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异变突起 我们村子四面环山，位于大山最里的怀抱，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山峰叫羞女峰。 羞女峰的形状，俏似一个浴后刚出水的裸身美女仰卧，她头枕青山，长发飘垂，仰面青天，下颚高翘，细腰小腹，乳峰隆起，伸臂张腿，那白练般的一线山泉从两腿的山坳里飞流而下。 这处山泉不仅是一道别致的景观，我们村子也以饮此山水而生，但凡村中女孩无不例外，各个容颜漂亮水灵灵，亭亭玉立长得一副标准的美人相，老人们都说这是因为羞女山的水，有女娲的灵气在当中才会这样儿。 从我记事起就看着村里一个个大姐姐们嫁出去，而且嫁的大多是城里的好人家。这要是哪家要嫁女儿，我们这些小孩都会早早儿围去问拿喜糖吃，欢天喜地的跟过年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这一切自打从秀娟姐姐出嫁前开始，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秀娟姐姐她是我的隔壁邻居，要说咱们全村的女孩子都漂亮，各个都是大美女的话，那秀娟姐姐绝对担得起一句艳压群芳。虽年纪不大但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秀美，是咱们村这么多女孩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儿。 那日大伙儿吃过了晚饭都在我家院子里纳凉闲聊，突然就见秀娟姐姐的父母跑了了过来，神色慌张。 “苟村长，能求您个事儿么？”说话的人是秀娟姐姐的妈妈，她对我爷爷说完这话又看了眼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爷爷看出她像是有难言之隐，把她叫进了屋子说话，我进屋拿东西的时候只隐隐听到些“开门”“三四天前”这样的字眼。 我摸了摸鼻子，知道不该偷听大人说话，拿了东西就出了门。只是我刚在门外坐下没几分钟，爷爷也跟着走了出来，神情凝重，手里还拿了把锄头。 “怀祖，替我招待好大家，爷爷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爷爷摸了摸我的脑袋，跟着秀娟姐姐的妈妈走了。 大家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王二婶儿嗑着瓜子又开始讲她女儿在县城里过得是多么滋润，每天大鱼大肉的，我正听得哈喇子直流，突然就听隔壁秀娟姐姐家传来一声惊叫。 众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起身朝着秀娟姐姐家跑了过去。 秀娟姐姐家的门大敞着，她妈妈的哭声从里屋传了出来，我没少来秀娟姐姐家蹭饭吃，知道哭声传来的地方是她的闺房。 大家伙儿循着哭声从里屋走去，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正蹲在角落里，用手捂住了脸，不住地发着抖，呼吸粗重得就好像胸口装了个大风箱。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见秀娟丫头的人影？”王二婶儿装作好心的问了一句，实则是想看好戏，只要一想到秀娟这丫头嫁得比自家闺女还要好，她就嫉妒得牙痒痒。 地上的人像是被周遭嘈杂的脚步声吓着了，恐地抬起了头，只是她这一抬头差点没把在场的村民吓得惊叫出声。 虽然屋内灯光昏黄，但大家都很确定地上蹲着的那人就是秀娟，那五官错不了。只是原本白皙秀丽的一张小脸仿如八旬老太充满一道道褶皱枯黄，双眼也不再那么办的水灵变得浑浊不堪，一夜之间变得这般苍老衰竭，分明是个已至暮年的苍衰老人！ 秀娟姐姐的爸爸还在焦急地她这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子？ 秀娟姐姐无助地摇着头，眼泪爬了满脸。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觉醒来就成了这样......” 爷爷把锄头放到一边，刚才他就是用这把锄头破门而入的。他对着围聚在一起的村民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 爷爷在村里向来很有威望，可眼前的这一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大伙儿哪肯散去，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秀娟像个怪物般被人围在中间，供人评头论足，害怕地发着抖，像个筛子似的。 无奈之下，爷爷只得开口道：“散了吧，都散了吧，这事儿我会查明，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只是第二天，秀娟姐姐莫名其妙衰老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都有。 “秀娟丫头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这好好一大姑娘，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怕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吧。” “那是什么怪病啊，要我看啊是被妖怪上了身。” “王二婶儿，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妖怪啊，你就别再这危言耸听了。” 王二婶儿气急败坏道：“我危言耸听？这秀娟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才会遭了报应，我话还就放这儿了！” 大家如火如荼地讨论着，心头的疑惑却没有消下去半分，想不明白这么好端端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给成了这样儿？ 眼看秀娟姐姐出嫁日子在即，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秀娟姐姐父母忙带她去县城的大医院检查，不但没有查出什么病因导致的情况，反而更加深了秀娟姐姐的衰老程度，原本只是脸上有层层叠叠的皱纹，现在逐渐头发也都变得花白，四肢身躯皮肤更是干煸如枯柴，一个还不到16岁的花季少女就这么给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八旬老太。 秀娟姐姐的父母终日以泪洗面，但也对秀娟姐姐的状况无奈，村里人陆续提东西上门去看望以表心意，当然不乏一些人是打着关心的名义看好戏。 我爷爷也带我去看过秀娟姐姐好几次，只是每次进门前爷爷都会再三叮嘱我不要靠近秀娟姐姐。 我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已经老得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一副漂亮的容颜却是变成了丑陋模样。 也没了以前的那种温柔细腻的性子，她在房间里发狂一般不断的摔打着东西，嘶哑呼喊抓手蹬脚，瞪大了眼珠子还咧着嘴，连她父母都不怎么敢靠近。 当秀娟姐姐看到我站在门口后，停住了手中打砸的椅子，朝我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边走过来边嘶哑的念着：“怀祖，怀祖你来了，来了……” 秀娟姐姐这模样吓得我本能的后退几步，心里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害怕，爷爷见状赶紧将我带出了秀娟姐姐家，我听到耳后的秀娟姐姐一直在呼喊着我的名字，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秀娟姐姐干瘪的脸上神色狰狞，朝着我的方向不断挥手，但是被她父母给强拉住出不来。 出来后爷爷无奈叹了一声儿，神色凝重地说道：“造孽啊，这是报应要来了。怀祖，听爷爷的话，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得擅自来看你秀娟姐姐，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在我出生后不久，我的父母就因为车祸双双撒手人寰，所以我自幼跟爷爷长大，对爷爷的话十分听从。 记得有一次就因为我晚上吹了几下口哨儿，就被爷爷给拿竹竿子狠狠抽了一顿屁股，那天爷爷还严厉的跟我说什么晚上吹哨容易丢魂儿之类的怪话，自那以后我一到晚上就乖乖关灯睡觉，再也不敢做什么调皮捣蛋的顽皮事儿。 从秀娟姐姐家回来后，我洗了澡躺到床上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嚓嚓拍打着我的窗户。 我好奇的走过去拉开窗户一看，一张苍老毫无血色的脸庞陡然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正下意识要叫出声来之时，秀娟姐姐急忙开口嘶哑的说：“嘘…怀祖，帮姐姐我一个忙好么？” 正文 第2章 羞女峰惊魂 我没想到都这么晚的时间了，秀娟姐姐竟会过来找我。 她那衰老的身躯佝偻站在我窗户外边，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与之前漂亮可人的模样全然不同。 她小声问我，能不能跟她去一趟这羞女峰？她说她有办法能够让自己恢复原来的样子，只需要我跟她去一趟羞女峰的山顶就行了。 “等姐姐恢复样子嫁到了城里后啊，就天天给怀祖你吃很多的糖果，怀祖你就帮帮姐姐好不好啊？这样怀祖以后就能吃到很多好吃的零食了。” 秀娟姐姐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着我，毕竟是我玩得要好的大姐姐，以前有什么好吃的经常都会和我分享，我心一软就忽略了爷爷嘱咐过我的话，决定要帮她。 “不过秀娟姐姐，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上山吧。”外面起了风，听起来有些恐怖。 秀娟姐姐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必须是今晚。怀祖，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就帮帮姐姐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秀娟姐姐，她让我悄悄的走出房间，千万不能惊动睡在我隔壁房间里的爷爷，我悄悄摸出来后秀娟姐姐那一双瘦得皮包骨的手就抓着我的胳膊，带我一路往羞女峰走去。 皎洁月光照在秀娟姐姐那一张苍老脸上，五官是那么的丑陋难看，脸上甚至已经出现了老人斑，就像故事里的老妖婆一样，我背后生起阵阵凉意，心里瘆得慌。 