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现在回家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脑子还有点懵。   因为一段枯朽破败的婚姻跑到酒吧买醉,没想到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来不及多想,我落荒而逃。   我这也是……一夜、情了吗?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惊得我差点儿将手机扔出去,努力稳住心神,我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楚怀宁。   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能让我无惧一切,那一定是楚怀宁,不是因为他给我的勇气,而是他给我的失望,让我觉得没什么是不能再失去的。   接起电话,那边是男人仍旧低沉温柔的声音,天知道我有多爱多恨他的这种虚假温柔。   “齐暖。”楚怀宁叫了声我的名字,“现在回家。”   我沉默片刻,然后应道,“好。”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我带上墨镜,恢复了平时那个寡淡从容的齐暖,我对自己说,不管楚怀宁说了什么,就是不放手。只要楚怀宁还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只要他还在我身边,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这一切坚定,却在我开门看到一身睡衣的齐茗雅时轰然崩塌。   “你怎么在这里?!”我看着齐茗雅忍不住发出声。   齐茗雅穿着可爱的兔子睡衣,一双水灵懵懂的眼睛带着几分惊惧,好像跟从前一样,她依旧是那个善良单纯的齐茗雅。   “怀宁……”齐茗雅娇弱地喊了一声,我听了忍不住冷笑,结婚半年,楚怀宁从来不让我这么叫他。   下一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齐茗雅身边,男人眉眼精致,十分俊美。楚怀宁很自然地揽住齐茗雅,柔声问道:“怎么了?”   楚怀宁望向齐茗雅的眼神尽是柔情,恨不得将女人通体包裹起来,那是我倾尽一切,朝思暮念所求的东西。我以为能慢慢地让他爱上自己,却没想到在齐茗雅面前,我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顺着齐茗雅的目光,楚怀宁自然看到了我,男人的神情仍旧温和,眼底却迅速凝聚起一层冰霜,声音也淡到没有一丝温度,“进来吧。”   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好像真的如同一双璧人,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滴落,这是我生活了大半年的“家”,我恨不得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却恍然发觉,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是个外人。 第一卷 第2章:我不会离婚   齐茗雅,是楚怀宁放在心尖尖的女人,是我从小到大逃不开的噩梦。   我吸了吸鼻子,虽然此刻心痛到仿佛要裂开,但我还是决定维护最后的尊严,至少不能在齐茗雅面前哭。   对于这个女人,我是很佩服的,感觉全世界都欠她一座奥斯卡,明明她跟她的母亲合起来欺负我的时候眼中都是带笑的,却在楚怀宁面前装得跟只小猫咪似的。   楚怀宁拥着齐茗雅坐在茶几一边,还体贴地为她倒了杯水,而我自然坐在另一边,然后楚怀宁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推到我面前。   看到前两个字,我的心里一颤,攥了攥手心,别过脑袋,冷冰冰说道:“楚怀宁,你别想了,我是不会离婚的。”   楚怀宁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关系,我可以跟茗雅去澳洲,两年后我回来起诉离婚,法院会同意的。”   这个男人,总能轻易挑起我的怒火,我忍不住“蹭”地站起身来,大声质问,“楚怀宁!为了她你要跟我离婚?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楚怀宁的目光好像粹了毒一样,凉凉注视着我,惊得我后背冒了层冷汗,然后听到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齐暖,当初我们是怎么结婚的,你不会忘记了吧?”我惊慌别开脑袋,又听到他说,“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我爱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茗雅。”   压抑心底的秘密差点儿脱口而出,我却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了,什么叫做凌迟之刑,不过如此。他楚怀宁怎么就不杀了我?!   齐茗雅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红了眼眶,温顺地依靠在楚怀宁怀中,模样要多柔弱有多柔弱,这么委曲求全的样子,好像是我欺负了她。   “小暖,我跟怀宁是真心相爱的,算我求你,你就成全我们吧。”齐茗雅转眼就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样子,惊得楚怀宁手忙脚乱给她擦拭,“从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只求你这一件事情,好吗?”   “我对你做的事情?