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红箭行动   1985年6月1日。   热带雨林之中,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已经发出腐臭味的枯叶层,茂密的灌木丛漫山遍野,再往上则是茂盛得遮天蔽日,常人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树木。   下午两点整,天上轰然炸开了几串惊雷,随即就是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一瞬间,耳旁都是稀里哗啦的声音。战士们尽管相距不到两米,但如果不凑近了说话,根本听不见。   陈铁军靠着一棵大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暗暗咒骂着多变的天气。   “轰!嘭!”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来,正正的劈中了陈铁军靠着的大树,上面的树杈开了花,火光闪烁几下,随即被雨水浇灭。   二排的战士被近在身旁的闪电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顺着方向看过去,才突然意识到——那里是陈铁军的位置!   连长毛建国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猫着腰连忙的跑过去。其他人没有得到命令,只能在原地继续潜伏待命,焦急地等待着情况。   “连长!我没事!”   陈铁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但马上飞快从地上爬起,朝猫着腰快速运动过来的毛建国摇了摇手。   毛建国一愣,快步来到陈铁军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拍着他的肩膀,“真没事?唔,没事就好。”   毛建国松了口气,从穿越火线渗透过敌军的前沿阵地,到抵达这处山腰,过去的十八个小时里,几乎都在发生着意外的情况。先是地图与战场地形的匹配出现了较大的误差,然后是两名战士一人脚板被扎穿另一个人腿部被锋利的刺拉了一道深见肉的口子,而现在,最不能出事的一位竟然被雷劈了。   最要命的是,二排连敌军的巡逻队都没碰见,更别说找到那个让我军头疼的重炮阵地,完成任务了。   毛建国的感觉糟糕透了,尽管作为党员干部不能迷信,但他依然有一丝这样的预感——老天爷似乎不站在己方这一边。   “真没事,没打中,吓了一跳,呵呵。”陈铁军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怕眼前的连长看出端倪。   就在刚刚,他重生了,从2018年的陆军总部大校高级参谋,回到了自己的十七岁,67军595团的一名战士,一个越南战场上的新兵。   而这个时间节点,正是我军发起“红箭行动”的当口!   毛建国彻底放下心来,重重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跟紧了,准备出发。”   “是!”陈铁军沉声回答。   毛建国猫着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把班排长召集过来碰头讨论路线。这已经是第三次停下来确认路线,这是作战地图出现大误差所带来的后果——需要不断的停下来纠正路线。   陈铁军向连长的方向看了几眼,猛地咬了咬牙,带着豁出去的心情朝毛建国那边猫腰移动过去。此时他的心情极度的着急,心跳和肾上腺素成正比在递增,仿佛眼前面临着的是一个灭顶之灾,而这些事情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前世的记忆中,红箭行动是部队接防之后组织的第一次敌后渗透行动,目的是寻找越军的重炮部队,消灭他们。   但这是一次伤亡惨重的行动。导致行动失败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越军从柬埔寨边境调了一个主力师356A师过来,而我方没有掌握这个情报。   而此时,越军356A师就在二排的正前方,在他们行进的路线上!   “陈铁军,你过来干什么?”指导员呵斥了一声。   “指导员,我有紧急情况!”陈铁军语气焦急,对毛建国说,“连长,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要转向西。”   “你小子被雷劈傻了!”指导员瞪眼道。   陈铁军没工夫搭理他,心急如焚,他不可能记错这次对他人生产生了巨大影响的行动,但是他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重生也不是万能的!   “为什么?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毛建国插口道。   陈铁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指指在了铺在地上的防水军用地图,说道,“前指发的这份地图是1979年制定的,过去这么多年,很多参照物都变了,误差这个因素必须要考虑到。最稳妥的办法是从西边绕行过去。”   “从西边绕你知道要多走多少路程吗?”指导员瞪着眼睛,举手就要扇陈铁军的脑袋。   从西边绕,至少要多走十公里的路。   毛建国说道,“误差我们一直都有考虑,不过,陈铁军,你能想到这些,很不错,就算只是普通战士,也应该具备这样的战术观念。”   “连长,真不能往前走了!”陈铁军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二排三十多人的性命在此一举。   指导员沉声说道,“陈铁军,经过修整,路线没有错,你小子怎么跟脑子有问题似的,竟然影响指挥员决心!”   “我,我有依据!”陈铁军咬咬牙,转而对连长说道,“连长,在出发之前,我无意中得到一条情报,越军已经从柬埔寨把它最强的主力356A步兵师调到了这里。很有可能就部署在咱们的正前方!”   顿时毛建国吓出一身冷汗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二排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然而,他怀疑陈铁军话语的可信度……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毛建国皱眉问道。   陈铁军硬着头皮说,“从我爷爷老部下那里得知的,一些情报信息,在传达通报中没有引起重视,这是很正常的。”   “陈铁军!你别再胡闹了!什么你爷爷我爷爷,我看你小子是想挨处分了!马上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否则我让你小子去给炊事班背黑锅!”指导员训斥道。   陈铁军咬着牙坚持不走,只是目光坚定地盯着毛建国。   毛建国没说话,指导员只能忍着气,这个新兵蛋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而在此时毛建国眼里,陈铁军的变化让他很吃惊。他记得对这个新兵蛋子的印象是文文静静的,文化水平较高,平时不太爱说话,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文人气质多了些,并没有当兵的大老粗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坚毅果断。   可是眼前的陈铁军彻底颠覆了之前的印象,这哪是屁打不出来没什么主观的新兵,分明更像是沙场老兵!   再加上刚才陈铁军无意中提到“我爷爷”……   沉思了一阵子,毛建国缓缓摇头说,“小陈,我不能凭你全靠听来的情报改变部队的行进路线,我们已经比计划晚了三个多小时。按照前指获得的规律,越军的重炮部队每个三天就转移一次阵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从西绕行,会增加至少十公里的路程,这里面未知的情况太多了。”   拍了拍陈铁军的肩膀,毛建国笑了笑,说,“我会让部队提高警惕的。”   一看这个样子,陈铁军心都凉了,他知道很难说服毛建国改变方向了,咬了咬牙,说道,“连长,让我前出侦察!”   “不行!”毛建国不可能让一名仅有一年多兵龄的新兵去执行如此关键的任务,想了想,毛建国说道,“我会安排尖兵前出侦察。”   说完便回到指挥位置上,招手下令继续前进,把一名班长叫来,带了两名战士负责前出侦察。   机枪手牛忠实从身边走过,陈铁军猛然一咬牙,拽住牛忠实,道,“大牛,跟着我!”   “干啥干啥,我得跟着连长。”牛忠实说,机枪手靠近指挥员是常规。   陈铁军张口就说,“是连长的命令,你跟着我去右翼。”   “连长的命令?我咋不知道?”牛忠实不信。   陈铁军瞪眼道,“难不成要连长亲自给你下命令?别废话了,赶紧的!”   牛忠实一怔,连忙跟上陈铁军,嘴里嘟囔着:“这知识分子火气也挺暴的。”   陈铁军绝对不会记错,这次战斗对他来说铭心刻骨。另一世的战后检讨得出结论,如果当时有准备,抢先占据右翼的小高地,二排的伤亡会大幅减少。   1983年的年底,陈铁军参军入伍,他只是一名兵龄一年半的新兵。1985年3月,陈铁军所在的199师进入文山集结驻训,于5月底正式进入战区接替第1军所属部队的防务。595团二营五连二排接到了组成敌后侦察队对敌军重炮阵地展开侦察的任务。   于是有了这一次代号为“红箭行动”的深入敌后行动。   他记得非常清楚,就是今天,6月1日,二排组成的红箭侦察分队,因为误入敌军的重兵阵地,遭遇了巨大伤亡。经过加强的二排损失了十几名战士,仓惶撤退,尚且有四名烈士的遗体无法带走。   这是595团接防老山轮战任务以来的第一次重大伤亡。   陈铁军只恨重生来得晚了一些,如果早一个月,哪怕一个星期,他都能想到办法从根上避免掉这次危机。   谁也没有想到,长期以来没有重兵的区域,突然出现了越军的一支主力部队。事后查明,那正是越军从柬埔寨边境调回来的王牌部队356A师,而这个情报,前指掌握了,但是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   此时,雨水越来越大,视距严重受阻。   陈铁军看不见尖兵的位置,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右翼的那个有乱石作为掩护的小高地。小高地上有两处相距二十多米的山包,分别占据那里,能够形成交叉火力,射界正好对着尖兵所在的位置。   如果发生遭遇战,那里是绝佳的制高点。   “走!大牛,你去乱石那边,枪口朝着尖兵的位置!”陈铁军推了一把牛忠实,指着小高地的其中一个山包说道。   “什么?去哪里干什么!有没有敌人!”牛忠实百思不得其解。   陈铁军急声道,“没时间解释了,快去,到位后马上进入战斗状态!我预感到马上要和敌人遭遇了,不要再问了,快去!”   也许是陈铁军的样子影响到了牛忠实,他跟着陈铁军违反纪律,脱离了队伍,一起奔向小高地。手当脚用,连扒带爬,陈铁军和牛忠实登上了小高地,两人刚刚进入既定的位置,尖兵所在的位置骤然爆发出急促的枪声来…… 第一卷 第2章:小高地   盛夏的暴雨骤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突然从二排前方冒出来的弹雨。步机枪子弹雨点一般撒过来,在昏暗的视线下,不断的出现敌火力点,高频地闪烁着致命的火光。   担任前出侦察任务的李广正班长和两名战士在骤然出现的火力网之中倒了下去。兵们冲上去救援,拽着他们往后退。李广正班长当场牺牲,另外两名战士伤势很重。   陈铁军牙齿都要咬碎了,敌人显然早就发现了二排的动静,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牛开火!打他们阵地的正前方!快!”陈铁军大吼着。   牛忠实顾不上诧异了,肩膀抵着56式轻机枪就用力地搂火,长点射飘洒过去,准确的压住了敌人阵地正面的火力。这个时候不要去在意精准度,只要能把子弹打在敌人阵地上面起到压制的作用,部队才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陈铁军并没有开枪,他调整好表尺,在迅速寻找着什么。他知道敌人有足足二百多人,几乎是二排的十倍,拼火力拼人数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此时最能奏效的,就是找到敌人的阵地指挥官,干掉他!   在临战训练中,有实战经验丰富的教员传授方式方法,但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二排,在遭到了骤然的攻击之后,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许多战士虽然下意识的卧倒,但是对于下一步应该如何做,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   毛建国大声喊着:“开枪!朝前方开枪射击!开枪还击!”   这个时候,兵们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不是烧火棍,眼中慢慢有了焦点,咬着牙齿调整姿势冒着敌人猛烈的火力开枪还击。