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陆飞杰作   “秦暮,来把我和二少爷的裤衩和袜子都洗了。”听到这话,秦暮知道一天中最难过的时候又来了。秦暮的父母早死,族中叔伯为了谋夺属于他的那份财产,被找借口赶出了家族。当时才八岁的秦暮只得投靠嫁到陆府做侧室的姑姑。姑父大夫人娘家出身不凡,是这青云镇四大家族之一的孙家。本就不喜秦氏,如今见她从娘家带了个拖油瓶来,更是指使两个儿子陆飞、陆扬变着法儿来折辱秦暮。这不,这会儿估计是学堂的作业做完了。想出了让秦暮替他们洗内衣服的法子,想让他好看。看着陆飞带着恶心笑容的胖脸,秦暮真想给他一拳,让他来个一脸花。可秦暮知道,如果这样做,他绝对过不了今晚。除了被打断手脚,扔出陆家不会有第二条路。“忍,先忍过这次再说。”秦暮知道现在不能对着干,既然如此我何不反着来。   “能给两位少爷洗贴身衣物自然是小的福气,只是贴身衣服最是紧要,我去井边才能洗得干净。两位少爷先把要洗的衣服给我吧。”望着秦暮一副讨好的嘴脸反倒陆飞和陆扬愕然了,只因为秦暮来陆家两年了,虽然不敢顶撞他们,一直能躲就躲能忍就忍,却从不主动讨好。望着突然转了性的秦暮,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到底是陆飞年纪大些,先缓了过来,哼哼冷笑了两声:“早些如此,何至于当了我们哥俩两年沙包。你若是能天天如此知书达礼,我们陆家拿些剩饭剩菜当只狗养着你也无妨。今天先不揍你了,先去把这些洗干净吧。不过这可要洗干净了。”秦暮一听心里大骂变态,以这哥俩的德性,一定在内衣上放了不少大便小便。才会如些“善意”提醒。也不说破,只讪讪笑了两声,转身朝水井边走去。   秦暮看了看手中陆飞的亵裤,心中一片愤怒。难道我就一辈子寄住在这陆家,受人欺辱?姑姑并没多待见自己,她在陆家的地位也不高。只怕这寄人篱下的、名不符实的表少爷也当不了多久。终究要沦为下等仆人。不行,我不要这样的生活。可我又能如何改变自己的处境呢?父母早死,除了并不喜欢自己的姑姑,没有一个亲人。这陆家庄从主人到奴仆对自己的态度除了敌意、不屑就只有陌生。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秦暮生出一阵阵的无力感。狠狠地搓了搓手中的亵裤,收起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才十岁的秦暮眼中竟然泛起阵阵冷意:“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发誓一定要改变现在的生活”此时的秦暮就像一只被赶出群的幼狼。虽然没有捕猎的技巧,也没有发现目标,可那伺机而动的眼神,却依然让人感到一丝危险。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清理完陆飞故意弄出来的杰作,天也快黑了。秦暮将洗好的衣服送到两位少爷住的屋去,陆飞却捏了下鼻子道:“平常也没人给你办衣服,这套亵衣裤就赏给你了。”秦暮知道他是恶心他自己弄在裤子上的大便。却不明说,反而恭恭敬敬地给陆飞行了个礼。“谢大少爷赏,我先下去了。” 第一卷 第2章:静夜思   在下人用饭的屋内胡乱吃了些东西,秦暮悄悄朝姑姑的后屋走去。姑爹陆吴是陆家二爷,是族长陆郑的胞弟。姑姑是他的侧室,在陆家也有些地位,有单独的一个小院子,只住了姑姑秦氏、表弟陆严,还有一个老婆子和一个丫环,空了好几间房子。秦暮来了后,就让他住了一间,又拿了侧门钥匙给他,让他自由出入。秦氏性子清淡,平常并不管秦暮,表弟陆严嫌秦暮的到来给他抹了黑,也不与他同来往。秦暮估计他十天半月不回来,秦氏只怕也不知道。陆家分管杂役的管家也不好意思给秦暮派什么活计。一则秦暮才十岁没什么大用处。二则这青云镇可是有陈宋孙陆四大家族。虽然平常世家往来,却一直互相明争暗斗。若是把这表少爷当童仆使唤,一定会成为其它三家的笑柄。这样一来倒给秦暮找了个白吃饭的好差使。平日里除了应付姑爹大房孙氏一系的人的刁难,根本无所事事。