第一卷 第1章:攻城掠地   上野翻飞的樱花如同残破的碎屑,沾染着殷红的鲜血,缓缓落在大地上。   忽然像是有了一束光,将归于黑暗的大地硬生生的被拉开一道口子。   然后豁然扩大,扩大,光线汹涌而进,吞没所有的黑暗,一切便清晰可见。   倒戈的旌旗在冰冷的寒风中烈烈做着响,战马因极度的惶恐而放声嘶鸣。   眼眸所到之处,将死卒亡,无不是哀鸿遍野,尸堆成山,赤红的鲜血染红了荒原上每一寸土地。接着视网膜随着那一束光线,极度收缩,最后整个轮廓也模糊了。   “难道说这就是…死亡笼罩的战场么?”   血腥笼罩整个辽阔的疆域,死亡沿着河流山脉推进。树木,江河,飞鸟…从此刻开始归于平静,只有那迅猛的疾风撕裂着残缺的肢体,拍打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恐惧箍筋跳动的心脉,从这一刻开始,八万里河山不在祥和安定,也从这刻,帝国间的杀伐就此开始……   昏暗的大厅内,东奥王穿着象征帝国无上威严的樱花战甲,身形有些疲惫的,如一只惺忪睡眼的雄狮,静静的斜躺在王座上,一手撑着腮帮,另一只手紧握着君王之剑“离火”,任凭一头如焰火般的发丝耷拉在肩,双眸收缩成一个极小的漩涡。   他是在思索着什么?如此专注,全然不顾自己尊贵的形象。   是的,他在思索,思索该如何应对围城的十万敌兵。   王坐下的众议事大臣们个个面带凝重,如坐针毡般的看着东奥王,却不敢有任何的残喘。   从十五天前战事拉响后,一直虎踞在大陆极西,被称为荒裔族人的安西国联合格林山脉凶残的狼人,突然发动攻击,一路向东,攻城略地,东奥国数十城池被占,如今王城也将岌岌可危。   连着数日,这座被称为最璀璨明珠的王城亚特蒂斯已经接近弹尽粮绝的地步,若敌军再拖几日,王城也将不攻自破。   东奥王缓缓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大臣们,喉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叹息声。然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将“离火”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横在眼前,嘴角处泛起丝丝玩味的神色。   “你等可有什么对策?”   声音穿破冰冷的空气,在空大的殿堂内急速扩散开来,那声音依旧带着慵懒的气息,但足以让所有站在大殿内的臣工们的耳膜发震。   “你等可有什么对策?”声音再次破空而来,带着永寂之后的盛怒,带着君王的威严,划过空气中最微小的粒子,只震得人耳膜生生发疼。   王若怒,谁人敢言?   大臣们个个面如死灰,脸色更加凝重,纷纷将头埋了下去,浑身不由的发起颤来。   “哈、哈…”东奥王看到大臣们此时獐头鼠目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然后迈动步伐,拖着“离火”一步步走向大臣们的中间。   心跳剧烈的加快,大殿内的氧份开始变得稀薄,所有人的呼浓重起来。惶恐和不安开始顺着东奥王手中的“离火”开始蔓延。   “你、你、还有你…”东奥王挥动着长剑弗如踏着灭世的舞步,穿梭在大臣们中间。用剑尖指着一个个此时一脸惶恐的大臣。   突然,握在东奥王手中的长剑猛然挥出,出剑之快无可匹之,就像是直刺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直刺身旁一个大臣喉结。   绯红在空气中绽放,鲜血凝结成一瓣瓣盛开的红莲,顺着锋利的剑刃慢慢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涤荡。死亡的气息开始成一个漩涡状在整个大殿内扩散。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股威严的气势,也许死亡的号角已从此刻开始吹响,死神已在每个人的名字上画上了一个圈圈,一不小心便会被地狱的恶鬼勾去魂魄。   王出剑之快,刚才被刺的那大臣甚至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刺穿了喉咙,一股鲜血瞬间如漫溢的洪水从喉结洞口处喷洒而出,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威严的王,口中发出咕咚,咕咚两声呜咽,颤巍巍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卷 第2章:神器“离火”   东奥王缓缓抽回“离火”,用邪魅的眼神横扫过在站的每一个臣子,踏过倒在地上那位大臣,回到王座上,长袖一挥,将“离火”放回剑鞘中,轻轻捻起侍者手中的丝巾,擦掉手上的血迹,仿佛又回到了原先那个慵懒的模样,幽声说道:“这只是死亡的征兆,你们会死,我也会死,明日谁将与我征战沙场?!”   还是苍白的静谧,没有人会白白的去送死。要知道围城的可是十万敌兵,而王城亚特蒂斯守城的兵士连一万都不到,以一敌十,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死亡禁锢着每个人的跳动的心脉。站在王殿内似乎可以听到凶残的狼人和荒裔族人撕裂肉~体而啃咬之声。王城的守军们也因几天供不上给养而在烈烈的寒风中发着抖,他们看着围城的敌兵,双眸之中含满了悲怆的神色,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军士们知道此刻他们的王正在和大臣们商量着对策,希望在狼人和荒蛮族人攻城之前找到对策,缓解王都的危机。   “…樱神,我们的神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懦弱者的…他会让你们下地狱!”   东奥王看着底下臣子们个个维诺的神情,已经无能为力了。他怕死,更怕在这样无声无息之中死。他不怕马革裹尸,死于沙场,只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颤栗。他只能搬出帝国最神圣的神灵,藉此让臣民们增长点精神,缓解王城慌乱的局势。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   东奥王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似乎看到了大殿的上方忽然亮起了一束光,那束亮光随着视线的前移而被拉长,只到整个大殿都被笼罩在这束光线之中。紧接着,在光线的漫溢之中,东奥王头顶上飘满了纷飞的樱花,如天空的舞者一般,带着娇盈的身姿,散漫整个大殿。最后,那樱花竟然神乎其神的凝结成一个人影,那人影很朦胧,但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婀娜女子的身影,在花瓣的簇拥之中,女子一身席地白色纱衣,悬浮在空中,白嫩得粉颊上挂着绝美的笑容,灵炯的双目盯着东奥王,嘴唇微微的动了动,然后盯着东奥王幽幽的说道:“不要问我是谁,也无需知道我是谁。现在命运的轮帆已经开始转动,强盛的帝国无法逃避破败的命运。樱花散尽,夕阳顺着巍峨的山峦沉下之时,便是城破国亡之期…”   曼妙的声音回荡在东奥王的脑海之中,没有人能改变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国将破,家亦亡。樱花散尽,夕阳西沉。东奥王悍然大笑起来,傲慢的双眸之中竟然落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   看着东奥王此时勃然大笑起来,王臣们个个面露疑色,失声议论起来。与此同时,大殿外面仓皇的跑进来一个探报得兵士,三步并作两步踉苍跪倒在王座下面,:“报…!我王,围城敌兵十万敌兵已开始攻城,请王定夺!”   “此为何时?”   “残阳西沉,雀鸟归巢之时!”   “呵,残阳西沉,樱花落尽,国亡家破!!”东奥王缓缓回过身子,招了招手,示意让那探报得兵士退出大殿,口中反复的念着这句话,最后整了整穿在身上的樱花盔甲,握着“离火”向着大殿外走去…      天历117年,隆冬!   肃冷的寒风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带着逼人的气息,横掠过北爱尔兰极地大陆,直入拉加斯平原,带着萧瑟和死寂,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   没有人会知道这样的天气会维持多久?也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天气会冻死多少飞禽走兽。正如没有人会知道昔日强盛的东奥帝国会在短短二十天内灭亡,如昙花一现般,短暂而又沧桑。 第一卷 第3章:战败   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倨傲的身影,在如血一般的夕阳漫着地平线落下之时,东奥王站在倒戈的残垣下,对着自己的子民,对着围城的十万敌兵,为了央求残暴的敌兵能宽容自己的臣民,拔出“离火”,自刎而死。   殷红的鲜血在死寂的空气中弥漫,苍白禁锢下的恐惧开始慢慢扩散。王国的臣民们纷纷跪倒在地,面对哀鸿遍野,面对为他们而死的王,落下了悲伤的泪水。狼人、荒裔族人为之汗颜。   “离火”坠地,发出精铁铮鸣的声音,东奥王的身躯缓缓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大风席卷着王城外面最为广阔的原野,朦胧的视野不在清晰,群起的山峦似乎被磨去了棱角,变得一团糟糠。突然落在山野的樱花似乎有了灵性,竟然随着大风聚拢在一起,包裹着东奥王的躯体,像彩蝶一般拖着被鲜血裹染的身躯,消失在了一抹光亮之中。   然而,东奥的死并没有为王城换来和平,相反的是狼人和荒裔族人背弃了和东奥王的契约,东奥王死后,他们用残暴的手段攻入城内,任意杀伐,用手中的戈矛和铮亮的犬牙准确无误的挑去手无寸铁平民的心肝,然后活活络络的扔给那些满街奔跑的野狗。   整整十天的大屠杀,鲜血如洪水般,顺着沟渠,流入护城河内,染红了王城宽十余米的街道。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在经过太阳暴晒之后,开始腐烂,发出呕人的恶臭。最后,狼人和荒裔族人平分了战争所的战利品之后才将那些尸体处理掉。   这已经是逃亡后的一年,音洛迷茫的站在一年之前被鲜血和战火燃及的焦土上,视线随着光线渐行渐远,然后内心的苦痛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作为帝国王室最后的幸存者,在这一年的逃亡过程中,他几乎尝尽了所有的苦难,看着护送自己出城的护卫们一个个惨死在敌人的利刃之下,便想到自己的叔父、兄长、母亲以及所有的亲人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而他作为帝国的懦弱者,未能死于血腥沾染的战场,被一大批王都的勇士护送出城,做了一名落荒者。   悲伤已逆流成河,满腹的仇恨填满胸腔。望着满目苍夷的河山,音洛已觉得自己无从是处,那双继承东奥王桀骜的眸子已经深陷在缩小的瞳孔之中,俊秀的脸颊上刻满了悲怆的痕迹,一袭落地的裘袍也变得污迹斑驳,袖口上溅满了杀戮时敌人殷红的血迹,头发不再是像往日一样有规则的束在头顶,而是耷拉在肩头,任由忽来的寒风吹拂,样子已经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在昨晚的一场厮杀之中,足有一百多人的敌兵围攻了他们,当时若不是随从的侍卫提高了警惕,此刻他们已经成了敌人刀下的肉泥,最后借着高低起伏的地形,逃出了敌人的包围,险象环生的逃到了这里。   “这是哪里?”   “回王子,此地是科林低地,再往前就是断魂谷。”   “断……魂谷?”音洛喉结突然起了一阵短暂的哽咽,随即又恢复平静,“可是那王国边界,飞鸟难还得断魂谷?”   “是的我主,我们只有穿过断魂谷,然后经魅惑之林洛兰之森才能达到圣城图瓦岚。”   音洛点了点头,这一路以来,自打出了王城从来就没有消停的走过一段路,整日躲了又逃,逃了又躲,正如丧家之犬一样,带着国仇家恨,心中的苦痛哪能用言语来形容。而那随从口中所说的断魂谷是大陆中险要的地段,据说谷深与天同齐,无棱无涯,像是一条浑黑的带子一样被悬于库斯勒山崖之中,飞鸟要想过此地都是非常的难。除此之外,断魂谷内瘴气蛇虫出没无常,传说又被一位梵天的巫神使了巫法,从这里经过的人很少有人全然走出谷中。音洛一行也不是没想过绕过断魂谷,从其他地方走出去,但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这是唯一的出路,其他三个方向的路口都被狼人和荒裔族人堵死了,返回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为今之计,也只有险中求生,从东边突围,穿过断魂谷,到达安全的地方。   ###第四章:纶樱   望着被白雪笼罩的山岳河谷,音洛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耳中尽是寒风掠过大地时发出的悲鸣。他万万没有忘记父亲东奥王在自刎的那一刻,拉着他的手将玄之舞“纶樱”和一枚橙黄的珠子递到他的手中,然后紧接着他便被一大群护卫簇拥着从城墙,事先抛好的狗洞中逃出了王城。   音洛到现在也无法明白王父在临死的那一刻为什么要交给他“纶樱”和那枚橙黄的珠子,他只听帝国的大祭祀银发说过“纶樱”是一件具有强大灵力的法器,只有幻术达到一定的修为程度才能召唤出“纶樱”所蕴含的力量。但对于珠子,音洛却全然不知。   东奥国藉由樱神的赐予,成为大陆内修为强国,据帝国的史典记载,光修者修炼的功法就有千奇百种,修炼者更如恒河沙粒,数不胜数,但大成者却屈指可数。其中最普遍的修炼者都以巫、幻、召、祭,其功诀为天台、地宗、噬魂等,但都殊途同归,同出一辙,只不过属性有所不同,如风属性讲究的是轻若羽翼,快如闪电。水系修士则是凝水成冰,可攻也可守,火系修士即掌火为器,火星燎原,土系修士藉土为盾,格挡千军。   音洛作为初醒者,幻术和灵力自然卑低,无法和大陆内强者相匹。这次离开帝国,若不是有几位护卫之中强大修士保护,恐怕早就死于敌手,帝国的王室早就灭种。   “那么离白狼国还有多远?”音洛缓缓回过身子,看着身后数十名盔甲散乱的护卫,嘴唇微微动了动,走近一名领头模样,身材壮硕的护卫跟前,幽幽的问道:“轧笃将军,我们到达白狼国就会安全吗?”   被音洛称为轧笃将军的护卫宽厚的眉头皱了皱,然后谦卑的缓缓俯下身子,幽声说道:“是的王子,到了白狼国就可以甩掉那些该死的狼人和荒裔族人了,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我们去白狼国只是为了联姻?”   “是的。”轧笃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当然联姻也是一方面,其次是……是为了借兵?”   “……借兵?”   “是的,借兵!”   寒风箍住了喉间的喑哑,空白遗落了狭长的地平线。苍山致远,白路迢迢,音洛空洞的眼神已经无从使出,看着眼前的弃甲的护卫,以及自己狼狈的神态,似有一阵惆怅。   “可是……帝国已经灭亡,我只是亡国之种,我们还有什么资本跟人家借兵?”   得确,帝国已经在一年前樱花落败之际灭亡。音洛明白,也许在那些亡灵面前自己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子,可现在旌旗倒戈,故国灭亡,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罢了,凭什么要向人家借兵,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轧笃似乎也觉察到了音洛的顾虑,身形微微动了动,缓声说道:“不错,帝国是灭亡了,但你作为王的后裔,身份已然尊贵。要知道,我们……”   轧笃刚说到此处,却见一个护卫匆匆奔到两人近前,急声说道:“我方才在山顶巡查时,忽然听见离此地不远处传来一阵隆隆之声,怕是敌兵追来了。”   “什么?”轧笃横眉竖立,祭出随身法器,召与眼前,跨步立身,已在刚才那护卫跑来的山顶上,旋即又奔到音洛面前咤声道:“王子快走!”   还不等音洛回过神来,轧笃神态严峻,已经抓起他的手臂,急匆匆的将要向前奔去。   “是安西国派来追杀我们的吗?”   “来者不善!”简单明了,不做任何的解释,这是轧笃在危急关头一贯作风。轧笃边跑边将自己的法器“火翼”祭在胸前,随时做出攻防的准备。   冷气噬魂吞骨,轧笃将音洛挡在自己的胸前,自己则和随从的护卫跟在后面,护主之心,天地可见,但愈是这样,音洛就觉得自己越加渺小,心里便有一阵阵的自卑感恒生而出,他不想再因自己而死更多的人,可还能有什办法,音洛现在就像是丢了壳的蜗牛,如果没有树荫的庇护,随时就会在太阳暴晒下死亡。 第一卷 第4章:荆棘锥   思纣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的尖啸,还不等几人回过神来,那尖啸已经带着阴冷的煞气,斜刺里刺穿一个护卫的喉间,那护卫呜咽一声便倒地身亡。   ““荆棘锥”!!”轧笃暗吼一声,站定身子,知道跑是跑跑不了的,他明白“荆棘锥”是泛大陆内最阴毒的杀人利器,看似如银针一样的东西,却是有声而无形的,被杀者只能听到声音,却无从辨之,就连被杀死后也看不到伤口在哪里,不过对于轧笃却不难看出。   流光在眼眸中绽放,光华在漫白的天空中结成道道绚丽。轧笃祭在胸前的“火翼”如一只满身燃满赤炎的金凤,缠绕在音洛及护卫们的四周。随机轧笃掐动法绝,便在四周形起了一道巨大的光幕,阻挡飞射不断地“荆棘锥”。   少卿,伴随着隆声逼近,四周扬起了这天闭幕的飞尘,衬着白雪的游离,遮天蔽日,直逼音洛一行。   “看来我们将要裹尸于此了!”轧笃暗暗的吸了一口冷气,继续掐动法绝,往光墙上增加着自己的真元。   惶恐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心扉,死亡在灰暗的空气中游戈。倏忽之间,四周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绝不下一百,个个跨马挥刀,面目狰狞。此番情景,音洛心中一悸,冗长的眸子形成一道细细的长线,等敌兵逼近后,眼眸之中忽起了一阵诧异,颤颤索索的嘴角动了动,“他们是……!”      思纣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的尖啸,还不等几人回过神来,那尖啸已经带着阴冷的煞气,斜刺里刺穿一个护卫的喉间,那护卫呜咽一声便倒地身亡。   ““荆棘锥”!!”轧笃暗吼一声,站定身子,知道跑是跑跑不了的,他明白“荆棘锥”是泛大陆内最阴毒的杀人利器,看似如银针一样的东西,却是有声而无形的,被杀者只能听到声音,却无从辨之,就连被杀死后也看不到伤口在哪里,不过对于轧笃却不难看出。   流光在眼眸中绽放,光华在漫白的天空中结成道道绚丽。轧笃祭在胸前的“火翼”如一只满身燃满赤炎的金凤,缠绕在音洛及护卫们的四周。随机轧笃掐动法绝,便在四周形起了一道巨大的光幕,阻挡飞射不断地“荆棘锥”。   少卿,伴随着隆声逼近,四周扬起了这天闭幕的飞尘,衬着白雪的游离,遮天蔽日,直逼音洛一行。   “看来我们将要裹尸于此了!”轧笃暗暗的吸了一口冷气,继续掐动法绝,往光墙上增加着自己的真元。   惶恐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心扉,死亡在灰暗的空气中游戈。倏忽之间,四周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绝不下一百,个个跨马挥刀,面目狰狞。此番情景,音洛心中一悸,冗长的眸子形成一道细细的长线,等敌兵逼近后,眼眸之中忽起了一阵诧异,颤颤索索的嘴角动了动,“他们是……!”   “是科林之狼!”轧笃接着音洛的话说道。但与此同时,轧笃的脸上也起了阵阵的波澜,那波澜是音洛从逃亡开始所未见到的,说不上是恐慌还是从容。   ‘狼’顾名思义是冷酷与血腥的代名词,就如当初的狼人一样,用撩起的犬牙刺破平民的胸腔,剥离心脏,以示自己的残忍。但眼前这些跨着高头大马的明明是人,怎么说是‘狼’?   音洛不解的看着轧笃,轧笃不再往光墙上注入自己的真元,厚实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却久久不语,只到那些围攻他们,被称为是‘科林之狼’的人渐渐逼近,才开口说道:“我的王子,帝国的命运就交付于你手,若今日能离开这里,切莫忘了国仇家恨。”   激起的尘埃慢慢落定,四野之内归于原先的状态。轧笃的这句话让愣神的音洛再次变得惶恐不安,能让堂堂帝国护国大将军说出这样的话,绝非偶然。音洛用询问的目光的盯着轧笃,轧笃笑了笑,久久从嘴角挤出八个字,:“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落落的裘衣在寒风中如同展翼的大鸟在翻飞,纷乱的发梢沾染着雪花的碎屑变得僵直。呜咽在喉间的那句话语不知从何说起,国仇家恨,生死存亡,悲欢离合消失于迹。   轧笃抱手含腰,虔诚的向眼前的十几位护卫说道:“诸位,王子殿下就托付给你们了。”说罢,便横步跨出光墙,向着聚拢过来的敌人走了过去。   音洛决然不知道轧笃会有如此的动作,伸出颤巍巍的手臂要去挽留,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辞去挽留,最终保持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孤寂在风中燃烧,看着轧笃离去的背影,音洛眼神在煞白的暗冷的空气中发着抖,内心如针刺一般酸痛难忍,转瞬间,眸子之中已含满了晶莹的泪花。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音洛似乎看到了幼年时,沿着灰白相间的宫墙,拉着妹妹塔吉尔的手,奔跑在开满樱花的原野上,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着天空的云朵游离而过,戏玩着湖中的游鱼,妹妹塔吉尔的甜美的笑声总是回荡在脑海中,可不幸的是,妹妹五岁时被刺客劫掠而去,后来便渺无音讯。转瞬间,樯橹灰飞烟灭,昔日的欢声和笑语已被死亡的气息所淹没,那座曾经装满自己孩提时幸福的宫城已成为人间的地狱。   “轧笃将军,上野的樱花还会再次绽放吗?”   “会的!!”听到音洛的问话,轧笃缓缓回过身子,展眉笑了笑,“会的,会的,春暖便是花开时!”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问完这句话,轧笃却再也没有回答,只是迈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着骑马攒动的人群走去。当即,映在音洛眼中的是轧笃被卸了盔甲,被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拖上马匹,扬尘而去。   蒙昧的心智或许在此刻有了了然。音洛不知道为什么轧笃会被那群被称为‘科林之狼’的人带走,也不知道平常骁勇的轧笃会有如此的举动,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全然吗?还是那群人跟轧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轧笃才会跟他们走,音洛完全不知道。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灰白的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苍宇之间完全被白色所包裹。一名护卫走了过来,问音洛还有十里路程便会到达断魂谷,要不要在继续前进。   还在慌乱中的音洛点了点头,耳中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听到的只是大风之中的嗡嗵之声,所以对护卫的问话只是点头做了回应。,   黑夜的暗冷哪能用言辞来形容,走了四五里路后,在经过一座山坳时,音洛终因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上,护卫们忙将在原地支起了一顶破旧的毡帐,将音洛拖进了毡房内。   等音洛醒来时已是鸡鸣破晓时分。简单的吃了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之后,身体也恢复了八九成,随行的护卫告诉他若天亮时起身,到午时便可以到达断魂谷。   但这时音洛却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议的话语,“明天天一亮,你们都各自散去吧,我以后不再是什么帝国的王子。”这句话说完后,十几名护卫立即跪倒在地,说道:“臣下愿意致死跟随王子,哪怕刀山火海,也要随王子走一走。”   音洛的神态变得冷酷起来,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按在近旁一名护卫脖颈上,怒声说道:“若你们不走,我就将你们一个个杀掉。”   “死在殿下手中,值了!”如此的威迫下,那些护卫依旧毫不动摇,反而闭上眼睛,等死的模样。音洛无奈的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我只是一个亡国的子嗣,用得着这么为我吗?”   呜~~呜~~~!   音洛的话音刚落下,毡帐外忽然传来几声低沉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听在耳中就像哭泣一样,让人不觉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一名守夜的护卫三颠两钹的走了进来,踉苍一步倒在音洛的面前,像是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色由煞白变得青紫起来,口中含混不清的说道:“外面有……有……”   “有什么?”   音洛急切的问道,可那护卫话还没有说清楚,双目圆睁,便呜咽一声断气了。      月儿如勾,冰凉彻骨,荒凉的山道上,绝无人迹。   一切静悄悄的,好似这世上只剩下这轮明月和盘亘千里的贡嘎雪山,别无他物。山风缓缓的吹,慢慢的吹……   这里真没有人迹吗?   不!   在那平广的山顶上,却端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面目苍白,在冷月的映衬下,他的身形如同石像那般,坐在青灰色的石板上,纹丝不动,任凭冷风刺面,寒霜落身。   似有淡淡的哀愁萦绕,这样的夜本该是雍容在温暖的狐皮中,烤着炉火,喝着烧酒,然后在家人的关照下,安然入睡,可这少年却为何如此?   没有人知道这少年的身份。   大概是十天以前,在一个寒风交加的夜晚,少年孤身来到此处,每天就坐在这块石板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遥远的天际,似在归盼什么的到来,又似在息神养精,总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此时,黑夜中的贡嘎山脉如同一幕巨大的银幕一般,倒挂在天际,晶莹的雪峰像一排排白玉雕成的擎天玉柱,高擦云霄,隐隐露出头来,像是在聆听大地的细语。   嗷~~   一声破天的狼嚎将原本归于静谧的四境打破,紧接着便是山野耸动,群嚎之声不压于耳。少年微微耸了耸肩,在听到狼吼之后,面部表情浮现出似有若无的惶恐和不安之色。旋即又回到原先的模样,依旧坐在那里丝毫不动。   “狼~!”   少年喉结微微的凸起,发出一阵短暂的呜咽,龟裂的嘴唇皱巴巴的动了动;“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何我还能苟活于世,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   正当凝思之间,暗夜里突然传来几声莎莎的响动,那响声快速的向着少年靠近。不觉之间,少年缓缓站起已经僵硬的身子,眼眸所到之处,竟是无数个赤红的光点向着自己靠近。   是狼群,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狼群!   那红色的光点正是饿狼的眼睛,它们迈动着矫捷的步子,双目凯嵌着即将到嘴的猎物,虽然猎物微不足道,有点瘦骨嶙峋,也不足以填饱肚子,但对于饿了整整一夜的它们已经足够了。   石板上的少年已不再镇定,看到一大群狼群在向自己靠近,慌忙后退几步,却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崖边,于是随手抓起一支干枯了的树枝,挡在自己的胸前。   狼群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前狼至而后狼又至,嚎叫着,耸立着毛发,高撩着黑夜中发出亮光的犬牙,井然有序,一步步离少年越来越近。   突然,为首的一只健壮的饿狼后肢一跃,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直扑少年。   说是急那时快,少年身形一闪,避过饿狼的飞扑。许是那饿狼太过于焦躁,加上后肢用力过猛,竟被少年闪下了悬崖,嗷叫一声,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它的狼只见状,纷纷提高了警惕,扑动着前爪,循序靠近少年所在的那块崖石。   森冷的汗珠已经落满颊背,少年知道刚才能躲过那只饿狼的攻击只是侥幸而已,若是群狼猛攻,自己将命休于此。   也就在这时,另一只饿狼嚎叫而至,同掉下悬崖的那只一样,也是后肢一跃,扑身向少年,不过,这只饿狼全没有了上一只那样焦躁,以灵活的身姿,迅捷的将少年扑到在地,开始撕咬起来。   少年见又有一只饿狼扑了过来,慌乱中横起木枝,一阵横冲乱扫,却不料被脚底下的一块石子一拌,踉仓一步,跌倒在地。那饿狼乘虚而入,扑在少年身上一阵撕咬。少年也是忙中生智,拼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木棍挡在眼前,与饿狼一番生死较斗。   其它狼只见一狼扑在了少年的身上,纷纷上前。   少年已在绝望中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可以感觉到那只扑在身上的恶狼口中因饥饿而流下的涎水湿漉漉的粘满了脸颊,如没有那只木棒的阻挡,恶狼的犬牙早就深深刺入他的肌肤。   冷风肃然,寒雪飘摇,转眼间苍茫的大地已然银装素裹。狼群还在继续汹涌前进,少年的浑身早就鳞伤遍体,体无完肤,殷红的鲜血顺着褴褛的衣衫留在地上,混合着冰冷的泥土,形成道道氤氲。   终于,少年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狼群将横在眼前的那根木棒啃咬着抛在一边,这样就更没有了阻挡。   只是在下一刻,狼群本以为猎物将要到口,但让它们没想到的是,一声斯空的尖啸打破了它们狂喜的心态,趴在少年身上的那只恶狼应声倒地,后爪弹了一下便死掉了。其它狼只纷纷退了回去,心生警兆,却不敢贸然接近躺在地上孱弱少年。   “孽畜,还敢造次!”   这声音由远而近,带着极大的震慑力,久久在空阔的山谷中回荡。声罢,在漫天的飞雪中疾奔而来一位身穿浅色长袍的老者,老者身长不足五尺,在烈烈的寒风中显得有些瘦骨嶙峋,但那双透彻的眸子却显得整个人格外有神。   踏着足以掩盖脚面的落雪,老者踱步来到少年的身旁,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少年的伤势,斑白的横眉竖立。旋即双手掐诀,射出一道淡黄色的福纸,那福纸破空而啸,在狼群中间爆裂开来,瞬时形成道道光华。   