得亏牛忠实的机枪火力压制住了敌认的部分火力,为部队的应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陈铁军找到的位置太好了,尤其是牛忠实待的小高地,那里简直是完美的制高点。最突出的一方面是,小高地正对着敌人阵地的是一道峭壁,笔直光滑,尽管只有十来米,但却成了敌人难以从正面突击的天堑,而陈铁军所在的位置,恰好的扼守住了小高地的唯一通道。换言之,敌人要干掉这个小高地上的火力点,要么使用火力,要么绕过去干掉陈铁军。两种办法都是难度极高的。   在小高地火力的支援下,二排的战士们得到了宝贵的chuangxi时间。在干部骨干的组织下,还击的火力慢慢的有了针对性,摆脱了之前的凌乱。   敌人的阵地实际上就是开拓地对面树林边沿处的一道土坎,他们的营地就在对面树林里。而很显然,敌人并没有想到会对手的侦察部队居然潜入到这里。他们没有在营地构筑阵地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铁军还观察到,敌人已经在做突击的准备,许多越军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开始猫着腰向两侧运动,开始组成突击阵型。   他心里有些焦急起来,开阔地的宽度不到五十米,以越军的战斗风格,他们会不顾伤亡越过,然后用人海战术冲击二排,凭借兵员的优势把二排整个淹没掉。   只是,陈铁军依然没能找到越军的指挥官!   杀伤那些小军官很难达到目的!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冲毛建国所在的方向大吼着:“连长!撤退!往小高地后面撤!要来不及了!快!”   毫无疑问,毛建国已经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从火力密度来判断,遭遇的绝不是小股越军部队,而是整建制的重兵。   当第一发迫击炮弹落下并且掀翻了指导员所在位置的时候,毛建国果断下达了全员撤退的命令!   就在此时,小高地制高点上的机枪火力突然的停止了。   陈铁军心里咯噔一下,提着五六冲猫着腰冲上去。他抬眼一看,牛忠实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边胳膊神情痛苦。   “大牛!”陈铁军连忙冲过去,把五六冲仍在地上,快速解下背包放在手边,半跪在那里检查牛忠实的伤势。   “应该没事,就是痛得厉害!”牛忠实满门上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咬牙说道。   陈铁军飞快的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一边从背包里取出纱布一边说道,“没事,咬了一块肉,子弹没在里面。”   牛忠实指着机枪说道,“快,我自己来,你快接手!”   “行不行?”陈铁军不放心。   “行!我自己包扎!”牛忠实果断地说道。   陈铁军用纱布先打个结,然后交给牛忠实,牛忠实一只手拽着一头,自己动手缠绕起来。   匍匐过去,陈铁军把五六冲扔到牛忠实身边,回头说道,“看着后面,有敌人上来你就干他娘的!”   “是!”牛忠实亲眼看见了陈铁军准确预言了遭遇战,此时早已经下意识的以陈铁军马首是瞻。   端起五六机,陈铁军拉动扳机,一发子弹从抛壳口掉出来,陈铁军想都没想,扣动扳机就朝正在冲过开阔地的几名敌人打出去一个短点射!   重新活过来的我方机枪火力点,一下子减轻了正在苦苦抵挡越军冲锋的二排的压力。此时,二排已经展开了队形,在毛建国的组织下有序地后退。但是越军显然是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眼前这股“胆敢潜入我腹地的中国侦察兵”一个不留地消灭掉,因此他们的攻势非常的猛烈,连续不断的组织战斗小组冲过开阔地。   陈铁军甚至相信在更外围的区域,一定有更多的越军部队在包围过来。包围圈一定结实起来,二排就很难逃出去了。不过,陈铁军记得,越军365A步兵师实际上也很意外,因此也没有更详细的准备。   作为后方集结地,365A师在这里集结完毕之后,会开赴前线,因此不可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此处构筑大量的防御工事。事实上,在此集结的是365A师的阮德辉步兵团,他们的警戒队发现二排行踪也仅仅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因此有所准备,但准备并不充分。   得益于更长的枪管长度以及有双脚架,五六轻机枪的精准度是高于五六冲的。而陈铁军两世加起来当了快三十年兵的超级老兵,更是把手里的五六轻机枪玩得出神入化。   他把保险调整到连发状态,全靠扣扳机的食指来掌控射速。根据不同的目标,随时选择长点射、短点射甚至单发精准射击。   一个照面,陈铁军就撂倒了至少五名越军士兵。距离一百多米的情况下,在热带雨林地形里,轻武器的射击效果受到严重影响,但陈铁军就是打出了制导一般的精准度来。   树林里的越军士兵大喊大叫起来,机枪火力马上掉转枪口瞄准了小高地上的陈铁军,他们看不到陈铁军,但是能看见射击的火光。雨点一般的子弹飘洒过来,至少有三挺机枪同时朝陈铁军开火。   陈铁军就地一滚,换到了另一个位置上,翻身过来的时候,速度非常快的就瞄准射击,两个两发短点射打了出去。四发子弹差不多是被限制在约三十公分长正方形的区域中,前后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力网,罩向了树林左侧的越军机枪火力点。   前面两发子弹精准的打在机枪上面,越军的正副射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面两发子弹抵达,竟然分别精准地击中了正副射手的脸面!扣动一次扳机打出去的两发点射子弹,分别击中了两个目标!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次射击出来的子弹,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射击技术!   陈铁军却丝毫的不为这一手花活而感到激动,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前世坐冷板凳之前,他从一线特种部队出来之后,足足当了十五年的特种部队总教官,战术和射击正是他的强项!   他没有丝毫的迟钝,心里盘算着弹鼓里所剩的余弹,果断地选择了“画笔式扫射”。这是他发明的轻机枪设计方式。他瞄准了左侧第二个越军机枪火力点,左手摁在了枪机上面往下用力,随即扣动扳机,利用肩膀作为施力点,向右横移枪口,移动速度和扣动扳机的速度成一定比例。   于是,疲于应对的二排战士们看见了这样一幕——对面树林的一整排越###力点遭到了扫射,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扫射,子弹构成的火线像极了用一支彩色画笔,从左往后精准的画过去,但凡被画到的越军目标,就意味着被精准的子弹命中。   这是哪里来的火力?   最起码得有一个班的火力强度了!   只有毛建国注意到,那是小高地上的火力,而这明显是五六轻机枪打出来的,他想到了牛忠实——本来应该跟着自己的机枪手此时并不在身边。   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空当。   毛建国果断的下达全线撤退的命令!   “撤!掩护组撤!全部往小高地后面撤!机枪手跟着我断后!把伤员全部带上!尸体带上!快!”毛建国猫着腰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机枪手飞快聚拢过来,除了牛忠实外,还有三名机枪手。毛建国带着机枪手快速退到了小高地下面,在那里建立了一道防线。班排长们带着其他战士扶着伤员背着烈士的遗体,从身边快速撤离。   此时,陈铁军打空了一个弹鼓,他跑到牛忠实那里,找出弹鼓装上。此时,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陈铁军的脸色顿时大变!   “炮击!炮击!找掩护!”陈铁军扯着嗓子狂吼着,脖子的青筋爆裂而出。   那是大口径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而不是一般的迫击炮! 第一卷 第3章:重炮来袭   152毫米口径的炮弹像天外陨石一样砸下来,一发炮弹落地爆炸,直接轰掉了一小块树林,树木纷纷在强大的冲击波下倒塌,枝叶狂暴的四处分散,弹片散出去,切断了无数的树枝。   大地一阵剧烈的摇晃。   陈铁军大张着嘴巴,把牛忠实压在身上,捂住了耳朵。   此时此刻任何的盲目逃窜都是极其危险的动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凹地里待着,把剩下的交给运气——只要不会被炮弹直接命中。   纷纷落下的152毫米口径炮弹把以小高地为中心的周遭五百米的区域变了个样子,像是迎来了狂风暴雨,树木在疯狂的摇曳,更多的是撑不住纷纷倒下。   两名惊呆了的战士仅仅发愣了一秒钟,就被落在三米外的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上了空中。他们的身体在冲击波的撕裂下空中解体,变成了数不清楚的部件洒落下来。   陈铁军忍受着震人心肺的剧烈的爆炸声,尽可能让自己的嘴巴大张着,以此来缓解震荡对头部的影响。   此时,有一个问题有了答案。   方才他用精准射击压制越军阵地的时候,他看到前出的越军士兵在往后撤。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射击让他们感到了压力,没想到他们的后撤是为了不让己方的炮击误伤。   在前世的历史里,越军的重炮部队并没有朝二排开火。   这意味着,这一世的历史走向,起码在细节上面,已经产生了变化。   足足两轮炮击结束了。   小高地为中心的五百米范围之内,几乎没有完整的树木。应当庆幸的是,热带雨林地形限制了炮弹的杀伤力,但基本对高弹道的大口径榴弹炮的命中没有多大的影响。   尘埃落定之后,陈铁军用力甩了好几下脑袋才让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他知道自己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了,再一看牛忠实,也没有大碍。   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这是新一轮暴风雨前的宁静,此时此刻,敌人如果不是在酝酿着第二次炮击,就是在准备发起步兵冲锋。   “大牛!快起来!起来!”陈铁军忍受着胃部翻滚着的酸水,使劲把牛忠实给拽起来。   牛忠实用力拍了拍脑袋,眼前的场景慢慢稳定下来,他连忙撑着地面爬起来,摸到了身边的陈铁军的那杆五六冲,咔擦的上膛,一颗子弹弹出来。他晕了,完全不知道那是一支已经上了膛的五六冲。   “准备战斗!”陈铁军爬回到原来的射击阵地,就在此时,他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哪怕战死,也一定要挡住越军的步兵冲击,为部队的后撤争取时间!   牛忠实咬着牙齿拖着沉重的身躯,在陈铁军的左侧找到了一个射击位置,恰好那是弹坑,架好五六冲,做好了战斗准备。   此时,毛建国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爬起来大喊着召集部队撤退,他想把三名机枪手重新组织起来,却发现只有一名机枪手还活着,其他两名,一人牺牲一人重伤。   “指导员!带着伤员快撤!”毛建国感到眼前有些模糊,用力抹了一把,大喊着。   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的指导员连忙的组织人员把所有的伤员带上,继续后撤。牺牲的战士遗体,显然只能放弃了——活人更重要!   不幸中的万幸是,热带雨林限制了大口径炮弹的威力,否则伤亡会更加严重。最要命的是,越军炮火这么一遮断,365A师的部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组织攻击。以二排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挡住一轮敌人的攻击,毛建国实在是没有把握——所谓新兵怕炮,二排的战士基本上都没战斗经历,已经被这样的重炮轰击吓没了魂魄。   二排长带了五个兵在毛建国的右侧建立了防线。毛建国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二排长分明的知道,如果没有人掩护,谁也走不了!   考验部队战斗意志力的时刻!   却说距离这道临时防线一百多米的小高地上,陈铁军看到了至少有二百多名越军士兵在指挥官的呵斥下,拉开了散兵线,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向己方发起了冲击。   这一次,陈铁军清清楚楚的看到在越军散兵线后面的越军指挥官。身边有两名持枪的士兵护卫着,身后跟着背着电台的通信兵,紧跟在散兵线后面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上跟进。   