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哪里不行? 江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有遭一日会彻底改变,甚至,是以猝不及防的姿态。 一袭曳尾白纱将她略显稚嫩的身体勾勒得玲珑有致,上面的碎钻如同星耀般,光是这一身,就足以买下一栋海景别墅,更别提她脖子上的这条据说是价值非凡的祖传的项链了。 可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手无措不安的放在身前,紧攥的拳头,指甲早已深陷其中,痛,而不自知。 江夫人吕静就在她的边上,她环视了一周,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才看了眼时间,随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待会儿乖乖跟着眠付回去巩家,我要走了,今天是思思的生日,我们答应了要给她庆祝。" 说完,她便径自往前,那步伐带着几分着急,似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江沅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想要把母亲喊住,然而,明明到嘴边的话,却被迫咽了回去。 今天,是秦慕思的生日,同样的,也是她的生日。 很明显,吕静是早就忘记了这一点了。 她垂下眼帘,今天是她的婚礼,注定了她不能擅自离开,哪怕,她是有多不愿留在这,也不得不留在这。 今天过后,她便是巩家的人,不再是江家得宠的独生女,恐怕,这是吕静一直期盼着的吧?唯有这样,秦慕思才能正式回到江家,回到属于她的位置。 耳边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她回神,抬眸之间男人的脸随之印入了眼帘。 巩眠付是巩家最小的儿子,他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听说,因为是巩老爷子老来得子,再加上早些年遵从巩老爷子的意愿进了部队,哪怕后来退出,自己创立了公司,巩老爷子对他的喜爱都不曾减少过半分。 "走了。" 如雕刻般深邃的精致五官尽是淡漠,与其说他是今晚的主角,还不如说他比较像是一个无关重要的闲人,他丢下这话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江沅一怔,忙不迭撩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但……但是,宾客们都还没回去……" 她的声音有些小,在这过分吵杂的宴会厅中低若蚊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男人倏然止步,她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撞了上去。 鼻子被撞得微红,她揉了揉发疼的鼻梁,从他后头稍稍探出头。 这才发现,在他们的面前站了一男一女。 老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两人的脸色,面带歉意的摸着后脑勺。 "巩爷,我……我没想到温小姐来得这么快……" 巩眠付的面色有些阴沉,那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眯眼危险的瞅着站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年轻女人,二话不说就牵起了江沅的手,企图绕过她走向车旁。 偏生,这女人却再次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让你新婚的妻子知道你不行?" 江沅吃了一惊,再看看他的脸色,是阴沉得更吓人了。 不行?难道是……那方面? 第二章 不会离婚 男人还没说话,老白就抢在了前头。 "巩爷才不可能不行,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女人冷笑,"在这安城之中,有谁不知道巩家的巩眠付那事儿不行?要是行的话,我就不会以生不出孩子为由被赶出巩家!" 闻言,老白的面靥上露出了几分急切。 "你会被赶出巩家,那是因为你私生活荒唐……" "怎么?巩眠付不能满足我,我还不能到外面找别的男人满足我吗?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才不像他一样不正常……" 也不知道是她话里的那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男人轻启双唇,冷冷的道:"够了。" 老白本还想说些什么,这会儿唯有噤了声。 巩眠付的潭底漾出层薄怒,俊美的五官也被阴戾所蒙住,女人畏惧的后退了一步,原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事,不料他竟拉着他身旁的女人就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老白连忙过去开车,直至车子渐渐驶远,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婚纱的裙摆在这狭仄的车厢内显得有些碍事,江沅用手拉拢了一下,偷偷瞥向身旁的男人。 从上车以后,他便闭眼假寐,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若是被别人知道他们这两个新郎新娘在婚礼现场才头回见面,恐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吧? 可是,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哪怕是领证的事,也是巩家派人把文件送来让她签名罢了。 更别说,方才那位温小姐口中所谓的\"不行\"的事了。 这个男人,当真是那事儿不行吗?从表面看上去,倒是与常人无异。 她正想得入神,身旁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将她给逮了个正着,她再想移开视线,已是来不及了。 她清咳一声,试图说些别的话转移话题,没想,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不行,你很开心?" 江沅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低哑。 "我……我……没有……" "那么,"他的表情很淡,"我不行,你很不开心?" 