狼群看见漫空的光亮,顿时就乱了阵脚,一阵群嚎之后,四散的逃开了。   “嗨,娃儿快醒来。”老者转身俯下身子,掐住少年的人中,伸手在他的脸轻轻上拍了拍,:“荒郊野岭的,你在这干吗?”   本以为自己命丧黄泉的少年,闻见有人在唤自己,便缓缓睁开眼睛,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伏在自己的眼前,呆愣中悠悠问道:“是你救了我?”   “难道还有别人不成?你在这荒郊野岭险些丧命,若不是我打从这里路过,你早就被那些恶狼啃掉了。”老者声如洪钟,侃侃而道。   “……”少年默默不语,只是神情涣散的看着别处,似有什么痛心之事,无法言谈。   “伤势打不打紧,若还能自己行走,赶紧回家去吧。”   “我没有家!”少年忍着疼痛,欲将这句话从口中说出。可话一出口,他的眸子之中早就是泪花连连。   “奥。”老者似是看出了少年的窘境,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大好的青春岂能无辜浪费,何不四处游荡,学点本领,好正身强己。眼下,我看你资质不错,也无处可去,不如就跟着我老头儿,教你一些本领。”   少年盯着老者久久不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如何的坎坷,那些为自己而死的人已经够的多了,他再也不想牵扯任何的人。老者笑了笑,见少年沉默不语,笑了笑,朗声说道:“也罢,我看你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老儿这里有一枚丹药,吃下后保你三日便可痊愈。伤好后,若想来找我,拿着这只短箫来南华宗找我便是。”   说罢,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和一支掉色的短箫分别递到少年手中,身形一闪便隐没与漫天的白雪中。少年握着那枚丹药和短箫,眸子之中似有了丝丝光亮。   ‘南华宗’泛大陆内武修第一大宗派,其门下弟子遍布大陆各地,个个一身本领。很多修士把能够进入南华宗修习作为一种荣耀。当然,进入南华宗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不光看个人的资质,更重要的是要看潜力,若光有资质没有潜力,有潜力没有资质的断然是进不了的,所以很多人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南华宗修行。   关于南华宗种种传闻,少年早就听了不下百变,虽然自己幼年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使自己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他一声令下,也会有人替他去采摘。但对南华一宗却是恭而敬之,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进入宗内修行,强盛帝国。但世事的凋零,已让他精神极度萎靡,面对国破家亡,亲人惨死在敌人的利刃下,已是心无旁骛,毫无念想。   老者的突然出现,对他来说已不知是悲还是喜,他很想跟着老者进入南华宗,然后成为一名泛大陆内武修者,但此时的他心已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沉默无声。   朝阳初现,天边泛起鱼肚色的荀光,掩映着贡嘎雪山,在拉长的地平线上形成万道碧波。   山脚底下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木讷人赶着成群的牛羊,放声歌唱着。这里是白狼国与牦牛国的交界处,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咽喉要塞,北临大汉国,南接天府沃都。每每可以看到白狼国的羊群或者马群跑到牦牛国的地段,或者牦牛国的牦牛跑到白狼国的地界,两国的子民因此不断发生争论,但最后都不了而终,继续着往日的生活,抑或者,成群的丝绸商人载着满满的货物打从这里经过,去往更远的地方。   整整三天,到第四天,少年栖身站在一块慢坡处,感觉神清气爽,甚至比以往精力更加充沛,这大概是那老者给他的丹药起的功效吧。在天刚破晓之时,少年便走出自已十多天来栖息的洞穴,伸展着僵直的腰杆,打算开始他新的旅程——前往南华宗!      不错,这少年便是昔日灭亡的帝国后裔——音洛。   在前往断魂谷之时,因路遇风寒,体力不支,音洛昏倒在地,最后在毡帐外出现看到那些红点,其实既不是什么邪魅,也不是什么鬼怪,而是狼的眼睛。至于那寒风中鬼泣般的声音则是风吹起流沙所发出的声音,而那进来通报的护卫为何无缘无故的倒地身亡,则是因为当时寒风交加,天寒地冻,本来就氧气稀少,加上那护卫看到那红色的光点以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再加上进帐时跑的有点急了,所以心率焦脆而死。   音洛这一路来,似乎与狼接上了怨,先是灭国的狼人,然后在科林低地遇到那些所谓‘科林之狼’的人群,大将军也无缘无故的被他们带走了,其次又在断魂谷前看到那些红色的光点也是狼眼,随从的那几位护卫为了引开狼群,让自己安全脱离险境而身陷死亡,之后,在一片悲愤之中跟随一对过路的商队达到了贡嘎雪山,四天前又遇到狼群,若不是老者出手相救,自己早就命丧黄泉。   这南华宗位于大汉边陲,贡嘎雪山东陲,康定腹地——达者之都。此地物阜民丰,川岳绣丽,可谓是一片桃源之地。   音洛晌午便到达了南华宗府邸,举眼观望,一片苍翠葱郁,山寺古刹比比相立,山门之前,一条接天的石阶陡然而立,又有选全瀑布飞流其间,珍禽异兽往来不休。   当即,音洛跨步来到一块青石相铸的高台上,高台耸立着一块长宽高足有十丈的陨石,石山绝然刻着五个殷红的大字——天下第一宗!看了雕刻的字体,让人有种望而生敬的感觉。   音洛本想拿着老者的信物,直入南华宗门,却不料被两个寻路的南华弟子所拦。   “呔,来者何人?此是南华宗修行之地,凡人速速离去。”南华弟子两人立于一块青石板上,横眉竖立,神采奕奕,咤声而道。   音洛瞬然而栗,连连后退几步,学着大汉国人的口气歉声说道:“两位修士切莫动惊,我来此地是来寻一位故友。”   “你寻何人?”   音洛看了一眼对立的两人,从怀中掏出那支短萧,递到南华弟子手中,那两个弟子相互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拿起短箫向着山门内疾奔而去,另一个对着音洛拱手而道:“朋友,请稍等片刻,待我师兄向宗主禀报。”   音洛点了点头,少顷跑进山门的那名弟子跨步来到音洛近旁,立身说道:“朋友久等了,宗主请你上殿叙事。”   音洛拱手还礼,跟着两名南华弟子进入宗门,沿途所经毫无留意,转眼间来到一座高大的正殿前,大殿依山而建,自是雕龙舞凤,犬牙高啄,勾心斗角,占地面积足有数丈之阔。大殿前青石纵列,门厅每隔十步之遥便有一名门人巡立,个个面目精朗,虎虎生威。   见势,音洛心中暗想:这南华宗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宗,自己昔年虽曾贵为帝国王子,王城内建筑满目琳琅,其形不一,其势纷繁,自认为雄浑恣肆。但这南华宗内的建筑迥然不同于帝国的风采,庞然的气势有别于帝国,杂容儿又唯美,完全没有帝国的建筑僵硬,建筑风格绝然不同。   音洛随同门人进入殿门,门楣赫然纵立着一块金子大匾“雄武大殿”,而大殿内自是恢弘庞大,不以言表。音洛被引荐到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面前,老者负手而立,白发须眉,目露精炯之色,一袭落落的紫色长袍与大殿内的装饰自成一致。在老者的身旁还坐着几位年龄相仿的老者,同是身形爽朗,精神奕奕。音洛眼眸四顾之下,但就是没见到搭救他的老者。   “这便是南华宗主,穆清流宗主。”门人将音洛领到被称为穆清流的老者面前,向那老者作揖一扣,向音洛介绍到。   “小生晚辈见过穆宗主。”音洛躬身问好,正所谓入乡随俗。音洛自小学习过各国的礼仪,尤其是这大汉国的礼仪尤为精通,所以对于问候答礼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侠不被谦虚。”穆清流同时谦声恭迎,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随即说道:“看少侠年纪轻轻,长相略异于大汉国人,不知少侠来自何方?”   音洛心里一怔,万没想到这穆清流眼力过人,一眼便看出他不是大汉国人。不过,音洛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被人遗忘的亡国之奴,以他现在的处境,自是岌岌可危,若是告诉穆清流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不妙,所以付道:“宗主好眼力,小生来自大汉边陲小国白狼国,自小无依无靠,数日之前,知遇贵门高人,相赠宝箫,今日特来归还。不知哪位老前辈现在身居何处,怎不见他在此处?”   音洛说罢,却见穆清流随同在殿内的几位老者神情陡变,个个悲伤淡然。   “实不相瞒,可能让少侠失望了,师弟费柯两日前同正道中人前往三山海除魔,不幸身亡……”说到此处,那穆清流已然到了伤心之处,脸上的表情晦然变化无常,眼眸之中也含满了悲伤的情愫。   “奥。”音洛默默的点了点头,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本以为自己可以借着此行,找一个栖身之处,不求飞黄腾达,但求安稳平淡,没想到那被称费柯的老者已经驾鹤西游。细想之下,多留无益,随即说道;“看来晚辈来的不是时候,老前辈既然已经仙逝,故物已经归还,我也不便留在这里。先行告辞了!”   说罢,音洛即要迈开步子离去,不料后面的穆清流却唤道:“少侠,请先慢行。”   音洛站住步子,回身说道:“不知宗主还有何事交代?”   穆清流朝着在坐的其他老者看了一眼,幽幽说道:“方才少侠说自己孤苦一人,无所栖居,如果不嫌弃就做了我门下的挂名弟子,虽不同于正式弟子,但也让你有了栖身之所,不知你意下如何?”   穆清流的话对于音洛是再好不过了,反正他此刻没有任何地方可去,并且外面有安西国和狼人的追杀,目前音洛的处境可以说是穷途末路的,如果没人知道他的身份,留在南华总既可以避难,又可以学些本领。所以音洛便点头爽朗答应了下来。   这央央南华一宗,据音洛的了解,共分为八院五座,即乾、坤、坎、火、兑等八院,金行,木形,水行,火行,土行五座,其八院五座修行各不一。而音洛作为挂名弟子,既不属于八院中的任何一院,也不分属五座中的任何一座,而被安排到了杂活部。   草草交代完一些事项后,随后音洛被内门弟子带到一排类似于堆放杂物的破旧的平房处。破旧的房门油漆已经脱的像一只掉了毛的大红公鸡,平方的屋顶上透着几个拳头大小的洞,时属腊月寒冬,不断有冷风呼呼入内,音洛不禁打了个寒颤。走进内物,入眼的便是一张铺着草毡的木板床,再就是一张落满灰尘的黑色方桌,其他的一无所有。   难闻的霉臭味扑入鼻孔,不觉有一种令人呕吐的感觉。音洛本想捂住鼻孔,但鉴于有身后的内门弟子在,所以便少了这一举动。   那内门弟子兴是看到了音洛的窘状,掩嘴想笑,但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随后付道:“小师弟,方才事急,不知师弟何名何姓,我也好向上面交代。”   “哦……”音洛顿了一下,表现出一副尴尬的神情,用手掌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弟自小无依无靠,也没父母,生在那荒远边陲白狼国,本也无名无姓,有个算命的老瞎子,见我可怜,又怕我正逢战乱年代,死了向阎王报不上名号,所以掐指一算,赐名立日。”   “哎呀!”音洛本想瞒天过海,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料那内门弟子却大咤一声,本以为被那弟子发现了什么,但意想不到的是那弟子却随后赞道:“好名字,那算命的老瞎子也是个有墨水的人,立日,立日,与日同立,光听名字,就是了不起。哎,像我这名字莫茂,莫毛,猛一听还以为我是个不长寸毛的秃鹫,就连那些同门的师兄弟都开玩笑取笑我,真是名不正,身也晦啊。”   “师兄这名字也真个怪气,不过要师弟我说,名讳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师兄又何须在乎呢。”   “师弟说的极是。立日师弟,你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行告退了。待会儿掌管内务的黄美人会来这里交代些日常杂物。”那叫莫茂的内门弟子向音洛笑了笑,便要出门辞去。音洛看了看屋内寒酸的气息,本想要求点什么,但生在矮门下,岂能不低头,同是还礼笑道:“我本孤苦浪儿,能有个栖身之所已经不错了,如果师兄有什么要紧事情,且先离去就是,不必迁就。”   莫茂离去后,音洛拿起一块破旧的桌布,拂去桌上的尘土,又拿扫把扫掉木板床山的杂物。突然觉得有些发困,便褪去身上的破袄,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但却又想起莫茂说一会儿掌管内务的黄美人要来这里交代事务,所以立起身子,坐在床沿上,悉心等着黄美人。   “黄美人?难道她生得美若天仙不成,所以名唤美人……”正思纣之间,忽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正准备出门看看,但还没等他站起身子,外面却传进一阵杀猪般的吼声。   “那个叫立日的,别当自己是闺中卖屄的母鸡,还不出来给老娘看看。”   刺耳的吼声如同破空的惊雷,带着震耳的余音,直叫人耳膜发痛。音洛忙跌一步,慌慌张张的走出门去,愣神的站在屋檐下面,看着眼前出现的人,瞳孔也因见到某些惊奇的事物而放大开来,喉间也像是塞了一团粘稠,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黄美人,果真生的娇俏……!”   那庞大的物体,犹如一座高耸的山丘,说是人,倒不像人,像是一头膘肥体键的大象。   ‘黄美人,果真的生的娇俏无比。’这是音洛对于眼前这尊如弥勒佛般的“东西”的评价。   来者不是别人,真是掌管内务的黄美人。   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望着黄美人那尊因肥胖而扭曲了身体,音洛不由得望而生畏,尤其是那双被两片肥肉包裹着的眸子,发着森然的冷光。在哪副躯体上面找不到一处任何的不同之处,只有肥胖,肥胖的出奇,就连女人的唯一标志,横在胸前奶子也因肥肉的拉坠,像猪尿泡一样与下腹形成一个绝美的黄金分割。   黄美人说话时嘴角总是吃力的抽动着,每说一句话都要拿出怀中的手帕擦掉脸上的汗珠。黄美人见音洛呆愣的看着自己,喉间动了动,迈着沉如千斤的步子来到音洛近旁,森冷的问道:“你就是那新来叫立日的挂名弟子?”   “嗯?”见音洛不答话,黄美人那两撇描的笔直的眉毛横立了起来,怒喝道:“你这徒孙想吃藤条不成,为何不回话。”   听到怒喝之声,音洛这才总呆愣中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在黄美人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挂名弟子衣服的人,但那些人个个猴腮尖嘴,不用想也是溜须拍马之辈,所以当即俯身说道:“挂名弟子立日见过黄……美人主事,见过各位师兄弟。”   “什么黄美人主事?”一名跟在身后的挂名弟跨到音洛近旁,飞扬跋扈的说道:“黄美人是你随便叫的吗?像你这种地位低微的胚子,应该叫黄奶奶。”说罢,向立在一边的黄美人颔首哈腰的笑了笑。   “黄……黄奶奶。”音洛口中僵硬的吐出这三个字,生来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屈身下人,可想想又能如何,寄人篱下,不低头也难。吐出这三个字后,如往常一般,音洛脸上露出悦色的笑容。   那黄美人似乎的到了满足,肥嘟嘟的脸颊上面挤出一丝笑容,嘿笑着说道:“你这徒孙也懂些事理,鉴于你是初来这里,不熟规矩,所以今天就不用劳作,等一会儿,你随我到库房取来被褥和衣物,自行休息就是。其他的事情有众是兄弟教你做,所以你也不要急躁。”   黄美人说罢,音洛礼仪性的点了点头,随着一行人到库房拿了被褥和一件浅黄色的门内套服,在离开库房时,黄美人交给他一块五指宽,进出宗门的腰牌和一个跟衣服一个颜色的袋子,那袋子说是虽只有巴掌大小,但却能装很多的东西,开启时需要口诀,算是一件极其简单的法器。   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后,音洛念动发绝,打开储物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一装入袋中,当伸手从怀中掏出父亲东奥王自刎前交给他的“纶樱”和那一枚橙色的珠子时,眼眶竟有点湿润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酸痛涌满胸腔,现在的他应该完成父命,前往白狼国,与白狼国公主菠亚娜完婚,然后借兵恢复王国,一洗前耻,但一切都背道而驰,他既没有前往白狼国,也没有与自己的未婚妻菠亚娜完婚,更没有借兵讨伐安西国和狼人,而是在南华宗内做了一名最下等的挂名弟子。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斜阳疏竹上,残雪乱山中,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四野之内浑然如一色,苍雪掩盖下的穹宇只有一片酷冷的白,寒风中被削平了棱角的山峰似乎也和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瑟瑟发着抖。没有了寒梅独放,也没有了春暖花开樱花飘然的香气,这样的情景岂不让人清冷。   音洛再一次束紧了衣领,盘腿坐在铺好的床垫上,缓缓闭上那双含着怨气的眸子。回想着往事幕幕,他似乎看到了妹妹塔吉尔在被刺客掠去的那一刻,含着泪花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那喊声随着妹妹因哭的沙哑的嗓子渐渐远了,最后四境之内只留下一片空洞的苍白。   “塔吉尔,我的妹妹,你现在那?”音洛许是思念牵起的挂念,竟然喊出声来,眸中的泪水便如洪水般绝提而出。只是在下一刻,门外忽起了一阵嘈杂之声将他从遐思之中拉了回来,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已站着四五名青年。 第一卷 第5章:有交代么?   来者音洛自然认识,正是刚刚随黄美人一起来的几名挂名弟子。音洛看几人满脸奸笑,便知不怀好意,所以便谦声说道:“奥,诸位师兄弟,还有什么是要交代吗?”   “呵,交代到没有。”一个生的鼠目獐头的弟子出身来到音洛跟前,一手扶住音洛的肩膀,甚是亲密的说道:“你是新来的,应该懂点规矩吧?”   “奥,懂、懂。”音洛点头哈腰。   “既然懂,我们几个师兄弟也就不为难你了,拿来吧。”说着将一张大手伸在音洛面前。   音洛见有点怪异,又不知伸一张大手在自己面前做什么,像是在讨要东西,但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给他们,于是便不解的问道“诸位师兄,这是……?”   “你不是说你懂吗?怎么这回却要装糊涂不成,看你生的细皮嫩肉,不会连这都不懂吧。”那弟子说着又将目光抛向另一名挂名弟子,随即说道:“既然你不懂就让李三告诉你吧。”   那叫李三的弟子同是一副狡诈的模样,攒着拳头横在眼前,晃了两晃,尖声说道:“正所谓雁过拨毛,你既然来这了,就要懂规矩,怎么说也得准备点行头吧。小子,告诉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哥几个不吃这一套,否则你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看几人的意思音洛稍稍明白了点,这‘行头’一词恐怕再傻的人也懂,当然音洛也不是傻子,旋即,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对着面前几人说道:“小弟我初来山门,确实对这里的规矩有点生疏,还请见谅。至于几位师兄说的‘行头’我身上确实没有,除了这件披在身上的皮之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几位看的上,尽管拿去便是。”   李三几人朝着音洛身上瞟了几眼,除了身上新换的一件门内衣服之外,就是被磨了几个大洞的破裘衣,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其中一个叫张鼠的弟子愣是不信,在音洛身上搜了好几遍,也没搜出一件像样的东西,只搜出一团黑乎乎发了霉的肉铺,最后只能吹鼻子瞪眼睛的暗骂一声:真他娘的晦气,便出了门。   几人出去之后,本想着可以消停一会儿,可谁知李三一行人又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个个横眉立目,音洛走上前去,既无奈又有点气愤,但又不好发泄,问道:“几位师兄还有什么事?”   “奥,倒也没什没事。哎呀,这天气真是冷,外面还有好些门内衣服要洗。但是众师兄弟近日都犯了湿冷病,叫唤疼痛。师弟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音洛愣了愣神说道:“既然几位师兄弟生了病就应该及时救治,等病好了之后再去洗也不迟。”   “那可不行,要是黄主管问起来,我们可担待不起。经过我们几个商议,决定……”   “决定怎样?”   “决定就劳烦师弟一下,帮我们把那些衣服洗了。你现在不洗,以后也要慢慢学着洗的。这样一来,既锻炼了你自己,也让我们在黄主管那里好交代,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黄主管今天并没有交代我干任何事。”   “什么?”那李三是个急性子的人,看音洛不能顺从自己,撩起袖口,跨步来到音洛跟前,伸手抓住音洛的领口,怒吒道:“别给脸不要脸,黄主管说不让你干任何事,你就不干了么?真是讨打。”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就在李三将要伸拳砸向音洛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吒,正谓是人未到声先到。在众人呆愣之中,屋内飘进一袭身穿青色长袍的身影。   见到来人,李三立即松开拉着音洛衣领的手,驴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走到来人跟前,缓声说道:“原来是莫师兄来了,不知莫师兄有何事?”   “我有事还需像你们交代?”来者正是早先引荐音洛来这里的莫茂,莫茂斜着眼瞪了李三一干人等,走到音洛跟前,关切的问道:“立日师弟,你没事吧?”   对于莫茂的问话,音洛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莫茂在南华宗内不兼任何职务,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但与音洛这些挂名弟子相比,已经算是高高在上了,不敢不敬,所以李三等人见到莫茂进来所表现出的样子,是很正常的。   音洛见莫茂对自己如此这般,所以立即说道:“多谢莫师兄关心,李三师兄见我衣衫有点不整,帮我拉了一下,所以也没什么事。让莫师兄费心了。”   “是吗?”莫茂将目光投向李三,李三浑身微微一抖,忙说道:“对,对,我是在帮立日师弟整理衣服。”   “那便好,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这帮哈皮对立日师弟动手动脚,小心我挑了你们的手筋。还不出去。”   莫茂的话刚币,李三一等人一股流烟般的跑出了屋门。莫茂转而对音洛说:“这群无赖,见有了新人他们就闹个无休无止。师弟你也别委屈了自己,若是他们再敢欺负你,告诉我便是。”   音洛拱手道:“多谢师兄挂心,寄人篱下岂能不低头。不碍事的。如果现在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怎么出人头地。”   “呵呵,师弟真是胸怀大志。”莫茂大笑一声,说道:“今天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有事尽管说便是,师兄既然没把我当外人,又何必见外呢。”   “这……恐怕……”   “恐怕什么?”   莫茂看着音洛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半天不语。   音洛也甚是狐疑,不知这莫茂要做些什么,不过看他面目紧张的样子,肯定不是简单的事儿,但令音洛费解的是,这莫茂与他认识才不过一天,又有什么事情如此珍重呢?   莫茂突然起身,朝着四周警觉的看了看,又走到破旧的木门跟前,伸手掩住门栓,这才从新回到原先的位置,悄声说道:“我打第一眼见到师弟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实不相瞒,我今天到你这里有一事相托,不知师弟可否……?”   “哦?”音洛盯着莫茂看了良久,却不知道何事弄得这么谨慎,思量之下,也不敢贸然答应了下来,于是谦攘着说道:“师兄有何事相托,尽管说就是了,若我能做得到,我定会效全力去做。”   “有师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话之间,莫茂又再一次的站起身子,朝着窗外望了望,确定再无旁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四方四正的小铁盒,那铁盒浑身乌黑,上面刻有一朵盛放的黑莲,黑莲花生七瓣,瓣瓣不同,在暗冷的空气下显得异常的诡异莫测。   “这是什么?”音洛狐疑的看着摆在眼前刻有精致花纹的盒子,伸手想接,但却止住了,一时之间愣住了神。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到那盒子里面有一种摄人心魄的东西,不得不让他愣住神态,屏住呼吸。   见音洛似有静一,莫茂张口笑了笑,反手揭开盒盖,触目之处里面竟是一枚幽蓝色的丹药,那丹药如同一缕蓝色的鬼火在铁盒里微微跳动着,只不过顷刻的时间,又有深蓝变得赤红,而且还流露出一股怪异的香气。   “师弟不要见怪,这只是一枚普通的丹药,最近宗内事物比较繁多,我怕丢失了,怪可惜的,所以细想之下就先放到你这里安全些。”说罢,莫茂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连同铁盒一起递到音洛手中,说道:“这是本门一本普通的修炼心法,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本心法就作为酬劳送给师弟。若日后有好东西,我在给师弟补上。”   音洛接过莫茂手中的铁盒和门派心法,嘴角处流出一抹谢意:“多谢师兄的厚爱。这东西我暂且替你保管着就是,不过这心法受之有愧,我万不能要。”   “怎么?师弟闲这心法低微?”   “不是,不是。”音洛连忙致歉:“师兄真是严重了,想我在宗内只是个挂名弟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怎敢收受,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何况我只是替师兄暂时保管东西呢。”   “什么无功不受禄?”莫茂爽朗的说道:“这本心法最普通不过了,只是有本破气入门的法绝,我哪里多得是,不足为重,你还是收着吧。”   音洛见莫茂言辞真切,也不好在强加推辞,便将铁盒和心法收入囊中,致声说谢。   与莫茂交谈完后,已是夕阳西沉,天色渐晚。莫茂临走时万般嘱咐音洛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交给他的那个铁盒,说来这里,只是与他叙谈。音洛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切照旧。   等莫茂走后,音洛掏出那本心法与铁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神一片不定。想着莫茂那种谨慎的样子,这铁盒内所放之物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丹药,若是普通丹药,遗失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南华宗内炼药房内什么稀奇的药物没有,何必在乎一枚普通的丹药呢。   音洛暗吸了一口冷气,将那谨慎的将那铁盒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目光又移到了那本心法上面,却见那破烂流丢的封面上亦然写着“天地无极心法”。   音洛翻开第一页第一篇,则为吐气吸纳之法,上述:   炼己口诀,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镜……丹田气缓,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云云之类。   这的确是一本普通不过的练起心法,音洛闭上眼睛,双手放于腹部,盘膝坐定之后,按照里面的法诀,运气行功,吸气吐纳之间,周天循环,畅通身容,丹田之中竟有了丝丝的精气在游走。   那股精气随着功诀的运动,越来越强盛,最后竟拧成一股强大的流柱游走于全身。音洛直觉的自己气门一紧,通身燥*热,似有无数只蛆虫在身上蠕动,奇痒难耐,额颊之上,热汗掩鼻,腾出一片白色的朦雾。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音洛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顿然神清气爽,听觉敏捷,双目炯然,不觉心中一怔,作为初醒者的他,看来很快就能迈入筑基期。   何为筑基期?   所谓筑基期就是集气丹田,气满精足,逐步打通督脉三关入泥丸,顺任脉降中丹田,在降至下丹田,如此周天循环,脉络畅通,到一定的阶段,便可功明法成。迈入筑基期,才算是步入了修士者行列,若是进不了筑基期,那便跟普通的武修者没什么两样。   音洛见自己快要迈入筑基期,内心自然有了点欢喜之意,但想想这茫茫修炼之途是何止的艰远,自己既没有名师的指点,又没稳定的修炼环境,想要更加迈进一步是何其的难。   第二天,鸡啼三遍,音洛正在沉沉的梦想之中,不料却被李三等人叫醒,开始给他分派一天的劳活,先是挑满山门前十大缸水,然后再将那些水烧开了,送到各个厅殿和院座中,这是整个早上所要做的。到中午还要劈材,刷洗马桶,南华宗内五宫八殿,四十二阙都要音洛一一刷完洗完,虽有千万个不愿意,但置身于此,也只能如此。   等李三一干人将这些活交代完毕后,却不料那几个奸诈徒孙竟然又回到自己房中鼾声睡去。音洛只能一个人挑起扁担,孤身摸着黎明前的黑暗,缓缓走下山门底下的青石涧,生疏的用木瓢舀满两桶泉水,迈着沉重的步伐缓行上山,但还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地,盛在桶中的水撒了一路。   此时的音洛即气又怒,气的是自己七尺男儿竟连一桶水都挑不起,没走两步,竟然全部洒掉。怒的是李三,张鼠那一干狡诈之徒将全部劳活分给自己一个人干,有道是有气难撒,有怒男发。   如此往复,到午间的时候,十大缸音洛才勉强挑满五缸。   