那绝对是一名团级军官!   陈铁军的判断依据清晰可见——两名卫兵。这个配置在越军中只有团级军官才有。在之前的交火中,陈铁军只能看到班排级的军官,此时居然冒出一个团级军官来。这说明正面的越军起码是一个团的编制,而这名团级军官肯定是认为这样的重炮轰击下,已经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所以才放心的跟着部队往前冲。   射线有些麻烦,中间隔了一小片树林,仅仅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那名团级军官的身影。陈铁军根本看不清楚目标的军衔,因此才只能通过卫兵来进行判断。   “开火啊铁军!”牛忠实猛烈射击,不管精准度了,只求把子弹都飘洒在开阔地上,试图阻挡冲击过来的越军士兵。他没听见陈铁军那边有枪声响起,扯着嗓子大吼道。   陈铁军没有搭理牛忠实,他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归于平静,放松全身的肌肉,枪口匀速地跟随着目标移动着。他浑身的毛孔仿佛都是感应器,感受着风速、湿度,眼睛像多功能雷达一样,飞快地计算着与目标的实际距离以及角度差。   在一个瞬间,他找到了最佳射击点。   他早已经缓缓加力压掉了扳机的第一道火,而此时他果断的轻微加力压掉了第二道火。已经调整到单发的五六轻机,一发七点六二毫米子弹被击发出去。   子弹以差不多每秒九百米的初速出膛,射向目标,确切地说是射向目标前方的某个射击点。事实上,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对于初速这么高的机枪子弹来说,距离所产生的误差是可以忽略的。   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铁军依然进行了精准的计算。   子弹精确的穿过那片小树林,居然没有碰到哪怕一片叶子,随即,在大约零点二秒的时间内,从那名团级军官的左边额头射入,子弹在里面翻滚,凭借着强劲的动能,翻滚着从右后脑飞出去一段距离,耗光了动能,跌落在地上。   然后,那名团级军官的整个脑袋才想被拳头用音速击中一样,大半个被掀掉,整个人一头栽倒,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死了个透彻。   身边的卫兵只感觉脸上被喷了一些红的白的,而后面的通信兵睁大嘴巴出神地看着这一幕。   陈铁军根本没有停手,他用一个短点射干脆利落地干掉了通信兵,断掉了敌军指挥官上传下达的节点,然后才回头过来收拾那两名卫兵。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意味着,陈铁军只花了三秒钟,就干掉了四名四人!   只有有稳固支架的轻机枪才有条件做到这一个程度!   指挥官阵亡的影响,很快的在越军的冲击部队里得到了体现。当低层军官发现联系不上战场指挥官,他们才意识到指挥官出了问题。但是,越军师从我军,陈铁军很清楚不能奢望干掉他们的战场指挥官就等于打掉他们的指挥系统,那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手里的五六式轻机枪开始了花式表演。优秀机枪射手能够利用一挺机枪挡住起码一个连队的敌人进攻,在敌人没有其他支援火力的情况下。但是,像陈铁军这样的用一挺轻机枪打出好几杆狙击步枪的杀伤效果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陈铁军用的是后世花了很多鲜血和时间总结出来的机枪特种射击办法!这种办法使用的情景就是特种分队遭遇大规模敌人的时候,能够使用的最有效的杀伤射击方式!   机枪通常作为压制火力,而这种办法的目的是更多的杀伤敌人!   在什么请尽快下把尽可能多杀伤敌人排在第一位?在身处绝境的情况下,在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逃不出去的情况下,多杀几个敌人!   “大牛!拼了吧!”陈铁军头也不回大声说道。   牛忠实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大喊,“他娘的我才是机枪手!”   “哈哈哈!你机枪打得不行,看我来给你标准示范!”   陈铁军胸中豪情万丈,居高临下像是打靶子一样收割着开阔地上的越军士兵,顿时越军的冲击队形出现了混乱,已经冲过来这边树林的越军事情发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回头一看,后面的人不是被精准的射击射杀倒地就是四散飞奔逃窜,有的着急了起来往回跑,却更快的被射杀掉。   二排长此时发现越军的冲击部队出现了断层,大吼着:“集中火力打他们的阵型中间!”   他留下的五名战士集中火力射击越军阵型的中间。   此时,毛建国也发现了越军的攻击节奏骤然出现了停顿,抓住机会,果断下达了命令,“二排长!带着你的人撤!快!全线撤退!”   二排长没有犹豫,带着人飞快撤离。   毛建国这边也带着仅存的那名机枪手后撤。   他忘了高地上的陈铁军和牛忠实!   他以为方才那一轮漂亮的杀伤射击是二排长这边的防线打出去的! 第一卷 第4章:困兽犹斗   “铁军!我们被包围了!”   牛忠实在发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敌人之后,扭头冲陈铁军说道,但他却没有感到害怕。   陈铁军哈哈大笑,豪情万丈:“就杀敌来说,没有人比咱们的位置更好了!”   “我不怕死,但是我没写遗书!”牛忠实说道。   陈铁军一愣,“为什么没写?”   牛忠实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识字怎么写。”   遗书可不能代写。   趴在小高地上,陈铁军和牛忠实听到左翼的枪声逐渐低落,即便不用转身看,陈铁军也知道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他重重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心来。只要部队按照原来的路线后撤,在热带雨林里,越军想要截击,并不容易。   这已经意味着,历史上二排的伤亡惨重已经被彻底该写了!   投身其中的陈铁军没有丝毫的后悔。   他手里的五六轻机枪不断喷涌出致命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步机弹,黄金般的弹壳洒落一地。   “大牛!换弹!”   陈铁军大吼一声,随即低下头快速换上一个装满子弹的弹鼓。他下意识的喊出了后世特种部队常用的口令,牛忠实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陈铁军在换弹鼓,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掩护。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越军明显察觉反击火力正在一点点减少,但是小高地上的火力没有丝毫的减弱。他们开始不留余力的冲击,小高地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无差别的扫射和精准的射杀让越军举步维艰,只是二排大部队的撤退让越军正面压力顿时骤减,此时他们只需要迈过眼前的高地就能乘胜追击。   不断有越军士兵绕到侧后冲向高地,牛忠实不断的调整枪口控制侧后,掩护着陈铁军的侧后。居高临下的射击位置陈铁军和牛忠实坚守如固若金汤,但即便如此,少了二排战友的火力压制,不少越军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高地,纵然陈铁军和牛忠实死守,也无奈对方采用人海战术。   哪怕冲锋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越军的进攻姿态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们势必要拿下高地。   此时,毛建国带着伤员与指导员等人汇合,脱离战斗前线后众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在那么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今日难逃一死,要不是高地上突然的压制射击,他们是能够想象己方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核算伤情清点人数!”毛建国立即开始总结,他需要对部队伤亡有个明确的判断,再重新制定计划。   片刻后,指导员来到毛建国面前,说:“连长,少了两人。”   “谁?”   “陈铁军和牛忠实。”   毛建国瞬间弹射了起来,最不该出事的之前差点被雷劈,现在又未跟随部队撤离,此时要不是嗓子眼细,毛建国的心都跳出来了。   毛建国连忙来到二排长面前:“刚才我们撤离时,最后一轮精准掩护是你防线打的?”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轮的射击是扭转战局的关键,而子弹确实也是从高地方向射出,只是他冷静下来后意识到在二排队伍里,没有人能拥有这么强悍的能力。   “连长,不是你队伍里打的?”二排长一脸疑惑的看着毛建国,两人都误以为那一轮的射击是对方的杰作。   二排长当时所在的位置就是陈铁军的左翼,只是当时情况混乱,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二排长根本没有注意到高地上的陈铁军和牛忠实。   “他妈的!高地上是陈铁军和牛忠实!”   一声怒吼后,毛建国转身就走,指导员拉着毛建国的衣服面色铁青表情凝重的说道:“连长!你要干什么!”   “我得回去把他们找回来!”   “你冷静一点!”现在部队急需休整,落在二排肩上的任务还未开始就要宣告失败,此时容不得半点马虎,队伍好不容易脱离包围,他绝对不允许还有人返回,无意义的送死在部队里不允许存在,更别说还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人物带队返回。   “我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兵!在看到他们的尸体之前,他们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指导员斩钉截铁的吼道:“连长!请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好好想想他们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即便你现在回去,高地肯定已经被越军攻陷,敌人很可能已经追上来了!”   高地一旦失守,越军能轻易的展开追击。   毛建国双眼布满血丝,挺直腰杆吼道:“别忘了是他们提醒了我们,我们才避免全军覆没,更别忘了是他们掩护了我们的撤退,我必须回去救他们!”   看着毛建国一脸坚定的表情,二排长果断地说道,“连长,我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好,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指导员开始组织队员们重新列队,而毛建国立即说道:“不行!我带几名老兵回去就够了,二排长你给我留下掩护指导员他们继续撤离。”   指导员和二排长面沉似水低声说道:“连长,我们要走一起走。”   毛建国愤怒的嘶吼着:“这是命令!”   “是!我服从命令!”   众人齐怒吼,林中鸟受惊。   指导员握着毛建国的手,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毛建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一旦确定他们已经光荣,我会及时撤离和你们汇合,但要是他们还活着,我必须带他们一起离开。记住,一定要原路返回!”   整顿队伍,指导员带着二排其他战士继续撤离,毛建国选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战斗小组与撤离的战友们背道而去。   此时的高地上,陈铁军的身边已经堆满了弹壳,冲锋的越军倒了一批又一批,两人背对背的往不同方向射击,高地显然成了越军最大的障碍。   牛忠实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陈铁军也伤痕累累,手里的五六轻机枪似乎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即便如此两人依旧对敌人倾泻着7.62MM的子弹。   “连长他们顺利撤离了吗?”牛忠实高声吼着,耳边密集的枪声嘈杂,不用吼还真听不见。   “他们应该脱离危险了!”陈铁军笑着回答,看着战友们安全撤离,他由衷的高兴,经历了一生的军队生活,陈铁军比任何人都珍惜战友情谊,这次回来,他保住了二排更多战士的性命,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二排将会和历史中的一样,伤亡惨重,成为第67军最惨痛的代价。