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轻启薄唇 夜半,月色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窗外的夜幕,原本该是夜深人静,扬州城首富江家却灯火通明,大宅内外守卫众多,各个精神抖擞,不为别的,就为保住自己的小命! ‘踢踏踢踏’,一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由江家大宅内院响起,只见十几二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极其严肃的站在院落中心,整齐的队伍分为两队耸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在微亮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站在暗处那个高大的黑影,只见黑影往前两步走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清他的面容,半眯着的桃花眼带笑望着前方整齐的队伍,有型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没有男子该有的刚毅,反倒添了些许温和,如果认为他是个性格温和的斯文男人?那你就错了,这男人俊颜上虽泛着笑意,但认真看的话,那抹笑意却没有温度,反倒可以将身边的人冰冻起来。 男子转身扬起下巴望着身前的弟兄,轻启薄唇,“大家听着,守着书房一步也不能离开,其他的我自由办法对付!” 右手食指轻轻地敲打着剑鞘,原本半眯着的桃花眼瞬间散发出光芒,仿佛已经对今夜的事情迫不及待般! “是!” 手下的弟兄朝他恭敬的抱拳,然后犹如风一般的速度往四边散去,消失在江家书房门口! 男人抬头望望天色,右脚后退一步转身,往书房大门走去! “我等你很久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男人前脚才刚踏进书房大门,屋里就飘来一个柔婉的女声,抬头,男人抬眼,在见到那个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的女人后扬唇浅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毕竟,莫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男人的一语双关不但没让女人生气反而让她笑出声,只是那抹笑有着太多的怨,也有太多的不甘心! “没人告诉你,我对雪花神偷很感兴趣嘛?” 女人美眸一抬对上男人的视线,唇边那抹笑意依稀可见,一身白色更显她的飘逸不凡,虽只能隐约的看见她的轮廓,但他肯定,这女人的容貌肯定不普通! 女人的白色身影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男人的年前,高傲的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句别开眼,双手环胸盯着墙上的那副仕女图,“废话少说,我肯帮你,你该感到荣幸,这世上武功造化能跟雪花神偷不相上下的,除了江湖上有名的六大高手之外只有我,没有我,你今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把知府要进贡给皇帝的东西偷走!” 女人的话说得不仅自大,还有些惹人厌恶,一个女人竟然这般的无视眼前的男人,若是换为别的男人,早就发飙了吧! 偏偏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闻言只是轻轻地一笑而过,没有反驳她的话是因为那是事实,那雪花神偷可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与眼前这女人同为排名第七武功至极的奇人,能进江湖榜的人武功绝非一般,更别说她们还是女人! “姑娘跟雪花神偷有私人恩怨?” 男人随意的一个问题踩到白衣女子的痛处,一阵寒风吹来,男人直觉脖子上一凉,低头,一把能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利剑抵住他的脖子,抬眼,见女人冰冷凶狠的磨光注视自己! 第一卷 第2章:满目狼藉 “这不关你的事,最后别多管,否则,我手中的利剑可不会留情!” ‘咻’的一声剑已经回鞘,女人不等男人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书房! 午夜,‘嗒嗒嗒’的声音由江家主屋的屋顶上传来,声响极其轻微,可见来人轻功绝非一般! 一道黑色身影划过夜空,若不是来人微微张开的左手上拿着一个泛着蓝光的盒子,那般快的动作根本发现不了她来去如风的踪迹! ‘嗒’的一声,只见那人在江家书房上方停住脚步,尽管四周隐隐约约的散发着灼人的杀气,她也只是微微的勾起嘴角,低头观察着院落里边的动静! 真蠢!江家的人怎么会认为这种小把戏就能拦住她呢? 唇边泛着嘲讽的笑意,杜云娘显然不将下头埋伏的黑衣人看在眼里,一阵微风吹来,将她飘在额头上的碎发吹开,周围弥漫的杀气让她的秀眉一紧,! 一手慢慢的握紧拳头,看也没看左手轻轻地一甩,泛着蓝光的盒子‘咻’的一声立即以一道漂亮的光线飞向江家大宅外头的一颗梧桐树上,力道刚刚,盒子卡在树枝的中间,一动不动! 着及小腿深紫色短靴的的双脚一踮,黑色身影立即往院落跃去,与此同时,躲在四处的黑衣人纷纷从暗处蹿出,杜云娘的脚尖刚落到地面的同时,他们已经团团的将她包围!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杜云娘却也不畏惧,单手撑地旋转倒踢就将前面的一行人打到,再一个转身灵活制住眼前一个黑衣人刺来的大刀,‘哐’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抵住另一黑衣人的肩膀飘浪的后空翻,灵活的动作仿佛一口气喝成,抬手往他们定身穴上一点,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将黑衣人全部定在原地! 收回手拍拍上面的灰尘,杜云娘望着一动不能动的黑衣人摇摇头,“真是没用,本来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嘴角扬起微笑,杜云娘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迅速的往书房走,尽管空气中飘荡着的杀气从未减退,却还是挡不住她要拿走玉观音! 站在书房中心打量着里边的摆设,锐利的双眼最后停在墙上那幅仕女图身上,抬手往腰带上探去,一挥,一根细小的绳索随即飞向仕女图,‘哐’的一声定在画卷上头,右脚后退一步的同时缠着细绳的手一扯,仕女图被绳子末端的钩锁甩去,露出藏在仕女图后边的东西! 只见那暗格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里边躺着的东西,玉观音! 抬手往后一拉,绳索立即回到手中,杜云娘往腰上轻轻一环,那细小的绳索立即消失在她的手中,变成毫无威胁的腰带! 抬起下颚往前走两步,耳边传来的细小声响没让她忽略,只见一个漂亮的前空翻,随即是‘铛铛铛’三声,三根长箭定在屋内的柱子之上! 站在暗格前的杜云娘见那三根长箭后微微惊住,江家设的机关她不是没遇过,但杀伤力这般强的,还是第一次! 收回心思,杜云娘欲抬手取过盒子,却在刚要触及之时停住了动作,随手撕下一块布帘盖上盒子转身越过肩膀与侧腰在胸前绑成一个结,将那盒子束在背后! 门外繁杂的脚步声提醒着杜云娘,往上一跃单手抓住房梁往前跳,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一个白色身影挡住她的去路,锋利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往她的身上攻击! 杜云娘灵巧的将身体往后倾,高抬起长腿往长剑一踢,双手一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剑,以剪刀的夹击将那人的长剑抵在一对短剑的中心,‘哗哗哗’花光闪烁在黑夜中,短剑与长剑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声音,十招过后依旧不分胜负! 有些吃力的将身体向前倾,由后高抬右腿狠狠的踢向白色身影的手臂却不想被她化去,反将长剑朝下,不再手下留情,杜云娘‘哐’一声将短剑的剑柄合并,一对短剑合为一体,不仅以剑身抵住致命的一击,另一头锋利的末端划过那人的手臂,抓住机会稳住自己的下盘,杜云娘手肘往后一推,那人后退几步,朝空中发出漫天针雨! 杜云娘心一惊,将手中的短剑一转,形成一股旋风,挡住朝她飞来的针雨,‘呲’的一声,尽管短剑替她挡住,却还是被一根银针刺到手臂,不想再拖延时间,杜云娘迅速的收回短剑分身回鞘,然后往窗边往外一跃而上,消失在夜幕!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江家少爷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却见书房满目狼藉,抬头往墙上望去,见仕女图被毁,而藏在仕女图后边暗格上的盒子早已经无踪影,心里焦急万分,怒气冲天的看向一身白色,此时真捂着泛红的手臂的莫云冰! 第一卷 第3章:疼痛,扩大至全身 “莫姑娘,你不是说能帮我抓住雪花神偷的嘛?” 莫云冰往前两步别开脸,绝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我只是说帮你对付,没说能抓住她!” “你!”江少爷气急,却不能将眼前的女人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却不能做些什么! “放心好了,就算她现在离开了,十天之内,还是一样的没命,不能帮你抓住她,至少以后没人再来偷江家的东西!”那女人中的可是她最得意的毒,没有解药,命活不过十天,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哼!杜云娘,这就是你的代价! 马儿往前奔腾,马背上的杜云娘扬鞭,最后在一断崖前拉住缰绳,一跃而下走到悬崖边往下看,背上的玉观音还在,本想先将玉观音送到买家手中,但因为感觉手臂发麻,只能先回到自己雪花圣地。 张开双臂往下跳,衣袂飘飘,人人都恐惧万分的万丈悬崖她却就这么跳下去了。 熟练的拉住崖壁的藤蔓,杜云娘沿着藤蔓往下越,眼看就要到达地面时侧身,另一手环住令一根藤蔓往下跳,最后落在一棵大树的粗枝上,望着下面的湖水。 没错,悬崖的下边是深湖,深湖的湖底长满了水草,只要有人落水就不管水性再强都是徒劳,包括她,只要下去了就没办法上来。 湖边的大树一棵连着一棵,奇形怪状,杜云娘不断的往前,从这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再从另一棵树跃到别的树上,最后才跳到地面往树林里走。 这是一个不曾有人侵犯过的原始树林,这片树林四面都是湖水,湖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雾,常年都是如此,曾经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划船过来,最后却死在湖面上。 问她是怎么过来的?哼!当初重伤被人打下悬崖,好在她轻功不简单,在坠下悬崖的最后抓住崖壁上的藤蔓,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藤蔓竟然跟绳索般耐力,她才保住自己的命。 嘴角边泛起一抹笑意,杜云娘脚一蹬轻快的往前飞,深山野林,要想在地上走是不可能的,底下长满了草,甚至有些是有毒的,有些是稀有草药。 树林渐渐的在她的身后,迎面而来的是不同身后树林般的荒野,一片雪白出现在她的面前,微笑,顺着自己留下的记号往前越,最后站在一个开满梨花的院子里。 这就是雪花圣地,她的家,她舔伤口的地方。 往前走,进入自己搭的木屋里,简单的生活用具,刚坐下,正想倒杯水解解渴,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心一惊,低头,见衣袖上一抹鲜红。 没有多想,杜云娘‘嘶’的一声将伤口处的布料撕开些,不看还好,一看又是心一紧,原本白稚的皮肤现在一片乌黑,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个红点。 拿起桌面上的匕首横在嘴里,皱皱眉,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往伤口处伸,闭上眼‘嘶’的一身,疼痛扩大至全身,额头满是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天下敢为自己拔针的,恐怕只有她一人吧?呵呵! 杜云娘自我嘲讽着,然后拿出一瓶金创药朝伤口洒,将桌面上的白布条绑在手臂上止血;无力的跌在在凳子上,心里已经大概知道知道中的什么毒了。 看样子还得出去一趟,趁毒还没有蔓延全身之前到怜儿那儿去。 不再多加休息,杜云娘赶紧站起身往外走,沿着来时的路施展轻功往回去,就怕自己再迟半个时辰就可能提前跟阎王爷报到了。 呼吸声渐渐变成粗重的喘息,杜云娘踏着凌乱的脚步走在扬州街道,只见她右手紧紧地捂着左臂,身体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特地挑了一条鲜少人走的小巷子,寥寥无几的人路过,却没有人敢对她伸出援手,甚至还有人往后逃,仿佛她是什么怪物般。 惨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额头不断的冒着冷汗,身体间传来的痛楚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靠在墙上,这毒散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闭上眼强忍着,松手欲运气护住自己的五脏六腑,却不想疼痛更加强烈,一股腥热涌上,‘噗’的一声一口黑血由她的口中吐出,单手扶着墙艰难的抬起脚往前,却不想脚步仿佛千万斤重般,只能勉强着一两步,眼神绝望的望着前方,只能任着身体慢慢的往地上滑…… 第一卷 第4章:只有血,只有恨! 白稚纤细的手依旧不放弃的往墙上扶,往往前方的路,尽管她走过千遍万遍,这一次却是最艰难的,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只要越过这条街到达‘流连忘返’,怜儿或许还能救她! 尽管意志坚强,但却因为体力不支和中毒的关系久久不能如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杜云娘没再挣扎,只是眼神飘渺的望着无人的街道,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娘,为什么爹爹会离开我们? 一个小女孩站在妇人面前牵着她的衣袖望着渐渐走远的高大背影,满脸疑惑的看着娘亲! 小莺乖,爹爹只是去挣钱,很快就会回来跟我们团聚! 妇人蹲下身子摸摸女孩的头,说道!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爹爹已经远去的背影默默的难过! 慢慢的闭上眼,杜云娘胸口一股气冲来,又是一口黑血由她的唇边溢出,沿着她的嘴角滴在她胸前的衣襟上,脑海一个个画面闪过,不断的提醒着她童年的痛! 小莺,小莺…… 简陋的房屋内响起一个憔悴无比的的声音,画面渐渐清晰,一个不到三十的妇人面容苍白,抬起呼唤女儿的手不断的上下抖动着,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一个小女孩端着缺了角的大碗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纯真的小脸漾着笑朝床边走! 娘,这是隔壁大娘盛给我的,她说娘的身体不好,就将给婆婆的肉汤给小莺了,娘来,趁热喝! 女孩将碗递到妇人的面前,催促娘亲快些喝下,天真的以为,只要娘亲喝下肉汤,并就能好起来! 妇人泪流满面的看着女儿,伸出颤抖着的左手抚上幼小女儿的脸庞,眼里那抹不舍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让人难以承受,苍白无血色的唇亲启。 小莺,娘的好孩子,若是娘不在了,小莺可怎么办啊? 小女孩疑惑的抬头望着娘亲,小小年纪的她虽听不懂娘亲话中的意思,却被娘亲那如泉水般涌出的泪水吓住,焦急的将碗放在床头那个破烂无比的小矮桌上,难受的抬起头用衣袖轻轻地拭去母亲的泪水,动作极其轻柔,就怕弄疼病重的母亲! 娘,小莺不要娘离开小莺,爹爹已经离开小莺了,若是娘不要小莺,小莺就只剩一个人了,小莺要跟娘在一起,不要在离开娘了! 小女孩带着哭腔诉说着,永远也忘不了爹爹转身离去的那个背影! 床上的妇人一把将孩子拥进自己的怀中,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抱着女儿,视线渺茫的望着前方毫无希望,任泪水滑落。 小莺,不要怪你爹,不要恨任何人…… 娘,他们说爹爹不要我们了,他们说爹爹不要娘和小莺了…… 妇人无力的将手抬起拍拍女儿的背温柔的开口。 小莺,若是娘真的不能照顾你了,就到扬州找你爹,答应娘,要好好的活着,代替娘亲,好好的看看外头的风景…… 妇人的话音刚落,拍着女孩背的手瞬间垂下,身体无情的往后倒!女孩停住哭泣,慢慢的挪动身体从娘亲的怀里起身,却见到无比残忍的一幕! 母亲苍白的脸没有生气,眼睛紧闭着,颊边泪痕依旧,小女孩急了,伸手晃晃母亲的身体,却唤不回从前母亲温柔的那一句‘小莺’,恐惧一下子弥漫了女孩的全身,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扑进母亲的怀中…… 自那以后没再哭泣过的杜云娘此时却红了眼眶,十几年来不管过的多艰苦她都让眼泪往心里流,不是她坚强,而是泪水已经在娘亲离开的时候就流干了,剩下的,只有血,只有恨! “娘,对不起,小莺还是没有做到,娘叫我不要恨任何人,不要怪那个男人,我努力过,还是做不到,娘让我好好的看看外面的风景,小莺也没有做到……” 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色身影,高大俊朗的他朝伸出手,温柔的笑容依旧熟悉,仿佛在对她说‘跟我走’! “师兄……” 血染红的唇微张,白色身影仿佛越来越近,这一刻,杜云娘不再哭泣,用尽力气艰难的抬起颤抖的手,慢慢的睁开眼。 “姑娘,你没事吧?” “师兄……” 勾起微笑,眼前朦朦胧胧一片不清晰,白色身影却异常的清楚,依旧朝她伸出手,却在她快要握上他的手的时候,杜云娘倒了下去…… “哥哥,姐姐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啊?” 迷迷糊糊,杜云娘仿佛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周围还伴随着‘嗑嗑嗑’的声音,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还没死! 这是杜云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想法!心里嘲讽一句,没想到自己命这么硬,莫云冰最得意的嗜血罗刹都没能要了她的命! 突然额头上一阵凉爽,好闻的草药香扑鼻而来,全身一阵畅快,杜云娘意识渐渐的清晰,被子下的指尖动了动! “真真乖,姐姐累了,真真去帮哥哥倒一杯热水,好不好?” 脑袋上方传来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轻语,顿时将她心里深处埋藏的东西挖掘出来,熟悉的说话方式,是他嘛? “好!”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是一阵阵往外的脚步声;某个情绪支撑着杜云娘,努力的想让自己睁开眼,却还是睁不开! 眼前闪过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在对她笑,温柔的笑! 师兄…… 云娘,你才是我想要的,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 我云瑾,此生只爱杜云娘一个! 相信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姑娘,我是该说你爱逞强还是不要命?看你的衣着应该不是那些深闺小姐才对,明知道自己中毒还运气,不知道那样只会让毒侵蚀你的五脏六腑嘛?” 男人的叹息和无奈传进杜云娘的耳朵,是爱逞强还是不要命?她当然知道中毒后不该运气,但该怎么说?或许该说,她是后者,不要命了吧! 脸颊一阵阵清凉,原本热烫的额头已经消失,杜云娘依旧没有放弃,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仍是徒劳! “每个人到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但每个人所经历的却不一样,不管你是爱逞强还是不要命都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能活多久是多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权利的!” 男人擦拭她额头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慢慢变成叹息,然后收回自己的手,一阵脚步声后离开她所在的房间! 因为体力不支,杜云娘放弃挣扎,只是想着男人刚才的话,然后昏沉沉的睡去! 在苏醒过来不知已经过久,尝试着睁开眼,原以为会跟上次一样,惊喜的是这次居然如愿,眼前的一片模糊让杜云娘心里一惊,虚弱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视线已经渐渐清晰! 无力的望着前方,茅草屋顶映入眼帘,早在上次男人和女孩的简短的言语中她就能猜到,不过想想也对,扬州城的大户她都光临过,试问谁还会救一个偷过自己宝贝的偷儿?若真的到了他们手上,此时她还有命在这儿? 勉强的撑着身体坐起身,尽管身体虚弱,毕竟是习武之人,虽不容易却不至于再次昏去! 就在杜云娘坐起身的同时‘咿呀’一声门被人推开,抬眼,见一个七八岁左右大的女孩瞪大双眼望着她,杜云娘正要开口,小女孩眨眨眼转身往门外跑,边跑边大喊着! “文轩哥哥,姐姐醒了,文轩哥哥……” 无力的靠在床头,杜云娘收回视线望向四周,没有富贵人家的大房子,这儿只是一件极小,甚至放着两张木板搭成的床的屋子! 低头,一条深蓝色碎花、缝着补丁的棉被盖在她的身上,虽已经褶皱而且看上去已经许久,但那洗的泛白的布料却干净无比,让她莫名的心安! 门口传来脚步声,杜云娘抬眸,对上一个焦急的眼神,将视线往下移,一身白衣看进她的眼里,也望进她的心里,让她呆住! 男人急匆匆的上前又是摸额头又是抬起她的手把脉,然后抬眼紧张的问,“怎么样?有那儿不舒服的嘛?” 被他关心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杜云娘回过神别开脸,口气淡淡的回答,“没有!” “不必逞强,你体内的余毒还未全部排出,能在短时间内醒来已经是万幸,先躺下来休息一下,我去把你的药端来!” 男人抬头正要扶着杜云娘躺下却被她拒绝,男人没有生气,只是温柔一笑,站在床边看着这个爱逞强的女子咬牙坚持着! 失望弥漫着她的心,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跟记忆中的那个爱对着她笑的男人差很多,虽同样有着笑一般的眸子,只是眼前的男人对待所有人都是这般的客气温柔,那个他却不一样,他只对她笑,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我昏睡了多久?”没有抬头,杜云娘知道男人的双眼正围着她打转,若是以前,她那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短剑早就抵在他的脖子上了,只是现在,就算她想,也是不可能的了,刚才的起身躺下已经用去了她太多的力气,别说杀他,就连站起来也不能! 男人浅笑,犹如深潭般的黑眸上下打量着眼前一副将人拒之千里的女人,口气淡淡却依然温柔不改! “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 杜云娘的心一紧,胸口上下浮动着,右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却不想扯动伤口,全身顿时传来一阵阵刺痛感,尽管曾经大伤小伤无数,却还是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男人快速的往前一步欲将她握着拳头的手松开,却不想她突然扬起紧紧地握着的拳头朝他打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右脸颊,甚至因为承受不住拳风而被扫到地上,后脑勺撞上另一木床的床角!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刚好被送药进来的小女孩一家看见,顾不得碗中乌黑的药汁会溢出,小女孩一把将瓷碗交给母亲,朝男人飞奔而去! “文轩哥哥,你怎么样?没事吧文轩哥哥,爹,文轩哥哥流血了,爹……” “哎哟造孽!穆公子啊,您没事儿吧?真真,先扶哥哥起来!” 在小女孩之后,女孩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赶忙上前,与女儿一道将嘴角流着血的穆文轩小心的扶起! 穆文轩微笑的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但上下喘息的胸口却出卖了他,绑着蓝色发带的发髻被松开,披头散发,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不会武功?”甚至一点内力都没有! 杜云娘不可思议的望着被自己伤到的男人,凤眸写满了不相信,“没人告诉你,别在一个有内力的人痛苦的时候接近她嘛?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再多用一点内力,就不会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 穆文轩唇边泛起一抹哀伤的笑,望着床上的女人,心里已经大概了解了她的身份! 杜云娘的话穆文轩懂,但他身边的真真一家未必懂,真真父亲就是第一个为穆文轩抱不平的人! “打人还能这么凶,姑娘,要不是穆公子救了你,你现在已经死在大街上了,打人就是不对,你必须跟穆公子道歉,否则,我们杨家不欢迎你!” “孩子爹,或许姑娘不是故意的,别……” “孩子妈你说什么呢?穆公子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先别说他对我们的恩情,这姑娘打人就是不对,再说我们救了她已经仁至义尽,搞不好她是官府通缉的罪犯呢,就算不是,好人家的闺女能受这样的伤?” 真真父亲的口气很冲,让真真娘都不敢再吭声,只好为难的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碗递上前。 “姑娘,先把药喝了……” “杨叔,我不碍事,姑娘她受的伤不轻,若不好好休养……” “本姑娘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杜云娘有些虚弱的声音以及‘哐当’的一声响打断所有人的对话,在场的几人纷纷震惊的望向地上的瓷碗碎片,一时回不过神来! 穆文轩眼里写满不相信,看着床上孤傲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剑眉微微皱起,尽管后脑传来一阵阵疼痛却不比眼前自己辛苦熬了一天的药被推撒来的难过! “姑娘你……” “我就说她不是好人吧,别人千辛万苦的救了她她不但没有答谢,甚至……” “我讨厌你,这是哥哥熬了一天的药,你知道这药有多珍贵嘛?