齐茗雅,明明是你抢……”   “小暖!”齐茗雅尖声打断我说话,我知道她很害怕从我口中提及从前的事情,齐茗雅说着还不忘倒打一耙:“都怪我,要不是我需要你的血,怀宁也不会跟你结婚的。你要怪,就怪姐姐吧。”说完又开始哭起来。   听到齐茗雅这番话,楚怀宁周身气场更加冰冷,他是恨不得掐死我的,却不屑看我一眼。   我深深闭上眼睛,苦笑道,“成全你们,那么谁来成全我?楚怀宁,齐茗雅,你们死心吧,即便拖上两年,我也不会离婚!”   楚怀宁收起那副和善模样,仿佛看死物一样看着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耗两年,反正我跟茗雅在一起,名分迟点儿没什么,我心中的楚太太,除了她别无二人。”   齐茗雅闻言破涕为笑,柔声说道,“我可以等的,怀宁。”   我真是恨不得抄起烟灰缸砸在齐茗雅那张伪善的脸上,她怎么这么无耻?但是我不能,对齐茗雅稍微的态度不好,都会激起楚怀宁的怒火,而我不想惹怒男人,我想再试试。   齐茗雅在楚怀宁看不到的地方挑衅地冲我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轻轻拉开挡住脖颈的睡衣角,上面的吻痕清晰可见。   我脑中一片空白,然后耳鸣阵阵,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怀宁,“昨晚,你……你们做了?”   楚怀宁冷笑,“你应该有答案。”   我如遭雷劈,心裂之余只想拖着这两个人一起去死!可最后只能在丢脸之前夺门而出。   这个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一卷 第3章:路遇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慌乱无比。从齐茗雅回来开始,一切都乱套了,想到那两个人竟然发生了关系,我的心就止不住抽痛,可是在他们鱼水之欢的时候,我不是也在跟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吗?   楚怀宁是不爱我,但他是一个极其看重面子的男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出、轨了,他肯定也会憋屈不已吧。想到这里,我心竟然有丝莫名的爽快。   正在我晃神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忽然从身侧冲了过去,我一只脚没来得及收起,直接被刮翻在地。腰侧被撞,摔倒在地的时候手上也擦伤了。   “小姐,您没事吧?”那辆宾利停下,从驾驶室走下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站定在我面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带着一些紧张和关切。   我轻轻摆手,撑着台阶站起来:“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   男人有些不放心,开口道:“我看您受伤了,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我不想再跟这个人纠缠,路过宾利的时候车窗缓缓落下,鬼使神差的,我朝车里看了一眼。   我只见到一张犹如刀刻的侧脸,静静坐在后座,一派清冷从容模样。   “不用送?”坐在车里的人忽然开口,声音好似冬日破冰的清泉,好听低沉,又带着淡淡的压迫感。在商场摸爬滚打的这些年我也算阅人无数,心里清楚这不是个普通有钱人。   “不用。”我摇头回应,加快脚下的步子,直到走出去老远,我回头一看发现那辆宾利还停留在原地。   “哎,看什么呢?”身后响起一道张扬的女声。   红色小轿车上坐着一个女人,我见到她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傅佳,好巧啊。”   傅佳甩了甩她那头非常拉风的酒红色头发,听到我的话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非常。   “上车。”傅佳不耐烦地跟我说。   不用谈她也知道我这边出了什么事,用傅佳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楚怀宁,没人能让我跟丢了魂一样。   坐在车上傅佳开了瓶水给我,等我喝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说吧,楚怀宁又做什么了?”   我苦笑一下:“他要跟我离婚。”   傅佳惊讶地挑了挑眉,之前就说过,楚怀宁是非常注重颜面的人,无缘无故离婚,对他的名誉也是一种打击,我继续说道:“齐茗雅回来了。”   傅佳猛地刹车,我差点儿扑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去。   “不是我说你!”傅佳猛地转头看向我,指着我的鼻头破口大骂,“怎么一遇到齐茗雅你就怂?她回来能怎么样?就算楚怀宁爱着她又怎么样?你才是楚怀宁名正言顺的妻子,离婚?哈,开什么玩笑,他们利用完你了就想一脚踹开?齐暖,咱们就拖着,我就不信齐茗雅那个贱、人能舒服?!”   看到傅佳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是啊,我就拖着,两年时间,足够让齐茗雅急得上蹿下跳。他们全家不让我舒服,那么就谁也别想好过。   其实我心中还有隐隐的期盼,到底是一年的夫妻,还有从前的种种,我不信楚怀宁真的绝情至此。   