看着面前比一人还高的瓷缸,音洛早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酸麻疼痛,脚底不知道磨破了多少个泡,肩膀上竟然渗出了赤红的鲜血,疼痛难忍,本想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歇歇神,不料黄美人的一声惊天吒声,惊得音洛浑然扶起身来,如临大敌般的看着黄美人挪步走来。   “娘西皮的,你是那家的小娘子还是贵妇千金,一大个早上连这几缸水都挑不满,养你有什么用?”   “我……”音洛怒气难撒的俯仰着黄美人哪倨傲的身子,本想卸一下胸中的怒气,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的底下了头,任凭奚落。   “我什么我?这南华宗内数百弟子,也没见一个像你这般懒散的,若是到午时一刻还干不完这些事,你就别想吃饭了。!”说罢,还不忘补上一句:“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你这种人吃的”   这时,那李三一等人也走了过来,嬉皮笑脸的看着音洛说道:“立日师弟呀,你说你……唉,你要是干不了,可以告诉师兄我们几个嘛,我们帮你呀,是不是?”   “是!”音洛缓缓抬起地下的脑壳,一双清秀的眸子瞬间被怒火烧的发红,身下暗暗攥紧了拳头,“我怕打搅了师兄们的清梦,再说诸位师兄不怕劳精伤神,半夜三更交代我的活务,我怎敢推脱迁就大家呢。”   “哦……是、是,看来师弟很明白事理呀。”李三见音洛一脸怒容,也许是怕音洛狗急跳墙,也不再刁难取笑。说了一些虚假客套的话便扶着黄美人那肥嘟嘟的身子离去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但音洛却忍住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再入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流浪。不过刚才若是李三等人再说出一些咄咄逼人的话语,他也将不再容忍下去,那一拳定然会挥出去,也不在想什么后果,也不要这个所谓的‘安全栖身之所’。   只要这一拳,李三就可以瞬间毙命。   音洛自小学过帝国的格斗术,知道人的鼻梁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瞅准方位,一拳挥出,便可以李三鼻骨破碎,瞬间死亡!!   森冷的杀意顷刻在四周弥漫,从此刻开始,音洛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懦弱少年,因他不再甘于寄人篱下,他需要爆发,这个世界爆发才是王道!   看着黄美人和李三等人离去的背影,音洛收起了紧攒的拳头,但双眸之中却杀意乍起,狠着心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直到皮破,渗出血来,才松掉了自己的牙齿,继而冷冷的说道:“这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爆发的!!”   挑水、劈柴、刷洗马桶……诸如此类,音洛几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双腿颤巍巍的,打着软,三摇两摆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内,已经是日渐西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今晚的天气是很难见的晴朗天气,圆月高高的悬在枝头,天空中没有任何的阴霾之色。音洛也顾上欣赏,浑身无力的倒在床上,喘着粗气,也来不及喝上一口热水,便要蒙头睡去。   谁料,突起的一阵风将紧闭的门窗吹了开来,音洛本不想搭理,但外面天冷风势又大,只冻得人浑身哆嗦。所以无奈之下,只有拾起身子,将门窗重新关好。可还没走开两步,又被吹开了。   如此三番有两次,音洛早就弄的睡意全无,暗忖道:“世人欺我,恼我,数落我,没想到你这鬼东西也来欺负我。也罢,我今天就不睡了,看你奈我何?”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去。出了小院,音洛也不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向着宗内练武校场上走去。   此时夜色深沉,正当是劳累作息之时,可这南华宗校武场内却到处一片刀剑争鸣,武斗虎吼之声不绝于耳,倒是热闹非凡。倒也如此,当今天下,多以武修高低衡量一个人的地位尊卑,想着南华宗视为天下第一宗,门内弟子卯时便要早起修炼,八院五座所有弟子都要进入较场演武,到了深夜也不见作息。这也难怪,南华宗内门弟子修为都在筑基期四段以上。   音洛在教场外驻足了一会,朝着场内细细巡视了一遍,却不见那莫茂,便觉得多留无益,就要动身离开,不料却被身后一名男子叫住了。   音洛回过身去,但见离自己不远处陡然站着一个俊俏的男子,那男子身长八尺有余,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袭落地的青色长袍衬出他不凡的气质,男子手拿一把画有乾坤日月的图卷的折扇,走到音洛跟前,对着音洛打量一番,语带不和的说道:“你这挂名弟子,好大的胆,你难道不知道宗内规矩,挂名弟子是不可以进入校武场的吗?”   依照南华宗的穿着打扮,将所有弟子,也包括挂名弟子,从高到底,着装依次是紫、澄、青、蓝、棕、黄六种颜色,门内只有宗主穿紫衣,其他八院五座的长老首座都是橙色衣服,而这男子身着青色长袍,而且修为已经达到蜕凡六段玄功,自然身份不可小黔。   “不好意思,打扰到师兄们的清修了,我这就离开。”音洛拱手虔诚的说道,同时脸上挤出一抹谦卑的笑意。   有道是好意难成好事。音洛这不笑倒好,一笑倒成了一件坏事。   那折扇男子见音洛面挂笑意,还以为是在取笑自己,心中怒气大发,随声道:“你且先站住!”   “不知师兄还有什么事?”   “你方才是在笑我吗?看你这副德行,想必是学了什么绝世的神功,所以才耻笑我等。来、来、来……与我过过招,也让众师兄弟见识见识!”   “……啊?”音洛登时愣住了神,究竟是搞不清怎么回事,脸上又连忙堆起笑容,赶紧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哪有什么绝世神功,师兄你这不是在取笑我吗?”   “哼!”折扇男子冷哼一声,见音洛笑的越发爽朗,脸上气的青一阵,紫一阵,那还能放过音洛,一把抓住音洛的袖口,怒声说道:“你今天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打赢我好说,若是打不赢,哼……”说着,已将那把挥有图画的折扇横在胸前,随时准备攻击对手。   原本龙腾虎跃的较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边,打算看一场好戏。   音洛纵是百般推辞却也那在打发男子的强横。比武?拿什么跟人家比?眼前这人可是蜕凡期达到六段的高手,动一动手指就会将自己掐死,而自己却连筑基期都没达到的初级修者。   音洛连忙后退几步,挣脱男子拉着衣袖的手,轻声说道:“师兄快不要再开玩笑了,我要回去了。”   “想走,没门!”吼声之中,男子霍然出招,周身杀气四起,舞动着手中的折扇,像一只博兔长空的苍鹰,跃身只扑音洛。   音洛猛然一惊,凭着自己超人的感官,纵身一闪,躲过了折扇男子的一击,但由于立地不稳险些跌倒。   男子见音洛对自己的攻击竟然闪避而过,还以为对方是不屑于自己过招,心里更加气愤难挡,所以守住回旋之势,右手掐绝,左手打出折扇。那折扇,不知被使了什么法术,竟然在半空中投射出万道光华,接着那光华竟然变成千百道利刃,只逼音洛。   噼~啪~~噼~啪~   几声精铁交响的争鸣后,现场又归于短暂的安静之中。月色如钩,腾起的尘埃渐渐落定。音洛本以为自己会命休于此,但局势幡然发生了变化。只见折扇男子定定的站在不远处,一双眸子瞪得浑圆,正怒视着对站的一个蓝袍少年。   原来,刚才折扇男子射出的光华变成利刃之际,半空中突然射下几道剑芒,挡住了射向音洛的光华利刃,救了音洛一命。   着蓝袍少年究竟是谁?   “杜师兄,你何必对一个毫无功力的挂名弟子狠下杀心呢?这样未免也太失*身份了吧?!”   蓝袍少年说话语带虔诚,边说便收起手中的长剑,移步来到折扇男子的身旁,拱手一辑,以示问候。   “莫茂,你大胆!”折扇男子横眉冷立,收起折扇,眼眸之中满含不屑与傲慢的神情,对蓝袍少年表现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冷笑一声道:“我的事要你管吗?你算老几?”   不错,来者正是莫茂,方才他持剑途径校武场时,听见场内哗然一片,本无心打理。但出于本能反应还是走了过来。当他走入场内,却看见乾院大弟子杜鸣啼正目露杀气,对着一名挂名弟子狠下杀心,仔细一看,见是立日,所以立马横剑,使出浑身真元,替立日挡过了漫天飞射的利刃。   且说这杜鸣啼,是为乾院首座风无涯的大弟子,生的光华俊秀,但却一向目中无人,凭着自己蜕凡六段的绝高的修为境界,在宗内飞扬跋扈,看谁不顺眼就给谁难堪。而且此人好胜心强,每遇强手都要打过了之,否则就会无休无止。   莫茂虽知道自己修为不过八段的筑基期,肯定不是杜鸣啼的对手。但也不能眼看自己倾以信赖的小师弟立日死与杜鸣啼的手下,所以才挡了方才这一击。   “师兄倒也不能这么说,想我南华一宗乃是武修界第一大宗,除了武德之外更重要的是仁德,若是像师兄这样顺手可以对一名宗内最普通的弟子狠下杀心。且问天下人会怎么想?若是师兄觉得这位小师弟做错了,赔个礼,道个歉就是了。这样也体现出师兄的宽宏大器之度量,也不需怒动杀气呀,!”   莫茂款款而谈,娓娓道来,既不伤双方的和气,又不使自己锋芒毕露,引起杜鸣啼对自己的仇恨之心,可谓是完美无缺。   莫茂见杜鸣啼半天不语,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使对方怒气消减了半刻,于是便对着小师弟音洛说道:“师兄的大度人人见之,不想与你这小儿见识,还不赶快向师兄赔礼道歉。”   音洛见莫茂如此对自己呵护有加,心中早就感动涕零,所以暗地里又对莫茂增加了一份好感。又见莫茂向自己不停地眨着眼睛,知道这是向他传递的暗号。于是躬下身子,向那杜鸣啼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些认错的话语,便在莫茂的袒护下离开了校武场。   刮过几缕风,吹面不寒,长路漫漫,前方亦是砍砍沟沟,不知如何举步?   出了校武场,音洛一直处于一种惊魂未定的状态,回想着刚才在校武场内所发生的一切,若不是莫茂的及时出现,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万劫不复了,做了杜鸣啼手下之魂,扇下之鬼了。   音洛开始总结最近所发生的一切,无不是受人冷落欺辱,苟延残喘与篱下。   “我若变强,谁人还敢这样对我?”音洛缓步走上校场后面的山道上,站在一块石板上面,眼神凄迷的望着黑夜中的南华宗,暗自付忖道:“不,我再也不愿过这种人不如畜的生活,我必须要变强,变得强大,我要让天下群雄折服与我的膝下!!!”   山道陡峭,未消融的白雪在冷风的吹拂下凝结成晶亮的冰块。   顺着异常崎岖的山路,音洛踉踉跄跄的登上更高的地方,因为他现在需要悉心凝神,聚最大的心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但走着走着,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举眼四望,南华宗已然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线中,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片奇异的世界。   蔚蓝的天空犹如一谭凝碧积绿的湖水,又如一整块透明的蓝玉石板覆盖在天地上空。四周鸟语花香,全然没有了冬天的肃杀和阴冷。   转眼看去,一带奇峰竟立的琼崖上奇岩怪石,瑶草珠花,几如一道锦绣的屏风铺地而开,像是矗立的天然屏障,斜倚在苍穹之间。   琼崖绝高处,一道清泉,喷珠溅势,盘曲三折,飞泻而下,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局势。   在哪琼崖下面,溪流聚水成谭,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及琼崖上面的奇花异草,相映成趣,精致之美,犹如仙境。   是梦?是幻?   音洛暗自纳罕,天地之间竟有如此美妙之地,他不由的四处张望,但当他眼波流转到清波荡漾的水面上时,是他惊愕了。   原来在哪春水碧波中,分明有一个长发披肩、肤白如凝脂似的赤*裸少女,正在嬉戏着谭中的绿水。   那赤*裸少女,原是在水中俯泳着,忽然来了个鲤鱼翻身,游之浅水处,缓缓从水中站了起来……   见裸身少女突然从水中站了起来,这样一来,音洛更感惊异了,他纵是一个不出世的奇男子,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哪裸身女子站起来,水浅及膝,一副玉石雕刻般的赤*裸胴ti,毫不掩饰的映入了音洛的眼帘。   哪少女裸体之美那能用言语来形容,即难描又难画,晶白洁白,浑圆丰满,全身上下每一根曲线,都充满了和谐的美。   少女背身而立,音洛从后身望去,只能看到侧背,与一少部分斜侧面,但也不由让人在心底喝彩,女人能有如此完美形体,可以堪称是上帝的杰作了。   盈盈绿水间,脉脉山与云。   少女伸出柔夷的葱指轻抚着水面,嘴里不停的哼着音洛不知名的小曲,素手摘下浅水处的一朵白莲,插在自己的鬓角,样子娇态可嘉,花与人相应,更衬托出那少女的美丽脱俗。   啪嗒~~   一声轻微的响动,音洛脚底下被一块石子一拌,发出一声脆响,慌忙一步赶紧立稳身子,但当他再望向那谭中的裸身少女时,已空无他物,水面静的像一面镜子一样,似乎方才的景象从没发生一样。   山还是原来的山,水依旧是那样的水。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一切便归于平静,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一样。   音洛起步来到潭边,目光落在刚才少女的栖身的地方,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方幽绿的荷叶在水面轻轻飘荡,激起的涟漪顺着水势缓缓扩散,最后消失于无形之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有道是庄周晓梦迷蝴蝶,音洛终究是搞不清楚,自己做梦成了一只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已,才有刚才那一番美妙的画境。   “咦~,这是什么?”来到水边,音洛看到潭边的鹅卵石上放着一枚用紫檀木雕成的发簪,簪头缀着一粒豆大的珠子,似有幽幽的香气发出,不由得让人香气那少女的胴身之美。音洛盯着发簪看了许久。这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是真的,并不是梦境,只是,那少女…   伸手扶着水面。奇怪的是这潭水虽然清幽见底,时属俨然寒冬,但这里却是生机盎然,到处苍宇葱翠,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潭水竟然温热舒适,触手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整日的劳作早就让音洛疲惫不堪,浑身汗味凝重不堪,音洛将那枚发簪收入囊中,早就想梳洗一番。望了望四下无人,于是便脱衣解襟,纵身跃入谭中。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清爽与神清。微波轻浮,浑身的肌肉也因舒适而变的痉挛,音洛俯仰在水中,呼吸着四周清新的空气,心神儿已经荡到了九霄云外,往日沉重慕慕早就抛却在脑后,留下的只是异样的轻巧与爽然。   这水亦是奇怪,音洛在里面泡了半晌,竟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且那白天挑水时被扁担磨破的肩膀正随着潭水的浸泡渐渐复原。起初音洛还会感到伤口处有丝丝的疼痛,但慢慢的就觉得无比的舒服,一种透彻心脾的爽朗漫溢全身。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天湖圣水?   一阵过后,音洛觉得泡的差不多了,身子也轻巧多了,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困倦与疲惫,便走出水中,穿戴好衣服,起身来到一块平坦的地方,盘腿坐定后,拿出那本‘天地无极心法’,念动心法,开始入神修炼起来。   月明星稀,四野空然宁静,少了白天的烦躁与嘈杂,此地无疑是练功的好地方。   致虚极,宁静笃。象动于上,体交与天,湛然朗朗,无物不禀,无物不受,无物不有,气入任督,功入泥丸,万象皆静…   音洛启动周身真元,口念法绝,觉便觉得自己体内聚集起数股激流,如日中天,势不可挡,比上一次打坐修炼强盛之及。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气海丹田之处悬据这一团蚕蛹状的东西,那东西通体金黄,远看像一枚焰光灿灿的金豆,近看却与蚕蛹无疑。   音洛在里面继续加注一份真元,看那如蚕蛹状的东西会有怎样的变化,结果令他失望了。那东西只是橡皮球一样跳动了一下,便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一动不动,只是颜色发生了丝丝的变化,由原来的金黄变为橙红,并还在继续变化着。   音洛也不再搭理那东西,而是继续念动法绝,静气凝神,照着天地无极心法里面的记载,催动自己的真元,周身归于自然状态。   无念,无邪,无思,无想,形如烟灰,身如飘萍。道法归于自然,心随意动,如临浩瀚,如致苍宇。   终于,音洛打破了初醒者最后一层的阻碍,进入筑基期,步入真正修者的行列。那一份窃喜自然从心底而起。但他知道此时正进入关进时刻,万不能分心,否则就会经脉逆行,走火入魔。   气若流柱,心若止水,一动一静,动静相接。音洛感觉到无比的奇妙,再看丹田处那蚕蛹状的东西,此刻竟然完全变成的红色,并由原先豆粒大小变成拳头大小,慢慢的蠕动在气海深处。   音洛继续加注真元,打通任督二脉,精气缓缓进入泥丸,周天循环往复,无止无尽。许是心急的原因,当他要急冲筑基期三段大关时,胸口猛然紧蹙,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洒出来。   音洛急忙止住功法的运行,悉心调养一番,这才免使他步入魔途。缓缓睁开眼睛,天边已经露出鱼肚色的白,知道天就快要亮了。简单的收拾一番,收起‘天地无极心法’便要起身下山。但却木然想起那枚发簪,不觉顿然失神,心已飘到了远方。   如此,大概又过了一月之久,日子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音洛每天除了干一些劳累的杂活外,再就是去哪个神秘的地方打坐练功。日复一日,音洛每来到哪个水潭边,总要朝着四周看看,然后拿出哪个发簪怔望许久,才入神坐定,修炼天地无极心法。   兴许是没有一个良师的指导,音洛修炼一月之久,依旧停留在筑基期三段,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这一关,而且每到关键时刻都会终然而至,就像是有一道巨大的高墙将他拒于门外,无法前进。   这天,太阳西沉,夜幕绕着南华宗高大的殿墙缓缓落下,一切即将归于宁静。   用过晚饭后,音洛被黄美人派去雄武大殿换洗桌布,在做完一切后,音洛将要离开大殿,不料一个宗门弟子匆匆跑了进来,那弟子进入大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宗主穆清流跟前,气喘吁吁的向着穆清流说道:“禀宗主,安西国国师西亚尔求见!”   “安西国西亚尔!?”听到这个名字,音洛猛然一怔,亡国之恨瞬间爆发,本来平静的面孔上面顿起一阵阴霾,同时眸子中含满了仇恨中的愤怒,将要迈出殿门的脚步又垮了回来,绕过穆清流和一干人等,悄声来到后堂,想看看哪西亚尔来这南华宗到底有何意图。   穆清流粗厚的白眉微微皱了皱,伸手捋了捋那鬃山羊胡子,似在沉思着什么,一阵才启唇问道哪宗门弟子:“哪安西国的国师西亚尔可说了他来本宗有何贵干?”   “没有,西亚尔国师只说有事相见宗主,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第一卷 第6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事相见?”穆清流说道:“既然有事,就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哪西亚尔便在门内弟子的带领下进了雄武大殿。音洛透过后堂狭小的夹缝,见来人正是那曾率领十万狼人和安西国敌兵攻毁王城亚特蒂斯的西亚尔。   西亚尔进入大殿内,先是循着四周观望一番,然后将目光落在穆清流身上,随即称道:“穆宗主,多年未见你老依旧倜傥不是当年啊。”   “国师国讲了。”穆清流拱手一抱,礼让宾客,将西亚尔让坐在侧旁,自己则坐在大殿正上方,看着西亚尔说道:“不知国师远道而来,可有什么……”   “哦,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没等穆清流说完,西亚尔就抢先说道:“不过我今天来贵门,的确没什么大事,只是来献宝!!!”   “献宝?”穆清流狐疑的看着西亚尔,竟不知这荒蛮族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西亚尔诡异的笑了笑,向后面的随从招了招手,那随从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于是便将用绸缎包裹着的东西递到西亚尔跟前。西亚尔结过那东西,起身来到穆清流跟前,神秘莫测的说道:“这便是宝!!!”   “这是何物?”   “—君—王—之—剑—“离火”!!!”   “什么?”穆清流颤巍巍的接过西亚尔手中的“离火”,有如握了千斤万旦,手指抖动之间,包裹着“离火”剑身的绸布已然脱落,亮出明晃晃的剑身。   紫金吞口,剑身上铸银白的色盛放的樱花,在暗光的觥筹交错下栩栩如生,拔剑之间,虎啸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剑光游离,耀眼刺目。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离火”的突然出现,音洛的眼眸之中再次出现了父亲东奥王哪桀骜的身躯以及拿着那把利剑自刎在倒戈的靳旗下的景象。内心的仇恨与痛苦便如洪水般填满胸腔。   时间的万物已归于平静,音洛的耳中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响动,包括宗主穆清流与西亚尔的对话,只有满腔的仇恨挤满了他的听觉、视觉,所有的感官器官。   不知何时,音洛已经慢慢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向着正殿方向走去。他的眼珠斐然一片血红,全身满溢杀气与怒气。他的全身细胞也在凝结,凝结成一个个仇恨的利器。   穆清流仔细的端详着那把所谓罕世之宝君王之剑“离火”,深幽的眸子早就缩成一个极小的漩涡。顿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离火顺然脱手,目光缓缓落到西亚尔的身上,幽声说道:“你这是何用意?”   “哈哈……”西亚尔干笑两声,接住离火,说道“穆宗主果真英明,咋们也明人不做暗事,此次前来我确有一件事要贵宗相助,至于……”   “你休想!”穆清流不等西亚尔将话说完,就抢先说道:“十年前我已经错了一次,如今我再也不想听你那堂皇之词,也不想再错一次,你还是免开宗口,请回吧!”话毕,做出一套送客出门的动作。   那西亚尔看穆清流一副决绝的态度,爽然一笑,朗声说道:“宗主何必这么决然呢,还没听我说完是什么事情就想扫我出门。权且留我坐一会儿,待我将话说完,穆宗主再做回应如何?”   穆清流自是不想再听西亚尔说下去,但终究是怒目一瞪,回身听西亚尔说下去。   西亚尔接着说道:“其实这事也不难,想请归宗大开方便之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安西国兵士度过贡嘎雪山……”   “且慢!”穆清流突然回身,止住西亚尔的话语,怒声说道:“你们难道还想入侵我大汉国不成,你们用凶残的手段颠覆了东奥帝国,现在还想对我大汉国不利,真是狼子野心。我是万万做不到,你们也休想。”   “宗主此言差矣!”西亚尔赤目一瞪,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一阵,接着又一反常态,厚实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嘴角处挤出一抹强笑,称声说道:“宗主说的是什么话。我安西国地小人寡,怎敢对大汉国不利。我只是想借归宗之地,打通安西国与大汉国的交往枢纽,与大国结成秦晋之好,至于我国军队进入大汉国的境地是想学习汉国的用兵之道,宗主切莫误解了。”   “怕是醉瑥之意不在酒吧!”   “绝无它意!”西亚尔说道:“这把剑就当酬劳送给宗主,事成之后我国还有两件至宝送给您,至于那两件宝是什么,现在不便言说。奥,对了,我国国王还特意邀请穆宗主做我国国师,就看您的一句话了。”   其实后面的话音洛一句也没听进去,现在他只有满腹的仇恨,以及仇恨填膺后的愤怒,而是一步步向着西亚尔逼近。在将要出后堂时,突然有一张大手钳住了他的肩膀。   “莫师兄,是你!”看到莫茂的突然出现,音洛这才从仇恨之中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莫茂。   莫茂朝着正殿看了看,示意让音洛小声点,将他从后堂中拉了出来,这才将手松了开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听到莫茂的问话,音洛竟一时语噻,但又不好搪塞过去,便说道:“我看那把剑……所以……”   “你是说“离火”?”   “是的,只是想看看,所以就忍不住想走过去!”   “奥,哪的确是一把绝世好剑。想当年东奥王拿着“离火”斩杀多少英雄豪杰,驰骋疆场,可谓是所向披靡,对那把剑好奇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我看你面带杀气,也不像是好奇那把剑,像是……”   莫茂见音洛一时答不上话,似乎看出了里面另有隐情,也不好再问,于是笑了笑,说道:“既然师弟不好说,我也不再问就是了。我看你额角似有青光暗浮,想必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了吧。真是精进神速啊!”   莫茂不说还好,一说音洛倒感到惭愧,自己修炼一月,至今迟迟不前,始终停止在筑基期三段的阶层。   “师兄哪里的话,想我虽然达到筑基期,但一月以来一直停留不前,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感到无济于事,惭愧啊,惭愧!”   “呵,师弟你也不用感到悲哀,像我门中挂名弟子既没有良师的指导,又没有一个适宜修炼的地方,修炼造诣能达到你这种程度已算不错了。”   听到莫茂的夸奖,音洛自然是喜不由衷,脸上也有了丝毫的成就之感。   再说另一面,哪西亚尔向穆清流说了自己的意图,并拿出君王之剑“离火”作为交换条件,还有两件稀世珍宝,至于是什么虽然西亚尔没有说明,但绝对不会简单。   其实,西亚尔所说的那两件至宝现在就在音洛身上,便是“纶樱”和那枚橙黄的珠子。西亚尔拿出这么丰厚的条件,   穆清流怎么不会动心。但是想,如果他答应了西亚尔的条件,无疑做了一名罪人,这南华宗所距之地为大汉国的要塞之地,要是这里破了一个口子,那么安西国便会长驱直入,无阻无挡,颠覆大汉国西南一些地方是指日可待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西亚尔这一招,穆清流早就一目了然,只是不好说破,即是说破了对方也会百般狡辩,言辞颓唐。所以只有对西亚尔冷眉相对,不作回应。   按理来说,作为武修界,不应该介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但穆清流作为大汉国人,又做为一代宗师,岂能直至而不理,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国局动荡,哪还有武修界安身之所,所以决然拒绝。   话说十年之前,穆清流受到那西亚尔的教唆,来到强盛一时的东奥帝国,夜入王城,盗得东傲国的各个城池的据守攻略图,最后便于脱身,又挟持一名四五岁的女婴,越墙而逃。   安西国后来以一本天下武修绝学作为交换条件,他就将攻略图给了西亚尔,这才是东奥帝国在一年之前颠覆灭亡。自己也利用那本武修绝学开创了南华一宗,可谓是节节昌盛,短短几年内跃居武修界首位。   虽然这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但每每想起这件事,穆清流便追悔莫及,此刻西亚尔又以“离火”作为交换条件,让他再做违心之事,穆清流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你我数十年的交情就连这件事情都不允许?”西亚尔已不再是和颜悦色,近而面部表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长袍挥落,那双邪魅的眸子里顿时冷光乍现,嘴角处勾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对着穆清流说道:“你可别忘了十年前的事情,若是我公与天下,恐怕你这南华宗要……”   “住口!”穆清流幡然从自己的座位上暴跳而起,怒喝道:“他若你敢将十年前的事情说出来,我南华一宗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捍卫大汉国的安全。你也休想入侵我泱泱大国!”   “哼!”西亚尔冷哼一声,从椅子上跃身而起,走到穆清流耳边,然后伏在他的耳边,不知在小声嘀咕着些什么,一阵过后,西亚尔才从穆清流的耳边撤了出来,然后朗声笑道:“穆宗主,既然你已经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在强留。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话毕,便冷笑着扬长而去。   不知西亚尔对穆清流说了些什么?此刻的穆清流脸上已无血色,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座椅上,手臂抖抖索索的抓起桌上的茶盏,那茶盏许是用力过猛,啪的一声,竟然碎裂一地。   穆清流也不去经管哪碎了一地的杯子,而是口角抖抖索索的说道:“—大—限—!-”两个字   近日,南华宗内显得异样的浮躁,来了许多的奇人异士,当然,音洛对这些全然不知。   这南华宗位居于贡嘎山东边陲,山名唤海子,此山嶙峋伟傲,山峰最高处可达四千五百多米,所以从山顶到山脚,截然有不同的气侯类型。也因如此,海子山也就聚集了许多的灵气,这无疑是修行的最佳地方。   相传在远古时代,武修界各个门派为了增强自己的势力,为了将海子山纳为旗下,作为修行道场,大肆杀掠抢夺,即使夺下此山的门派也不会栖居太久,接着便会被另一强盛的门派吞噬掉,如此,也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为此而丧生。   