这是……” “真真,药没了哥哥可以再熬,可要是真真不听哥哥的话,哥哥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你,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真真生气的瞪着杜云娘,刚要训斥杜云娘却被穆文轩拦住,只能瞪大了双眼,生气的别开脸不再吭声! “姑娘啊,我们是穷人,前阵子村子染上瘟疫,若不是穆公子别说我们一家,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的,我们没能力同情你,你身上的伤要是换了我们可一点办法都没有,穆公子是好人,那天从街上将你抱回来的时候可以称之为奄奄一息,穆公子不但没有放弃反而熬夜看医书,大雨天的上山采药,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你,你不该这样糟蹋了他的一番苦心……” 真真母亲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一边说话一边将地上的瓷碗碎片一片一片的捡起,然后带着气急的真真往屋外走! 杜云娘闻言心里微微悸动着,别开俩不再吭声,紧紧地握着拳头的手依旧没松开! “当时我们就劝穆公子要他不要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强盗?最后莫公子还是救了你,还说人命总是可贵,不管是好人坏人,都有被救的资格,现在倒好,救了个没良心的,哼!” 真真爹冲着杜云娘冷哼一句,然后转身大步往外走,独留杜云娘和穆文轩两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开口说话! 周围散发着一股让人难受的气息,两人沉默着,杜云娘抬头看看穆文轩,正好对上他望向自己的视线,想也没想的别开脸,藏在被窝里边的左手抠着指尖! 穆文轩先打破沉默,抬手以白色手帕拭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是习惯性的扯出一抹微笑,“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话刚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杜云娘叫住! “喂!你叫什么?” 脚步顿住,穆文轩疑惑的回头,见她的视线依旧没放在他身上,有些失落的勾勾嘴角,“穆文轩,禾字旁的穆,文质彬彬的文,轩辕的轩!” 不习惯的眨眨眼,杜云娘实在是不承认心里的那抹内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泼的是他熬了一天的药,他是最有权利生气的不是嘛?为什么他还是一副‘没关系’的摸样? “哦!”慢吞吞的回了一个字,杜云娘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杜小莺!” 她没骗他,她没进归云山庄的时候的确是叫杜小莺,若是告诉他她叫杜云娘的话,不把她这个危险人物送官府才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是攸关性命事情! “呵,那,我先去熬药,你先休息休息!” 穆文轩不自禁的扬唇,语气中掩饰不了的欢喜,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白色背影的离开,杜云娘痛苦的闭上眼,知道自己不该向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当她看见他眼里的那抹失落,她还是说了! 现在只希望快些把身体养好,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不再跟这里的人见面! 夕阳西下,杜云娘躺在杨家小院的竹椅上望着西下的夕阳,经过半个月的修养伤口已经慢慢的痊愈,体内的余毒也因为穆文轩的草药而全部排除,此时的她面色已经不再苍白无血色,反倒添了些许红润,更加的明艳照人! 一行白鹭由天上飞过,飞在最后的那只努力的拍动着翅膀想跟前面的同伴同行,却不想怎么努力都还是徒劳,眼见同伴越飞越远,自己只能缓慢的往前飞,最后被队伍甩下! 嘴角微微泛起,杜云娘扯出一抹嘲讽的浅笑望着那只掉队的白鹭,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一样,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失误而丢弃整个队伍,曾经,她也像掉队的那只白鹭那样的无助,那样的难过! 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的她已经忘了人与人相处时的那种感觉了,尽管与杨家、穆文轩相处了将近一个月,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沉默,她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穆文轩偶尔会跟她说草药的配置和药材的作用! “人与动物都是一样的,都有感情,不要看前面的那些白鹭飞走,不一会儿的时间,它们还是会回来寻找遗望了同伴,人也是一样的,尽管同伴犯了错,到最后还是会回头寻找!” 一个好听的男声由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杜云娘也知道那是谁,唯一没被她的冷面冰霜吓走的,只有莫文轩一个人! “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过奖同伴丢下也没有经历过被同伴丢下的感觉,瞧,它还在往前,因为它也只能往前!” 口气淡淡的开口,杜云娘慢慢的从竹椅上坐起身,望着那只依旧努力想要追上同伴的白鹭,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穆文轩低头浅笑,往前一步坐在她身边的小木板凳上,抬头望着那只白鹭,“不要把人生看得这么的不美好,其实有很多事情是要用心去感受,就会发现美好的地方,瞧,它的同伴,不是回头寻它来了嘛?” 三只白鹭反方向的朝掉队的小白鹭飞来,然后,带着被遗忘的它继续往前飞,越过树林,消失在天际! 这一切杜云娘都看在眼里,但最初的想法还是没改变过,没再多说什么,低下头像往常一样静静地望着前方! 望着她的侧脸,穆文轩眼里闪过一抹孤寂,抬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才想要开口却又打了退堂鼓,微微张开的嘴又乖乖的合上! “你有话要跟我说?” 善于察言观色的杜云娘哪儿会不知道,侧过脸望着那略显苍白的俊颜,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许是没料到今日的她会这么的直白,穆文轩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是习惯性的浅笑,呆呆的看着杜云娘想也没想的开口。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平常你都是沉默着,跟你说话像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杜云娘闻言低头浅笑,卸下那冷冰冰的防备,然后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笑,你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只是你不经常笑!” 穆文轩低头浅笑,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废话!”收敛笑意,杜云娘板着脸看着穆文轩。 咽了咽口水,明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但是没办法,若是不开口,恐怕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挣扎了许久,穆文轩还是选择开口! “杜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 杜云娘挑挑眉,然后别开脸,继续望着黄昏即将来临的风景,她就知道是这样,原本还以为他真的是那种救了别人不求回报的人呢! “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一份人情,报答你是自然!” “不,这不是我救你的初衷,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是杜姑娘,我要你帮的这个忙,绝对不会拿救你来说话,更不会逼你报答,这个忙除了杜姑娘,天下恐怕无人能做到了!”视线望向远方,脑海闪出一个娇柔身影! 空气中瞬间寒气凝结,杜云娘侧过脸对上穆文轩的视线,那眼神,根本就是猜到她的身份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 穆文轩低头浅笑,不畏杜云娘眼中的那抹冷淡,也不害怕自己随时都会有可能被眼前,江湖上人称雪花神偷的女人一掌毙命,能找到她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他不能因为心底对她的恐惧而退缩,他不能让伊人再冒这个险! “第一,我见过官府的公告,上面有你的画像;第二,我在替你脱下靴子的时候发现上面的短剑;第三,你的个性和传闻中的非常相似;第四,官府发出通缉令的时间正是我将你从街上救回来的那天;第五,我……” 杜云娘扬手打断穆文轩的话,原以为这个男人会像真真一家一样只认为她是个脾气古怪的大小姐,没想到他这么聪明! “行了,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杜姑娘能否帮我将百花解毒丸偷出来?” “百花解毒丸?” 杜云娘疑惑的表情让穆文轩误会,落寞的强扯出一抹笑,低下头口气失望的开口,“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是……” “你中毒了?”难怪他的脸色这么苍白,身体也虚弱的很! “不要问了好吗?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一脸的乞求,穆文轩知道她有理由知道,但现在,他不能说! 别开脸高抬起下巴,杜云娘冷哼一句,“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嘛?别以为你救过我的命我就会帮你,要知道,没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你也一样!” “你会的!”语气非常坚定。 有些生气的侧过脸,杜云娘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别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告诉你,我说了不会就不会!” “你会!”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坚定,穆文轩叹了口气,“江湖上传闻雪花神偷是个非常重信义的人,我相信你会的!” “别拿这些话堵我,我不吃这套!”一把从竹椅上站起身,杜云娘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文轩,“还有,江湖是江湖,传闻是传闻,不可信!” “但是我相信你,如果我告诉你,百花解毒丸是我的希望,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爱着的人的希望,你会帮我,对吧?” 穆文轩也站起身,比她快要高出一个头的身体站在她的面前,眼里的真挚与真诚流露,“如果没有百花解毒丸死的就多一个,如果她都没有了,我活在这世上,也没有意义了!” 眉头皱了皱,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松动的态度,杜云娘不得不承认心底还是小小的感动,但是…… “你以为百花解毒丸这么好偷?那可是从西域进贡给皇帝的贡品,虽说不再皇宫,但却被藏在一个比皇宫更加难进去的地方,玉剑山庄听说过吧?我只知道那个地方连靠近都很难,更别说要带走里面的东西!”往前一步双手环着胸,玉剑山庄的守卫可都是精兵良将,想要偷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我猜到扬州找你,谁都知道杜神偷偷所不能偷,小小一个玉剑山庄,难道你会进不去?” 穆文轩的话彻底将杜云娘惹怒,一个转身右手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只要多用一点内力,不懂武的穆文轩随时都会下去见阎王。 “你这是在侮辱我!” “那么,杜姑娘就去玉剑山庄将百花解毒丸偷出来,让天下人看见你的实力!”感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穆文轩只觉呼吸有些困难,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退缩! “谁都只得雪花神偷偷遍天南地北,但还有很多人认为杜姑娘只是凭运气,这何尝不是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少跟我来这套,我会帮你,只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杜云娘松开手,然后跨着大步往屋里走,将身后的穆文轩丢下! “杨叔,那我们先走了!” 依旧是白衣飘飘,穆文轩微笑着与真真一家诀别,脸上笑意依旧;低头,见小真真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微笑的叹口气,抬手摸摸小真真的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浓浓的不舍,含着泪揪着娘亲的衣摆,摸样好生可怜! “真真以后要乖,要停爹娘的话,好不好?”语气极轻,就怕真真会大哭! “哥哥,以后哥哥还会来找真真的对不对?”真真扁着嘴上前揪住穆文轩的衣袖不肯放手,大眼睛含着的泪水随时都有夺眶而出的可能! 依旧是温柔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对于做不到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诺,既然做不到,又何必给她希望?“真真乖,不要哭……” “不,哥哥会回来的,真真说过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的,哥哥一定会回来娶真真的对不对?” 小丫头就是不依不挠的抱着穆文轩的手不疏远松开,真真娘叹了口气,上前强迫她松开手,然后带离穆文轩的身边! “穆公子慢走,一路小心!”真真爹摇摇头叹口气跟穆文轩道别,看了看院子里的杜云娘,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转身往屋里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包袱。 将手中的包袱递到穆文轩的手中,看了看杜云娘,有焦虑的看了看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穆文轩,“这是姑娘的,里边还有一些干粮和一个水袋,穆公子多加保重啊!” 扯唇微笑,穆文轩知道包袱里的东西是什么,与杨叔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破,“谢谢杨叔!” “穆公子啊,姑娘不是普通人,你跟她一道我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担心,喜的事有人护着你,担心的是就怕她一时恼怒了会拿公子开刀……” “是啊,姑娘这么难相处,穆公子要多加小心啊……” “其实她也没有你们想象的这么坏,不,她原本就是个好人,只是不习惯别人的关心,可能是习惯了一个人吧,放心好了,她不会伤害我的!”回头看一眼不耐的看着他的女人,穆文轩扬唇微笑! 道过别,穆文轩这才往院子走,不意外的见杜云娘一副不闹翻的神情,勾唇浅笑! “走吧!” 杜云娘抬眼望着穆文轩,又是摇头又是扁嘴,“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罗嗦,不就是道个别嘛,竟然花了半天的时间,哼!” “杨叔一家对我们照顾有加,总不能不告而别吧!好啦,现在不是来了嘛,我们可以启程了!”忍着笑望着她那可爱的摸样,穆文轩想告诉她,这是她第一次跟他做这样的表情,但还是识相的没有说出口,不然她一定会说他罗嗦! 没再理会穆文轩,杜云娘转身往院子的大门走,而她身后的穆文轩快步的跟上她的脚步,一白一蓝往村口走,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第一卷 第5章:不甘与伤痛蔓延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包子,好吃的包子,客官,要不要来两个?” 身边不断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杜云娘不闻不问,板着脸快步的往前走,根本不理会身后不会武功的穆文轩!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扬州城最有名的花楼:流连忘返! 顾名思义,流连忘返是个让男人来了就不想走,走了又想来的地方,先不说那花大钱盖的楼屋,里面的姑娘少说也有上百个,多的让人记不住名字! 站在‘流连忘返’的门口,杜云娘仰头望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右下角还有某个官员的署名! “杜姑娘,你确定用膳要来这个地方吗?”大喘吁吁的赶上来的穆文轩指着门庭若市的花楼,不确定的问! 杜云娘没理会,抬手拍开他的手往前走,身后的穆文轩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从未进入过的青楼! “哟公子,长的好俊哦,来跟香儿玩玩……” “是啊公子,我俩儿保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你们先离我远点,我对香气敏感……” 身边的莺莺燕燕围着穆文轩打转,抓着他衣袖的抓着他衣袖,没抓他衣摆的则是拼了命的将前凸后翘的身躯往他身上靠,甚至有些大胆的还朝他磨蹭,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害得他想抽身都难! 杜云娘仿佛没看见穆文轩的囧境,自顾自的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周围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妇人扭着屁股朝她走来,双下巴的肥肉仿佛都要掉下来! “姑娘你来了?” 傲慢的点点头当做回答,杜云娘半眯着双眼瞥着被女人包围的穆文轩,一股气涌上心头,别开脸,“怜儿呢?” “怜儿姑娘在房里!”嬷嬷微笑的说,虽不知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跟阁主是何关系,但不得罪总是好的! “我先上去,至于他,随你!”看了一眼朝她投来求助目光的穆文轩,站起身往楼上走! “帮我一个忙,我要玉剑山庄的详细地图!” 杜云娘看着坐在圆桌对面的美丽女子,幽幽的开口! 美丽的女子挑挑秀眉,优雅的端起桌面的杯子轻酌一口,然后抬眸注视着她,“失踪了一个月,现在突然出现就跟我要玉剑山庄的地图,师姐,你倒是开得了口啊!” “我不是你师姐,说过很多次了!”闷闷别开脸躲避她的视线,“你只要给我地图就好!” “五年了你还是没有释怀,大家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师父还是希望你回去……” “怪我?怪我太诚实还是怪我太过注重自尊?”扯扯嘴角冷笑,“那件事让我成长很多,懂得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还有就是不要轻信别人!” “师姐……” 一把从圆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曲云怜,五年前的种种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结痂的伤口慢慢的被撕开,不甘与伤痛蔓延她的全身,侵蚀着她的心! “我不是你师姐,归云山庄的杜云娘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雪花神偷,废话少说,玉剑山庄的地图,你给还是不给?” 曲云怜难过的咬着下嘴唇,丹凤眼喊着泪水站起身越过圆桌走到杜云娘的身前,眼里满是不舍,“姐姐,云冰还是缠着你不放嘛?不久前听说你中了毒,怜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莺姐姐……” 被她突如而来的泪水吓着,杜云娘一下子慌了神,脸上的表情动容了,垂下眼眸默不吭声! “莺姐姐,不必再退让了,从小你就一直让,才会导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不管是什么事请都爱与你比较,姐姐,她不会感谢你的……”曲云怜扑进杜云娘的怀里哭泣着,对于这为敌的同门师姐,她自然是站在莺姐姐这边,当年若不是莺姐姐帮她,她早就被莫云冰乱鞭打死了! “怜儿你不懂,她会变成这样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 “不,她就是娇纵,她就是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师父朋友的女儿就可以不讲我们放在眼里……” 叹了口气,杜云娘抬手将怀中的人儿推离自己一些,“怜儿,你到底要不要给我玉剑山庄的地图?” 不满的瞪了一眼杜云娘,曲云怜嘟着嘴离开杜云娘的身边往书案前走,不一会儿就取来一张鬼画糊般的纸张递给杜云娘,然后转过身别开脸,“自己慢慢看!” 望着一团黑的纸张杜云娘皱了皱眉头,不是看不懂,而是为玉剑山庄的戒备与地形为难,几乎十二个时辰重兵把守,这样她怎么进得去? “先不问你去哪儿做什么,谁都知道苏州玉剑山庄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虽说你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雪花神偷,但若姐姐你想要打玉剑山庄的注意的话,我觉得成功的机会不大!” “在森严的戒备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忘了我的轻功可不是一般的了!”淡淡的开口,语气让人分不出是悲是喜! 背对着她的曲云怜闻言不满的回头,鼓起腮帮子望着这个自信过度的人,“姐姐不要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光是轻功了得是不够的,玉剑山庄里的东西哪件不是皇帝的藏品?精通五行地理的人何其多?好巧不巧的五行八卦是你的缺点,能进去,东西也不一定找得到!”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懂!”看也没看她一眼,杜云娘凉凉的开口! “你是说那个一脸病怏怏摸样的男人?”曲云怜指着门口瞪大双眼,“你不会不知道他不会武功的,连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你确定要带他一起去吗?还是你受了什么威胁?” “不是威胁,他救过我的命!” “救你的命?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就说嘛,你怎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一个月!”狠狠的瞪着杜云娘,气她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心里吞! “我要还恩的!” “还恩?我看你是想还命!”气呼呼的望着杜云娘,曲云怜发现自己太过大意,通缉公告都发出来了才知道那件事情,甚至不知道莺姐姐曾经在生与死挣扎着! “无所谓了,随便你怎么说吧!”不想再交谈下去,杜云娘将纸张折好收在怀里,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喂!你打算就这样走了嘛?”跺跺脚,曲云怜发觉自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真的飞去不可,我会帮你的!” “不需要!” 拽拽的丢下三个字,杜云娘没再理会身后曲云怜的叫喊声,开门往楼下走去! 她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包括生与死! “杜姑娘,我们真的要……骑马……去苏州吗?” 站在一匹棕色毛发骏马面前,穆文轩咽了咽口水指着正在吃干草的马儿,不敢相信的开口! 杜云娘侧过脸很不耐烦的看了穆文轩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往前走至自己的马儿面前一跃而上,拉着缰绳扬尘而去! “杜姑娘……” 皱着眉头望着杜云娘离开的背影,穆文轩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踩着脚蹬,不熟练的坐到马儿背上的马鞍上,有些恐惧的拉紧缰绳,小心翼翼的踢着马肚,许是感觉到主人不熟练,棕色马儿竟一下子飞快的往前跑,将它背上的穆文轩吓的面色苍白! 好在以前虽然鲜少骑马,却还不至于被马儿甩开,动作渐渐熟练,马儿也不再嚣张,以平稳的速度往前跑着,好不容易才赶上前面的杜云娘,马儿的脚却被一支箭狠狠的刺中,受伤的马儿一阵啸叫后高高抬起前腿,导致它背上的穆文轩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 周围闪发着的杀气让杜云娘警觉的拉住缰绳掉头,见十几二十个黑衣人从路边的草丛中杀出,心里冷笑一声,灵活的转身下马,双手往靴子上一探,多了一对短剑! “杜……” 被马儿摔在地上的穆文轩还没来得及叫住杜云娘,原本高高抬起前腿的马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伤口不断的涌出血液,最后死在血泊中! “乖乖的交出玉观音,否则别想活命!” 一个面部狰狞,几条刀疤横在脸上的粗猛男人站在最前面,举着大刀欲与杜云娘来场生死决斗! “不自量力!” 杜云娘不屑的抬起下巴看着眼前这些蠢蛋,右脚往前一步,手中的短剑剑柄‘咔哧’一声合并,锋利的末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刀疤男气急,一抬手,身后的黑衣人迅速的往前,拿着兵器朝杜云娘去! 握着中间的剑柄上前,剑尾朝面前朝她攻击的人一甩,两人倒地,灵活的将身体向前倾,躲过黑衣人的大刀转身抬手,又两个黑衣人倒地,人多不一定就能打败敌人,人少不一定能输给敌人,不到一刻钟,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倒地,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黑衣人看着一步一步往前的杜云娘只能后退。 一个眼尖的大汉一个翻身至一旁躲避着的穆文轩面前,将手中的大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揪着他的衣服往前! 不会武功的穆文轩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皱着眉头任大汉抓着他,与杜云娘对视一眼,穆文轩的眼里满是愧疚! “小娘子,你相公在我手上,将玉观音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他!” 黑衣人全数躲在那大汉的身后,有了她的相公做挡箭牌,谅她也不敢乱来! 原以为有人质在他们手中杜云娘会乖乖的将玉观音交出来,没想到不但没有等到她心急如焚,反而见她不耐烦的将手中的武器‘分身’,然后一眨眼的,短剑就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双手环胸,杜云娘不慌也不急,扯出一抹冷笑看了被人挟持的穆文轩,然后淡淡的开口。 “要杀要剐动作快些,别耽误了本姑娘的正事!” “你……你……”这娘们儿怎么能这么无情? 大汉没想到杜云娘这么残酷,拿着刀子的手加重力道往里一分,穆文轩的皮肤被锋利的刀子刺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刀子往下滑! “瞧见没有,别以为老子会真被你骗着,你男人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就赶紧将东西交出来,否则……” “那就试试看,反正他死了你们还是活不了!” 