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纸醉金迷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难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他们游-走在人性最灰暗的地带，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 　　我是幸运的，不用为金钱和女人发愁，但我又是不幸的，因为我的生活并不安稳。 　　我叫洛天，性别男，今年二十六岁，道上的人都叫我天哥，目前在纸醉金迷担任经理。 　　所谓纸醉金迷，其实是一个娱乐会所的名字。 　　这样的地方，表面上是休闲娱乐的，但实际上做着什么买卖，不用我过多介绍，想必很多经常出来玩的人都能心领神会。 　　别看纸醉金迷这个名字听上去很高大上，档次和规模却只能勉强还能入那些有钱人的眼罢了。 　　下午两点整。 　　闹钟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把我吵醒，伸了个懒腰，我打着哈欠从休息室的小床上坐了起来。 　　拿起挂在墙上的衣服，我穿好走了出去，走廊里还没有什么人，不过一些勤快的服务员已经开始打扫了。 　　干我们这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会迎来“销售”的黄金时段，所以经常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胡乱的找了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我决定先去洗个澡。 　　纸醉金迷的四楼有一个内部区域，洗浴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但仅限于我们这些高管出入，算得上是一种福利待遇吧。 　　刚刚泡进满是温水的池子里，我就听见了一声轻微的门响。 　　转过头，正好看见一个艳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烫着一头齐肩的波浪卷发，前凸后翘的身材却不失圆润，身上仅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衣，腰上的带子系的很宽松，以至于胸前的傲人风景都露出了大半。 　　“天哥～～” 　　摆动着裙摆下面光滑诱/人的长腿，女人径直向我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她主动为我揉捏着肩膀，腻声道：“好久没单独跟你在一起了，可想死姐姐了呢～” 　　“嘿嘿，上次你说想我，结果我把三楼最豪华的包房分给了你，这次想我，芳姐又打的什么主意啊？”我邪邪的笑了笑道。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赚白不赚，把手伸进女人的睡衣里，我在她胸前肆无忌惮的揉捏着。 　　芳姐是纸醉金迷里的妈妈桑，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是这行里的资深人士了。 　　听说她以前也是个很红的小姐，后来被一个港商大老板看上了，为此还和那男人的原配上演了一出撕逼大戏。 　　别看小姐这个职业见不得光，平常也遭到很多所谓正派人士的口诛笔伐和唾弃，其实这里面也有很多门门道道，仅仅依靠肉-体去换钱是最低级的一种，就好比城中村的那些站街女一样，只能做着最廉价的皮肉生意，连维持生活都很艰难。 　　稍微上些档次的小姐，除了本身姿色相当不错之外，也非常善于心计。 　　她们懂得如何揣摩男人的心理，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她们在出台的时候总是欲拒还迎，用尽浑身解数把客人勾得心痒难耐，却偏偏不肯脱衣服，只等那些神-魂-颠-倒的男人大把钞票砸下来，她们才会乖乖的就范。 　　芳姐当初能成为这个行业里的翘楚，自然有很多手段，等那个港商和老婆离了婚之后，她就从了良。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同样也有旦夕祸福。 　　芳姐只过了三四年的潇洒日子，那个港商就因为生意失败而破产了。 　　日子过不下去，芳姐只能离开那个男人重操旧业，不过她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竞争不过那些年轻小姐，干脆自己当起了妈妈桑。 　　也许是因为有过当红牌小姐的经历，很多刚入行的小姐都慕名而来，芳姐慢慢的也就有了一些名气，起码在纸醉金迷这里，她算是混得很不错了。 　　“哦～～” 　　对于我的轻薄，芳姐并没有任何躲开的意思，反而还微微前倾凑紧了些，她捉住了我那只正使坏的手，主动以一个稍微缓慢却让我更加舒爽的节奏揉捏了起来，她的眼神渐渐迷离，从轻咬着的嘴唇里发出了阵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就像一只发春的野猫，她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贴着我蹭来蹭去，似乎是觉得撩-拨我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她趴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媚笑道：“天哥，先别着急嘛，过会姐姐再好好伺候你，现在姐姐确实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呢。” 　　“说来听听？”我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以我对这些妈妈桑和小姐的了解，她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会习惯于用金钱和利益来衡量自己身体的价值。 　　举个简单的例子，随着现代社会风气的不断开放，年轻男女之间约炮已经变成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对于这些小姐来说，也许偶尔会头脑发热免费和某个长相不错的小帅哥出去过一夜，可是过后却八成在后悔自己被人家白玩了。 　　啪啪啪就是为了赚钱，只要得不到钱，她们就会认为自己吃亏了。 　　芳姐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才不会牺牲色相来找我。 　　“我听说……阿彪明天又会带着几个女大学生过来？”芳姐试探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阿彪和我是跟着同一个老板混的，但他负责的业务是“抬钱”。 　　“抬钱”就是人们常说的高利贷，不过阿彪做的可不仅仅是高利贷，还有套路贷。 　　现在的女大学生多半都很虚荣，尽管家庭条件不允许，但是为了那些名牌包包或者化妆品什么的，有些女生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利用这种心理，阿彪也顺应“潮流”做起了一项业务，那些需要钱的女大学生只要愿意赤-裸身体手持身份证拍照片做抵押，她们就可以借出一笔钱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裸贷。 　　只可惜年少无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们沉醉在终于可以有钱满足自己欲-望的时候，殊不知借款合同里面也充满了陷阱，除非是连本带利一次还清，否则数额只会越滚越大，以至于到了最后，恐怕倾家荡产都还不起。 　　不过阿彪他们不会把事情做那么绝，因为把人逼急了没有任何好处。 　　套路贷毕竟不是合法的买卖，万一当事人报警就得不偿失了。 　　通常在那些女大学生凭借个人能力实在还不起钱的时候，阿彪就会把人带到我这里。 　　不必在乎她们是否出于自愿，因为在裸照外泄的威胁下，谁也丢不起那个人，所以绝大多数的女生只能乖乖就范。 　　当然了，阿彪一开始也不会挑明了让这些女大学生来当小姐，只说是陪客人喝点酒唱唱歌什么的，事实上我们也不会强迫她们出卖肉-体，然而在还贷的重压之下，加上这种环境的耳熏目染，她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会在潜移默化中被不知不觉的改变。 　　试想一下，连她们瞧不上的坐台小姐都用着香奈儿或者LV之类的奢侈品，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大学生能心里平衡吗？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所谓温水煮青蛙，做小姐就是这样，脱掉衣服容易，想要一件一件的穿回去可就难了。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开始我对她们的遭遇还产生几分同情，可是后来就慢慢变得麻木了。 　　正经八本的女大学生又怎样？ 　　不仅虚荣还自甘堕落，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是福是祸都由着她们去吧。 　　“你也知道，自打接了三楼的生意之后，姐姐现在有些人手不够，你就做主把她们都交给我呗？”芳姐略显哀求道。 　　“这事可不太好办，毕竟轮到芸姐了，不能坏了规矩。”我说道。 　　在稍微上些档次的娱乐会所里面，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妈妈桑，这样就会变成一家独大，万一惯出脾气来带着手下的小姐闪人了，短时间内还找不到救场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在莱城这种地方，没有小姐的娱乐会所，那还叫娱乐会所吗？ 　　芸姐就是我们这里的另一位妈妈桑，她手下也有不少小姐，只是质量稍微逊色一点罢了。 　　阿彪把那些女大学生交给我以后，只有经过芳姐或者芸姐的“培训”，才有资格去陪客人。 　　这里面还有一个潜规则，一旦某个陪酒女决定下海当小姐了，她就等于是跟着当初“培训”自己的那个妈妈桑讨饭吃。 　　芳姐和芸姐都是纸醉金迷的台柱子，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就定下了一个规矩。 　　假如这次阿彪带来的姑娘都给了芳姐，下次就是芸姐的，至于数量的多少和长相是否好看，那就全凭各自的运气了。 　　别看芳姐和我关系不错，可是规矩是我定的，当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她这事没得商量。 　　“天哥～”见我不答应，芳姐撒了一声娇，接着就解开了腰间睡衣的带子。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芳姐，这事真不行……” 　　“不行就不行嘛，姐姐又不会逼你。” 　　芳姐伸手堵住了我的嘴巴，吐气如兰道：“不过姐姐来都来了，咱们俩是不是……” 　　这样说着，她那只抱着我脖子的滑嫩小手轻轻游-走，在我胸口处划了个圈，顺着腰间到达根部，到头部再向下，勾了勾手指，在我的会-阴穴轻轻一刮。 　　喔～ 　　我立刻就感到一股邪火顺着脊椎直冲脑门，这女人不愧曾经是红牌小姐，确实非常懂得如何撩-拨男人。 　　然而当我准备把芳姐拉进水池里就地正法时候，门却被人猛然推开。 　　一个女服务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等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虽说已经见惯不怪了，但她还是赶紧捂住了眼睛。 　　被人打搅了“好事”，我自然有些恼怒，愠色道：“瞧你这毛手毛脚的，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些凶神恶煞吓到了她，女服务生有些战战兢兢地委屈道：“是小玲姐，她今天钓了一个凯子回来，那男的不肯结账，已经叫了好多人过来……” 　　靠！真会挑时候给我添堵。 　　我有些恋恋不舍的推开芳姐，站起身来吩咐道：“去！招呼兄弟们！” 第一卷 第2章：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经常到娱乐会所玩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客人里面鱼龙混杂，有时候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一些意外情况。 　　当然我所说的意外并不包括警察突击检查和扫荡，因为提起莱城，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已经被固定成了华夏国的“色-情之都”，由此可见我们这个行业已经是被地方政府所默许存在的。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城市近乎一半的GDP都是由我们这个行业贡献的，为此在管理上，警方也是在某些政府大领导的授意下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什么刑事案件，他们也懒得管，就算是有什么检查之类的行动，稍微有点后台的都会提前收到消息。 　　最常见的意外情况，大多数都是客人喝多了酒闹事。 　　来我们这种地方消遣的客人，上到老板高管，下到地痞流氓，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千万不要指望他们的素质有多高，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有钱就是大爷的心理，尤其是在喝醉了酒之后，经常会失去理智干出很多过激的事情来。 　　如果是小姐服务的不好还比较容易解决，我们态度好点减免一些费用甚至是免单基本就能摆平，这点损失对于整晚的销售收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然了，如果客人故意找茬进而蛮不讲理，我们也不介意用些简单而又直接的手段。 　　最麻烦的就是客人和客人之间发生冲突，搞不好还会牵连到我们。 　　比如小半年之前，两拨人喝酒之后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最后却失手拿刀捅死了人，为此我们会所也被迫停业了小半个月。 　　不过这些基本都发生在晚上六点之后的营业黄金时段，现在我们所遇到的就是另外一种特殊情况了。 　　穿上衣服下到一楼，刚到C区的三号包间门口，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冷着一张脸，我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KTV性质的包间，里面的装修还算上档次，两拨人正在里面对峙，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子的碎玻璃碴子，显然是打完架刚停手，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躲在墙角，俏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的神色。 　　“怎么回事？”我微微皱眉问道。 　　墙角的女人名字叫小玲，是我们这里的坐台小姐之一，除了皮肉生意之外，她和别的小姐一样，平常也会做些钓凯子卖酒水的营生。 　　当然了，她们这么做也是经过我同意的。 　　所谓小姐钓凯子，并不是说她们就是酒托女，不过手段倒是差不多。 　　通过微信附近的人等方式，这些小姐经常主动或者被动的和一些陌生男人聊天，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双方就会在现实里见面。 　　那些小姐会把男人带到这里，从而赚取酒水销售的提成。 　　听上去和酒托女诈骗差不多，但这里面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最主要的一点，我们卖的酒水都是真的，绝非那些廉价品的勾兑货，只是纸醉金迷好歹也算是个高档的娱乐会所，价格摆在那里，确实有些小贵。 　　之所以同意那些小姐这么做，并不是我可怜她们。 　　那么多人跟着我混饭吃，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见我开口询问，一个小弟指了指小玲，又指了指对面一个穿着白色夹克衫的男人，轻声解释道：“天哥，这两人在咱们这消费了不给钱，还找了人过来闹事。” 　　