泛大陆内只要是修行门派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海子山。直到数十年前,一位即出无名的修士来到此地,借着一本武修绝学击败天下群雄,在海子山上自立门派,创下南华一宗,从此开枝散叶,广收门徒,可谓是强盛一时。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下南华宗宗主穆清流!   所有传说都可成为一段佳话。话说当时穆清流从东傲国闯荡一番回来之后,修为大进,凭借着一人之力,先是力战修界成名已久的南北二煞北潇和南湘,接着又独战各派高手。最后独傲海子。   更为夸张的是,据说穆清流当时修为的境界已经达到武尊的地步,他的功力足可以虚实生火,定神寂灭的地步,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数十年来,从没人敢冒犯南华一宗,越雷池半步。   诡异而又神秘,诸种传说似乎已成更久不变的神话。这穆清流到底凭借什么样的武修绝学才得以独霸一方?固然无人知晓。   南华宗后院一座不打不下的竹林,竹林内幽静斐然,景色宜人,除了练功修行之时,闲暇的时候,音洛便会来到这里,栖身于密林深处,听着百鸟争鸣,闻着散落满地竹叶的清香,自是悠然自得,也能是他抛却连日来的烦恼与愁苦。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乘着清幽的明月,听着石间潺潺流过的小溪。音洛坐在一根横立在地的竹竿上,望着天的西边升上来的新月,眼神中竟是无限的愁苦与哀思。   有言‘望月思亲’,正是如此,可没有了亲人,这‘思’该向谁思?   对于此刻的音洛来说,这世间依然充满了无限的冷漠和凄苦,以及数不清也看不完的愁廖。他需要幼时母亲的襁褓,父亲的仁慈。可如今已是黄花垂落,人比竹,物是事非。   为什么强者便可以肆无忌惮?为什么只有强者任意摆布别人的命运?为什么只有强者独步天下?…   无疑这是个强者的世界,是被欺凌的天下!   啪嗒~!   一声脆响,许是因恨生怒,音洛蓄满全身真元,挥掌竟把一棵摇晃的在前翠竹拦腰打断。翠竹犹如一个拉长的人影,悠悠的倒在地上。随着一声响动,将原本静谧的打破。   紧接着,啪啪两声飞鸟的扑翅,密林的另一边又传来了两声诡异的娇笑声。笑声悠远深长,穿破空气的阻碍,直入音洛的耳际。   听到笑声,音洛猛人一怔,从枯竹上站起身子,朝着四周忘了忘了,但竹林内依旧如初,除了被自己一掌打翻的那棵翠竹之外,其他地方依旧如初,没有任何异样。   音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不再为然,坐回原来的位置。可还没等他坐稳屁股,竹林深处又传来一阵轻娇笑之声。   这次音洛听得没错,笑声的确是从竹林的另一边传来的。而且四周开始变得骚动起来,哪婆娑的竹叶竟然无风自动,惊得落在枝头的夜鸟咕咕直叫,摆翅仓皇而逃。   “你是谁?别再这里装神弄鬼的。”音洛心生警照,顿然运气全身的真元,能使安静无常的竹林起了这么大的动静,且先不说对方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对不简单。   随着骚动的乍起,密林之间突然起了股巨大的冷风,绕着音洛枯瘦的身躯,呼呼直吹。只是在下一个瞬间,冷风既定,随着几声沙沙之声,音洛头顶倏然飘下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犹如枝头翩飞的竹叶一样,让人毫无觉察。   音洛愣了愣神,朝着那突然出现的身影看了看。   来者身穿红色的薄纱,身材略显较小,但加上哪袭红色的薄纱,更显凸凹有型的身材,十分引人注意,从刚才的笑声和穿着打扮来看,音洛可以断定,眼前这人是个女子。   只不过奇怪的是,那女子面罩一个鬼脸面具,青发红脸,巨齿獠牙,面目狰狞怖人,除了身材渺小些,竟像一个厉鬼一般。   不过依音洛现在的修为可以看出,眼前这鬼面女子绝对不简单,修为已然达到蜕凡期三段,而且还是个风系修士,这也难怪刚才女子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   “你是谁?”音洛看着女子诡异的打扮,向后退了退,随即说道:“大半夜里装神弄鬼的,好不吓人。”   女子俱是坦然,嘿笑着走到音洛跟前,有点俏皮的说道:“我是……你猜啊,如果你能猜到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猜到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音洛被女子的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猜到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如果猜得到,再告诉自己是谁,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音洛见女子这般调皮,还且还让他想起了自己妹妹,记得妹妹塔吉尔也像这鬼面女子一样总爱说一些令人匪夷的话,每次都让音洛摸不着头脑。接下来鬼面女子的一句话,更让音洛证实了自己的遐想。   鬼面女子见音洛半天不语,双手搭在身后,姗姗走到音洛跟前,透过鬼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大哥哥,你猜到我是谁了吗?”   ‘大哥哥!’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世间只有妹妹塔吉尔对自己这么称呼。   见鬼面女子对自己这般称呼,音洛自是受宠若惊,也见鬼面女子如此,也不再有警觉之心,所以随口说道:“你莫不是哪‘红粉骷髅,鬼面娇娃’不成?”   “‘红粉骷髅,鬼面娇娃’?”鬼面女子樱唇微微动了动,说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我呢,不过我很喜欢,大哥哥这几天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音洛见眼前这少女天真无邪的模样,真还以为是自己的妹妹,本想告诉自己的真实名字,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便随口说道:“立日!”   “立日,那我以后就叫你立日哥哥喽。”鬼面女子调皮的笑了笑,呐呐的说道:“立日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见你一直闷闷不乐的,还经常来这片竹林独自发呆。莫不是这南华宗内的弟子欺负你了?”   “没有。”音洛摇了摇头,自己竟然被这奇女子跟踪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幸亏这女子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要不然自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着鬼面女子说话和举止如此的俏皮,便也毫不隐晦的问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应该不会是宗内的弟子吧?你为什么在这里。”   “立日哥哥说的对,我的确不是这宗内弟子,来这里是为了……这个我可不可以不向哥哥说。”   “奥。”音洛点了点头,看鬼面女子对自己的来意之语不言,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不说我不问就是了,不过你得告诉我我们初次相见,你为什么称我为哥哥?”   “因为我喜欢呀。”鬼面女子爽朗的说道:“因为我打第一次见到哥哥,就觉得有一种特别的亲且感,刚才本不想打扰哥哥的,可见哥哥你发呆的模样,觉得可笑,就笑出声来,没想到被哥哥你发现了。怎么?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   “奥,没有,没有。”音洛连忙说道:“见你如此叫我,我有点受宠若惊。这么久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音洛说着眼眸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怀念之色。这一小小的眼神变化,别人是很难发现的,但对于这鬼面女子一眼便看出了音洛的变化,所以当即问道:“怎么?以前也有人这样叫你吗?”   “嗯,是的。”音洛边说边凄迷的看着前方:“我妹妹,除了我妹妹你是第二个这样叫我的。”   “那你妹妹呢?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很早以前我们便分开了。”   “奥,这样啊。”说道这,鬼面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遂说道:“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这南华宗吧,你再待下去恐怕对你不利。”   “为什么?”听到鬼面女子的话语,音洛猛然一惊,不知其然,便问道:“难道南华宗要出什么事了吧?”   “啊…!不是,哥哥你别胡想。”鬼面女子见自己方才说话有点锋芒,便婉虚的说道:“我是看哥哥整日受那些南华宗内弟子欺负,又学不到什么本领,所以就叫你离开这里,另寻他路。”   音洛听完鬼面女子的话语,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低落的说道:“天下之大哪有我容身之处,谢谢你的关心,现在对于我来说,到哪里都无所谓。”   “奥,我知道了。”鬼面女子嘴角处透过一抹微笑,说道:“立日哥哥,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一日,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音洛怔住了,真诚的看着眼前这个奇异的女子,没想到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人这样关心着自己,心里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眼眶之中竟然含满了泪花,茫然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鬼面女子见音洛面带悲伤,伸起柔夷的手指掩鼻娇声的笑了笑,嗔道:“哥哥,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大男子汉的,哭鼻子羞不羞。”   音洛发现自己失态了,于是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嘴角处强挤出几丝微笑,说道:“我哪有哭了,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哥哥说谎。”鬼面女子撇了撇嘴,说道:“哭了就是哭了,还说谎。哪,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要不然让这宗内的门人发现,对你不利。”      鬼面女子说罢,也不等音洛回话,双脚轻点,便消失在竹林之间,身后只留下一声悠远的回音:“哥哥若是有什么事就来这里找我,不过我还是劝你尽早离开南华宗,当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哥哥的……!”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音洛呆呆的站在原地,心神亦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红粉骷髅,鬼面娇娃。’这是音洛对鬼面女子的第一映像和称呼。这如鬼魅一般的女子到底是谁?   安西国位居泛大陆最西段,自古被称为荒裔族人。数年前,招揽了无数个奇人异士,当然一些歪门邪道也不在话下。传说在十年前,安西国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收容了一位梵天的巫师,这位巫师并为安西国组建了一支奇异的杀手团,而这个杀手团全都是貌美惊人的少女。   据说这些少女被掠来都是四五岁的年龄,等到他们长成一定的阶段,那些梵天的巫师会交给他们一些修练的法觉,而所教的法觉奇异之及,阴狠毒辣,常常利用纯阳男性躯体,来达到修炼的目的。多少年来一直令修界人士闻风丧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少女杀手个个都身怀绝技,或用美色,或用一些诡异的手法将对手杀与无形之中,手段之残忍,无人可匹。   不过这只是个传说罢了,也从来没有人真正目睹过他们的出现。   传说终归是传说,但既然有传说他必定就有一定的由头。   事实上安西国的确有这样一支杀手队伍,只是鲜为人知罢了,即使这些少女杀手出现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要知道光是从一张面孔看清某一个人是很难的。   正如方才音洛面前出现的那个鬼面女子,一张狰狞的鬼面下究竟掩藏着怎样一张面孔。光从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或者一张樱唇小嘴就能看出吗?其实不然。   憨态可加的话语,俏皮惹人喜爱的举止,任谁都不会想到那个鬼面女子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同时也是安西国培养的杀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她的手上,下至普通百姓,上至达官显贵,甚至当年东傲国的无数子民士兵都命丧于她手,可这些谁会知道。   但纵是这样,鬼面少女也包括现在潜伏在南华宗那些少女杀手,无疑是安西国培养的一枚棋子,更或者说是杀人的机器。   这次她们来到南华宗自然是有目的的。   其一是为了要挟南华宗大开方便之门,让安西国的军队进入大汉国的国土,然后挥兵直上,攻城略地,扩大自己的疆域和版图。   其二则是为了追杀昔日东奥帝国逃脱的后裔,然后抢夺两件绝世奇宝“纶樱”和“濂殄”,可谓是用心险恶,其中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可以引起武修界一场莫大的轰动。现在值得肯定是,南华一宗将要面临一场潜在的危机,至于这危机何时发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月色狰狞,连绵的海子山在夜色的笼罩下像是一位病危的老人,在寒风的吹拂下瑟瑟发着抖。   回到屋中,音洛看着屋顶上的那个大窟窿还在往里飘着雪花,不由自主的束紧了领口,将一床薄薄的被褥裹在自己的身上,可纵使这样似乎也无济于事,感觉更加的清冷,不由得打了个机灵,本想闷头睡去,但刚躺下就觉得自己就想躺在了冰块上一样,冷的难受。   思量一阵,音洛也不再强迫自己睡去,于是边寂定入神,双手平放于腹部,念起功诀,继续按照‘天地无极心法’里面的描述,吸气吐纳,感觉浑然轻巧的多了,浑身也不再是那么冷了。   其实现在的音洛已不用那本破烂的心法,一个多月以来,他早就对“天地无极心法”倒背如流,甚至对里面的几个重要地方熟稔的再不能熟稔了。但奇怪的是每到关键的地方就会不由自主的突然停止下来,再也无法前进,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音洛很久了,他很想找门内师兄弟请教,但出于自己是挂名弟子,怕有误会,所以此念头就打消了。   ‘心息相依,抱一守中,元和内运……’每到这一句,音洛就会觉得胸口就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再也无法聚齐精气,行运功诀,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都无法突破这一层。丹田处,老像是有一层极其微妙的薄膜,阻隔着他迈向更深的一层,而且那个像蚕蛹状的东西已不再像是以前那么活泛,近几日以来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音洛觉得很是怪异,他也想过很多办法,也暗地里旁敲侧击的问过不少内门弟子,就是得不到解决,那个从在在丹田处的薄膜似乎已成了他无法逾越的障碍。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冲刺,但都在中途停止了下来。音洛坐在床边即使无奈,也觉得毫无一点思绪,该用的办法都用了,就是不管用。体内的精气也快要耗尽了,几乎到了精尽人亡的地步。   当他要做最后一次冲刺时,突然耳边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于是戛然而止,随手拉开无门,浑然见莫茂面带急促的立于门边,眼眸之中满是警觉的神色。   冷风嗖嗖,夹杂着弥漫天际的大雪,瞬间掩盖了门框边空白的地方。   音洛面带狐疑,仍凭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莫茂这么晚了来自己这里有什么事情,而且看他急促的样子,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师弟,先不要问什么事,快放我进去。”莫茂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朝着身后看了看,然之身跨进门槛,单手掐诀,手指尖竟亮起了一抹淡蓝色的火焰,莫茂用手指的火焰点燃了烛台上的油灯,拉着音洛坐在床边,悄声说道:“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放在你这里的那个东西?”   “记得,记得。是哪个铁盒子吗?”   “对,就是那个铁盒子,快拿给我。”   音洛也不再寒暄,看了一眼莫茂,念动法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那个铁盒子,又有点奇怪的问道:“师兄,我看你一脸焦急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茂接过盒子,朝着里面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东西,扶着音洛的肩膀,甚是奇怪的说道:“我要离开南华宗了。”   “奥。”音洛点了点头觉得很稀松平常,认为莫茂肯定是受命下山办事,所以不知其然的问道:“你这次下山得去多久才回?”   “不回来了!”   “什么?不回来了?”   音洛听完这四个字猛然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接着,莫茂有重复了这句话。   “对,我不回来了。我在南华宗呆不下去了!!”   “啊?难道你烦了什么弥天大罪不成,所以被逐出山门了。”   “也不全是。”莫茂看了一眼音洛,举起手中的那个铁盒,随声说道:“是因为这个!”   “这个?这是什么?你不是说这只不过是一枚普通的弹药吗?怎么却成了……?”   “那是我骗了你。”莫茂习惯性的笑了笑,玉带凝重的说道:“其实,它是……”   莫茂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嘈杂声,声音正是朝着这边追来的。   闻声,莫茂突然跃起身来,急切的握住音洛的手,语气恳然的说道:“这里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他若以后有缘再见,咋们再把酒畅谈。”   说罢,莫茂头也不回的纵身跳出窗外,越墙而走。   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嘈杂声渐渐逼近,只把音洛弄的焦头烂额,究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猛然之间,他立身站在地上,朝着窗外看了看,发现莫茂已然走远,心神一片不宁,料到此事一定不简单。   啪嗒一声脆响,门被撞了开来,朝着门外走进十数名劲装内门弟子,各个面目狰狞,眸放怒火,为首的正是乾院首座云野道人云中天,以及杜鸣啼。   入的门来,一群人先将音洛围了起来,然后在小屋内巡视一番。哪杜鸣啼倒也倜傥,折扇轻摇,但也遮不住他脸上焦急的心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音洛面前,吒声说道:“我知道你跟那叛徒莫茂相好,我也不为难你,还是赶快将他的去处说出来,不然……嘿嘿~~~!”   音洛猛然一震,浑身一紧,却不知莫茂这会儿在来人口中成了‘叛徒’,私下暗想之下,想哪莫茂在自己初来南华宗时,屡受欺辱,而且险些丧命,多亏莫茂出手相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杜鸣啼的问话是闭口不答。   “难道你不要知道这宗院的规矩不成,我劝你还是早些说出他的下落,不然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说着,杜鸣啼已经渐渐逼近音洛,一张狰狞的面孔流露出悠然的杀气,手中的折扇也大展开来。   “不—知—道!”音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四个字的,但又意识到自己说出这三个有些唐突,这些人能找到这自然是追着莫茂过来的,所以思忖之下,幽声说道:“他是刚才来过这里,但又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杜鸣啼摇着折扇,周身杀气大盛,怒气难平的说道:“好一个不知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喽。”   杜鸣啼已经缓缓祭动法器,手中的折扇暗生冷光,眉宇之间青筋炸裂。倏忽之间,屋内冷气瞬间凝结,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哪站在一边乾院首座云中天也是冷眼看着音洛,一双浑圆的怒目睁得狰狞,橙色裘衣无风自动,斑白的鬓角合着一张皱巴巴的枯瘦脸颊已到了怒不可泄的地步。   究竟是怎样的事能把一向以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称雄的云中天惹得如此盛怒?   音洛淡定神色,看众人的神色,知道自己此会儿已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如若自己再说错一句话,那么必将命丧黄泉,死于非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莫茂师兄待我的确不错,但这会儿孰轻孰重,我还是估量的清楚的。若是不信,杀了我便是。”   “你……!”杜鸣啼脸色炸变,看着音洛此时一副傲骨嶙峋的模样,更加恼火,随之怒目圆睁,双掌临风,将要向音洛头上劈去。   “住手……!”就在杜鸣啼的手掌刚要接触到音洛时,一声轻吒破空而来,众人当即一怔,杜鸣啼赶忙收住掌势,随一干人等不约而同的向着门外看去。   所谓:勾罗帐玉面轻纱,扶海棠醉卧花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淼空。   “你们这是干什么?竟要对一个挂名弟子下手?!”闻声判人,哪幽若的声音如同浩瀚中的一抹天籁,又如散漫上野的花香,夹杂着丝丝芳草的青嫩,直教人闻而止步,停车下马。   声道人未到。等到哪方才说话之人走进小屋时,众人即是惊讶,又是痴迷。来者是一位年芳十八九的清纯少女,只见那少女风缳露鬓,眼波流转之间,秋波含眉,白净的皮肤犹如光洁的白玉。一袭落地的纱衣穿在身上,犹如黑夜中盛放的阴栗,一旦吸食,便再也无法解脱。   美,太美了,音洛自认越女无数,但这样的美人儿却是第一次见,不觉心生钦慕之意,怔怔的看着那女子,竟一时忘了自己此刻身临仙险境。   杜鸣啼见那女子走了进来,收起手中的折扇,面目随和的走到女子跟前,嗔声说道:“岚儿师妹,你怎么来了?”   那叫岚儿的女子先是朝着众人扫视一圈,然后腰身一弓,也不去理会此时一脸逢笑的杜鸣啼,径向着乾院首座云中天做了个揖,然后吐气若兰的说道:“云叔叔,我看这小师弟的确不知那“掩魔珠”的下落,又何必为难他呢?” 第一卷 第7章:必须谨慎   云中天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岚儿侄女说的倒也是,不过这“掩魔珠”事关重大,现在又被哪忤逆之徒莫茂偷了去,如果追不回来,后果不堪入想,所以不得不谨慎啊。”   “叔叔急切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岚儿嫣然一笑,看了一眼一边的音洛,说道:“哪“掩魔珠”定然不是什么小事。可眼下这小师弟也不像是拿了珠子的人,而且他的修为也不过筑基五段,何能盗得珠子。虽然莫茂师兄跟他一向交好,但珠子现在又不在他身上,又何必为难他呢?”   音洛看着叫岚儿的女子不住的为自己解围,心中更生感激之情。但等到那岚儿走到自己跟前时,不由的猛然一怔。对眼前这女子竟然有那么一丝丝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不知在哪里见过,也想不起来了。   虽也如此,音洛也不敢残喘半句,知道自己此时自己多说无益,所以只有呆愣的看着场中一干人等,等待下一步局势的发展。   晓风不尽,冷面含霜。   厄尔,云中天突然一转身,将立在身后一张破旧的木桌扬掌劈碎,木头的碎屑溅落一地,打在四周的墙壁上,啪啪只响。   见此一举,众人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之中,岚儿见状,本想说些什,可被云中天伸手止住。云中天长叹一声说道:“都怪我一时大意,才让那逆徒偷走了珠子,哎……”   说罢,几欲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身后数人也随之跟着走了出去,只剩音洛和岚儿留在屋内。   音洛本想说点感激之类的话语,但哪岚儿只是少许的驻留,向着音洛蹙眉一笑,便也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月华应有泪,只是去无声。   暗冷的星夜一轮弯月,几欲落下。这一夜,音洛再也无法入睡,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纵胆战心惊,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掩魔珠”到底是为何物?为什么让众人如此在意?莫茂为何要盗偷那枚珠子?   第二天,鸡鸣破晓,音洛一如往常,简单的梳洗完毕之后,挑着担子,踏着翻过脚面的落雪,将要去山门下的青石涧挑水。出了门,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躲在暗处巡守的弟子弟子拦住。   “你要去哪?”   “挑水。”   “回去,回去。今天不用挑了。”   几名内门弟子见音洛肩挑扁担,面带凝重,蹭蹭两下各自亮出手中的兵器。   音洛猛然一惊,不知其然,想问个究竟,但那几名弟子却是闭口不答,只是面目狰狞的让他回去。   无奈,音洛只有撂下扁担,径自回了自己住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今天不光是宗内大门口增派了巡视的暗岗明哨,而且在其他地方也被安排了内门弟子把手,并且比平常多了一倍,这就不得不让音洛感到纳闷,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肯定有事情发生!   坐在破旧的木椅上,音洛一阵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感觉惶惶的,昨晚的事已经够让他受的了,方才看到那守门的弟子一脸警觉的样子,似乎透着一种似有若无危险的警兆,是不是跟莫茂的事情有关呢?这是音洛的第一反应。   身上的困乏之意早已经烟消云散,脑海之中只剩下无数的惶恐和不安。   音洛已经无法压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惶恐和不安,正如当年东奥国灭亡之际,那种血腥,惨不忍睹的场面再现一样,内心纵使平静如水,但也经不起那种突起的波澜。   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掩映着海子山的那一抹苍白,将整个大地照的透亮。   从破晓到现在一直相安无事,但音洛依旧诚惶,轻掩着门闩出了门,除了增多了巡守的弟子之外,还是和往常一样,南华宗依然显示着欣欣向荣的景象,门内弟子各司其职,挑水的挑水,劈柴的劈柴,演武的演武,决然找不到任何不同之处。   音洛摇了摇头,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几欲要转身,突然从身后经过两名内门弟子,不经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哎,你听说了吗?“掩魔珠”被偷了!”   “什么?”一名身穿棕色宗门衣服的内门弟子听到另一名弟子的话语,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对方,悄声说道:“不会吧,那“掩魔珠”可是用魔物的真元所炼化,至阴之毒,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会盗偷魔珠?”   方才说话的那名弟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见近旁无人,于是更加谨慎的说道:“还有谁?就是那莫茂,末师兄!!”   “怎么可能?我看莫师兄一向为人光明磊落,怎么会盗偷魔珠呢?”   “难道你看不出吗?今天加派了这么多门内师兄弟巡守,就是为了捉拿莫茂,反正这只是我所知道的,信不信由你。”   “信信信,怎么会不信呢?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说来听听。”   “我听说最近山门内混进了不少的魔道中人,想要围攻我们南华宗,说是为了……不说了,不说了,走,有人来了。”   两名弟子说道此处,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逼近,所以暗想对方使了眼色,匆匆离去。   纵使两名内门弟子说话谨慎小心,但却被音洛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音洛自从修炼了那本天地无极心法上面的公决,霎是变得耳聪目明,所以对老远地方的东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看的明目了然。   “咳、咳,哟,原来你小子躲在这儿了?害我们好找。”   音洛正想回身走去,却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不和谐的音调,转身看去,却见是李三等人摔着粗大的膀子走了过来,一副面目可狞的样子。   吃惯了几人的刁蛮与无理,音洛本不想去搭理。谁料,那李三先前一步,跨到他的面前,伸手拦住去路,脸上表现出一副生事的模样。   “哈哈哈,看你一副怂头呆脑的样子,看你还能蹦跶几天?”