杜云娘无情的打断大汉的话,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扬着笑意的娇颜让人看了着实心生畏惧,犹如地狱里出来的索命阎王! “你……你……不要……过来……” 大汉跟着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拿着刀的手颤抖着,然后‘咻’的一声手臂一麻,刀子落地,发现后为时已晚,因为现在换他的脖子上抵着一把剑! 好快的速度! 穆文轩转身站在杜云娘的身后,惊叹,不愧是江湖上的雪花神偷,速度竟然这般的惊人! “姑奶奶,饶了我们吧…姑奶奶…” 大汉与黑衣人跪地求饶,杜云娘只是勾勾唇,抵在大汉脖子上的短剑收回,同一时间抬起右脚狠狠的踹下去,求饶声不再,大汉昏死过去! “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 后面跪着的黑衣人不断的朝他们磕头,杜云娘才想上前却被身后的穆文轩拉住,回头,见他微笑的看着自己,气急,推开他的手欲往前,就又听见了他穆大爷的大道理! “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 “你闭嘴!” 急乎乎的甩开他再次伸上来的手,别开脸恶狠狠的开口! “你们还不快走!”扬手示意,穆文轩微笑的看看那些黑衣人,每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伤口深浅不一,可是需要很多药材才能使它们痊愈的! “谢谢公子,谢谢女侠!” “谢谢公子,谢谢女神偷!” 众人朝穆文轩磕头致谢,见杜云娘没再上前,只会别开脸不再理会,心中大喜,纷纷捂着伤口往后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杜姑娘……” “闭嘴啊!” 杜云娘堵住他后面的话,板着脸自顾自的往自己的马儿所在的地方走,穆文轩一声浅笑,抬手撕下衣摆绑在脖子上止血,好在伤口不深,血也没有再往外流,否则就难办了! 望着不远处英姿飒爽的身影,穆文轩不自觉的扬唇,然后快步跟上她的脚步,却突然想起自己的马儿已经被乱箭刺死,皱了皱眉头,一阵马蹄声停在他的面前,抬眼,见杜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警告你,不要趁机占我便宜,否则,后果自负!” 拽拽的朝下面的他伸手,从她的脸色中看出来她非常不想跟他共骑一匹马,只是条件不允许! 扬唇微笑,穆文轩心里豁然开朗,伸手握上她的,借助她的力量跃上马坐在她的背后,但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请问,他的手要放在哪儿? 一下子没回过神,马儿就快速的往前跑,为了不然自己摔下去,穆文轩只好一把搂住杜云娘的纤腰,奔跑的马儿慢慢的停下,身前飘来一句话! “你以前没骑过马?” 愧疚的低头,穆文轩小声的回了两个字,“鲜少!” 前面没了声响,穆文轩这才想起自己的双手还搂着她的腰,迅速的松开手,深怕杜云娘又会生气! “你最好抓紧我,摔下去的话我可不会停下来救你!” 依旧是口气不善,但这句话在穆文轩听来却是十分的欣喜,伸手慢慢的靠近她的腰,前面却突然传来一句话,让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丑话先说在前面,我身上可都是些暗器利器,你最后别乱来,要是伤着了,我可不管!” 话音刚落,杜云娘就抬脚往马肚上一踢,马儿受惊飞快的往前奔跑,才不管穆文轩是否做好准备! 身体往后倒,眼看就要坠马,情急之下穆文轩不得不伸手牢牢的抱住杜云娘的腰部,好不易才坐好! 望着她娇小却很强大的身子,穆文轩突然产生一种怜惜的感觉,她爱逞强爱假装不在乎的摸样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不得不想要怜惜她,或许是带着面具过的太久了,才会导致她连自己的真面目都忘记了!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躺在客栈的床上,没精打采的望着前方思考着,杜云娘回忆起曲云怜的那张地图,那是拥有过目不忘的怜儿绘的,自然是没有可疑,但奇怪的是她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她从未去过苏州,为何会觉得玉剑山庄的地形这般熟悉呢? 难道她小时候去过苏州?不对啊,从她记事开始就不曾到过苏州,更别说去玉剑山庄了,但心里那股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不再勉强自己,杜云娘干脆从床上坐起身穿上外衣往外走,这阵子心烦的事情特别多,好久没有好好的看看夜景了! 一个人站在客栈的院子里,有一步没一步的往前走,许久未出现过的孤寂感却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落寞的勾勾唇,也罢,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抬头,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又大又亮,让她不禁想起娘亲离世的那晚,临死前还要她别恨那个男人,别恨?可能嘛?这辈子如果没有恨,她还能靠什么支撑下去? 抬起右手举到月光之下,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没有悲伤,没有爱恨,也没有打斗,仿佛母亲在世的时候给她的感觉,那么的亲近却又那么的疏远! 卸掉所有防备与面具,杜云娘嘴角轻轻向上扬起,慢慢的睁开双眼望着月亮,虽没有阳光那般热情却温馨至极,让她想起母亲的脸,总对着她笑的脸! “今天是十五,这天的月光最迷人了!” 穆文轩的声音很不识相的由她的身后响起,脸上的温度一下子低了几分,叹了口气后将手垂下,转身,不意外的见到那张笑容依旧的脸,心里莫名的产生厌烦! “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往前两步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要喝一杯嘛?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杜云娘大步上前一把将穆文轩手中的酒坛子抢过,掀开酒塞抬起手就往自己的嘴里灌,根本不在乎穆文轩会这么想! 不再像刚开始接触她的时候总是心惊,穆文轩只是看着她拼命灌自己酒的样子叹气,也不阻拦,眼看一坛酒就要被她闷闷的喝完,这才上前,伸手阻拦,然后将她手中的酒坛子取过! “这样喝下去会醉的!”别看着坛子小,酒劲却比大坛酒液还要浓,苏州最有名的‘醉心酿’,酒量一般的很容易喝醉的! 他的这一举动惹怒了杜云娘,抬眸瞪了穆文轩一眼,然后抢过酒坛子继续,直到佳酿没了,仍不死心的将坛子倒过来,然后‘哐当’一声,酒坛子光荣牺牲。 “还有没有?”抬眸,杜云娘很不雅的打了个酒嗝,问道! 没有回答,穆文轩拉着她坐在石凳上休息,低头,见她的脸颊因为酒液而慢慢的通红,而那时不时望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卸下防备,心里已经大概的了解,她喝醉了! “杜姑娘,你没事吧?”不放心的抚着她东倒西歪的身子,穆文轩只好站在她的身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没想到醉酒的小女人不听话的乱挥双手,差点让他吃不消! “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我可是……嗝……我可是……杜云娘……” 将越来越朦胧的双眼张了又闭闭了又慢慢的张开,杜云娘抓着穆文轩的手昂头望着他,一时哭一时笑,哭的伤心,笑的傻气,谁也不会相信,平时冰冷残酷的雪花神偷醉酒后竟是这个摸样! “没事的话我扶你进屋,好吗?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半哄着,穆文轩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比以前温柔了几分,半蹲下身体见过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只是没有理智的杜云娘怎么会乖乖的就范,才站起身就推开他,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院子中心,好在夜深人静客栈的人们都熟睡着,不然她这摸样铁定引人注目! “月光光,白茫茫,想什么,想家乡,想着谁,想爹娘……” 张开双臂仰头笑望月亮,朱唇轻启,唱起小时候娘亲教她的歌谣,也唱出对母亲的思念! 杜云娘柔弱的摸样触动着穆文轩的心,眼里写满不舍,心里对她的情感似乎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念君情,思君意……思君意……” 渐渐的,歌声被哭泣声淹没,杜云娘像个孩子般蹲下身体趴在手臂上痛苦出声,像是被遗弃! 深深的叹了口气,穆文轩这才走到她的面前,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站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体,将她拥向自己! “哭吧,或许哭出来了,你就会好受些!” “呜呜……我不是有意的,师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呜呜……” 师兄? 穆文轩见她哭的痛心,心里已经大概知道那个师兄在她心中的位置,心底莫名的不舒服,但很快的被他压下去,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突然抬头,杜云娘张大了双眼恐惧的望着穆文轩,伸手一推跌在地上后往后退,一边哭泣一边大喊,“不要打我,不要抓我,我会乖乖的,不要打我……” 没见过她这么无助和害怕过,穆文轩心里更加不舍,从地上站起身往前一步,却看见杜云娘跌坐在地上往后退,从来没有恨过别人的他此时恨透了伤害过她的那些人,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他们这么忍心伤害她?怎么会这么残忍的留下这么伤痛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 “师父,云娘会乖乖的,云娘不会跟云冰打架,不会跟云冰斗嘴的……” “杜姑娘……” “不要打我,师父说不可以打架的,云冰,不要打我……” 一个个令她崩溃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杜云娘只能哭,只能喊,她不能再被抛弃,她只能忍,只能将所有的苦往心里吞!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勾引师兄,我真的没有……” 杜云娘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小声的说着,然后没再动,只是瞪大了双眼默默地流泪,不再说话! 她的安静没让穆文轩松口气,反而更加担心,焦急的上前,见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心一惊,赶紧蹲下身体捏着她的颊边逼迫她松口,只是口是松了,杜云娘却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不愿意再起来! 伸手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拉离些,却不想被她抱得更紧,像是溺水的孩子抓住带着希望的木头。 没办法,穆文轩只好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往她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一动不动,穆文轩还以为她已经睡了,只是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她不但没睡,眼睛还瞪的老大,认命的叹了口气,轻轻地替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沿与她对视一眼,看还有什么需要! “不要走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语气根本让人拒绝不了,更别说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正望着他了,深深的吐了口气,然后点点头,“乖乖睡觉,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好不好?” 熟悉的语气,只是这种语气依旧许久未出现过,以前伊人睡不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哄着,是眼前的女人比伊人难搞,不但没有乖乖的闭上眼,还伸出一只手握着他的。 “我害怕,不要离开我!” 依旧是让人怜惜的语气和眼神,穆文轩敢肯定,若是明天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跟他说过这么多,一定会拔剑一刀将他解决了,呵呵! “好,我不走,你好好的睡觉我就不走,听话!” 又是这种哄小孩一样的语调,穆文轩想起了远在长安的伊人,他多么想像爱护伊人一样爱护眼前这个爱逞强的女人,但是他没有资格,他的人生除了伊人之外不能再有别人,他注定是为了保护伊人而活,这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嗯!”点点头,杜云娘闭上眼,但却一下子后又睁开,顺着穆文轩手的力从床上坐起身,飞快的在他的嘴角献上一个轻吻,然后迅速的躺下翻身背对着目瞪口呆的他,唇边漾起笑意! 像是被雷劈到的穆文轩呆呆的看着杜云娘的背影,久久才回神,嘴角不自禁的向上扬起,脸色涨成红色,为他苍白的面容添了些红润! 伸手抚摸着被亲过的嘴角,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是啊,该满足了,从未想过有天能遇见心仪的她,现在遇见了却不能相守,他注定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况且他敢相信眼前的女人肯定把他当成别人了,若是清醒的她对他不耐至极,又怎么可能会以一个小女人的姿态轻吻他呢?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算把他当成别人,也无所谓了! 头部传来一阵阵疼痛感,杜云娘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喉咙干涩,难受至极! 掀开锦被从床上起身,身上的衣物依旧是昨夜换上的,她只记得自己抢了穆文轩的酒,再然后呢?她是怎么回来的? 抬起手敲敲自己的额头,皱着的秀眉没有松开过,烛台上的蜡烛依旧燃尽,天未亮,她只能靠月光照耀的光芒慢慢的往前走,想要到圆桌那儿倒杯水喝! 才走两步却顿住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竟然会出现在她的房里?是她太松懈还是他太大胆? 秀眉皱的更深,杜云娘慢慢的往前,发现白色身影一动不动的坐在圆桌前,双手趴在桌面上熟睡着,心底的气慢慢的压下来,站在他的身边,低头注视着他的睡容! 好一个俊朗男子,父母要长成什么样,才能将容貌如此优秀的孩子生出来? 这是一个值得她思考的问题,虽然跟他同行一个月,加上在杨家养伤的那一个月,两人差不多也生活了两个月,只是她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爱笑,不管是开心难过欢喜,她从未见过他除了笑以外的第二个表情! 他从不提起他的家人,她也只知道有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叫伊人,那个叫伊人的女子似乎中了毒,想要偷出百花解毒丸,应该也是为了她吧? 她是他的未婚妻?还是他的挚爱?她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已经她就不再相信爱情,身边一个个的例子都在证明着爱情是一种比毒药还要毒的东西,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这些年她不会多看一个男人一眼,不过想想,天下的男人谁愿意跟一个小偷在一起? 怜儿有聂敬天,那个自高自傲的男人,她很不喜欢他,但因为是怜儿的‘天哥哥’她不得不跟他打交道;曲云怜怜儿姑娘的大名当初在扬州城可是轰动一时,流连忘返是她的杰作,但跟她不同的是怜儿随时都可以回到归云山庄,而她,早就被那儿的人们遗忘了! 小声的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学着他的动作趴在桌面上静静地望着熟睡的穆文轩,终究是不懂武功的人,靠这么近都没有感觉! “伊人……” 原本熟睡的人先是动了动,然后叹息一声,轻轻地叫出心中所想的人的名字,然后再次陷入熟睡状态! 叹了口气,说不为他感动是假的,好吧,看在你这么痴心的份上,我会努力帮你将百花解毒丸拿出来,让你早些跟心爱的女人见面! 原本昏昏蒙蒙的神情依旧不在,站起身时已经精神抖擞,快步走到床前穿上自己的靴子,再将特制的腰带束在腰上,随手拿了一条黑色面巾走到窗前侧身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 站在玉剑山庄大门对面的某棵大树上环着双手往对面看,不愧是江湖上的第一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先不说硬闯,就算她轻功高强,这样贸贸然的进去也会被发现。 别过脸往玉剑山庄的侧边看,也还是跟大门口一样的多侍卫,秀眉紧皱,早知道玉剑山庄这么难搞她就不该拒绝怜儿的帮助,现在倒好,犯难了! 幽幽的吐了口气,杜云娘往地面跳,她就不信了,就算再森严的戒备,总是有缺点的! 脚步轻快的往左侧行去,直觉告诉她,那边会比较容易进去。 果然,杜云娘嘴角往上扬起,这边的围墙不似前门那般高,周围感觉不到杀气也听不到侍卫队伍的脚步声,这里的戒备是最为薄弱的! 第一卷 第6章:相公你真坏 正想要越墙而进,却突然想起曲云怜的话,五行八卦她不懂,玉剑山庄是高手如林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进去呢? 是啊!肯定有古怪! 皱了皱眉头,杜云娘退后几步抬头望着上方,隔着高墙的另一面竟然是一座阁楼,阁楼的旁边还是阁楼,这玉剑山庄的人就这么喜欢阁楼嘛?还是别有玄机! 天哥哥说过,玉剑山庄地形漏洞极多,只要找到规律,想要进去很容易! 突然想起曲云怜以前不经意的时候说过的话,杜云娘立刻沿着高墙往前走,观察着里面阁楼与建筑! 聂敬天那个讨厌的家伙可不单单是震天堡的少主这么简单,他是少见的全能人士,不管是文是武都样样精通,他来过玉剑山庄不下十次,他说的话自傲虽自傲,但却很有道理! “规律?” 十座阁楼只有一座高楼,这算不算是规律?还有,每座阁楼的楼顶最上方都有一个发着光芒的珠子,唯独左边数来的第三座没有,难道,那就是缺口? 不管了,眼看天就要亮了,杜云娘没再多加考虑一跃而上,躲过底下来回巡查的守卫由第三座阁楼的屋檐一路往前,如风般的速度飞跃在屋檐上方,最后跃下地面,正要寻找藏宝密室在哪儿时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警戒的往后退几步至走廊,然后推门,进入一个无人的室内躲避! 下一刻,门外聚集了许多侍卫,像是在搜查,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对于自己的轻功杜云娘自然是十分自信,她确定门外的人搜查的人绝对不是她,闲来无事,抬头打量起屋内的环境起来! 琴棋书画的道具样样都有,墙上挂着的,应该是这屋子主人的画像,有花有草有山有水,还有一幅美人图,想不到,这屋子里的主人还是个风雅之人。 仔细看看,近十幅画中有两幅人物图,另外一幅不是美人图,看样子应该是主人的自画像,这儿究竟是谁的房间?看位置偏离主屋较远,不该是玉剑山庄的庄主与少庄主才对。 好奇心越加旺盛,杜云娘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和为人,光是看他的字就足够了! 字?内室的书桌上肯定有! 嘴角泛起一抹笑,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偷看别人的隐私,但她就是一小偷,当然是以偷为乐。 转身往内室走,前脚刚进,门就被人‘咿呀’一声推开,纵身往房梁上一跃,藏在柱子后方,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姑爷?姑爷?” 放眼望去,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朝屋里大喊,身后跟着一队着深蓝色衣袍、手拿长棍的家仆! “华司,你先让我门进去搜搜,说不定那贼人就在里边!” 一家仆推开小厮欲进门却被拦住,那小厮上前一步挡在房门挡住欲夺门而入的众人! “华松你敢搜姑爷的房间,你不怕小姐发火儿嘛?你忘了上次被小姐打的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月的伤嘛?” “你……” “姑爷不在,厨房那边的人不都说了贼人是往那边去了嘛?你还抓着姑爷这边不放,你根本就没将姑爷放在眼里!” 小厮不理会家仆的怒气,转身将门关上,将他们挡在门外,“如果小姐回来问起,我就说是你硬是要进去,姑爷的屋里从来都不给闲人乱进,若是少了些东西,我可不敢保证小姐会不会像上次一次!” “算你狠,我们走!” 杜云娘看不见那家仆气急的表情,只是听见他说完后就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房门突然一片宁静,被他们这么一闹杜云娘想再探探玉剑山庄的地形亦是不可能了,一跃而下,半开着的窗口提醒着她不能再逗留,天露鱼肚白,转身移步窗口,然后侧身往外,消失在窗口! 下一刻,书卷气息极浓烈的屋子暗处走出一个一身素白色长袍的男子,他站在杜云娘刚才的位置一直望着窗口,那眼神,不舍与挣扎并存,那抹柔情让他红了眼眶!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空气中会有师兄的气息呢? 一步一步的漫步在苏州城的街道上,杜云娘想起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萌生的想法,没错,那是师兄的气息,他身上特有的墨香气,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 不对,师兄从不作画也从不爱琴棋,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归云山庄呢?以师兄的孝顺,肯定不会让师父师母伤心难过的,所以,肯定不是他。 可是,不可能会出现在别人身上的墨香气怎么会在那屋子里? 这个问题不断的扰乱者杜云娘的心神,甩甩头将问题抛之脑后,既然想不出答案,为何还要为难自己?如果师兄真的没死,那就是最好,最起码师父和师母可以从丧子的心伤中走出来,至于她,算了,五年都过去了,他们的感情注定没有结局的。 昂首往前,却见到一个自己最不想遇见的人,后退一步躲到转角处。 “莫姑娘,你不是说雪花神偷必死无疑嘛?为何会受到消息说她往苏州这边来了呢?” 莫云冰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显得是那么的独特,以她的美貌自然是行人们回头的对象,更别说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俊朗的男子,简直就像是金童玉女。 “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女人在哪儿。” 莫云冰疾步往前,满脸的不耐烦,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狂妄自大的笑容她就会很恨,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站在她那边? 被她这么一凶,江若寒识相的闭上了嘴,乖乖的跟在莫云冰的身边往前,要找到雪花神偷,还得靠眼前的这个女人。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尾,杜云娘皱着眉头转身往自己入住的客栈走,这事要是云冰也来凑热闹,更加不能轻松脱身了。 “杜姑娘你到哪儿去了?我很担心你!” 前脚刚踏进房里,就见穆文轩一脸紧张的迎面而来,心烦意乱的板着脸不想理会他满眼的担心,杜云娘自顾自的越过他坐在圆桌前,将手中的黑色面巾丢在桌面上! “你担心我走了每人能替你进玉剑山庄偷出百花解毒丸?放心好了,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 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脸色,杜云娘为自己昨晚的一无所获而深深自责,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没有一举将东西偷到手的,甚至现在她连那东西会藏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哼!杜云娘啊杜云娘,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用了? “不是,昨晚你喝醉了,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穆文轩解释着,但他不知道,生气中的女人根本就听不进解释,这只会让她对他更加反感! “把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收好,我杜云娘最不屑的就是别人的同情!”眼神犀利的瞥了一眼穆文轩,杜云娘心里更加确定他只是在担心那个叫伊人的女子的安危。 “杜姑娘……” 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穆文轩自我反省着,然后低头,小声的道歉,“对不起,要不是我拿酒出来,你也不会喝醉。” “我没再说这件事,你少顾左右而言其他。” “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 “你只会说对不起嘛?”他的道歉让杜云娘的怒气一股劲的涌上,一把站起身右手‘啪’的一声拍向桌面,圆桌因为承受不住她的力量而摇摇晃晃,“同情我不需要,道歉我也不需要,还有,要想跟我一起做事首先要检点自己的行为,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进我的房门,否则我会忍不住的想动手杀了你。” 杜云娘的话让穆文轩额头一黑,想想昨晚好像是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的吧? 想归想,这句话穆文轩可没有这么蠢的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酒醉后的她跟苏醒的她根本就判若两人,若是让她知道他看见了她酒醉的摸样,他敢保证,她现在就会杀了他。 “咳咳……” 想起昨夜她的那个轻吻,穆文轩脸色微微泛红,轻咳两声,别开脸不敢看杜云娘,就怕她发现他的不对劲! 只是穆文轩忽略了杜云娘的观察能力,视线紧紧地盯着他不放,下一刻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右手已经狠狠的捏上了他的脖子! “我昨天是不是你送回来的?” 呼吸越来越困难,穆文轩皱着眉头望着杜云娘冷艳的面容,想起昨夜失魂落魄的她,伤心痛苦的她,跪地求饶的她,不管是哪个她,都深深的触动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怜惜她呵护她不让她受伤害…… “说,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手中的力道加重,纤手在他结疤的伤口上用力,穆文轩不得不打断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能断断续续的说话。 “没有……你……喝醉……后就睡……了……我只是……送你回来……而已……” “真的没看见什么?”很显然他的话杜云娘不是很相信,但看他的摸样不像撒谎。 “真……的……” 得到他的回答,杜云娘松开手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曲云怜的地形图,根本就不在乎可怜的穆文轩还在拼命的咳嗽着。 “咳咳……杜姑娘,刚才外出……有什么收获嘛?咳咳……” 见她看着地图深思,皱着的眉头从进门时救没松开过,心里的内疚与愧疚不断的搅动着,自责,明知道玉剑山庄很难闯,他却以救过她的命做赌注,让给她以身涉险,现在才会进退两难。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头也不回,杜云娘仍然将视线放在地形图上,好找出藏宝室所在的位置。 “坏消息吧……”幽幽的叹了口气,穆文轩一步一步的上前,坐在杜云娘身边的椅子上,看着那张一团黑的地形图,心一惊,没想到杜姑娘的朋友当中竟然有这等精通五行地理的人,这地形图虽不是简单明了,但仔细看看却发现都是重点,比如哪个地方会有护卫把手,什么地方是能轻松过去的,真是奇人,竟然对地形、格局与布景都极为复杂的玉剑山庄这般了解。 “玉剑山庄戒备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森严,我也只能进去,若不找帮手就想偷出百花解毒丸,几乎是不可能,还有,我的对手也来了,而且是专门为我而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时候得自己保护自己。” “对手?上次伤你的那个嘛?” “对!”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到苏州了?”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有对手跟上,真是江湖险恶啊! “江湖上什么人都有,卖命的卖身的卖消息的,不足为奇。”算算时间,这算慢的了。 穆文轩皱了皱眉,看来杜姑娘又有麻烦了,“那,好消息呢?” “我已经找到进玉剑山庄的入口,但我并不精通五行,只要找个精通的人,那就有可能会成功。”口气淡淡,在杜云娘心里这并不算是好消息,她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安慰他的罢了。 “我不行吗?”穆文轩毛遂自荐。 “你会五行阵术?”杜云娘抬头,有些怀疑。 “多少懂一些,杜姑娘,让我试试吧,看着你为了这件事情眉头紧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很自责。” “这不是多少懂一点就够的,不要忘了,你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就算我能用轻功带你进去,但是以后呢?玉剑山庄高手如林,一旦被发现我都自身难保,根本就没有余力保护你!”这是最坏的打算,偷不到就硬抢,不对,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杜云娘的脑筋一闪,突然萌生一个想法,抬头勾唇浅笑,望着穆文轩,“或许,我们不一定要硬抢,换个方式,如何?” “嗯?” 面对穆文轩的疑问杜云娘只是笑笑,然后开口,“七天后就是玉剑山庄赏剑的日子,发出的英雄帖不下百张,到时候那些英雄豪杰一股脑的涌上来,我负责逮人你负责临摹他们的英雄帖,到时候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进玉剑山庄,至于之后的事情,都交给我,你说怎么样?” 责任重大,毕竟玉剑山庄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硬是进去偷的话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为了伊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穆文轩感激的看着杜云娘的侧脸,正要开口致谢就被她先行打住。 “诶,要说谢谢的话就不用了,这是我欠你的!”恢复以往的冷冰冰,杜云娘将桌面上的地形图收好,“我最不喜欢欠人情,要是能一次性还清的话我求之不得。” “杜姑娘……” “我饿了!” 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穆文轩听见从杜云娘的口中说出的三个字后宠溺的笑笑,点点头,“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 “先说好,客栈那些又硬又老的东西我可不吃。”站起身双手环胸,望着他恢复笑容的俊颜。 她的话让穆文轩又是为之一笑,点点头,转身往房门走,这个爱耍小脾气的女人,他真是拿她没办法! “掌柜,我要的晚膳为什么还没送来?” 依旧是冰冷不能靠近的表情,杜云娘大步上前,将手中的大刀放在柜台之上,别开脸口气冰凉凉。 那掌柜见杜云娘不似平常家的姑娘那般温柔典雅,一身打扮更没有大家闺秀的摸样,原本不善的脸色立即变得恭维,朝杜云娘拱手,“实在是对不住啊姑娘,您的晚膳可能要迟些,这段时间客人比较多,底下忙不过来。” 挑挑眉,杜云娘回头看了一眼身材发福的掌柜,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咻’的一声,以所有人都看不清的速度将大刀出鞘,众人抬眼之时,掌柜的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大刀抵住。 “女侠,女侠饶命啊,女侠……” 能在这种人蛇参杂的地方做客栈生意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物,那掌柜虽害怕,却还不至于吓得颤抖,连忙拱手求饶。 “忙不过来?敢让本姑娘等的,你是第一人!”孤傲的高抬下巴,杜云娘半眯着双眼。 “女侠饶命,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也是没办法,玉剑山庄广发英雄帖,现在各路英雄都往这儿聚,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啊!” “哼……” 冷哼一句,杜云娘手一抬,将大刀收回鞘中,然后双手环胸,“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一对年纪跟我相仿的男女入住?女的腰间系着一根红白相间的鞭子!” 掌柜不敢撒谎,只能点头,虽不知道眼前这个冰冷女子是怎么知道的,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实话实说。 “是,是……” 勾唇,杜云娘没再多说什么,‘啪’的一声拿起柜面上的大刀就转身,刚好瞥见一对男女走进客栈,男的温文尔雅面含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女子身材微胖,火红色的衣裙衬出如雪般白稚的肤色,样貌虽不似男子那般出众,却算的上清秀,重点是,那女子深紫色腰带边系着的,是根红白相间的鞭子。 回头看了一眼掌柜,杜云娘相信掌柜也知道那对男女便是她要找的人,不敢再东张西望,低头‘嗒嗒嗒’的敲着算盘,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娘子,明日就是玉剑山庄赏剑之日,到时候娘子将会是各路英雄中最美艳动人的,我可真是有福气,竟有幸娶得你这般美好的妻子!” 不知别人正打自己的注意,温文尔雅的男子抬手温柔的刮了刮妻子的鼻子,那摸样实在像是闺房乐趣。 “相公你真坏……” 那微胖女子娇嗔的别开脸,红着脸挂着微笑,男子见妻子如此摸样,仰头朗笑,越过杜云娘走向掌柜,丝毫没发觉身后有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将大刀抱在怀中,右手食指点了点下巴,摇摇头,真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 尽管谈笑吧,今晚之后,你们可就没那个心情了! 转身,将那对肉麻的男女抛在后面,往楼上走去。 午夜,夜深人静,月光暗淡无光,穿好夜行衣的杜云娘站在窗前由上往下看,微风透过窗口吹拂着她仅仅以一根红色发带高高绑起的长发,将手中的黑色面巾蒙在脸上,然后在脑后绑一个结,单手撑着窗框往外一跃,消失在屋内。 没有多在客栈游荡,杜云娘的身影直接落在客栈东边小院落的屋檐上,然后一个旋转,最后落在一号房间门前。 “相公……” 屋内传来一阵阵男女粗重的喘息声,女子娇嗔的呻吟声飘到杜云娘的耳边,她还不至于笨到不知道屋内的男女正在做什么,但非礼勿视的道理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作用,好吧,就做一次好人,给他们时间准备吧! “咳咳……” 轻咳两声,杜云娘抬手‘叩叩叩’敲了两下门,然后,屋里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谁啊?” 男子的声音率先响起,比起下午初见时候的温文尔雅,此时此刻语气中参杂这怒气,也对,试问谁在这个时候被打扰,都很难不生气吧! “公子,送夜宵的!” 顽皮的笑意扬起,杜云娘开口。 “我没要夜宵啊!” “相公,别理他……” 男子的话音刚落,那女子的声音就响起,尽管很小声,但听力绝非平常的杜云娘可是一清二楚,紧接着又是粗喘声与呻吟声,杜云娘一下子没了耐性,半眯着双眼盯着紧闭着的门板。 给你脸面不要,你们可不要怪我咯! “相公……” “娘子……” 处于激动热烈中的两人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潜入房内,继续着两人的造人计划,让房梁上的杜云娘红了脸,虽见过男女亲热的摸样,但这么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好在没有烛火亦没有月光,看不见那两人羞人的身躯。 能收到玉剑山庄的英雄帖的人自然不是善类,那温文尔雅的男子渐渐的开始察觉,一把抓过床头的衣服披在妻子身上,然后迅速的套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折扇,‘啪’的一声,折扇瞬间展开,五六根细小的箭朝杜云娘所在的房梁上飞去。 杜云娘早有准备,双腿勾住房梁上半身往后倒,躲过那致命的细箭,身体环着房梁一圈往下落,最后落在男人的身前以手臂挡住他朝她刺来的折扇,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轻轻地一踮脚尖,身体往越过男人的头顶,旋转,躲开女子甩来的鞭子,巧妙的躲开两人的攻击。 “什么人?三根半夜跑这儿来送死,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女子柔情不再,恶狠狠的开口,后退一步与情郎并肩。 松开拳头,杜云娘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勾勾唇,“放心好了,我对你们的闺房乐趣没兴趣,至于你们是谁,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你不怕死?”男子但有的看了一眼妻子,见黑衣女子谈吐清晰毫无害怕之意心一紧。 “死?谁不怕?我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误杀了你们!”语气平平,却透着寒气,杜云娘的话音刚落,一个飞旋抬腿将不自量力的上前与她对决的女子的鞭子踢掉,转身置于两人的中间,抬手挡住两人的攻势,往后倾身置他们的身后,轻轻地往他们背上一点,两人瞬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想做什么?” “放开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武功不敌杜云娘,两人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起得罪过这号厉害的人物。 拍拍手上的灰尘,杜云娘双手环胸笑望着不能动弹的两人的背影,“我是谁?你们真的想知道?” “姑娘,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竟然让姑娘寻上门来!”男子的语气中少了些阴狠,多了份客气,那是,若是惹怒了武功这般厉害的人,小命可就不保了。 “你们没有得罪我,怪就怪在你们是一男一女,若是两男或是两个女人的话,或许就没有这麻烦了。” 杜云娘的话让石化的两人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他们是夫妻,不是一男一女那要是什么?这也得罪人? “废话少说,你们的英雄帖呢?”叹了口气,明知道他们的疑问却视而不见,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道出他们惹祸的原因。 “英雄帖?”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精明的明白过来,“姑娘此次的目的是英雄帖?” “不然呢?”耸耸肩,杜云娘满不在乎的反问。 “哼,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而来,在下敢问,姑娘武功这般厉害,为何没收到玉剑山庄的英雄帖?” 男子的问题让杜云娘一愣,然后低头浅笑出声,“你觉得有人会送帖子给一个专门偷人名贵东西的人手中,还满脸客气的欢迎嘛?” “你是雪花神偷?” 杜云娘的话暗示的太过明显,只要有脑筋的人就能听出来,那男子自然不是笨蛋。 “相公,你说她是雪花神偷?” 女子的声音带着惊讶,若不是身体不能动,她可非得好好的看看江湖上的传奇人物,偷所不能偷的雪花神偷不可。 “知道还不快点将英雄帖拿出来?算了,我自己找!”撇撇嘴,杜云娘不想再跟多说,几个大步走到男子的身前,抬手就往他的衣襟扯去。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你你你……你放开我家相公……” “放心好了,我对你家相公没兴趣。” 侧过脸淡淡的开口,双手继续往男子的怀里探去。 “英雄帖在我身上!” 杜云娘的手才触及男子的前胸,身边的女子就大声喊道,有趣的转身站在女子的身前,右手才想要往她的胸口探却在她的胸前住了手,勾勾唇,手慢慢的垂下,双手环胸。 “小娘子长的真好看,不如,带回去给怜儿,让她将你调教成花魁娘子,如何?” “你你你……” “姑娘饶命,我说,英雄帖在我的包袱里……” “相公……” “早这么说的话,或许你们已经自由了!”摇摇头,杜云娘慢条斯理的往床沿走去,拿起上边的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往下倒,果然,一张黄色帖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可以放了我们了吧?” 男子小心的试探着。 “还不行,还得麻烦你们在这儿多待几天。”将英雄帖丢回包袱里,将原本的东西归位,杜云娘拎着包袱转身,“借你们的衣服用用,还有,你们的折扇跟鞭子!” “姑娘……” “放心好了,会有人发现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来找我报仇。”算算时间,他们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 “你这么这么不讲理啊?” 女子尖细的声音大喊着,杜云娘上前一步点住了他们的哑穴,让他们没办法再废话下去,然后转身往窗口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杜云娘的房门外,穆文轩皱着剑眉低头望着自己这一身衣袍有些不自在,淡蓝色的长裤,淡蓝色的上衣只到腹部,一根淡绿色长腰带系着腰身一圈后绑在腰后,银白色及膝靴子着在双脚,从未有过这种打扮的他实在是别扭的很。 抬眸,额头上散下来,触眉的刘海让俊颜又垮了三分,喜欢干净利落的他实在不喜欢,不,原本利落的束在脑后的长发被杜云娘一刀削去一缕,任谁都不会开心吧! 就在穆文轩不自然的动来动去的时候,门‘咿呀’一声被人打开,双眼满满的往上看,率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双纯白色的靴子,是他所熟悉的,然后是火红色的长裙,再来是一根红白相间的长鞭以及拿着长鞭的白稚纤手,目光最后定在杜云娘那张白稚的面容上,再也移不开眼。 抬眸,见穆文轩一身淡紫色衣着,先是小小的惊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回神,对上他呆愣的目光,不知为何,见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杜云娘竟然脸一热,别开脸躲开他的视线。 “喂,你,准备好了嘛……?” 话才刚说出口,杜云娘就有种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的冲动,气自己的舌头不中用,竟然结巴起来。 “呃?嗯……”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躲开他炽热的视线,杜云娘越过他走到站在他的身后,然后从袖口取出一把黑色折扇,将折扇插到他腰侧。 “呃?没有啊……”被她这么一说,穆文轩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失礼,脸色微微泛红,感觉到她的动作,回头,对上她抬眸的视线,心跳落了一拍,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止般。 往进她的眼眸的是他不太自然的表情,有些呆愣,但不管她怎么看,他那张俊得让人妒忌的面孔都是十分好看,不管是呆愣的他还是平时温柔的他,天下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率先回过神来,杜云娘尴尬的别开脸将视线从他的俊颜上移开,甚至有些汗颜,一个女人竟然这样瞧着一个男人看,实在是……好吧,他的确很养眼! “你……今天……很美……”舌头像是打结了似的,尽管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让她发现,但是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见他眼里的感情。 “咳咳……”娇颜渐渐转红,杜云娘轻咳两声,想到有重要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他腰间的折扇,“那是孟迷离的,你就假扮他的身份潜进玉剑山庄去,少说话多观察,有事我来出面就行,你没有江湖经验,凡事都得忍着,还有,我让你仿照孟迷离的字迹,怎么样,不难吧?” 一说到文的方面穆文轩露出浅笑,舞刀弄枪他不行,临摹别人的字迹,只要不是太有特点的,他都可以办到。 “别看那孟公子平时的装扮像是文人雅士,他的字迹跟一般的文人差不多,难不倒我。” 勾唇笑笑,杜云娘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抬头望着穆文轩,眼里闪过一抹落寞,久久的,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孟迷离跟红娘子是夫妻,他们很恩爱。” “嗯?”穆文轩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的确,所以,我是孟迷离,你是红娘子,那么,我们也要装作很恩爱,对吧?” 穆文轩承认在这方面他有小小的私心,原本以为他的生命中只能容的下伊人一个,一直以来他看伊人比自己的命还要重,所以跋山涉水远远的从洛阳来到扬州,就是为了找到传闻中偷所不能偷,从未失败过的雪花神偷,就是为了能得到百花解毒丸,救伊人一命,她是单纯的美好的,尽管受尽亲人的欺凌却从未动过报复的念头,甚至没有恨过任何一个人,伊人该恨他的,是他没有好好的照顾她,才让她中毒。 第一卷 第7章:爱,就是将我霸占 想起远在洛阳的伊人,穆文轩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垮下来,伤痛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往转角处走,将杜云娘丢在身后。 尽管生气,但杜云娘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眼中的伤痛,虽然只是一下子,却让她的心也跟着变得阴霾起来,好在那红娘子在江湖上也是麻辣人物,所以她尽管照着自己的性子走,不用装模作样的佯装大家闺秀。 转身跟上穆文轩的脚步,不用问杜云娘也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世上除了她能让他的笑容垮下来之外,就只有他那日思夜想,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放过的伊人姑娘了,心里一阵不爽,杜云娘的脸色立即寒了几分。 大步跟上他,然后抬起右手勾住他的左手臂,假装没事似的扬唇微笑,若仔细看,定能瞧清那笑意丝毫没有触及眼里,“现在你的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你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嘛?” 穆文轩停住脚步,低头注视着杜云娘,嘴角总算勉强的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没忘,娘子,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给你惹麻烦的,还有,谢谢你!” 由心的感谢,谢谢她勉为其难的亲近,让他的心突然燃起一丝丝温暖,重要的是,谢谢她的帮助。 他的真诚让杜云娘呆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听见别人这般真心的感谢了,别开脸不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亲启朱唇,淡淡的开口,“这是我欠你的!” 没再多说什么,穆文轩知道她又将真实的自己藏在最深处,不让别人触及的最深处,终究,她还是没能在他的面前放松,他,终究还是个外人…… “走吧……” 苦笑一声,穆文轩抬起右手拍拍环着他的手臂的白稚纤手,往客栈的大门走去。 杜云娘的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来者正是追寻杜云娘许久的白衣女子莫云冰,还有跟在她的身后甘愿当跟屁虫的江家少爷江若寒。 ‘啪’一声,莫云冰将手中的长剑重重的放在台面之上,那骇人的摸样吓坏了正在算账的掌柜。 “我问你,看没看见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跟一个长的俊俏的公子?” 掌柜额头冒着冷汗,望着来者不善的两位俊男美女叹了口气,最近来找茬的,为啥总是一男一女? 想归想,掌柜的可不是笨蛋,扬笑,朝两人拱手,“姑娘说笑了,小店来往的客人极多,长的漂亮的姑娘跟俊朗公子少说也有是来对,这不,姑娘跟您身后的公子,不又是一对嘛!” 莫云冰可没有杜云娘这么好说话,右手往台面上一拍长剑随即出鞘,下一刻,尖锐锋利的剑身末端抵在掌柜脖子上,血液沿着剑身滑下,将在场的所有人吓到。 “莫姑娘,或许掌柜的他真不知道……” “你闭嘴!像你这般窝囊,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女人?我现在只想杀了她,在多一句废话,我连你也杀了!”莫云冰回头瞪了一眼江若寒,眼里满是恨意。 “姑娘,我想起来了,昨天的确有两个男女来本店投宿,住在东院一号房……” 掌柜心一惊,见替他求情的男子也乖乖的闭上嘴,瞧着眼前的女人也不想一般人物,于是乖乖的交代,抱住小命要紧。 “你最好没有说谎,不然,我就铲平你的客栈,杀光niiT店里所有的人!”半眯着双眼狠狠的瞪了掌柜一眼,莫云冰手轻轻一抬,长剑立即回到剑鞘,然后泼辣美人转身,往店内去。 “莫姑娘……” “刚才对不起,一时气急……”冷静下来的莫云冰自顾自的往前走,连道歉都是那般的高傲。 “呵,没关系,我只是好奇,你跟雪花神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的恨?”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能惹,好奇心还是忍不住的教唆他开口。 “这不关你的事!” 脸一寒,莫云冰大步向前,快速的往走廊的另一端走,最后停在东院的圆拱门前往里面警戒的张望,手中的长剑随即准备出鞘,与杜云娘的短剑大战一场。 “里边没有什么动静。”江若寒回头看了看莫云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个女人狡猾的很,当然能猜到我会来这儿。”莫云冰冷哼一句越过江若寒往前走,寻到门牌上挂着‘壹’字的房间,抬腿往门叶上一踢,映入他们的眼帘的是一双石化般一动不动的男女。 不是她所熟悉的身影,莫云冰一个跨步上前抬手解开他们身上的哑穴,双眸变得阴沉。 “杜云娘呢?” 被解开哑穴的男女依旧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珠子打量着来人,见她对雪花神偷不善的神色心里大喜,以为来了救星。 “姑娘先解开我们身上的穴道,姓杜的那恶女人拿走了我们的英雄帖跟兵器,还带走了我们的包袱……” “你说她拿了你的英雄帖?”惊讶的望着眼前被点了定身穴的男女,半信半疑,以她对杜云娘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想要去玉剑山庄赏剑,难道另有内情? 不理会那两人的鬼喊鬼叫,莫云冰往后两步转身,停在床前,床头上一抹白色引起她的注意,伸手拿起,是一朵纯白色的梨花,眼神渐渐变得阴霾,她就知道,那个女人绝对猜到了她的到来,所以才会留下这一朵纯白色梨花,向她示威。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江若寒失望的低下头,此次还是不能将玉观音带回去,他们江家人一百多口人命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既然确定了她回去玉剑山庄,什么都好办!”莫云冰勾勾唇,收紧手心,纯白色花朵瞬间被她摧残,在松手时,已经变成残骸。 “莫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江若寒上前,焦急的询问。 “上玉剑山庄,然后,杀了她,夺回你的玉观音!” “谈何容易,玉剑山庄高手如林,怎么会任由我们进出惹事!”天下第一庄,进去都难,更别说在里面杀一个武艺高强的人。 “带上他们,杜云娘就没有办法得到其他武林高手的帮助,还有,武艺高强只是杜云娘一个人,你忘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了嘛?他可一点武功都不会,别说还手,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嘲讽的勾勾唇,莫云冰可没有忘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只要有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你的意思是,以那个男人要挟她,就不怕她不就范?”江若寒的面色有些难看。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难道你不想拿回你的玉观音了嘛?”瞥了一眼江若寒,看穿他的心事,“我先去探探,这两个人将给你了!” “莫姑娘……” 江若寒还想说什么,却见莫云冰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皱眉,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如果真的以那个不会武功的男子要挟杜云娘,那是很卑鄙的手段,若是传出去,江家恐怕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只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能收回玉观音的办法了,究竟该怎么做?