这小弟还算机灵，并没有失言道破小玲是我们这里的坐台小姐，否则我们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走到那群人的面前，我堆起笑容道：“几位大哥，我是这里的经理，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不如跟小弟说说？” 　　不是我怕了眼前这些人，只是因为要做生意，本着能不得罪客人最好就不要得罪的基本原则，我还是想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解决了。 　　“还说你妈了个逼啊！” 　　没想到我的和颜悦色倒是被别人当成了软柿子，估计是仗着自己那边人多，穿着白色夹克衫的男人一把就拽过小玲推到了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少他妈的跟老子装蒜，真当老子看不出来你们是一伙的？还他妈想宰老子？说吧，今天这事怎么办吧！” 　　“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我正色道：“我承认，这女的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可要说是宰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就我们这里的档次，犯得着宰你这点小钱吗？” 　　“草，你真他妈的当老子不识货呢？” 　　那男人把一个红酒瓶子踢到我面前，冷笑道：“就这破玩意，你他妈的卖老子五千块，还说不是宰人？” 　　听到对方这么说，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瓶子，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商标图案，我就微微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什么高档红酒，分明就是超市里百八十块钱的便宜货！ 　　“这是怎么回事？”我阴沉着一张脸，询问着旁边的服务生。 　　对于一些小的娱乐会所来说，以次充好也许是常事，可是在我们这里却是绝对禁止的，万一传出去要是砸了招牌，我还怎么跟老板交代？ 　　那服务生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略显紧张的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拿错了吧……” 　　听到这样的解释，我暗自冷笑了一声。 　　现在根本就没到真正开门营业的时候，会所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客人，无论是眼前这个服务生也好，还是吧台那边也罢，都不是只干了一两个月的新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八成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有了这样的认知，尽管我非常生气，但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再说。 　　“看来是我们的疏忽，我给几位先陪个不是。” 　　我沉吟了片刻，陪着笑脸道：“不如这样吧，我马上叫人送几瓶好酒过来，哦，再找几个妹子陪几位大哥好好玩玩，都记在我的账上，你们看……” 　　没等我说完，那男人就打断了我，不依不饶道：“草，你他妈的是打发要饭的呢，几瓶酒几个妹子就想把我们哥几个打发了？” 　　听对方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看来今天这事是没法善了了，我略微收敛了笑容，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抱着肩膀，带着几分狂妄的语气道：“我们这边有几个人刚才打架的时候都受了伤，你再拿五万块钱汤药费出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哥，你这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吧？”我眯起眼睛道。 　　眼前这些人的身上确实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但基本上都是创可贴就能解决的问题，对方这明摆着是讹人把我当冤大头。 　　妈的，虽说今天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我对他们客气一点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老虎不发威，真他妈的当老子是病猫了？ 　　这个时候只听一声门响，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我微微转过头，看见阿华走了进来，这小子以前是这片的混混头子，三教九流都挺吃得开，打架的时候也敢下狠手，是我最得力的小弟。见到我对面的那几个人，阿华微微一愣，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天哥，出了什么事，怎么和这几个人闹上了？” 　　听阿华的意思，这些人他好像认识，我轻声问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黄河路那边有家健身馆，这些人都是里面的教练。”阿华回答道。 　　草，我刚才还纳闷呢，场子里面的小弟虽说都是小混混出身，可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打一般人就和玩似的，没想到对上这些人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了亏，难怪对面那小子有恃无恐，原来他叫来撑场子的个个都是硬茬子。 　　“弟兄们都抄家伙在外面等着了？”我又问道。 　　阿华没有说话，只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可笑对面那个傻缺还不知道我已经准备撕破脸了，他再次指着我的鼻子耍横道：“怎么着吧，老子今天就是得理不饶人了，你他妈的要是不乖乖拿钱，信不信老子把你这个破地方给拆了？” 　　我呵呵笑了笑，也懒得和这小子废话，正好之前从地上捡起来的红酒瓶子还拎在手上，我猛然就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 　　毫无悬念的脑袋开花，似乎是压根就没想到之前还低声下气的我会突然动手，不止是那小子，连他叫来的那些人也懵了。 　　但凡是这一片听过我“天哥”大名的，都知道我是个不惹事却不怕事的主，更何况纸醉金迷背后的老板又手眼通天，在莱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和很多大人物都是私交甚密，而且这个娱乐会所似乎还有其中某位近亲属的股份，以前这里也不是没出过事，可就算是警察来了，照样得客气三分，这几个傻缺也是活该倒霉，原本可以见好就收的事，非要得寸进尺，我当然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就是一个信号，门外的小弟们也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铁棍和片刀之类的家伙，不由分说就朝着那些人招呼了过去。 　　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让结果变得毫无悬念，退到一边，我缓缓的点燃了一颗香烟，让辛辣的烟气在肺里转了一圈，我这才狠狠的吐了出来。 　　仅仅几分钟之后，那个之前还在我面前叫嚣的家伙和他叫来的人就被打倒在地，被小弟们拽起来跪在我面前。 　　这货已经被吓坏了，痛哭流涕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赶紧滚！”我冷喝道，懒得难为这些欺软怕硬的怂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几个人听了以后如蒙大赦，赶紧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阿华，带人把这包房好好收拾一下。” 　　吩咐完了，我冲着小玲和服务员招了招手，阴沉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第一卷 第3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的外表虽然看上去不是非常凶神恶煞，但是纸醉金迷的人都知道，一旦把我惹生气了，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刚才包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带着战战兢兢的小玲和那个KTV包间的服务员来到我办公室，我翘起二郎腿，冲着两人森冷一笑道：“来来来，现在你们俩好好跟我说说吧，那瓶劣质的红酒是怎么回事？” 　　见我问起来，那个服务生虽说身体有些颤抖，可是好歹还能站得住。 　　小玲就不行了，她刚才在包间里就已经被吓坏了，如今见我没有好脸色，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天哥，这事真不怪我……” 　　她哭泣着说道：“前一阵子是坤哥找上了我，说是让我们帮他卖点酒，答应提成多给我们一倍，怪我见钱眼开，就……就答应了他。” 　　我眉毛挑了挑道：“坤哥？” 　　纸醉金迷一共有三个高管，除了我之外，还有妍姐和坤哥两个人。 　　妍姐是负责财务的，除非是我们需要用钱，否则她平常只有月末统计盈利和发工资的时候才来。 　　至于坤哥，他管的是后勤和采购。 　　这货年纪比我大，跟着老板混的时间也比我长，仗着资历深，平常在纸醉金迷内部一直是趾高气昂的，和我一直不太对付。 　　似乎怕我不相信，那服务生脸色苍白，哭丧着脸道：“天哥……真的是坤哥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知道坏了规矩，可是坤哥我们得罪不起啊，他都发话了，我们哪敢说半个不字……” 　　“坤哥得罪不起，我就能得罪起了？！”我站起身来，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 　　“天哥，我错了，求你高抬贵手，就放过我吧！”那服务生自知失言，赶紧爬起来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道。 　　我挣脱开他，回到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道：“说吧，你们这么做有多长时间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大概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这种地方，酒水一般都很贵，基本上都是价格翻两到三倍往外卖，这里面的利润空间很大，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识货。 　　估计坤哥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找上了小玲等人。 　　也真亏他想得出来，一百多块钱的劣质红酒卖五千，除去给小玲和服务生的提成，他最少也能剩下三千块，这可是暴利。 　　靠，没想到坤哥会利用纸醉金迷的招牌赚外快，这胆子可是真够大的，真当我不存在了？ 　　“也就一个多月……”小玲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小姐帮着坤哥卖酒？”我又问道。 　　坤哥是个什么人我非常清楚，既然做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情，那就绝对不可能小打小闹，我几乎可以肯定，帮着他卖酒的绝对不止是小玲这一个小姐。 　　“这……” 　　小玲咬了咬嘴唇，迟疑了片刻，却没了下文。 　　“呦呵，你还挺讲义气？” 　　我一把抄起烟灰缸砸碎在小玲面前，厉声喝道：“说！” 　　“哎呦～天哥，你这是干嘛呢，都吓死人家了呢～” 　　这个时候芸姐恰好推门进来，吓了一大跳，她拍了拍高-耸的胸脯，走过来坐在我的腿上，搂着我的脖子腻声道：“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滚一边去！” 　　我一把推开芸姐，冷笑道：“小玲是跟着你混的，今天这事，你敢说一点都不知情？” 　　芸姐见我动了真怒，她也有些害怕，声音颤抖道：“天……天哥，你冤枉人家了呢，这事我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 　　冷哼了一声，我眯起眼睛道：“行，那咱们就好好查查，要是让我查出来这事和你有关系，哼哼……我看你这个妈咪就算是做到头了！” 　　我当即让阿华把芳姐也叫了过来，然后吩咐道：“阿华，你去把最近一个月的客人消费清单对一下，尤其是那些经常钓凯子回来的小姐，把她们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以不记名的方式，让她们把知道谁帮着坤哥卖酒写下来，另外就说是我说的，她们要是自己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不难为她们，要是谁敢嘴硬撒谎，哼哼……上个月的提成就别想要了！” 　　在我们这种地方“工作”，为了约束小姐们的行为，包括基本工资和各项提成在内，都是压一个月才发的，也就是说她们这个月末所得到的钱是上个月的，只有离职不干的时候才会结算清楚，里面的基本工资并不多，占大头的是那些提成，稍微有点姿色会伺候客人的，每个月额外至少也有万八千块钱的收入，这些小姐又是单独关起来的，除了阿华之外，没人知道她们分别都写了什么，谁会傻到为了保芳姐或者芸姐而和自己的钱过不去？ 　　而且就算她们之前订立了“攻守同盟”，在我提前放出了坦白就能既往不咎这种话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揭发自己，比起白白损失掉一个月的提成，揭发别人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 　　…… 　　阿华不愧是我最器重的小弟，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回来了。 　　“天哥，帮着坤哥卖酒的小姐确实有好几个，都是芸姐的人，和芳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芸姐也没说谎，这事她确实不知情，都是坤哥私底下找的那些小姐和服务生。” 　　阿华把一张纸递给我，又补充道：“这是名单，另外每个人都卖了多少酒，坤哥给多少提成，我都问清楚写在上面了。” 　　“呼……可吓死我了！” 　　听到阿华这么说，芳姐拍了拍高-耸的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天哥……” 　　芸姐也是一脸委屈道：“阿华是你最信任的人，他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坤哥根本就没和我打过招呼，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他妈的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就不信坤哥只找了你手下的小姐，怎么芳姐那边就没人帮他卖酒？” 　　“这……” 　　芸姐一时语塞，嗫声道：“是我管教的不好，一会我回去就好好收拾她们，你饶过我这一回吧。” 　　“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下不为例。” 　　芸姐好歹也是纸醉金迷里的台柱子，该给的面子还得给，我面无表情道：“你带着小玲先回去吧，跟那些帮坤哥卖酒的小姐们说清楚了，就说是我说的，从明天开始，她们钓凯子的买卖停一个月，要是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不守规矩，该怎么办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谢谢天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再因为这种事情给你添堵。”