只是今天秦暮却失了眠。他不想做低贱如猪狗的奴仆,不愿和从前一样混吃等死。我得学些本事。可我学什么呢?我连字都不识。对!识字,学什么都得先学识字术算。我要是连字都不识。将来离开了陆家不是连个路碑都不认识么,若是不会术算,不说赚钱了,有钱也不会花啊。想到这里,秦暮心中一阵冷汗。“一定要上学!学识字术算。”到哪里去学呢?陈、宋、孙、陆四家都有家学。但不收外姓子弟,有钱也进不了。除了这四大家学,穷人的孩子要上学,还有两家村学。一家的先生姓赵是本地人,在镇北,要去上学还要过河。一家的先生姓杨,是外地来的。就在陆家庄不远的镇南这一片。学里的学生都是杂姓的穷人,收费也很低。看来只能从这杨先生这里想办法了。学费虽然不贵,可对于身无分文的秦暮来说也是件难事。以姑姑和表弟对自己的态度显然不可能供他上学,秦暮也不想找她们要。寄住陆家已经承了他们的情,让他们为了难,秦暮不想欠他们太多情。秦暮将自己到青云镇以来打过交道的所有人细细想了个遍,实在想不到哪个才是自己的贵人,可以帮到自己。秦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突然想到,大人们一个比一个精明,不好相求,可是小孩好相处啊。只要算计得好,小朋友也可干大事。对了就是他了,李小轩。李小轩就住在镇南,他父亲是一名猎户,与杨先生交好。听说李小轩这名字就是杨先生给取的。李小轩名字虽清秀,却名不符实,是个二憨子。文不成武不就,与秦暮打过几架后,也相熟了。我明天就去找李小轩,想办法把他爹教他的猎技学几手过来。陆家庄后面有大片山林是陆家的产业,自己常去里边玩耍。若是学了猎技打些野兔野鸡出来,一定没人注意。再到镇上卖了,就够学费了。终于想到了一眉目,秦暮不禁攥了攥拳头,酣酣睡去。 第一卷 第3章:李小轩   两年来,第一次美美地睡了一觉。秦暮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又偷了点油炸花生米和一瓶做菜用的黄酒,偷偷朝后门溜去。陆家家大业大,一百多号管家仆人都用这厨厅,偷这么点东西自然不怕被发现。之所以走后门,秦暮是有所考虑的。后门直通后山,是厨工们采集柴火,摘采蔬菜的过道。秦暮常去后山玩耍,与守门的陆仁陆义早就混熟了。这陆仁陆义对秦暮也不像前庄的那些仆人,对他没什么恶意。大概是因为他们常年守在后门,平常难得见到几个人,秦暮进进出出与他们聊聊天,带给他们一些在仆人中流传的各色小道消息,他们自然是欢迎的。   秦暮走近后门,却见后门虚掩,陆仁和陆义都不在。秦暮也不理会,径直朝后门走去。走过门房时,却听到了一声声“哼哼啊啊”的声音,莫非有人病了,若是换了人可是不方便自己出入。忙推门走了进去。抬头一看,秦暮大吃一惊,只见陆仁陆义都脱得光光的,陆仁趴在桌子上,陆义在陆仁屁股后边捣鼓着什么。三人相见,秦暮一脸惊异,陆仁陆义满脸通红,陆义大声呵斥:“进来也不先敲门,又想一个人溜到后山玩?看我不打死你扔到一边的枯井里去。”杀人灭口!秦暮心里一惊,常听仆人门讲各种故事,这不是说书里的情节吗,我怎么遇上了?好在秦暮反应够快,急忙说道::“陆飞大少爷要几只活螃蟹,给他学里的同年治鼻血病,让我去后山小溪抓几只。路过门房听到有声音,以为你们生了病,想进来帮帮忙,原来是陆仁大哥屁股上长了疮,陆义大哥是在给陆仁大哥上疮药么?”陆义从未杀过人,本来只想吓吓秦暮。正没个话头接下去,听到秦暮的话自然顺着就接了去:“恩,陆仁屁股上长个大脓疮,我正给上药呢。大少爷要螃蟹,你还不快去!”“我这就走。”秦暮忙带上门飞跑了出去。   上了山,想起陆仁陆义秦暮禁不住暗暗发笑,“上药!”上药也只需要陆仁脱裤子吧,陆义又脱什么衣服。秦暮虽然只有十岁,却穷苦早当家,又常听下人们讲各种版本的故事,对男女之事也隐隐知道一些,只是实在想不明白,故事里不是管事老婆与小斯,就是管家老爷对丫环下手,两个男人也可行苟且之事的么?大约是因为他们平日里都是四眼相对,找不到第三人吧。“实在不行了,男女都一样。”秦暮想不清是什么回事,只好恶毒地给他们下了结论。管他们干什么,反正不是好事。