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我以为…… 第一卷 第4章:卸职   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于是那天晚上我去傅佳那边睡了一晚,第二天刚去公司,就发现众人看我的目光十分古怪,甚至平时跟我意见不合的几位管理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当我推开门的一刻我懂了,坐在副总位置上的人,不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好巧不巧,坐在副总位置上的男人我也认识,是齐茗雅的表哥张宗,而办公桌上的铭牌也换成了他的名字,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明显,我被强行卸职了。   在整个“盛世”,只有楚怀宁才有这种权利。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张宗挑衅的眼神,最终一言不发,疾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一路上我觉得我的胸腔都快炸了,楚怀宁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刚嫁给楚怀宁的时候,“盛世”正好遇到了发展的瓶颈期,我大学时期双修财务管理跟金融,对于人情世故更是圆滑,我知道楚怀宁生性高傲,他不会做那些低声下气求人的事情。   我一个女人整天出入酒店,喝完吐得连妈都不认识,晚上还要在公司加班,去开辟一些新的业务,不管多累,只要能让楚怀宁的眉头稍微舒展,能让他展露笑意,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公司步入正轨,为了楚怀宁在公司的绝对地位,我将手中的九成股份转入他的名下,这让他在公司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选择竟然成为了楚怀宁如今对付我的利器!   “砰”的一声,我推开的办公室的门。   身旁的小助理哭丧着脸唯唯诺诺跟楚怀宁解释:“抱歉楚总,我拦不住齐副总……啊不是,是齐小姐。”   楚怀宁看了眼我讽刺至极的神情,挥手示意小助理下去:“没你的事了,把门关上。”   一时间办公室只剩下我跟楚怀宁两人,我没有说话,只是在安静等他的一个解释。   楚怀宁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埋头工作,直到手中的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才优雅地直起身子,阳光轻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他好像从画上沓下来的一般,这须臾数十年,这人竟好似没什么变化,跟我第一次见到时一样,令人铭心刻骨。   “一切,如你所见。”楚怀宁眸色淡然地望着我,“齐暖,我本来不想将事情闹到这一步,可是你不识抬举,只要安静跟我离婚,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今后衣食无忧,你是聪明的女人,能活得很好。”   我冷笑一声,走到楚怀宁办公桌前,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坦然地与他对视,我不知道我眼中的绝望,他到底看到了几成。   “楚怀宁,你能将我如此干净利落赶出盛世的权利,是我给你的。”说完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是,当初跟你结婚,是我通过下作手段逼迫你的,但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我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都是为了你!”   楚怀宁的神情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我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不忍,都没有!   “我说过,我没要求你这么做。”楚怀宁凉凉说道。   只这一句话,足够将我击溃地遍体鳞伤,但我还在坚持,牙根发颤:“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   “齐暖。”楚怀宁忽然叫了我一声,我闻言立刻满怀希望地抬头,却听他淡淡说道:“永远都别让我知道。”   不管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只是永远别让我知道。 第一卷 第5章:顾言琛   一时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不管之前建立的围墙多么坚固,都在此刻崩塌覆灭。   我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懵。看了一下环境,这不是公司的贵宾休息室吗?   “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猛地一惊,往旁边看去,却撞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天那个撞到我,坐在车里的男人。   “是你?!”   “没想到齐小姐还记得我”,面前的男人低笑了一声。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齐暖?你怎么在这里!”这声音……说话的人是公司的前堂主管,出了名的“墙头草”,想来第一时间就知道我被卸职的消息,现在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前堂主管发现我盯着眼前的男人看,恨不得上前扯开我,但碍于男人跟我离得太近只能原地干着急:“齐暖!你还不走开!”   