我们走了好一会儿到了羞女峰的山脚下，一路上秀娟姐姐她一个字儿都没说只顾着往前走，听得她呼吸声都那么急促，我心里后悔意很浓，委屈巴巴胆怯地问秀娟姐姐，可不可以不吃她的糖果，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行，都已到这来了，你必须得陪姐姐上山。” 秀娟姐姐的声音嘶厉，抓着我胳膊的手更用力了，好像生怕我会突然转身逃跑似的，抓得我胳膊都有些吃痛，只是我不敢说出来。 此时的秀娟姐姐让我感觉很害怕，要知道以前的秀娟姐姐可是很温柔的，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秀娟姐姐让我走在前面，羞女峰虽然地势山高但却并不陡峭，我们没走多久山路就上到了山顶。 羞女峰上有一座庙，前身是打仗的时候国民党盖的一座军事指挥中心，后来建国后就被翻修成了一座庙宇。 听老一辈们说刚开始这座羞女庙的和尚很多，后来闹瘟疫死了很多和尚，逐渐的就没和尚了，这羞女庙就一直荒废到现在。 秀娟姐姐站在羞女庙的大门口前，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骨碌转动着，这四周荒芜杂草丛生一片，羞女庙更是破烂不堪砖瓦掉落，就连门口的招牌都斜了一大半下来，我实在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东西。 “走，怀祖，进去里面吧。” 秀娟姐姐忽然开口，抓着我的胳膊往羞女庙里走，根本不让我有拒绝反抗的余地，我吃痛之下只得让她拉着我进了羞女庙。 庙里一片幽暗，好像连月光都不太愿意照射进来一般，所以光线不是太好。地上东西随意散乱扔着，乱七八糟的无人打理，一大股子发霉潮湿味儿扑鼻难闻。 “秀娟姐姐……咱们干嘛要来这种地方呀？” 我怯声问着，这羞女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受，可秀娟姐姐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她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拉着我走到一尊很高大的人像面前才停了下来。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尊人像的时候心里莫名颤了一下，这人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全身白净得跟雪一样，这周围的环境一切都透露着杂乱与肮脏，唯独就只有她那么干净、一尘不染，她高挺着曼妙的身姿站在这阴暗角落，静静的诉说着什么。 虽然是一个假人像，但我总觉得她好像真人一样，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我看去的时候，泛着有一种活灵活现的光，仿佛正打量着我和秀娟姐姐。 我想起了以前村里人的话，说这羞女峰上的羞女庙里边，供奉着一尊羞女的雕像，该不会眼前这个雕像，就是传说中的的羞女像吧？ 秀娟姐姐带我站来这羞女像面前，她看了一会儿这尊羞女像，眼里似乎散发这一种莫名的渴望和殷切，然后噗通一声突然跪了下来。 秀娟姐姐双手合十看着羞女像，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虔诚：“我把怀祖带来了，求求你啊让我恢复原样吧，求求你了，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想嫁到城里去，不想留在这小山村过苦日子……” 秀娟姐姐对着这尊羞女像，嘴里似乎魔怔了一般不断重复念着这些话。 忽然！ 秀娟姐姐身子猛的一抖，脸上的哀切消失不见，像是一张面具披在脸上一样看不到丝毫情感，只有无尽的呆滞。 沉寂了一会她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我，枯黄褶皱的脸上像是用手扯出了一抹干容，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词语——皮笑肉不笑！ “怀祖乖，你快点转过身去，姐姐这给你拿糖果吃。” 秀娟姐姐要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虽然这没什么可我心里却很害怕，尤其是看秀娟姐姐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要转身。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就像以往每一次问她要糖吃的时候一样：不，我…我不要吃糖果了秀娟姐姐，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秀娟姐姐咧嘴露出干黄的牙齿，说只要我转过身就答应跟我回去。我以为秀娟姐姐真答应了我，赶忙转过身背对着她。 好了秀娟姐姐，咱们回…… 突然！一双手从我后脑勺外边伸来！ 我还来不及做不出反应，这双枯瘦手爪一下就掐住了我脖子，呼吸一下变得特别困难，我双手双脚下意识拼命抵抗挣扎，想要挣开秀娟姐姐的双手，可秀娟姐姐也使出了全力掐着我不放，她本来就比我大劲儿，即便我用了全力也根本反抗不了她。 我感觉眼前逐渐模糊起来，脑袋也晕乎乎的。 “不要害怕怀祖，姐姐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就当为了姐姐好忍一忍吧。等姐姐恢复后啊，姐姐就能嫁到城里边去了，你就能吃到姐姐买的好吃的糖果。想想看那香蕉味儿的多好吃，多软呀。” 秀娟姐姐嘶哑的声音，阴恻恻的在我耳边响起，混浊的气息似乎喷在我的耳垂。 “只不过啊……” 秀娟姐姐尖厉嘶叫：“可惜你只能下黄泉去阴曹地府吃了！” 秀娟姐姐掐我脖子的双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我的脖子掐断一样，给我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我抵抗不住，最终两眼一黑脑袋一偏，身子瘫软难省人事，对于外界的一切渐渐失去了感知。 不过，在最后昏迷前一刻，我依稀看到了爷爷的身影朝我跑过来…… 正文 第3章 高老板 当我再度睁开眼醒来，首先看到的人还是爷爷，他坐在我床边抽着旱烟，见我醒来紧绷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我并没有死，而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原来那天晚上爷爷起来上厕所看到我房间没人，在房子周围又找不到我，于是以村长的身份特权调动全村人来找我。 也多亏了爷爷那天在羞女峰山顶上找到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危险了，因为爷爷说找到我的时候我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爷爷连夜急请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做了抢救才将我的命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爷爷说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从爷爷疲惫的神情不难看出在这期间爷爷一直守在我身边。 “啊，爷爷…那…那秀娟姐姐她怎么样了？”我猛想起秀娟姐姐。 爷爷抽了口旱烟，嗓音沙哑：“我们赶到山上的时候就不见了秀娟的身影，应该是听见了大家上山的脚步声躲了起来了。” “是么？”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想起秀娟姐姐那天晚上的模样，我心里还忍不住发寒，也疑惑秀娟姐姐为什么会那样，秀娟姐姐那怪异的神情举止和行为一直缭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秀娟姐姐的失踪也给她的家人带来了很大的伤痛，之前城里那个本来要娶她的有钱人，知道秀娟姐姐变得苍老不说还闹得失踪，就让秀娟姐姐家里退回之前给的十多万嫁妆钱。 可是这笔钱早就让秀娟姐姐父母用来装修房子了，现在秀娟姐姐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秀娟姐姐的父母无力偿还这笔债务。 一天晚上，我正打开书包准备拿出作业来做，就见林叔从我家门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大叫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喊大叫声很快把附近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一起朝着出事的地点——秀娟家跑去。 “哎，真是造孽啊。” “是啊，这红事变白事，这都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我透过人群往里看，就见秀娟姐姐的父母倒在地上，神情扭曲口吐白沫，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起喝了百草枯。 秀娟姐姐父母的自杀让村里人极度震惊，从秀娟姐姐突然变得苍老到秀娟姐姐父母的自杀，短短几天之间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就此破灭，本该走向婚姻殿堂的少女却最终走进了鬼门关，村里人都非常同情秀娟姐姐家的遭遇，决定大家一起筹资帮助秀娟姐姐父母下葬。 不过直到秀娟姐姐的父母都下葬了，村人们都没有看见秀娟姐姐前来拜祭的身影，村里人都猜测秀娟姐姐她大概已经离开了村子，更或者是已经死了。 后续一段时间村里还是有不少人议论秀娟姐姐一家悲惨遭遇，特别是秀娟姐姐家里的亲戚村里还渐渐流传起一条谣言：秀娟姐姐得罪了羞女山神，最终被降罪得到了报应。 再过有大半年后这事提及人少逐渐就被忘了。 然而，对我来说却是根本忘不了。 尤其是那天晚上在羞女庙秀娟姐姐要掐死我的惊悚一幕，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能梦到秀娟姐姐那一张衰老干枯的脸阴恻恻的看着我，缓缓朝我伸出她那双老树枝一般的手掐我，我极力想要闪躲却动弹不得…… 我自小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跟别人说，所以直到我连做了一个多月噩梦之后爷爷发现了我不对劲，精神恍惚，这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 爷爷知道情况后，当天晚上从他的小柜子里摸出了一坛红色粉末，在黄纸上画了一些符号之后把黄纸烧成灰兑水让我喝下去。 我看着那一碗灰不溜秋的符水，不用喝就知道味道肯定不好，还散发这一股子烟火味儿。 我觉得爷爷肯定是电视看多了，他现在这些行为就像前几天那部电影里那个九叔一样，村里的小胖也是这样的，每天都在作业本上画这些怪符，还让我们装鬼让他抓。 “爷爷，老师说了，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爷爷拿起旱烟管，轻轻打在我脑门上：“小兔崽子，叫你喝你就喝，哪儿那么多废话？” 没办法，我只能喝下了爷爷的符水，不过说也奇怪，我喝了爷爷的符水之后，感觉心里好像搬开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在那之后再没有做噩梦。 又过了一段时间，先前要娶秀娟姐姐的那个城里老板来到了我们村里。 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来意，秀娟姐姐早不见踪影，是生是死都不知，他还来这儿干嘛？因为他追债逼得秀娟姐姐父母自杀一事，村里人并不怎么欢迎他的到来。 这个本来要娶秀娟姐姐的老板姓高，据说是在城里做大生意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老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打领带，皮鞋刷得油光发亮，笑起来那脸儿就跟个油炸丸子似的。 这次来我们村并不是只有他，还跟着两个年轻女的还有三个男的，他们背着大包小包行李，各个穿着打扮时髦，跟我们村里人一个天一个地，整体气质都跟我们截然不同。 高老板他们到了村子，首先就是去祭拜了秀娟姐姐的父母，他蹲在在坟前痛哭流涕，说什么当初不该逼他们要回嫁妆钱，看起来真像是在真心悔过一般。 祭拜完了之后，高老板又大方出钱请客让我们全村人吃了一顿大餐，这么一番弄下来让村里人对高老板的态度好了很多，对他的印象没那么差了。 在酒席上高老板端着酒杯说道：“我这次过来一来是为了祭拜秀娟的父母，二来则是为了挖掘煤矿资源，开发咱们这个村子。”他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几人，接着道，“这些都是我特意请来的专家团队，父老乡亲们就请放心吧。” 高老板不光是请咱们村里人吃饭，他还给每家每户派发了一千块慰问费，村里人这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高老板要在村里挖煤自然就没有村民再去管了。 不过我们村这一大片儿全都是山林野地，最多也就有一些野兔子黄皮子之类野物，哪有什么煤矿？ 前几年早就有大老板来考察过，只是大家也不说破，乐的高老板带着他的人在山里进进出出，吃饭也罢，拿钱也罢，不管怎么说这个高老板也都是害死秀娟姐姐一家的人，村里人也乐得看他吃瘪。 高老板出手大方阔绰，可爷爷却没有吃他的饭，也没有收他的钱。高老板还以为自己得罪了爷爷，问爷爷是不是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他这个村长？ 我爷爷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喜欢受这平白无故的恩惠，他老人家大半辈子都这样从不肯占别人半点便宜。 不过爷爷也和高老板他们说了，他们想在咱们村子附近发觉煤矿是好事儿，他支持，不会以村长的身份故意下绊子。 但同时也寒着脸说了一句稍冷的话：“你们要来干坏事儿，我绝不允许！” 高老板他们来咱们村，住的是秀娟姐姐家里，他们把房子收拾一番后搬了进去。 高老板他们在我们村，经常是早出晚归拿着许多工具仪器，在咱们村子旁的山林一带像找什么似的仔细搜着，至于有没有找到煤矿，村里人倒也在私下议论，但高老板却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复。 有一天我们几个村里的小伙伴在山林边玩耍，就正好碰到了高老板他们一行人。 我听到一个背着个大铁箱子的长发女人和高老板说道：“大致位置已经确定，不出差错的话就在这地下。” 高老板眉开眼笑，五官皱在了一起更显油腻，乐颠颠道：“好，很好，我们这就开始动手吧。” 我有些疑惑：难道高老板他们真的找到了之前那个大老板没勘测出来的煤矿？不过心里顾着玩，也没多想。 只是没过多久，我们就听到羞女峰山顶传来一声砰的响声，比打雷的声音都还大，吓得我们这几个小伙伴们一跳，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应该和高老板他们的行为脱不了干系。 之后几天里，高老板他们一行人一直没下来。 这一连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们，我爷爷以为他们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儿就连忙组织村里人上羞女峰找寻，但就在上山去的半途之中碰到了高老板他们几个下来。 正文 第4章 王老三失踪 高老板他们虽然人平安无恙，但浑身脏兮兮跟掉进了个泥坑子似的，我爷爷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在山上呆这么好几天都不下来呢？ 高老板忙解释说他们在羞女峰勘查煤矿，有了发现就多留了几天时间调查，结果就弄得这么脏的一身，还跟村里人道歉说什么让我们担心之类的话。 爷爷看了一番忽然询问高老板：“我记得你们一行是六个人，这怎么下来就只有五个了？” 这话把高老板给问得怔了一下，忙道：“另外一个同伴昨天下山回城里拿工具东西去了。” 我爷爷听了也没再问说什么。 但是我却记得高老板他们的车一直停在那里，没有动过，兴许那个人是做大巴回去的吧。 高老板他们从羞女峰下来后，有那么几天都一直待在秀娟姐姐家房子里闭门不出，说是有了新发现，但是一群人却又像是不找矿了一样呆在屋里，在这期间那个回城拿东西的同伴也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的一天早上，村子里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天我正蹲在门口吃早饭，就见王老三的老婆急匆匆地跑来了我家。 “怀祖，你爷爷人呢？” 我忙着喝粥，顺手一指后面，王老三他老婆忙不迭就跑了过去。 “苟村长，这可咋办啊，我家那死鬼一早上起来就没见着他人影，我当他是下地干活去了，可我这找遍了整个村子还是没有找见。”王老三的老婆一见着我爷爷，就急切地说了起来。 爷爷听了连忙安慰道：“老三媳妇儿，不急，或许是出去城里头买东西去了，老三这么大个人了，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啊。 可事情并不如爷爷所想，在那之后好几天里都再没有王老三的踪迹，好像他真的人间蒸发了一般。 村民们报了警，但是王老三平时为人老实，素不结仇，警察们盘查了一天都没有什么线索，最后把案子报备之后就走了。 他老婆都急得到处找，整天以泪洗面，但是谁也不知道王老三去了哪儿，就在村里人都在寻找王老三的关口，村子里头又有人失踪了。 这一次失踪的是刘麻子。 “我家那口子大半夜的说肚子疼要去蹲个坑，我也就没在意。后来我睡了一觉醒来还是不见他回来，忙披了衣服出去找，呜呜呜......”刘麻子的媳妇说到这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爷爷站在刘麻子家，手上沾了一些地上留下的那一滩血迹闻了闻，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脸色明显一变，但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跟刘麻子媳妇说他会尽力帮忙找人。 村子里一连出了两个人失踪不见的事儿，大家伙儿都觉得非常害怕，两个大活人平白不见，这还能是见鬼了么？ 在刘麻子不见之后的这几天里，还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出现，那就是关于消失了大半年多的秀娟姐姐，被人给看到在村子里现身踪迹。 “我真看见秀娟了，大白天的就在我家这带晃悠，吓人得很。”最初见到秀娟姐姐的是个老屠夫，这人向来老实本分，没见他骗过谁。 可他口中说出的话实在令人震惊，村民半信半疑，纷纷道：“秀娟这都消失大半年了，又突然回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害人了！”王二婶儿突然爆出一嗓子，“要我说啊，这王老三和刘麻子的失踪准是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王二婶儿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叔正要反驳他的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我好像......也见着秀娟了，那天我上山砍柴，远远地看见个人蹲在那，头发花白佝偻着个背，不过我没瞧见正脸，不好.....” 王二婶儿一下打断他的话：“有什么好不好说的，那人准是秀娟！造孽啊，我看这秀娟准是惹怒了修女山神，被惩罚变成了鬼怪，要下山来害人啦！” 这样的说法愈演愈烈，且村里人也很相信，几乎都将王老三跟刘麻子失踪的罪责归咎在秀娟姐姐的身上，还有很多人家的小孩都小心嘱咐千万不要离开家太远玩耍，万一大白天都给碰到了秀娟就有危险了。 村里一时间人心惶惶，整个村子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所有人都在小心着秀娟姐姐变成的鬼怪，不少好心人跑去跟高老板他们说秀娟姐姐回来了，让他们最好是离开咱们村子，说不准秀娟姐姐也会对他不利的，毕竟高老板可是逼死秀娟姐姐父母的罪魁祸首。 不过高老板却摇了摇头，一脸深情地说道：“不会的，秀娟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只觉得说这话时候的高老板也别假惺惺。 虽然村里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事儿，但是高老板他们似乎不受什么影响，只有我们自己村里人都在担惊受怕，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秀娟，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鬼怪一类在农村的威力不亚于官府。 当天晚上当我要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我爷爷忽然喊住了我：“等一下怀祖，你跟爷爷过来。” 我跟着爷爷来到大厅之中，爷爷让我站在我们苟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前给上了三炷香，然后爷爷脸色凝重的也鞠了一下躬。 之后爷爷嘴里就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好像是在自责，跟列祖列宗们的灵位念着说什么怀祖的命运改不了啊，该来的还是会来这种我听不明白的话。但是不难看出跟我我有一些关系，爷爷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从桌下翻了出个沾满灰尘的大木箱子。 