难道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嘛? “哟,这不是薛老弟嘛?你怎么也来了?” “呵呵,老哥,咱们还真是有缘,竟能在这玉剑山庄遇上,咱进去好好聊聊?” “呵呵……” “张掌门,您也来了?” “洪帮主,久违了……” 站在玉剑山庄大门前,没见过如此阵势的穆文轩不由的紧张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绷紧着,额头上微微冒着冷汗。 他身边的杜云娘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望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大侠纷纷带着礼物往大门走,她只是淡淡的浅笑,抬头给予穆文轩信心。 “不用紧张,只要你不多说什么,就不会露馅,她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攸关性命的事情,她一向做好十足的打算。 明白她的鼓励,穆文轩勉强的扬唇浅笑,拿着折扇的右手‘啪’的一声打开,往前跨一步领着杜云娘往前走。 跟在拿着英雄帖的各路英雄后面将黄色帖子交到在门外等候的护卫手中,侍卫示意他在红色纸张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穆文轩微笑点头,那摸样跟真正的孟迷离还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温文儒雅。 环着他手臂的杜云娘抬眸打量着有序的排成两排的护卫,下盘稳健肌肉发达,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庄,个个都是高手。 身着淡黄色衣袍的男子上下打量着穆文轩跟杜云娘,将本尊跟手中的画像上下对比着,杜云娘瞥了一眼那人手中的画像,勾勾唇,好在她之前给穆文轩的额头上弄了些刘海,不过,那孟迷离哪有穆文轩长的好看? 淡黄色衣袍的男子见无异状,手一抬,候在他的身后的家仆立即恭敬的上前,朝穆文轩跟杜云娘鞠了个躬后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孟公子请随我来!” “谢谢!”给头给予一个礼貌的微笑,穆文轩低头朝杜云娘笑笑,抬手牵着她的,跟在那家仆的身后往山庄里走。 拐弯在拐弯,转角再转角,越过一个个走廊,杜云娘对玉剑山庄的地形十分了解,这条路虽只走过一遍,她脑子里却已经将他们来这儿的路记住,她的强项特别多,最骄傲的,莫过于过目不忘了。 家仆的脚步落在一个逸静的院落内,院子不大却非常注重格调,一颗高大的梧桐树立在院子中心,一朵梅花似的石桌椅摆在梧桐树下,虽快已经进入深秋,梧桐树叶片片飘落,在空中飞舞着。 “孟公子孟夫人,这是你们的房间,卯时用早膳,午时是午膳,晚膳时间是酉时,膳食小的会送到屋里,热水跟生活所需会有人送来,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嘛?”家仆依旧毕恭毕敬,身体向前一个弧度。 “没有了,谢谢!”穆文轩点点头致谢,侧过脸笑望着杜云娘,眼里那抹深情毫不掩饰。 “那么小的先行告退了,若有事吩咐,只需摇响院子大门挂着的那个铃铛即可!”家仆点点头,转身退出院子。 松开穆文轩的手臂,杜云娘抬眸打量着这个院子,到处可见五行八卦地理,就连花盘摆设都透着浓浓的八卦阵势气息,不奢华却又不失礼,天下第一庄果真是不同凡响。 “不愧是天下第一庄,连一个看似简单的院子都头着玄机!” 穆文轩感叹的摇摇头,眼里满是敬佩,低头,见杜云娘奇怪的看着自己,扬唇浅笑,指着排成三排的盆栽,“你看那儿,若是平常人家肯定不会将自家的花盆排成这样,第一排是两盆,第二排是四盆,而第三排只是八盆,而且还是大盘盆栽,正所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最基本的,还有你看那颗梧桐树,看那粗枝,似乎不是这几年载重的,而这个院子的一砖一瓦,都是崭新的,所以说,这些院落都是为了这次招待各路英雄而建造的。” “那又怎样?”主人照顾客人的住宿,不是应该的嘛! “梧桐树离五辩梅花有半丈远,这就是玄机所在!”穆文轩神秘的笑笑。 “玄机?不就是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子嘛,有什么玄机所在!”不在意的挥挥手,抬眼望向他们的房间,发现问题。 “怎么只有一个房间?” 穆文轩奇怪的看了一眼杜云娘,保持笑意,“因为我们是夫妻,你见过夫妻出门要两个房间的嘛?” 咬牙,杜云娘发现穆文轩根本就不似刚进门之时那般的紧张,反而有些自得其乐,笑容一直在俊颜上不曾褪去,他就不怕面部抽筋嘛? “娘子这样看着为夫,有何问题?” “穆……”差点脱口而出,杜云娘瞥了一眼穆文轩,然后扬唇微笑,亲昵上前挽着穆文轩的手,“没问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道理娘子我还是懂的,只是,这床这么小,可能要委屈相公了!” 穆文轩看的心慌,从未见过她笑的这般好看,不禁慌了神,“娘子……”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她带入房内,才进门,杜云娘就抬脚将房门关上,迅速的松开穆文轩的手,自顾自的往内室走,不顾形象的伸伸懒腰,倒在垫着丝绸锦缎的床上。 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回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是演戏给那些人看的,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勉强的笑笑,转身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杜姑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回头望着那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女人,穆文轩问道。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嘛?玉剑山庄可不是一般的酒楼客栈,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你都得叫我娘子,而我,得叫你相公,还有,我们很恩爱,明白了嘛?”睁开凤眸瞥了一眼穆文轩,杜云娘继续闭目养神,只要养好了神,她才有精神行动。 “是,娘……娘子……”腼腆的点点头,穆文轩为她那一声相公小小的开心了一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明天是赏剑的日子,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可以行动,山庄的地形图在你的衣襟里,今晚晚宴我去应付那些人,你顺着我记下的去找,你只有一夜的时间,尽量就好,不要硬是强求自己,若是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虽然危险却也是没办法,总得六个人去应付那些人。 “嗯。”穆文轩态度坚决的点点头,只要能用的到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努力的。 突然,杜云娘从床上坐起身,盘着双腿望着穆文轩,眼里那抹复杂的情绪美人看的懂,“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奇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你这么的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死都要拿到解毒丸?” 握着瓷杯的手顿了顿,穆文轩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回头,“一个值得我付出生命去保护的人。” “那位伊人姑娘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不免的,杜云娘眼里闪过一抹落寞,尽管知道答案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若不重要,怎么能千里迢迢的来到扬州,不顾一切的替她寻百花解毒丸呢? 穆文轩忆起过往的种种,想到伊人此时不知是否被人欺凌,不知那些人是否有给她吃饱穿暖,他的心就渐渐的伤痛起来,她那纯真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若要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若没有她,我便没有了生活的意志……” “若是没有拿到百花解毒丸,怎么办?”虽然她一直保证,凡事都有万一,老天爷总是不能如人意。 “若她安好,我定好好的活着,若她不在,这世上便不会再有穆文轩这个人,我说过,我是为了她而活下来的……” 不知为何,杜云娘的眼眶微微泛红了,不是妒忌,而是感动与羡慕,穆文轩的痴情让她难过也让她感动,天下间能有个这样的男人爱着自己,夫复何求! “她很脆弱,就像琉璃般易碎,我努力的想让她过的好却每次都害了她,有时候我会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她,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但老天爷没有给我内疚自责的时间,他总是嫌我们过的不够苦似的拼命的将苦难降在我们的头上,然后给我们希望,再给我们失望,最后再绝情的让我们绝望,这种痛,你不会懂……” 望着他犹如深潭般的眼眸,杜云娘久久不能自拔,是啊,她不懂,一直以为世人抛弃了她,老天爷抛弃了她,让她的心备受煎熬,看着他眼里的伤痛,仿佛自己的天已经慢慢的塌下来般,那股绝望中透着的淡淡希望,是他的救命稻草,若是这根稻草没了,死反而是解脱,就怕半死不活,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一辈子活在罪孽中。 “每个人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不管官做的多大,财产有多少,最后都会随着黄土长埋地下,官位带不走,钱财带不走,往事也带不走,死了的人没有牵挂没有痛苦,活着的人,生不如死……” 五年前的种种历历在目,师兄的温柔与爱护,云冰的野蛮骄横,还有师父的严厉跟师母的慈祥,怜儿以及各位师兄妹的团结,只是流年转换,当初只是当初,回不到过去。 师兄走了,就是走了,崖下是一条河流,没人找到他的尸体,就这么走了,师父师母伤心过度,唯一的爱子被自己的徒儿害死,叫他们这么能不恨?尽管大家都知道她是失手,没有怨恨,只有责怪。 云冰哭喊着要道出她所谓的真相,师兄喜欢她她知道,两情相悦就差没有私定终身,那时爱得很单纯,没有算计,最过的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轻吻而已,在云冰的口中,竟然变成她勾引师兄不成心生恨意,师父师母半信半疑,严厉的指责后没再多说什么。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跟他们责备的眼神,为了躲避罪过而离开归云山庄,并发誓不会在踏入一步,从那以后,她就放纵自己,夜盗贪官污吏家中贵重物品,然后交到买家手中,将那些银两分给灾民,补偿自己过往犯下的错误…… 酉时一到,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家仆果真准时的将膳食送来,提醒他们戌时的晚宴,然后离开小院。 用完晚膳,杜云娘换上包袱里较为轻便的衣物,那快要及脚踝的长裙她实在是穿不惯,特别是那显眼的火红色。 “记住我说过的了嘛?只要尽力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出门前最后叮嘱,杜云娘望着穆文轩坚定的面容还是会小小的担心,他不会武功,在高手如林的玉剑山庄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更别说是要找出百花解毒丸的藏身地。 “明白!”穆文轩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紧张,给予杜云娘一个安心的微笑,不想让她担心的同时却又希望她担心自己,因为那样,她或许是在乎他的。 掩埋不住的忧心,杜云娘的秀眉皱在一起,咬咬牙,转身往院子走去,见那家仆早就在那儿等候,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勉强的扬起笑容大步往前。 “孟夫人,孟公子呢?” 依旧是一号表情,家仆见杜云娘一人,抬眼望向内院,问道。 “许是舟车劳顿一路赶路,原本尚未痊愈的伤势突然加重,家夫让我跟庄主说声抱歉,不能参加今晚的晚宴了。” 一脸歉意的朝家仆微笑,杜云娘担忧的神情掩饰不住。 那家仆以为她是担忧丈夫是伤势,微笑的点点头,拱手,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杜云娘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然后跟在家仆的身后往山庄的会客大厅走去。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戌时刚到,各路英雄左右排成两排纷纷入座,杜云娘随着家仆的带领来到离正主位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扬眉四处打量,高矮胖瘦各种都有,女人却是不多,除了她,大概还有十来个左右。 “各位英雄好汉,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我华旗在此先行敬大家一杯,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望见谅。” 正主位之上,玉剑山庄庄主大声朗笑,举杯一饮而尽,不愧是豪迈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华庄主言重了,能接收玉剑山庄的英雄帖那是我们的荣幸,上次令嫒成亲大喜我等没来得及恭贺,现在大家敬上水酒一杯,还望庄主海涵。” 一个坐在主位边,肥头大耳的壮士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杜云娘瞧出那人,不就是她光顾过的洪月山庄的庄主嘛?哼,她可还记得他被她气得快要狗急跳墙的摸样! “呵呵,难得各位商量光临!”四十来岁的华旗大笑,回头对身后的家仆吩咐,“华清,姑爷怎么还没来?” 华清为难的看看华旗,“姑爷他说还有事,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哼!”好歹也是玉剑山庄的庄主,见自己女婿不给自己面子,碍于客人在场便没有发作,强压着怒气,继续问,“二庄主呢?他到哪儿去了?” “二庄主刚从扬州寻亲回来,此时正梳洗,梳洗之后就会过来。” 华旗点点头,“赶紧叫他过来,大家都等着呢!” “是!” 华清点点头,往后退两步,离开大厅,往后院走去。 “大家继续,不要理会他们……” 华旗扬杯畅饮,各路英雄也跟着敬酒,恭贺声与笑声不绝于耳,厌烦的皱皱眉,眼里写满担忧,也不知道那呆子怎么样了? 离开自己所住的院落,穆文轩躲过巡逻的护卫往杜云娘地图上所画的记号方向行去,依他对五行八卦的了解,玉剑山庄的藏宝室应该在进门是的右手方向,也就是玉剑山庄快要到后山的地方,只是那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 右手紧紧地握着折扇,额头上冒着冷汗,自嘲的勾勾唇,他果然不是做神偷的料。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走廊,穆文轩对玉剑山庄的格局设计敬佩不已,抬眼望去,灯火通明,不远处传来的乐器声飘到他的耳边,往前走转角,却见一个宽大无比的荷塘,荷塘边有一个亭子,优雅而休闲。 重点是,荷塘这一边是供人观赏的大理石廊道,而另一边,则是遇见山庄的后山位置,高高的后山上一条河流一泻而下,形成美丽的瀑布,让人叹为观止。 回忆地形图上的红色朱砂,穆文轩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不出意外的话,藏宝室一定就在附近,只是到底在哪儿呢? 紧张的四处张望,穆文轩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才想要上前一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转身,躲进暗处,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说,你房里那张女人画像到底是谁?为什么你总是望着画像叹气?” 脚步声渐渐走近,穆文轩缩缩脖子,不敢出声。 “告诉你又如何?我们没机会再见面了,请你不要再这样无理取闹!” 男子轻快的脚步往穆文轩的方向行来,然后在五步远之处转身,往荷塘的亭子走去,语气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那女子正是华旗的独女华玉婷,而那男子,是华旗的女婿,华玉婷新婚丈夫,云瑾。 华玉婷闻言怒火中烧,小跑跟上丈夫,无礼的拉着他的衣袖让他转身看着自己,“我就知道你娶我不是因为爱我,你是不是再外面有女人了?” 云瑾表情漠然的看了一眼妻子,抬手甩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不理会她带着哭腔的控诉。 “云瑾,你个王八蛋,有胆做没胆承认,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再也忍不住寂寞委屈,华玉婷大声哭喊着,望着丈夫白衣飘飘的身影,眼里满是伤痛。 没走几步的云瑾停住脚步回头,一身傲然的望着妻子,“要我说什么?我想要的想做的你们都应该很清楚,没有自由的权力,难道连回忆的权力都要剥夺嘛?” 华玉婷呆愣的望着丈夫,他那俊美的面容带着淡淡的无奈跟怒气,但是更多的,是伤痛,察觉他对自己的恨意,直觉的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瑾,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 “你闭嘴!”云瑾被她的话惹怒,剑眉深深的皱着,薄唇轻抿,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像是强压着内心的怒火,久久的才开口,“每天行走在云清苑跟碧荷亭,有时候我真的认为,我云瑾只是你们玉剑山庄的囚犯,不是华旗的女婿,五年,我过着这样的日子都五年了,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比我清楚,我有家有亲人有爹娘,他们都在等我,而号称天下第一庄的玉剑山庄,限制我的自由,还强逼我娶你,你硬是想要明白那画像上的女子是谁是吧?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云瑾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丈夫的怒吼让哭泣中的华玉婷更加难过,往后退一步,没想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呆呆的望着白色身影。 “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归云山庄的人,迟迟不放我自由是因为你爹怕我继承山庄后归云山庄会超越玉剑山庄,小婷,留得住我的人,我的心呢?你留的住嘛?”伤痛的望着跌在地上的妻子,云瑾没有上前去扶她。 “瑾……” “我知道你想说你爱我对吗?”云瑾嘲讽的勾勾嘴角,“原来你的爱就是将我霸占,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躲在暗处的穆文轩一呆一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本以为玉剑山庄的庄主华旗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云瑾?归云山庄? 穆文轩脑海想起杜云娘以前的话,那次醉酒,她口中的师兄不就是归云山庄的少庄主嘛,难道,让她伤痛五年之久的男人就是不远处的那个白衣男子? 思及此,穆文轩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般,她若是知道自己所爱之人还在人世,会选择回到云瑾的身边嘛?那么他呢?终究还是个路人嘛? “不,不是,瑾,相信我,我并不想的……” “我不想说这些,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理会华玉婷的哭喊,云瑾自顾自的往亭子走,然后站在那儿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华玉婷见他又将自己封闭,吸吸鼻子,呆泄的撑起身子,望着不远处白色身影默默地流泪,然后转身,离开碧荷亭。 穆文轩望着云瑾的背影,那抹孤寂也在杜云娘的身上看见过,两个相爱的人各分东西,五年,他究竟是靠什么意志撑过来的?云瑾就在玉剑山庄,他要告诉杜姑娘嘛?告诉她后,她会离他而去,回到云瑾的身边嘛? 叹了口气,穆文轩忘了自己来这儿的任务,一不小心,将脚边的盆栽踢翻,心一惊,正想站起身逃走,却发现远在亭子里的云瑾已经在他的面前单手拿剑,直直的指着他的喉咙。 “刚才的对话,你听了多少?” 穆文轩皱着眉头看着云瑾的侧脸,现在终于知道当初杜姑娘为何会爱上他了,他的俊美容貌,说天上有地上无也不为过吧! 云瑾没耐心的回头看穆文轩一眼,长剑直直的逼近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直觉告诉他,若说出他跟杜云娘认识眼前寒着脸的男人会放过他,偏偏自尊心固执的很,不愿在云瑾的面前展露弱势的一面,抬抬下巴,“该听的都听见了。” 面色又寒了几分,云瑾手一用力,长剑朝穆文轩的喉咙刺过去,“既然这样,你必须死!” 第一卷 第8章:你侬我侬 穆文轩没有畏惧,站直身体望着眼前杜云娘深爱过的男人,等到着死亡的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长剑就要划破穆文轩的喉咙之时一个细小的石子打在剑身上,长剑一偏划过穆文轩的手臂,划破他的外衣割进他的皮肤,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他衣袖的布料。 突入而来的小石子挡住云瑾对穆文轩的致命一击,却抵不住长剑的攻势,锋利的剑身割破穆文轩手臂上的布料,鲜血沿着剑身往下流。 半路杀出的同伙让云瑾一惊,让他震惊的事情不只是这个,一抹暗蓝色身影由走廊的另一端快速飞来,以手臂的力量挡住他握着剑柄的手臂,旋转飞扫腿,敏捷的身躯挡下他所有的攻势,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 “娘子……” 穆文轩惊呼一声,惊喜与担忧全写在俊颜上,看了看她身后的白衣男人,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 许是穆文轩的声音惊动了巡逻的护卫,繁杂的脚步声与吆喝声不断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行进,看了看穆文轩手臂上的伤,秀眉紧皱,正想转身与那人打一场好为他报仇,无奈有个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穆文轩,杜云娘只好压下身上散发的杀气,抓住他的手臂一个纵身便领着穆文轩飞上屋檐。 原本想要侧脸望着杜云娘的穆文轩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不开眼,别过脸却不经意的瞥见一个细小的闪光,疑惑的才想要看个明白,却发现人已经被杜云娘带离碧荷亭。 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云瑾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无法回神,他不会认错,那个身手敏捷的女子,一定是云娘,薄唇微微颤抖着,冷毅的俊脸露出难得的笑意,却又在一瞬间之后化为须有,那个连武功都不会的男人,叫她娘子…… “姑爷,您没事吧?刺客呢?” 久久的才赶过来的护卫拿着兵器蓄势待发的站在云瑾的身后,为首的护卫见他剑身带血,缩缩脖子害怕的上前询问着。 “前来参加赏剑的各路英雄中,是不是有个长的俊俏的男子?”低头注视着剑身上的血迹,眼神越加寒冷,浑身散发着的寒气让人畏惧。 “的确有个长相温文儒雅的男子,叫孟迷离,是与他的妻子红娘子一块前来的。”护卫首领退后一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姑爷,着实让人脚底发冷。 “孟……迷……离……”轻轻念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仿佛是有着深仇大恨般。 半眯着双眼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云瑾手一抬,吩咐手下的人,“将所有一男一女的来客所住的院子包围起来,有闲人潜进山庄。” “是!” 转身,云瑾脸上的笑意让人心生畏惧,手下的人领命带队离开,扬剑,鲜红的血迹在烛火的照耀下更加明显,没有人能夺走她…… 小心翼翼的将穆文轩扶进屋内,脚一抬,将房门掩蔽,杜云娘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衣袖,露出他血肉模糊的右臂。 心一惊,没想到那人下手这么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刚才没发觉,先如今手臂传来蚀骨般的疼痛感让穆文轩咬牙,额头上冒着冷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更加没血气,低头,是她那焦急担心的面容,扯出淡淡的浅笑,望着她为他而担心的脸颊。 杜云娘抬手就往自己的怀里探,掏出一个小瓷瓶到穆文轩伤口的上方,然后拔开上面的盖子,将里面的药粉轻轻地洒在他的伤口上。 “啊……” 痛楚让穆文轩喊出声,扶着桌面上的布罩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筋显露,为了不让杜云娘担心,最后咬紧牙关,不让声音溢出口。 ‘嘶’的一声,杜云娘将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条边,缠在他受伤的手臂上,一圈又一圈,最后绑一个结。 “还好吗?” 扶他坐在椅子上,杜云娘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轻轻地询问。 穆文轩胸口快速的上下浮动着,抬头望着杜云娘,“死不了……” “不是让你别逞强嘛!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受伤了,明明知道对方会武功你却还要再那儿等死,你不想拿百花解毒丸了嘛?”生气的转身双手环胸,将所有的气一次性撒出来,不得不承认,看见长剑就要刺进他的喉咙那一刻,心都要碎了,不敢相信,只要晚一步,她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虚弱的笑笑,抬起未受伤的手扯扯杜云娘的衣摆,“我很开心你会紧张我1” “谁紧张你了?”被说中心事,杜云娘怒了,回头甩开他的手,瞪着穆文轩,“要死也别死在我的面前,有失我雪花神偷的名声!” 尽管她狡辩,穆文轩也不失望,她刚才担心的样子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是除了伊人以外,第一个如此关心他的人。 “受伤是你活该,若是为此丢了小命,别说再见到你的伊人姑娘,我你都见不到了!”她可没有忘记他日思夜想的伊人姑娘,想到那个素未谋面却让她心生妒忌的女子,杜云娘口气都变酸了。 “你误会了,伊人不是我……” “孟公子,孟夫人,打扰了,方才有刺客闯入,我们是奉命搜查!” 