我赶紧起来,拿着包就要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男人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下一刻我浑身一颤,因为男人的手一下子覆上我的后腰,我呆愣地看着他,片刻后反应过来,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我狠狠拍开他的手。   他也不气恼,薄唇轻启:“好手感。”清冷低沉的声音同那天一模一样。   这话轻佻至极,跟他的气质完全不符,还不等我发作,男人又说道:“记住,我叫顾言琛。”   顾言琛?他是稳坐S市第一把交椅,那个传闻中的天之骄子顾言琛?!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眼前的人长相十分俊美,气质凌冽华贵,比起楚怀宁后天而成的领导者,他是天生王者,我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连跨三市,蛰伏于商界之中,一手操纵经济命脉的那个男人。   “哎呀,齐暖你还愣着呢!”主管真的要急得跳脚了。   顾言琛眸色一冷,转头看了眼主管,对方立刻噤若寒蝉,然后男人大步离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咬牙看着男人的背影,心想今天真是倒霉!   而顾言琛出现在这里,说明怀宁之前的合作理念终于被他接受。   楚怀宁一直想跟顾言琛合作,但是苦于没有机会,创造了好几次时局,现在看来是成功了,想到这里我心中苦涩难耐,楚怀宁真的已经变强到不再需要我了。   我拖着缓慢的步子刚走出公司大门,老远就看到提着便当盒的齐茗雅,女人面色红润,跟我形如枯槁的模样真是对比鲜明,齐茗雅缓步走到我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起来公司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让楚怀宁做的,不然为什么副总的位置上坐着的人会是张宗。   我笑了笑,率先开口:“齐茗雅,不管你怎么折腾,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齐茗雅闻言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刚做的美甲,然后淡淡说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折磨你的方法,哦对了,妈让你回去一趟,就今天。” 第一卷 第6章:齐家   我心中一阵恶寒,别开脑袋:“我不会回去的。”   齐茗雅眼中露出些许恶毒,冷笑道:“怎么,现在觉得无颜面对我妈了?当初勾、引我爸的那股劲儿去哪里了?”   我努力让自己站稳,强硬回击:“勾、引你爸?你怎么不说是你爸为老不尊?齐茗雅,你别忘了,我跟你们齐家没任何血缘关系,是,你们是养了我,但领养我的初衷是什么你会不清楚?要不是你爸为了竞选需要积攒人气,你们会选择我?至于后来,你跟你母亲,还有你爸对我做的事情,你别忘了!你们全家都是吸血的魔鬼!”   齐茗雅立刻扬起一巴掌就要往我脸上招呼,我全力甩开了,“够了,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我就不会任由你们欺负。”齐家是吗?好,我回去,算是最后一次。   坐在车上,我的脑袋疼得快要裂开,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连司机都忍不住说道:“小姐,您需要去医院吗?”   我笑着表示了感谢,安慰司机继续往目的地开就好了。   我是齐茗雅名义上的姐姐,对于齐家而言唯一的价值便是帮助齐天鹏竞选成功。我想如果能在齐家平安无事地生活下去,哪怕都是假的,也好,可是之后的一切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的养父,齐天鹏,在我初具姿容的时候,竟然对我动了别样的心思,那时候我开始懵懂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出于危机意识,我总是找借口躲开,就在最后一次即将被他侵犯的时候,我的养母曹芳及时赶到,原来那个女人也隐隐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儿。   当时齐天鹏带着酒气的呼吸就在我耳边,难闻到我想吐,他显然也没想到曹芳竟然冲了进来,一下子松了力气,于是我趁机从齐天鹏身下躲开,我以为我得到了救赎,却不想真正的噩梦才开始。曹芳以为是我勾、引她的丈夫,再加上之后楚怀宁的事情,我在齐家的生活可想而知。   一时间那些纷乱犹如梦魇一般的片段疯狂朝我涌来,我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司机轻声提醒我:“小姐,到了。”   我恍如惊醒,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别墅,心中久违的恐惧一点点放大,童年的噩梦,不外乎是齐天鹏那张脸。   齐家的保姆张婶在门口收拾花草的时候看到了我,张婶将手上的脏水往围裙上随便擦了擦,然后开门招呼我进去。   张婶是齐家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只是她也是在齐家打工的人,家中还有一个瘫痪的丈夫跟正在念书的孩子,所以不能明面上对我好,只是从前在我被曹芳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偷偷递上一口热饭。   我点头跟张婶致意,随后大步走进别墅。   客厅内,齐天鹏正在阅读报纸,曹芳就在他身旁边看电视边吃水果,听到动静后两人同时抬起头,齐天鹏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个在镜头前严肃认真的男人,只是他眼中的贪婪让我一阵恶寒,而曹芳就不用说了,这个女人每次见到我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拆骨。   