芸姐忙不迭的应道。 　　我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这里没有芳姐和芸姐什么事了。 　　不过芸姐在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忘了拉上仍旧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的小玲。 　　“阿华，把他从后门丢出去，顺便你把坤哥请过来。”我瞥了眼那个不太老实的服务生，把“请”字咬的格外重音，意思非常明白。 　　其实我也知道，眼前这个服务生也是迫不得已才帮着坤哥卖酒的，混迹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也不容易，我并没有难为他。 　　“好嘞！”阿华咧嘴笑道，拽着那个服务生的脖领子就走了出去。 　　看了眼时间，离正式开门营业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其实在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对坤哥还是很敬畏的，可是自从我爬到销售经理这个位置上之后，他是越来越过分了。 　　坤哥现在又不是没在纸醉金迷，我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他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按理说应该早就过来找我来才对，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显然就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一根烟刚好抽完，坤哥推门而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径直拽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坤哥眯起眼睛道：“小天哥，你的小弟可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有你撑腰，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坤哥，阿华态度不好，我回头一定收拾他。” 　　我呵呵一笑，道：“不过你在咱们自己的场子里卖劣质酒以次充好，这不太合规矩吧？” 　　“我还当是什么事。” 　　坤哥满不在乎道：“我看你小子是爬上现在的位置时间长了，忘了自己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那些服务生和小姐们混日子也不容易，我帮帮他们又怎么了？” 　　“坤哥，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说这些假仁假义的废话了吧？” 　　我把之前阿华给我的那份名单拍在桌子上，冷笑道：“我粗略的算了算，照着你这个卖法，一个月至少有十万块钱踹进了你自己的口袋，老板那么信任你，你却干出这种坏场子招牌谋取私利，简直就是不忠不义！” 　　“不忠不义？” 　　坤哥厉声道：“你他妈的以为自己算老几？说句托大的话，我跟着老板的时间可是比你长多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我心里比你清楚，不就是私下里卖点酒吗？我既没碍着你的事，又没贪场子里一分钱，真他妈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指手画脚！” 　　“坤哥，我看你他妈的是老糊涂了吧？” 　　我霍然起身，居高临下道：“当初老板定下的规矩，你他妈的难道都忘了？” 　　听到我这样说，坤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然有些苍白。 　　刚当上营销经理的时候，老板跟我说的明明白白，纸醉金迷里面有三条规矩不能破，第一条是场子不能沾毒，第二条是不能逼良为娼，剩下的第三条就是不能卖假货和以次充好糊弄客人，不管是谁，只要坏了规矩，就得废掉一只手！ 　　坤哥不愧是跟着老板混了多年，仅仅是慌乱了一下，他就镇定了下来，盯着我看了半晌，他阴恻恻道：“你小子，这是要跟我撕破脸了？” 　　“不是撕破脸，是按规矩办事。”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坤哥，你自己动手吧，别让兄弟为难。” 　　坤哥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道：“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老板都没发话，就凭你也敢动我？信不信我废了你？” 　　“坤哥，我知道你这个人讲义气，兄弟我确实有些不懂事……你先消消火，等晚上忙完了，我再找个地方给你赔不是。”我低着头摆出一副有些惧怕的样子说道。 　　“这就对了嘛！” 　　坤哥似乎是以为我真的怕了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他用前辈教训晚辈的姿态说教道：“小天，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不过有一点你记住了，别动不动就挡别人的财路，惹出了麻烦，到时候没有好果子吃！” 　　“麻烦？” 　　我眉毛一挑，闪电般抓住了坤哥正对着我指指点点的手，用力一扭，就把他手心向上按在了桌子上，不由分说，我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子就对着他的手掌狠狠扎了下去！ 　　“嗷！！” 　　坤哥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手掌被刀子扎穿，死死的钉在了桌面上。 　　“敬你是前辈，我叫你一声坤哥。” 　　我低头在他耳边咧开嘴巴笑道：“可是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兄弟不客气了！” 第一卷 第4章：我是线人 　　在纸醉金迷这个地方，别看坤哥和我一样都属于是高管，他手下也不是没有小弟，可是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他和我比都差远了。 　　最重要的一点，坤哥打不过我。 　　被我废掉一只手，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说实话，这种眼神我见多了，根本就懒得搭理他，我直接让阿华把他从后门丢了出去。 　　纸醉金迷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个人就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等晚上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包括芳姐和芸姐在内，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忙碌着，生怕触了我的眉头遭受无妄之灾。 　　正在到处巡视，我的微信突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我微微皱了皱眉。 　　给我发信息的人叫半世琉璃，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内容只有一句话：“小天，在不在？游戏打副本临时缺个人，江湖救急！” 　　“好！”我只发了一个字，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我登陆了一款网络游戏，在好友列表中找到半世琉璃，我敲击键盘道：“不是前两天才刚刚联系过吗，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按照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行动中击毙了14号目标。”对方马上回复道。 　　14号目标指的是文哥，他和我不一样，如果把老板的手下分一分等级的话，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马仔，而文哥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哥。 　　我沉默了片刻，打字道：“这不是好事吗？” 　　虽说我原本就是出于某种目的才接近的文哥，可是骤然听到他的死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文哥和我一样都是跟着老板混的，因为都是纸醉金迷里面端盘子的服务生出身，有着相同的经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要好，我刚当上经理的时候有很多人不服，还是多亏了文哥帮我镇场子，我才逐渐建立威信并且有了自己的班底，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文哥，很可能就没有我的今天。 　　可惜没有办法，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可是那些货却被人抢先转移了。”半世琉璃回复道 　　草！ 　　出卖了兄弟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我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手指飞快的敲击道：“怎么会这样？” 　　“大意了……我们请求了莱城警方的协助，没想到他们内部也出现了问题，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 　　“知道是谁了吗？”我赶紧问道。 　　对方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回复道：“正在查……” 　　“有什么指示？”我又问道。 　　“尽快找到货的下落，注意不要暴露自己。”半世琉璃敲过来最后一行字，紧接着头像就变成了黑白色的，对方就这么下线了。 　　点燃了一根香烟，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 　　烟雾缭绕，我的眼神有些恍惚。 　　之所以和半世琉璃的对话如此神秘，以至于有些见不得人，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有个双重身份。 　　我出来混只是一个幌子。 　　老板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职业线人，是警方派来的。 　　正因为如此，出于稳妥起见，我才选择了网络游戏这种联系方式。 　　玩过网络游戏的人都知道，只要退出登录之后，任何聊天记录都是不保存的，而微信等社交软件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采用微信短信什么的，如果某次我忘记删除了信息，万一被其他人发现的话，我的麻烦可就大了，搞不好小命都会有危险。 　　无数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千万不要在这一点上存在侥幸心理，人要倒霉的时候可是连喝水都会塞牙。 　　不过话说回来，所谓线人，与警方卧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最大的特点，因为我本身不是警察，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相对比较自由，不会受到一些死板条条框框的约束。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好比纸醉金迷里的这些女人，即便是任务需要，警方的卧底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们上床的，那样就是违反了纪律。 　　而我，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五年之前，我受命来到了这里，目的就是接近我现在的老板，从而尽可能的掌握他所有的犯罪证据，以协助警方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难，可是老板却远比我想象的要小心谨慎，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赢得他的信任。 　　不能赢得信任，就无法接触到那些核心的非法产业，掌握证据就更加无从谈起。 　　从老板这里没有丝毫的进展，我只好想别的办法。 　　文哥是老板的得力手下之一，专门负责走私古董的生意。 　　而在我的刻意结交下，文哥和我的关系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阶段，只要再加把劲，我就可以套出一些内幕出来，然而一条突如其来的命令，却让我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有证据显示，一件极其珍贵的文物已经流落到了老板的手上，为了防止这件文物被走私到国外，我不得不出卖了文哥。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文哥虽然死了，可是那件文物却被提前转移了，以至于警方扑了个空。 　　我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打草惊蛇，老板只怕会更加小心谨慎，那件文物让我上哪里去找？ 　　“咚咚咚……” 　　正当我有些发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我喊了一声，以为是芸姐或者芳姐过来找我，可是推门而入的却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梳着小平头，穿着一身很普通却很耐磨的帆布衣服，光凭外表，他看上去似乎和一个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却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岩哥，你怎么来了？”我恭恭敬敬道。 　　眼前这个男人是老板的绝对心腹，据说不只一次因为救老板而差点丢了性命。 　　岩哥很能打，非常能打。 　　他是打地下黑拳出身，练的就是一身搏命的功夫，传闻老板有次交易的时候遇到了黑吃黑，被将近二十个人围得严严实实，手里还都有刀子，而老板的身边就只有岩哥一个人，可是岩哥却硬生生的凭借一己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不仅如此，在把老板送到安全地方之后，岩哥又杀了一个回马枪，趁着对方松懈，他竟然还直接做掉了那位大哥，仅这一次，他前前后后就弄死了十多个人，我自问也学过几年的功夫，可是对上他，我感觉自己最多只有三成胜算。 　　岩哥极少来纸醉金迷，联想到我刚废掉了坤哥，难道他是为这事来的？ 　　轻轻点了点头，岩哥算是和我打过了招呼，然后说道：“小天，老板要见你。” 　　…… 　　…… 　　七月的南方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尽管已经是夜幕降临，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令人感到极为不舒服的燥-热和潮湿。 　　跟着岩哥下楼，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给岩哥点上一根烟，我问道：“岩哥，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岩哥发动车子，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汽车一路开出城区，直接拐入了西外环，这里属于是新开发的城区，但在规划设计上出了纰漏，配套设施却不健全，基本很少有人居住，是名副其实的“鬼城。” 　　