穆文轩站起身想要解释却被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心一紧,低头望着杜云娘,对上她安慰的视线,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必害怕般,抿唇点点头,将所有事情交给她解决。 杜云娘看了看房门,想也没想的就一把将穆文轩的腰带扯下,然后将他的外衣脱去,此时的穆文轩浑身上下只剩下里衣跟长裤还在身上,震惊的望着杜云娘,见她扬手便将自己的头发弄乱,还没来得及疑惑,她就一把上前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时间仿佛停住在这一刻,被偷袭的穆文轩只能瞪大双眼望着眼前双眼紧闭的女人,脸色慢慢的转红,回过神之时却又被杜云娘一把推开,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的穆文轩撞上椅子,坐在上面无辜的看着杜云娘。 咬唇,杜云娘没松开过的眉头动了动,望着他转红的脸色扬眉,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脸红,好在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病态的苍白。 “孟公子……”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眼看他们就要破门而入,杜云娘想也没想的脱去自己的外衣一甩,遮住被撕下来的染血衣袖,自己则一个转身上前,坐倒在穆文轩的双腿之上,将她的里衣扯开包裹住他右半身身躯,吻上他的唇。 与此同时,门‘啪’的一声被人撞开,带头的护卫一进门却瞧见两人相拥亲吻,衣服落满地,头发凌乱,任谁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 尴尬的别开脸说抱歉,为首的护卫转身往门外走,给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准备的时间,不料才刚踏出门槛,对上一双冒火的眼眸,双脚发抖,抬头一眼,才发现那道杀人的目光不时射向自己,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姑爷……” 云瑾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屋内相拥吻的男女,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男人的半边脸,是刚才的那个男人没错,那抹窈窕身影,也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抱着我,不要理他们,等不到人自然会走,像你这样会露馅的。”离开他的唇,杜云娘轻轻地开口,“喂,你晚膳吃了什么?” “一块桂花糕,怎么了?”呆愣的回答她的问题,穆文轩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反应过来,视线灼热的望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难怪!”杜云娘了然的点点头,为了不让披在身上的衣服掉下去,她只好连同他的衣襟一把揪着。 穆文轩疑惑的扬眉,目光真好瞥见站在外头的云瑾,两道寒光射向他,低头,见杜云娘脸蛋泛红,极其诱惑力的望着他,视线再往下,看见他们之间的缝隙,脸色爆红,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别乱看,否则后果自负!” 杜云娘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等着他威胁着。 穆文轩脸色通红,身上不断的冒着热气,呼吸越来越急促;抬头望着屋檐,深呼吸再深呼吸;瞧他这摸样,杜云娘摇起恶魔的小尾巴,低头在他的肩膀上不痛不痒的轻咬一口,不像是惩罚,而是调情。 “不要这样,外面有人……” 呼吸越来越急促,穆文轩原本想提醒她云瑾就在外面,望过去的时候发现云瑾早已经不知去向,低头,好巧不巧的与杜云娘嘴对嘴,两人一愣,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穆文轩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倾身抱住她未着寸缕的腰,青涩的吻着她的唇。 门外,为首的护卫头头头头的瞥了一眼你侬我侬的两人,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往四处望望,未发现可疑人物,扬手,带着手下撤退,离开小院。 没想到穆文轩会突然大胆起来,杜云娘瞪大双眼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颜,先是愣了愣,然后第一反应是扬拳,‘啪’的一声,穆文轩高挺的鼻梁硬生生的接了她一拳,力量大到他人往后倒。 突然的扬拳让杜云娘抓着衣襟的手松开,披在她的身上的衣服滑落,也就是说,此时的杜云娘身上只剩下一件抹胸跟里裤,没有捂着鼻梁喊痛,穆文轩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春光,一瞬不瞬。 气急的杜云娘抬手挡在胸前,然后随手抓着衣物往自己的身上披,挡住自己外泄的春光,却不想抓到的是穆文轩那件被她撕去袖子的外衣,毕竟是男人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变得不伦不类,收紧前面侧身又曝光,欲哭无泪,杜云娘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狼狈了。 “看什么看!再看就杀了你!” 恶狠狠的瞪着没有回神的穆文轩,迅速的转身往床头去,拿起自己的衣物往屏风走。 穆文轩无辜的眨眨眼,抬起首摸摸受伤的鼻梁,却不想扯动受伤的手臂,痛的他直皱眉头,侧过头望向屏风,窈窕的身影已经换上她平常惯穿的暗色衣物,脸色不善的朝他走来。 “喂!你的伤没事吧?” 别开脸双手环胸,高傲如她,总是不善言辞,尽管是关心,语气还是这般的漠然,仿佛只是顺便问问,毫不在乎。 抬头望着她的背影,穆文轩以为她会先打他一顿,然后拿剑架着他的脖子,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是关心他的话。 扬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捂着右手手臂站起身,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为自己刚才的失控说声抱歉,“杜姑娘,对不起,刚才……” “打住,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杜云娘扬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虽然他刚才的举动惹怒了自己,但为了大局着想,她得忍,等出了玉剑山庄再好好的收拾他! 她的话让他想起那个白衣男人云瑾,看的出来云瑾爱的是杜姑娘,偏偏命运不饶人,虽然很不想告诉她,但,他实在是不忍看她做噩梦,他可没有忘记那次醉酒,她抱着他说对不起的摸样。 “以前听你提过,尊师是归云山庄云不归,那你的师兄,是不是云不归的独生子云瑾少庄主?” 突然提起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名字,所有的伤痛都像是找到出口般一涌而出,五年前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皱眉,久久的才吐出一个字,“是!” 明知道她的伤痛却还要再她的面前揭开她的伤疤,穆文轩找到自己真的好残忍,低头,说出自己自私的不想说的事情。 “云瑾没有死,伤我的人就是他。” 穆文轩的话让杜云娘一惊,不敢相信的回头,“你说师兄没死?而且人现在就在玉剑山庄?” 脑子里闪过一二个又一个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身体负荷不了的晃了晃,好在穆文轩眼明手快上前扶住她,才没有倒在地上。 “你没骗我?” 明明知道穆文轩不是个说谎话的人,杜云娘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深爱过的男人,竟然死而复生。 眼里闪过一抹落寞,穆文轩点点头,思索着该不该将云瑾跟华玉婷的事情告诉她,她若知道云瑾已经成亲,会不会晕厥过去? “你怎么知道他是云瑾?” “按照你的记号一路寻到碧荷亭,刚好听见他和玉剑山庄大小姐的对话,云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云瑾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云瑾了……”不愿看见她伤痛,也不愿她看见他眼里的受伤,穆文轩只好别开脸不与她面对面。 杜云娘抬头,眼含泪水的望着穆文轩,红唇微微颤抖着,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什么意思?” “云瑾是玉剑山庄庄主的女婿,华玉婷的丈夫……”虽然他还爱着她,但毕竟是有妇之夫,再加上玉剑山庄的势力,云瑾若想离开这儿回到归云山庄,恐怕不太可能,若是能走,云瑾何必在这儿五年,带着思念与伤痛过了五年呢! “他……是华旗的女婿……?” 泪水沿着眼角滑落,滴在穆文轩的扶着她的手背上,烫伤他的心。 “不要这样,他还是爱你的,他不爱华玉婷……” 看着她仰头,努力的让自己的泪水不往下流,穆文轩一阵心痛,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奇怪的是这次杜云娘并没有赏给他一拳也没有推开他,顺着他的力道将头靠在他的臂弯,闭上眼沉淀自己的心情。 “孟公子,庄主有请两位到会客厅一趟!” 门口传来家仆的声音,将两人惊醒,穆文轩低头看了看怀中发呆的小女人,然后回了一声。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是!” 见家仆的语气没什么改变,穆文轩松了口气,轻轻地将杜云娘推开自己一些,俊颜写满担忧,幽幽的叹了口气,柔声问道,“还好吗?” 杜云娘昂头,望着他勉强的笑笑。 不舍的抬起手以袖口轻柔的拭去她的泪痕,然后牵起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没有回应他,杜云娘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儿,穆文轩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床头,将带来的外袍穿上,简单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拿起梳子走到杜云娘的身后,将她的凌乱长发松开,轻柔的替她梳头。 牵着杜云娘的手在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发觉所有人似乎已经都来齐,抱歉的笑笑,选了个最后边的位置坐下。 “各位实在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麻烦大家走一趟,方才鄙人的小婿在碧荷亭散步之时发现有人潜入玉剑山庄欲偷盗,云瑾,你跟大家说,那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在不在众人当中?” 华旗那看似客气却不善的面色让众人为之一震,而他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更是,俊雅是够俊雅,但身上散发着的寒气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云瑾往前一步,视线在众人当中打量,最后停在穆文轩,以及他身边的杜云娘身上,勾唇笑的邪魅,走下台阶一步步往他们来。 “公子是逍遥公子孟迷离?”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面前响起,杜云娘飘走的魂一点点的回到她的身上,双手颤抖,咬着下唇慢慢的抬头,泪水绝了提般滴落,双手紧握着。 “是!”穆文轩站起身迎向云瑾不善的目光,“久仰云公子大名!” 嘲讽的勾勾嘴角,云瑾的视线往他身边移,思念之情一鼓作气涌上来,对上她的视线,不舍与心痛涌上心头,侵蚀着他的心。 “姑娘是孟公子的妻子红娘子?”声音沙哑,强压着想要拥他进怀的冲动。 “抱歉,我娘子身体不适,还请云公子海涵!”朝云瑾辑手道歉,穆文轩依旧保持微笑。 “孟公子还真是疼爱你家娘子!”浅笑,强制自己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开,然后转身,往他们后边走去。 暗暗的松了口气,穆文轩知道云瑾不会告发他的,现在云娘是他的娘子,若他出事,她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深爱着她的云瑾,怎么会让她陷入困境呢! 装模作样的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云瑾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往主位上去,“爹,我确定那人不再各位英雄之中!” 华旗绷紧的脸色在听见云瑾的话后松懈些,赶紧陪着笑脸招呼着,然后交代下人准备好酒菜,好好的举杯痛饮。 穆文轩见事情告一段落便像华旗告别,牵着杜云娘的手往所住的院子走。 “其实,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凭你们的武功,要想离开玉剑山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越过长长的走廊,穆文轩轻轻地开口,眼里掩饰不住的伤感,别开脸不想让她发现,却已经太迟,杜云娘已经瞧见。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趁明日赏剑之时一起离开?”泪水已经停住,只剩下通红的眼眶正望着他的侧脸。 “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要好好的在一起,我希望你幸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承认爱上她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虽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会这么的痛。 “什么意思?你不需要我了嘛?”有种被人推开的感觉,杜云娘半眯着双眼望着穆文轩哀愁伤痛的侧脸。 “我不想害了你……” “你怎么知道你会害了我?”生气的转身往前走,方才半死不活的杜云娘消失,以往那个强悍的女人出现。 “自从遇见我之后你不是倒霉就是受伤,我实在……” “这真的是你心中想的嘛?你真的想把我推开嘛?”走在前面的杜云娘突然停住脚步,站直身体问着。 “我……” “我要听真话!” 许是猜到穆文轩会说违心话,杜云娘回头注视着他,表情还能严肃。 抿唇,穆文轩只是望着她,没有开口。 “你忘了你的伊人姑娘了嘛?没有我她会死,没有她你会死,而我,不想你死,所以我不会离开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美人,让我的相公日思夜想魂不守舍,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你误会了,伊人是我妹妹……”闻到一些醋味,穆文轩知道她误会了,三步做两步走,赶紧解释,“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牵挂,是我没照顾好她,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 “妹妹?”很显然,杜云娘有些不相信。 “伊人真的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叫穆伊人……” “好啦好啦,知道了!”挥挥手打断穆文轩的话,就怕他深怕她不相信,然后搬出一大堆事情来讲。 “所以说我更加不能走,我若走了,你不想你妹妹好起来了?”勾勾唇,杜云娘不懂自己的心情为何突然变得豁然,转身,没等穆文轩回答,大步往前走,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望着房里唯一的床铺,穆文轩犯了难,回头面有苦色的看看正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桌面烛台上的烛火的杜云娘,叹了口气。 小心翼翼的将外袍褪去,却还是不小心的扯动伤口,又是一阵削骨般的痛楚,让穆文轩直皱眉头。 看了一眼对面的杜云娘,见她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涌起一股落寞! 咬牙忍住疼痛,穆文轩轻轻的将右臂的袖子褪去,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骇人的模样连他都不太敢正视。 痛楚让他额头猛冒冷汗,未受伤的左手往包袱里搜寻着,找到他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便以口拨去瓶塞,咬咬牙,抬手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白色粉沫立即被血染红,随后又是一阵阵让人难以容忍的疼痛汇集在伤口上,仿佛就要裂开般! “呜…” 强忍着疼痛不喊出声的穆文轩还是忍不住的呻吟,这一痛苦呻吟终于引起了杜云娘的注意,回头,见他没要求她的帮忙便自己擦药,一股气涌上心头,生气的站起身走到穆文轩的面前,将他手中的瓷瓶一把夺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爱逞强?” 没等他的回应,杜云娘粗鲁的拉过他受伤的手就将药瓶里的粉末倒在他的伤口上,痛的穆文轩面色狰狞,左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血管胀大,仰头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那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会疼证明你还没死,我告诉你穆文轩,不要以为自己很强,这点伤对我们这些江湖儿女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这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来说却不一样,我们有内力,你没有,懂不懂啊你!” 将所有的不爽快宣泄出来,杜云娘气的就差没有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摇醒,这个男人,明明就知道自己不如别人还在那儿逞英雄,受伤是小,若是丢了性命,看他怎么办! “我没有逞强!” 穆文轩望着面前的杜云娘,伤口的疼痛慢慢的散去,低头,将桌面上的白色蒙布取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将蒙布绑在伤口上,无奈的叹口气,这下不得不向杜云娘求助了,“能不能帮我包扎下伤口?” “有发现什么嘛?” 杜云娘上前一步,伸手替他将蒙布小心翼翼的缠在伤口上,生气的火焰已经慢慢褪去,扬眉询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我看见碧荷亭亭子上方的琉璃瓦上有闪光,很弱很弱,弱到可以让人忽视,按照我的想法的话,我觉得那儿应该有线索才对!”歪歪头,穆文轩思起那个闪光,又觉得不似那么简单。 “你是说在亭顶?” 不解的抬眸,杜云娘不懂。 “嗯!”按照他那时候的位置,应该是那儿没错。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闪光的话那岂不是很引人注目?华旗不会这么笨!”摇摇头,杜云娘否认穆文轩的说法! “我只是说有闪光,并没有确定那儿就是藏宝室的开关。” 站起身往窗前走,轻轻地用未受伤的手将窗叶用小木条撑起,仰头望着夜空,皓月当空照,时不时有几朵云儿飘过,遮住圆月的身影。 “那儿没有守卫,甚至连巡逻的护卫都鲜少到,再说了,那儿紧挨着后山,不可能在那儿的!”再次否认他的说法,杜云娘坐回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烛台上的火焰,思绪有些混乱。 繁星点点,望向那令人羡慕又让人不舍的叹息的牛郎织女星,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微风徐徐吹来,将他额头上的刘海吹乱,入冬的寒风虽不至于入骨,却又是那么的冰冷;窗口刚好对上院子的石拱门,放眼望去,是一盏一盏的灯火有序的排在走廊梁子上,烛火照亮了黑暗,却燃尽了自己。 “有时候,不能只看表面!” 苍白的俊颜参杂这丝丝忧伤,一语双关,目光有些迷蒙;突然,一个白色身影闪过拱门前,回过神正想看个仔细,那白色身影已经不在,疑惑的眨眨眼,心里不禁觉得刚才是否眼花了,才会出现幻象。 正在把玩烛火的杜云娘只觉一股寒气逼来,正在火蕊上方的手顿住,没有回头,杜云娘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然后站起身,面色有些难看的朝穆文轩丢下一句话,“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穆文轩回头,却已经不见杜云娘的踪影,房门没有被打开过,她到底是从哪儿出去的呢?穆文轩想不透。 ‘踏踏踏’的越过屋檐,杜云娘一路往南,最后在碧荷亭荷塘边的长廊屋檐上停住脚步,翻身旋转漂亮的落地姿势,敏捷程度果真不凡,难怪能游走在天下间无人制的住。 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碧荷亭中,右手高举着酒杯,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许久未见,师兄还是那么的俊雅潇洒,真不愧是归云山庄玉面少庄主!”不是赞扬而是讽刺,杜云娘的唇边扬起讥讽的笑意,暗示着他别忘了自己是归云山庄的人。 聪明如云瑾,岂会不知杜云娘口中的意思,不怒反笑,回头含情脉脉的望着思念已久的女人,“多年不见,小莺,你不也还是那般的美丽动人!” 杜云娘没理会他似赞扬又似真心的言语,自顾自的走到亭内的石凳子上坐下,拿起桌面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佳酿,放在唇边却久久没有开口吟进。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开心他未死的同时也气他的自私,明明就生龙活虎的住在玉剑山庄,为何还要让痛失爱子的至亲伤心流泪?别告诉她是武功不济无法走出玉剑山庄,她看,是他看上那华家刁蛮的大小姐,爱慕虚荣一直不愿离开罢了! 思及此,杜云娘的面色有黑了几分,想想自己这五年都活在内疚跟自责当中,而罪魁祸首却在玉剑山庄吃香喝辣胸口就不舒服,虽然她也有责任,但若是惩罚她,也不带这样做的啊,师父跟师母那责备的眼神以及众位师兄弟姐妹的敌意,她永远的都忘不了。 “我们之间,必须是有事才能见面嘛?” 她的疏远让云瑾心一紧,上次在书房一别,他以为永远都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她竟会以别人的身份出现在这儿,难道,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嘛?让他们能再次相遇、相知相爱嘛? “我跟你很熟嘛?我们没有之间,就算有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你成亲了,我也成亲了,不是嘛?” 挑眉仰头望着站在栏杆前的云瑾,感觉心还是会痛,但比起五年前,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爱情! 云瑾心痛的望着面前的女人,过去的几百上千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他不是想着与她见面的,每种情形他的想过,这不是最让他失望的了。 情绪有些激动,云瑾转身上前,一把牵起杜云娘的手,导致她手中的杯子掉到桌面上,里边的酒液洒湿她胸前的衣襟。 “你跟他之间不是真的,我见过红娘子,他爱的是真正的红娘子,不是你,小莺,回到我身边好吗?我答应你,不会委屈你太久……” “既然你见过红娘子,那你一定知道他们夫妻很恩爱,试问,挚爱妻子的孟迷离,怎么会将妻子抛下,与我一起到玉剑山庄来呢?” 挣开他紧紧地握着她手的手掌,杜云娘目光打量着四周,站起身佯装观景,实在观察地形。 “他不是孟迷离?” “当然不是,孟迷离没有他一半俊雅好不好!”白了云瑾一眼,杜云娘的脚步往石栏杆边移动。 荷花,睡莲,湖面上有几盏孤灯,再来就是玉剑山庄的后山,像是刀削一般平滑的崖壁瀑布高高挂起,河水‘哗啦啦啦’的往下流,形成美丽的风景线,但是,这一切都让人联想不到藏宝室啊,这儿宽阔,站在碧荷亭就一目了然,别说是藏宝室,连一处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第一卷 第9章:身上有毒 “小莺……” “我祝你幸福,放心好了,我杜云娘不是这么死心眼的人,这世上除了你,还有个优质男人等着我呢!”抬手打住他后面的话,视线依旧在荷塘边打转。 “他不会武功!” “不需要,我会保护他!” “他不能给你丰衣足食的生活!” “不需要,我能给他就行了!” “他守护不了你!” “我不需要守护,只要他好好的爱惜自己就行了!” “他身上有毒……” “不……”杜云娘将接下来的话吞在喉咙中,震惊的回头看着云瑾不像是在说谎的俊颜,不解。 “你……他中毒了?” 杜云娘惊慌失措的神情让云瑾又是一阵心痛,别开脸点点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而她跟他相处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表示,他们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在乎彼此,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不可能,他会医术,这么可能会中毒呢……” “他的脸色比一般人都要苍白,难道你看不出来嘛?” 云瑾的话震惊了杜云娘,右手扶着栏杆,想起跟他相处的种种。 只要伊人能好好的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她若安好,我定好好的活着,她若不在,这世上便没有穆文轩这个人…… 所以说,他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为什么不解呢?他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嘛? “嗜血罗刹,无药可医,他的命已经不长了……” “嗜血罗刹?” 呆愣的望着云瑾,杜云娘心一惊,那嗜血罗刹是西域最狠最毒的毒物,没有解药,中过此毒的人不超过十个,却没有一个能活命。 嗜血罗刹顾名思义,以血为生,只有身上有伤口的人才会中毒,慢性毒药,从中毒开始,那人只有四个月的命,算算时间,穆文轩跟自己在一起相处也有快要三个月的时间,那么,还有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他就会离开她? 杜云娘眉头深陷扶着石栏杆久久不能开口,他是那么的爱逞强,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跟她说起过,若他中的是嗜血罗刹,那他妹妹呢?亦是如此嘛?难怪他这么急着想要偷出百花解毒丸。 “小莺……” 云瑾瞧见她的担忧,正想上前安慰她却突然站直身体,不解的凝望,却见她勉强的撤出淡淡的笑意。 “我不会让他死的!” 眼神坚定,杜云娘朝云瑾笑笑,然后转身离开碧荷亭,被她丢下的云瑾皱着剑眉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颤动,还是错过了嘛? 