我将惧怕深深掩藏起来,对着二人凉凉说道:“叫我回来什么事情?”   曹芳见状冷笑一声:“呦,还真是当了一年楚太太就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见我沉默不语,曹芳“蹭”地从沙发上起身,将手中盛放水果的玻璃盘子重重磕在桌上,然后呵斥道:“还是这么给脸不要脸的样子!”   齐天鹏是要脸的人,知道在这段婚姻中自己理亏,所以曹芳骂我的时候他基本不会插嘴。 第一卷 第7章:争执   我跟曹芳坦然对视,冷笑道:“行了,有事说事,你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任你欺负的齐暖?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站住!”看我毫不犹豫转身曹芳大喊,看这女人胸膛起伏得厉害,我忍不住偷笑,又听她洋洋得意地说:“茗雅回来了,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怎么样,我们家茗雅手术成功你是不是很难受?”   “抱歉,齐茗雅手术成功还是用的我的血。下一个话题,到底什么事情?”   曹芳抱臂看向我:“跟楚怀宁离婚。”   我继续冷笑:“我不会离婚的,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的婚姻!”   曹芳一张脸憋得通红,然后猛地朝我扑来:“你这个贱、人!之前破坏我的婚姻,现在连我女儿的也不放过,我真是倒了霉才会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你就应该死在那里!”   我侧身躲开曹芳伸过来的手,却被她一把抓住头发,吃痛间我一狠心狠狠往曹芳腹部一拳,女人当即疼得吱哇乱颤。   “够了!停手!”齐天鹏起身呵斥。   曹芳不仅没放手下的力量反而更大,扯得我头皮发麻,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我抓住曹芳挥过来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曹芳这次疼得放开我了,我随手将头发撸到而后,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曹芳那张憎恶至极的脸一巴掌。   曹芳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双眼通红恨不得跟我同归于尽。   齐天鹏一看这样快步朝我们走来。   不是我胆小,只是齐天鹏每次靠近我就下意识颤抖,他的身影跟小时候那个欺负我的魔鬼完美重合在一起。   此时我也顾不得曹芳了,只想先离开这个地方!   我推开曹芳转身就跑,却被齐天鹏前先一步抓住了胳膊,心中的恐惧瞬间达到顶峰,我忍不住失声尖叫,门被“砰”地推开,我余光看到首先冲进来的人是楚怀宁时,心里还有一丝期待。   曹芳立刻“哎呦”一下哭出声来,楚怀宁不为所动,大步走来,然后将我的胳膊从齐天鹏手中抽出。我好像一下子得到了救赎,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楚怀宁稍微对我好一些,我就可以摒弃从前他的种种不好,我立刻躲在楚怀宁背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齐天鹏微微皱眉,还不等他说话楚怀宁转身面对我,然后俯身在我耳边低语:“齐暖,你是疯了吗?连你养父都不放过。”   我狠狠一愣,待在原地好像被雷劈中一样,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楚怀宁刚才说了句什么话。   此刻好像大脑也不受我控制了,我高高抬起手,然后往楚怀宁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一旁的齐茗雅忍不住捂住嘴巴。   如果换成平时或者旁人他一定能躲开,但这次没有,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卑微如尘土的齐暖竟然敢打他,而我也没有想到。   楚怀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我没再看他,只是瞥了眼自己还在发颤的手,心里清楚,我同楚怀宁再也回不去了,甚至可以说,我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儿情分亲手斩断。 第一卷 第8章:决定离婚   许是我的脸色过于难看,又许是楚怀宁都没说什么,他们谁也没阻拦我离开。   直到走出大门我才隐约听到曹芳的怒骂声,我痴痴一笑,抬手擦了把脸,湿湿的一片。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脑袋狠狠一痛,眼前景物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别墅前的沙地中,我一个人玩着铲车,然后发现不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一个正在流泪的小男孩,我抱了抱他,然后每天同他一起玩,渐渐的小男孩也开始对我笑,之后有一天他忽然不见了,只是我还记得他对我郑重说的那句话,“等我回来找你。”只是等再回来时,站在那个少年面前的人换成了齐茗雅,少年冷漠地从我身边走过,一丝停顿都没有。   我不知道齐茗雅是怎么顶替了我在楚怀宁心中的位置,只是怀宁回来时我努力想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他只是凉凉看着我,说他记得那些往事,也记得那个帮他的小女孩叫茗雅。   茗雅茗雅,自此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齐茗雅。   