江沅闭上了嘴,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都错,说开心吧,会显得她幸灾乐祸,说不开心吧,又会显得她欲求不满。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然而,他却有话要说。 "不管我行或不行,今日你进了巩家的门,就是我巩眠付的妻子,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妻子做出一些有辱名声的事情。" 听见这话,江沅想起了方才的那个年轻女人。 "你会把我赶走?" 他默了一下,意味悠长的瞥向她,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会把你的腿打折。" 他说完这话,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眸,她唯有扭过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心里直打鼓。 他只说会把她的腿打折,却没说会把她赶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会跟她离婚?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大半个小时以后,驶进了一处大院。 巩家从民国时期便扬名在外,据说皆是从军从政之人,从老爷子一辈才开始涉商,也因此,在这安城之中无人胆敢招惹巩家的人。 第三章 独特的补汤 半山腰上的这块地从许久前就是巩家的物业,巩眠付成年以后一直住在南边的南楼,据说,是离主楼最远的别墅。 巩江两家的联姻,江沅并不清楚,只是在某一天清晨,母亲吕静敲开她的房门告诉了她,她才幡然觉悟自己成了一枚棋子。哪怕,在这之前她早就有欢喜之人。 她不了解巩眠付,更不了解巩家。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上演的一幕,又算什么? 偌大的客厅,到处尽是奢华的装饰,墙上到处悬挂着红彤彤的喜字,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身份上的转变。 白晴端坐在深色沙发上,见到他们回来便站起身,抬步走了过来,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江沅自是认得这是巩家的大夫人,也就是巩眠付的大嫂,她难免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挣脱,只能无助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人倒好,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便径自上了楼。 "今天晚上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白晴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带着几分怪异。 "我这会儿过来,是给你送补汤,你喝了以后就上楼去休息吧!" 她招招手,候在一旁的佣人立即把托盘端上,江沅看着那托盘上的瓷碗,袅袅的正冒着热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嗅着隐隐有人参的味道。 这大半夜的,给人送补汤? 不管怎么想,都是奇怪得紧。 她正欲拒绝,白晴却倏然紧握住她的手,她隐隐有些吃痛,再抬头时,面前之人的脸上透出了几分不容拒绝。 "趁热赶紧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端起了那瓷碗,一个仰头把汤都喝了个精光。 见状,白晴这才松开了手。 送走了白晴,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上了二楼,普一推开门,就看见巩眠付从浴室出来,显然是刚洗过澡,她越过他到衣帽间取了换洗的衣物,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再出来时,已经是半个钟头后。 那个男人不知道哪去了,这会儿根本就不在房间里,这样也好,哪怕已经成了夫妻,充其量还是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要她跟一个陌生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是怎么都做不到。 随手将床上的一张白绸缎丢弃在地上,她掀开被子就躺了上去,然而,翻来覆去是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竟觉得浑身燥热得很。 她干脆拂开被子,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巩眠付瞅了眼,什么话也没有绕到另一边躺了进来,哪怕床铺再大,也会不经意触碰到,仅仅一个触碰,就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江沅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在酒店前不经意的接触,让她知晓他身上的温度,可为何,方才的触碰却是凉凉的教人舒服得紧? 明知道不应该,仍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她迟疑了下,还是伸出了手去试着碰他。 第四章 我热,好热 当发现自己的认知没错,她开始有些迷恋上这种触碰,隐隐的,这种凉意能够让她身上的燥热散去不少。 到了后面,她干脆整个人都粘了过去,试图让自己舒服些。 但是,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男人便一翻身,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巩眠付微微眯眼,月光透过窗帘照射了进来,让他看清了她脸上的红晕与迷离,他的薄唇紧抿,声音于这过分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有些低沉浑厚。 "你在干什么?" 江沅嘟着小嘴,总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出走。 "热。" 她在他身下不停的扭动身躯,想要驱散这种难耐的热意,可不想,却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在一番肆意挣扎下,她的衣衫早就不整,那长发散乱在枕边,更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旖旎。