玉剑山庄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庄,一是因为玉剑山庄建庄历史悠久,到了华旗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每一位庄主都颇受江湖人赞扬;二是玉剑山庄所收藏的名剑,传闻那些名剑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的佩剑,未遇敌手,不过,要想知道哪一把才是剑中之最,那还要看铸剑之人是谁!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收到华旗发出的英雄帖的自然不全都是雅兴赏剑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是奔着别的而来,就像杜云娘跟穆文轩,看上的自然不是名剑。 因为是名剑,不管是价值还是意义都远高于平常使用的兵器,藏剑的地方自然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用过早膳,一行人来到荷花塘,杜云娘跟穆文轩亦在其中。 莫名其妙的望着四周,众位英雄面色不解,不明白这到底是赏剑还是赏荷,有些脾气暴躁的大汉甚至将丫鬟奉上来的茶水打翻,大嚷大叫。 “不是赏剑嘛,干啥要带俺们来这儿看荷花?老子不是文人雅士,不懂你们这一套!” “张兄稍安勿躁,华庄主自由打算,先看看在说!” 那名大汗身边摇着折扇的人扬着看似温和的笑安抚他,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荷花亭周围,最后将视线停在高出落下的瀑布后面,然后迅速的扭头望向别处,小小的动作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是杜云娘不是简单的别人,一向眼力过人的她自然没有放过他细小不易察觉的动作,讽刺的勾勾唇,上下打量着那人。 右手藏在袖口中没有探出来,拿着折扇自以为很酷的‘啪啪啪’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肩膀没有身边的大汉宽厚谈吐间却又透着不易察觉又忽视不了的内劲,不出手便好,出手恐怕会见血,暗器高手? 杜云娘勾勾唇扬起下巴,刚好对上那人望过来的视线,心虚的迅速别开脸,脸上的笑意有点僵,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 主人华旗姗姗来迟,咧嘴豪爽大笑,身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向大家介绍。 “对不住的各位,因为一些事情而来迟,华某向大家道歉!” “不碍事,华庄主家大业大,要处理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我想大家不会在意的!” “是啊!只是华庄主,张某有些不明白,往年赏剑不都是在会客大厅嘛?难不成今年不赏剑,该赏荷花了?”摔杯子的大汉还是极度不爽,直肠子直下,没有半点扭捏。 “呵呵……”华旗不怒反笑,没有看地上瓷杯碎片一眼便陪着笑脸,“张大哥不必动怒,答案等会儿自然会揭晓,不如赏剑结束后大家多留一晚,华某好向大家赔罪。” 杜云娘没将华旗的话听进去,目光直直的锁定站在华旗身边的中年男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记不住也永远忘不了。 男人仿佛感受到杜云娘的炙热目光,反射性的朝她的方向看来,却在看见杜云娘绝美的面容后震在原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望着她。 两人深深对望,敌意恨意愧疚与伤怀参杂着,身边的穆文轩感觉到杜云娘的不对劲,低头,不解的看着她,见她浑身散发着敌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那个中年男人,不知为何,穆文轩觉得杜云娘的眼睛,跟那个中年男人很是相像。 甩甩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拍之脑后,穆文轩抬手晃晃杜云娘的手,让她集中精神。 杜云娘别开脸双手抱胸,终于知道初看玉剑山庄地形图之时为何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了,小时候,她曾经在那个男人的书桌上见过,虽只是一眼,她却忘不了,因为那个负心的男人曾经承诺过她和娘亲,以后会让她们住那样华丽的房子。 失望也大失望也大,明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却还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他抛弃她们母女的背影,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那失魂绝望的伤心面容,永远也忘不了…… “跟大家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就是玉剑山庄的二庄主杜卿,玉剑山庄能有今天他也是功不可没!” 华旗抬手向大家介绍,见杜卿的视线一直放在杜云娘的身上,小声的唤了一声,让他回神。 “呃?嗯,久仰各位英雄的大名,在下杜卿,望各位多多指教!” 扬起和善的笑容,杜卿朝大家辑手,侧脸看了杜云娘一眼后迅速的别开脸,佯装没事的跟华旗说话。 “庄主,时间已经到了!” 华旗又是一声朗笑,拍拍杜卿的肩膀大笑,“既然如此,你还不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能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华旗的话,只有杜卿一人大步上前,越过杜云娘的身边往碧荷亭走去。 走到亭子中间的梅花石桌椅前,杜卿看了看正中心,然后往袖口探去,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钥匙。 众人眼睛不眨一下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见识一下玉剑山庄二庄主的能力,只有杜云娘,懒懒的看了一眼杜卿,然后高傲的别开脸,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不让自己的短剑出鞘,就怕多看一眼,她就会忍不住的想要杀死他。 众人的瞩目之下,只见杜卿将钥匙插进圆桌的中心,‘咔咔’一声,一个跟圆桌同颜色的四方形石块从圆桌的中心慢慢升起。 众人目瞪口呆,纷纷摇头叹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连守卫都没有的碧荷亭竟然有这样的机关。 “果然是如此!” 穆文轩小声的叹息,昨夜想了一夜,天露鱼肚白都还是徒劳,后来一个灵光闪过,他才顿悟出其中的奥妙,原本是只猜想,看来他猜的没错。 “不用说,我已经知道藏宝室在哪儿了!”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嗯?” 不解的低头,却见她心不在焉的四处乱往,穆文轩正想问个清楚,就听见‘哗哗哗’的声音,直觉的朝声音根源望去,是那条瀑布的位置,不对,应该是藏宝室的位置,就在那瀑布的后面。 “各位请跟华某来!”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神情华旗骄傲至极,扬笑走在最前面,走在离亭子五步远的地方抬手往栏杆上的某个装饰一按,‘嘶’,石栏杆满满的往下滑,让人震惊的是,荷塘面竟然出现一条走道。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庄……” 众人又是一阵感叹,包括穆文轩在内;牵着杜云娘的手跟上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然后进入瀑布里边。 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不一会儿,华旗命人将所有的火把点燃,光芒照耀了黑暗,却照不亮杜云娘想要取那男人性命的心。 灯火通明,放眼望去,一把把长短、颜色不一的剑躺在立着的盒子里,盒子往外打开供人欣赏,算算数量,应该有二十把左右。 杜云娘要的不是剑,只好四处张望,见最后一把剑背后的墙上有天细小的缝隙,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臭,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眼神浏览着那些被称为名剑、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的烂铜烂铁,佯装专注赏剑的摸样,慢慢的往最后一把剑的位置移动。 “果然是好剑,瞧这做工,瞧这毫无缺点的剑鞘,好剑……” “离兄眼光果然不错,那是商朝著名的铸剑师凌霄的得意之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赞赏让华旗又是心情大好,抬手吩咐杜卿将另一密室的大门打开,将自己收藏的宝物公诸于世。回头看了一眼这儿唯一的出口,只有两个护卫守在两边,华旗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杜云娘讥讽的笑笑。 好奇心能杀死猫,众人纷纷跟在华旗的身后往右边密室大门走去,穆文轩正要跟上衣袖就被杜云娘扯住,低头,就听见她小声的说。 “你跟他们进去,我去拿百花解毒丸,记住,情势不对就去杜卿身边,他不会让你死的!” 穆文轩皱眉,见她为了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心里一阵阵感动,却又无比的担心。 “你怎么办?”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那药丸送到你手上的!” 没等他回应杜云娘便松开他的衣袖转身往机关处走,不再回头看他。 见她灵巧的打开密室大门,穆文轩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过人,这么细小的事情都没有忽略掉。 紧张焦急担忧,穆文轩想要跟上去却不能,只得转身,跟上他们的脚步。 云娘,保重! 取出早有准备的火折子顺着石墙往里边走,杜云娘也不确定这儿是否是百花解毒丸的藏身地点,这次是她神偷生涯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凡事都只能靠运气。 身后的入口‘咔’一声掩上,矮小的石道一路往南,再往前,石道口渐渐变得宽敞起来,扬起手中的火折子,眼前的景象让杜云娘心一惊。 扬手挡在眼前不让光芒射伤她的双眼,才想要上前一步看清里面,‘咻咻咻’齐刷刷的三声,三支长箭以常人躲避不及的速度朝杜云娘所在的位置一齐飞来,好在杜云娘武功不弱,双腿轻轻一踮一个前空翻躲过长箭,身体迅速的往前,进入发出耀眼光芒的密室中。 毕竟是天下第一庄,安下的机关哪会这么简单,只见她前脚才刚踏下台阶,无数支暗器飞镖由四面发出,齐刷刷的朝她这边散出。 杜云娘也不是吃素的,双手往短靴上一探短剑随即在手,手臂一样‘铛铛铛’挡住前面的飞镖,只是那些飞镖像是实行车轮战术般,前一阵刚被挡下后一阵又马上不留情的发出,‘唰唰唰’,短剑‘卡’一声剑柄对着剑柄合成一体,在她的身前快速旋转形成盾牌般,替她挡下就要刺在她的身上的所有暗器。 凤眸趁这跳缝隙便抬眸打量,见暗器分别由不同的方向前后发出,而她这个位置,刚好是所有方向暗器的聚集点,聪明如她,这就看出阵势的弱点,收手,锋利的短剑便一分为二,乖乖的回到她的手上。 时机刚刚好,杜云娘趁着暗器改变位置的时候将腰带上的深锁往右手边的石壁一甩,‘铛’一声作响,细绳末端的利锁已经定在石壁上,将细绳缠着手臂一圈,杜云娘右脚一弹,身体便往迅速的往右边飞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难以想象。 杜云娘双腿成一字型定在石壁与石壁之间,缠着细绳的手一甩,那细绳便迅速地解脱,像是有生命般听话的缠回她的腰身上。 双腿顺着石壁慢慢的往下滑,然后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抬眼,那些暗器飞镖已经停止发射,嘴唇扬起一个弧度,嘲讽的笑笑。 杜云娘没有耽误时间,一个纵身便往下越,站在空荡的四方形巢穴当中,许是不经意的踩中某个机关,只见那四方形的巢穴中心地方的地面慢慢的往两边打开,一个长方形泛着红光的精致盒子慢慢的从里面升起,一股寒气由里边发出来。 藏的可真是隐秘! 杜云娘勾唇微笑,神偷的特质迅速的出现在她的身上,才抬手欲往那长方形盒子探去,四面八方又有长剑发出,齐刷刷的对着杜云娘。 另一边,穆文轩正跟在众人身后观赏着华旗多年以来的收藏品,双眼盯着那些东西看,心里却无比的焦急,担心着那边的她是否安全。 “华庄主真是好眼光,这里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刀剑都是难得的珍品,不愧是天下第一庄啊!” 那摇着折扇的男人笑眯眯的拍着马屁,一脸敬佩的朝华旗辑手。 那人的话让骄傲自大的华旗又是心情大好,大笑着走到一个紫色盒子面前扬手,“这都不算什么,各位英雄可知道这盒子里藏的是何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注视着华旗手中的盒子,有人大胆猜想,却都被华旗否决。 “这可是灵丹妙人的百花解毒丸?” 摇着折扇的男人猜想。 不,不是猜想,看他眼底闪烁着的光芒,或许早就知道那盒子里面的物品是什么,穆文轩如是的想。 “哈哈哈哈……刘兄真是好眼力,光是看盒子就能想到百花解毒丸,哈哈哈……”华旗放声朗笑,却在下一刻敛住笑容,手一抬,“杜卿,去把刘志坚抓起来!” 杜卿一个翻身上前扬手制住那人的手臂,那人也不是吃素的,扬起折扇就往杜卿的手臂上一拍,杜卿却毫不在意,转身左腿一抬攻住他的右腿手臂一扬,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过肩摔,狠狠的摔倒在地,右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右手一扬‘咻’一声,他手中的长剑便毫不留情的刺进那人的胸口,当场毙命。 “不愧是二庄主,招式又快又准又狠!” 众人纷纷被杜卿的嗜血吓到,少数人还不怕死的谈论,甚至有人还想趁机拍马屁,却不想马屁没拍着,拍到马腿上,惹来杜卿一个杀气十足的寒眼。 “各位不必害怕,这只是给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华旗冷笑一声,“赶在玉剑山庄撒野的人,只有这一个下场!” 杜卿看了最后边的穆文轩一眼,像是在提醒着他别胡来,只是那穆文轩早已经被他杀人的那一霎那震惊,虽与他对视,却不免有些背脊发凉,以为他是在向他示威。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各位,这盒子里的,的确是灵丹妙人的百花解毒丸,百花解毒丸在江湖上之所以备受瞩目,的确如它的名字,能解百毒,不管是什么毒,只要服下这百花解毒丸,就可以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渡出,华某有幸得到着独一无二的百花解毒丸是荣幸之极啊!” 华旗大声介绍着自己的宝物,丝毫不怕有人趁机偷盗,的确,见过刚才的那件事情,有谁还会这么不自量力的在华旗和杜卿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百花解毒丸在这儿,那云娘冒着危险,却什么都没有? 担心与不安涌上穆文轩的心头,昂首望去,杜卿依旧若有似无的朝他这边看着,穆文轩的心里又是一惊,连忙心虚的别开脸。 “好了,看大家乏味的很,还是出去继续赏剑,毕竟是为赏剑而来!”华旗又扬着无害的笑,那笑却不从心。 “华庄主言重了,在下可是对庄主的藏品有着很大的兴趣啊!” “是啊!大家都觉得庄主眼光非常独到!” 众人见华旗脸色不对,不敢得罪的圆场,而华旗只是朝杜卿挥挥手,让他带着众人离开密室,自己则留在那儿,将密室中的宝物一遍一遍的观赏着。 离开密室回到赏剑之处,穆文轩见杜云娘还没回来,心中的不安安越来越强,想上前查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自己一会儿的冲动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抬眼望向刚才杜卿所在的位置,此时那儿哪有人,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他早该猜到杜卿已经发现云娘不见,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边的杜云娘挡下所有的利箭短剑轻轻地往发着红光的盒子底部一挑,那盒子在空中旋转两圈最后落在她的手上,得逞,杜云娘唇边泛起得意的笑容。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双锐利的双眼正注视着她,欲转身的杜云娘顿住动作,双眼可怕的半眯着,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杀气。 “你不该来这里的!” 声音有些沙哑,熟悉又陌生,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者何人。 “来的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话音刚落,杜云娘将盒子绑在腰间双手紧握着短剑抬脚飞跃而上,与站在台阶上的杜卿打了起来。 手臂挡住她握着短剑的右手,杜卿哀伤的看着女儿,“小莺,你太任性了!” 身体向前倾右腿由身后高抬起狠狠的朝杜卿踹去,却不想被他握住脚踝,原本就火冒三丈的杜云娘抬头狠狠的瞪着杜卿。 “在娘亲死的那一刻,这世上便已经没有杜小莺这个人了!” “小莺……” 杜云娘没有理会他眼里的那抹哀伤,没有被制住的那只手紧握短剑朝他的脸上打横划过,杜卿没有想到她武功不凡,硬生生的接了她这一刀,虽然伤的不重,却还是被划出血来。 “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样我会觉得很恶心!” 只要一想到母亲的死,杜云娘的眼神就越渐变狠,握着短剑的手也越加用力,狠狠的向他发出攻势。 含恨的人潜力绝对强,更别说杜云娘这种巴不得杜卿下地狱的强大恨意,只见她将双剑合并,杜卿随手拿起一支枪欲抵制她‘唰唰唰’划过来的短剑,却不想杜云娘将短剑‘咻’的一下制在他的长枪上,‘咻咻咻’的顺着她的枪枝上旋转着,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多处被她划伤。 不知道他是否有意退让,杜云娘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双手将短剑分开并高高举起,欲朝拿着断枪的杜卿刺下去。 小莺,不要恨,不要恨你爹…… 小莺乖,爹不是不要我们母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耳边响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朱唇颤抖着,双眼瞪大着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双手越加颤抖,却久久未有动作。 “小莺,却杀了我能解开你心里的结,来吧,解脱自己,不要再让恨束缚你,让你不快乐!” 杜卿望着女儿含恨的眼神心里十分不舍,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欠她们母女的,只有来生再还了! 杜云娘胸口强烈的心跳已经掩饰不住犹豫的心思,双手久久的僵在那儿,努力的制住内心的悸动,却还是下不了手。 双手一收,短剑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杜云娘咬牙,“别装作一副很在意我的样子,这次不杀你,不代表以后我也会手下留情,杜卿,你最好别再让我看见,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语气冰冷,杜云娘冷冷的看了杜卿一眼,然后转身纵身往密室的入口一跃,消失在密室中。 凄凉的笑意由杜卿的唇边泛起,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眼里的哀愁越渐增加,他的罪孽,又岂是死就能救赎的…… 穆文轩心焦麻乱的望着那条缝隙,眼看赏剑的时间就要结束,众人都纷纷在华旗的带领下离开山洞,别说是杜云娘的人,就连影子也没见着。 正当穆文轩焦急无比之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心一惊,回头,见杜云娘那如花般的容颜心中大喜,才想要开口说话却制止。 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杜云娘勾唇指指自己的腰间,泛着红光的盒子绑在那儿。 穆文轩欢喜至极,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般一把将杜云娘拥进怀中,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着的独特梨花香气,这才将不安的心情慢慢安抚下来。 呆愣了一小会儿,杜云娘感受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也能理解他的担忧,迟钝的抬手拍拍他的背,愚笨的像是在安慰孩子般。 “还好你没事,还好……” 极其温柔的在她的耳边呢喃着,曾有一刻的时间他犹豫了,也曾有一刻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自私,明明就可以不冒险的好好的活着,他却利用她的感恩而将她推上刀锋剑口,甚至会失去性命,他不敢想,若她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我可是杜云娘,会有什么事?” 不可否认刚才的那些暗器的确很厉害,但以她的武功,要想躲开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这玉剑山庄的机关,也不过如此嘛! “报告庄主,门外有人求见!” 密室门口传来的声音让杜云娘和穆文轩的理智飘回,杜云娘轻轻地推开穆文轩,然后拉着他的手就往山洞暗处躲,算算时间,云冰也该到了。 “没跟你们说过,赏剑时间不会客嘛?” 华旗慵懒的开口,语气参杂着傲气。 “可,他们说自己是孟迷离,跟红娘子,还有一男一女,女的说她是归云山庄的人!” “红娘子跟孟迷离?” 护卫的话让华旗与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反射性的回头望向穆文轩刚才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人早就已经不见。 “看来,有人要在玉剑山庄犯事,华庄主,需要大伙儿的帮忙嘛?”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往前一步,很义气的毛遂自荐。 “这是华某自家的事,请各位英雄先回到自己的住处,这事儿华某会处理!” 华旗的语气很是寒冷,眼帘半眯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各路英雄见他杀气重重便不敢在多说什么,在家仆的带领下各自散去,独留华旗一人在山洞。 华旗的右手一偏,腰间的佩剑随即出鞘,转身面向山洞里面,犀利的眼神往四处张望,非常确定那两人就在这山洞里边躲藏着。 “出来吧,敢来玉剑山庄闹事,就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如何,是我华旗在江湖上的声誉太过和善,还是你们的武功果真高强到什么人都不畏惧呢?” “玉剑山庄华庄主在江湖上是何等人物,但那些都只是浮云,人生在世若不来点新鲜的,华庄主你都不会觉得无趣嘛?” 杜云娘如脆铃般的声音由暗处发出,抬眼望去,一个长相俏丽的美人活生生的出现在华旗的视线之内,嘲讽的扯唇微笑,不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穆文轩才想要制止她出去却已经太晚,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盒子的周身寒气逼人,不用看,常年与草药相伴的他也知道里边的东西是何物,不能冲出去帮忙对付,只能往后退几步,等待机会逃出山洞。 “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讨人厌嘛?” 杜云娘讥讽的扯扯嘴角,看着华旗骗过世人的讪笑,每天都把自己伪装成大善人的摸样,他不累嘛?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玉剑山庄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啊?” 华旗气集丹田,一股气由丹田一路往上,紧握着剑柄的手迅速的朝杜云娘刺来,杜云娘也不示弱,扬手握紧短剑,与华旗厮杀起来。 高手过招成看的就是一招一式,几十招过去了,穆文轩望着依然在打斗的两人,心焦如麻,担心写满俊颜,武功他是不懂,但是华旗毕竟是老江湖,又是个大男人,杜云娘只是个弱女子,渐渐的就不敌华旗。 华旗低估了杜云娘的武功,便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华旋掌,杜云娘一时闪躲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掌,整个人往后面甩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纵身一跃接住就要落地的杜云娘,然后朝地上掷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啪’的一声落地,地面上扬起一团烟雾,趁着这个时候,那黑衣人扶着杜云娘就往山洞大门撤离。 穆文轩也不是笨蛋,见那团烟雾挡住华旗的视线,赶紧跟在黑衣人往外走,烟雾散尽,华旗怒气冲天的一甩袖,表情狰狞无比。 紧跟着黑衣人一路往南,穆文轩望着前面唇边挂着血迹的杜云娘,心里一阵阵发疼,右手紧紧地握着盒子。 黑衣人扶着杜云娘往前,最后进入一个僻静的院落,将她扶到桌前坐下,扬手朝她的身上一点,将她的穴道封住,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手心,见穆文轩木讷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差点失去理智。 “还不快过来帮忙!” 沙哑的声音将穆文轩的神智拉回,快步上前将盒子放在桌面上,欲帮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帮起,抬头,见黑衣人双眼犀利的望着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般低下头,望向杜云娘苍白的脸颊。 “这就是你选的人?小莺,他连怎么帮你都不会,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 语气接近怒喊,云瑾将脸上的黑色布巾扯掉,指着穆文轩大喊。 意识渐渐溃散的杜云娘勉强的撤出笑容,虚弱的伸出手搭上穆文轩在她肩膀上的手,对他笑笑。 第一卷 第10章:甜蜜一涌而上 “选择就是选择,不管他是好是坏,不管……他……是否能保护……我……” “你会后悔的……” 云瑾淡淡的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就算后悔,我也心甘情愿……” “云娘……” “小莺……” 两个男人纷纷看向她,一个微笑一个面有寒气。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华旗那老头真狠,竟然出手这么……重……” 杜云娘提醒着,现在重要的,是她的伤…… “张嘴!” 云瑾寒着脸说道,杜云娘乖乖的张嘴,而穆文轩,眼明手快的倒了杯水欲喂她喝下便被云瑾制止。 “你想她死嘛?” 