犯在我手里,嘿嘿,陆飞的招牌式奸笑,此时却浮在了秦暮的脸上。看来常年挨打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这两声奸笑可是没找学费就学来了。   秦暮知道此时李小轩在村学里上学,并不急于到他家去。村学与陆家的家学不同,每天只有一个半时辰的课。只因为学生交的学费太少,半年才500文,不够先生一家糊口。所以下午先生还要做些农活,听说就连杨先生的夫人也常帮大户们做些浆洗的活。早上李小轩是没时间理自己的,还是先想想办法,如何让他答应吧。秦暮想了下李小轩的情况,李小轩虽然憨猛,其实心地善良,还有点小正义感。看来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实话实说。更何况自己又带了酒菜。酒入男人肠,不怕他不豪爽! 第一卷 第4章:李小轩入套   估计快到午时了,秦暮提前赶到了李小轩回家的路上。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李小轩施施然回来了。看见站在路中间的秦暮,猛地丢下书包怪叫道:“怎么又皮痒了,正好我今天没事,让哥给你练练,松松皮肉。”秦暮微微一笑,并不动手,“李大哥威猛,从今天起我秦暮甘拜下风。今天来是有事相求。”“有事求我,我凭什么要帮你?”“只因为我的事情,整个青云镇只有李大哥能帮我。”李小轩到底是个小孩,又是憨直之人,如何能听出这隐隐的一记马屁里尽是忽悠。被秦暮勾起了好奇心,李小轩说道:“那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秦暮从怀中掏出酒瓶和花生来,对李小轩淡笑道:“李大哥敢喝酒么?我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细细说给你听。”李小轩见有酒可喝,又让秦暮一激,不知姓什么了。“我父母都不在家,就去我家吧。”到了李小轩家,两人把花生米摆在桌上,又拿来两个杯子,一人一个喝了起来。两人都是第一次喝酒,不分好赖,正好这黄酒度数极低,又带点甜味。李小轩一口酒一把花生,大呼过瘾。酒都喝了一小半了,才想起秦暮的事,“秦暮,你先说说有什么事,要是不难办,我就帮了。”   秦暮放下酒杯,叹了气道:“李大哥先听我说个故事吧。”也不等李小轩答应,就慢慢的讲起了自己的住事,从当年父母早死,叔伯算计,再到走投无路,寄住陆家。一直细细讲到两年来备受陆飞陆扬欺凌。一翻说辞,本是秦暮亲身经历,又是提前想好了的,其中受陆府诸人欺侮的细节又着力渲染。秦暮说得一脸平静,李小轩却听得怒目圆睁,数次扬起酒杯,直砸桌子。听到陆飞故意在亵裤上弄上屎尿,逼秦暮手洗时,李小轩再也听不下了,猛地喝干杯中余酒,一把拉起秦暮:“走,不就是打架么,少爷又有什么了不起,如此欺侮咱们穷人,我照样揍他丫的。”   秦暮忙一把拖住李小轩,“我来找李大哥却不是为了打架出气,要出气男子汉也当自己动手。再说我在陆家吃了闲饭受些闲气也没什么,此事不怪陆飞陆扬。”   “如此可恶,竟然还不怪他们,那你要我帮你什么?”   “我来找李大哥是为了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   “恩,听说这儿教书的杨先生是外地来的人,知识渊博,不但教断文识字,还教术算历法,各地游记。我也想与李大哥同学,学知识、长本事,将来行走天下,干翻大事业。不能老窝在这陆家一辈子,做猪狗不如的奴仆。”   “你想上学?”李小轩一下泄了气,“秦暮你不会是没学费吧?500文可是不是小数目,我也没有。”   “我知道李大哥是没有,可你能帮我赚到。”   “要我如何帮你?”   “你爸是个猎人,那猎技该教了你不少吧,我能自由出入陆家的后山,那里有不少野鸡兔子,你爸又不能去陆家的山里打猎,我猎获了猎物再卖到饭庄就能赚到学费了。”   “兔套与鸡笼是简单猎技,很多人都会,我教你也无妨,只怕你初学难以有什么收获,500文学费怕是要些日子才能凑齐。”   “费日子不怕,只怕没希望。” 第一卷 第5章:自学武功   “那好我现在就传你。”李小轩先找来一把刀,比匕首大不了多少,刀头向上翘起,原来是李小轩父亲以前用的,十分锋利,只是长年使用,变得太单薄不堪大用,给秦暮倒是正好趁手。李小轩又拿来一圈细韧的麻绳,说是套兔子的必用之物。带秦暮到山上亲手设了个兔套让秦暮在边上学,等秦暮完全会了,又教了他看“路”的方法。原来不管是兔子还是其它野味在山上活动,就像人有房子和惯走的道路一样,并不乱跑,要将套子下在它必经的路上才能有所收获。李小轩又给了秦暮一个笼子是他父亲编的,让秦暮照样学着编。秦暮提着从李小轩家要来的三样宝物,心头平静,回陆家走去。   从李小轩家出来,秦暮又绕到了后山。仔细按李小轩教的方法寻找了几个可能是兔子“路”的地方,拿出猎刀、麻绳精心布起了套子。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布出16个套子,又将李猎户编的笼子藏在了草丛里。怕自己记不清套子和笼子的位置,又做了17个记号。跑到小溪里,抓了几只大点的螃蟹,用一小节麻绳绑成了一串,提着向陆家走去。   陆家后院,陆仁和陆义正在收拾花圃。看到提着螃蟹的秦暮,脸色有点怪,却不好不打招呼。“为何过了午饭才回来啊?”“我在小溪边摔了一跤,干脆躺了会才回来,反正陆飞少爷要到酉时才回家,不急。”秦暮感觉自己拿捏着他们,没了往日对他们的恭敬,只是随口敷衍道。又盯着陆仁看,看得陆仁心里毛毛的,“看我干什么,还不滚回二夫人那里去。”秦暮这回也不怕他了,只笑道:“我看大哥的脓疮好了没,大哥现在就干活啦,这对养伤可不好,呆会我要见了管库房的余管事,一定把今天的事和他说下,给你讨剂膏药来。”   “不要胡说,千万不能告诉余管事。”陆仁一急露了态。   秦暮却只是继续装无辜。“为什么呀?有病就得治啊?”陆仁陆义看着一脸认真的秦暮,分不清秦暮到底是真的不懂人事还是故意消遣他们。只好乱编理由:“你不知道这看守后院可是个好差使,清静舒适。若是让前头的管家知道了,调我去养病,我这好差使就会让人顶了。”“那也没关系啊,以前这不是有三个人么,那陆礼出去了,你把他的钥匙交给顶差的,自己还有钥匙,养好了伤再回来不就是了。”“陆礼的钥匙在陆义那呢?”这陆仁明显脑袋短了路,竟然让秦暮绕进了圈子。   秦暮本来就是要他们自己承认,还有第三把钥匙,见他认了,就不再纠缠此事了,却也不走,只抬眼望了下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仁正乐得转移话题呢。忙问道:“表少爷为何叹气啊。”秦暮见他称呼都变了,知道自己的一翻穷追猛打凑了效,故意装着伤感地样子说道,“我羡慕两位的好差使,忧自己前途渺茫啊!”“好好的忧起前途来了,却是为何啊”“我虽是这陆家的表少爷,但我毕竟姓秦,等我成年就得回秦家,我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将来何以为生。不过现在若是两位大哥愿意帮我,我就不担心了。”陆义明显比陆仁要聪明些,急忙推辞说是帮不上。秦暮又岂会再让他打哈哈,“我这忙两位正好帮得上,我想了半天决定自学武功,将来当个武师。 第一卷 第6章:收拾陆仁陆义   只是在前庄练拳,太过显眼,我自悟的拳法又需攀树折花,所以我决定到这后庄花园里练拳,还请两位哥哥帮忙收拾收拾,顺带帮我瞒着他人。”自悟的拳法需要攀树折花?这回陆义是听出来,这秦暮根本就是来要挟的,要好处来了。只是这表少爷聪明,又想要好处又不愿撒破脸,而且要的多半就是这后门钥匙。只是如今两人的短处拿捏在人家手中,秦暮是个出了名的老实小孩,只要他一说,唯恐天下不乱的那帮小斯们,一定没一个不信的。这样以后他和陆仁可没法做人了,若是被陆家庄主知道了,为了陆家庄的声誉,他们俩人更有可能会被打死沉江,那就小命不保了。   后门钥匙虽然关系重大,但至少不会让他们身败名裂,如今形势如此,也只好顺着这表少爷的,让他得些好处。陆义接过话茬。“那表少爷何不去后山练功,那儿树多花也多啊。”