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些,除了他自己。   后悔吗?陈铁军问问自己,而答案在他一脸笑容中显而易见。   “大牛!你带着军刺呢吧?”陈铁军一边问着,一边迅速改变方向,连发模式的五六轻机枪犹如死神的镰刀,对着两名从侧面摸上来的越军士兵扫射,那两名越军士兵像是触电一样干脆利落地倒地,死了个透彻。   牛忠实老老实实的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三棱军刺,“带着呢!”   “好!”陈铁军露出狰狞的笑容,“准备白刃战!”   “是!”   牛忠实不傻,他知道此时弹药不多了。   小高地前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具尸体,而尸体由高地前面向两侧蔓延。这说明越军的伤亡在不断的攀升,而代价就是弹药消耗的速度极快!   不指望跳出阵地去捡越军的武器弹药,因为陈铁军非常的清楚,他和牛忠实最大的优势就是高地上的这处天然的阵地,离开阵地,势必会被绝户网一般密集的火力网给笼罩。   他还想再多杀几个敌人!   越军的攻击没有因为指挥官的阵亡而出现太大的变化,这一点在陈铁军的预料之内。越军师从华夏,非常的重视基层干部骨干的培养,很强调基层指挥员的duli指挥作战能力。   这种体制,使得部队哪怕是指挥官战死或者是部队被切割成小块,都不会导致整个部队的崩溃。这一点与西方军队历代以来完整指挥体系有着明显的区别。   相反,那名越军团级军官的阵亡,激怒了越军,他们更加不要命的展开冲锋,甚至显得盲目不顾——不计伤亡!   “大牛!最后一个弹夹!”陈铁军感受到了扳机一下子软下去,大喊一声,随即快速卸下弹鼓换上弹夹。这是他身上最后一个弹夹,是配套五六冲的,但也是和五六轻机枪通用的。   牛忠实已经杀红了眼,从没有杀过人到杀人如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转变就在十几分钟之间。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前面越三十多米的空旷地带上面,那些越军士兵的尸体是清清楚楚的。   他的想法没那么复杂,奋力杀敌就是了,不就是一死,碗口大一个疤,区区一条性命换回二十多名战友的安全,他会算这一笔账。   牛忠实的子弹反而首先打光。   没几下,陈铁军最后一颗子弹也打出去了。他们的手榴弹早已经扔光,两人总计八枚手榴弹,当时极大地缓解了二排其他战友的压力。   陈铁军抱着五六轻机枪侧滚到牛忠实那里,抽出三棱军刺咔擦的装在了枪管的卡栓里,对牛忠实咧嘴笑道:“大牛,咱哥俩比个赛呗,看看谁的刺杀玩得溜!”   “嘿嘿,你忘了我是连队刺杀操第一。”牛忠实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   枪声停了,也许是越军知道他们没了弹药,也许是想抓活的,越军的攻击部队慢慢停了下来,军官开始重新组织部队,完成了对小高地的包围。   陈铁军和牛忠实看上去,是插翅难逃的。 第一卷 第5章:一个也不能少!   又下起雨来。   老天爷似乎正在观战,当双方开始厮杀的时候,它没有下雨,给双方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厮杀环境。   而现在,它似乎在为即将要出现的悲壮场景提前悲伤起来,豆大的雨点再一次瓢泼下来,耳边顿时再一次充满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视距再一次被缩短到十几米的距离。   三面都是陡峭崖壁的高地,此时是陈铁军和牛忠实唯一的依仗。而非常明显的是,一名营长接替了战场指挥权,并且重新理顺了指挥,下定了决心要活捉二人。   惨烈的白刃战就在瞬间爆发,犹如两块烧得通红的钢铁狠狠的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令天地为之变色的骇人怒吼。   埋伏在高地两侧的陈铁军和牛忠实突然的跃出,扑向了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冲上来的越军士兵。陈铁军双手持枪,一个突刺捅穿眼前那名越军士兵的心脏。右侧的越军士兵举枪就挺刺过来,陈铁军猛地拔出三棱军刺,一个侧身一个格挡,速度不减动作不停,三棱军刺顺势的就扎入了那名越军士兵的嗓子眼,刺穿了他的气管。   第三名越军士兵刺杀过来的时候,陈铁军想要拔出深深刺入之前那名越军士兵颈脖的三棱军刺,却发现五六冲的枪身纹丝不动——三棱军刺竟然被颈脖的骨头给卡住了。   陈铁军快速做出反应,在极短的时间里腾出一只手来拔出背在身后的开山刀,迎面就把第三名越军士兵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再一看牛忠实那边,他正把三棱军刺从越军士兵的胸口那里拔出来,顺势的一脚蹬过去,那还没死透的尸体就滚下了山坡。   看着源源不断涌上高地的敌军,陈铁军显得异常冷静。   活着回去?   至少陈铁军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尽管他才回到这个时代不长时间!   已经死了一次还在乎再死一次吗?   再大的遗憾又如何——只要能让更多的战友活着回去!   陈铁军把三棱军刺抽出来,慢慢抬起来仔细地打量着。雨水低落在刃上,他慢慢的擦拭过去,随即又被雨水给打了个朦胧。他有信心,只要多活一秒钟,他就有把握再杀一名敌人!   仅仅两个人拖延了上百名越军的追击,并且还丢了指挥员,越军士兵恨得想把高地上的两人都凌迟处死!   蹬下两具尸体,陈铁军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牛忠实说:“老牛,就在这喘口气,杀不动了,千万记得留一点力气跳下去,我在地面埋了两颗地雷,跳下去引爆,弹起来的弹片也许还能干掉几个敌人。”   牛忠实瞪着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搞的地雷?”   “你忘了,出发前连长让背几颗反步兵跳雷,我带了两颗,上来之前顺手就装在了崖底,放心,位置我算过了,跳下去刚好能压断拌线。”陈铁军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般的轻松。   “好。”哪怕到了死亡关头,牛忠实依然的是惜字如金的性格。   他们并肩站在那里,等待着最后一战。   “撕开口子!保持住!”响彻天地熟悉无比的中国话突然盖过了越军的叫杀声,已经做好光荣准备的陈铁军陡然转身看去。   越军人群犹如被狂风卷袭过一般一片片倒下,从他们身后突然出现的火力点让他们措手不及,不用多想,那嘶吼的声音陈铁军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声音曾一次次回响在训练场上。   也曾在凌晨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叫醒训练,当时犹如恶魔催命的嘶吼,此时犹如暮晨钟声一样,给人希望的感觉。   毛建国回来了,回来接他的兵。   “小李!你负责左翼!其他人集中火力攻击越军的正面!”毛建国指着一名老兵扯着嗓子吼着。   四名老兵一左一右在缺口处建立了防线,毛建军朝高地上冲,来不及为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吃惊,他冲高地吼道:“还没死就给老子滚下来,回家了!”   没一会儿,陈铁军和牛忠实交替掩护着往高地下走,还不忘往高地正面的敌人甩出去几枚手榴弹。连续的爆炸很好的迟滞了敌人的攻势,赢得了更多的脱离时间。   “连长,你咋跑回来了。”陈铁军笑道。   毛建国一看两人的情况,鼻子发酸,强忍着,“别跟老子嘻皮笑脸的,走走走,回去再说!”   在极短的时间内,毛建国率领的战斗小组突然从越军的身后发起攻击,把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接应命悬一线的陈铁军和牛忠实逃出生天。越军最终攻上了高地,但是留给他们的除了十几具尸体,他们连一个敌人的毛发都没能看到。   从高地放眼扫视一圈,以高地为中心,越军至少在周遭扔下了一个排的尸体,伤者更是无数……   茂密丛林的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朽木和枯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苔藓腥臭的味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是从敌军包围圈撤离的毛建国等人。   时不时转头看去,陈铁军知道越军吃了大亏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越军肯定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追击而来,他问毛建国,“连长,还有手榴弹吗?”   毛建国把挎包里的手榴弹拿出来递给陈铁军,“最后两枚。”   “够了。”   陈铁军转身就跑,毛建国不明就里,皱着眉头看。牛忠实也是不解,不清楚陈铁军要干什么。另外四名老兵很熟练的向周遭进行警戒,把毛建国护在了里面。   陈铁军要弄几个诡雷,以此来迟滞越军的追击。   诡雷设置在敌人必到或者可能接近的地点,容易达到出其不意的杀伤效果,并且能使敌人产生严重的恐惧心理,以扰乱和迟滞敌军的行动。   身为陆军总部大校高级参谋的陈铁军,早已将诡雷的设置运用的淋漓尽致,哪怕只是简单的几颗手榴弹,在陈铁军手中也能玩出花样。   相比现代多方式多样式的诡雷,简单的手榴弹虽然没有那么专业和极具伪装的外表,但暂时阻止追兵争取更多撤离时间效果一样杠杠的。   覆盖上一层枯叶,陈铁军驾轻就熟的快速设置好了诡雷后追上了毛建国等人,毛建国看明白了,笑道,“你小子心思还挺活络。”   “总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吊在后面。”陈铁军笑道。   部队继续往南撤,刚刚翻过一个小山头,就听到了爆炸声的回响。众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丝毫的犹豫,毛建国带着部队瞄准了正北方向疯狂逃命。他们找不到原计划的路线了,但只要往正北走,就一定能回到己方阵地。   热带雨林是小孩的脸,说变马上就变。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哗啦啦的。陈铁军和毛建国走在最前面,走出一片密林后,一条公路出现在眼前。按照作战要求,他们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周遭的情况。必须要确保安全才能通过开阔地。公路就是无遮无挡的开阔地。   陈铁军盯着路面看,忽然的低声说,“连长,你看路面!”   往陈铁军所指的方向看去,毛建国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虽然不明显,但能看出几道宽窄一致的水沟。”   大雨掩盖了路面上的痕迹,在坑洞之中填满了泥水,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陈铁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那是车轮的碾压的痕迹。这里应该离交火线不远,为什么会出现车轮印?痕迹很清晰,说明刚留下不久的。我去看看!”   他说完就猫着腰踩着小碎步踏上了公路,半跪下去仔细观察着,一些地方被雨水淹没,他用手小心摸索着。   没一会儿,陈铁军返回来,低声说,“前宽后窄,两种规格的轮胎。”   此时,毛建国已经隐约有些猜测了。   舔了舔嘴唇,陈铁军压着声音说道,“连长,咱们可能逮了条大鱼。”   “越军的重炮部队?”毛建国拧着眉头,他取出防水地图快速查看,寻找当前的所在位置。   并不难找,因为眼前就是一条能通行卡车的公路。如此明显的目标绝对会在作战地图里有详细的标注。   毛建国沉吟着说,“这里距离交火线仅有十公里越军会把重炮部队放在这里?”   他希望陈铁军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此次深入敌后的任务就是寻找敌人的重炮部队。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能放弃任务。实际上毛建国已经在考虑回去之后如何向上级交代了。部队不但没能完成任务,还差点全军覆没。若不是陈铁军在关键时刻占据高地进行了有力的掩护,二排绝无法全须全尾地与越军脱离接触。   陈铁军冷静地分析着,“连长,首先突然出现的那个越军步兵团就显得很奇怪。咱们没有任何关于这支部队的情报。说明它是新调过来的。那么调它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加强这边的兵力,肯定还有其他目的。是什么能让越军如此重视直接派出一个团来进行掩护?我认为肯定是他们的重炮部队。把重炮放在这里,他们能够炮击我们的纵深。”   105毫米口径以上的算重炮,通常能够打出去十几公里。也就意味着,交火线己方一侧数公里纵深都在越军的炮火打击范围之内。   