来到一个小区别墅的门前，岩哥停好了车子，我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修相当豪华，地上铺着天鹅绒地毯，到处都是名贵的红木家具，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金碧辉煌。 　　来到别墅后面的小院，明亮的灯光下，地面上摆着一张简易的小方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旁边喝茶。 　　与居住豪华别墅身份不太相匹配的是，他穿着一身背心大裤衩，脚上踩着一双廉价的塑料拖鞋，如果不是头发很短也很茂密，很容易把他和《功夫》里面的火云邪神联系起来。 　　很难想像，这样一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人竟然是我的老板。 　　说来也有些好笑，跟了老板这么久，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和别人一样，称呼他为森哥。 　　在道上，森哥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弥勒阎王”。 　　意思很简单，别看他平常笑起来还有点“佛系”，然而当变脸发怒的时候，多半就是要出人命了。 　　见到我们走进来，老板放下茶杯，说道：“小天，来了。” 　　我微微点头，说道：“森哥，你找我。” 　　“来，先喝杯茶。” 　　森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等我落座之后，他边给我倒水，边漫不经心道：“小天，我听说……你今天废了阿坤一只手？” 　　“嗯，他在场子里私自卖酒，用百十来块钱的便宜货糊弄客人，这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往自己兜里揣了十几万，我按照你定下的规矩，就自作主张了。” 　　我问道：“森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森哥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阿坤是跟了我十几年不假，可是我待他也不薄，他既然坏了规矩，当然要给他一些教训，小天，你做的很好。” 　　“谢谢森哥夸奖。” 　　我笑了笑，又微微皱眉道：“只不过这样一来，我怕场子里面的生意会受到一些影响，毕竟坤哥手里面也掌握着几个大客户。” 　　坤哥在纸醉金迷里面混了这么多年，当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纸醉金迷有几个老客户都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坤哥出了事，恐怕这些人以后是不会再来了。 　　“这有什么关系？小天，你要记住了，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纸醉金迷的客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以后做事也要这样，不管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坏了规矩就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他在决定坏规矩的时候，就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森哥淡淡的说道。 　　听到坤哥这么说，我哈哈笑道：“森哥说的是。” 　　其实纸醉金迷一个月的流水有上百万之多，然而对于森哥来说，这还真算不了什么。 　　跟了森哥这么长时间，除了正经产业之外，我知道他还做着走私文物和洗钱的生意。 　　至于别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还有见不得光的，但具体是什么，有两次和森哥几个得力手下聚会喝酒的时候，我曾经也极其隐晦的打听过，然而每当我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对此都讳莫如深。 　　“纸醉金迷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少了一个阿坤而已，过两天我再派个人过去帮你。” 　　森哥话锋一转，说道：“小天，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里当然好了！” 　　我环顾四周道：“跟着森哥混，等将来赚了大钱，到时候我也买个这样的别墅住住。” 　　森哥哈哈一笑道：“不用将来，从今天开始，这栋别墅就是你的了！” 第一卷 第5章：森哥的买卖 　　别看我目前在纸醉金迷每个月也有将近六位数的收入，可是我手下还有阿华等一票小弟要养活，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攒了不到一百万的存款。 　　听上去很多，但是在莱城这个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稍微好一点的地段，房价都要每平米两万块钱以上，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能力买房，只能凑合住在纸醉金迷的休息室里。 　　现在森哥一张嘴就要把这栋少说也要值几千万的别墅送给我，我并没有因此就欣喜若狂，而是在猜测森哥这样做的用意。 　　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森哥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白白便宜我？ 　　我试探着问道：“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森哥并没有回答，而是哈哈大笑着站起身道：“小天，你跟我来！” 　　重新回到别墅里面，森哥带着我来到了书房，只见他在等人高的青花瓷后面摸索了一阵，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在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才看到过的密道入口。 　　森哥示意我跟上，顺着楼梯走下去之后，我发现这栋别墅的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穿过一扇需要指纹验证的铁门，一个宽敞的大厅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处于地下，可是在灯光的照射下，里面却非常的宽敞明亮，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我粗略了估计了一下，在这个一百多平的大厅里，类似这样的东西足足有上百件之多。 　　森哥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小天，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道：“知道。” 　　虽然不是很懂行，可我也认得出来眼前的东西都是什么。 　　文物和古董！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几乎可以肯定，“半世琉璃”要我找的文物就在这里！ 　　森哥看起来是有心想让我长长见识，示意我跟着他，我们来到最近的一排架子旁边，他拿起一只青花瓷瓶，递给我道：“这是清雍正时期的青花莲纹双耳瓶，虽说不是出自皇宫里面，但也是官窑烧出来赏赐给某位大臣的，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猜我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接过花瓶放在眼前，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是在古玩市场上看到这种东西的话，以我高中还没毕业的学历自然是无法辨别真假，然而我却知道，眼前这个花瓶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文物。 　　“这位大臣的后人家境殷实，做着钢铁铸造的生意，我用了些小手段，让他的企业经营不下去了，为了周转资金，他才拿出了这只花瓶。” 　　森哥说道：“小天，我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商场如战场，本身就充斥着尔虞我诈，他自己看不出来，怎么能怪森哥？”我淡淡的说道，以我对森哥的了解，他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再正常不过了。 　　森哥似乎是很满意我这样的回答，他哈哈一笑，带着我又来到了第二个架子旁边，这里摆满的是玉器，包含了玉尺、玉如意和玉佩等东西，雕工非常精美，色泽圆润剔透，微微有些浅褐色的侵染，森哥说这种侵染是玉器制造时代长短的重要特征，所以这并不是一种瑕疵，反而证明了这些玉器的价值不菲。 　　接下来我们又走了几个架子，置身其中，望着周围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各类文物古董，给我的感觉就仿佛这里并不是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博物馆，让我产生了正在参观展览的错觉。 　　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是一尊铜鎏金的佛像，面目悲天悯人，和半世琉璃之前给我发过的图片一模一样，森哥对这尊佛像的了解似乎也不是很多，只知道是明朝某位公主墓葬里盗挖出来的，几经周折才到了他的手里。 　　为了避免引起森哥的怀疑，我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 　　参观完了最后一个架子，森哥饶有兴致的问道：“小天，看了这些东西有什么感觉？” 　　“都是宝贝。”我回答道。 　　嘴上虽然风轻云淡，可是我心里却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平复过来。 　　我确实不知道这些文物具体值多少钱，但是根据半世琉璃提供的信息，仅仅是那尊明代的铜鎏金佛像，就是国宝级别的文物，如果放在拍卖行里，至少也是上亿的天价才能成交。 　　一件文物就价值上亿，那么其他的呢？ 　　这个地下大厅上百件文物古董，值多少钱？ 　　而且不要忘记了，森哥走私这些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是说这些文物和古董只是他所“拥有”过的其中一部分，那么……森哥一共赚了多少钱？ 　　那个数字，恐怕已经无法估量了，我几辈子甚至是几十辈子可能都赚不了那么多的钱。 　　森哥点点头道：“没错，这些东西都很值钱。” 　　“森哥，其实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只知道是宝贝，并没有想过值不值钱这个问题。”我摇了摇头道。 　　“哦？”森哥看着我，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在这个地下大厅里，一共有七个架子，按照文物的完好程度和贵重程度依次排列，其中陶瓷类三十八件，青铜器三十二件，玉器三十五件，鎏金佛像四尊，共计一百零九件。” 　　森哥赞许道：“很好，做古董生意就是要如数家珍心中有数，你只看了一遍就能记住这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现在可以放心的把这栋别墅交给你了。” 　　“森哥，你的意思是……要将古董生意交给我打理？”我说道。 　　如果说刚刚见到这些文物的时候，我还不敢确定，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森哥今天叫我过来的用意。 　　“没错！” 　　森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见到你小子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干大事的料子，本来还想把你扔在纸醉金迷这个地方再打磨个两年，可是眼下，我急需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思来想去，我还是选择了你，小天，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真的，虽然我是森哥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我一直都在纸醉金迷那里看场子，平常都很少见他的面，本以为自己对森哥来说只是个边缘人物，没想到竟然能从他的嘴里听到欣赏我的话出来。 　　不过摸着良心说，森哥确实对我是非常好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不过是纸醉金迷里面一个最普通的服务生，因为他赏识我，我才一路走到今天，所以在决定出卖文哥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是非常的挣扎，毕竟出卖文哥就等于是出卖了森哥，二者在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如果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愿意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你很机灵，不贪心，关键时刻也敢对别人下狠手，但在我看来，你最大的特点就是重情重义，就拿阿坤这件事情来说，你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当然也不会白白承了你这份人情，可是你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是谁让你过上有钱有女人的日子——当然了，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除了信任之外，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森哥有些惆怅道：“小天，有些事情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呢，之所以能够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全靠上头有一位大人物罩着我，不过他现在让我去干一些别的事情，我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操持这里了。” 　　“森哥没有精力，不是还有文哥在嘛！”我明知故问道。 　　虽然森哥是要扶我上位当大哥，可是在这之前，我只是在纸醉金迷看场子的，像文哥这种因为拒捕被警方击毙的事情，我当然是应该不知情的。 　　森哥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文确实干得不错，可惜啊，他被条子干掉了……” 　　“文哥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森哥略显狰狞道：“还好我收到的消息早，半路上让人把货运了回来，否则这趟买卖就全打水漂了！” 　　说来也有点好笑，本来只是按照上级的命令找回文物而已，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让我接触上了森哥的“核心”业务，这不能不说是个意外收获。 　　我没有任何犹豫道：“森哥既然瞧得起我，我当然也愿意跟着你干大事。” 　　“这就对了！” 　　森哥拍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了一阵，又突然眯起眼睛道：“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办，阿文一向小心谨慎，可是这次却被警方抓了个正着，我怀疑是咱们自己人里面出了内鬼！” 　　“森哥的意思是，让我先把这个内鬼找出来？” 　　我沉吟了片刻，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个内鬼要么就是跟着文哥的人，要么他的身份还不低，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挺要命的。” 　　