李三面目狰狞,也因兴奋过度,一双憎人的眸子里流露出惹人厌恶的色调,并用拳头顶着音洛的胸脯,语带讥讽的说道:“那个叛徒莫茂逃走了,现在没了靠山,还得意吧!”   “请你让开!”   “不让!”   “-让-开-!”   “不让,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告诉你,今天哥几个过来就是来找茬的。”说着,李三的手掌在音洛的胸口狠狠的拍了几下,身后随李三同来的几个人见势也纷纷围了上来,将孤身一人的音洛围在了当中。   音洛自是不想跟这群泼皮无赖斗下去,因为还没到时机!   休看李三等人长得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对于现在的音洛来说,足可以运足真元,一章就能劈死眼前这一干人等,只是还不到时候,因为他还没有拿到自己该拿的,好不够强势。   从李三的口中,音洛知道莫茂盗偷那叫什么“掩魔珠”已不再是鲜为人知的秘密了,也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随即推了一把李三,将李三推到一边,将要迈动步子离去。   那李三平常在众多外门弟子内嚣张惯了,那还能受得了平常看起来弱不禁风,又好欺负的音洛反抗,愤怒之下,一把扯住音洛的衣衫,又将音洛拉了回去。   本来就宽大的衣服,加上音洛又是个瘦弱之人。李三这一拉扯定然用尽了十足的气力,随着呲啪一声响动,穿在音洛身上的那件黄色门服已然扯落在地。   一条如薄如蚕翼般的,类似与两片贝壳的东西包裹着一枚橙黄色的珠子瞬间掉落在地,那薄壳纵然轻巧,掉在地上便不动了,而那珠子混合着地上被雪水融化的泥土滚落老远,最后在一处坑洼处停了下俩。   音洛已顾不上掉在地上的衣服,而是慌忙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薄壳,然后又急奔那橙黄色珠子滚落处,兴许是地上的落雪因天气寒冷的原因,音洛脚底下一个打滑,踉跄一步险些跌倒。   说时迟那时快,在音洛将要跌倒的那一瞬间,李三已经抢先跑到音洛的面前,捡起那没珠子,拿在手中仔细端量着。   “还给我!!”音洛看到那没珠子已到了李三手中,暗骂自己没用,便急忙立起身子,朝着李三吼道:“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哼,你的东西?谁看到是你的东西了?看你这么紧张,这该不会就是莫茂盗偷的那枚“掩魔珠”吧?”   “快,把它还给我!!”音洛继续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死死的盯着李三。   “我就不还,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还,—我—让—你—死!”   “哟,我没听错吧?来吧,来吧,小爷我等着让你杀哩!”李三拿着珠子,语带讥讽的看着音洛,然后用袖口擦掉珠子上面的泥土,塞进自己的怀中。   冰冷的空气在苍白中凝结,肃然的杀气已成为飘散的流萤在四周扩散,死亡的气息将在细小的微粒中绽放。   这一切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能感觉得到。   噼啪~~!   肉体与肉体相撞之声。   死亡时钟敲响的声音。   强者悼念弱者的声音。   活与死之间告别的声音。   ……   尘埃落定,殷红在死寂中泼洒成一抹鸿沟,灵魂在漫天飞雪中慢慢消散,最后直至完全消失……   李三缓缓的倒下,圆目狰狞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如魔鬼般的少年,似乎在最后那一刻做了挣扎,但认定是徒劳的,所以便黯然倒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音洛便将拳头轻巧的拍向了李三的鼻梁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三便脑瓜爆裂,鼻骨破碎,看似难以置信,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那些随李三同来的挂名弟子几乎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李三倒地身亡,呜呼哀哉了。   少许,佛如从梦中惊醒,看着不远处,站在李三尸体前那个如魔鬼一般的少年,连喊带哭的跑开了,而且边跑,边喊道:“杀人了,杀人了,立日杀人了……”   音洛呆愣的站在原地,到此刻他也不明白这一切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李三死了,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看着躺在雪泼中那具僵硬的躯体,音洛亦不知道自己是怕还是惶恐,知道自己跑是跑不了了。于是蹲下身子,从李三的身上找出那枚珠子,装在身上,将心一横,便直奔雄武大殿!   刚才音洛见那两见东西滚落在地,之所以如此重视,又秒杀李三,那薄如蚕翼般,如贝克般的东西正是“樱纶”,而那珠子便是“濂殄”。   转眼之间,音洛已来到雄武大殿门前,那巍峨的大殿在白雪的掩映下更显的雄浑恣肆,屹立于天地之间。音洛镇定了神态,知道自己此次见了宗内长老,门主多半是有去无回,定然要让他偿命,虽心有不甘,但杀人已成为不可改变事实,也就不管那么多,直接跨步走进了雄武大殿,息听发落……   大殿森然,气氛异常的严峻,穆清流长袍微动,一脸严肃的的站在上方,两边分站两名内门弟子,面部表情亦是严肃,见音洛走了进来,各自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并不是说音洛城府深,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眼下哪李三死在自己的手下,事情又不好搪塞说过去,也只有悉听穆清流的发落,或死,或被逐出南华宗,他都无所怨求。   音洛瞅了一眼大殿中坐着的,站着的人,其中就有平常跟李三嚣张跋扈的一干人等,看来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将李三的死讯告诉了宗主穆清流。   “认识你杀你的?!”   “是!”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   “你到底是谁?”穆清流问出这句话时,全场当即一怔。不光是在场的所有人面含惊异,就连音洛也是,心里暗叫不好,暗想莫非是穆清流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昔日帝国的后裔,正思忖之间,却闻穆清流又问道:   “就凭你一个修为不过筑基四段的挂名弟子,怎可能将李三一拳打死?”   穆清流一脸俨然,像今日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很稀松平常的,门内弟子发生口角之争,伤伤碰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交于各个院座执事处理就是,也不不着自己亲自劳神费精。但今时非彼此时,现在的南华宗可谓是内忧外患,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穆清流心里清楚,央央南华一宗若是就这样被覆灭,那何止是心有不甘,更让他不安的是,他一世清明,也将毁于一旦。   几天以前,西亚尔的话依旧了然与耳,对于现在的穆清流来说已不再是一种威胁,而已由威胁变为恐慌和内心的不安。   听到穆清流的问话,音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即附道:“弟子的确没有多么高的修为,但鼻梁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瞅准方位,一拳挥下,定然能……杀了李三师兄,确实是弟子迫于无奈,还请宗主明鉴。”   “哦?这么说你杀人也并非自己意愿?”穆清流冷然一笑,怒声说道:“好一个并非自己意愿,你的胆子可真是大的遮天。我可听说你和李三为了争抢一枚珠子而发生了争执,然后你出手将李三给打死了,是不是这样?”   “是!”   音洛直言不讳,口无遮拦的回答着穆清流的话。   穆清流自是怒气难平,虽见音洛有狡辩之意,但态度确实诚恳,这也是出于常理,所以内心的怒气稍稍平和了些,走到音洛跟前,伸出手掌说道:“那把珠子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珠子,能使你心生杀意,杀了李三。”   “这珠子我不能教出来,你也无权让我交出来。”   “……什么?”听到音洛的的话,穆清流怒火又起,伸出的手凛然变成一只浑如千金的大掌,将要向着音洛的脑门劈下。却不料被一旁一脸愁容的云中天拦住了。   “不可,师兄不可轻举妄动。”   穆清流急忙收住掌势,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暗骂自己大意,差点翻了错误,若是今天不问青红皂白,一掌将眼前这个孱弱的少年打死,那么必然引起一场宗内的争端。于是暗定神态,看着音洛问道:“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肯将那枚珠子交出来?”   “多谢宗主关心。”音洛不知道为什么,看穆清流表情发生了变化,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嘴唇弱弱的动了动,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穆清流也似乎看出了音洛表情的细微变化,但决然想不到眼前这少年想些什么?这少年宁死也不愿将那么珠子叫了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如此舍命相护?   “你也不必忌讳,直说就是,若是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杀死李三有关,理由正当,我不会责怪与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我定会让你要个交代!”   什么交代?是死?还是逐出宗门,亦或者是……?   如此逼人的话语,已让音洛无处退让,看来他今天必须的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这南华宗岂有他的容身之处。   音洛再一次的看了看周围怒目仇视着他的面目,不由得心中一悸,思忖一会儿,说道:“好,既然宗主非得让我有个交代,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不过……”   说道此处,穆清流已然明白音洛的意思,于是向着殿内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退出了大殿。   等众人走出去后,穆清流贯如往常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然后转身向后,脖颈成四十五度角上仰,双目半闭半合的看着天花板。   “现在该说了吧?”   音洛点了点头,也不见说什么,只是将手伸进怀中,取出那枚珠子,呈到穆清流的眼前。   穆清流先是不屑的将目光投到音洛手中的那枚珠子上,但随后却怔住了,原本涣散的眸子开始凝聚起来,凝聚成为一个深幽的黑点,然后像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瞳孔瞬间放大,嘴唇颤巍巍的说道:“这、这是……“濂殄”?”   “濂殄”天之神物,龙之内丹,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绝世奇宝。若被炼化,能使拥有者得道飞升,执掌苍穹。   数十年前,一位游方的武尊级修界高人,在瀚海之崖把剑嗜杀龙神,拿得内丹,名曰“濂殄”,最后那位高人借着“濂殄”独霸武修界,修行一跃成为武帝。而这“濂殄”也一直成为武修界争夺的对象,直至多年以前,被当时称为‘勇毅之士’的东奥王夺得,才了此夺丹风潮。   现今东奥帝国灭亡,无疑又将引起一场腥风,前几日,西亚尔所说的两件奇宝正是“濂殄”和“纶樱”,而这两件宝物俱在音洛身上。   穆清流如何能认得“濂殄”,这当要说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他本意要盗偷被誉为帝国的振国之宝的“纶樱”和“濂殄”,可刚拿到手重,就被把守的卫兵发现,结果险些丧命,就随手抓起一张破烂的羊皮纸卷,携了一个四五岁的女婴逃出了帝国都城,最后那女婴交给了西亚尔,至于羊皮纸卷则是东奥帝国各个军事要点防守图。   穆清流虽然盗宝不成,却以羊皮纸卷换了一本武修绝学,令他在武修界奠定一代宗师的地位。所以音洛拿出那枚橙黄色的珠子,一眼便看出了哪就是当世奇宝“濂殄”。   “‘濂殄’”音洛念了念这两个字眼,虽不知穆清流如何有这样惊异的表情,也想不到手中的这件东西会引起穆清流如此大的反应。   “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音洛收起珠子,将珠子放入怀中,悠悠的说道:“如果宗主执意要将弟子处死,或者将我交给安西国西亚尔,我也绝无怨言。”   “你怎么会有这枚珠子?莫非你是?”   “不错,我便是哪昔日亡国的后裔,这枚珠子的确是我父王临终前交给我的。如果你想将我交给哪安西国,我悉听尊便就是了。”   “莫非你知道……”   “是的,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不过在你将我交给西亚尔时,我会毁了这枚珠子,以及   “纶樱”,谁都别想从我身上的到这两件东西!”音洛对所有的事都供认不讳,他现在已没任何的渴求,等待着穆清流的下一句话。   穆清流凝思着看着音洛,随长叹一声,凌然的说道:“你走吧!”   听到穆清流口中的话,音洛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杀了人,而且还是亡国的后裔,手中有两件绝世奇宝,旁人早就对这两件东西垂涎三尺,为何这穆清流方才还是冷言相对,此刻却让自己轻易离开。   也许是想多了,又或许是穆清流顾念自己是亡国的后裔,心生怜悯之情,那两件东西也在他的眼中不堪一提,所以才放过了音洛,音洛也没再多想,便要撤身离开,却不料刚迈开步子,那穆清流又补充着刚才的话说道:“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留在南华宗对你无益。”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音洛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此时一脸凌然的穆清流,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迈步离开了雄武大殿。   其实,就在刚才穆清流让所有人出了大殿之后,两抹一红一白的身影如幽灵般先后飘进了大殿内,躲在屋顶的横梁上,将音洛与穆清流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音洛走后,穆清流回到自己的座椅前,双手扶着桌案,然后浑身无力的软瘫在椅子上,双目出奇的空洞,刚才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出于何种心态才放那亡国后裔走掉的,是归咎,还是怜悯音洛的孤苦无依,所以才放开那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少年。   音洛走出大殿外,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了东西,亦不知道何去何存?   沉默之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纸窗外飘进一个纸团。   音洛拆开纸团一看,上面纵然写着一行清秀俊逸的字迹:‘竹林一叙,无误!’   大殿森然,气氛异常的严峻,穆清流长袍微动,一脸严肃的的站在上方,两边分站两名内门弟子,面部表情亦是严肃,见音洛走了进来,各自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并不是说音洛城府深,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眼下哪李三死在自己的手下,事情又不好搪塞说过去,也只有悉听穆清流的发落,或死,或被逐出南华宗,他都无所怨求。   音洛瞅了一眼大殿中坐着的,站着的人,其中就有平常跟李三嚣张跋扈的一干人等,看来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将李三的死讯告诉了宗主穆清流。   “认识你杀你的?!”   “是!”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   “你到底是谁?”穆清流问出这句话时,全场当即一怔。不光是在场的所有人面含惊异,就连音洛也是,心里暗叫不好,暗想莫非是穆清流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昔日帝国的后裔,正思忖之间,却闻穆清流又问道:   “就凭你一个修为不过筑基四段的挂名弟子,怎可能将李三一拳打死?”   穆清流一脸俨然,像今日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很稀松平常的,门内弟子发生口角之争,伤伤碰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交于各个院座执事处理就是,也不不着自己亲自劳神费精。但今时非彼此时,现在的南华宗可谓是内忧外患,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穆清流心里清楚,央央南华一宗若是就这样被覆灭,那何止是心有不甘,更让他不安的是,他一世清明,也将毁于一旦。   几天以前,西亚尔的话依旧了然与耳,对于现在的穆清流来说已不再是一种威胁,而已由威胁变为恐慌和内心的不安。   听到穆清流的问话,音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即附道:“弟子的确没有多么高的修为,但鼻梁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瞅准方位,一拳挥下,定然能……杀了李三师兄,确实是弟子迫于无奈,还请宗主明鉴。”   “哦?这么说你杀人也并非自己意愿?”穆清流冷然一笑,怒声说道:“好一个并非自己意愿,你的胆子可真是大的遮天。我可听说你和李三为了争抢一枚珠子而发生了争执,然后你出手将李三给打死了,是不是这样?”   “是!”   音洛直言不讳,口无遮拦的回答着穆清流的话。   穆清流自是怒气难平,虽见音洛有狡辩之意,但态度确实诚恳,这也是出于常理,所以内心的怒气稍稍平和了些,走到音洛跟前,伸出手掌说道:“那把珠子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珠子,能使你心生杀意,杀了李三。”   “这珠子我不能教出来,你也无权让我交出来。”   “……什么?”听到音洛的的话,穆清流怒火又起,伸出的手凛然变成一只浑如千金的大掌,将要向着音洛的脑门劈下。却不料被一旁一脸愁容的云中天拦住了。   “不可,师兄不可轻举妄动。”   穆清流急忙收住掌势,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暗骂自己大意,差点翻了错误,若是今天不问青红皂白,一掌将眼前这个孱弱的少年打死,那么必然引起一场宗内的争端。于是暗定神态,看着音洛问道:“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肯将那枚珠子交出来?”   “多谢宗主关心。”音洛不知道为什么,看穆清流表情发生了变化,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嘴唇弱弱的动了动,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穆清流也似乎看出了音洛表情的细微变化,但决然想不到眼前这少年想些什么?这少年宁死也不愿将那么珠子叫了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如此舍命相护?   “你也不必忌讳,直说就是,若是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杀死李三有关,理由正当,我不会责怪与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我定会让你要个交代!”   什么交代?是死?还是逐出宗门,亦或者是……?   如此逼人的话语,已让音洛无处退让,看来他今天必须的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这南华宗岂有他的容身之处。   音洛再一次的看了看周围怒目仇视着他的面目,不由得心中一悸,思忖一会儿,说道:“好,既然宗主非得让我有个交代,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不过……”   说道此处,穆清流已然明白音洛的意思,于是向着殿内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退出了大殿。   等众人走出去后,穆清流贯如往常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然后转身向后,脖颈成四十五度角上仰,双目半闭半合的看着天花板。   “现在该说了吧?”   音洛点了点头,也不见说什么,只是将手伸进怀中,取出那枚珠子,呈到穆清流的眼前。   穆清流先是不屑的将目光投到音洛手中的那枚珠子上,但随后却怔住了,原本涣散的眸子开始凝聚起来,凝聚成为一个深幽的黑点,然后像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瞳孔瞬间放大,嘴唇颤巍巍的说道:“这、这是……“濂殄”?”   “濂殄”天之神物,龙之内丹,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绝世奇宝。若被炼化,能使拥有者得道飞升,执掌苍穹。   数十年前,一位游方的武尊级修界高人,在瀚海之崖把剑嗜杀龙神,拿得内丹,名曰“濂殄”,最后那位高人借着“濂殄”独霸武修界,修行一跃成为武帝。而这“濂殄”也一直成为武修界争夺的对象,直至多年以前,被当时称为‘勇毅之士’的东奥王夺得,才了此夺丹风潮。   现今东奥帝国灭亡,无疑又将引起一场腥风,前几日,西亚尔所说的两件奇宝正是“濂殄”和“纶樱”,而这两件宝物俱在音洛身上。   穆清流如何能认得“濂殄”,这当要说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他本意要盗偷被誉为帝国的振国之宝的“纶樱”和“濂殄”,可刚拿到手重,就被把守的卫兵发现,结果险些丧命,就随手抓起一张破烂的羊皮纸卷,携了一个四五岁的女婴逃出了帝国都城,最后那女婴交给了西亚尔,至于羊皮纸卷则是东奥帝国各个军事要点防守图。   穆清流虽然盗宝不成,却以羊皮纸卷换了一本武修绝学,令他在武修界奠定一代宗师的地位。所以音洛拿出那枚橙黄色的珠子,一眼便看出了哪就是当世奇宝“濂殄”。   “‘濂殄’”音洛念了念这两个字眼,虽不知穆清流如何有这样惊异的表情,也想不到手中的这件东西会引起穆清流如此大的反应。   “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音洛收起珠子,将珠子放入怀中,悠悠的说道:“如果宗主执意要将弟子处死,或者将我交给安西国西亚尔,我也绝无怨言。”   “你怎么会有这枚珠子?莫非你是?”   “不错,我便是哪昔日亡国的后裔,这枚珠子的确是我父王临终前交给我的。如果你想将我交给哪安西国,我悉听尊便就是了。”   “莫非你知道……”   “是的,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不过在你将我交给西亚尔时,我会毁了这枚珠子,以及   “纶樱”,谁都别想从我身上的到这两件东西!”音洛对所有的事都供认不讳,他现在已没任何的渴求,等待着穆清流的下一句话。   穆清流凝思着看着音洛,随长叹一声,凌然的说道:“你走吧!”   听到穆清流口中的话,音洛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杀了人,而且还是亡国的后裔,手中有两件绝世奇宝,旁人早就对这两件东西垂涎三尺,为何这穆清流方才还是冷言相对,此刻却让自己轻易离开。   也许是想多了,又或许是穆清流顾念自己是亡国的后裔,心生怜悯之情,那两件东西也在他的眼中不堪一提,所以才放过了音洛,音洛也没再多想,便要撤身离开,却不料刚迈开步子,那穆清流又补充着刚才的话说道:“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留在南华宗对你无益。”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音洛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此时一脸凌然的穆清流,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迈步离开了雄武大殿。   其实,就在刚才穆清流让所有人出了大殿之后,两抹一红一白的身影如幽灵般先后飘进了大殿内,躲在屋顶的横梁上,将音洛与穆清流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音洛走后,穆清流回到自己的座椅前,双手扶着桌案,然后浑身无力的软瘫在椅子上,双目出奇的空洞,刚才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出于何种心态才放那亡国后裔走掉的,是归咎,还是怜悯音洛的孤苦无依,所以才放开那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少年。   音洛走出大殿外,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了东西,亦不知道何去何存?   沉默之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纸窗外飘进一个纸团。   音洛拆开纸团一看,上面纵然写着一行清秀俊逸的字迹:‘竹林一叙,无误!’   音洛拿着纸团,无奈的摇了摇头,猜想定然是哪天晚上自己在竹林遇见的那个鬼面女子,但却不知所为何事?弄的这般诡异,于是便收起纸团,直奔后山背面的那片竹林。   竹影婆娑,云谈天高。   冬日暖阳照射下的竹林别有一番风味,淡淡的青色薄雾笼罩着苍宇葱翠的绿竹,犹如蒙纱一般,使人不觉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加上落满山石的白雪,更让人觉得有一种身入桃园美妙。只不过,对于此刻的音洛来说,眼前的这一切将成为云烟,一去将不再复返。   虽有丝丝的忧伤感绕上心头,但那已成为不可磨灭的事实。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这里的一切,音洛虽然有点不舍,可留去已不由自己。   迈入竹林,音洛径直走了进去,来到那天与鬼面女子见面的地方,可当看到来人时,不由的愣住了。   轻纱白衣称出凸凹有致的身材,三千青丝垂髫而下,犹如屏天的绿带,丽质天然,白净的皮肤如同仙女一般的姿色,那究竟是何样的女子能有这般容貌?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女子缓缓回过身子,蹙眉一笑,悠悠说道:“你来了?!!”   “是你?!!”   音洛看见眼前女子既感觉惊讶,又感觉一阵难以言说的羞涩。惊讶的是眼前这女子不是前天晚上的鬼面少女,而是穆岚儿,而羞涩的是就在穆岚儿回身的那一刹之间,他认出眼前这个可人儿正是前些日子在湖边裸身嬉戏的美貌少女。   穆岚儿见音洛一脸惊讶的样子,微微笑了笑,道:“怎么?我在这里你很惊讶吗?”   “没……没有!”亏音洛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却见了眼前如此貌美的少女,竟然脸红的就像蒙了一块红色的布片,说话竟也有点结舌了。   “你要走了吗?”穆岚儿看着音洛白净俊逸的面孔,粉颊上似有丝丝的愁容隐现,“你去哪?”   音洛点了点头,目光黯淡的看着不远处的白雪皑皑,然后轻啜着干涸的嘴巴,语带悲伤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那你的亲人朋友呢?”   “没有。都死了!!”   “你是东奥帝国的王子?!!” 第一卷 第8章:报仇?复国?   穆岚儿突然问出这句话,让音洛有点淬不及防的感觉,当即一怔,随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穆岚儿,惊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是……听你和父亲的对话,所以……”   “什么?”音洛决然没有想到自己跟穆清流的对话会有第三者听到,对于现在他的真身份已不再是鲜为人知的秘密,暗忖之下,也不再为此而惶然,近而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王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沦落到这种田地。”   见音洛满脸愁廖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穆岚儿竟然有了丝丝的动容之情,他说不上是对眼前这少年的同情还是因某些事情的迁就,总感觉心里酸酸的。   当年东奥帝国亡败时,她也有所耳闻,那种悲惨的场面依旧了然于心,但决然不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幸存的帝国后裔。   “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光复帝国?”   “报仇?复国?”听到这几个字眼,音洛竟朗然大笑起来,但这笑却笑的异常苦涩。   也许时间可以淡化一切,纵使你满腔悲愤,仇深如海,但经过时间的打磨,或许那些仇与恨亦变成了无数的怨。   正如现在的音洛,即使他再有仇恨,就凭他一人之力怎可颠覆掉如今强大的安西国,虽然壮志凌云,但却难上青云天。   也许,忘记了仇恨会让自己过的更洒脱一些。   音洛的那一集冷笑,穆岚儿揣测于怀,但却不敢妄加言辞,只能愣神的看着音洛的脸部晦明变化的表情。   少顷过去,天已渐晚。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突然布上了层层阴霾,四野之内已不再精密,忽而,狂风怒啸,飞雪连天。   音洛见两人半天不语,甚是尴尬,所以请就离开,道:“穆师姐,奥,不,穆姑娘,多谢你的关心,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慢着!”