毛建国缓缓点头,“这倒是和前指提供的情报吻合,咱们在纵深的好些后勤单位都遭到了炮击。”   “连长。”陈铁军提了提手里的五六冲,意思很明显——干他娘的一票,但是他并没有冲动,而是指着那位叫做小李的老兵背着的电台说,“实在不行,找到越军的重炮阵地后直接把坐标参数发回去。”   毛建国没有再犹豫,很果断地做出了部署:“陈铁军,牛忠实,你们是尖兵,沿着公路搜索,找到越军的重炮阵地!”   陈铁军招呼着牛忠实,一马当先下了公路,顺着车辙的方向搜索前进。毛建国尽管对陈铁军的巨变赶到费解,但他同时也清楚,只有陈铁军才分得清楚车轮行驶的方向。 第一卷 第6章:柳暗花明   大雨中,十几辆大车此时正在一处山坡位置停了下来,由于大雨侵蚀,原本泥泞的路面情况更加恶劣,车轮大多都陷入了泥地,不少越军士兵正在冒雨填补路面想办法让车辆脱困以便能继续转移。   显然,之前的炮击是他们所为。   这几年越军对炮兵的使用也有了经验,因为中国军队的反炮兵能力很强,尤其是在装备了反炮兵雷达之后,越军的火炮开火之后立即转移到备份阵地是被作为首要的作战原则确定了下来。   手忙脚乱的越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点点降临。尽管他们刚刚接到通报说被包围的那一小股中国侦察兵冲出了包围圈,但是不认为那几个中国侦察兵敢往西跑。要知道往北跑才能回到对面阵地。   路边茂密的草丛里,陈铁军和牛忠实匍匐在潮湿的地面,拉开战线的毛建国蹲在纵向不远处,身边四名士兵展开掩护阵型确保连长的安全。   探头望去,毫无秩序的越军人群中,一名指挥员指着附近的士兵大声嘶吼着,身后还站着两名一脸着急的警卫员,他也没料到该死的天气会让他们的转移计划停滞不前,陈铁军笑了笑,将瞄准点压在了他的身上。   陈铁军看向毛建国那边,毛建国竖起大拇指,发出允许攻击的指令。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伴随这那名指挥员的倒地,敌军群在一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慌乱中,重炮部队一直未被发现,谁也没想到此时居然有一小队中国军人摸到了身后。   陈铁军的第一枪就像导火索,枪声响起的瞬间,毛建国与四名战士立即展开射击,单膝跪地双手据枪,无情的子弹落在敌军人群,不用精确瞄准只需无差别攻击,敌军瞬间倒下了一片,鲜血随着雨水流淌,眼前一片猩红。   反击的枪声从货车后传来,确定攻击方向后,越军这才展开了疯狂的射击,没了指挥员的他们显得杂乱无章,利用货车作为掩体,往路边草丛一顿乱扫。   在打出第一轮奇袭后,毛建国与陈铁军迅速转移了地点,趁着敌军注意力都在路边方向到时候,陈铁军与牛忠实展开了新一轮的扫射,与同样转移后的毛建国等人形成了夹角。   载满了弹药的卡车既是掩体,也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见不少敌军躲在货车后,陈铁军立即对毛建国使了一个眼色,毛建国心领神会与四名战士进行掩护。   鱼跃前滚,翻身匍匐在地,从距离最近的敌军尸体上摘下手榴,准确的扔向货车油箱位置,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装载弹药的卡车从油箱位置开始燃烧,继而弹药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轰然而起的剧烈爆炸迅速地成了燎原之势,连续引爆了其他装载弹药的卡车!   有准备了的陈铁军等人哪怕是躲在遮蔽物后面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冲击波似乎要将整个人吹飞起来!   越军炮兵部队的士兵就惨了,四处横飞,在空中的时候就死了个透彻,也有一些飞上半空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   爆炸声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公路上都是燃烧着的汽车残骸,被拖曳在后面的火炮更是看不出了原来的模样。整整一个炮兵营十二门大口径火炮就这么给报销了。   陈铁军立即回到了毛建国的身边:“连长,该撤了。”   “通讯员!”毛建国知道之前摆脱的追击小队听见这里的枪声和爆炸声后一定会赶来,马上按照计划行事。   “到!”   “立即向上级汇报敌军重炮部队位置,我们撤!”   通讯员握着送话器,跟着毛建国边跑边快速向前指报告:“指挥所!红箭报告!发现敌军重炮部队!坐标13.45,103.77!重复!坐标13.45,103.77!”   这种原始的通讯工具比转头大,外形和大哥大差不多,在陈铁军看来,这东西完全就是大哥大的大哥,相比现代的军用通讯算是古董级别的了。   通讯员连续重复呼叫了三遍,得到前指确认的回复,这才松下一口气。   带着自己的兵,毛建国沿着路边丛林猫着腰一路小跑,就在几人刚撤离不久,越军的追击部队赶到了现场,看到了伤亡惨重的重炮部队,眼前的惨烈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地面早已被染红,被雨水浇灭了火焰的货车还冒着阵阵黑烟。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已成丧家之犬之势的区区几个中国侦察兵竟然袭击了重炮部队并且几乎毁了这支花费巨额外汇购入的火炮。他们马上对重炮部队进行救援,清点伤亡,然而,他们的末日也来了。   陈铁军殿后,快速撤离数百米,头顶传来类似于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紧接着是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继而是震耳欲聋持续不断的爆炸声,稍稍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陈铁军能够想象被我炮火覆盖的现场会是什么样子。和他一起殿后的牛忠实冲陈铁军咧嘴一笑,陈铁军重重地砸了他胳膊一拳,劫后余生的愉快很舒服。   越军重炮部队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到处都是横飞的残肢断臂。这支装备了十二门重型火炮的越军重炮营以及稍后赶到的越军追击部队二百多人,在我军精确的炮火覆盖下,空气一般被惩罚了。据说越军的收尸队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找齐战死士兵的躯体。   陈铁军等人和先撤的大部队汇合之后已经是夜里,利用夜色的掩护,红箭侦察分队穿越了火线,回到了己方防区。至此,红箭行动宣告胜利完成。因为有陈铁军的介入,这次历史上让我军官兵伤亡惨重并且让67军接防第一炮打哑火的敌后侦察行动成了595团乃至整个67军参战部队的开门红。   67军199师595团2营6连是陈铁军所在的连队,这个连队不简单。在陈铁军的记忆里,一年的轮战之后,67军成了所有参战部队中歼敌数量最多的军,199师则是该军的头号主力师,而595团是绝对的头等主力团,战后被授予集体一等功!至于2营6连,则是集体、个人斩获荣誉最多的一个连队!   陈铁军很清楚这些数不清楚的荣誉是怎么得来的,尤其是最高统帅部授予6连的“老山坚守英雄连”称号。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既能让连队像历史上那样获得荣誉称号,也能让部队的伤亡减下来让弟兄们的战地生活更好过一些!   红箭行动的所有官兵回到己方防区之后,马上被送往后方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对伤员进行救治,对烈士遗体进行妥善的安置。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陈铁军和牛忠实身上的伤不少,庆幸的是没有致命伤。   两人就在文山州市郊的师医院进行住院,等待着伤愈归队。   文山州是边境地区,尽管这是一个地级行政区域,但哪怕是州府所在的县城也没有多少城市的模样。自1979年以来,大量的部队进驻该地区,让这座小城市有了更多的军事味道。   师医院设立在南郊的中学校区里,昆明军区卫勤系统派来的医护骨干进驻后,医院的接纳能力和医治水平都上了一个台阶。两百多名医护人员将负责老山战区大部分伤员的医护工作。   6月25日,陈铁军和牛忠实再一次找到医生请求出院,但再一次被拒绝了。实际上他们已经康复了。尽管身上有不少伤痕,但都是皮肉之苦,其他部位没有任何毛病。   愁眉苦脸地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两人走向操场树林那边去纳凉抽烟。入了夏,热带雨林地区的气温是相当的高,如果下点雨还好,不下雨的时候就受不了了。所以操场边的树林成了他们纳凉抽烟的好去处。   蹲在草地上,陈铁军抽着烟望着操场上往来运输物资、伤员的卡车,忽然说道,“大牛,咱们溜回去吧,在这待着都要发霉了。”   这里划为战区之后,学校全部停课老师学生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区进行学习。校区的面积比较大,房屋却都是平房。因为位置的关系,操场这里同时被作为一个物资转运站来运行,中转除了弹药之外的其他军用物资。因此,操场上每天都有许多卡车来来往往装卸物资。   陈铁军的心情是很急切的,八月份会有一次大的作战行动,如果不能尽快赶回部队,他所计划的事情就完全没了实现的可能。   牛忠实犹豫着说,“连长知道了会骂的。”   “骂就骂。”陈铁军说服道,“骂两句怎么了,弟兄们在前面受苦咱们在这里混日子,你愿意啊?”   “我当然不愿意,浑身难受,做什么都不得劲。”牛忠实说。   陈铁军把烟头一扔,道,“那不就得了,说干就干,偷偷收拾好东西,咱们搭送物资的卡车回部队,我知道哪个车是到咱们连队阵地的。”   “这……”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去!” 第一卷 第7章:歪打正着   中午医生查房的时候,看到了陈铁军留下的纸条:医生同志,我和牛忠实同志归队了,199师595团2营6连战士陈铁军。医生马上给6连的阵地摇了电话告之此事。   于是,陈铁军和牛忠实人还在路上,毛建国已经知道这俩臭小子从医院偷偷溜了出来。   运输补给物资的卡车组成车队,在一个班的战士的护卫下沿着两年前抢修出来的战备公路委婉地往南走。越往南车队就越短,不断的有卡车在经过的分岔路口分道扬镳,把补给物资送到前线的各个阵地上去。   陈铁军和牛忠实藏在车厢里,小心掀开厚厚的篷布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亮,陈铁军才看清楚,原来这辆解放卡车运载着的是弹药。多是轻重步机弹和小口径炮弹,仔细一看,是六十毫米口径迫击炮以及一些四零火箭弹。   在摇晃的车厢里面,陈铁军心里暗暗叫苦,他可是很清楚这个时代的战地运输规范的,那就是基本没有什么规范。不会因为路途的颠簸炸掉那么一些弹药运输车已经可以说是弹药质量过硬了!   好几吨弹药要是爆炸起来,陈铁军和牛忠实连渣都找不到。   轰隆隆的是解放卡车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吱呀吱呀响着是悬挂钢板发出来的,再有就是车身的各种异响以及木制的弹药箱相互之间的碰撞。陈铁军心里一直在留意着方向,而时间他可以通过他手腕上那只在这个时代算是奢侈品的上海手表得到。   九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并且熄了火,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铁军连忙扒开篷布一条缝向外观察,随即低声对牛忠实说,“到调整站了,咱们安全了。走,下车透透气。”   牛忠实担心地说,“要是把咱们送回医院咋办?”   “这里离咱们连队阵地顶多就半个小时的路,怎么也不会把咱们送回医院,下车抽烟去。”陈铁军说着,撩开篷布就跳了下去。   牛忠实紧跟着跳下来,缩着脑袋。   陈铁军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缩头缩脑的干什么,咱们不是敌人。腰板挺直了,咱们现在就光明正大地搭便车上阵地。”   “是!”牛忠实被陈铁军拍了一个激灵。   陈铁军整理了一下子着装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牛忠实见状,连忙紧跟上去,紧了紧背包,和陈铁军并肩而行。两人成列三人成队。那边有一排覆盖着伪装网的平房,车队的汽车兵和担负护卫的那个班的战士在平房前面列队集合,一侧已经有后勤人员把热食抬出来。   此时陈铁军才发现,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观察四周的事情,陈铁军发现平房一侧的堆积场里的一章桌子上整起摆放着几支枪管很长的步枪。他定睛一看,顿时一喜,加快脚步走过去。那一边有干部发现陈铁军的举动,一边走过来,一边指着陈铁军呵斥道:“那个兵那个兵!你干什么呢!站住!”   陈铁军站住,一看是四个兜,立马敬礼,“报告首长!我是五九五团的陈铁军,刚刚伤愈归队!”   “五九五团的?”