再后来,要跟我莫名宣战的齐茗雅从二楼楼梯跌落,我诧异看过去,迎上楚怀宁惊慌失措又愤怒至极的双眸,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他心中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像这样的陷害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我在楚怀宁眼中越来越少看到自己的身影,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楚怀宁冲我冷冷说出那句话:“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你,齐暖?”   齐茗雅得了国际上都没办法彻底救治的血液疾病,唯一救治方式就是换血,量不大,但足够让她活下去,而我也是在齐茗雅忽然发病那天才知道齐家真正收养我的原因,除了齐天鹏的事业,还有齐茗雅的命。   我跟齐茗雅的血型完全吻合,医学上有时也存在即便血型吻合也会发生的排斥,但我跟她却好似同一个人,完美契合。   我像是看到了未来,以我的血齐茗雅的命为条件威胁楚怀宁同我结婚,我想着只要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对,他总能看到我的好,可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没有婚礼,那天楚怀宁跟我领了证,站在民政局门口时,他的脸色比离婚的那些人还要冰冷,只是盯着我一字一顿:“齐暖,你这辈子都别想我爱你!”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刺眼的亮光却晃得我脑袋疼,耳边一阵“嗡嗡”声,然后我隐约听到一道低沉动人的声音,“关灯。”这道声音好像从幽深山涧中流淌出的泉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却足以让人心神宁静。   关灯前我费力地朝床脚看去,只见那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褂的医生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我实在太累了,没有看清楚面容便又睡了过去,只隐约记得那道身影挺拔如松,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等再次醒来,我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傅佳,不等傅佳开口,我沙哑着声音勉强说出一句话:“傅佳,我要离婚。” 第一卷 第9章:你好大的胃口   傅佳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我,许久之后她才喃喃开口:“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悟了。”   我被卸职,又没了去处,出院后只能暂时住在傅佳那边,这一住便是大半个月。   期间我的手机总能收到各种陌生电话或者短信的谩骂,不用猜也知道是齐茗雅搞的鬼,我索性关了手机彻底与外界隔绝。我本来打算出院就跟楚怀宁协商离婚的事情,现在看齐茗雅这样恶作剧地想再拖两天,闹吧,反正我的时间充裕着呢。   今天我早早醒来,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出门走走。傅佳也跟我说,你该散散心了,再窝下去就真的要发霉了。   拒绝了傅佳的陪同,我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围着S市逛一圈,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临近秋季,S市比起之前略显萧瑟,我下意识抱紧双臂,心知我跟楚怀宁的婚姻也到了尽头,可是……我心中还是不舍,那是我倾尽前半生爱着的男人,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胸口有些闷,我摇下车窗转头看向窗外,却在一家奢饰品店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司机师傅,停车。”我凉声说道。   楚怀宁跟齐茗雅应该是刚从店里逛出来,男人手中提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齐茗雅正扬起笑脸冲楚怀宁撒娇,而男人脸上的宠溺怎么都掩饰不住。   一瞬间,我的心只剩荒芜。   我认识的楚怀宁从来不会出入这种地方,更别说陪同一个女人,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在楚怀宁这里,也是一直投入从未收获。我一直麻痹自己,心想只要不离婚就什么都好说,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还能做什么?楚怀宁爱齐茗雅,即便是那个恶毒到骨子里的齐茗雅,他也爱。   我不过是他脚底的一抹尘土,却妄图跟他心中的白月光相争。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从前跟楚怀宁的种种一点点消散,我好似吐出了长久以来挤压在心底的浊气,心境逐渐变得平缓,我冷静对司机说道:“去盛世公司。”   我没再看那两个人,只是拨通了楚怀宁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男人冷漠问道:“有事?”   “来公司,叫上律师。”   “你又想做什么?”   我咬唇半晌,最后毫不犹豫:“离婚。”