音洛刚要起步离开,没料想又被穆岚儿拦了下来,:“你可知道你身上有两件武修界的至宝,当今群魔乱舞,得知那两件至宝已流落,纷纷出动,早就垂涎三尺,若是你就这样走了,我怕你连南华宗门都没出,就被……”   虽然男儿血气方刚,何况音洛又是个极为倔强之人,听到穆岚儿的话语,不觉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穆岚儿,道:“那我又能去往何处?”   穆岚儿蹙眉一笑,吐气若兰,纤步微挪,走到音洛跟前,道:“我倒有一个去处,不知你可愿意?”   “什么地方?”音洛问道。   “五须海!”   “五须海?”音洛猛然一诧,问道穆岚儿:“莫不是那南华宗圣地五须海?”   “是的。”穆岚儿点了点头,柔白的手指轻轻扶掉身上的落雪,嗔声说道:“你莫要惧怕,虽然五须海是宗内的禁地,只有父亲能入内。但五须海内洞窟繁多,错综杂乱,你一个人藏在那里面,绝对没有人发现的。”   “这恐怕……不妥吧!”   “没有什么妥不妥的,你杀了李三,若是被别人看到你依然逍遥法外的走在外面,宗内的弟子会放过你吗?还有你身上那两件东西,随时都可能……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妥不妥的。”   五须海,又名瀚海阑干,是南华宗内一处不为人知的境地。里面灵气繁盛,用之不尽,取之不竭,是人家绝佳福地,也是穆清流修行的道场,宗内弟子,包括五院八座的首座都无权进入。   据说,一名内门弟子当年误入了五须海,后被发现,当即就被处死。这也是音洛所顾忌,不过在这紧要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随点头答应了下来。   音落和穆岚儿离开竹林后,一抹红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飘落到两人刚才停留过的地方,朝着四周看了看,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似有无尽的愁思浮现。   “哥哥怎么会是你呢?你叫佩儿怎么能做的出手?”   微光初露,林内静谧。   在夕阳即将下沉之际,那抹红色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来者身穿红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红草百褶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风髻露鬓,甚是淘气可爱,尤其是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热喜爱,加上一身的红装打扮,更觉像是一个送福的玉女。   可她此刻却为何如此的伤神?   一阵暗忖过后,少女轻轻拂去一块岩石上的落雪,纤腰委屈,蹲身坐在岩石上面,眼色萎靡的看着层林尽然的落雪,双手不由得撑起下巴,似有什么烦心事儿染上心头,俏皮的脸蛋不由得低落了下去。   “哥哥,若你不是那个人该有多好?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守护你一辈子,可现在……哎,佩儿也没办法保护你了!”   这个自称是佩儿的少女究竟是自言些什么?无人知晓,但她的口中所说的哥哥自然明心了然,便是前几日前在林中遇到的破落少年,但她为何如此的注重那男子,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为今天下多以武修高者为雄,安西国为震国威,广纳群贤。曾为了击败东奥帝国,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甚至用尽鬼谋,连哄带骗的吸纳了一些旁门左道修者。   这次问鼎南华宗,更是不惜血本,出动了一直藏而不漏的杀手团,一则是为了夺回当年从东奥王手中遗失的两件武修绝世珍宝,然后杀掉亡国的后裔,除掉后患。   二则是为了要挟南华宗,大开方便之门,入兵大汉,乘机颠覆强大的王朝统治,增强国力。   这意思已是明白不过了。而眼前这看似楚楚可人的少女正是安西国安插在南华宗的内应。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当年亡国逃亡的后裔,并且也得知了两件珍宝就在那少年身上,本应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杀了那少年,然后拿回自己想要的东西,交了差便可完事。   但每次见到那少年,佩儿总感觉自己与那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十分的微妙。何况现在让她去杀那少年呢?!   突然一声破空的尖啸凌天响起,将原本归于平静的四野又拉回了一阵嘈杂之中,佩儿浑身怔了怔,拾起身来,看了看天空中突起的五彩烟弹,眉目一蹙,暗惊道:“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暗忖之间,佩儿已飞身掠出竹林,朝着彩烟升起的地方疾奔而去。   再说音洛与穆岚儿,循着崎岖的山路,绕过南华宗的后院,来到一处山石耸立的绝壁处,慕然见这绝壁并没有设么不同之处,除了飞旋与崖顶的一条凭天瀑布之外,再就是一些古怪嶙峋的石崖,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绝壁,但无路径可循。   音洛甚觉不解,这穆岚儿不是要带自己去五须海吗,怎么却把自己引到这悬崖断臂处,莫非是有什么蹊跷不成。   仰望哪垂天的瀑布飞泻而下,水声雷动,溅在青石上的水花足可沾湿人的衣衫。音洛正狐疑之间,却见那穆岚儿纤步微动,走到一处山石叠加的平台上,展眉微笑,柔夷的手指指了指哪飞泻的瀑布,嗔声说道:“立日师弟,这便是那五须海的入口!”   “哦?”音洛甚是不解,一阵搔首踟蹰的模样,望了望眼前湍急的飞瀑,凝声说道:“师姐你莫再耍笑了,这明明是一道倾天的旋泉,哪来什么入口?若是师姐有什么不便之处,我自可离去就是,犯不着这样戏弄与我。”   “师弟莫要狐疑,这五须海即为宗内的圣地,就不会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让你走了进去。你且先站在那里别动,待我拨开云雾见青天,看我是不是在耍弄你。”   穆岚儿说着,已然走到飞瀑底下,双臂交叉,仰天一震,口中默念法诀,然后大喊一声大喊一声:“开!”   随着那声‘开’字出口,倏忽之间山石耸动,奇迹大显。那原本垂天的瀑布竟然随陡立的山势分成两股,中间哗然出现一个长宽各为三四米的洞口。   但见那洞口醒目的写着一副对联:   福音圣地两重天   瀚海阑干九霄外   横批则为‘南华福地’。   这样玄妙的机关音洛还是第一次遇见,以山为门,引水为屏,简直巧妙至极。   也难怪音洛看不出这等玄妙,眼前这道依山门洞只是一个之前所设繁复法阵而已,若是修为略微高的人,便能一眼识破。   穆岚儿见音洛惊诧的模样,眉目微微舒张,笑了笑,说道:“这下你该相信我不在骗你了吧?”   音洛夜甚是尴尬,闻言却不知如何回答穆岚儿的话,一时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一时失了态。目不转睛的盯着穆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傻站着了,赶紧进去吧,若是被人发现可不好。”   穆岚儿身先走进洞内,音洛也毫不含糊的跟着走了进去。   起初入得洞来,还可以听得到外面水流击打石崖嗡嗵之声,但一阵之后,随着二人越走越深,后面的水声也渐渐变得模糊,已不再是清晰可闻。   大概走了半刻钟时的间,其实就连音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这时,穆岚儿突然在一处狭小的地方停了下来,朝着四周看了看,洞内漆黑一片,但照着二人手中祭动的火苗可以微微看得清楚,前面已是洞的另一边出口。   “出了这个洞口,便进入五须圣地。师弟你且要小心,前面的路异常的狭窄,莫要摔了脚。”   音洛点了点头,将自身的真元开启到最大的程度,将手中燃放的火花放大了些,紧随在穆岚儿的身后。   大概又走了一段路程,出了一个狭小的洞口,面前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放眼观望,洞口的四周百花争艳,芳香满溢,蝴蝶彩鸟翩翩而舞,期间又有清泉敷流,湖泊纵地,奇珍琳琅,上空彩云悬挂,但如梦境一般。   “这就是五须海?”音洛刚踏入此地就觉得神清气爽,血气沸腾,连日以来胸口积郁的闷气也潸然化解,直觉置身在无比浩渺的原野之中,无比爽然,无比舒逸。   “对,这便是那五须圣地。”   “你是如何知道此地的?你不是说除了宗主之外,任何人也无权进入吗?”   “这个……”穆岚儿似有难言,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只字不言关于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五须海的话,只是含笑着说道:“先不管这些了,我先带你寻得一个洞穴将你安顿下来,我会送些干粮进来,不过你也不要随意走动,免得陷入瘴池之中,到时就连大罗神仙也就不了你。”   其实这看似平静无奇的五须海,随是修行的好地方,但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瘴虫毒池,若走错一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穆岚儿之所以强调这一点,就是怕音洛误入毒谭,丧了性命。   但让音洛不解的是,眼前这地方既没有浩瀚的海洋,也没有波澜壮阔的浪涛惊岸,为何称之为海?原来,这五须海之所以称之为海,是因此地拥纳错、格木、左倾、等五湖泊,阡陌纵横,互联一片,所以就称之为海。   这五须海内,纵然奇珍遍地,芳草连天,但也不乏有栖身的洞窟。   不大一会儿功夫,穆岚儿便领着音洛走进一处不大的洞穴内,进了穴窟,眼前出现了一座别雅的石室。   石室内陈列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巨大的石床之外,正中浑然立放着一个石桌,石桌四周是四个精致的石凳。   让音洛奇怪的是,石桌上面竟然放着一个女子梳妆用的铜镜,哪铜镜虽然锈迹斑斑,但却异常的精致别具,上铸有鸾凤和鸣的图案,金丝镶边,两只铜脚也在微弱的亮光下闪闪发光,让人触目生奇。   再看其他的地方,各种日用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摆放有致,这明显以前是个女子在这里住过。   “这是我母亲住过的地方!!”   音洛正暗自思忖这里为何有女子用过的东西时,没想到穆岚儿先开了口。   当穆岚儿说出这句话时,音洛正对着看了过去,却见穆岚儿脸上正有一丝淡淡的愁容浮现,显然已是悲伤染上心头。   “那你母亲呢?怎不见她老人家?”   “死了!”穆岚儿脱口而出,却不料眸中已经含满了泪花,即将喷涌而至。   音洛见这一情形已是尴尬万分,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问话,竟将人家问到了痛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将要欲哭泪流,花容失色,急忙谦声说道:“对不起,岚儿,我是无意的,没想到令堂已经……”   “不碍事的。”穆岚儿从愁思的粉颊上挤出一抹微笑,转变语调,诚且的说道:“你先在这里将就着住几天,等过两天风声过了,你再出来。不过你要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有性命伤害。”   音洛默默的点了点头,此刻的他殊不知自己上世修了什么缘分,能与这样的貌美的可人儿共处一室,而且对他也是百般照顾,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正所谓:玉容寂寞泪栏杆,梨花一枝春带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看着穆岚儿失色的花容,一时间音洛竟看的傻了眼,却不知自己失了态。   穆岚儿见音洛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粉颊慕然起了一片红晕,自是有了点羞涩的表情,于是将头别了过去,柔声说道:“你为何这般看我?莫非是我脸上生了花草,才是你这般目不移睛的看我?!!”   “没……没有!”音洛这才知自己有失大雅,慌忙站起身子,刚要向穆岚儿道歉致愧,却万没想到脚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更显的狼狈万分。   穆岚儿见音洛这一举动,原本有点愠怒的粉颊上淡然浮起一丝恬淡的笑容,戏声说道:“你可真是怪异之极,刚才我又没说什么?干嘛惊得你如此慌乱?或者说是你故意做出这般无聊的动作,引起我的注意。然后见我是一个柔弱女子,又见我与你共处一室,想调戏与我不成?”   “这……我……师姐,我……”   “我什么我?难道是我说错了?”   “没,奥,不,师姐……”音洛纵使巧舌如簧,但此刻见穆岚儿如此刁蛮任性,但也百口莫辩,说话不由得结起舌来。   但又话说回来,英雄难过美人关,食色性也,音洛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绝世高人,何况身边还坐着这么一个貌美倾城的女子呢,所以对穆岚儿动心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见穆岚儿语带戏侃,一向对男女感情懵懵懂懂的他,自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穆岚儿见音洛一脸慌张呆愣的样子,顿觉好笑,不由的笑出声来。   穆岚儿的这一笑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惊天的事情,这个平常冷若冰霜的女子,莫说是笑了,就是蹙一蹙眉都是很难见的,但在此刻,却笑的如此酣畅淋漓,忘却以往内心的苦痛与愁思以及独有的那一份矜持。   “好了,好了,我也不再戏弄你了。”穆岚儿便笑便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离开了。最近宗内总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我怕晚了父亲担心。明天我会送些食物进来,你现在这里安心呆着。”说罢,转身既要离开。   “啊?你要走了么?”音洛从惶然之中回过神来,忙说道。   “那我不走,还要陪你……”   穆岚儿下面的话是‘还要陪你共度余生’,只是碍于少女的羞涩,没说出口罢了。其实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只是音洛却不知。   潦倒干戈三千里,失家破国无定所。音洛茫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是悲还是喜,一番境遇之后,又沦落到这种天地。   穆岚儿走后,似乎四周的一切都显得空荡荡的,绝无任何的人气所在,转睛之间已是太阳西沉,黄花损地。   “哎,一个人,还是一个人,最终还是一个人!”音洛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只手拂去落满石床的尘埃,仰躺在石床上,看着洞顶黝黑的崖石,心不知道又飘到了何方?   第二天,午间时分,照理来说,此刻穆岚儿应来送吃的进来,为何还是迟迟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正如音洛所料,南华宗此刻已是岌岌可危,面临灭顶之灾。缙云十八骑以及武修界正邪两派人物齐聚南华宗门,大有一番兴师问罪的派头。   宗内弟子为了围阻敌人的攻击,已是死伤连连。此刻,五座八院的首座正齐聚南华宗正殿之内商讨对策,就差背水一战,横尸宗门。   音洛早已是饥肠辘辘,腹中空空如也。无奈出了石室,采摘了些野果做了充饥的食果,又见洞门之前的湖水内游鱼甚是肥硕,所以脱了衣,撩了袖,几欲下水抓鱼。   但又想起穆岚儿昨日临走前交代他的话,让他不要随意走动,但腹中实在饥饿难耐,且湖中游鱼活灵活现的游于眼前,音洛又见那湖水清冽,可以看见湖底的澡草横生,料定水深不及膝盖骨,许是哪穆岚儿故意夸大其词,不让自己四处走动,   一想既定,音洛下了水,不一会儿便抓了一条硕大的白鲤条。   捡了些柴枝,生了火,将那抓来的鲤鱼烤了上去。少顷,便是香味四溢,真可谓是水肥鱼美,音洛吃了个大饱。   正要躺在石床上兴意阑珊的歇息一番,可突觉腹中奇痛无比,犹如百虫噬咬,生不如死。而且浑身淤积浮肿,而且慢慢的由红变绿,最后彻底变为忧虑。这一症状,明显是中了剧毒所致。   “难道我真的要命休于此了吗?”冥冥之中,音洛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一震抽搐,昏厥了过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烈风呼啸,白雪飘舞。   穆清流携同八院五座的首座及门下一干人等,犹如一座长立不倒的山石,傲然站在南华宗宗门前,怒目相视着围攻数百人等。   “穆清流,你死到临头,还是赶快让出这南华宗,休要玷污了这一方净土。”一个赤发红眼的枯瘦老者,手握骷髅灵杖,面目狰狞的站了出来,朝着穆清流朗声吼道。   “哈哈,我穆清流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赤发炎魔你休要猖狂,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回去。”   穆清流大笑一声,声如洪钟,震的四周嗡嗡作响。哪赤发炎魔也是个修为绝高之人,见穆清流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不觉望而生畏,缩着脑袋退回了阵营之中。   看着门下一干人等挥戈乱舞,凶势旦旦,恐寡不敌众,生怕失了威严,所以一鼓作气,见刚才哪赤发炎魔嚣张跋扈,所以运足周身七分元力,以声传功,震退了赤发炎魔。   “哪佛爷我呢?有没有跟你说话的资格?”这时又见风潮涌动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头生疮疤,身背破布袈裟的和尚,那和尚怪异之极,手中所我兵器既不是刀剑之类的器具,也不是修佛之人所用的法杖,而是肩扛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板,跨步上前,向着穆清流说道:“穆宗主失敬了!”   “癞哩和尚?!”穆清流看到眼前来人,当即一震,但立即转变神色,抱手谦声说道:“久违,久违,没想到你老人家也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癞哩和尚轻笑一声,死鱼眼瞪着穆清流,脸上虽表现的恭敬客气,但内心之中却对穆清流恨之入骨,起声说道:“佛爷我清心寡欲,本不想瞎搅搀和,但盛情难却,众英雄相邀,我怎能言辞推脱呢。”   这癞哩和尚本是海外散修,数十年前,曾因被穆清流打破了脑壳。加上修炼一种极其恶毒的邪功,三花聚与顶,每当邪功入体,脑袋那一块伤疤便疼痛难忍,日久生疮,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癞哩和尚自然对穆清流恨之入骨,数十年来一直隐居海外,此次和众人前来南华宗就是一洗前耻,报仇解恨。   穆清流道:“看我我南华宗真是蓬荜生辉,众位英雄莅临于此,真是三生有幸,待我吩咐门下为诸位烧水端茶,好好招待各位英雄……”   “呵,穆清流你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一位年轻秀士,手摇银扇,甚是倜傥的走出众人火中,与癞哩和尚并排站在一起,对着穆清流说道:“小生费一铎见过穆宗主,我本无心来此,但家父费柳生近来甚是思念穆宗主,所以就派我来拜会您老人家。”   穆清流看着那把银扇,知道这后生费一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   当年穆清流出道之时,游走大汉国,这费一拓的父亲费柳生本是雁荡湖畔的无情浪子,不但人生的俊俏,而且修为颇高。那时穆清流刚刚学到秘籍上的一招半式,便跑去找费柳生比武切磋,没想到自己出手过重,伤了费柳生的,而且横剑斩断了费柳生的一双腿脚。   每到穆清流想起这件事是都会自愧难当,万没想到这费柳生的后生会找自己报仇。当即附道:“奥,原来是费世侄,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也带我向你父亲问好,让他多注意身体。”   “谢幕宗主关心,虽然家父断了双腿脚,但还好得很。”说道最后,费一拓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也随之加重,最终把持不住内心的愤怒,吒声说道:“穆清流,我今天就是来报当年父亲失腿之痛的,你也不要再狡辩了,拿性命来吧。”   说着费一拓祭起手中的银扇,当即向着穆清流的面门袭来。   穆清流见费一拓向着自己面目击来,即不闪又不躲,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冷哼一声,说道:“无知小儿,来的好!”   话音刚落,费一拓已即近穆清流的面门。   穆清流弯腰曲轴,向着袭来的费一拓弹出一指。   指停声起。只听得扑通一声,哪费一拓已被穆清流的一指击出老远,躺在地上,闷哼一声,径自离开了人群。   穆清流见自己一招逼退了费一拓,知道接着还会有更多的人涌向宗门,于是打出一道法接,为了防止再有人受伤,再者若是一干人等同时涌上,任凭自己修为有多高,都难以抵挡眼下数百人的攻击,所以就在宗门的四周布上了一层结界。   众人见费一拓已被击倒在地,纷纷咋舌,这该有怎样的修为才能是这个俊逸的少年瞬间躺在地上,纷纷后怕。但已是愤怒之极,纷纷亮起家伙事儿,向着南华宗门涌入。   癞哩和尚见形势已到了极端的地步,大吼一声:“住手!”   众人闻声纷纷停了下来看着癞哩和尚,癞哩和尚先向穆清流说道:“穆清流,穆宗主,我想你应该知道众英雄为何围攻你南华宗的原因吧?”   穆清流点头说:“知道!”   癞哩和尚接着又对气势汹汹的众人说道:“众英雄,请听和尚我一言,穆清流现在已是韫中之鳖,逃不了的。为了减少无辜的杀戮,我建议三日之后,在这里举行武修切磋,到时有怨的有仇的尽管与穆清流一决高下,绝没有人阻挡。但完事之后,这南华宗以及两件绝世之宝有待商议,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底下众人商议一阵之后,纷纷点头答应。   “三日之后?”穆清流问   “对,三日!”癞哩和尚答道。   “好,三日!”   “三日之后,论武南华!”   “三日之后要是我们输了怎么办?”乾院首座云中天愁眉紧蹙,须发微微飘动,随穆清流一干人等坐在雄武大殿内,满脸忧愁的样子。   “你怕了?”   “笑话,我会怕那些鸡毛鼠辈。”   “那你担心些什么?”   穆清流说话的口气变得异常冰冷,双眸之中也透着森森的寒光。   “我……是怕……”穆清流的问话让云中天瞠目结舌,殊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说是怕那倒未必,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南华宗内可谓是人才济济,对付山门外那些无名鼠辈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说是怕,那倒也是,因为围攻南华宗的正邪两道之中,必有高人的存在,哪怕是他穆清流的修为再高,也难敌众人的联手,若是真的打起来,非的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不可。   只是让众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正邪两道中人突然对南华总发动围攻,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而且非常的突然,让人有种淬不及防的感觉。   穆清流见云中天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隧道:“你是想问我原因么?”   “这个……?!”   “毋庸置疑,想我南华宗自开创意来,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现在正邪两道合攻我南华一宗,至于其中的原因,现在已变得无关紧要,当务之急要安抚宗内慌慌人心,才能抵御外敌……!”   穆清流侃侃而谈,底下众人自是心悦诚服,但心中的疑虑倒是有增无减。要知道正邪两道合二为一,围攻南华,这可是千年难见奇象。   而这一切,只因西亚尔的一句话。   红尘凝无香,只是泪纵干。   冥冥之中似有一缕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倏忽之间,流光乍现,一切便清晰可见。   洞还是那样的洞,石还是那样的石,一桌一床,一铜镜,四石凳,洞外水声潺潺,石上青花绽放。   “我这是死了,还是……”音洛缓缓睁开眼睛,一束昏黄的亮光从洞顶的细缝射进来,只叫人眼眸生生发疼。   音洛坐起身子,发现自己此刻已躺在那张是床上,石床边还放着一碗清冽的泉水和一些干果,刚才鼻孔中哪悠悠的清香正是这碗泉水所发出。   “是谁救了我?莫非是岚儿姑娘?”   音洛见自己身体此刻已无那种剜心撕肺的疼痛,便知所中剧毒已经驱走,神智恢复了八九成,暗自纳闷起来,暗忖自己所处的这座洞穴无人知晓,只有穆岚儿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时,定时穆岚儿救了自己。   正思忖之间,忽听洞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咋声,想是穆岚儿回来了,所以翻身下床,说一些感谢之类的话语,可当那人走进前是,不觉愣定了神态。   “你……你是谁?”   “对呀,我是谁?你又是谁?你问的这个问题太难了,嗯,我想想啊,我到底是谁……?”   来人是个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身材低矮瘦小,说着一口气怪的话语。鬓角左右两边挽着两个发髻儿,脑壳光亮凸出,一袭破旧的灰布长衣与那矮小的身材极不协调的耷拉在肩头,样子就像是一个不羁的顽童。   一番搔首踟蹰过后,老者似哪林间的猢狲一般,在岩石上面条上蹿下,一刻也不得消停。   “那老前辈既然说不出自己是谁?那总该知道是谁救了我吧?”   “不知道!!”   “……”   音洛见枯瘦老者一问三不知,彻底无语了,本想再问点别的,可见老者如此模样,便不再多问,走到床边,端起床头那碗清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够。   喝水就喝水吧,而那老者却跳到音洛的面前,为老不尊的嘿笑起来。   “你笑什么?”   老者继续嘿笑道:“你可知道你喝的是什么?”   音洛放下水碗,问道:“什么?”   “蛇蝎的尿液,蟑鼠的大便。”   “啊?”音洛听完老者的话语,当即觉得腹中恶心难耐,当即俯下身子,用手指抠起嗓子眼来。却没想到那老者笑的更欢了,几乎是人仰马翻,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别抠了,别抠了,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现在抠有什么用?”   “你……” 兴是气急败坏,再加上老者讥笑耍弄的话语,音洛早就是火冒三丈,停住原先呕吐的动作,左手由掌变勾,使出一招擒拿手,向着老者的喉头抓去。   一旁的老者依旧嗤笑连连,见音洛急势攻来,即不闪也不躲。就在那张虎口带风的手掌即近自己寸许之时,老者突然身形下闪,如一条无骨软蛇一般,缩到音洛的下身,伸指轻轻一点,便点中音洛的软肋处。   这一点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明眼人便可以看出老者这一指下及气海穴,上及关元穴两大穴位。已是音洛气虚力乏,元气不足,踉跄一步,已是人仰马翻,跌倒在地。   试问天下之间能有几人做到这等高深的指法?   被老者这么一点,音洛早就羞得面红耳赤。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老者竟然真像个玩略的幼童耍起娇来,撅着嘴巴,依依呀呀的说道:“你说你这小娃,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哼,不跟你玩了,一点都不好玩。”说着,便要离去。   音洛这下可真的无语了,眼前老者刁钻古怪,一时之间即气又无奈,可又说不上话来,可又见老者将要拔腿要走,遂说道:“那你干嘛拿那些……那些污秽之物让我喝,这不是在耍弄我么?”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者听到音洛的问话,笑着走了过来,道:“虽然那些都是污秽之物,但可是世间少有奇物,能化解百毒。说来你小娃也傻的可爱,明知哪瘴池之中含有剧毒,里面的游鱼怎可食得?若不是这些蛇蝎蟑鼠的屎尿,你早就和阎王喝茶去了,这会儿倒怪起我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二我走了,不跟你玩了。”   “你也事先没有说明啊。”音洛急忙拦住老者,嗔声说道:“这么说是我救了你?”   老者撅着嘴巴道:“那还有谁会救你?”   “奥,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谁?”老者翻了翻白眼,道:“以为是哪个小丫头吗?”   音洛脸色羞红,低头不语。   “你别再妄想了,他不可能来了?”   “怎么?”音洛急切道:“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   “奥,这也难怪。”老者收起嬉笑的神态,义正言辞的说道:“现在正邪两道合围南华宗,穆清流哪小老二正打得火热,自然他的女儿也不闲着,当然不能来看你了。”   音洛慕然一惊,问道:“正邪两道的人为什么要围攻南华宗?南华宗内有人得罪他们吗?”   老者摇摇头,道:“为了你?”   “为了我?”   “你是东奥帝国的后裔?”   “是……又怎么样?”音洛知自己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直言不讳的说道。   “这就对了!”   “这个话怎么讲?”   “先不管话怎么讲,走,先陪我去外面抓蝴蝶去。”   “不行,我的出去救穆姑娘。”说着便要向着外面走去。   “急不得,就凭你这半斤半两还去救人家,别成了人家的累赘。走,走,你先陪我老人家我耍一会儿,是时候自然让你出去就你的穆姑娘。”   说着,老者又恢复到以往嬉皮笑脸的神态,只揪着他往山洞外面走去。   这已经是音洛来到五须海的第二天,意思就是说他身中剧毒之后,已经昏迷了一夜有余,当老者就醒他之后,已是日上中天,晌午时分。   这期间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的事,而音洛却不知。   看着哪老者身法轻盈,如同翻飞的燕子,游走于山石之间,招蜂引蝶,悠然自得。   音洛很难想象,像老者这般年龄,竟有如此巧妙的身法,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老者融为一体,任凭遨游。 