那干部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五九五团刚刚驻防就干掉了敌军的重炮部队,整个战区都传遍了。   干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铁军,“你参加了红箭行动?”   “是的!”陈铁军从口袋里掏出士兵证,拍了拍牛忠实的胳膊让他也把士兵证取出来,双手递过去,说道,“首长,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都是红箭行动的侦察分队战士。”   干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199师595团的战士,他随口问道,“嗯,住院证明呢?我看看。”   牛忠实顿时紧张起来,责怪地看着陈铁军,眼睛在说话:“看见了吧,我都说了不能逃跑。”   陈铁军却是挺着胸脯回答,“报告首长,我们伤愈了,在医院待不住,就偷偷跑出来了,跟运输物资的卡车回阵地。请首长不要送我们回医院。”   那干部一愣,顿时笑了,把证件还给陈铁军,“好小子,有点意思。既然伤好了,回部队是应该的。医院那地方确实不好待。”   一听这话,牛忠实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陈铁军多清楚干部的心理,他们瞧不起苟且偷生的兵,却绝对会高看不服从医院管理往阵地上跑的兵一眼。这是革命军人舍生忘己奉献精神的体现。甚至会得到表扬而不是批评。   趁着热乎劲,陈铁军赶紧问道,“首长,这个是什么枪,好像不是咱们的。”   那干部自我介绍了一句道,“我是这个休息站的协理员,不是什么首长,叫我方干事就行。怎么,对这个枪有兴趣?这玩意儿是缴获的,早两年就送厂家去研究了,现在缴获的全部集中起来听后处理。”   “方干事,是什么枪?”陈铁军问道。   方干事走过去提起一支拿在手里掂量着,说,“这叫狙击步枪,老毛子的东西。狙击懂吗,这枪就是神枪手用的,咱们的79式狙击步枪就是仿制它的。优点是精度高射程远,缺点是只能单发射击,嗯,半自动结构。”   “我可以试试吗?”陈铁军舔了舔嘴唇,期待地说道。   方干事没有犹豫,把枪递给陈铁军,然后走过去那边在一个弹药箱里捡了几发七点六二毫米步机子弹过来,递给陈铁军,说,“试试吧,朝天上打。”   陈铁军四周看了看,休息站是背靠山坡的,他选中了山脊线上的一棵较大的树,手指过去,说道,“方干事,我能打那棵树干分叉的大树吗?我手指的方向。”   方干事抬头看了一眼,距离二百米左右,而且山脊线上没有人,随即他说,“没问题,不要打着人就行,试试吧,是杆好枪。”   看得出,方干事对参加了红箭行动的战士刮目相看。他是后勤干事,知道一个重炮营的分量,更清楚一个重炮营的存在会对前线战况形成什么样的影响。595团初来乍到就干了漂亮一仗,把悬在轮战部队头顶的大威胁清除掉,哪怕是从个人角度来看,方干事也得感谢595团。要知道他所在的中转休息站是在敌军重炮射程之内的。   随即,方干事和牛忠实就差不多一个神情了。他们惊讶地看着陈铁军熟练地检查枪机、调整瞄准镜、空击发、关掉保险、往弹匣里装弹,然后,就看到陈铁军就这么站着,以站姿射击的姿态,枪口斜向上几乎四十五度,瞄准了山脊线上的那棵树干分叉大树的某个点,开保险,毫不迟疑地击发。   “砰!”   有别于其他使用同口径子弹的步枪的射击声,更加的悠长更加的厚重。   陈铁军卸下弹匣拉动枪机关掉保险,这是标准的验枪动作,说,“这枪真不错……”   他话音还没落地,就隐约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非常的轻微,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随即,方干事也察觉到了,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什么声音?”   牛忠实狐疑地看向山脊线的那棵树。   “打着人了?”方干事浑身一惊。   陈铁军的反应更加迅速,他飞快地把弹匣重新装上去,灵光乍现问道,“方干事,山上有没有部队驻防?”   “没有!这里是纵深,最近的驻防部队也在五公里之外。”方干事很肯定地说道。   “有情况!”陈铁军果断说道,跑到弹药箱那里去抓了几把子弹装进挎包,一边快速对方干事说,“方干事!快组织人员搜山!上面肯定有情况!”   方干事也是个老战地了,知道应该干什么,他转身往平房那边跑一边喊道:“有情况!战斗准备!”   结果,紧接着他喊声的是骤然响起的枪声,从山上射下来了密集的子弹,打在那些卡车上乒乓作响。   “敌袭!敌袭!”   陈铁军大喊着,扭头看向聚拢在平房前面用餐的汽车兵和那个班的护卫战士,好几名战士在弹雨中倒下。其他战士在方干事的呵斥下迅速寻找隐蔽。牛忠实在陈铁军开始动作的时候就抓起了一把AK-47自动步枪,扑在弹药箱上补充子弹。那是真正的AK-47。这一堆全都是缴获的武器装备。   当然,陈铁军自然是知道他手里的那杆狙击步枪是苏制的的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也就是SVD狙击步枪,使用的是和AK系列步枪同样口径的七点六二步机弹,少数配备专用的狙击步枪子弹。   “咻咻咻……”   三发火箭弹从山脊线的位置直扑而下,顷刻之间就击中了两台装满物资的卡车,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众人站立不稳纷纷扑倒。不幸中的万幸,两台卡车装载的都不是弹药,没有发生殉爆,否则整个中转休息站都会被毁掉!   陈铁军死死咬着牙齿,迅速对山脊线进行观察,明确了大概的区域之后,他冲牛忠实大喊:“大牛!掩护我!”   “是!”牛忠实端起AK-47自动步枪向山上进行猛烈的概率射击,用持续不断的火力掩护陈铁军行动。   陈铁军加速跑,一脚蹬在平房的墙壁上,双臂一伸扒住房沿猛然用力,整个人就翻上了平房的房顶。他半跪在房顶上,举起SVD无依托瞄向山脊线。很快,他发现了沿着山脊线向左翼运动的敌人。得益于刚才的试射,他掌握了手中这杆SVD的弹道差。没有丝毫犹豫的击发,一颗七点六二毫米子弹飞射出去。   SVD的子弹初速是830米每秒,陈铁军判断目标距离是270米,也就是说子弹发射出去后,十九毫秒会击中目标。可是目标是向左运动的,在十九毫秒里目标向左运动的距离,直接关系到瞄准点。陈铁军判断十九毫秒里目标向左运动的距离是二十公分。   不到到三百米的射击距离,风速和湿度基本可以忽略,再参考所用枪支的弹道差和瞄准误差率,陈铁军把瞄准点放在了目标脑袋前方二十五公分的位置。   整个过程说起来一大篇,实际上只是一个念头之间的事情。敌人不会等你慢条细理计算好了射击诸元,因此只能依靠长时间训练形成的条件发射般的心算能力。说到底,就是天赋加苦练。   子弹精准无比地从目标的左侧太阳穴射入,创口很小,然而弹头在脑袋里翻滚彻底搅烂了脑组织后,因为作用力的关系,积蓄的能量突破了头颅的束缚,再从右侧太阳穴位置出来已经翻滚着的形态了。于是就能看见目标的脑袋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头的西瓜,左边近乎完好,右边脑袋整个稀烂……   发动上房顶到击毙第一名敌人这个过程,陈铁军只花了五秒钟。敌人袭击中转休息站打了己方一个措手不及,陈铁军也还了对方一个及时有效的精准狙击。他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毫不犹豫地向前翻滚,直接跳了下去,抓着树木猫着腰就玩命地沿着陡峭的山体向上狂奔。   此时,牛忠实打完了一个弹匣,他翻滚到一边快速更换弹匣,随即暴起,一边向右侧运动一边向山上火光闪闪的位置进行概率射击。看见陈铁军已经向山上冲击,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提着枪也从右翼狂奔上山。   方干事那边组织战士们反击,利用平房作为掩体,架起了两挺机枪向山上闪着射击火光的位置进行覆盖扫射,把树林打得枝叶横飞。他同时快速把情况上报,讲明了交火情况。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有一股数量不明的敌军特工队溜了进来,一直溜到了这个中转休息站所在的山头,在山脊线潜伏着。陈铁军和方干事并不知道,在他所乘的车队后面,是战区前指司令员的车队!   换言之,敌军特工队的目标极有可能不是中转休息站。中转休息站没有很大价值,尤其对冒了巨大风险潜入到这里的敌军特工队来说。可战区司令员的车队绝对是高价值目标。   一旦他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卷 第8章:惊出一身冷汗   陈铁军如出山的猛虎向山顶猛冲,牛忠实就在他的右翼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既可以给予支援也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就在牛忠实以为陈铁军会一口气冲到山脊线的时候,陈铁军猛地停了下来,一个前扑扑倒在地上,人已经呈卧姿无依托射击态势。   原来,陈铁军之所以放弃中转站这个绝好的掩体,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射界。敌人是从上往下打,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没有制高点的情况下,狙击步枪难以发挥作用。   陈铁军当精确步枪使用了。   显然,他的果断非常的及时,而SVD具备了成为精确步枪的所以条件,除了枪身长了一些。   他是愤怒的,非常非常愤怒。   这个中转休息站距离双方的交火线有足足十公里,竟然有一股敌军特工潜了进来!他因为己方防线存在的漏洞生气,更为敌军特工的胆大包天而愤怒!   陈铁军把他的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尽管接触SVD的时间极短,可对一名优秀的射手来说,两次准确的命中之后已经能够完全找到人枪合一的感觉了。此时,陈铁军还来不及去观察当面之敌的数量,首先要做的是把视线范围内的敌人尽可能地消灭掉,清除掉中转休息站的威胁!   敌人下一轮的火箭弹袭击绝对很快到来,一定要敢在他们动手之前干掉那些火箭筒手,否则如果被击中运输弹药的卡车,中转休息站就完蛋了!   无疑,敌军的特工的素质是极其高的,陈铁军从来都不敢小看这些从小就在丛林里钻并且有丰富作战经验的猴子精锐。他们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与我军官兵一样拥有悍不畏死的战斗精神。   一名从草丛里探出半个身子朝牛忠实那边射击的敌军特工被李远从正面打爆了脑袋,精准的狙击让其余敌人心惊胆寒。陈铁军却是飞快地搜索肩扛火箭筒的敌军特工。因为曾是一个阵营,敌军所使用的许多武器装备与我方是相差无几的。比如四十毫米口径单兵火箭筒。陈铁军看得很清楚,刚才击中车队的火箭弹是四零火发射出来的。   果不其然,陈铁军很快发现一名依靠着树干的敌军射手已经进入了瞄准阶段。可是,那名敌军射手很巧妙地把身体藏了起来,陈铁军只能看到他擎着发射筒的左手。   来不及多想了,如果让他打出去击中了弹药车那就麻烦大了!   陈铁军凭着感觉,瞄准点转移过去,旋即果断击发!   弹头旋转着打在了那名敌军射手的左手上,顿时稀巴烂。敌军射手受痛,下意识的弯腰,头部露了出来。陈铁军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一次果断击发!旋转的弹头毫无悬念地击中了那名敌军射手的头颅。   陈铁军犀利的反击终于迟滞了敌军特工队的攻势,方干事带着那个护卫班以及中转休息站的干部战士们终于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火力,此时已经开始向山上进攻。陈铁军此时不但要面对敌军特工队,同时还要注意背后己方战友的子弹,别到时候让自己人的流弹给误伤,那就闹大笑话了。   “大牛!右翼突击!”陈铁军瞅准机会,向牛忠实大喊道。   牛忠实心领神会,端着AK-47边打边从右翼向敌军占据的山脊线突击过去,吸引了不少火力。陈铁军抓住机会,快速转移到左翼,手里的SVD狙击步枪做到了一枪一个敌人,并且还打出了超高的射速!   敌军特工队的指挥官胆寒了。一般的交火,十个被子弹击中的士兵如果有一半当场阵亡的那已经算是非常吓人的比例,可是他现在却惊恐地发现一个事实,一种完全有别于其他扫射声的枪声每一次响起就能带走他手下一条生命,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且那些激烈的枪声听似吓人,真正有威胁的却是那一种孤零零的枪声。   那名指挥官也是个人物,果断地下达撤离的命令。一击不能得手,意味着行动失去了意义。这是特种作战区别于普通作战的地方——尽管此时敌军尚未有完善的特种作战理论体系。   然而,他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方干事绝对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带了一名战士从兵器室里扒拉出一门六十毫米口径迫击炮,亲自操炮瞄准,对山脊线进行轰击。也不知道是方干事的炮术精湛还是运气太好,一炮就轰在了敌军特工队指挥官的正前方。