嘴上这样说着，我心里却觉得有些荒诞，让我这个内鬼去找内鬼，还有比这还蛋疼的事情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森哥既然把查内鬼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足以证明他是非常信任我的，如此一来，我也算掌握了不少主动权。 　　坤哥阴恻恻道：“小天，你只管放手去查，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 　　再次回到别墅里，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哥级人物了，这不仅代表代表着我会赚更多的钱，玩更极品的女人，还意味着地位和话语权的提高，很多以前不拿正眼看我的人，即便是他们心里不服气，起码再和我打招呼的时候也得老老实实喊一声天哥。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属于你了，而且做为你帮我办事的奖励，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森哥的话音刚落，他就轻轻拍了拍手。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先是露出了一双踩着白色高跟鞋的脚，随着步伐的摇曳，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又展现在我的面前，紧接着是黑色包臀裙的窈窕身段，虽然还没有看到脸，但我已经知道了森哥要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了。 　　虽然还没有看到她的脸，可是用屁股也能想到，这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否则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森哥的法眼？ 　　带着几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意味，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她的脸蛋。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眼神也带着几分娇柔的妩媚，绝对是少有的尤-物。 　　然而在看清楚那张脸之后，我表面上露出了一副惊艳的神色，可是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糟糕！ 　　怎么会是她？ 第一卷 第6章：陈年往事 　　就如同我没想到会见到眼前这个女人一样，她在看到我的瞬间也是微微一愣，我注意到她脸上略显激动的神色一闪而逝，接着就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走到了森哥的旁边。 　　“琪琪，这是我弟弟洛天。” 　　森哥对着女人简单的介绍了一句，把她推到我面前，笑道：“小天，这是王雪琪，从今天开始，包括她在内，这栋别墅里所有的东西就都属于你了。” 　　“小天哥，你好。” 　　王雪琪的声音非常优雅动听，她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主动伸出手，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感觉很面熟的样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轻轻握住了王雪琪的小手，我眨眨眼睛道：“像琪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见过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王雪琪看起来有些失望，但马上就微笑道：“不过就算我的年龄比你大了点，你也不用喊我琪姐吧？再说你又是森哥的弟弟，和他一样，叫我琪琪就行。” 　　“确实，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那样叫就显老了。”我笑了笑道。 　　王雪琪的皮肤非常紧致细腻，脸上没有丝毫的皱纹，如果不是多了几分成熟优雅的气质，她看上去和那些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她笑起来很妩媚，但是和纸醉金迷里的那些小姐又不一样，这种妩媚还有些很正的端庄。 　　“琪琪是很漂亮，但你也不用这么拘谨吧？” 　　森哥破天荒的坏笑了一声，打趣道：“小天，都在纸醉金迷混那么长时间了，可别告诉我说你小子还是个初哥。” 　　“森哥说笑了，怎么会。”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 　　其实见到王雪琪之所以会有点紧张，这并非是因为碰上了恰好认识我的人，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毫不夸张的说，我之所以会走上线人这条道路，完全就是拜王雪琪所赐。 　　我原来的名字叫林铮，因为家里穷，我只是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了。 　　最开始只是在建筑工地里干些力气活，后来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包工头，带着几个老乡四处做些楼盘外墙粉刷的活计为生。 　　六年之前，因为遭遇了开发商恶意拖欠我们的血汗钱，我选择了触犯法律。 　　没办法，当时的我已经走投无路，政府出面都解决不了问题，开发商摆明了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连法院的判决都不执行，又赶上我哥哥得了重病急需手术费，我不得不走极端。 　　王雪琪就是那个公司的老总，据说是某个大老板的千金，当时也就是二十出头，长的年轻又漂亮，光看她的外表，很难和蛇蝎心肠联系在一起。 　　我绑架了王雪琪，并且拍摄了她的裸照和视频。 　　那家房地产公司在当地小有名气，所以王雪琪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如果这些视频和照片被传到网上，后果可想而知。 　　不是我心狠，而是她罪有应得。 　　为了拿回那笔血汗钱，我找了王雪琪不知道多少次，身为一个大老爷们，我是跪也跪过了，头也磕过了，可是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最后甚至演变成了以羞辱我为乐趣。 　　恶人还需恶人磨，于是我就变成了恶魔。 　　本以为有了裸照和视频做要挟，这个女人应该不敢报警才对，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取钱之后留了个心眼，我就不会亲眼看见王雪琪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距离最近的派出所。 　　我先是把钱打给了父母去给哥哥治病，接着就开始了逃亡。 　　后来我才知道，除了绑架之外，王雪琪还诬告我强-奸了她，这样做目的显而易见，强-奸罪可是比绑架罪要严重多了，她这么做就是要彻底毁了我。 　　也不知道天生的本能，还是平常就喜欢看犯罪片的缘故，我的反侦查能力极强，一连几个月，警察都没有抓到我。 　　可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哥哥的治疗到了关键时期，之前给他打过去的钱已经花完了，恰好那个时候警方又把有关我的悬赏提高到了二十万，为了救我哥哥，我主动给警方打去了电话。 　　我对他们说，要我投案自首可以，但是那笔悬赏要拿去给我哥哥当治疗费，就当是我自己举报自己了。 　　一开始他们不同意，说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后来迫于破案压力，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我的自首就不算是减轻量刑的情节。 　　绑架罪加上被诬告的强-奸罪，我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本以为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没想到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刚刚入狱不久，我就被带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在那里，我受到了极其残酷的训练。 　　最开始我还摸不着头脑，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增加重大案件的破获力度，同时又尽量减少优秀警察的牺牲，警方成立了一个专门培养线人的秘密机构。 　　近乎于完美的犯罪，让警方完全束手无策的逃亡，我成了那里的首批学员。 　　整整一年不分白天黑夜的的非人折磨，虽然我从那里“毕业”了，可我并没有因此就重新获得自由。 　　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野狗一样，我们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当然了，我们被放出来以后也可以选择逃跑，不过要是被抓回去的话，就要被送去做各种科研项目的活体实验，那才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对我而言，目前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度过眼前很有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在森哥身边呆了五年，我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一些核心的内幕，如果因为王雪琪而暴露了我的身份，任务完不成不说，估计我自己都不能活着走出这栋别墅。 　　本以为王雪琪会当面戳穿我，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这么做，直到森哥离开别墅，她才迈着修长的双腿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的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她突然笑道：“好久不见，林铮。” 　　被王雪琪一语道破身份，我好整以暇的坐在王雪琪对面的沙发上，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香烟，我似笑非笑道：“林铮？你是在叫我吗？” 　　“少装蒜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无比屈辱的夜晚，王雪琪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我只是呵呵一笑，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在没有确定王雪琪打什么如意算盘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谈判桌上讲究技巧，和女人交锋也是一样，不是话多就可以赢得主动权的。 　　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如果对方沉默就很容易被当成是默认，这是人在潜意识里的一种想法。 　　见我不说话，王雪琪明显也是掉入了这样的思维陷阱，她冷笑了一声，道：“你改名换姓接近森哥，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吧？” 　　“与你无关。” 　　我微微皱眉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可以不计较过去发生的事情。” 　　王雪琪说道：“但是从今天开始，以后你必须要听我的。” 　　我吐出了一口烟雾，饶有兴致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看得出来，森哥非常的器重你，你以后肯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王雪琪神色复杂道：“我要一千万，作为交易，我会一直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听到王雪琪提出的条件，我感觉非常可笑，一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她这何止是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要了人的老命。 　　我眉毛一挑，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 　　王雪琪呵呵一笑，威胁道：“森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林铮，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你太自以为是了。” 　　眼前的王雪琪终于有了我印象中那个强势女人的影子，我哈哈笑道：“很可惜，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林铮是谁，更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并不是他，不会任由你摆布。” 　　王雪琪脸色微变，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钱包掏出来丢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什么意思？”王雪琪问道。 　　“里面有我的身份证，你拿出来自己看，如果还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公安局核实我的户籍信息。”我淡淡的说道。 　　为了掩人耳目，像我们这些被培养出来专门执行任务的线人都有一个伪造的合法身份，这在公安系统是真实存在的，我根本就不怕王雪琪去查，之前是因为森哥在场，而他又生性多疑，为了避免解释的麻烦，我才会对这个女人有些忌惮，可是现在就无所谓了。 　　王雪琪微微一愣，她赶紧拿起我的钱包打开，从里面找到了身份证，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写满了难以置信，紧接着又变成了浓浓的失望。 　　幽幽叹息了一口气，王雪琪装好身份证，把钱包递还给我，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小天哥，对不起，确实是我认错人了，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嗤笑道。 　　王雪琪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你还想怎样？” 　　我没有说话，而是霍然站起身来，我一把就把王雪琪压在了沙发上，接着就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小天哥！你要干什么！”王雪琪花容失色，她立刻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把身下的女人剥光了以后，我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扛起王雪琪修长的双腿分开架在肩上，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我不由分说就刺了进去。 　　“不——”王雪琪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她精致的面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眼泪便瞬间夺眶而出。 　　