这箱子据说是爷爷年轻当兵的时候就保留下来的，里边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平时爷爷都上了一把大锁不让我碰，保密程度比他卧室里那个箱子还要重要，这次爷爷当着我的面给打了开来。 里面装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什么黄色的小旗子，长长的木片剑，还有很多我都不认识的东西，不过这里面大部分东西村里小胖也有一份，都是小胖照这电影里九叔的东西做的，只不过爷爷的明显比小胖的精致许多。 原来爷爷小时候和小胖差不多，都喜欢玩这些东西。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箱子。 爷爷从里边翻出了一个红色的罗盘拿在手中，这罗盘是浅红色的木头做的，上边刻着有很多暗红花纹，圆盘中间还嵌有一面小圆镜，要是小胖见了一定会很激动。 “怀祖，咬破你的手指将血滴在这镜子上。” “爷爷，老师说……” “叫你滴你就滴！”爷爷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我听了爷爷的话立马照做，不过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咬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就咬破了手指。 要知道上次小胖咬到面目扭曲也没有咬出血来呢，兴许是小胖肉太多了吧，得建议他减减肥了，好像九叔也是干干瘦瘦的，他那个胖子徒弟就特别没用。 “怀祖！叫你把血滴上去，你在发什么愣？” “哦。” 我把血滴在那个镜子上之后，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带血的纸来。 正文 第5章 三具尸体 这纸上所沾的血，是已经变成暗红色固体的血迹，还掺杂着一些黑红色泥土，看起来应该不是现取的鲜血。 爷爷将这张带血的纸折成一只千纸鹤，再放在这圆盘中间的小镜子上，然后把圆盘平放交给我，让我用双手好好端着。 然后爷爷伸手掐了个手诀，朝这只千纸鹤凭空虚画了几下，小千纸鹤居然丝丝地自己动了起来，左右摇摆这转了几圈之后才定下来。 “好神奇啊爷爷，你比小胖厉害多了。”我看着那个千纸鹤，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奇与兴奋，这简直就像是电视上九叔的法术一样，九叔不仅是小胖的“托梦师父”，同时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偶像，“爷爷你是怎么做到的？” 相比我的一脸惊奋，爷爷却绷着一副脸并没回答我，而是拿了一个小布带卡在腰间，让我平端好这圆盘跟着千纸鹤的头指的方向走。 看爷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脸色好像又黑了几分，我心下有些虚他，他那旱烟管砸在头上可疼着呢，所以知趣的没有再多说话。 我照爷爷说的做，顺着千纸鹤脑袋所指的方向走出了家，爷爷拿上一支强光手电筒跟在我旁边，让我一路不要开口说话问问题，一直跟着千纸鹤指的路走就行了。 这大半夜的走外边还一点月光都没有，说实话要是我一个人走那肯定害怕，但是有爷爷陪我旁边心里就踏实多了，在我的生命里，从小到大好像还没有爷爷解决不了的事情，除了九叔爷爷是最厉害的。 可我不明白，爷爷他为什么要我端着这千纸鹤走呢？ 从家里走出来后，千纸鹤的小脑袋就一直左摇右摆，我往左转它就往右转，我往右转它就往左转，总之不管我怎么晃动，它总是直直的指着一个方向，就像个指南针一样。 我和爷爷跟着纸鹤指的方向走出了村子的范围了爷爷也没说停下来，我只能继续走，爷爷他不说话说话一直在旁边跟着。 走着走着，不大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羞女峰山脚下。 本以为这千纸鹤只能左右转动，我还以为到了这里就是尽头了呢，毕竟眼前一座大山挡在这里我们也过不去，但是没想到这千纸鹤小脑袋竟然还能抬头，斜向上指向了羞女峰山顶。 爷爷轻嗯了声嘴巴朝山上努了一下，示意让我继续走。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月夜，秀娟姐姐抓着我的手走在这空旷无野的山路上，干枯的脸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无比，心里有些害怕。 不过我还是没敢违背爷爷，只好往山上爬，心里却在嘀咕琢磨着这么晚了，还去山上干嘛啊？ 我和爷爷就默默的走在山路上，九月份的天，虽然夜已深，但也不是很冷，我有心和爷爷说些话，想问一下他是怎么做到那些神奇的事情的，但是爷爷一直沉着他那张干瘦的脸，我也不敢开口。 没多久我们两个就走到了羞女峰山顶，破旧的羞女庙伫立在山头，漆黑的夜色如同墨水一般浓厚，羞女庙掩藏在其中，只有爷爷的手电筒直射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点掉了漆的暗红色大门或者脱落大半的墙皮。 突然，我手中的罗盘突然猛烈的抖动起来，那只千纸鹤在上面不停的旋转，就像是装了一个小马达一样。 爷爷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一捏手决，对着千纸鹤念了一声：“起！” 紧接着那只千纸鹤就颤悠悠的从罗盘上飞了起来，缓缓飞向旁边，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爷爷连忙跟了上去，走到千纸鹤落地的地方。 他捡起千纸鹤放入怀中，捏了一撮泥土捏碎看了看，还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皱眉道：“泥中带血，下有尸骨。” “看来刘麻子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闻言顿时毛骨悚然，听爷爷这意思刘麻子怕是已经死了，而且还埋在眼前这个地方。 一股寒意自脑后升起，我感觉四周漆黑的夜色像是一只欲择人而噬的巨兽，正静静的张大他的巨嘴看着我一般。 我打小胆子就大，虽然现在也还小，但是我的胆子打比现在更小的时候就大，因为我相信电视上的妖魔鬼怪都是骗人的，老师也跟小胖说过好多次了，因为小胖总是抓我来当僵尸，我可都在旁边听着呢。 特别是那个圣诞老人我就觉得非常假，天上怎么可能下棉花一样的东西？那些骗骗五六岁的小孩罢了，根本骗不了我。 不过今晚上有些不一样，因为爷爷那纸鹤确实会飞，而刘麻子也刚死不久。 爷爷突然把手电打在我脸上，“怀祖，你害怕吗？” “不…不怕。” “不怕你挂在我腿上做什么？” “我…怕冷…嗯，怕冷。” 爷爷也不管我，就让我挂在他大腿上，从他的布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小旗子，插在了他刚刚撮土的地方。 “灵旗锁尸，百鬼勿扰！” 爷爷对那黄色小旗念了一句，那小旗子就摆动了一下，如果说之前爷爷插旗的时候还有一点斜，现在则是直直立住。 然后爷爷一把从腿上把我提溜起来，甩在肩上，就背着我回去了。 也许是有些累，我还没有回到家就睡着了，在爷爷背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 我们家庭院里熙熙攘攘全都是人，看起来好像全村大半的人都在这里了，不过好像大多是大人，看不到小孩。 我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围着庭院中间的什么东西，在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只不过因为人有点多，围的又密，所以我看不清楚中间到底是什么。 爷爷没有挤在人群里，坐在旁边不远的地方，一句话不说，拿着一根小棍子掏着烟管。 突然，二愣子从门外跑进来。 “高老板请过来了。” 话音刚落，高老板就走进来了，皮鞋还是锃亮，大背头也还泛着光。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高老板失踪被找回来之后，我总感觉他有些让人害怕。 人群骚动起来，有一部分乡亲们把高老板一行人围在中间，眼神隐隐有些不善。 高老板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对，向四周看了看，掏出一条毛巾擦了擦汗，说道：“村长，不知道你找人叫我来是干什么。” “高老板，还请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收起烟管，站起身指向人群之中之前围着的地方。 那边的乡亲让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三具尸体！ 刘麻子，王老三，还有一个穿着时髦的青年！ 正文 第6章 道士身份 三具尸体的肤色惨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泡了好几天一样，但是却又干瘦的不像话，特别是王老三，本来是一个大胖子，现在看起来却比爷爷还瘦，骨节都可以清晰看到，皮包着骨头，没有肉一般，周围还有一些白色蛆虫在蠕动着。 “呕！” 我感觉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不过却没有我本来预想中的害怕，看着三具尸体就像看着被洪水冲下来的猪尸，相反那高老板好像要比这三具尸体更吓人。 在我看到三具尸体的同时，高老板也看到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具尸体。 “小陈！” 高老板看着那个穿着时髦的青年人尸体，惊呼了一声，然后扑了上去，伏在那具尸体上，丝毫不顾尸体上的泥土与蛆虫，还有那股我都能闻到的恶臭。 高老板的眼泪唰一下流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青年的胸口：“小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你让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大部分村民们看着高老板痛哭流涕的模样，之前眼中的戒备与不善渐渐褪去，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冷眼看着高老板。 “村长，你们是怎么找到小陈的？”高老板脸上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着，哽咽着问道。 然后爷爷就跟他解释了一番，原来今早上爷爷就带着一帮村民去了昨晚我和爷爷去的那个地方，去挖刘麻子的尸体，不料那其中不仅有刘麻子的尸体，还有其他两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是王老三，而另一具在村民的辨认中也确认了——就是之前高老板他们少的那个人。 爷爷走上前，拍了拍高老板的背，说道：“高老板，请您节哀，我们当前需要做的就是追查出凶手是谁，还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前你说的已经回到城里的同事会已经死在了羞女峰，而且看他的尸体腐烂程度，比王老三和刘麻子还要严重，很明显是在他们之前就死了的。” 