这一切并不在他的剧本里,他对这种突发的事件根本不知如何处理,还没想出解决办法,诚实的身体如同开窍般,开始有了迎合的趋势。 她和他已经结婚,她是他的妻子,哪怕他碰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 巩眠付下床,拖着她大步的走进了浴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推到在浴缸内,冰冷的水花从头而下,霎时将她淋了个透心凉。 江沅打了个冷颤,意识这才慢慢的回笼,再抬头,只来得及看到面前的男人把花洒丢在一边。 开关并没有关,水花溅湿了她的裤管,那冷意不断袭来,稍早前的燥热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徒留下的,只有尴尬。 她抹了把脸,男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声音就像是从地窖升上来的一般。 "你喝了大嫂送来的那碗药汤?"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我当时没有不喝这个选项。" 也就是说,她喝了。 因为他是先上楼的那个人,之后在客厅发生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的,若不是今天晚上她非要凑过来,估摸他也猜想不到。 不过,这不是头一回了。 "你我的新婚夜,大嫂送来补身子的药汤,你就不懂那是什么?" 他丢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率先走出了浴室,她坐在那好半晌,才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恐怕,那送来的汤是下了什么不该下的药吧?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像个痴女。 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就恼得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巩家好歹是名门之后,她又怎么可能猜到哪怕是名门,也会发生这种不入流的事? 怪也只能怪她心思单纯了。 她在浴室"冷静"了许久,才湿漉漉的走出来,男人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她刚换好衣服,就见到他突然坐起身来。 "那块白绸缎呢?" 江沅一怔,指着掉落在床边的一抹白色。 男人起身拾起,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偶尔别有深意的瞥她一眼。 她看着他手上的白绸缎,一个抽风的想法突然冒生心头。 "你别告诉我,这白绸缎是为了……落……落红……" 第五章 白绸缎上的一抹红 "如果我说是呢?" 江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在经历了那药汤之事后,再来这样的事她倒也不会太过诧异了。 她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可……可是,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不行?" 他不像她那样难以启齿,倒像是用玩笑的口吻一般没有过多的顾虑就说出了口,然,那嘴角的嘲讽是如此的明显。 "就算我不行,巩家也不允许迎进门的新嫁娘在新婚之夜以后还是处子之身。" 这不是为难她吗? 丈夫那事儿不行,老一辈又无法容忍外来的流言蜚语,难不成,要她自己破了自己的身子吗? 巩眠付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把白绸缎丢给她,就翻身躺下,显然是要她自己解决。 她拿着那块白绸缎,不禁有些凌乱,过了良久,她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 夜深人静,一抹身影缓慢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面前之人早已熟睡,微弱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稍稍俯身,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光洁的颈脖,流连忘返。 她浑然不知,只觉得有些痒意,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她的脖子很细,细到他仅仅一个舒展五指就能完全掌握,若他稍加施力,他一直期盼着的结果便会出现。 一切,就能结束。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这,不过是开始。 他收回了手,帘子被风吹起,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翌日。 在地上睡了一宿的后果,就是全身酸痛到不行。 今天早上还有课,江沅换好衣服便下了楼,打算吃过早餐到学校去,没想,才刚走进饭厅,就顿住了步伐。 在这巩家之中,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住所,南楼是她和巩眠付的住所,其他人鲜少会过来,然,面前这坐在饭桌前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僵直了身子在那,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主动过来牵住她的手。 "在发什么愣?昨晚累坏了吧?" 无视他举止的亲昵,她对着面前的人喊了一声"大嫂"后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早餐,不用深究,就知晓这人一大清早的到南楼来到底有何用意了。 白晴看上去跟往常无异,她倒是恨得牙痒痒的,就在这个时候,佣人从楼上下来,将一样东西递到了白晴的面前。 白晴有些吃惊,眼底的异光一闪而过,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可以给爸和妈一个好交代了。" 听见这话,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瞥了眼,在瞥清佣人手里的东西时吃早餐的动作一僵,下一秒即刻埋头苦吃。 