其实我并不喜欢对女人用强，但是在这个城市里，王雪琪很有可能是唯一知道林铮存在的人，之所以如此轻而易举就夺走了的她的贞洁，我就是要让王雪琪明白，从她和这栋别墅一起被送给我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完全被我牢牢的掌控了，如果王雪琪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安分守己和乖乖听话才是唯一的选择，像今天这样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是自找苦吃。 　　为了让这个教训更加深刻，不顾王雪琪初经人事，我愈发肆虐的耸动了起来…… 第一卷 第7章：收货 　　既然当上了大哥，我的手下自然是不能没有小弟的，第二天早上刚刚起床，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岩哥带过来了四男两女，男的是我的小弟，他们之前都是跟着文哥混的，当然小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他们也算是个小头头，手下都有不少人跟着混饭吃。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则是保姆，专门负责我在这里的日常起居。 　　“这四个人都很能打，走货也是轻车熟路，从明天开始，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他们就行。” 　　岩哥指了指四周的别墅，又指着一台停在门前的崭新宝马车道：“另外还有这辆车，现在也是你的了，跟着老板好好干，他不会亏待你的。” 　　他这话说的还真没错，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房子、车子和女人就都给我配齐了，以前可是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暗自捏了捏拳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把王雪琪留在别墅里，吃过了早饭以后，我就开着崭新的宝马车回到了纸醉金迷。 　　不是我不肯挪窝，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而是干坏事的人总得有个正经的身份作掩护，我当然也不例外。 　　也许是我处理掉了坤哥的缘故，相较之前，芳姐和芸姐对我更加殷勤了不少，我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所谓戏子无义婊-子子无情，假如某天我落魄了，她们对我的态度恐怕不会比对待大街上的叫花子好哪里去。 　　给半世琉璃发了一个上线打游戏的微信，反锁好自己办公室的门，我就打开了电脑。 　　把我已经上位当大哥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我敲击键盘道：“货已经找到了，但你们如果要采取行动的话，我申请调查森哥的任务提前终止。” 　　半世琉璃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知道她是向上级紧急汇报这件事情去了，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发了一行字过来：“介于森哥在短时间内不敢顶风作案，我们决定暂时停止行动，只要确保货还在国内就行，没必要以暴露你为代价。” 　　“明白。” 　　我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又飞快的敲击道：“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情况，森哥上面似乎还有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半世琉璃：“你确定！？” 　　我回复道：“不能确定，森哥只是顺嘴提了一句。” 　　半世琉璃：“尽快核实真实性，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 　　我回复道：“不过关于文哥的事情，森哥似乎并没有怀疑到我，但是他却让我去查内鬼是谁。” 　　半盏流年：“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打出了一行字： 　　“我得找一个合适的替死鬼，你们先做好配合我的准备。” 　　…… 　　…… 　　虽然成为了森哥的得力手下，但我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依旧是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每天在纸醉金迷里忙到半夜，然后一觉睡到中午起床，趁着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我就开着宝马车到自己“金屋藏娇”的地方去看看。 　　被我驯服之后，王雪琪似乎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去，无论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尽心尽力的伺候我。 　　当然我也知道，别看这个女人在表面上任我予取予求，但在那张笑容面具的背后，王雪琪的内心还是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可是对我而言，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当年羞辱过我的女人却变成了我的玩物，这种类似于报复快-感-感简直是太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岩哥带过来的那四个小弟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尽管表面上都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是非常不服气的。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嘛，本身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哥出事小弟上位”的潜规则，于情于理，既然文哥被警察给毙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上位的机会，可是我偏偏出来横插一杠，他们要是对我俯首帖耳的，我反而会觉得不正常了。 　　其实我很想把我最得力的小弟阿华从纸醉金迷调过来，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说，阿华现在从事的还算是个正经职业，而走私文物就不一样的，打打杀杀的不说，这可是犯罪，我也不想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四个小弟各怀鬼胎，虽然我心知肚明，但我懒得说破也懒得收拾他们，立威这个东西要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不然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个礼拜，森哥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把纸醉金迷的事情暂且交给阿华，我就跟着森哥一起去收货了。 　　…… 　　…… 　　谷元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距离莱城的直线距离有将近一千公里的路程，起个大早出发，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森哥就介绍了一下这次交易的情况。 　　对方的绰号叫“疤爷”，是一个盗墓团伙的头子，专门从事“鬼货”生意，也是森哥多年的合作伙伴。 　　所谓“鬼货”是干这一行的黑话，按照森哥的说法，是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文物，因为这种行为违法，货一般都无法进入市场，除了通过中间人进行私下里的买卖之外，多数都只能走私到国外。 　　在高速上折腾了十多个小时，夜晚的时候，我们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联系过了卖家，找了个还算上档次的酒店稍作休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破旧厂房里。 　　疤爷人如其名，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一片应该是被烫伤的疤痕，体态微微有些偏胖，脖子上戴着一条大粗金链子，胳膊上纹着密密麻麻的花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双方寒暄过后，听说我就是以后接替文哥打理这行生意的主事人了，疤爷略显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主动伸出了手，说道：“小天哥年轻有为，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我握住疤爷的手，笑道：“初来乍到，以后就多仰仗疤爷照顾了。” 　　“好说！好说！” 　　疤爷哈哈一笑，把目光转向森哥，说道：“森老大，咱们是先点钱还是先验货？” 　　“到了你的地头儿，你说了算。”森哥说道。 　　“那就先验货吧。” 　　疤爷大手一挥，身后立刻就有小弟把手里端着的木盒放在了破桌子上，打开以后，里面就露出了一个花瓶，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花纹，表面光亮，用肉眼观察几乎没有一丝裂纹，品相倒是非常不错。 　　指了指里面，疤爷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道：“这是明朝时期的东西，正儿八经的官窑，我前一阵子才从大将军墓里面搞出来的新鲜货。” 　　森哥微微点头，我旁边的一个男人就走了过去。 　　在来的路上，森哥特意像我提起过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顾鹏，据说以前是在文物研究所工作的，后来因为沾了赌瘾声明尽毁钱财两空，跟老婆离了婚之后就走上了这条路，说来也是挺可惜的。 　　先是双手都戴好了白手套，顾鹏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拿了出来，掏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了几分钟，他把花瓶放了回去，回到森哥旁边，轻声道：“森哥，开门的东西，错不了。” 　　所谓“开门”，意思就是毫无疑问的真货，森哥微笑道：“疤爷，开个价吧。” 　　疤爷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明代青花瓷，还是官窑，森老大觉得这个数怎么样？” 　　森哥把目光转向了顾鹏，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森哥就掏出了手机，爽快道：“可以，给我一个账户，我联系人打钱。” 　　很多人对我们这行有一个误区，认为我们交易的时候一定都必须用现金的，这主要是受了很多以黑帮题材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影响，不过那只是为了达到视觉效果才设计的情节，在现实里面，除非是交易物品的价值太小，否则是不会采取这种方式的。 　　为什么？ 　　因为太麻烦呗！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种装支票的手提箱子，面值一百的钞票最多只能装四十万左右，别说我们事先无法确定价钱，就算是提前得知眼前这个明代官窑的青花瓷价值五百万以上，我们也不可能拎着十多个箱子大老远的跑过来。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像我现在接触的这种文物交易基本上都是非法买卖，现金到了疤爷手里就属于是黑钱。 　　所谓黑钱，很多人可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简单来说，黑钱就是指以不合法的手段获得的金钱，华夏国对资金的监管非常严格，在东南沿海的发达城市，如果去银行存钱的话，只要一次性超过五十万，就需要提供收入来源证明，这也是很多大贪官宁可把上亿现金堆满整个别墅也不敢存进银行的最根本原因。 　　当然了，黑钱也是可以通过洗钱来漂白的，森哥就做着这样的买卖，不过要抽取洗钱总额百分之十左右的手续费，所以在目前的非法交易中，起码在华夏国境内，基本上是没人会用现金的。 　　在道上混，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底下都有属于自己的合法产业，利用货款等名义进行公对公的银行转账，已经成了掩盖非法交易的最常见手段之一。 　　疤爷把一个银行账户给了森哥之后，没过几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疤爷手下的人已经收到钱了。 　　当着我的面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疤爷只是听那边说了两句，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森老大，既然都来到我们谷元了，我看你们也不用着急走，不如留下来消遣消遣，也让我尽下地主之谊？”疤爷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 　　“疤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次就免了吧。” 　　森哥摆了摆手，道：“我这有批货快到了承诺交货的最后期限，对方催得紧，我得马上回去处理。” 　　说实话，我本以为森哥只是随口找个借口拒绝疤爷而已，毕竟货已经到手，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谷元，没想到上了车之后，森哥就对着我吩咐道：“小天，回去以后你挑几个机灵点的，让他们去海上踩踩盘子。” 　　“放心吧森哥，这事交给我。”我点点头道。 　　所谓踩盘子，就是摸情况的意思，看来森哥确实要准备出货了，我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半世琉璃让我盯着的那尊铜鎏金的佛像是否也包括在内。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第一卷 第8章：走不出去的圈子 　　按理说文哥才刚刚出事，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无论如何森哥都不应该铤而走险才对，这也是半世琉璃她们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最主要原因。 　　森哥不是傻子，他本身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人里面出了内鬼，才刚刚把走私文物的生意交给我，如果这个时候接二连三发生意外，他肯定会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抓内鬼上面，这无疑就增加了我暴露的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得知森哥要走货，我并没有立即把消息上报给半世琉璃，而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毕竟那些文物都在别墅的地下室里，早晚森哥都要让我准备的，等确定了是否包括那尊铜鎏金佛像也不迟。 　　回到莱城之后，我就把手下都叫到了别墅里。 　　