高老板从青年尸体上支起身子，他旁边连忙有一个时髦靓女给他递了一方丝巾，高老板擦擦眼泪镇定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其实，小陈他并没有回城里去拿东西，而是在羞女峰上被秀娟给抓走了。” “秀娟？！”听到这个答案村民们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秀娟姐姐虽然已经失踪了半年了，但是半年前她那突然的异变仍然留在大家心里，那样诡异的事情发生之后如果说秀娟变成鬼了，恐怕也没人会怀疑，而且仔细一看眼前三人的尸体与半年前异变之后的秀娟也差不多。 “没错，正是秀娟。”高老板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天我们照例上山去考察，在山里看见了一个人，她身体干煸，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虽然模样改变了许多，但是根据之前在村里大家的描述，还有她身上我我送她的衣服，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正想问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发疯了一般扑了上来，抓住小陈之后转身就跑了，她虽然外貌想一个老太婆，动作却像鬼魅一般，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之后我们就在山里找了好几天，但是却都没有找到秀娟，也没有找到小陈，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下山，刚好就遇到了上山找我们的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说小陈回城里拿东西了呢？你跟我们说了，大家一起去找不是更好吗？”爷爷问高老板道。 高老板懊悔的叹了口气：“唉，都怪我一时糊涂啊！” “我当时想着，要是我告诉你们是秀娟抓了小陈，你们也许会去对付秀娟，伤害到她，所以就没跟你们说。” 高老板面露愧色，“毕竟秀娟的父母都是我害死的，要是可以我当然希望秀娟可以好好的活着了，甚至虽然秀娟已经变丑了，要我娶她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是希望能以此来弥补我对秀娟一家的亏欠。没想到却酿成这般恶果，是我害了大家呀，是我害了这两位兄弟，我愿意给这两位兄弟家里每家五十万的安家费。” 高老板言辞恳切，说到这里眼泪又哗啦啦的流，看的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动容，纷纷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 “高老板，你本来也是好心，这不关你的事。”周围村民见高老板的处理方式，纷纷都选择了原谅高老板。 而刘麻子和王老三家里也没有再说什么，还记得去年隔壁村的柱子他爹挖矿被埋了，矿里也就赔了二十来万而已。 不过我却还是感觉高老板身上有一种让我害怕的东西，让我不想相信他，对于他刚刚一番讲述毫无感觉，甚至还想吃根烤地瓜。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过去。”爷爷沉吟一会儿，点头说道：“而且这三人身材干煸如柴，精气不在，很明显是被吸取了精气所致，这的确也不是常人所能做的，能吸食活人精气的也只有精鬼之物了。” 村民里面有的人明显听出了爷爷话里的意思：“村长您是说秀娟是鬼吗？” “是鬼，也不是鬼。”爷爷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秀娟现在的状态，应该称之为——‘怪’！” “怪？” “不错，人分男女老少，分黑人，白人，黄种人。鬼也是如此，鬼也分精，怪，鬼，魔！”爷爷说道，“这四种详细说起来，还有多处不同，而怪的特点就是身体上出现了异变，就像我们看的电影里面的僵尸就是怪的一种，不过却是最低级的一种，因为僵尸大部分都是没有意识的，只有强悍的身体。” “秀娟姐姐是僵尸？”我听到这里，硬生生止住了想吃烤地瓜的冲动，秀娟姐姐漂亮的容貌和僵尸那青面獠牙的模样在我脑中不停交替闪过，秀娟姐姐那样好看的小姐姐，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而秀娟如今不仅身体发生了变异，还有灵智，很明显是比僵尸更高一级的行尸！”爷爷吸了一口旱烟，凝重说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原本那般楚楚动人的秀娟如今已经变成了凶物。”高老板感慨一声之后又跟爷爷说道，“苟村长您可真是知识广博，连这些你都知道。” 爷爷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知识广博，我家祖上正是张天师第五弟子，这只是家里传下来的一点东西而已。” “没错，五六十年前，苟家还是远近闻名的捉鬼世家呢，只是后来那几年对这个打的严，所以苟家才没落了。”村里最大的三叔公颤巍巍的说道，三叔公虽然九十几岁了，但是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哪里有点什么事都有他：“那一段时间过去之后，苟家也没有人再做过这个事情，所以才导致现在大家几乎都不知道，苟家是捉鬼世家。” 爷爷看着三叔公道明了自己家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一直隐藏着自己捉鬼道士的身份：“我小时候答应了我爹，今生不得再用术法。可是如今村里出了这样的事，官府对于这些事情管的也不像那几年了，我说不得还是得重新拿出这个身份了。” 正文 第7章 神秘人 “原来爷爷真的是道士！” 我有点懵，因为爷爷一直以来在我印象里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总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从来没有骗过人。说他是干什么的我都信，但是唯独说他是骗人的，我实在是难以置信。 道士=骗子，没毛病。老师说的。 “爷爷竟然是骗子！”我无力的摇着头，瘫坐在床上，对于烤地瓜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想法。 我想要出去告诉爷爷，不要再骗人了。但是如果我现在揭穿爷爷，他一定会很难堪，所以我决定先密切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之后再找机会告诉爷爷科学的力量。 想到这里我振作起来，又开始透过窗子看着爷爷，我感觉我身上已经担负上了我这个年级不应该担负的重任，就像小美承担了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颜值一样——我要劝导爷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要把村民们从无知愚昧里解救出来，然后小美应该会爱上我吧，还有小胖肯定也会做我小弟。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个撕裂而稚嫩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一下子把我从想象惊醒。 我连忙凝神往窗外看去，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裹着一张黄色床单跳到了那三具尸体中间——是小胖！ 只见小胖手里举着一把木剑，一下子刺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嘴里念叨着他从电视上学来的咒语。 “小兔崽子！” 小胖老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提溜住了小胖的脖子，作势就要把小胖扯回来，不过小胖对于捉鬼的执着明显大过了他对他老爹的恐惧，死死拽住了年轻人的衣服。 撕拉！清脆的一声，年轻人尸体上身的衣服一下子就被小胖扯掉了。 小胖老爹一巴掌呼在小胖后脑勺，骂了他一句狗东西，然后紧紧的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你们看他身上是什么东西？”有人指着年轻人尸体裸露的上身惊呼道。 我连忙往年轻人身上看去，发现年轻人身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符号，有点像是字，但又不是字。说不定是英语，我记得之前老师给我们写过一个英语单词，跟这个差不多。 “这个是英语！”小胖连忙大呼道，“我们老师教过的，外国鬼子用的字。”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这是一场关于年轻人尸体上写的是什么东西的争论，其中大部分的人支持小胖，毕竟小胖上过学，而且村里出去打过工的二柱子也说这是英语，还说这上面写的是“哈喽，古德猫宁”，是早上好的意思。 另一部分村里经历过抗日战争的人则说这不是英语，而是日文，因为他们小时候见过日文，和这个也是一样的，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一个早上好可以纹遍整个身体，更不相信谁会在身上纹一个早上好的纹身。 还有彪子哥，他说这是西班牙文，一般人不知道所以才觉得像英文，像日文。 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但是爷爷却神色凝重的看着尸体身上的未知文字，然后又掀开了其他两具尸体的衣服，原本虽然有些悲切但还算轻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大家安静一下！”爷爷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村民们一下子就全都安静下来了，自我记事起爷爷就在村里当村长，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虽然我记事以后村里好像只选过一次村长，但是爷爷在村里的威望的确很高。 爷爷看到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面对的也许不是异变的秀娟那么简单。” 爷爷用旱烟管管背撑了撑那个年轻人的胸口：“这些文字，它并不是你们说的哪国语言，而是咒文，也叫魂字，鬼文，是捉鬼师道士专用的一种文字。” “他们身上的这些咒文构成了一个招魂法阵，和大家平时听说的蓝灯笼有相似的功效，都是招引死者的魂魄，不过蓝灯笼和这招魂发阵的区别就像是火铳和ak-47的区别，完全就是两个量级的存在。这个阵法就算是由我来布置也得耗费至少一周时间才能成功。” 