“后山好是好,就是我练功得每天寅时刚过就开练,且不论下雪刮风,天天让你们早起,心中不安。”“无妨……”陆仁刚要开口却被陆义抢了话头去,“能为表少爷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秦暮心中大骂:“陆义老狐狸,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不举动开口送钥匙。他主动送出来的和自己要过去的责任可不一样。只是这后门钥匙关系到自己的狩猎大业,不能不要,只好主动开口。”“天天劳累两位大哥,秦暮心中实在有愧,我倒是有个办法,两位将陆礼留下的钥匙偷偷给我,我自行出入,既不碍两位的事,也不耽搁我练功,岂不两全其美!”   这陆义心中雪亮,可陆仁就是个说话不过脑的蠢人,一听秦暮要后门钥匙就大叫起来,“你要钥匙,你想偷什么东西出去?”秦暮也看出来这陆仁就是个肚里没见识的水货,对付这种人不能和他斗智,得斗勇。笑脸一收,冷冷道:“偷东西!陆仁大哥可真给我扣了个好大的帽子!各库各院都有管事丫环,我能偷到什么东西?偷的大件有钥匙也带不出,难道两位都是瞎子不成;偷的小物什不要钥匙照样拿走,我又何必拿个钥匙自惹嫌疑。我好心怜悯陆大哥刚长了疮,不能让你劳累,你却怀疑我要做贼。你不怕累得毒疮发作,闹得全庄知晓,那就天天给我开门吧!”一声全庄知晓,陆仁再不开窍,也知道秦暮的意思了,不想给钥匙又不敢得罪秦暮,讪讪然开不了口。   陆义机灵,忙把一面钥匙递给秦暮,口中说道:“秦少爷人品方正,怎么会乱拿东西。”又对陆仁说道,“前头陆礼留下的钥匙我大前天剪花时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那陆仁朝夕与陆义相处,关系特殊,马上明白了。“恩,我前天还听你说起过这事,还没找到么?怕是难找了。丢了就丢了吧,只要不落入外人手中就没事。”秦暮一听也只好收起阴脸翻成笑脸:“那两位就好好找找,那天要是我碰到了,会还给你们的。我先走了。”秦暮刚走,陆仁就对陆义道:“秦暮要钥匙,必定是要偷东西,你怎么真的给他。”“我倒是希望他真偷点什么。”“为何啊?”“他若是偷了,我们来个人赃俱获。秦暮要是再乱嚼舌根,不就是故意报复么,那时就没人信了。”陆仁不禁笑道:“义老弟好算计。” 第一卷 第7章:鹌鹑,是我的   晚上陆家的仆人厨厅吃的是包子。秦暮忙活一天,中午只喝了点酒,正饿得慌,也不管他人眼色,一气拿了两笼,吃得叭叽响。跑堂的直骂秦暮是饿死鬼投胎。不料,一个出来看情况的花姓厨娘听到了跑堂的骂声,竟然跑出来护起了犊子。指着鼻子骂跑堂的刻薄,多吃个包子也不扣他工钱。原来这包子是她主厨包的,碰见个吃得呼啦响的,以为自己厨艺绝伦,正在享受成就感呢,跑堂的骂声正是刺了她的耳。   见秦暮吃完两笼包子不带拐弯的,竟又跑进厨房拿出两笼,还说管饱,想吃再拿。秦暮也不客气,又抓了一个丢进嘴里,却惹来满厅笑声,抬头一看,一众仆人全怪物似的看着自己呢。秦暮红了脸,抱起两笼包子跑到屋外的树林吃去了。到了树林躲开众人的眼光,秦暮将剩下的包子全塞进衣袖里,估摸着时间送空笼子回厨房。厅里的人全指着秦暮,各种表情的都有,秦暮却老神在在,一个也不理,刚才的红脸都是故意憋出来的,现在没必要难为自己了。   第二天卯时刚到,秦吃了几个留下来的包子做早点,又将剩下的包子包好,向后山走去。   来到后山,秦暮先找到关野鸡的笼子,拿出个包子,只吃了包子馅,再把包子皮撕碎了,撒进笼里当饵料。将笼子提到小溪边,那儿常用有来喝水的鸟。然后就挨个仔细检查起套子来,其中有两个真的套到了兔子,秦暮认真观察了周边的环境,以应证自己对动物活动路线的认知;有的套子有动过的痕迹,却没套到什么,那是因为布套的手法有错,秦暮又重新布过;有些完全没动静,确认是布的地方不对,就改了位置重布。一翻忙活,天已大亮。提起两只兔子向镇上的得味居走去。   得味居是镇上专营各类野味菜式的饭庄,有野味送来,自然高兴,以10文一只的价格收下了两只兔子。