新跟着我的四个小弟绰号分别叫“老曹”、“三龙”、“德子”和“阿宝”，原来在文哥手下并称为“四大金刚”，各个都是亡命之徒，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我就吩咐他们到海上去踩盘子，目前正值东南沿海的捕鱼期，海上的渔船不知凡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鱼目混珠到公海上交易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老曹等人反馈回来的消息却不太乐观。 　　拨通了森哥的电话，我说道：“森哥，情况已经摸清楚了，现在海上的风声非常紧，有不少渔政的船在巡逻，但凡是遇到出海的渔船都要上船检查并且核实身份，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很正常。” 　　森哥淡淡道：“上次阿文就是准备到公海上交易才被发现的，看来这是引起条子的重视了。” 　　“要不……等过了这一阵风头再说？”我建议道。 　　“等不了了。” 　　森哥轻叹一口气，说道：“那些外国佬执意要在约定的日期之前拿货，小天啊，咱们做的可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没有任何约束，靠的就是规矩和信誉，如果不遵守游戏规则，我们失去的可能就是某个外国市场，既然海上走不通，那就交白单吧，正好我带你去见见海关那边的人，以后也方便打交道。” 　　这些天跟着老曹他们恶补了一下“知识”，我知道“交白单”是走私的黑话，意思是用于买通海关和缉私人员，让其放行的“打点费”，一般情况下都是按次数交钱，数目都是一口价十万。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们是不愿意采用这种方式，不是舍不得这点钱，而是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 　　怎么说呢，按照老曹他们的说法，海关里面的人分为三种，一种是刚正不阿，这种人是无论多少钱和多漂亮的女人都拿不下的，另外一种是有贼心没贼胆，要么是不敢帮我们做事，要么就是在领头的手下喝点汤，干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这样做的好处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自己不会出什么大事，而最后一种就让我们“又爱又恨”了。 　　他们手里有实权，但是却非常贪得无厌，最让人恶心的是不讲义气，只要被纪检的人带去喝茶，保准一股脑的把我们全都抖落出来。 　　…… 　　…… 　　老实说，我设想过很多和森哥口中海关的人见面的场景，或者是私人别墅里，或者是高档娱乐会所的豪华包间，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麻将桌上。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的豪华客厅内，我摸起一张“四万”，看了看手里的牌，果断的打了一张“三条”出去。 　　“糊了。”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把手牌推倒在麻将桌上，笑道：“清一色。” 　　这个男人姓方，森哥并没有说他的名字，只介绍说是莱城海关的副关长，看上去今年有四十多岁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年纪起码比他小了十多岁，长得很漂亮，身材也非常不错，应该是个被包-养的金丝雀。 　　“方关长，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我推开自己的手牌，一脸懊恼道：“你看看，我这才刚听上牌，早知道我就撤听了。” 　　其实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在来的时候森哥就嘱咐过了，方关长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输是肯定的，但如果明摆着是故意点炮的话，这麻将玩起来就没意思了，所以我不仅要让方关长保持兴致，还要让他赢的尽兴。 　　好在我当年做包工头的时候为了承包工程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再加上有森哥从旁边暗中协助，总算是没有输的太明显，但即便是如此，算上这把清一色，方关长今晚也有近十万块钱入账了。 　　似乎是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森哥开口说道：“方关长，我们下周有批货要过海关，你看看能不能方便安排一下？” 　　“不是我不帮你们。” 　　方关长摸起了一张麻将牌，并没有着急打出来，而是摩挲在手里微微皱眉道：“你也知道，因为阿文的事情，最近的风声都比较紧，干嘛非要挑这个时候出货？” 　　“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要吃饭，没办法啊。” 　　森哥耸了耸肩膀，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的儿子非常优秀，马上就要出国去澳洲留学了？” 　　“哈哈，是有这么个事。”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方关长大笑道。 　　见森哥朝我使了一个颜色，我微笑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来，推到方关长面前，微笑道：“出国留学可是要花不少钱，我刚刚接替了文哥的位置，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方关长的照顾，这里面有三十万，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其实我之前也没想到森哥会以我的名义来送这三十万，按照他的说法，我以后少不了要和方关长打交道，不如就借这个机会给方关长留下一个好印象，今后办起事来也能顺畅得多。 　　方关长并没有拿起银行卡，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森哥，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方关长别误会。” 　　森哥笑呵呵道：“小天办事一向很上道，他这么做我事先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不过既然是给孩子的，你就收下吧。” 　　“这样吧，你们下周听我的消息。” 　　方关长犹豫了片刻，终于收好了那张银行卡，想了想，他又摘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我，说道：“这个你拿着，遇到麻烦的时候给他们看这块手表就行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立刻就知道了方关长的意思。 　　之前听森哥说过，海关里面的利益关系非常错综复杂，所以那些真正管事的人基本上都不会亲自出面，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件“信物”来放行，眼前的手表无疑就是起到这个作用，我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好。 　　方关长这里打点明白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森哥自然没有继续打麻将的理由，把总统套房留给方关长和自己的情-人鬼混，我们两个就离开了。 　　坐在岩哥的车子里，在回去的路上，森哥问道：“小天，第一次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是什么感觉？” 　　“长见识了。” 　　我掏出香烟，先是给森哥和岩哥分别点上，又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我笑呵呵道：“这和电影或者电视剧里的情节可真是不一样，复杂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摸了摸胸前衬衣那里别着的一颗胸针，看似是装饰品，其实这是一个微型的录音设备，用森哥的话说这叫有备无患，只要方关长没出事，到了关键的时候，这就是一枚护身符。 　　“电影和电视剧都是给观众看的，情节是经过加工设计的，当然不一样。” 　　森哥说道：“咱们干的可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要一个疏忽，这辈子基本上就算是毁了，小天，我知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当上负责这门生意的大哥，对一切都还有点新鲜感，不过你要清楚，利益这个东西可是和风险并存的，包括过两天藏货过海关在内，我只跟着你走一遍，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森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加倍小心的。”我重重点点头道。 　　其实森哥说的一点都没错，走私文物确实是暴利，就拿从疤爷那里用五百万交易来的明代青花瓷来说，只要成功带出去了，估计就能赚一倍的价钱，可是在这背后也充满了很多风险，不仅仅是来自警方和缉私，还要时刻防备着利欲熏心的自己人，说是刀尖上跳舞也不为过。 　　森哥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突然开口说道：“小天，做成了这单生意，你就真正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但我明白森哥是什么意思。 　　纸醉金迷那个地方虽然乌烟瘴气了点，但起码是个正经生意，我可以安安分分的生活。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只要货被装进集装箱过了海关上了船，我就算是有“案底”的人了，而在走进这个圈子之后，虽说得到了权势和地位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不假，可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也非常沉重。 　　毫不夸张的说，除非我死了，否则就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黑暗的圈子了。 第一卷 第9章：走货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别看现在警方打击走私犯罪活动的风声非常紧，可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方关长仍然选择了铤而走险，收了我们以打麻将名义输给他的十万块“白单”，再加上那三十万的“学费”，仅仅过了五天，他就联系我们可以出货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森哥马上和买家取得了联系，最后把交货地点定在了阿姆斯特丹。 　　说来也是讽刺，德子虽然已经成了我的手下，但他却有一个工艺品生产厂老板的合法身份，当然幕后的拥有者还是森哥，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厂子竟然还真有不少海外订单，每年都会创造不少的外汇收入，是莱城下面一个县级市的重点扶持企业，恐怕那些领导做梦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明星企业，背地里竟然做着走私文物的非法生意。 　　值得庆幸的是，这批货并不是之前阿文要走的那批，也就是说不包括半世琉璃让我盯着的那尊铜鎏金佛像，所以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相反还产生了几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第一次负责出货，森哥当然要替我压阵，不过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仅仅是这一次罢了，目的就是带着我熟悉流程，以后就全靠我自己了。 　　中午吃过饭以后，从“地下室”里取了货，我们就来到了名义上是德子的企业。 　　一辆集装箱运输车静静的停在偏僻的厂房门前，德子从后面打开，我就跟着他一起跳了上去，来到最里面的位置，他慢慢打开了一个夹层的暗格。 　　我粗略目测了一下，这个夹层大概也就是半米的宽度，深度刚好可以藏匿平躺的大花瓶。 　　原来跟着文哥的“四大金刚”显然已经对如何藏货轻车熟路，老曹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把那些文物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先是用稻草填充到里面，又用夹着空气袋的泡沫箱子封好，这才取过来一卷黑色的胶带，不过却不是我想的那样用来缠箱子的，看着老曹跳上了集装箱，我问旁边的森哥道：“森哥，这胶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 　　黑色的胶带我并不是没有见过，不过老曹手中的胶带看上去却有些不同，除了厚点之外，表面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涂层，先前他刚拿出来的时候，在阳光的照射下，我注意到这种胶带竟然连一点光泽感都没有。 　　“你倒是眼尖。” 　　森哥颇为赞赏的看了我一眼，解释道：“这种胶带是特制的，可以屏蔽X光射线。” 　　“呵呵，现在高科技的玩意就是多，倒是方便了咱们。”我轻笑了一声道。 　　就像乘坐高铁或者是飞机的时候行李都要经过安检设备检查一样，大型集装箱在过海关的时候也是如此，而这些机器所用的都是X光射线透射原理，如果把射线屏蔽掉了，从外面就看，夹层和集装箱底部就是完整的一体，那些走私的文物自然就查不出来了。 　　老曹从集装箱里面把夹层的四周贴了个严严实实，阿宝又拿出来了一个类似于便携式测速仪的东西，这回不用我开口询问，森哥就淡淡的开口解释说那是一个迷你的X光射线检测仪，是他从国外花大价钱搞来的，小是小了点，但是和过海关的设备比起来，功率却一点都不差。 　　阿宝拿着检测仪仔仔细细从外面扫了一遍，最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用木板铺进集装箱里面，接下来的就是往里面装工艺品，这个过程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方关长给我们的过关时间是明天上午，今天只是提前准备而已，我们就离开了。 　　回到纸醉金迷的高管区，意外的发现妍姐也在，我惊讶的问道：“妍姐，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你现在还真拿自己当大哥了，这也是我上班的地方，怎么就不能来了？”妍姐一把就拧住了我的耳朵。 　　其实在纸醉金迷这个地方，要说和我关系最好的人并不是我最信任的小弟阿华，更不是芸姐和芳姐两个妈妈桑，而是妍姐。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不可否认，妍姐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她却是一个极为养眼的美女，单论姿色，她甚至和场子里的那些头牌小姐不相上下。 　　五年前我刚来纸醉金迷当服务生的时候，有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妍姐去卫生间方便的时候被几个喝醉了酒的客人碰到了，他们误以为妍姐是小姐，趁着酒劲动手动脚的，还非要拽到包房里去，刚巧我路过，为了救她，我和那些客人打了一架。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和妍姐就算是熟悉了，几年相处下来，我们的关系就如同姐弟一般，甚至在我当服务生的时候，每次发工资她还会私下里做主给我多发几百块钱。 　　“疼疼疼……” 　　我配合着叫了两声，说道：“这不是还没到月末发工资嘛，我就好奇一下你怎么来了，什么叫把自己当大哥，我就是当了再牛逼的大哥，你也是我妍姐啊！” 　　“总算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这还差不多。” 　　