强大的冲击波把他掀飞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陈铁军亲眼看到这一幕,旋即有两名敌军特工大喊着冲过去要救指挥官,陈铁军没有丝毫的犹豫,跪姿射击姿态就打了过去。连续两枪击倒那两名敌军特工。此时,牛忠实赶了过来,手中的AK-47自动步枪从侧翼向往山脊线逃窜的敌军特工进行小扇面的精准扫射,有效地牵制住了对方的还击火力,为陈铁军提供了很好的火力掩护。   经过“红箭行动”行动的围困之战,他们两人的配合的默契程度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地。陈铁军冲击的方向是他物色好的制高点,也是敌军特工队指挥官所在的位置。哪怕没有即时通信器材让陈铁军与牛忠实沟通自己的想法,牛忠实也能快速的领会了陈铁军的意图。因此,牛忠实从侧翼出现开火掩护的位置非常的刁钻,迫使敌军特工队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从而给陈铁军创造了冲上山脊线制高点的机会。   抓住这个宝贵间隙,陈铁军提着SVD猫着腰向山脊线继续冲击。他跑的是不规则的S线,每三秒更换一次方向。这使得敌军特工打出来的子弹虽然纷纷的击中了他身边的树干树叶,却很难击中他。   经过一具敌军特工尸体的时候,陈铁军伸手一捞捡起一把AK-47来,几秒钟之后,他冲到了山脊线。   态势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陈铁军占据了山脊线的制高点,牢牢地控制住了敌军特工往反斜面逃窜的方向。虽然敌军特工可以从山脊线的任何位置向反斜面撤离,但是,在射界内,在陈铁军那杆SVD枪口前,以陈铁军此时展现出来的枪法,是否会有敌军特工活着越过山脊线钻入反斜面的树林,是存疑的!   局面马上变成了一边倒。   陈铁军把那把AK-47放在身边充当近距自卫武器,用SVD趴在制高点的土坎上据枪瞄准,一枪就打爆了已经冲过山脊线往反斜面树林钻的一名敌军特工。随即,几名敌军特工同时冲向反斜面树林。竟被陈铁军打出了一个超高射速次等击毙在那里!   方干事非常的厉害!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山脊线上的变化,马上命令中转站这边的由车队护卫班和中转站战士组成的部队停火。再继续开火就不是杀敌了,而是非常容易造成误伤!旋即,他果断下令,留下两名战士守着中转站,其他人全部跟他向山顶发起冲击!   如此一来,敌军特工队变陷入了三面合围的境地,而且他们根本无法在陈铁军的精准狙击下沿着山脊线逃跑!   更何况牛忠实一直在变换着位置一边射击一边向他们逼近!   子弹打在陈铁军周遭很近的地方,有些打在土坎上泥土飞溅。子弹不密集,但非常的集中。这帮敌军特工能穿越火线溜到己方后方来绝不是泛泛之辈。可是陈铁军没有转换射击阵位。这看似不符合他的战斗思想,实则正是他的战斗思想。   此时的情况已经白热化,陈铁军这边能扛到己方部队包围过来,就能把这股溜进来的敌军特工给全歼。如果他扛不住让敌军特工溜走,一旦隐入了丛林,势必要动用大量的部队进行搜索,而且一定犹如大海捞针!   因此,此刻必须死战不退!   弹匣里最后一发七点六二毫米狙击步枪弹射入了一名敌军特工的鼻梁为之,直接把他的整张脸打了个稀巴烂登时死透。陈铁军甩掉SVD,操起手边的AK-47把保险调整到连发状态,通过扣扳机的时间长短来实现两发点射!   几分钟后,随着驻守在附近的一个步兵班从敌军特工队的后方冲上山脊线,战斗已经没了悬念。   在陈铁军的视线里,当他把两发子弹送到了最后一名站立着的敌军特工的胸部位置之后,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己方一直在断断续续轰击的迫击炮也停止了发射。   战斗结束了,被迫击炮轰击过的敌军特工据守的位置到处都是断枝残叶。   陈铁军持枪踩着小碎步从制高点下来,先是检查了敌军特工指挥官,发现还有呼吸,顿时一喜,抬头呼喊牛忠实:“大牛!大牛!这边有个活的!叫卫生员!”   不一会儿,牛忠实跑过来,后面跟着方干事和几名战士,其中就有卫生员。马上对敌军特工指挥官进行检查,作战场急救处理。方干事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心情,仔细检查了敌军特工指挥官,嘴角choudong着,对陈铁军说,“小陈,你小子逮了个大官,这家伙是个上校。”   大家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一个兵气喘喘地从山下跑上来,向方干事说,“副,副连,首长来了,前指首长来了,就在下面!”   闻言,所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卷 第9章:一等功   第009章一等功   陈铁军等小兵自然是见不到前指首长的,事实上,前指首长的车队只是在中转站这里停留了片刻,检查了车况之后继续出发。当然,一个班的兵护送那名敌军上校马上送回后方医院。这大概可能是大规模战事结束之后俘虏的军衔最高的敌军军官了。   目送前指首长的车队离去,方干事叹着气说,“前指首长发了脾气,骂前线部队是干什么吃的让敌人溜进来。幸好损失不大,否则不少人得军法处理。”   陈铁军眼前闪过前指首长那张不苟言笑的黑脸,他当然不止一次见过前指首长的照片。那可是红军时代拼杀过来的共和国将帅!   “不过你小子立大功了。”方干事说。   回过神来,陈铁军说道,“首长,是你那关键一炮,否则那上校早跑了。”   “是你抓到的就是你抓到的,炮弹打出去,谁知道打在上校身边还是小兵身边。我会在报告里写清楚的。”方干事说。   陈铁军坚持道,“首长,我也会在汇报里实事求是的。”   方干事不坚持了,笑了笑,说,“别叫我首长,我就是个修理连的副连长嘛。走吧走吧,趁天没黑,跟着车队走吧。估计很快整个前线地区要进行大搜索了。”   无疑这是绝对会出现的。   就在前指首长车队到达的前十几分钟,一队敌军特工队竟然埋伏在必经之路上,如果不是陈铁军试枪的时候歪打正着击中了敌军安排在树上的观察哨,无形之中逼迫他们暴露出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方才大家可都是看到了的,前指首长的车队只有两台车,除了首长座车,就只有一台吉普车带了几个警卫!   几名在战斗中负伤的战士在那个瞬间感到了无上的光荣——为首长挡枪就算是牺牲了那也值得!   因为物资必须按时送到前线阵地,尽管刚刚打了一仗,车队依然坚持出发了。除了一台被击中的卡车,其他的车辆毫发未伤。这个时候,陈铁军和牛忠实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卡车驾驶舱里了。带车的干部笑呵呵的把他们请上车,有这二位在,带车干部放心好多。   前指首长巡视完595团2营5连阵地后,连夜赶往下一处阵地。陈铁军和牛忠实后脚就回到了阵地。出乎他们意料,毛建国就杵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等着他们。一看这个情况,陈铁军和牛忠实直哆嗦。   “连长。”陈铁军和牛忠实垂头丧气地在毛建国面前站定,低下了脑袋。   毛建国不说话。   私自从医院跑回来,这要是严格处理,少不得挨个处分。别以为疗伤就不是任务。不过部队里一直以来只偏袒强者,你明知道私自从医院跑出来回到部队违反了纪律,可你一旦这么做了,得到的更多是赞扬和佩服,而处分是从来没有过的。倘若你是从前线阵地跑到后方医院,那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军营里是强者为王的地方,前线阵地更是如此。   陈铁军非常清楚这一点,可牛忠实那一根筋的脑袋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就怕毛建国处分他,可他倒是也不埋怨陈铁军,事情是他心甘情愿做的。这是他的可取之处——有问题首先自省,而不是埋怨他人。   正因为清楚牛忠实的情况,陈铁军才不敢和毛建国造次,斟酌了好一会儿,陈铁军说,“连长,大牛是被我逼着跑出来的,要处分就处分我,和他没关系。”   牛忠实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说道,“连长,是我干的,是我非要回连队,铁军担心我才跟着回来的,他负伤比我重,肯定不会现在出院啊!”   “别瞎扯淡!你能叫得我?”陈铁军怒斥道。   毛建国一看,气笑了,背着说讽刺道,“不错嘛,我当是功劳呢抢着冲,医院待了半个多月学了一身毛病了。牛忠实。”   “到!”牛忠实抬头挺胸。   毛建国说,“挺老实个人怎么还学会说谎了,陈铁军教的?”   “报,报告连长!不是!我没说谎!”牛忠实涨红个脸梗着脖子说道。   “哦?是吗?”毛建国存疑地看着牛忠实。   牛忠实豁出去了,“报告连长!是!我没说谎!”   此时,一股暖流从陈铁军心底流淌而过。让牛忠实说谎不如让他去死,而他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仅仅是为了战友不会被处分。深刻的战友情从来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辞藻来表达,而是简单直接。   毛建国拉下来脸,“行了!都别跟我演戏了!唱大戏呢!告诉你们!你们前脚离开医院,医院后脚就给我打了电话告之此事!别以为抢着扛就没事了!”   正当陈铁军和牛忠实失魂落魄等着处分的时候,毛建国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啊,中转站的事情我知道了,上级命令要对你们进行表彰。上面怎么表彰我不管,到我这,你们功过相抵了。”   “就是不处分我们了?”陈铁军惊讶道。   毛建国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道,“瞧你这点出息!救了司令员多大功劳,好嘛,到你这功过相抵你还跟捡了元宝似的!”   “嘿嘿,连长,不处分我们就烧高香了,不敢妄谈军功啊!”陈铁军嘻皮笑脸地说道。   毛建国无奈摇头,想骂人嘛,舍不得了。心里是高兴的,这两个兵着实是给连队长脸了。红箭行动的硝烟味还在,双双记一等功的他们,阴差阳错的居然救了司令员。这既是运气也是能力啊。他们2营5连这一次是真的露大脸了。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毛建国掩饰不住的高兴,说道,“你们的一等功批准了!咱们五连一下子两个一等功臣!好小子!好小子!你们给老子长脸了!”   牛忠实没什么概念,只是高兴,“谢谢连长。”   一等功啊!   陈铁军可是知道一等功意味着什么的。这要是放在三十年后的非战争时期,获得一等功的兵,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前途无量。   毛建国一看这俩傻不拉几的大头兵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感到无趣,转而说道,“行了,你们先去休息。前指下了命令,封锁火线搜捕残余的敌军特工。咱们阵地这块是重要方向,我得到阵地上去了。”   他摆摆手走了。   牛忠实重重地松了口气,裂开嘴笑道,“太好了,连长没处分咱们。”   “瞧你这点出息!”陈铁军打量着牛忠实,鄙夷道,举步往排里的阵地那边走去。五连的阵地很特别,从空中俯瞰,整个阵地像极了pigu,左右两侧是椭圆状高地,呈南北走向,弧度较缓是我一侧正对敌军一方。一排二排分别驻守两处高地,两个高地之间是一条北高南低的弯曲的小路。这条路多年前是两国边民经常使用的山路。两个高地夹着小路,使得小路像屁gugou,而尾椎的地方就是隘口。五连把加强过来的重机枪班放在了隘口这里,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兵们把左侧高地称为左臀阵地,右侧高地是右臀阵地,重机枪班驻守的隘口则被戏称为piyan阵地。   这一地区属于热带丘陵地形,往南走便进入了中南广阔的热带丛林地带。五连防守的这两个高地在整个战区里都是属于重要的支撑点,因此团里给五连加强了一个重机枪排和一个炮排。全连的战斗人员人数达到了一百八十余人,是名副其实的加强连。两个高地之间的山路是重要的战斗通道,在作战地图上标注为五号道路。五连既要守好两个高地,也要牢牢掌握住五号道路。作战任务并不轻松。   五连阵地东西长两公里,两个高地制高点的直线距离却仅为五百米。不能能对五号道路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部署在两个高地上的重机枪火力甚至能够互相支援对方高地的战斗。   阵地纵深五百米,布置了两道防御阵线,轻重火力全部靠前布置。毛建国甚至让炮排抵近到了前沿阵地上。背靠坚固的后方,而且还有二线部队,毛建国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四连和六连在五连的左右两翼靠后一些位置,简单地说,五连阵地就是一个突出部,像砸在了敌军身上的拳头,让敌军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围绕这个突出部,未来相信还会有几场恶战。   牛忠实紧跟着陈铁军往二排阵地走,忍不住问道,“铁军,你提的旅行袋装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们俩都有打了背包的,牛忠实的背包就是背包,被子打起来的背包。