爷爷吧嗒一口旱烟，沉着脸：“我们要斗的不是一个灵智低下的鬼怪，而是一个人！人，有时候比鬼要恐怖许多！” “他杀了人之后又把人体的魂魄召集回来，我想对方可能是在筹备什么邪术，就像那传说中那母子连魂幡就是这种邪恶道士为了强大的法器专门杀掉一对母子，然后再招回魂魄制造出来的。” 爷爷的话说完，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一下子又闹腾起来，我们这边的人对于鬼神的敬畏是很强烈的，逢年过节都会祭拜先祖，生病了也会做法事驱鬼，人们根深蒂固地相信着神秘力量的存在，所以现在听到爷爷说的话，大家一下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刘麻子和王老三的家属已经哭开了，特别是他们两个的老婆，之前还只是小声的啜泣，现在直接扑在两具佝偻的尸体身上嚎啕大哭。俗话讲入土为安，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村长，那他还会继续杀人吗?”有个村民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存，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活着的人们的生命安全。 “不知道。”爷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想要收集多少魂魄，不过既然高老板之前说了这位小陈同志是被秀娟掳去之后失踪的，那秀娟也许就和这个人有一些关系，说不定秀娟就是被这个人控制了的，所以我们当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秀娟，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秀娟。” “但是我们也不知道秀娟在哪里啊，之前大家看到秀娟都是看到一眼就消失不在了。”有人说到。 “大家放心！”爷爷大手一挥：“虽然我也许斗法斗不过那个神秘人，但是找到秀娟我还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连您都斗不过那个神秘人，我们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虽然爷爷说有解决之法，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人的实力，根据爷爷的描述，爷爷要布置一周的阵法，这个人好像只需要最多一两天就够了，毕竟刘麻子失踪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两天。 “这个大家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们能找到他，那他的实力就不足为惧。捉鬼师因为经常与鬼魂打交道，所以身体反而比普通人都还要弱一些，而捉鬼师的手段对人的作用又不是太大，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他，哪怕他驱使着鬼怪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爷爷这一番解释就像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都不由轻松了一些——除了爷爷！ 我看到爷爷的神色不是很自然，就像是我说了谎之后的表现差不多，我知道爷爷肯定是在撒谎。 果然老师说的没错，道士都是骗人的。还有高老板，虽然大家都没有注意他，但是因为我心里就是感觉他有点可怕，所以一直看着他，我发现他的神色有过三次不正常的变化。 其实爷爷当道士也不错，这样以后小胖要拜爷爷为师就要叫我大哥了，至少现在小胖正两眼冒光的看着爷爷。 正文 第8章 元神外出 “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现在刘麻子和王老三也有了交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秀娟，我下午就会开坛做法，你们想来帮忙的就来帮帮忙，家里还有事的就去做自家的事情。”爷爷对着大家说道。 村民们闻言，三三两两都回家去了，那王老三和刘麻子的尸体都被家里人收回去了，而那个年轻人的尸体也是被高老板找了几张白布包回去了，好像说是要给送回城里。 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之后，爷爷看向了我，让我出去，然后爷爷又把我带到了苟家祠堂，村里其他几户都是几家甚至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祠堂，只有我家是我和爷爷两个人独霸了整个苟家祠堂，而且我看那祠堂之上的灵位，好像我们苟家基本上都是单传，只有两代是有兄弟姐妹的。 “怀祖，跪下！” 我闻言连忙跪在大厅中央的蒲团上，爷爷也紧跟着跪在我旁边的蒲团上。 爷爷虔诚的看着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神情哀切的开始请求他爹的原谅，我只留心听了第一句“爹啊，孩儿不孝……”，再然后我就没留心了，一直在想着怎么劝爷爷改邪归正。 直到爷爷一把把我提溜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怀祖，你再给爷爷放一点血。”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海碗，直不愣登的看着我。 我看着那个海碗，心里不由直发毛，这么大一个碗装我的手都绰绰有余了，要是让我放那么多血，那我不也得变成秀娟姐姐那样的干尸？ 我挠了挠头看着爷爷：“爷爷……那么大一个碗……要不然你抽小胖的血吧，他长得胖，肉多，血也多，我听电视上说人胖了就容易得高血压，你给他抽一碗血保不准他还更精神呢。我就不一样了，我干干瘦瘦的，要是你抽了我的血我可就得变成干尸了。” 爷爷翻了个白眼，用他的旱烟管轻轻在我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谁让你放一碗血了？我只要一滴就行了，而且还必须得是你的血，要是谁的血都可以，我早就用我自己的血了。” “哦。”我照例装模做样的朝手指尖咬了一下，指尖果然渗出一滴血，落入碗中。 爷爷从旁边拿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之前他下雨天接的雨水，而且还是放在院子里接的水，不像隔壁家接雨水都是接的屋檐水。 等爷爷往碗里装了半碗雨水之后又拿起碗走向门外的鸡窝，他抓起鸡窝里的那只大公鸡一把捏在手里，拿出一把小刀在鸡冠上面割了一刀，放出一滴血滴在那个碗里。 “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至阴命格，所以你的血就是至阴之血，而这鸡冠之血则是伪至阳之血，据说至阴至阳交融可演化天地，虽然那说的非常夸张，不过作用确实很大。”爷爷对着我说道，“我们阴阳师找人的方法我知道的有两种，一种就是那天晚上找刘麻子用的那种，一般需要失踪之人的贴身之物，另一种就是阴阳交汇之后感受周围天地。” 爷爷说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手里捏着复杂的手决，两只手快速转动，产生了残影，就好像爷爷手上绽开了一朵莲花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阴阳演化！”爷爷嘴里轻喝一声，冷寒津津而下，碗里的水高速转动起来，犹如一个漩涡一般，过了一会才又平静下来。 爷爷休息了一会，握着眼前的海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皱眉睁开了眼：“果然我的道行还是比不上那个神秘人，只找到了秀娟的位置，却完全感应不到那个神秘人的位置。” “来，握着。”爷爷把碗递给我：“然后开始把心思沉到这个碗里的水上面去，不要想其他的。” 我按照爷爷说的拿住碗，闭起眼把心思都沉浸在碗里。 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从房间里飞了出去。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站在房间里，爷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爷爷，刚刚……我感觉我要飞起来了。”我一脸后怕的看着爷爷。 “不用害怕，那不是你，那是你的元神，据说祖师爷的元神可以随时离体，可以感知天下每一寸土地，甚至还可以操控着他做事情，我们不能外放神识，但是却可以借助阴阳交融作为媒介来暂时外放我们的神识，从而感应周围的天地。” 我看着爷爷一脸认真的样子，再加上我自己刚刚才经历了，不免开始有些相信……说不准……老师是错的！虽然我听不懂爷爷说的是什么，但是这种听不懂的一般就是最厉害的，就像英语。 “你再试试，这一次不要害怕，放轻松，不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爷爷看了看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我再一次握紧那个碗，然后沉浸心神，然后又是那种飞起来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我听爷爷的，没有再转移我的注意力。 当我感觉自己渐渐飘到了房顶之后，我感受到了整个村子，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在脑海中想象出来了整个村子一般，但是村子里的每一寸土地又是那么纤毫毕现。 唯独看不到人！ 只看到村子里一团一团的黄色雾气一般的东西，有大有小，颜色有明有暗，而我家里——也就是我和爷爷站的地方则是一团带着淡橙色光芒的黄色雾气和一团比较小的偏透明的黄色雾气。 这些黄色雾气应该就是人，而那团淡橙色的雾气应该就是爷爷，而我则是较小的那一团，只不过为什么我会是偏向透明的呢？可能和我是那个什么至阴体质有关系。 爷爷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带着淡橙色光芒，我想这可能是爷爷是道士的原因，听说道士都是天命之人。 研究明白了我和爷爷的成分之后我的视角开始转向其他地方。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正常的黄色，只不过强弱有别，但是其中有两团却是不一样，一团是在羞女峰脚下的绿色光团，另一团则是在——秀娟姐姐家，那一团我乍一看没什么不同，但是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其中夹杂着一点点的青色！而且是非常亮眼的青色，哪怕只是少少的一点都足以晃眼。 这一团和我们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竟然夹杂着那么亮眼的青色。 