妍姐放开我的耳朵，看看左右无人，她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道：“喏，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我问道。 　　“森哥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一百万，算是你的经费了。” 　　妍姐解释了一句，又补充道：“尽管放心的花，这张卡是黑卡，查不到你本人的。” 　　所谓黑卡，并不是指那些大银行向高端客服发放的象征身份可以无限透支的黑卡，而是一种“实名非实人”的银行卡，包括个人信息以及绑定的手机卡，这些东西都是一应俱全，基本上都是用来诈骗或者洗黑钱等犯罪活动，就算警方查起来，顶多也就是损失一些金钱而已，不会牵连到实际使用者的头上，和机动车套牌的性质差不多。 　　不只是我，老曹他们也都是人手一张。 　　而在有了这张卡以后，就意味着走私文物生意的所有相关资金都归我支配了，无论是“交白单”也好，还是收取“利润分成”也罢，甚至是给老曹他们发“工资”，所有的钱都是从这里面进出。 　　把银行卡揣进钱包里面，我不禁有些感慨，从纸醉金迷呆了五年，我也只攒了不到一百万的存款而已，这才刚刚当上了大哥，就有了一百万归自己随意支配，难怪出来混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妍姐离开以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明天要走私文物过海关的情况向半世琉璃做一下报备，芳姐敲门走了进来。 　　“天哥，有个事情你可得给我做主！” 　　刚凑到我旁边，芳姐就撅着嘴巴，一脸的委屈道：“我手下的宁宁和小雪被碧海云天给挖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微微皱眉道。 　　碧海云天是这条街上的另一家娱乐会所，规模档次都和纸醉金迷差不多，我们双方属于是商业竞争的关系。 　　而宁宁和小雪都是芳姐手下的头牌小姐，有很多客户都是冲着她们两个来的，自从我接手管理纸醉金迷以来，除非是这两个小姐因为每个月的那几天实在不太方便，否则她们几乎是没有缺台的时候，说是纸醉金迷里面的摇钱树也不为过。 　　听说这两棵摇钱树被竞争对手给挖走了，我当然不会高兴。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芳姐摇了摇头，道：“昨天这两个妮子就请假没有来上班，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可是就在中午的时候，碧海云天那边来了一个妈咪，说是宁宁和小雪已经答应去那边了，她过来办一下过当。” 　　所谓过当，其实就是小姐转而跟着另一个妈咪讨饭吃的说法，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行规，对方的妈咪是要给一笔补偿费的，不过这完全是出于道义，如果小姐不欠钱老东家钱的话，不给也是正常。 　　“联系问过是什么原因了吗？”我问道。 　　说实话，我也有些头疼，当初我之所以把三楼的豪华包厢交给芸姐，当然不是因为芳姐让我打过不少次的“友谊炮”，而是因为相对于芸姐，芳姐手下的头牌小姐确实档次要高出一截，可是现在宁宁和小雪被挖走了，就算我一时之间能找几个同等级的小姐代替她们两个，那些出手阔绰的客户少说也要损失掉好几个。 　　“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 　　芳姐苦着一张脸，说道：“这下好了，阿芸那个死贱-人可是有我的笑话看了。” 　　同为纸醉金迷的妈妈桑，芳姐和芸姐自然也是在私下里暗暗较劲，我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可是我现在却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了。 　　“这样吧，我让芸姐先安排两个头牌小姐去三楼帮你撑场子。” 　　瞥了眼芳姐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我摆了摆手道：“芳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留住客户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宁宁和小雪那里你放心，我手头现在有些事情还没办完，过后我一定去帮你讨个说法。” 　　这两个头牌小姐要是“跳槽”到了档次更高的顶级娱乐会所，我还可以理解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可要是去了档次规模和纸醉金迷差不多的碧海云天，这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八成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一卷 第10章：虚惊一场 　　尽管前一天晚上营业到了凌晨，不过第二天我还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没有回别墅的缘故，岩哥便开车来纸醉金迷接我，当然了，在走的时候，我没忘了戴上方关长给我的那块手表。 　　上了车以后，看到就只有岩哥一个人，我惊讶着问道：“岩哥，森哥呢？” 　　“老板临时有重要的事情，今天我跟着你过海关。”岩哥淡淡的回答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别说森哥是有别的事情要办，就是真没有，其实他今天也没有来的必要，只是过一个海关而已，又不是去见什么大人物，森哥就算是来给我压阵，到了他这种级别，也不会以身犯险的。 　　路上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岩哥瞥了我一眼，说道：“小天，不是当哥的说你，纸醉金迷那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让自己太累，干脆就交出去算了。” 　　“没事，要累也就是这几天，等阿华练出来以后，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笑呵呵着说道。 　　之前废掉坤哥的时候，森哥倒是提起过要派个人过来帮我，以便我更好的帮他打理文物走私的生意，可是这都一个礼拜多过去了，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森哥的买卖那么多，纸醉金迷或许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不受他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了，我也不会傻到因为这点小事还要到森哥那里刻意提醒一下，而且阿华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趁这个机会，我倒也有心扶他上位。 　　到了名义上是德子的企业，我看到集装箱里面已经装满了印有“小心轻放”国际通用标识的木头箱子，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我就吩咐道：“德子，铅封吧。” 　　所谓铅封，做过进出口贸易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于锁头的东西，有唯一的编号，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打开以后就不能再锁上了，通常用来向买家证明集装箱里面的货物在运输过程中没有被动过，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在过海关的时候就很有可能会遇到开箱检查，在检查之后就会重新换上海关专用的“铅封”，用来证明没有被除海关检查之外的第三方接触过集装箱里面的货物。 　　老实说，走私这种事情在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面看情节倒是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繁琐，尤其是在通过海关的时候，里面需要注意的东西更多，好在我这几天闲着没事的时候上网恶补了一些相关知识，虽说还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起码对整个过程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听到从我嘴里冒出了一个大部分人可能都不知道的专业术语，岩哥一向平静的表情终于变成了微微的惊讶，我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神色，不过却没说什么。 　　由于德子早在两三天以前就以前办完了报关手续，所以在到了海关以后，提交过了相关的单据，我们就直接来到了机检查验的地方。 　　从外面看，这里像是临时搭建的彩钢瓦房子，中间掏空出了一个“隧道”，门口搭着一个上限四米半限高杆，为了搞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在查验的时候，我特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卡车缓缓开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透过车窗，我隐隐约约从四周看到了好几个探头，也不知道是监控摄像头还是X光扫描设备的发射装置，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我们就从房子的另外一侧驶出去了。 　　说实话，这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大相径庭。 　　前一阵子刚和“四大金刚”认识的时候，德子也曾跟我大吐苦水，说他们以前过海关的时候简直就是备受折磨，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科技发达的扫描设备，几乎每次都要开箱验货，搞得他们是提心吊胆，一旦被发现了，等待他们的就是牢狱之灾，哪像现在这样，只要里面的检查人员审核机检图样正常就行了。 　　其实在听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当时是不以为然的，可是亲身经历了一回之后，我倒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安检机器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更好更快的查验集装箱，同时又避免了开柜卸货，查验效率大大提升，也降低了因人工开箱对货物造成损坏的可能性。 　　然而在实际操作的时候，恰恰是利用海关简化流程的漏洞，利用高科技的现代手段，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瞒天过海，我几乎可以肯定，即便是不和方关长打过招呼，我们一样可以毫发无损的通过这层关卡。 　　不过这仅仅是相对于第一道关卡而言，话也不能说那么绝对，毕竟按照德子的说法，海关里面可是经常会发生随机抽检的情况，这种做法有一个极其官方的名字：常规检查和临时抽检相结合。 　　拉着集装箱的卡车在前，岩哥和德子等人乘着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的车子在后，刚刚停到指定的位置，正下车抽根烟等着“龙门吊”的时候，就见到一辆印着“莱城海关”的小型面包车开了过来，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压低了声音脱口而出道：“糟了！” 　　面包车从我们面前停稳，从上面走下来四个海关的工作人员，领头的模样看上去也就是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在阳光下会变暗的眼镜，来到我们面前，他先是翻开本子核对了一下集装箱上的编号，接着就趾高气昂的问道：“你们几个，谁是负责人？” 　　“我是！我是！”德子赶紧应了一声，凑过去以后，不等对方继续说什么，他一把就掏出了两包软中华塞进了那领头男人的手里。 　　“你小子倒是挺上道。”领头男人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也不避讳什么，他直接就把那两条烟揣了起来。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按理说收了德子的东西，对让起码说话应该客气一点才对，可是他却没有，指了指我们的集装箱，他面无表情道：“临时抽检，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要开柜查验。” 　　听到对方这样说，我脸色微微一变，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随机抽检是根据报批的过关集装箱编号通过电脑系统随机生成的，并非人为所能控制，没想到这才刚刚过了机检查验，就倒霉让我们碰上了。 　　还好，幸亏我提前有所准备。 　　“请问一下，开柜查验需要多长时间？” 　　我走到那男人面前，假装低头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又是……” 　　对方显然对我的“唐突”有所不满，可是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我手腕上的手表，他的神色微微一变，接着语气就客气了一些，说道：“兄弟，你这手表不错啊，哪买的？” 　　“朋友送的。”我淡淡的笑了笑道，没有解释太多，但对方既然认出了这块手表，我想他就应该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男人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德子，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工艺品，都是陶瓷的。”德子回答道。 　　“时间不会太长。”对方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 　　一名海关工作人员拿出了摄像机，在他的监控下，另外几个人就打开了集装箱上的铅封，让我们把所有的木头箱子都搬下来按照之前上报的封志信息挨个打开查验了一遍，那领头的男人又到已经被搬空了的集装箱里面看了看，这才挥了挥手，意思就是可以了。 　　重新封好了箱子搬进集装箱里，德子又在海关查验的记录单上签了字，那领头男人换过了海关专用的铅封并且登记，等他们离开之后，我终于是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这次检查所耗费的时间很长，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要经过一次装货和卸货，这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不过我看得出来，因为那块手表的缘故，对方只是表面上象征性的常规检查了一遍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在方关长身上的钱确实没有白花，与这批货的利润相比起来，那四十万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有了海关的铅封就等于是多了一道护身符，除非是遇到极特殊的情况，否则是不会在进行第二次开柜检查的，也正是这个原因，尽管明知道森哥预定的货船要一个礼拜之后才能到达莱城港口，但在“龙门吊”把集装箱放到双方事先约定好的位置上之后，我们这次的任务就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岩哥先行离开，我瞥了眼身后的四大金刚，笑道：“你们几个回去先休息休息，晚上我带你们出去找几个漂亮姑娘乐呵乐呵！” 　　听到我这么说，几个人眼睛一亮，接着脸上就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淫-荡的神色。 　　“天哥，是去纸醉金迷吗？”德子开口问道。 　　“自家的地方去玩，我怕你们放不开。” 　　我摇了摇头，笑呵呵的说道：“今晚，我带你们去碧海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