秦暮早从李小轩那里问清了行情,知道这价格还算公道,也不多说,从掌柜的那里讨了碗热汤,喝饱了又向掌柜的讨要一把米,掌柜的虽然奇怪这孩子事儿多,却见秦暮不卑不亢,气息沉稳干练,以为是哪个大猎户的儿子,还指着他常送野味来呢,就给了秦暮一把米。   秦暮拿了东西径直又去了后山,砍了根竹子,准备学编陷笼,想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决定先去看看李猎户的正版货,再依葫芦画瓢。走到水边竟听到了扑腾扑腾的响声,陷笼里居然关中了两只大鹌鹑。秦暮大喜,知道活物的价格更高,提了笼子忙向得味居跑去。到了得味居,提了鹌鹑进去,掌柜还没招呼自己,却见一个胖胖的老财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笼子,看了看大喜道:“恩,野生大鹌鹑,要的就是这样的。”转手给了掌柜,让快点蒸了上菜。原来这青云镇的人迷信,认为吃了鹌鹑对男人的床第之欢大有益补。这赵老财大清早被婆娘赶了出来,就是来得味居吃鹌鹑的。得味居今天却没有,正生气呢,秦暮送来了新鲜活物,得意之下竟不问秦暮价格,直接拿走了。他也没把秦暮当回事。山里孩子大多纯朴,一般不会坐地起价。哪知秦暮纯良的只是外表。秦暮故意急急道,“这鹌鹑是我的。”   赵老财瞪了秦暮一眼:“知道是你的,你提到得味居不就是来卖的么,你这鹌鹑送得味居多少钱,老爷我加价给钱。”一阵大呼小叫,大厅的食客都围过来了,其中与赵老财相识的都来打招呼。赵老财见菜没上来也不急,“说吧,多少钱?”   秦暮忙给赵老财做了个辑,“老爷明鉴,家父早亡,家母重病在床,急需500文救命,所以我才抓鹌鹑,想凑点药费,我知道这对鹌鹑值不了500文,老爷就看着赏吧。”这下把赵老财晾到高处了,赏钱只能比买价高,不然就不叫赏了,还不能少了。这不急着救命么。   一些与老财面和心不和的更是起哄,“赵老板,这孩子孝心难得。人家在难处,你就帮衬一把吧!” 第一卷 第8章:入读村学   赵老财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好发作,只好掏出5吊大钱,“你孝心可嘉,这500文就先借你了。老爷我姓赵,是前边赵记金行的老板,以后有好鹌鹑都送来就是了。”秦暮大骂老财小气,心道,你缺心眼我可不缺。以后有鹌鹑哪都可以送,就不能送你家,你都不给钱,顶帐了,我还送啊。去后厨拿回了空笼子,又去了后山。也不编陷笼了,只把这个现成的撑开,撒了把米粒儿做饵,朝杨先生的学馆走去。   学费够了,又有李小轩做引,杨先生自然收了秦暮。知道秦暮的学费是打猎所得,大叫可惜。让秦暮下半年的学费拿猎物相抵。这杨先生竟是个吃货,怪不得与李小轩的父亲相好。   秦暮聪颖好学,又精于算计有眼色。课余时,常帮师娘挑水拾柴火。又常有兔子野鸡相送,师父师娘都喜爱,中午也不回去了,就在师父家吃饭。杨先生也乐得有个半大小子当劳力。每有好菜杨师父都亲自下厨,杨先生学过几手把式,年青时走南闯北,后来受了很重的腰伤,流落青云镇,被师娘李氏救了,就与李氏成婚,当了不用费大力气的先生。   杨先生见识广博,吃法怪异,青蛙山蛇都能入食。秦暮来后,杨先生一家生活大有起色,轻松了不少。李氏就辞了浆洗的活,专门在家照看小女儿和秦暮爷儿俩。下午先生就给秦暮开小灶补功课。一晃半年过去。秦暮竟识得了近千个字,还能做出叙事议事的文章。十岁开蒙的秦暮竟不比八岁开蒙的学生们学业差了。班里的学生已经跟不上秦暮的趟。杨先生干脆让秦暮上午不必上课,只去找些柴火猎物补贴家用。下午单教他术算历法。至于习字作文就让他晚上回陆家自学了。又送他一样宝物,专用于自学的。秦暮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本大书,名叫《字海寻源》。书用轻薄羊皮制成,比一般的书大了一倍,厚了五倍。打开书来一股古旧的气息迎面而来。杨先生又专门给秦暮讲了这《字海寻源》的来历和用法。这书是五百多年前一位大有学识的博士邀了一些观点一至的学友,带领100多学生,花了近三十年才编成。按着这位博士的观点,这遗星大陆的所有文字,都是上古之人为了表达思想的需要,根据当时的物体和情景而创制的。