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而我也没给楚怀宁询问的机会,直接掐断电话,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骑士跟公主求婚,公主说,如果你能在我窗外站满一百天,我就答应你的求婚,骑士依言站了九十九天,第一百天的时候骑士走了,前九十九天是他对公主的爱,最后一天是他作为骑士的骄傲与尊严。   任何感情,都不能建立在践踏的基础上。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冷静,这次没人拦我了,坐在总裁办公室等了十分钟,楚怀宁推门进来,身边跟着公司的律师顾问。   我看了楚怀宁一眼,然后看向一旁抱着文件的律师顾问,我清楚楚怀宁喜欢做两手准备的习惯,直接开门见山跟律师说道:“把你们起草的离婚协议书具体事宜拿给我看看。”   律师看向楚怀宁,男人轻轻点头。   从头到尾我都没回应楚怀宁那探寻的目光,将文件看完,我这才大方回应他:“楚怀宁,房产我只要市中心那一套,但是盛世股权我要百分之十五。”   楚怀宁静静看着我:“你好大的胃口。”   “大吗?”我反问,“当初我将手下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全部转给你,你怎么接受的心安理得?现在除去股东那边的百分之二十,即便我拿走百分之十五,你还是公司最大的掌权者,没人能威胁你的地位。”   看楚怀宁皱眉,明显有些犹豫的样子,我趁热打铁:“只要百分之十五,你就可以如愿自由。”   过了好一阵,楚怀宁才松口:“这是你说的,我重新叫人起草,等好了……”   “不用。”我打断他的话,直接问律师:“该有的公章你带了吗?”   看律师点了点头,我直接起身从外面抬了秘书的打印机进来,然后连接在主机上,接过律师递过来的优盘,啪啪啪改了数字。   “咔吱咔吱……”   我将重新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律师,律师看完后点了点头又递给楚怀宁,楚怀宁眼神阴沉,然后盯着我一字一顿:“很好。” 第一卷 第10章:恭喜你,自由了   再次拿到离婚协议书,我的心情已然不复当初,从开始的绝望变得怅然,早知道会让自己受到这种折磨,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会以供血为代价而逼迫楚怀宁跟我结婚?   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我曾经在担心楚怀宁离开时痛苦过,在得知齐茗雅回来时痛苦过,在进到齐家那个地狱时痛苦过,唯独此刻,我握着笔的手坚定非常,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好像手持一把利刃将从前跟男人的种种一刀斩断,只有如此未来才不会痛苦,我将协议书推给楚怀宁,淡淡说道:“恭喜你,自由了。”   我不懂楚怀宁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期间有我看不懂的幽深冰冷,而我也不想看懂了。   我起身离开,却被楚怀宁猛地从后面抓住手腕,我看了眼那只白皙的手,又看向楚怀宁,男人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松开了我,然后凝眉冷声说道:“记住你今天所做的决定,不要后悔,不要再来打扰我跟茗雅,否则……”   “否则怎样?”我挑眉,真心一笑:“从前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楚总,这件事情,我不会后悔!”   从总裁办公室走出的那一刻,我觉得一身轻松,是啊,那么久的束缚,到底辛苦了谁呢?到头来还不是自己。   得知我离婚的傅佳高兴到语无伦次,立刻拽着我出去买了很多食材回来,说要做火锅给我吃,庆祝我终于脱离火海。   我彻底在傅佳这里扎根,忙碌这么些年,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是吃什么都吐,傅佳昨晚见到后不出意料狠狠骂了我一顿,然后叮嘱我去医院看看,她说因为那一群垃圾把自己搞残了多划不来,我本来没什么反应,却在听到这句话后觉得很有道理。   我打车来到医院,挂号排队,正百无聊赖地站在楼梯口,扭头看见远远走过来一行人,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极为出众的气质,就算我这种看惯了帅哥的人也不免多看两眼。   正要移开目光,却见男人将视线投在我身上,嘴角竟然起了一层笑意。   在我疑惑的时候男人已经站在我面前,笑道:“你好啊!”   我皱眉,“请问你是?”   “哎呀我好伤心,你竟然连救你生命的医生都不记得。”   救我生命?电花火石间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惊喜问道:“上次把我送到医院的是你?”   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耸耸肩膀:“差不多吧。”   “谢谢!谢谢!”我拉起男人的手握了握,然后又察觉不对赶紧放下,尴尬地舔了舔嘴巴。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我抓过的手,好像并不介意,又问道:“来医院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过来看看。”我说道。   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万一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我接过表示感谢,心想这里不愧是S市最大的医院,连个普通医生态度都这么好。   我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