我没看错吧！ 我凝神，还想再看看，但是却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然后我的元神一下子就回到了本体。 “看两眼就够了！”爷爷站在我旁边，指了指旁边的钟：“时间要到了，大家都要来了，我们一会就得出去了。” “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光团了吧？”爷爷看见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那些光团就代表着生命，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涵盖了世间万物，那些黄色光团代表正常生命，不止是人，只不过其他生灵灵智太低，形成的光团颜色太淡了，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基本上是分别不出来的。” “只有当他们成片存在的时候我们才能感知到一点，比如你刚才看到的羞女峰应该是带着淡黄色的，又或者你根本没注意到，因为那颜色太淡了，你不是早知道之后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我之前确实没注意到羞女峰，但是现在爷爷这么一说又好像有点印象。 “赤色和橙色则是修炼了道法的阴阳师，道行越高，颜色越偏向红色，据说当颜色成为全红之时就能白日飞升，成为神仙，不过那也只是传说而已，祖师爷都只带上过一抹红色，祖师爷之后更是没听说过红色。” “而绿，青，蓝，紫则分别代表着怪，鬼，妖，魔。”爷爷说道，“同理的颜色越深，越亮就代表着道行越高，越厉害。”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秀娟姐姐家的那一抹绿色，亮眼的绿色！ 正文 第9章 猩红的绳索 秀娟姐姐家里现在是高老板一行在住，而我一直都感觉高老板不对劲……我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高老板就是那抹绿色的主人，是…… 鬼！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吵吵闹闹的，是村民们来了！对于捉鬼这件事，有不少人是不怎么相信的，至少不是全信，但是也没有人完全不信，因为这两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刘麻子和王老三的干尸还没过头七呢。 而且看热闹本来就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更别说是和自己相关的热闹，看起来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陆陆续续的基本上全村的人都到了。 更主要的是没看见一个结果，大家毕竟睡不舒服，两个本来和和气气的邻居就这么突然死去，任谁都不会安心，据说这两天大家都不敢安心睡觉了，家里得留个人看夜，就害怕歹人突然就入户了。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跟爷爷说那一抹绿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相信我，毕竟我也曾经好几次在他面前抱怨过高老板的不是，他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故意的呢。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你已经四岁，乃至八岁了，别人还拿你当三岁小孩，一味的认为你只会胡闹。 “爷爷。”我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爷爷，“我在高老板他们住的秀娟姐姐家里看到了一抹绿色，很亮眼的绿色。” 爷爷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碗，闭上了眼去感受天地，半晌之后才又睁开了眼睛：“高老板，没有问题。” 说完，就走出去了。 接下来，他要出去捉秀娟姐姐了。 我连忙跟了上去，才发现门外的庭院里已经摆上了一个神台，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让他们准备的。 爷爷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另一只手里拿着几张符箓，在神台上面做了许多的敬神动作，完全就和电影里九叔所做一模一样，看起来高玄莫测，逼格极高。 爷爷挥舞着木剑舞动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悠扬，似乎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引导着我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就像是临睡前听到的安眠曲，镇定人心。 突然，爷爷左手拿着的符箓飞了起来，自己燃烧起来，随着符箓的燃烧我明显感觉到那符箓里有一股波纹一般的东西在往外荡漾开来，就像水波一样，层层叠叠，连绵不息，但是肉眼又确实看不到，只是感觉的到，想象得到。 而爷爷的余光，一直瞟着高老板！ 符箓燃尽，四方桌神台上的铜钱剑也兀自飞起，随着爷爷跳大神的动作在爷爷周围环绕飞舞。 村民们已经惊呆了，虽然他们也都相信着鬼神所在，一直对这天地间那不为人知的一部分抱有最原始的敬畏，但是这么直观的看见超自然现象还是第一次，就像我们都知道太空之中没有重力，但是我们真的进入太空时也还是要惊奇一样 只有我不明白爷爷做这么多动作干什么，作为和爷爷一起体验阴阳交融感知天地的人，我最清楚不过，爷爷只需要把心神沉浸到碗里就能找到秀娟姐姐的所在了。 “铛！” 爷爷面前正在飞舞的铜钱剑猛然散裂开来，铜钱四处飞舞，其中三枚不偏不倚砸向了高老板的额头和双肩位置，然后掉落在地上。 本来正凝神静气看着爷爷做法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苟村长，没事吧！” 爷爷严肃的皱着眉头，“有一股未知力量在干扰我的施法，不过幸好还是找到了秀娟的所在。” 然后从神台下面端出那个碗，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走向羞女峰。 有一股力量在干扰施法？我信了就怪了，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知道秀娟姐姐在哪里的我，根本不相信爷爷的鬼话。 这一次去找秀娟姐姐，爷爷没带上我，村里大部分人都被留在了院子里，只带上了几个村里比较瓷实的汉子，都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人。 等爷爷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在这期间小胖也给我讲了他昨晚上是怎么勇斗二十七个僵尸，然后保卫住了村子，至于为什么是二十七个，可能是因为他爸和爷爷他们回来的时候他只讲到第二十七个。 自从中午小胖跳进尸体中间之后，小胖他爹给小胖放了话，只要他在说或者做僵尸方面的事情，就给他一顿狠揍。 没有什么比一个被剥夺了梦想的人更可怜，小胖就是一个。 秀娟姐姐被一根近乎和我手臂一样粗的绳子上下绑住，整个人就像一个粽子一样，那绳子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液体，秀娟姐姐干枯的脸颊上好像没有任何表情，并没有电视上那种厉鬼恶狠狠的样子。 爷爷是一个合格的道士，但秀娟姐姐确乎不是一个合格的鬼……或者说是怪。 听二蛋他爹说，秀娟姐姐被大家发现之后有过逃跑的举动，但是发现自己被围住了之后没有挣扎，乖乖的就被自己一行人给绑住了。 我发现秀娟姐姐平静的脸会不时抽搐两下，小胖说这是在威胁我们，但是我偏偏感觉这是痛苦的抽搐，而痛苦的来源好像就是那根红色绳子。 一定很痛吧！ 我感觉秀娟姐姐很可怜，不管是那无神的双眼，又或者是褴褛的衣衫，还有干瘪的肢体和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巨大绳索。 有一点特别奇怪，秀娟姐姐进了院子之后，并不是一直双眼无神。 在某个瞬间，我看到了秀娟姐姐眼里有恐惧——在她看向高老板他们那边的时候！ 在那之后，秀娟姐姐再没有朝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经过一些周折之后，我们终于捉住了秀娟。”爷爷对大家说到：“而今晚秀娟就将关在我这里，没有了秀娟，大家尽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那个背后的神秘人虽然道行高深，但是阴阳师本身是没什么实力的，实力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弱一些，想害人还带再找其他机会，而我也会尽早找出那个幕后真凶。” “苟村长，为什么不杀了这个鬼怪！”小胖爹说道。 “对啊，苟村长，这鬼怪在村子里肆虐，已经残害了麻子和老三，你不杀它，终究是后患无穷。” “没错，这鬼怪一日不杀，我们一日不得安心。”彪子个振臂一呼。 “对，鬼怪一日不杀，我们一日不得安心！”旁边立马有人呼应。 “彪子！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说的喜欢秀娟喜欢的紧，她若死了你也愿意殉情来着。”爷爷淡淡的看了彪子哥一眼。 “这能一样吗？现在这个鬼怪哪里还是什么秀娟，秀娟又怎么会害村里的人……”彪子哥的声音越来越小，彪子哥虽然见识广，但是并不属于能言善辩的，但凡感觉自己有些理亏，哪怕自己有理也说不出话来，而且以爷爷在村里的威严，敢和他争辩的人也确实少。 看彪子哥不说话了，立马就有其他人站出来：“村长，您可不能动恻隐之心啊，秀娟若还是以前的秀娟，我们也愿意给她机会，但是如今的秀娟已然是鬼怪了，我们必须要杀了她才行。” 虽然彪子哥自觉理亏，但是彪子哥确实理不亏。也就是彪子哥老实才会着爷爷的道，这就像是一个人提议把另一个人的尸体焚化掉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你和尸体生前关系多么好一样。 所以，杀掉秀娟姐姐的变异鬼怪，好像是已成定局，也是必然，连我都感觉应该这么做，却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答应。 “我留着秀娟的不是因为可怜，而是为了调查那个幕后黑手的所在，说到底秀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爷爷给大家解释道。 我看出爷爷的心里好像很烦躁，爷爷向来都是一个很平和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不卑不亢，情绪少有波动，但是现在我却感觉他很烦躁，特别的烦躁，就像之前反驳彪子哥的那一句。 