为了让秦暮理解,杨先生又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手”字,杨先生将字的写法稍一变形,竟然变成了一只手的画形。秦暮立马明白了,上古之时这“手”字必然是画一只手表示,为了书写简便,才慢慢变成现在的“手”字。但变形的痕迹犹在。先生又写了个“举”字。秦暮一看这“举”字不就是画只手向上托举着一件东西么。举一反三,秦暮立时相信了这博士的观点,所有字都是上古之人依据需要,一个一个创造出来的。《字海寻源》记录了一万多个字的起源、读法、组词和用法。有些字代表的事物已经消失,这字也就没用了,称为弃字,有些字多方转用,字义与创字之时的原义发生了大的变化称转义字。更有一些字,万年下来,转义多次,但字义仍然留存,成了多义字。对一万多个字追本溯源,写出如些详尽的注释。秦暮不禁对这古博士拜服万分。以后只要有不懂的字,按索查找,就能知道这字的来龙去脉,这简直就是一个博士随身跟教啊。得如此巨宝,秦暮忙深深地给杨先生行了一礼。杨先生见秦暮竟然只片刻之间就明白了这书的不凡之处,更是欣赏秦暮的眼光与远见,心情不因失宝而失落,反倒为得了好学生而欣然。受了秦暮的礼,交待他好好爱护此书,又轻叹道:“只可惜遗星大陆重武轻文,博士的观点又是自成一家,没有得到其它学子的认可,此书自从成编以来,就没发行过,实在是大陆之憾啊。”秦暮到底是敏于权变之人,杨先生的一声沧桑叹息,却让秦暮听出新颖奇异,忙问道:“这大陆为何叫遗星?又为何全大陆的人都重武轻文呢?” 第一卷 第9章:初见陆无双   “这和我的一位先祖有关,也和全大陆的形势有关。今天不早了,明天开始就教你地理游记。你到时自知”秦暮看先生情绪突然有点低落,不愿继续打扰,抱着书回陆家走去。   秦暮抱着宝书回到自己住的房间藏好了,才敢去厨厅吃饭。这半年来,秦暮在杨先生家常吃各色野味,对仆人厨厅的饭菜早就不感冒了,只是为了遮人耳目才不时吃一两次。这里的几个管事的对秦暮的态度向来都是来去自由,来了不推赶,走了不过问,要吃什么就自己动手。秦暮盛了点米饭,又打了份红浇冬瓜,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吃起来。   菜一入口,秦暮就知道这是花大姐的手艺。所有掌勺中,花大姐的口味最重,与青云镇人喜欢清淡的口味不同,只不过秦暮跟着杨先生连火煨蒜椒都吃过了,这红浇冬瓜自然不在话下。   “大小姐好。”刚吃几口就听到全厅人齐声呼喊,还全跪下了。秦暮缓缓抬起头,先入目的是双小皮靴,然后看到了一身皮裙发起于一圈纤腰,再向上看到一件皮马甲套在一个俏身上,马甲下是一件雪白的长袖衫,全身装束清新带着俏皮。最后秦暮终于看到了这女孩的脸,轰!秦暮心中响了下,太美了,心神坚定如秦暮都失了下神。“美艳绝伦”秦暮搜遍了杨先生教过的所有词儿,只有这个词还略可形容。   这女孩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但艳丽高贵的气质已破壳出体,再配上冰清云淡的神情,让人说不出的怜敬,不敢亲亵。只不过这时所有人都跪着,只有自己还坐着,实在显眼;强行收回自己的眼光,低头望着饭碗。秦暮已经猜出这是陆家家主陆郑的女儿陆无双,因为陆飞的原故,秦暮对这公子小姐之流也没什么好意,心里恶毒的想道,这姑娘只怕有病,才入秋,我还穿着单衣,她竟皮夹皮裙上身了。管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忙问小姐为何跑来了。陆无双淡扫了一眼唯一还坐着的秦暮,轻声说道:“大家先起来吃饭吧。”又转头对管事的说:“我这几天身上有点发冷,听说这边厨房做了红浇冬瓜,吃了让人身上暖和,我特意来尝尝。”   大小姐的到来早惊动了后厨,一干厨师都出来了,花大姐一听大小姐是来吃红浇冬瓜的,早喜笑颜开,抢过来接待。“小姐要吃红浇冬瓜啊。只怕都让这帮小斯吃完了,我马上给再做份。”抬头一看摆着菜盘的桌子,所有的菜差不多都让打走了,只有一种菜就动了一份,正是那红浇冬瓜。