穆文轩停住手中的动作,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就要了她的命,愧疚与自责,穆文轩无法不责怪自己,看着云瑾以内力为她疗伤自己却帮不上忙,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云瑾将手从杜云娘的背上收回,穆文轩赶紧上前查看,此时的杜云娘面色已经没有刚才那般难看,只是整个人昏昏蒙蒙的,精神有些溃散。 “怎么样?云娘的伤严不严重?” 焦急的询问却换来云瑾的轻轻一撇。 “华旗的华旋掌,好在她武功不弱,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好的休息,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 云瑾的话让穆文轩大大的松了口气,走到她的背后让她靠着自己,心里非常不好受,若当时只是她一个人,应该能逃走,为了帮他寻得机会离开,自己却受了伤,都是他的错……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杜云娘虚弱的开口,睁开双眼望向云瑾。 “送他走,让他离开玉剑山庄!” “又是他,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若真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小莺,你就这么在乎他?” 几近怒吼,云瑾转身望向杜云娘。 “我就这么在乎他,如你所想的一样……” 穆文轩没说话,却为她的那一句在乎而心跳加快,虽不能够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或许这只是为了让云瑾放他走所说的谎言,但是,他确定自己对她的心,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啊…… “小莺……” “师兄,我求你了……” 杜云娘哀求的望着云瑾,眼里的情义掩饰不了。 “我不会抛下你的,要死就死在一起!” 没等云瑾答应,穆文轩的声音响起,低头望着杜云娘,对上她的视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真心,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师兄,送他走……” “云娘,别赶我走好吗?受伤又怎么样?中毒又怎么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不配拥有爱情,我什么都不会,自从遇见你我猜发现爱情的降临犹如旱地遇雨露,渴望着,云娘,是你让我相信爱,我不会离开你的!” “文轩……” 两人深情的对望让云瑾红了眼,也让他看清两人的未来,那就是没有未来,他们之间,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玉剑山庄大门口喧哗声繁吵,跟那儿比起来,玉剑山庄后山的某个出口倒是显得安静许多,除了马儿‘踏踏踏’的轻踏声之外,就只剩下云瑾的轻叹声与其他人的呼吸声。 望着心爱的女人倚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云瑾的心是一阵泛着痛楚,所有的思念不能倾注,所有的感情不能寻到归宿,这种痛比没见着她的时候更加难受,原本他以为她的心没变过,所以他一直的等待着,等待着两人再次相遇,奈何流年转换,时过境迁,渐渐的变成了他的一厢情愿。 “小莺,好好保重自己!” 云瑾别开脸不去看他们含情脉脉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往穆文轩的身上丢去,自己则转身往原路返回。 “师兄,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回去见见师父跟师母……” 杜云娘望着云瑾渐渐远去的背影开口,师父师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回去?再让莫云冰搅乱归云山庄嘛?” 脚步顿住,云瑾厌恶的开口,对开口闭口说着爱他的莫云冰厌烦依旧,几近疯狂的爱慕让他负荷不了,不管是身还是心,他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她,明明整个山庄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莫云冰却依旧纠缠不休,对于她的爱,他承受不起。 “云冰只是太爱你了……” 穆文轩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莫云冰是谁,只能在杜云娘身边给她依靠,他对爱情的意义了解还不够,但他明白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凡事都得解决的不是嘛? “云公子,逃避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你又懂什么?穆文轩,我是看在小莺的份上才不杀你,别装作一副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穆文轩的话引来云瑾的一个凶狠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消失在来时的入口。 杜云娘脸色依旧苍白却依旧没有刚才那般虚弱,许是云瑾喂入的药丸开始见效,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气,入冬的天气总是寒风潇潇,空气中飘扬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杜云娘抬眸望去,是一株开着白色花朵的细枝,枝条虽细花朵却像芙蓉花般大小,花瓣随着风儿的吹拂在空中飞舞着。 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杜云娘望着手中如雪般的花儿痴了,落花儿轻似雾,奈何寒风执吹拂,终究还是如烟般纷飞各东西,就像人的一生,爱上不该爱的人,最后的结局也跟这花瓣一样,各自纷飞东西。 摊开手心,白色花瓣随着风向飞离她的掌心,最后飘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仰起头颦笑如花,望着亦是含笑俯视着她的穆文轩,两两相望,仿佛两人之间已经绑上一个结,从此不分离。 “会后悔嘛?我什么都没有……” 不自信的再次问道,穆文轩凝望她如花般美丽的笑颜,心里却不安起来。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吗?” 假装生气的板起脸色,杜云娘看出他内心的不安,伸手抚上他为了让她不那么累而搁在她腰上大手,轻轻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便留下一个轻吻。 “这样,你会安心些嘛?” 从未有过的甜蜜一涌而上,穆文轩嘴角渐渐向上扬起,望着她因为羞涩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一股温暖包容着他的全身,不安让暖心取而代之,消散在风中。 马车渐渐远离玉剑山庄,杜云娘与穆文轩前脚刚走莫云冰等人后脚便寻了过来,江湖上的蛇蝎美人绝非浪得虚名,眉间那股狠劲在看见马车留下的车轮痕迹后更加,白色站在那儿放眼望去,绿树葱葱,又是下坡路,相比她们已经走远。 “华庄主,看来你们玉剑山庄,有内贼啊!” 莫云冰回头,看着赶来的华旗,凉凉的开口。 “你什么意思?庄内的人都是我一手训练的,你是怀疑我的能力?”华旗不爽的看着莫云冰,心中大大的不快。 “不,华庄主,莫姑娘的意思是玉剑山庄守卫森严,杜云娘更随意进出,应该是有内应。”莫云冰不怕得罪华旗江若寒可是怕的紧,赶紧陪上笑脸解释着,天下第一庄可不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内应?”华旗气的呼呼作响,似乎相信了江若寒的话,手一抬,朝身后的手下吩咐,“把山庄全部护卫召集在大堂,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我的地盘胡来!” “不用麻烦了,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身后待命的护卫还没有回应,云瑾的声音便从某棵大树的高枝上飘来,众人纷纷仰首,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声音纵身一跃而下,立在玉剑山庄高耸的外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的人,唇边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瑾?” “姑爷?” 云瑾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震惊至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特别是玉剑山庄的护卫们,不敢相信的议论着,只有华旗始终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恶狠狠的瞪着云瑾,然后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养虎为患,云瑾,我华旗待你不薄,为何要帮着外人来对付你的丈人?” 莫云冰率先回神,又惊又喜的往云瑾所在的位置跑去,江若寒亦是,好像只有跟在莫云冰的身后才能保住性命般,连忙跟在莫云冰的身后。 “瑾?真的是你,我以为你……” “这一切跟你无关,离开吧!”云瑾没有看莫云冰一眼,淡淡的开口。 “怎么会跟我无关?我是你……” “未过门的妻子嘛?”云瑾嘲讽的笑笑,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华旗身上,“你刚才没听他说嘛,他是我的岳丈,你晚了一步!” “什么?”莫云冰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望着云瑾,“不会的,你不会娶别的女人的,你答应过我的……” “我没答应过你,那是我爹娘答应你的!”意思是,有什么问题去找他爹娘,也就是归云山庄庄主云不归与他的妻子梁氏。 “你骗我……” 几近崩溃,莫云冰不肯认清事实。 “我娶的是玉剑山庄的大小姐,云冰,我不爱你,你早该知道!” “云瑾啊云瑾,早知道养虎为患,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华旗面色狰狞,剑已经出鞘,“我再问你一次,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你放走的?” “问我千百次答案也是一样,华旗,你当真以为她是什么红娘子嘛?告诉你也无妨,她叫杜云娘,我云瑾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婷儿是你的妻子,说这样的昏话也不怕她伤心难过嘛?”几乎是怒吼而出,华旗欲为女儿讨回公道。 “硬逼我娶的妻子,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绝情话一句接着一句,云瑾不怕得罪人,左手慢慢的扬起,手中多了一把弓,右手的箭上弦,蓄势待发。 不再多说废话,华旗也不客气,扬起剑就一跃而上,站在离云瑾五步远的地方,踩着墙上的琉璃瓦飞快的朝云瑾进攻。 莫云冰与江若寒肩并肩替云瑾挡住地面冲过来的护卫,招招又狠又快,一剑毙命,解决了下面不成器的护卫,莫云冰抬头望着正在过招的云瑾与华旗,双方的兵器已经被对方毁去,赤手空拳的打斗。 才想要上去帮忙,一支长箭‘咻’的一声不知由何处发出,直直的刺向华旗,闪躲不及,华旗硬是受了那一箭,中箭的左肩黑血涌出,心一惊,浑身一阵溃软,从墙上摔下来。 云瑾吃惊的望向长箭发出的地方,是杜卿,脸上几道浅浅的血痕,正举着弓眼神凶狠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华旗。 “二庄主……?” “千不该万不该,华旗不该伤害她,我不会容许,不会……” “你是谁?” 云瑾翩然落地,衣摆飘飘,长发随风飞舞,果然是翩翩俊公子,跟他比起来,杜卿显得狼狈许多。 走进华旗的身边,云瑾看也没看随手取来一柄长剑手一甩,长剑刺进他的胸膛,瞪大了双眼的华旗到处是血,脸一偏,死在他的剑下。。 “爹……” 一个娇气的女声响起,晚来一步的华玉婷身后跟着一堆看热闹的人,那些人正是前来玉剑山庄赏剑的英雄们,一见华旗七孔流血的摸样议论纷纷,很识相的没有想要替他报仇的想法。 “云瑾,我要杀了你!” 华玉婷神智失控,见疼爱她的爹倒在云瑾的身边,挥起手中的剑冲向前,只是还没到云瑾的身边胸口一阵疼痛,低头,错愕的看着刺进胸口的长剑,瞪大了双眼沿着长剑望去,是一张绝美的面孔。 狠狠的将长剑从华玉婷的身上拔出,莫云冰讥讽的朝她笑笑,“他是我的!” 一天的时间,玉剑山庄庄主华旗被自己的女婿跟结拜兄弟杀死,女儿也死在情敌手中,玉剑山庄人心惶惶,前来赏剑的英雄纷纷离去,家仆护卫也离开山庄往家乡走,空旷的玉剑山庄如今之剩下一个躯壳。 “原来二庄主是小莺的爹,云瑾有眼无珠,以前有得罪的地方望师伯海涵!” 云瑾将包袱挂在马鞍上,笑着跟杜卿告别,今天,他就要离开困了他五年的玉剑山庄,回到家人的身边,期待许久,终于要实现了。 “呵呵,云公子客气了,小莺有幸得到云庄主的照顾,杜卿感激还来不及呢,他日必定亲自上门拜访,以感谢庄主对小莺的养育之恩!” 杜卿客气的笑笑,暗里遗憾的叹气,女儿拒绝眼前玉树临风、武艺高强的云瑾跟不懂武功的穆文轩在一起,实在是遗憾啊! “瑾,我们该走了!” 不远处的莫云冰冷着脸提醒,只要跟杜云娘有关的,不管是人还是事,她都不会有好脸色。 云瑾朝莫云冰笑笑,想起平日跟在她身后的江若寒,“江公子呢?他不是一直要找云娘要回玉观音嘛?现在怎么不见他?” “杜云娘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肯将玉观音还给他,江若寒此时早就拿着玉观音回去了。” 云瑾了解的点点头,然后拱手跟杜卿告别,一跃上马,扬尘而去。 都离开了,杜卿哀伤的望着身后的玉剑山庄,曾经华丽辉煌的玉剑山庄,如今只剩下躯壳,曾经再辉煌再有地位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落的这样的下场。 杜卿将手放在身后,仰头望着蓝色天空,耳边传来鸟儿的唧叫声,如此的清脆,仿佛一切都美好,希望吧!希望离他越来越远的小莺,越来越好…… 马车一路颠簸,这让伤势还没有复原的杜云娘有些吃不消,虽然马车上的垫子被穆文轩换上棉子的,却还是痛苦难耐,人命关天,穆文轩不得不让马夫加快速度,一路往洛阳行去。 摸摸手中的瓷瓶,穆文轩怎么也没有想到云瑾给他们的钱袋里会有这样的东西,他知道他们来玉剑山庄的目的?还是他已经知道他身上中的毒?穆文轩无从得知。 “没想到师兄会这么大方,将百花解毒丸给你!” 唇边泛起一抹奇怪的笑意,杜云娘笑的有点逞强。 “不是给我,你给你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很爱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穆文轩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云瑾比他好很多,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不自信的跟他比,而怀中的小女人却选择了他,不是云瑾,他想不透。 “爱?爱……” 杜云娘伤怀的低下头,“他爱的是五年前的杜云娘,不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不解的低头,穆文轩实在不懂。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五年的时间我从归云山庄庄主的十二弟子变成雪花神偷,怜儿变成流连忘返的幕后老板,云冰变成江湖上人人畏惧的蛇蝎美人,人人都在变,只有师兄,在玉剑山庄的五年里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五年了,我早就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叫他师兄的少女了……” 从未听她讲过过去,穆文轩下巴抵着她头顶的发丝,轻轻地磨蹭着,双手搂着她,无尽的爱与不舍,弥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在没进归云山庄之前,我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过世后机缘巧合下被师父收留,那年我十岁,师父出银两厚葬母亲,那时我就默默地在心中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师父。” “到了归云山庄,才发现里边有许多命运跟我一样的孩子,怜儿、云冰,还有其他的师兄弟,可能是同病相怜的关系吧,我们分外相知相惜,比亲姐妹还要好;在我们十四个师兄妹中师兄跟云冰的身份是比较特殊的,师兄不同说,他是师父的独子,归云山庄的少庄主,长的玉树临风,而云冰,她的父亲跟师父是旧识,父亲走后就被师父带进归云山庄,享受的是大小姐般的生活,当我们因为闯祸而担心被骂时她在一旁笑,我们背着师父偷偷地溜出山庄玩被发现时她也在笑,不同的是,我们笑会被师父责罚,而她只是上前撒撒娇,师父便不会责备她,这也造成了她的性格,横行霸道,骄纵……” “看的出来,她对你的敌意很强!” 双手加重力道,将怀中的女人搂的更近自己些,光是听这一段,他就已经对那个云冰的脾气很有意见了! “你没见过她,其实她也只是把我当成情敌而已,而我,因为师父的关系,才不会对她怎么样!”换言之,若不是云不归对莫云冰的特殊对待,而她又很尊敬她的师父,不想让他失望,才会任由莫云冰为所欲为。 “你的脾气就是这样,爱逞强!”宠溺的笑笑,穆文轩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 “说到逞强,我们都差不多吧!”不满的咕哝着,杜云娘可没有忘记那天他受伤的事情,明明就可以跟师兄说认识的,却因为那高傲的自尊心而失眠都没有说明,傻傻的差点死在师兄的剑下;说到伤口,杜云娘畏着穆文轩的身子动了动,尽量不让自己的重量倾在他的手上。 “好啦,是我爱逞强,好了吧!”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慢慢的结疤,穆文轩知道她的担心,却没有如她的意,伸手又将她搂近自己,“没事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我想知道你跟云瑾的那一段,可以嘛?” 马车依旧往前行走,杜云娘的心却在听见穆文轩后面的那句话而顿住,那一段,不为人知的那一段…… 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的话让杜云娘为难,穆文轩尴尬的笑笑,“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已经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眨眨迷离的双眼,杜云娘的声音很是细小,“跟师兄相知,那一年我十六岁,,院子里的梨花正艳丽的盛开着,花瓣随着风飘舞着,远远看去像是雪花飘舞般,那天我帮着做杂活儿的大娘子扫院子,因为梨花美丽而看痴了,有人靠近了都不知道,云冰从背后推了我一下,因为来不及躲避,我摔倒在地上,很巧的是这一幕刚好被寻我而来的怜儿看见,便上前去扶我,没想到云冰伸手拿走我的扫把就往怜儿身上打,看着怜儿不敢回手哭泣的脸我实在是忍不住,就站起来抬腿踢走了扫把,云冰气了,想要上前打我,被师兄看见了……” “是他救了你?” “不,师兄的出现之时制止了云冰的刁蛮,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师父回来后罚我跟怜儿抄写一百遍三字经,怜儿不愿意,顶撞了师父,好在师母求情,怜儿才免去皮肉之苦,怜儿被云冰的扫把打得手不能握笔,只好由我代笔,眼看师父规定的日期就要到了,我却没有抄够数,正当我犯难的时候师兄出现了,将一叠抄好的三字经交到我的手上,那时候我才发现师兄跟云冰的不同,师兄是温和的,云冰是骄纵的!” 回忆总是美丽的,想起过往的种种,杜云娘还是会勾唇浅笑,而穆文轩,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却想象得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没有吃醋,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他想! “就这样,我跟师兄默契的走了一年,没有承诺没有埋怨,只有时不时的一个微笑,直到被云冰发现,她的刁蛮变本加厉的倾注在我的身上,三五天就大伤小伤,师兄为了我跟云冰理论,只是换来云冰更加狠心,竟然想要把我赶出归云山庄,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我离开归云山庄的原因……” “依稀记得那天,师父跟师母出门了,云冰就约我到山庄后面的山崖边上,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讨论,怜儿劝我不要去赴约,但我想,云冰再坏,也不至于要把我推下山崖吧?我还是去了,还拒绝了怜儿的陪伴,很傻吧?明知道云冰心存不轨还要去赴约……” “不,你是善良的,才会任她欺负……” 她唇边的那抹嘲讽的笑意让穆文轩痛心,将她抱紧,给她安慰;因为感恩,她受尽同门欺凌,这么善良的她,莫云冰怎么会忍心伤害? “云冰站在悬崖边望着我,说要跟我打一场,最后胜利的人才有资格跟师兄走到一起,我没有反对,便跟她打了起来,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事先在悬崖上做好准备,没想到她会出手这么狠,一下踩在她撒在崖边的油,整个人往山崖倒,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师兄竟然突然出现,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一把抓住我的手,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望上面摔,我上来了,师兄却掉下去了……” “最后莫云冰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身上了?所以你就离开了归云山庄,做起了有钱人家闻风丧胆的神偷?” “那不是主要原因,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师母对我们极好,得知这件事情他们伤心欲绝,却依旧没有将我赶出山庄,虽然主要责任不在我,但师兄终究是为了救我而掉下山崖的,我觉得对不起师父师母,就离开了!” 穆文轩没吱声,只是将脸埋进她项间的发丝里,眼眶微微泛红,他早就该知道,善良的她怎么会是因为受不了同门的排挤而离开的呢,这么善良美好的她,他真的能拥有嘛? “文轩,你会在意我的过去吗?”不安的抬头,对上他泛红的眼眶,一股被关心的温暖涌上心头,不禁让她红了眼眶,他会在乎她的过去吗?会跟所有人一样离她而去嘛? “怎么会这么想?”穆文轩吻吻她的额头,扬笑,“我还怕你会嫌弃我呢,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给你!” 甚至不能给你未来!穆文轩默默地在心中说着。 “我觉得你好像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一样,我不记得跟你说过啊!” 苦恼的皱起眉头,想想跟他相处的这些时间,非常确定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过去,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呵呵……” 穆文轩但笑不语,绝对不会跟她说那次醉酒让他多了解了雪花神偷一些,若是让她知道,会不会想往常一样掐着他的脖子,然后寒着脸说,后果自负! 整整六天的日夜赶路让穆文轩手臂上的伤复发,原本慢慢结疤的伤口突然裂开,这对原本身上就有毒的穆文轩更加,好在杜云娘的身体渐渐好转,只要不动武,就跟没事人一样。 只是天不如人愿,穆文轩与杜云娘的马车才刚过一个不知名的镇子就被人盯上,马夫却还全然不知,将马车驶向不远处绿重重的林子。 “杜姑娘,前面有个茶肆,咱要不要停下来喝碗茶水在继续?” 马夫的声音从布帘前面传来,杜云娘掀开马车侧身窗口的帘子往外看,心里越渐的不安起来。 “周叔,等会儿你下去给文轩买碗水,我们就不下去了!” 似乎听出杜云娘的担心,周叔朗笑,“放心吧,这条路我少说也走了几十遍,这儿可是安宁地儿,没有土匪贼子!” 杜云娘面色有些难看,低头看着陷入熟睡的穆文轩,越渐苍白的脸色让她更加不安,为了防止玉剑山庄的人追上来,她还是决定以安全为主,低调好些。 摇摇头,杜云娘拒绝周叔,身子往后倒,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越过他的身体扶着他的腰,希望这样的姿势能让他更好受些。 马车停住,然后是周叔跳下马车的声音,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却静的让杜云娘害怕,千万次祈祷着,希望不要再这个时候出事才好。 “姑娘,您的水来了!” 不是周叔的声音,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由前方传来,杜云娘心中大叫不妙,右手紧紧地握着短剑,不敢轻举妄动。 “姑娘?” 马车外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有些烦躁与不耐,杜云娘将穆文轩安置的靠在马车上,异常的熟睡,穆文轩没有因为这个而苏醒过来,杜云娘打算速战速决! 短剑出鞘,‘咔’一声合二为一,杜云娘倾身向前,还没等她出手,一只拿着大刀的手从前端刺过来,迅速的将剑身打横挡在前面,大刀‘哐’一声被她的短剑削断,擦出‘嘶嘶嘶’的声音。 “寨主,这妞真难搞!” 那被杜云娘削断大刀的男人朝身后大声的喊,引来一阵阵嬉笑。 “一个妞都搞不定,你叫什么大强,叫不强算了!” “哈哈哈……” “不就是一个妞嘛,瞧瞧你窝囊成什么样了,真是丢脸!” 马车半透明的布帘刚好对着茶肆的位置,杜云娘望去,是四五个长的高大强壮的男人,茶肆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不清面容,只知道那人一身黑色劲装。 ‘啪’一声,茶肆的四方桌一分为二,残落地面,那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站起身手一扬,身后的手下立即将他惯用的弓箭奉上,只见他头微微一偏,扬起手臂将箭对准马车,‘咻’的一声,箭破风而出,狠狠的朝杜云娘所在的马车飞去。 杜云娘看清了外面的一切,见箭往她这儿来,不慌也不忙,右臂抬起,左手撑住剑身,‘哐当’一声,剑与箭相抵,毕竟是个女儿家,身上的伤又并未复原,杜云娘抵挡的有些吃力,额边直冒冷汗。 咬咬牙,气聚丹田一下倾注在手臂上,再用尽力气将短剑往前一推,箭被挡了出去,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黑色身影一个翻身旋转,便接住了返回的箭,比起杜云娘的吃力,那个男人倒显得很是轻松。 “哇!老大,她接住你的箭了……” “寨主,这小妞的武功不弱啊!” “老大,那我们劫还是不劫?” 无数个声音一时齐发,杜云娘纵身当在穆文轩的面前,心里明白若想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怕那人武功厉害,她不能以一敌众,让穆文轩受伤! “你不是窦允?” 强而有力霸气十足的男声懒懒的传来,犀利的眼神没有放过杜云娘那隔着布帘的一举一动,虽看不清容貌,却能看出她的武功底子确实不错,只是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她没有出全力。 “劫车不知车里何人,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嘛?” 杜云娘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是玉剑山庄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