然后爷爷给大家分发了一些符箓，教大家贴在家中，又安慰了大家一番今晚上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之后，大家才散去回家，不过脸上明显都还带着些许忧愁。 幕后黑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能不忧愁。 村子…… 笼罩在一片黑云之中。 正文 第10章 熟悉的眼神 夜色如同一张藏青色的帷幕，不见星光，只有一轮明月静静悬挂。 当月亮出来的时候，星星总会知趣地避让。 “爷爷，白天你明明就知道秀娟姐姐在哪里，为什么还要做一场法事呢？”我窝在爷爷怀里，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听到我的提问之后才回过神。 爷爷用他宽厚的大手抚过我脑袋，笑了笑，看着我说道：“这个啊……你长大了就懂了，有时候一些表面的功夫比内在更重要，人们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在大家面前表演出他们固有印象里道行高深的道士应该有的样子，他们下意识就会觉得我很厉害，就会少很多猜疑，这样他们也可以更安心。” 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电视里在回忆过去的老头：“很多事情，不是做给天地看的，也不是做给鬼神看的，而是做给人看的！” “那爷爷你不是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吗？”我疑惑地问道。 “道行高深？。”爷爷笑了笑，“我当然不是道行高深的道士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阴阳师，或者说是捉鬼师而已。” “哦。”我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清楚爷爷的意思，但是略一思索就不难想清楚了，爷爷当然不是骗子了，所以就不是道士。 老师没有骗我，道士=骗子！至于说道士和阴阳师和捉鬼师有什么区别，那我就懒得去想了。 还好爷爷说他是一个阴阳师，并不是我以为的骗子。 “爷爷，你不是说要借助秀娟姐姐找到幕后黑手吗？不用做法吗？”我有些疑惑，爷爷下午明明说了要通过秀娟姐姐找那个幕后黑手的，但是却没有找我滴血。 找人=让我滴血，没毛病。 “你秀娟姐姐……一直都没有害人。” “啊？” “不害人的鬼怪……还算是鬼怪吗？”爷爷像是在问谁，却不等我回答就赶我睡觉去了。 “该睡了，早点睡吧。”爷爷摸了摸我的头。 “哦。” 我虽然还想再问些东西，但是我也不想再麻烦爷爷了，我感觉这两天爷爷可累的紧呢。 而且，如果爷爷想说，也不会让我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里，我躺倒在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感觉很累。 虽然很累，但是却丝毫不想睡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睛生涩浑身酸软但是大脑却分明清醒。 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我又想起了秀娟姐姐。 我悄咪咪的下了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声，不让爷爷听到，不然又得骂我。 我来到窗边，慢慢的拉开了窗帘。 庭院中间，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铁笼立在那里，铁笼上的每一根钢筋都比我手臂还要粗，斑驳的锈迹下金属光泽隐约可见。 据说这个铁笼是当初专为关押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而制，不知怎么的流落到了我们村，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肃穆的铁笼像一个铁血的武士，残破的盔甲也掩盖不住他骄人的意志。 他站在那里 冰冷。 肃穆。 无言。 看守着他的犯人——秀娟姐姐化身而成的鬼怪！ 秀娟姐姐蜷曲着身体，静静地坐在巨大铁笼的一角，她娇小而干枯的身躯在铁笼映衬下更显娇小，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隐隐发出荧荧绿光。 皎洁的月光，静谧的夜晚，巨大的铁笼，娇弱的罪犯。 一个没有犯罪的罪犯。 爷爷说秀娟姐姐没有害人，但是还是把秀娟姐姐关在笼子里。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我明白爷爷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爷爷是大人，大人的世界自然有他的道理。 秀娟姐姐好像感应到了我在看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我。 借着月光，勉强能映出她脸上的五官。 皱巴巴的鼻子，突出的眼眶，干裂的嘴唇，褶皱的皮肤堆积如一只哈巴狗的脖颈，不管从哪里都看不出这是曾经的村花，那个水灵灵的爱笑的大姐姐。 除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是浑浊的，也不像下午刚被捉住时候的无神，反而清明若一湖秋水，像垃圾堆里混进的一颗明珠。 那眼神里有哀怨，有惆怅，更有一种通透，像是看透了红尘之后的无奈与认命。 她咧开嘴，没发出笑声，但我分明感觉到她在笑，好像在说：“怀祖，还是你乖，过两天姐姐给你买糖吃。” 那么熟悉的感觉，让我一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半年前，她还是那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姐姐…… 我要放她走！ “不行不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种想法，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放走了秀娟姐姐，等待我的可能就是爷爷的旱烟管，而且乡亲们也肯定会生气的。 农村有句话：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被揍一顿在村里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算是幸福的，毕竟我比较乖，而且爷爷也不怎么打我，像小胖那样的皮孩，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揍。 想起小胖被揍的鼻涕和眼泪齐流的模样，我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危险想法，回到床上躺下。 但是我本来就睡不着，现在心里有了这么一个危险想法，我更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秀娟姐姐的模样。 明眸皓齿的五官精致的秀娟姐姐，当初衰老后脸上有老人斑的秀娟姐姐，还有眼前这个干枯瘦小的像一只哥布林的秀娟姐姐。 三张脸，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 到最后融合到了一起。整张脸都模糊了，只剩下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眼里的哀愁。 我下了床！ 披上外衣，我没敢开灯，月光又照不到房间里，房里漆黑一片，只能悄悄摸索着前进。 七月流火，夜色如水，我收紧衣领，蹑步走向关着秀娟姐姐的笼子。 而秀娟姐姐早就感受到了我，自从我出门后她就一直盯着我，瘆人的面孔一抽一抽的，不知是在表达什么样的情绪，而我则暂时把它理解成高兴。 我轻轻走到笼子旁边，手里拿起那个锁笼子用的巨大铁锁，隔着铁笼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肝疼，我心疼，我头疼！ 我哪哪儿都疼，因为我发现，我没有钥匙！ “那个……秀娟姐姐，我没有钥匙！”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内心里本来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勇气也似乎已经消耗尽了，我根本就没再想过去爷爷那里偷钥匙。 “嗬嗬！”秀娟姐姐瘦的像是一层皮的嘴里发出粗重的笑声，我仿佛听到她在笑我，就像是以前摔了狗啃泥还笑的时候她笑话我一样。 难以想象，这样丑陋的面容却能发出这般善意的笑，感觉这张原本可怖的脸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虽然我本来也没怕过……不过现在看着却没有了之前那种特别难看的感觉。 说起来我胆子还是挺大的，至少看见秀娟姐姐和尸体都不会害怕，小胖也差不多，不过小胖是捉鬼的人，和我不一样，所以我应该才是村里胆子最大的小孩。 “嗬！”秀娟姐姐又发出一个音节，她好像不能说话，只能发出这样“嗬嗬”的声音。 我看向她，发现她用那种我很熟悉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以前我还挂着鼻涕的时候，她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拿出手绢擦去我的鼻涕，然后说我是小呆子。 秀娟姐姐回来了！ 我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一样。 “秀娟姐姐，你不害怕吗？他们说要烧了你。”我看着秀娟姐姐平静的眼神，不解的发出了疑问。 人，应该是怕死的。 不止是人，还包括其他的所有生物，无不都会从本能展现出一种怕死的天赋。 面临死亡，不应该是这样平静的。 秀娟姐姐眼神一滞，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又发出嗬嗬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听出来她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但是，我在她的眼神里明显看出了一种豁达，就像前年三叔公要死的时候那种平静和豁达。 “怀祖，回去睡觉。”爷爷披着外衣站在门口。 他没问我为什么跑出来，也没问我和秀娟姐姐说了什么。 爷爷不问，我也就不说话，只是答应了一声，就回去睡觉了。 只是感觉……爷爷的身形好像比往日佝偻了许多，就像一个他这个年纪的老人，而不是精神矍铄的爷爷。 回到床上，秀娟姐姐的模样与眼神照样在我脑海里盘旋，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再保持着清醒，睡不过去，而是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