第一卷 第9章:隐士高人   果真是个隐世的高人!   虽然如此,四周纵有奇花珍馐,风景绝秀,还有那成群的蜂蝶在老者身边翩飞不止,但音洛此时此刻已毫不在意,心里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穆岚儿的安慰。   “小娃娃,快过来。”   “干什么?”   “陪我玩啊。”老者便说便戏弄着蜂拥而至的彩蝶,脸上自是其乐融融。   音洛瞥了一眼正在兴头上的老者,也不做搭理,而是起身向着山洞口走去。   “你还想不想就你的那位穆姑娘了?”   “当然想!”老者疾驰掠过微波清荡的湖面,脚尖在一片绿油油的荷叶上一点,如同一缕清风一般,飘至音洛的面前,嘻嘻哈哈的道:“那就跟我玩。”   “请前辈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看我现在哪还有心情跟你玩耍,你也不要将别人的痛苦当做是自己的乐趣,戏弄与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你这小娃就是性格急躁。”老者边说边往音洛身上打量一番,随之诡异的笑了笑,说道:“我这里有一本书,你看不看?”   “什么书?”   “好书,限量版的,仅此一本,再多没有。”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本皱迹斑斑,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破书递到音洛面前。   音洛接过一看,书的封面上毅然写着‘王小二大战张麻子’的腥红大字,音洛甚是无语,这不就是市场上掏半个大子就可以买到的小人书嘛,什么限量版的,还仅此一本,多了没有。   “老前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成心在玩弄我么。”   “哎呀,你就别挑剔了,这可是……你就拿着当做无聊打发时间吧。”   走进洞里,此刻太阳已是百尺竿头,所以洞内的光线足够充裕,也可以看清里面细小的东西。   音洛独自坐在石凳上,将老者递到他手中的那本‘王小二大战张麻子’的书本,扔在石桌上面,本不想去理会,可这偌大的洞内也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无聊之极,走了出去,又怕那小老头戏耍与自己,于是又拿起那本所谓限量版的书本,看了起来。   音洛翻开起一页,上写着:我王小二家有娇妻,日日风流快活,可不知道好歹的张麻子见我媳妇貌美如花,乘我不在家时,色心大起……云云之类的语句,音洛摇了摇头,暗想自己是何等清高之人,岂能看这样淫*邪的内容,于是略过了第一页,直奔第二页。   奇怪的是第二页并没有任何的内容,而是一张空白的纸张,音洛翻到第三页,依旧同第二页一样,没有任何的内容和字体,直到第四页,音洛彻底愣住了。   他的心,因书页上面的内容急剧跳动起来,深邃的眸子倏然缩成一个极小的光点。音洛很想立刻把这本书撕毁。   但是另一种混合着强烈的好奇与原始欲望的的冲动,却又使得他眼睛再也不能移动一下,。刹那之间,音洛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荡意摇,身形几乎坐立不稳,颤抖的手掌,险些讲那本书抖落在地。   接着他又去翻动第五页,那知凌空传来轰隆之声,原本明亮的洞穴突然变的黑暗,伸手难见五指,而且坐在身下桌椅板凳不停的晃动起来,紧接着传来老者幽远的喊话之声:“小娃儿,你手中所拿之书害人不浅,纵使修为高尚之人也难抵其中诱惑。但里面所含奥秘之深,有待你好好研究,你若读得懂里面的内容,对你绝对是有益无害。切记、切记!”   话毕,音洛赶紧休神凝静,盘腿吐纳,这才心智清醒,莫是他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原来,当音洛翻开第三五页之时,目光转处,却见上面虽有一行淡淡的字迹,但整页之上,却画满了身无寸缕的绝色美女,而且亦是极为鲜艳的色彩绘就。   那些美女或坐或卧,粉臂雪股,酮肥乳丰,莹莹生光。不但体态姿势,各尽其妙,画的生动无比。而且眉梢眼角,暗含春意。面目之间,满含荡意,有的乌发散乱,胸雪横舒,有的是金针轻拈,绣橱斜卧。   这般景象便是铁石傻子见了,也无法不为之心动,何况里面的描绘都栩栩如生呢。那音洛虽然坦荡正直,但究竟是血肉之躯,而且血气方刚,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种图书,更何况这些图书之中,还似隐含着一种奇诡的魅力。   音洛暗叹好险,若不是方才那老者封住洞内的亮光,自己此会儿恐怕就是强弩之末,误入歧途。于是赶紧将手中的那本奇书丢在床头,万不敢再去理会。   音洛微微闭上了眼睛,良久,再张开来,希冀能看到一些东西,但伸手处,却仍然是黑暗不见五指。   这浓重的黑暗使得这地方虽有天风,空气却仍旧使得他透不过气来。   音洛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坐下来思索,但此时此地,他又怎能专心思索呢?短暂的黑暗已能使人发狂,何况如此漫长的黑暗。   如此坐下又站起来,往复无数次,音洛已到了模棱两个境地,他暗中分辨着方才自己进来时的洞口,摸索着走到那里,伸手一摸——呀!这原先的洞口,此刻竞变成了一片石壁,他发狂了似的在这片山石上下左右都仔细摸了一遍,这片山石,完整得竟没有裂隙。   那么,方才的洞口到哪里去了呢?这山窟若是没有出口,那么,自己方才又是怎么进来的呢?他真的完全困惑了……   沿着这片石壁,音洛向右走去,转了个拐角,伸手处,突地触到一包麻袋,麻袋中一类的食物,知道这一定是那老者放的,麻袋旁似乎还咨—缸清水,他俯下头,闻了闻,这缸清水似乎还散发着一种香气,似是酒香,又似是菜香。   音洛刚想去喝,但又想起自己不久前喝的那水是老者收集的蛇蝎蟑虫的屎尿,可现在实在是饥渴难耐,于是不再管那么多,直接端起水碗,忍不住喝了一口。   水的滋昧,也似乎是不可形容的香甜,香甜中又带入些苦涩,一生之中,他竞从未喝过类似这样的“水”,他又喝了一口,清凉的“水”,使得他精神镇定不少。   然后,音洛又回到石床边,似是他失望了,也迷惑了,这个洞窟之中,竞似真的没有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   在床上他不知坐了多久,又不知睡了多久,站起来,走到水缸边,喝两口水,从麻袋取了一块东西出来,咬了一口,又是奇怪的滋昧,他长叹频频,怎地自己一生中,会有如此奇异的遭遇。   思潮紊乱,百般无聊。他摸索着又走下石床,走回床侧,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这无聊的时光中有消遣的东西,但又有什么用呢?这里没有任何的光线,即使有了消遣的东西,也无法供自己取乐玩耍。   随着啪嗒一声响动,却是将那淫*邪的书本被音洛碰到了地上。   洞内有亮光时看到书里面的内容已是他心生惧意,不敢再去碰那本被自己碰掉的书本。但转念一想,这种黑暗的地方,怎会看到里面的内容呢?于是便弯腰拾起了掉在石床下面的书本。   “咦~这是怎么回事?”   那本所谓的淫*邪之书在掉在地上是却是摊开的,音洛突然发现书上的字迹,竞像微有些凸出的样子,而且上面的字迹已不像是白天所看的那样,而是像平常书记那样的字体,那没有了画面。想必是为石刻时聚墨过多,或者是抄写时聚墨太浓,无论如何,他的心,却狂喜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在这无聊时候里,他总算有了可以消遣的东西。   从第一个宇摸起,呀,不能阅读,而只能如此摸索,可的确是件苦事,他忽然有了盲人的痛苦,也开始体会到盲人的痛苦。   一笔一划,一撇一横,他叹着气,摸索着,终于,音洛脱口呼道:“气!!”第一个字,是“气”字,那么第二个字呢?终于,他也摸了出来,那是个“混”。   摸出了两个字,他信心大增,下面的宇,他便更仔细而耐心地摸着,于是,音又摸出了。“掩,清,浊。”三个字。   第六个字音洛摸得极快,因为那又是个“清”宇,第七个字,“升”,第八个字,又是“混”,第九个字,“降”,第十个宇,“道”,第十一个中,他摸得极快,因为那是个“一”字,第十二个字,“法”,第十三个字,音洛摸了很久,才摸出是个“众”字。   阅读十三个字,那几乎在望眼之间便可完成,可是要摸出十三个字,却的确是件困难的事。   音洛歇了口气,伸了伸手,手指却像是有些麻木了,时间更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这十三个字低念一遍。   “气混掩清浊清升混降道一法众……”于是,他茫然了,这十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音洛无法了解,只得集中思索,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暗中思索着道:“气,大概是说真气一类的气的,是混掩的,清浊不问,要想清气升,浊气降,道理只有一个,但是方法却有许多——”“呀!这十三个字,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音洛只能猜测,却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于是他起来喝了两口水,又吃了些东西,便再摸下去,只觉下面的句子,越来越繁复深奥,他每摸一个字,便要停下来思索许久,在摸下一个字的时候,他心里还在不断地思索着上一个字的意义,这样,他摸得便更加慢了。   时间,便在这摸索的苦思之下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只知道那一缸高达五尺、粗不能合抱的水缸中的“水”已几近喝完,而那麻袋中的“食物”也似剩无几了。   书本上的字迹已是音洛无法再分神别处,只有专心致志。   不过,也让音洛明白了,这本书并不什么淫*邪之书,而是一本绝世不传的武修秘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音洛对于书本上字迹的摸索一直未曾停止,甚至是进入了发狂的状   态,也不再去食饮哪甘甜的清露和食物,只是一个劲儿的修习书本上面的内容。   音洛天性聪明,只苦于未遇明师,进了南华宗只做了一名籍籍无名的挂名弟子,难习宗内真传,只靠着莫茂送给他的一本最简单的吐气吸纳的武修功法修行,虽有精进,但难登大雅之堂,现在得到这本旷世秘籍,怎会不欢喜如狂。   音洛对字迹的摸索,虽然越来越觉容易,但是书中的字句,却越来越难以明了,往往一个字他要详思许久,而且要承上顾下,再分辨哪个字相连是一句话,到哪里才能成一段落,因之,他的进展反而越来越慢。   但是任何事只要有了开始,便会有结束的一天,何况他是如此有恒。   终于,当音洛将最后一个字都辨清的时候,他的心,不禁为之狂窖地跳动起来,卧在床上,仔细地再将这册书上的每一宇,每一句都仔细地思索一遍,此刻音洛已能骆这册书上的每一个宇都毫不困难地背诵出来。   思索得越深,狂喜的心,便也跳动得更厉害,因为音洛每思索一遍,便发觉这其中的所含的武修精妙,竟是他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于是开始依着这秘接上所记载的方法,练习起来。   摸索着的日子虽然是困苦的,但一切困苦,音洛此刻都已得到了报偿,因为他发觉依着这本书上的方法来修习,进境竟是无比的迅速,这和以前他苦练那本天地无极心法的时候,其难易之别,真是判若霄壤。   如火如荼,白红灌顶。猛然之间,天地之间竟是那么的渺小,音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与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中,风清气爽,心神旷朗。   有风呼呼吹过,花香四溢。   有云慢慢掠过,浩瀚无穷。   这是怎样的奇妙?   反观内视,音洛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即近透明,心脏,脉络,包括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还有丹田之处蚕蛹状的东西开始慢慢的变大,变大,几乎要撑破那一片狭小的地方,爆裂开来。   吸气吐纳,音洛已无法停止,接近疯狂的地步。   忽然像是有了什么东西,把那蚕蛹状的东西突然一撞,心神电转,哪蚕蛹状的东西竟然真的爆裂开了,像是鸡蛋被剥了壳一样,浑然呈圆球状,然后慢慢的转动。   “看来,我已经进入了蜕凡期的阶段!”   蜕凡期,是为脱胎换骨,再造新生的阶段。能虚实生电,幻化万象。同时,音洛也知道了自己体内此刻呈圆球状的东西便是自己的源之力。   风依旧再吹,云依旧在变。   音洛依旧运动着自己体内的源之力,哪源之力似乎用之不竭,取之不尽,源源不断,转眼间,音洛已经突破蜕凡期七段的修为,跻身与武修界佼佼者,加以试炼,便可突破蜕凡九段,直达元婴期。   是该欣喜,但音洛却保持了异常的平静,既不喜也不忧,只是缓缓站起身子,息神调气,将狂躁的心情缓和下来。   看着四周黑暗中的一切,此刻的他已能借着自己的修为,能在黑暗中辨别万物,当他意与神合、心无杂念的时候,他发觉他身下的石床,竟突地缓缓移动了起来。   大惊之下,音洛猛提一口真气,身躯便又轻灵而曼妙地跃到地上,凝神戒备,他不知道在自己一生之中,现在又将通着什么奇怪的变化。   石床仍在缓缓移动着,山壁外突地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这笑声竟冲过山壁,传人他的耳里,他紧张地期待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已固着这紧张的期待而绷起如弓弦了。   “轰隆!”一声巨响,一线天光破壁而入,在石床后边的石壁上,竞现出一个数尺大的洞来。   音洛大吃一惊,心想:“什么力量可以把这整座石壁震开?……”   笑声未至,音洛惊魂未定。   流光之中仍旧是一片苍白,未见人影,先闻其声:“小娃娃,看来你的修为已是精进神速,果不负我的厚望。”   音洛闻声,便知是哪习性玩略的老者,自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老者能将绝世气功传与他,自有再造之恩,于是屈身下跪,双手相交,朝着洞外喝道:“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说着便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咦,你这是做什么?”老者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不说什么恩不恩的,你切先起来,而今人心险恶,我再教你一套虚步移空之法,以备不时之需。”   声罢语至,随着阵阵嗖嗖之声,哪黝黑的洞壁上惊然出现了数十个姿态各异的人形。而那些人形有的如乘疾风,虚空而行,而有的却独步漫走,身形巧妙,大有金鸡独立之象,更甚有者脚尖轻点,扶摇直上,如翩翩而舞的精灵,毋庸置疑,这些人形正是老者口中的虚步移空之法。   音洛甚感惊讶,平生以来哪见过这等精妙的功法,于是有点迫不及待的学着洞壁上的身法练了起来,一遍过后,身形虽然有点笨拙,但音洛已了然于心,只要多加练习,便可熟能生巧。   当一切停当之后,洞口又传来老者朗然的说话声:“看来你已经基本掌握了其中精妙之处,收拾收拾,出洞去吧!”   “多谢老前辈,晚辈无以为报,不知前辈可否留下尊名,等我日后飞黄腾达,我定报你的再造之德。”   “哎,你看你这小娃娃,岂不是在羞煞我小老儿吗。赶紧出去就你的穆姑娘吧,迟了可就赶不上了。”   “哪前辈,我们何时再见面。”   “时候到了自然会见,去吧,去吧!”   音洛走后,从洞顶飘下一个枯瘦老者,老者自是须发白眉,光着个大脑壳,走到音洛逗留过的石床前,用手屡着山羊胡须,望着音洛远去的背影,幽幽说道:“小老二本不想将那本噬魂若骨大*法传授于你,可故人所托,岂敢有丝毫的怠情,至于你以后如何,全凭个人造化……”   音洛怀揣着那本老者给他的武修秘籍,按照原路出了五须海。   其实,谁都不知道音洛现在的修为有多高,就连他自己也是,表面他的修为只是蜕凡七段。实则不然,依照他现在的修为,足可以将同样等级的修士瞬间击毙,这就是说音洛的修为已超过了表面所呈现的,将更高的修为隐藏了起来,这点就连那老者也没有看出。再加上那老者传授他的虚步移空之法,更是如虎添翼。   ************   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春天的脚步慢慢接近。草木吐青,泉水叮咚,万物复苏,到处一片欣欣向荣之势。   南华宗门竖立着天下第一宗的石碑前,已是群雄云集,群魔乱舞,形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况。   从天微微破晓之时,这里已是杀伐一片,穆清流九战九捷,任凭他修为再高,早已是精疲力竭,倦身坐在门内弟子搬来的座椅上,悉心观察着战事。他的身边正站着穆岚儿,也同样愁容满面,心系宗门的安危。   到此刻,南华宗已有数十名弟子伤亡,宗内五座八院首座也有四人被围攻山门的群雄击败,此时已被门下弟子拖到养心殿疗伤去了。、   虽然战局到现在打了个平手,实则不然,要知道那可是南华一宗敌对数百修士,其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呔!没想到你青城老祖也与魔道中人苟合一气,今天我云中天定要除了你这无耻之徒。”   “哼,云老二,你休要猖狂,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咋们论武见雄风。看招!”   此刻,上场的正是乾院首座云中天。云中天见青城老祖猛然攻来,亦有点淬不及防,但迅身力挺,周身眩光大振,祭出一招[横扫千军],只向着青城老祖扑将过去。   这青城老祖也是个发狠的脚色,第一招便使出自己看家本领,土系武士的绝招[万马齐奔]。   霎时之间,觥筹交错,光华流闪。   云中天自知对方不是平庸的角色,祭出一招横扫千军之后,借着飞扑之势,隔空借力,双掌向天一擎,大德造物,相由心生。顿时之间电闪雷鸣,使出一招掌电武士独门绝技[风挚雷行].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尘埃初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众人瞠目之下,战势已见分晓。   眼见那青城老祖已然被云中天连着两大绝招击倒在地,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怕是凶多吉少。   云中天抱拳作揖,朗声向着青城老祖说道:“承让了!”   谁知,声未落地,气未息定,场中又涌上一人。此人蓬发乱须,面目发赤,目光炯神,几步奔到云中天四五丈远的地方,朗声喝道:“云中天,你休要嚣张,待我来会会你!”   云中天见来人心中不觉一怔,面前之人乃是纵横南北多年的魔道中人红面鬼鸠摩塔。暂且不说此人修为有多高,光凭此人周身散发的寒光,就能震倒不少的人。何况刚才云中天力战青城老祖是已用尽了周身的精气,正要是打起来,怕是难逢敌手。   不光云中天心中发忧,就连此时坐在上方一言不发的穆清流也亦是如此。哪鸠摩塔修为显然已是结丹期九段的土系高手,而云中天才刚刚踏入结丹期的掌电武士,虽然掌电武士可攻可守,但对方是何等的高人,云中天岂是对手。   穆清流暗自为云中天捏了一把冷汗,虽想上去为云中天挡了这一战,但出于颜面,仍旧坐在原地,看着局势的变化,希望云中天能够化凶为吉。   残破的小屋已是面目全非,根根茅草已随着袭来的春风漫天飞扬。   音洛站在自己在南华宗内住过的小屋,看着平常清幽的小院,此刻已是荒芜一片,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长叹一声,便径直出了小院,向着南华宗内部走去。   “奇怪,怎么空无一人?”音洛在宗内溜达了一大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觉得有点怪异,平常走在这不宽的小路上,总能三三两两的碰到宗内碰到南华弟子三三两两打从这里经过,为何这会儿却连个下跪都碰不着?   就在音洛感到奇怪之时,一条人影突然朝着他背面的岔道上一闪而过。   音洛现在无论听觉还是视觉都是特别的灵敏,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蚊子从他身边飞过,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立刻朝着那人影追了上去。   “咦~~!怎么是这小子?他这是要干嘛去?”音洛很快追上了那人,原来是一向跟着李三飞扬跋扈的张鼠。   更加奇怪的是,哪张鼠此会儿却偷偷摸摸,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身上还背着一个大挎包,像是要逃难似的。   “张鼠!”   张鼠,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慌忙站住了身子,瞅着四周看了看,道:“谁?是谁在唤我?”   “是我。”音洛从一块大青石上跳了下来,几步跨到张鼠的面前。   张鼠见来人是音洛,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惧怕,差点跌倒在地。   自从上次音洛杀了李三,早就对他怕的要死,所以才有现在的这幅模样。   “啊?原来是立日师弟呀?我平常可没怎么得罪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这一码,日后定当报答!”   音洛嘿嘿笑了笑,道:“放心,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且问你,你这是要去什么?你就不怕黄美人将你扒皮抽筋?”   “不怕,怕她作甚?黄美人已经死了!”   “哦?”   “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哎呀,反正你还是赶紧走吧,南华宗不能再待下去了,你不走我先走了,我可不想把小命搭在这里。”说着,转身要走。   “站住!”音洛喝停张鼠,“说完再走,什么南华宗呆不下去了?”   张鼠狐疑的看了一眼音洛,道:“现在正邪两道合围南华宗,山门外死伤一片,八院五座的首座也有四人受伤,内门弟子更不知死了,伤了多少个?穆宗主九战九捷,但已是精气用尽,迟早自身难保,那些围攻山门的高手,迟早会攻破南华宗,所以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乘早逃命……”   听完张鼠的话,音洛证实五须海内老者所言不假,但奇怪的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思量之下,音洛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团泥巴,往脸上摸了上去,很明显,他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前些天他杀了李三,怕有人认出他,视他为仇敌,二是因为老者说此次正邪两道围攻南华宗是因自己而起,所以将自己弄的面目全非,就是为了探探虚实。   风萧萧兮易水寒,又云血流成河不复兮。   南华门下,那条清冽的石涧内流淌的已不是甘甜的泉水,而是殷红的鲜血。飘荡在四野的已不是钟鸣鼎食的欢愉之声,而是声动长空因激战而发出的惨嚎之声。   “穆清流,你真想让你们下弟子一个都不剩吗?”   “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有何惧?”穆清流倨傲的身躯站在那块石碑前,长发乱飞,衣袖之上已粘满了数不清的血迹,身形微微摇晃,朗声朝着围攻南华宗的正邪两道人喝道:“不用废话,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呵,好气魄,和尚我佩服。”   癞哩和尚见穆清流此时已经气虚衰弱,料定再不能支撑多久,所以想坐收渔翁之利,扛着铁门板,飞身跃到穆清流跟前。   “出招吧!”声起人落,当穆清流刚说出这句话时,准备和癞哩和尚做个鱼死网破之斗,可没料想一条白色的人影突然飘了出来,掠过穆清流,直奔癞哩和尚。   癞哩和尚当即一怔,见来人却是一个生的俊秀的窈窕女子,当即眉开色笑,一双淫眼睁得浑圆,歪着嘴巴说道:“哟,来了个侨娘们,待佛爷我收了你,好好耍耍。”   “岚儿,给我回来。”穆清流见跃在场中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岚儿,不觉一惊,立刻喊道:“不要胡来,你不是那和尚的对手。”   “爹爹,你不用管我,云叔叔已经败落,受伤严重,你就让我来回回这贼和尚。”说着,也不等穆清流应许,便跃身上前,秀眉冷立,向着癞哩和尚使出一招[天女散花]。   只见那漫天的流光如同散漫银河的星辰,带着尖锐的啸声,直逼癞哩和尚。   癞哩和尚见穆岚儿急速向着自己攻来,既不慌也不忙,嘴角如同猪大肠轻轻向上一甩,嘿嘿笑道:“好一招天女散花,只可惜破不了和尚我这一招[佛法无边]。”   在岚儿的那一招[天女散花]突近癞哩和尚之时,癞哩和尚肩头的那块铁门板突然之声落地,竟变成了一栋密不透风的光墙。   很明显,这癞哩和尚是为土系修士,那面铁门瞬间变墙为盾,挡住了穆岚儿的攻击。只听得数声霹雳哐啷的响声过后,癞哩和尚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未损。   穆岚儿见一招攻击不成,继而又使出一招[接木为冰],只见她素手轻挽,哪散落满地的枯枝烂叶突然变为片片凌空的霜花,在半空之中盘旋一阵,带着尖锐的疾风,向着癞哩和尚射了过去。   癞哩和尚依旧是原来的模样,见穆岚儿又一招攻了过来,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态,只是将那扇铁门板高悬于头顶,随之使出一招[力拔山河],大吼道:“破!”就将穆岚儿的杀招挡了下去。   从始至终,癞哩和尚都以防守为主,攻击为辅。此刻见穆丫头招数用尽,飞身疾至岚儿近旁,道:“你打了佛爷半天,佛爷还没还手哩,现在也该轮到佛爷我出手的时候了吧!”   癞哩和尚说着,口中默念一阵,然后朝着苍宇嘶吼一声;“[南无法门]!”声罢,只见那异常厚重的门板却变成了无数粒金光闪烁的念珠,齐聚穆岚儿的面门而来。   攻无可攻,守无可守。尘埃落定之时,穆岚儿知道便是自己的死期,看着癞哩和尚攻来的杀招,穆岚儿已无生念,缓缓闭上了眼睛。   ========凑点字数哈,不要见怪!==========   残破的小屋已是面目全非,根根茅草已随着袭来的春风漫天飞扬。   音洛站在自己在南华宗内住过的小屋,看着平常清幽的小院,此刻已是荒芜一片,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长叹一声,便径直出了小院,向着南华宗内部走去。   “奇怪,怎么空无一人?”音洛在宗内溜达了一大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觉得有点怪异,平常走在这不宽的小路上,总能三三两两的碰到宗内碰到南华弟子三三两两打从这里经过,为何这会儿却连个下跪都碰不着?   就在音洛感到奇怪之时,一条人影突然朝着他背面的岔道上一闪而过。   音洛现在无论听觉还是视觉都是特别的灵敏,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蚊子从他身边飞过,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立刻朝着那人影追了上去。   “咦~~!怎么是这小子?他这是要干嘛去?”音洛很快追上了那人,原来是一向跟着李三飞扬跋扈的张鼠。   更加奇怪的是,哪张鼠此会儿却偷偷摸摸,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身上还背着一个大挎包,像是要逃难似的。   “张鼠!”   张鼠,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慌忙站住了身子,瞅着四周看了看,道:“谁?是谁在唤我?”   “是我。”音洛从一块大青石上跳了下来,几步跨到张鼠的面前。   张鼠见来人是音洛,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惧怕,差点跌倒在地。   自从上次音洛杀了李三,早就对他怕的要死,所以才有现在的这幅模样。   “啊?原来是立日师弟呀?我平常可没怎么得罪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这一码,日后定当报答!”   音洛嘿嘿笑了笑,道:“放心,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且问你,你这是要去什么?你就不怕黄美人将你扒皮抽筋?”   “不怕,怕她作甚?黄美人已经死了!”   “哦?”   “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哎呀,反正你还是赶紧走吧,南华宗不能再待下去了,你不走我先走了,我可不想把小命搭在这里。”说着,转身要走。   “站住!”音洛喝停张鼠,“说完再走,什么南华宗呆不下去了?”   张鼠狐疑的看了一眼音洛,道:“现在正邪两道合围南华宗,山门外死伤一片,八院五座的首座也有四人受伤,内门弟子更不知死了,伤了多少个?穆宗主九战九捷,但已是精气用尽,迟早自身难保,那些围攻山门的高手,迟早会攻破南华宗,所以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乘早逃命……”   听完张鼠的话,音洛证实五须海内老者所言不假,但奇怪的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思量之下,音洛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团泥巴,往脸上摸了上去,很明显,他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前些天他杀了李三,怕有人认出他,视他为仇敌,二是因为老者说此次正邪两道围攻南华宗是因自己而起,所以将自己弄的面目全非,就是为了探探虚实。   风萧萧兮易水寒,又云血流成河不复兮。   南华门下,那条清冽的石涧内流淌的已不是甘甜的泉水,而是殷红的鲜血。飘荡在四野的已不是钟鸣鼎食的欢愉之声,而是声动长空因激战而发出的惨嚎之声。   “穆清流,你真想让你们下弟子一个都不剩吗?”   “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有何惧?”穆清流倨傲的身躯站在那块石碑前,长发乱飞,衣袖之上已粘满了数不清的血迹,身形微微摇晃,朗声朝着围攻南华宗的正邪两道人喝道:“不用废话,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和尚,待小爷来收拾你!”在癞哩和尚使出那招“南无法门”之际,一条淡黄的身影以肉眼不可视见的速度,疾至场中,然后拦腰抱起哪不知是因惊吓还是因癞哩和尚攻来一招,放弃了生存的穆岚儿,接着脚尖轻微一点,便凌空跃起,如同一只翱翔的大鸟盘亘在半空之中。   这是何等高深的修为才有这般身手?   众人不觉为之大惊,纷纷扬起眸子看着此刻依旧悬在半空之中的来人,亦是惊,又是奇。惊的是,天下间还有人能逃得过癞哩和尚的“南无法门”,奇的是突然出现的那人竟是个满脸污泥的脏汉。   