只好讪笑道:“这些都凉了,我重做。”   陆无双也看出来这花大姐跑来巴结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纯粹是把爱吃她做的菜的人,都当朋友。陆无双本就心地善良,体贴人心,见花大姐尴尬,笑道:“还有这么多,不必再做了,看样子这菜一定好吃。”花大姐转不过来了,没人吃的就好吃?陆无双继续说道:“古来雅曲少知音,东西越好,懂的人就越少。”花大姐一听高兴了,“对,这帮小子就是堆孬货,好东西都不吃。”这时一直跟在陆无双身后的小丫头突然说道:“不是还有人打走一份了么,还是有会吃的人嘛。”   秦暮一听暗骂丫头人小鬼大,刚才秦暮一个人坐着时,这小鬼就想过来挑理儿,只是被陆无双拉住了。这会大家都没吃,碗摆在桌子上,这丫头看了他的碗两次,发现他碗里的红浇冬瓜才说话,分明是想给他制造点麻烦。花大姐却是个粗人,一听也高兴起来,“谁打走了一份啊?”秦暮再也装不成聋子了,只好轻声应了。 第一卷 第10章:大小姐   花大姐一见笑了,她还记得秦暮一气儿吃过她四笼包子呢,“是你啊,这儿最懂吃的就你了。”那小丫头小手一抬,指着秦暮:“你,过来。”秦暮只好慢慢走过去。陆无双恨恨对小丫头说道你再胡闹今晚你睡门外。又对秦暮淡淡地说:“米儿不知礼数,大呼小叫。你不要怪她,也不要学她。”秦暮一听心中一阵鄙夷,他见陆无双一直拘着米儿不找自己麻烦,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礼数,原来也是大小姐架子十足,只不过是强自忍住了。   秦暮施了一礼,“大小姐有什么吩咐?”陆无双本就不想找秦暮,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米儿横了过来:“大小姐没找你,我找你。”还要继续说,看到了陆无双瞪过来的严厉眼神,生生打断了话头,眼睛一通乱转。“你不是也爱吃红浇冬瓜么,过来陪我们一起吃。”   秦暮知道,这是米儿计划被打断,一时急切,乱安排的活。也不理她,只拿眼睛望向陆无双。陆无双见人被米儿叫来了,也不好再赶走,不然米儿面上不好看,只好轻声道,“你就到一边站着吃吧。”一会儿花大姐又做了份新鲜的红浇冬瓜,亲自端了上来。陆无双又招呼停了筷子的众仆一起吃饭。   这下倒过来了,全厅全坐着只有秦暮站着了。秦暮心恨这对主仆,一个虚伪一个刁蛮,故意吃得叭叽作响。一餐饭吃得秦暮神情自若,米儿直翻白眼,陆无双掩嘴轻笑,管事的眉头乱皱,只有花大姐连拍秦暮肩膀,看得出来,她是越来越喜欢秦暮了。   陆无双吃得精细。秦暮吃完端着空碗,走了失礼,留下不爽。暗恨自己长年算计人,却让个粉嫩的丫头给害了,正想要报复米儿一下。陆无双却开了口:“这红浇冬瓜真有效,我吃了些身上舒适了不少,再吃怕要上火,先走了。”又转身对秦暮说,“你伺候我吃饭,也算有点苦劳,要赏点什么?自己说吧。”秦暮听她说苦劳不说功劳,就是指他自顾自吃,根本就没伺候一说。秦暮也没好气,直接就回:“大小姐若是怜小子穷苦,就赏几两银子吧。”这下连粗线条的花大姐都要掉眼珠了,想不到秦暮如此不跟大小姐客气。米儿也失了要整治秦暮的想法,认为此人实在朽木不可雕,只在一边小声嘟囔,“粗鲁无礼,贪财好色、粗鲁无礼,贪财好色……”只有陆无双还能维持神色如常,一拍身上,才发现没带钱袋,“我出门也没带钱袋,你呆会跟我回去拿吧。”秦暮下定决心今天要恶心恶心她们。“好,那我先谢大小姐赏了。”只看得那管事一阵腹诽,“这表少爷真是人穷志短,赏钱跟到家当债要。”   小米儿拉起陆无双就走,也不管秦暮跟没跟上。陆无双正要回头招呼秦暮跟上,却发现,秦暮无喜无悲,正一脸平静的跟在后边呢。小米儿一路碎嘴不断,陆无双也不喝止,秦暮置若罔闻,奇怪三人行,向中庄行去。   中庄是整个陆家庄的机要之地,只住了陆老太爷,陆郑夫妻和陆无双及贴身丫仆。连陆无双的两个哥哥都别院而居。秦暮刚来陆家就被告知,中庄是禁地不可乱来。秦暮谨慎,近三年还是头次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