可陈铁军除了被子打起来的背包还提了一个浅绿色的帆布旅行袋,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牛忠实感到奇怪的是,他不记得在医院溜上车之前陈铁军有这么一口麻袋。   “想知道就跟着来。”陈铁军头也不回地说。   前线阵地当然不会有排房什么,事实上居住的是防空洞。利用山洞进行加工修整出来的野战排房,既是防空防炮工事也是平时兵们居住的地方。二排的防空洞在左臀高地的正斜面上,是一个自然洞穴。工兵进行了修整,又经过了多支部队的轮番驻扎,实际上居住条件还算是可以的。至少让兵们诟病的潮湿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热带海洋季风气候,蚊虫蛇鼠的威胁比敌人的威胁来得更大。起初那一年,非战斗减员占了很高的比例。   此时已经是傍晚,防空洞里只留下了一名战士站岗,其他人都在阵地上,一部分人在连队的统一部署下对周遭地带展开了战斗搜索。   睡的是行军床,陈铁军和牛忠实找到自己的行军床,花了几分钟把床铺弄好之后,陈铁军才把旅行袋拿过来,一边打开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看看,全都是好东西。”   陈铁军一件一件地取出来,一边说,“痱子粉,硫磺皂,风油精,丛林生存三dafa宝。”   把这些物品全部扒拉出来放到一边,陈铁军从旅行袋里取出一个长形的盒子,打开,那竟是单筒微光夜视仪,他拿起来,笑道,“这是好东西,微光夜视仪,法国人产的。”   “铁军,你,你,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牛忠实大吃一惊。   “别大惊小怪。”陈铁军把东西收起来,说道,“这些痱子粉什么的是找医院要的,都是小东西,后方用处不大,但对咱们前线来说这些小玩意儿用处大了去了。”   拍了拍装着微光夜视仪的盒子,陈铁军冷笑着说,“微光夜视仪应该是缴获的,结果被当成废品扔在了废品堆里,简直暴殄天物。”   牛忠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铁军,“你是在中转站那里捡的?”   “没错,就在那一堆缴获的枪械堆里扒拉出来的。”陈铁军说,“如果我不捡回来,这具微光夜视仪就是被当成废铁回炉的命。可你知道这玩意儿在咱们手里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吗?晚上我带你出去体验体验,”   牛忠实犹豫着说,“这,这会不会犯错误?”   “不会,连长只会表扬我,反正跟你没关系。”陈铁军指着旅行袋说,“这里面的痱子粉硫磺皂和风油精交给你负责,给排里的兄弟们分一分,确保每人都有一份。”   “哦,是。”牛忠实答应下来,他不傻,哪能不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驱蚊虫治瘙痒,尤其是痱子粉,对预防裆部溃烂有很好的效果。对兵们来说这简直是福音。   并不是说部队没钱配发这些,这些东西花不了几个钱,而是现在部队的理念严重的落后。领导干部们认为,如果连这些小困难都克服不了,你还算什么优秀战士优秀连队!条件越艰苦越显得战斗精神顽强没有错,可在能够改善生活条件的情况下而不去做的话,那就是走了极端。   陈铁军是后来人,他显然不会有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想法。如无意外,他们是要在前沿阵地驻扎整整一年时间的,不说把生活水平搞上去,起码要保证不会因为卫生没搞好而生病。   两人匆匆安置好自己的个人物品,陈铁军提了装着微光夜视仪的盒子,然后到连部那边报到,找副连长领取了武器,一刻不休息的就爬上了左臀阵地,低着脑袋沿着堑壕回到自己班上所在的位置。   此时,夜色越来越浓了。 第一卷 第10章:给我一杆56半   堑壕里,陈铁军和牛忠实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在红箭行动里,因为陈铁军和牛忠实在侧翼高地的坚守,极大地牵制了敌军的火力,有力地掩护了突击队后撤。   不但如此,撤回途中还发现和弟兄们低声说着话,话题围绕着的是过去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对于陈铁军和牛忠实私自从医院跑回阵地,弟兄们对此是表示非常的敬佩的。谁不想舒舒服服地住院,谁愿意在前沿阵地待着?   二排长刘朝阳在向陈铁军和牛忠实介绍情况,说道,“你们住院这一个多月,敌军搞了两次反扑,一次规模比较大,报复性的。咱们的红箭行动把他们给搞疼了,花了大量外汇从老毛子那边买的一个营的重炮还没打几炮就给咱们一锅端掉,八成是气疯了。比较大那次反扑有点厉害,咱们连伤了几个,不过没有阵亡的。他们攻击队形刚刚展开,就让咱们的炮团给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全给阵地上的重火力照顾了。”   看得出刘朝阳很开心,这样的打靶式战斗无疑是最让人舒心的。己方有完善的防御工事并且居高临下,敌军不顾伤亡的进攻除了徒添伤亡并没有其他结果。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最近几天他们学聪明了,狗日的跟咱们玩冷枪冷炮。昨天四连有两个兵被他们的神枪手击中,当场就死了。再往前两天,六连一个排长和一个兵在阵地上只是不小心露出了脑袋,也当成被打死掉。搞得全营人心惶惶的。连长说这样的对峙对士气的打击来得更大一些。团长下死命令了,三天之内把那个神枪手找出来,谁干掉那个神枪手,直接记二等功。”   陈铁军一听顿时明白了,说,“难怪大家都如临大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刚才还纳闷呢,没有出击任务,怎么一个个都随时准备提枪上阵的样子。”   “一个是弟兄们愤慨,就他一个人杀了咱们四个人,其中还有个排长。第二个呢是干掉他能立二等功。你们俩当然没必要去争,都是一等功臣了。”刘朝阳说。   “这与功劳无关。”陈铁军沉声说着,摇了摇头,“这样的神枪手给前沿阵地部队带来的恐惧感远甚于一次步兵营进攻作战。未知的对手是最令人恐惧的。敌人这一招用得很巧妙,正面交战打不过就上冷枪冷炮。”   他冷哼了一声,说,“不过说到底,都是跟咱们学的。和咱们玩这一手,他们还是太嫩了点。”   “你有办法?”刘朝阳眉头一挑,问道。   牛忠实插话说道,“铁军的枪法非常准,白天我们在中转站遇到了敌军特工,铁军用那种长长的步枪一枪就把树上的敌人打了下来。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看到的。”   这个事情刘朝阳还不知道,当即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遇上的是前指今天命令里提到的那股敌军特工?”   “是的,排长。”牛忠实点头,然后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刘朝阳看了看陈铁军又看了看牛忠实,先是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是长叹一口气,说,“你们俩……狗日的,你们俩这个怕是又一个一等功了。你们这是救了司令员啊!”   陈铁军苦笑着说,“排长,如果我说完全是运气,你信吗?当时我根本看不见山脊线那树上有人。在中转站那里看见有苏制的SVD狙击步枪,我一下手痒就试了一枪,结果歪打正着把那敌军特工给打下来了。他们八成是以为被发现了,紧接着就对中转站猛烈开火,这才完全暴露出来。不过回头想想还真是一身冷汗,树上那个敌军特工肯定是观察哨,如果那一枪没有那么巧把他打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中转站压根没有什么兵力,而司令员随身的警卫就只有两名参谋和他的警卫员。”   神情凝重地看着陈铁军,刘朝阳沉声说,“你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如果真让敌军特工得手,后果何止不堪设想。那会让我们国家在世界上丢尽脸面,部队这几年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士气和威望,会一下子全都废掉。等着吧,上级对你们的表彰恐怕会是高规格的。”   牛忠实挠着光秃秃的脑袋说,“排长,我没想那么多,反正谁侵略进来就把谁打出去,谁想对咱们首长下手就干死谁!”   “这话听着提气。”刘朝阳表扬了一句。   陈铁军皱眉问道,“排长,能搞到SVD吗?”   “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枪,别说咱们连没有,整个团都没有。”刘朝阳说,“我问过了,国产的79式还没列装咱们军,所以也没有。”   “这么说只能用五六冲了……”陈铁军很失望,中转站的武器是当然不能乱拿的,不同被当成废品处理的没有人认识的微光夜视仪,忽然,他想到了部队大批量列装的一种指示步枪,精度非常的高。   当即,陈铁军眼中闪着光芒说,“排长,给我找一支五六半。”   “五六半那不多得是。”刘朝阳说,“怎么,你五六冲用不顺手?”   “不是,五六冲的精度没五六半的高。”陈铁军眼中闪过两道寒光,“我要把敌军那个狙击手的脑袋打爆掉!”   刘朝阳当即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全排的五六半你都可以挑,不满意我去找连长,在全连里挑。”   “排长,把李广正的给我。”陈铁军低声说道。   闻言,刘朝阳心情沉重了起来,牛忠实也慢慢低下了脑袋。红箭行动牺牲了一个人,就是李广正班长。其他负伤的战士最终都活了下来。而李广正不但是陈铁军的班长,还是一个县的老乡。陈铁军的心思很容易揣摩,刘朝阳最清楚,李广成是在一枪未发的情况下牺牲的,他等于是用自己的生命为突击队提供了预警。陈铁军想要他使用过的那支五六半,显然是为了替李广正完成未竟的心愿——多杀敌!   刘朝阳果断答应下来,“行,我去找连长说!”   他起身就钻出防炮掩体,马上就找毛建国去了。防御阵地的堑壕一侧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防炮掩体。大的可以容纳一个班的战士,并且可以布置桌椅作为阵地指挥所来使用,而且有电话和电台。小的通常可以容纳一两名战士,在敌方炮击的时候一矮身一钻就能躲过去,使用起来非常的方便。   这会儿他们就在作为阵地指挥所的防炮掩体里,入口布置了篷布,晚上可以遮挡起来,以便里面点上煤油灯照明。不一会儿刘朝阳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杆五六半,正是李广正的枪。   “你们俩留在这里,没什么事不要往外面跑。”把枪给陈铁军后,刘朝阳吩咐一句后,便又往外去了。显然是到战斗岗位上去了。   牛忠实坐立不安的了一阵子,说,“铁军,咱们也上去吧,部队在搜捕,今晚没准有战斗。”   “开打了再出去也不迟。”陈铁军把煤油灯拿过来,在桌子上铺上油布,一边娴熟地把五六半分解掉,一边说,“敌军特工应该是被全歼了,那个狙击手才是最大的威胁。去,把擦枪工具拿过来。”   牛忠实找到擦枪工具拿过来,索性把自己的五六冲也拆了开始擦枪。   所谓五六冲,指的是56式冲锋枪,实际上是仿制苏制AK-47的自动步枪,正儿八经的自动步枪,只不过现阶段在我军被称之为冲锋枪。所谓五六半,指的是56式半自动步枪,是完全自主研制的制式步枪。虽然名字差不多,都是五六式,但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步枪。前者是全自动步枪,通俗地说就是具备了连射功能。后者作为半自动步枪,则只能单发射击,抠一下扳机就发射出去一发子弹,但有别于手动步枪的是,半自动步枪只需要上膛一次,就能连续击发射击一直到弹匣的子弹用光。手动步枪就是抗战影视作品里常见的拉一次枪机上膛一次击发一次,如此反复。   在大规模战事里,部队发现敌军使用的AK系列自动步枪火力非常凶猛,尤其是在丛林里,瞬时间形成高密度的火力,让主要装备五六半步枪的我军战士吃了不少亏。当时我军一个步兵班只装备两支五六冲,火力密度没办法和敌军相比。痛定思痛,后期我军就提高了五六冲的装备比例,到了现在的轮战期间,基本上很少有使用五六半步枪的了。而现在通常使用五六半的战士,一般是班里的神枪手,充当了精确射手。当然,此时在我军的概念里,别说精确射手了,连狙击手这个概念都还没有完善起来,统一称为神枪手。   在部队的使用过程当中发现,五六半的精度非常高,远超五六冲。实际上,五六半的设计非常好,之所以被部队诟病,是因为厂家在生产的时候为了数量而忽略了质量,另一方面则是有个未经证实的说法——质量好的支援小兄弟国家,质量次之的自用。   生产质量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五六半绝对是一款以射击精度为优势的好枪,非常的适合精确射手使用。   这就是陈铁军在短时间内得不到SVD或者79式狙击步枪的情况下的最佳选择,远胜五六冲。   陈铁军一边仔细地擦拭枪支,一边看看牛忠实又看看装着微光夜视仪的盒子,心里暗暗想着:大牛这家伙能胜任观察手这个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