穆清流愣定了神态,见来人奇异的装束,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年龄不高的少年,但却穿着南华宗内挂名弟子的衣饰,他到底是谁?   流光之中,那抹清丽的绢容,如同黑夜中绽放的阴栗,一旦吸食便无法自解。   半空之中,音洛看着穆岚儿那张貌似天仙,倾国倾城的容颜,竟然痴迷了,打小以来,他从来没跟任何异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何况是这样美貌的女子呢?   一黄,一白的两条身影就如那落地的树叶一样。如果有人此时能看清那满脸污泥的少年面容,定然会说此两人是天作之合,但偏偏那少年却满脸裹着泥巴,任谁也难以看清他的面目。   穆岚儿缓缓睁开眼睛,本以为自己将要命丧黄泉,但过了一阵既不感觉痛,也没感觉有任何的异样,于是便睁开了眼睛。   可当她睁开眼睛时,却见一个满脸污泥,浑身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自己,当即脸色一红,挣脱了少年的拥拦,避到一边。 第一卷 第10章:不杀无名之鬼   褴褛少年落地之时,由于穆岚儿的挣扎,不料褴褛的衣衫里面掉出一枚制作精致的木簪,之声落地,穆岚儿正好看到簪子落地,于是走了过去,捡起那枚发簪,粉颊之上,竟像染了一层红霜一样,自是羞涩难当。   “是你……”   不错,来人正是即出无名的少年音洛,刚才他救穆岚儿时所用的招数,正是老者交给他的虚步移空之法。   音洛见发簪掉地,又见被穆岚儿捡了起来,脸颊之上如被火烫,羞红难挡,幸有脸上一层厚厚的泥巴裹着,才被遮过羞臭。   音洛听见穆岚儿口中刚要说出‘是你’二字,怕穆岚儿责问起当日在那湖边看到裸体之过,所以,抢先说道:“不错,是在下。穆……姑娘不必言谢,你切先回去,待我打发了这无耻和尚,在向你请……请安!”   穆岚儿明眸微闪,看着眼前这污泥裹满脸颊的无名少年,心神不由得一荡,纤腰一弓,吐气若兰,道:“少侠保重!”便走了下去。   癞哩和尚见突然出现的褴褛少年,虽然恼火,但看到那少年方才能从自己[南无法门]救下穆岚儿,便知一定不简单,瞪着鸡眼,道:“果真是英雄救美,我和佛爷下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大名来。”   音洛一笑,道:“脏娃!”   “什么?脏……脏娃?”   “正是在下!我娘见我生的气丑无比,所以没给我起名字,为了遮羞比丑,就将泥巴糊于脸上,大家见我这样,又不懂的梳洗衣衫,所以叫我脏娃!”   “哈哈,脏娃,你也脏的够可爱的。”癞哩和尚大笑一声,道:“今天佛爷就剥掉你的一层皮,让你变的干净些。”   “那就多谢了!”   说着癞哩和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音洛攻了过来。   癞哩和尚快,音洛比他更快。   眼见那癞哩和尚一招即止,音洛飞身闪躲,也不硬碰,利用虚步移空之法,忽上忽下,只把那癞哩和尚绕的团团转,厚重的铁门版无处找罗,打了半晌也毫无结果,难分胜负。   众人看着两人的争斗,似乎已忘记敌我之分,看着音洛奇妙的身法,纷纷拍手称快。   癞哩和尚见自己找找落空,又被哪脏娃耍的团团乱转,何曾受过此等侮辱,于是便狠下杀心,催动体内的所有真元,将那扇铁门板恒在胸前,抓住音洛换步之时的空当,使出一招[万法归宗]。   只在方时之间,地动山摇,力震九天,人身站立不安。好一招[万法归宗]   所有人都为之瞠目,只见那万道佛光,犹如突然而至的雨滴,直射音洛的面门。   音洛周身遭击,脚下的石板被强大的真元震得哗哗乱飞,已是他躲闪不及,刚要跃起身子,不料却被一块乱渐的石块击中了胸腔,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癞哩和尚见自己一招得逞,又要攻出一招,不料半空中却出来一声轻吒:“住手,不要伤害哥哥,你要打,我跟你打就是。”   吒声落地,随即从众人群中走出一个红衣少女,众人不由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一齐转头打量这锦衣少女。   只见她明睁皓齿,肤白似雪,体态娇小玲珑,穿一袭云锦红绸衣,头上云鬃高挽,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神情娇美俏丽已极,但娇俏之中,却又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真可说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尤其她脸上尚有三分稚气,看来是纯洁天真,憨态可掏。就是生气,嘴角仍似接着笑意,样子是可爱已极。   哪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走到音洛跟前,甚是担忧的搀着受伤的音洛,道:“哥哥,你没事吧?”   “不碍事。”音洛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狐疑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绝美少女,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还称自己哥哥,甚至疑惑,隧道:“我们认识?”   “呀,哥哥,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佩儿啊!”   “佩儿?”   “就是那晚竹林中……你想起来了吗?”   听到这里,音洛这才猛然想起,原来是那晚自己在竹林中所遇到的鬼面少女,只是此刻哪顶面具依然不见,不觉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神态,道:“原来是你呀,你怎么……?”   “哥哥,先别说话,你先休息一下,待我好好教训一番这贼秃驴。”佩尔说着将目光转向癞哩和尚,一张樱唇小嘴张了张,朝着癞哩和尚喝道:“贼秃驴,你打伤了哥哥,我要替哥哥报仇。”   那和尚见又来一美貌少女,不觉色心大发,尖声说道:“又是哪家的野丫头跑来此处撒野,看来佛爷我的艳福真是不浅,今天就将你们收了回去为奴为俾,也让佛爷我快活快活。”   “口出狂言!”癞哩和尚正说的津津乐道,没想到佩尔已然亮出一条晶亮的绳索,凝聚真元,向着那癞哩和尚轮了过去。   癞哩和尚见少女手中的铁链向着自己劈来,急忙拿起手中的铁门板阻挡。只听得“嗤”的一声,铁链穿过癞哩和尚的铁门板,接着冲劲,竟然将那癞哩和尚的耳朵消掉了半个。   癞哩和尚忽觉耳朵一痛,忙用手去摸,耳朵已少了半个,却摸了一手血,不由“哎哟”惊叫起来。   佩儿见自己的铁链削掉了癞哩和尚的半个耳朵,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并且边笑边说道:“贼秃驴,看你还敢嚣张?忘了告诉你,姑奶奶的这根铁链是用千年冰蚕丝所铸,无坚不摧,别说是你那破门板了,就是连铜墙铁壁也穿得破。”   “大胆小婢!你把佛爷的耳朵打破了,佛爷要你拿命赔偿!”   癞哩和尚暴吼一声,单臂抡起千斤重的铁牌,迎头向佩儿头顶压下。   佩儿站在原地,嘴角含笑,对癞哩和尚重逾千斤的铁门,泰山压顶般迎头压下,犹如未见,直到铁门离她头顶不及二寸,她忽然身形一矮,竟不知用了个什么身法,从铁牌之下钻出,凌空一翻,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竞站在铁牌之上,身形轻灵袅娜已极,并且口中说道:“你这笨和尚!没有兵器打仗,就把庙里的门板搬出来了!”   癞哩和尚气得哇哇怪叫,一边把一块铁牌舞得风车似的乱转,想把佩儿抛下地来。   佩儿飞、腾、跳、跃,竟在铁牌上跳起舞来了,一边嘴里嘻嘻哈哈笑道:“好玩!真好玩!……”   这光景倒真好看,台下人山人海,台上一个粗大和尚手舞门板似的铁牌,门板上一个锦衣娇美少女,在风车似的铁门上飞腾跳跃,一边还嘻嘻哈哈的说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跑江湖的,表演什么特技节目呢!   这时,不但正邪两道的数百人,在四周围看,而且南华宗内的人也在看,包括音洛在内,也笑的合不拢嘴。   并不是说佩儿修为有多高,而是她抓住了癞哩和尚的软肋。要知道任何土系修士只适合于远攻,而不适合于近取。现在的佩儿正是抓住了这点,自然成了自己耍弄的对象。   癞哩和尚虽然是个浑人,但打了半天仍不能把锦衣少女打下自己的铁门,心里也转过弯来了,知道这样不能把少女甩脱,竟然一手挽定铁牌,空出一只手来,把斗大的一个拳头,向锦衣少女小腹上捣去,嘴中并叫骂道:“你奶奶个熊!你倒拿着佛爷好耍子,下去!”   对一个青春少女来说,癞哩和尚这一招使得有点下流。锦衣少女粉脸—红,也不笑了。一抬腿躲过和尚袭向小腹的一拳,跟着用了个“千斤坠”,小脚尖用力一点铁牌,人却腾空翻落二丈开外。   这一下癞哩和尚好看了,单手挽定铁牌,被锦衣少女用力一踩,把握不牢,铁门“呛哨”掉落地上,正好砸在自己脚上,铁门本就重,又被锦衣少女脚法重力一踩,虽然隔着多耳僧鞋,也癞哩和尚把双脚十趾砸碎,痛得和尚弯下腰去,嗷嗷怪啸   随着哪癞哩和尚嗷嗷怪叫之声,显然已经败阵下台,无力再战。台上红衣少女可谓是崭露头角,惊得众人瞠目结舌,没想到少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   音洛在佩儿与癞哩和尚打斗的这期间,暗自运动那本奇书上的功诀,疗伤自愈,好的也有七八成了。见佩儿战胜癞哩和尚,呐呐称奇。   想哪癞哩和尚在当今武修界是何等的高手,此刻也颓然败阵。   音洛见佩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心下不由的一怔。   只是到此刻音洛也不明白,自己装扮如此严谨,怎会被眼前这俏皮小丫头认了出来。   原来,在众正邪两道围攻南华宗,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任是如何精彩,佩儿也已无心观看,只是一个劲儿的担忧着自己立日哥哥的安慰,再加上那日音洛被穆岚儿带走之后,苦苦打探他的下落,多日不见,情意深切,所以便在南华宗内四周溜达。   正当他走到音洛以前住过的哪顶小屋时,忽见一个人走进了小屋。定睛一看,却正是自己日日思念的立日哥哥,但奇怪的是音洛竟然将地上的泥巴糊在脸上,脏兮兮的就往南华宗门走去。   “哥哥这是要干吗?”狐疑之下,佩儿便跟了上去,接着就见音洛为救穆岚儿,与癞哩和尚大打出手,还自称为‘脏娃’,当下发笑不止,莫想平常一脸呆板的立日哥哥竟也如此风趣,却又见哪癞哩和尚被音洛戏弄的够呛,使出强劲杀招,所以挺身而出,替音洛挡了下来。   但幸好佩儿未将他的身份戳穿,只唤了一声‘哥哥’,已和癞哩和尚打在了一起。   此刻站在穆清流跟前的穆岚儿此时也是一脸狐疑,她自然认得哪突然出现的红装少女,便是当日在南华宗后院被自己追踪到雄武大殿,偷听了自己父亲穆清流与立日对话的鬼面魔女,只是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为那场哪浑身脏兮的少年大打出手?亦不知是敌还是友?   只是,让穆岚儿更加奇怪的却是那满脸污泥的橙衣少年,那抹清瘦的身影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而且还怀揣着自己遗失的发簪?暗忖:难道他真的看见自己那晚在天女湖畔裸……。想到此处,穆岚儿不由的粉颊一红,心转神驰,又见那男子铤而走险,在癞哩和尚的铁门板下救了自己,眼下又与哪鬼面魔女眉来眼去,芳心之中竟有丝丝醋意生出。   “妙笔书生迹无涯这厢有礼了。”就在众人惊异之间,正邪两道之中又走出一人,此人二八年华,单手捉一只白玉觥笔,生的俊美,一张白净的脸颊之上略显倜傥之色,阔步走到穆岚儿身前,彬彬有礼道:“在下迹无涯,方才见姑娘挫败癞哩法师,大惊群雄,想姑娘修为定然不低,在下想讨教姑娘一招半式,还请姑娘赐教。”   “来者不拒,本姑娘应下了!”佩儿秀眉微蹙,嗔声说道。   “慢着!”佩儿刚要出招,没想音洛却挡在她的身前,道:“这位姑娘不是宗内的弟子,此次争端与她无关,她也没有必要牵扯进来,我愿意接下阁下这一战,”接着又对佩儿说道:“你先回去,接下来就由我迎战这位公子了。”   “可是哥哥你……”   “不碍事的。”音洛打断佩儿的话,道:“哥哥我有分寸,这点小伤不成大问题。”   佩儿纵使千万个不放心,但看音洛修为已有进步,所以看着音洛点了点头,径自走下了台去。   妙笔书生玉笔横胸,眼前只剩下褴褛少年一个人,又见褴褛少年蓄势待发,将要出招,起声问道:“阁下姓名是?”   “脏娃!”   “不对,那不是阁下的真是姓名,他若今天我败在你的手下,日后也好有个言说,还望阁下不要再隐瞒。”迹无涯笑了笑道。   “请恕在下不能相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当然,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只要这秘密不危害公益,谁也没有权利逼你说出自己的秘密。”   “我想我的这个秘密也没有危害到你口中所谓的‘公益’吧?!”   “是的!”   “那么,就请出招吧!”   “好,领教了!”   声罢,迹无涯挥笔而动,腾身而起,在半空中一旋,玉笔一点,使出一招[指点江山],霎时之间,只见半空之中已然出现十六个金乌大字,上写:‘乘风扬帆渔歌滕浪,归舟破浪锦陵满仓’,这十六个大字虎虎生风,成囚笼之势,直逼音洛而来。   “好一招[指点江山]!”音洛轻叹一声,知道迹无涯能够凌空摹字,来势定然不弱,于是身躯斜倾,来个鱼鹰啄浪,单肢在地上一点,即不闪也不躲,只身向着迹无涯祭出的那一招[指点江山]迎头冲去。   “这少年难道疯了吗?”下面不管是是南华宗,还是正邪两道的人见音洛铤而走险,身冲迹无涯的杀招,不觉哗然一片,认为哪个脏兮少年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才有这么一个举动。   不光是众人如此,就连使招的迹无涯也是如此,虽然自己的[指点江山]并不是什么高妙的绝招,但是自己使出了七成的修为,一般的修士是很难躲过的,何况那少年竟然愣头冲上,真是不顾死活了。   场面惊诧,眼看着音洛头顶已被十六大字所发出的金光所照,将要附身枉死。那知音洛突然凌空双脚一点,双臂交与腹部,大喊道:“破!”。   随着‘破’字出口,音洛身上光芒大振,呈万马齐奔之势,向着迹无涯招出[指点江山]射了过去。   轰隆隆……!   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两人齐齐落地,迹无涯看着音洛,音洛也亦看着迹无涯,两人久久相望。   底下数百人等无不瞠目结舌,看着台上的两少年,现场已由哗然变为静谧。   “我败了!”迹无涯说。   “不,你没有败,这只是一招而已。”   “不,的确是我败了,败得一踏涂地。”   “哦?”   “以阁下的实力,就算我再修上七八年,也达不到你目前的修为。”   音洛抱手谦声说道:“惭愧,惭愧!”   迹无涯欣然一笑,道:“阁下谦虚了。那么,阁下现在可否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与我,我回去之后,也有个说法。”   音洛暗想一阵,见迹无涯心面相善,走道迹无涯身旁,道:“不过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也不要说了出去。”说着,便伏在迹无涯耳旁嘀咕一阵。   众人见二人如此诡秘,被弄的一头雾水,莫不成哪褴褛少年的名讳真是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阵小声的嘀咕过后,哪迹无涯突然朗笑一声,并道:“真是失敬了,脏娃兄,看来我得离开了,他若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我在天府蓉城绿柳山庄随时听遣,告辞了!”   迹无涯说罢,弓首一揖,便如一阵清风一般离开了南华宗门,向着山下走去。   “还有哪位英雄上来赐教,我脏娃作为南华门人,自当血战到底,随南华一宗共存共亡。”音洛负手而立,向着底下正邪两道的人说道。   “我来!”音洛话毕,在台下众人簇拥之下,走出一位满头银丝的蹁跹老者,老者双手一抱,道:“真是青年才俊,向你这般年龄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看你也不过是蜕凡期七段八段的修为,竟能一招制敌,定是将更高的修为隐藏了起来,今天休要说我小老二倚老卖老,欺负你这小娃,我就来讨教你几招,不知你可接得?”   音洛见眼前出现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显然是富贵人士,又口口自称老夫,谈吐儒雅。不过,音洛心里明白,双方对敌,愈是表面客气的人愈不好惹。他虽不知道锦衣老者姓甚名谁,但看那气派,尤其是双目开阂之间,目光犀利,几如一柄锋刃直刺人内心,知其亦必为一修界顶尖高手。   可是,音洛此时已下定决心,不向任何人低头。因为他心里明白,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武修豪客面前,哀恳求怜,他们心如铁石,不但不会同情你,说不定反而招致比死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因此,他毫不考虑地昂然答道:“前辈赏光,随时奉陪!”   “好,那就请先听我小老二为你吹奏一曲。”不知何时?那白发老者已从袍袖底下取出一支十寸长短的银啸,先向着音洛微微一笑,然后把萧口对正嘴唇,“呜——律!呜——律!”   吹出了两个音符,其声清越,其音高昂!   音洛尚不知老者比武过招,为何拿起一根银啸,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难道真像是为了缓解战前紧张压抑的气氛,才吹弄啸声,好让双方都各尽其力。   只是奇怪的是四周之人,已缓缓向后退去,并纷纷取丝巾纸卷堵塞耳孔。   坐在上方的穆清流见台上上来一个白发老者,当即心里一紧,又见那褴褛少年接下白发老者挑战,心中暗暗叫糟。本想阻止少年迎战,可已听到啸声呜律,显是来不及了……   穆清流欲拦不及,老者已把银箫凑在嘴边,“呜律!呜律!”地吹奏起来。   萧声虽然不大,但清越异常,一个音符一个音符,都打进人心深处。低沉的地方如黎妇夜泣,呜咽凄迷,使人听了有魂销肠断之感,忍不住要坠下泪来。高亢处锐音扶摇直上,几可穿苍窜而破层云,又如壮士悲啸,风云失色,大有“风萧萧中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更是使人悲愁激荡,不能自己。   悲伤凄凉的箫声,正合了音洛的心境,他想起了帝国破亡的命运,茹苦含悲而死的母亲,以及自己悲凉凄苦受尽折磨屈辱的往事,不禁悲愁忧伤得出了神,竟忘了大敌当前,自己处身何地。   “呜律!呜律!”箫声愈来愈凄凉,音洛面容悲苦,双眼呆呆地凝视着远方,谁也不知他把自己的心神引到了何处,不过,两行清泪已沿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众人因知道这箫声厉害,事先早已凝神戒备,内心抱元守一,未被箫声感染。但看到台上那少年忧伤凄苦泪流满面的情形,知道已经在无备中坠人术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穆清流见到此状,料定如果这样下去,那少年定然把持不住啸声之中凄苦炎凉的音调,以致经脉断裂而死,遂起身,喝道:“卧龙生,还不停手!”   被称为卧龙生的老者微微一笑,停住啸声,说道:“穆宗主,有何指点?”   穆清流冷眉横立,身挺跨下石阶,道:“你名重修界,怎对一个晚生后辈,骤施暗算!”   卧龙生一楞,枯瘦的脸颊之上显出一丝不悦之色,问道:“此话怎讲?”   “在场的那位不知你卧龙生所吹奏的啸声为天下驰名的魔功,事先不对人家说明白,便遽然施展,攻人无备,这不是等于暗算吗?”   “谁说没有说明白?”卧龙生被穆清流一口一个“暗算”,说得动了真怒,面色一沉,说道:“老夫请他品箫,他亲口答应,十目所视,十耳所听,怎么说没有说明白?哼!真真岂有此理!”   “可是……”穆清流纵然纵横武修界数十年,虽卧龙生句句实言,但她为了救助眼前哪褴褛少年,眼珠一转,早又计上心米,闻言忙道:“你事先没有有说明白,是以箫声与人家比武,当然人家不会有备!”   穆清流说道此处,又转脸对音洛说道:“你说对不对?你知道卧龙老前辈的所吹的啸声,是一门更厉害的修术吗?”   穆清流原是想点醒音洛,叫他提高警觉,不要迷迷糊糊地便妄送了性命。   谁知音洛迷离怅惘,呆呆地凝望着远方,竞如傻了一般,对穆清流的问话,恍如未闻,只任着两行热泪涔涔地滚落,把胸前青衫都湿了一大片。   穆清流心中一惊,知道褴褛少年为箫声所迷,但不知他内腑真元受了伤没有?当即推了痴呆的音洛一把,高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音洛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葛然清醒过来,收回眼光,但仍然征望着穆清流,竞不知方才出了何事。   原来,穆清流推了音洛一把,并在暗中疲点了音洛胸前“采台”、“气户”两大重穴一指,是以音洛立时清醒过来。   “师侄,眼前这卧龙老前辈,”穆清流见音洛清醒过来,又暗中提醒音洛:“要以压倒武修界的魔音啸声和你比斗,你估量着能接得下来吗?如果自认不行,最好还是别自找苦吃!我穆清流倒想会一会这魔功的厉害。”   穆清流一心维护眼前这个浑身污迹的少年娃,话中特别提出哪啸声的厉害,是暗示音洛不要逞强,如果不接受卧龙生的挑战,以卧龙生在武修界的地位来讲,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对一个晚生后辈,骤施杀手。   可是,音洛却完全错会了穆清流的好意。   他被箫声所惑,沉溺在悲痛哀伤的往事之中,过度的哀伤,使他灰心绝望,几乎内腑真元溃散,如果不是穆清流见机得快,及时阻止卧龙生的继续吹奏,又在暗中点开音洛穴道,使他内腑真元不致溃散。   再迟一刻,音洛恐怕已经伤在啸声之下,这在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凶险,事实上音洛已在生死边缘上兜一转回来了。   但音洛清醒之后,听了穆清流的话,误以为穆清流也在瞧不起他,剑眉一挑,昂然说道:“穆宗主,卧龙老前辈的啸声威震天下,脏娃我乃一后生晚学,得聆前辈箫法,何幸如之!就请老前辈赐教吧,在下纵然不敌,就是死了也会深觉荣幸!”   这卧龙生,早在二十年前就凭一支银箫,在九宫山,击败了三位成名已久的结丹期高手,独自一人,力敌武修界众高手,声名之盛,可以说是压倒天下武修人士。这些遗事,稍为涉足武修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音洛随懵懵懂懂,但刚才那一律箫音已让他险些丧了性命,知道这眼前之人的厉害之处,本应知难而退,但他已抱定必死决心,觉得愈是死在名气大的武修高手面前,愈觉值得,因此,毫不考虑地接受了卧龙生的挑战。   “壮哉!壮哉!”卧龙生见穆清流道出了自己的名号,正以为面前少年,绝不敢接受自己的挑战,但出乎意外,少年竞豪气干云地接受了。卧龙生连呼两声壮哉,满面欣然,说道:“那么,就请小哥儿继续听我的啸声!”   说罢,也不管穆清流的百般阻挠,竟自踱到一块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先望了望音洛,抿了抿嘴唇,莞尔一笑,然后将那支赖以成名的烂银箫,凑在唇边……   穆清流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于着急,见事已至此,却无法再加阻拦。   其余的人,早已退出老远,一齐张大眼睛,望着这场难得一见的武修比拼,谈论着究竟会鹿死谁手?   “呜律!呜律!……”   清越悠扬的策声,已从卧龙生的唇边响起。   这一次的箫声,却不似刚才吹奏的那般悲伤凄凉。   这是一种欢愉无比的情怀,好像春暖花开,百鸟喧鸣,大地充满了生命的欢欣,使人听了,只感到满眼春光,内心说不出的心旷神情。   又好像一个年轻的情人,知道那多情的爱侣,正在百花盛开的园地等着他,他载歌载舞,一路歌唱欢跃地跑着,去寻找他的爱侣,投在他爱侣的怀抱,只有幸福,只有爱,只有快乐,没有一丝儿悲伤与苦恼……   音洛这次有了准备,他澄清心志,抱元守一,并且也在石板上盘膝坐了下来,五心朝天,默涌着那本奇异书本上的练气秘诀:“气有清浊,清升浊降,道一法众……”他竟练起正宗心法中的吐纳功夫来了。   不愧为奇书,音洛按照其中秘诀练气,呼吸之间,已达灵台清明、浑然忘我之境,对那感金化石的箫声,充耳未闻!   退出老远的众人,尚且塞住耳朵,在如天籁似的箫声感染之下,几个修为较浅的劲装壮汉,已有点抵受不住,满脸向往欣热之情,身不由己地手舞足蹈起来……   就连定力极强、素常以以冷若冰霜的穆岚儿,此刻竟也眉飞色舞,跃跃欲动,有点把持不住的样子……   欢愉的箫声继续下去,音洛依然无动于衷……   卧龙生一边吹箫,一边双目注定音洛,见音洛闭目垂眉,跌坐在石板上,丝毫不为箫声所动,不由心中大感诧异,暗道:“此人根骨虽佳,看样子修为并无多大根底,怎能具有如此高强的定力?竞不为我的箫声所动…。”   卧龙生心中这样想着,吹奏的箫声一变:由欢愉之情,一变为悲伤愁苦之音。   欢愉的箫声,一变为悲愁凄苦之音,就好像由春暖花开之境,一下子掉进萧杀的寒冬:冰雪封冻了大地的生机,满眼繁花被狂暴的寒风吹残,欢乐已成过去,幸福变为悲伤,那同心连理的爱侣焕然丧失了,希望没有了,充塞在目前的一切,均是令人灰心的、绝望的,好像只是一片渺茫无底的深谷,只有黑暗与空展。   穆清流、云中天、以及其他五座八院的首座和先前的正邪两道中的鸠魔塔、癞哩和尚因元力深厚,距离较远,尚未为箫声所左右。   但那正邪两道和南华宗内普通修为的弟子,却随着箫声的音律而变幻,箫声喜,他们也跟着欢欣鼓舞;箫声转悲,他们也随着悲伤希嘘起来。   但见那穆岚儿,先前箫声欢愉,她满脸欣喜之容,美得出奇的粉脸上,“眉如春山横,眼如秋水聚”,眉眼盈盈,笑容如花,有掩不住的内心欣悦之情。   如今,箫声转悲,她眉眼间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黛眉深锁,星目含悲,满脸的幽伤哀怨,待箫声咽鸣凄切达到高*潮之际,竟尔掉下泪来。   音洛依然不为所动,这就使卧龙生更感惊奇了。   “阳春蘸露”、“寒冬瑞雪”,连演两大乐章,竟然没有感动一个少年!   “呜聿!呜聿!”   箫声又一变,由“寒冬瑞雪”转变为“秋风霜刀”。   咽呜幽伤的箫声,顿时变为激昂萧杀之音。   清越激昂的箫声,愈来愈高亢,愈来愈激越,到后来竞如战马悲鸣,号角急欧,好像千军万马震天动地而来一般!   杀伐的金音,震耳惊心,使人犹如置身于惨烈的战场!   “呛!呛!……”哪正邪两道中的数十名修士,竟然把持不住,纷纷抽出腰间的利器,互相砍杀起来。   南华宗这边还算稳定,因为穆清流曾经见识过卧龙生啸声的厉害之处,所以早早封住了门内弟子的穴道,以致没什么大乱发生。但他却忽略了自己自己爱女穆岚儿……   箫鼓声中,刀崩血现,断肢与残刃齐飞,现场的形势急剧恶化,先前只有数十名无修士砍杀,此刻已经有数不清的修士厮杀在一片,状如疯状,互相砍杀之间,已有无数人负伤挂彩!   鸠魔塔急声喝止,竞不能阻住众人的疯狂砍杀,癞哩和尚虽然双脚被折,但伸手却异常迅捷,出手如风,立刻点了身旁数名修士的穴道,虽然被点了穴道,但一个个仍然怒目金钢般的,举刀欲扑。   而且一个个身上还流着血,状极可怖……   穆岚儿纯美的眉目之间,隐然现出一般浓重杀祝,但她仍然咬牙强忍着,眉心微现汗迹,可见其已经很吃力了……   “卧龙老二!”鸠魔塔知道卧龙生的啸声极具厉害,并未制住眼前少年,自己人反而闹了个狼狈不堪,当即以“传音入密”绝技,对卧龙生说道:“此少年有点怪道,最好还是换个方法制住他,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鸠魔塔是用“传音入密”绝技,与卧龙生讲话。别人只能看到他嘴唇翕动,却不能听到他说些什么。唯有卧龙生听得清楚,但鸠魔塔的话反而激起了卧龙生的怒火,他想到自己仗以成名的魔音功,竟制不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这若传出去还像什么话!因此,他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把箫声更紧凑地吹奏起来。   他箫声又为之一变,但不论他的啸声怎样变化,甚至把引人选失本性的喜,怒,哀,惧,僧……七情六欲,都一一演遍了,仍然不能撼动音洛。   此时,音洛跃坐在地上,五心朝天,闭目垂眉,纯美之中带着几分童稚的脸上,隐然泛起一层宝光,青山绿野,艳阳照耀之下,竞有宝相庄严、一派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氛。   卧龙生一支银箫,纵横武修界数十年,所向无敌,一生之中凭着自己的魔音功不知击败了多少英雄豪杰。   今日,他见眼前少年小小年纪,竟能一招击败了迹无涯,而引起了他的豪兴,想以魔音功试试少年到底有多大道行?   不过,起初他并末全力施为,只想以“春阳冬雪”等曲谱。便自认为可制服音洛。   但,音洛依然未为所动,卧龙生不黎暗暗纳罕。心中不信暗道:“这少年明心见性,定力之强会超过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卧龙生做梦也想不到,音洛运功用以对抗魔音的竟是被武修界称为第一奇书“噬魂若骨大.法”中所载。!   想当年被称为武修界至尊的玉虚道人,受绝代尤物“天仙魔女”的“姥女迷魂大.法”所苦,定火人魔,以“玉虚道人”之绝世奇才,尚且几乎沦于万劫不复之地。多亏当时修为达到武帝级人物塞侯关与苦水上人,以释大道,将他救转,他才以平生苦学所得,绘就了这本“噬魂若骨大.法”也就是所谓的‘王小二大战张麻子’,其中炼气御魔的法术,可以说是超绝今古,能够勘破“天仙魔女”那绝代尤物的迷惑,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迷惑了的?因此,卧龙生的啸声再厉害,也无法动得音洛分毫。   可是,以“天下无敌”自诩的卧龙生,怎肯就此甘心?他枯瘦的脸颊涨得通红,双目神光暴射,鼓唇作气,竟把最厉害的“音魔幻境”演奏出来!   清越震耳的策声,高亢入云,直可穿金破石,“呜律,呜律!”的锐音扶摇直上,袅袅然升高,升高,再升高!几乎升高至九霄银汉,倏然又四散着从高空摇落下来,一个音律,分散成千成万个缤纷的音符,犹如天女散花般洒落下来,“缤纷花雨”、“瑞雪漫空飞舞”…。甚至“天龙脱甲”、“搓碎的七彩虹霓”漫空散落下来,也没有这般多彩多姿……   鸠魔塔遽然色变,癞哩和尚高叫了一声“速退!”飘然后跃十数丈外。   鸠魔塔知道卧龙生已经僵上了,暗自摇头太息,但事已至此,无法拦阻,只好癞哩和尚以及正邪两道中的佼佼者退出数丈之外,以求全然……   七彩缤纷的箫声中,宛然有无数美妙的少女,裸肢露体,翩翩起舞,春色无边……   这是在少男心中的幻象。但在少女心中,却又不同,恍惚中一个比理想更完美的青年男子,在她身边软语温存,细诉衷情。他的热情,他的至高无上的爱,他的纯美,可以溶化世上任何少女的心……   如果是在一个贪财奴的面前,又会现出大把的金钞,成堆的黄金,耀眼生辉的珠宝……   若是一个爱慕盛名的人,在他眼前又会幻化出皇冠,帝冕,数不清的堂而皇之的大帽子……总之“幻由心生,景由心造”,那奥妙的箫声,能随各人心头所欲,幻化出你爱慕、向往、终生追求得不到的东西,显现在你的面前,几乎伸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