巩眠付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刚想要说些什么,江沅突然站起身来。 "我吃饱了,我先去学校了。"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南楼,直至跑远以后,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第二天,这巩家就给她一种豺狼猛虎的错觉。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必修的,她向来不喜欢坐在第一排,便拉着好友曾晓晓坐到了最后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两人打算直奔饭堂去,没想,却被同班的言蕊挡在了门前。 第六章 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江家的那点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更别说在这之前,早就传遍了全班。言蕊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她就不懂,明明江沅已经不再是江家的人了,为什么她还能继续待在这学校。 \"下周的钢琴演奏选拔你会出席对不对?你不觉得你应该退出么?\" 江沅蹙起了眉头,\"我为什么要退出?反正到时候是各凭实力的事,除非你没有实力,才会害怕我到时候出席。\"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曾晓晓走出阶梯教室,丝毫不理会后头那阴沉得可怕的一张脸。 中午时间饭堂难免人多,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曾晓晓迫不及待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姓言那个女人脸皮真是厚得很,初赛的时候才被爆出她出卖色相博取上位,她凭什么跑到你面前来指手画脚?\" 她唇角轻挽,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她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吧?\" 曾晓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自然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她也明白,那件事是她心中的一道过不去的坎,她默了下,打算转移话题。 \"对了,昨天是你生日,我想着给你补办个生日宴,今个儿早下课,不然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她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她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一抹身影落入了视线范围内。 她自是认得,那是前不久才刚办理入学的,秦慕思。 江家的那些事几乎在学校传开,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理所当然,也包括她。 江沅拿着筷子的手僵住,只不过是一瞬间,她就觉得食不下咽了。 \"下次吧,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说完这话以后,低头胡乱吃了几口便起身走开,曾晓晓看着江沅离开的背影,又望向那被众人拥护的秦慕思,也起身尾随离开饭堂。 下午的课只有一节,因此,刚一下课,江沅便婉拒了好友径自回去。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回到南楼,远远就看见了那几抹争执的身影。 门卫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对着面前这对吵着闹着要进去的中年夫妇呵斥:\"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人能进去的么?\" 中年男人将试图拉走自己的妻子甩开,面容狰狞。 \"我的女儿可是堂堂巩家三少奶奶,你有什么资格把我们挡在门外?赶紧给我退下!小心我叫我女儿让你马上滚蛋!\" \"笑话!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巩爷?\" 旁边,中年女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眉宇间满带担忧。 \"文山,我们回去吧,这要是让沅沅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 其实也难怪人家不放他们进去的,他们这身一看就知道是小弄巷里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巩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关系? 偏偏,秦文山今天就耗在这了。 \"我管她高兴不高兴,她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都说了不是沅沅的错,是我……\" 江沅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爸,妈。\" 第七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声音,秦母罗萍是第一个扭过头来的,看到女儿,她显然有些惴惴不安,反观她旁边的秦文山就不一样了,他几个大迈步就来到她的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得很。 他的力度有点重,江沅退了步才站稳下来,她捂着被打疼的脸颊,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在干什么?\" 她的态度,让秦文山有些不悦,他环视了一周,入目的金碧辉煌让他眼中的浑浊更浓重了几分。 \"你昨天婚礼,为什么不让我们过来?\" 江沅的手慢慢垂落,\"婚礼来的人不多,都是巩家的一些近亲,更没有对外开放,至今知道我们结婚的人不多。\" 这是出嫁前吕静对她说过的,她说,她和巩眠付的联姻只有小部分的人知道,报纸杂志也没有刊登相关的消息,不然的话,光是巩家三少结婚这事就足够让整个安城揭开了锅。 她不知道其中缘由,吕静没说,她便没问,她唯一知道的是,这场联姻是江成和和吕静想要的,那么,她就嫁了。 曾晓晓曾经问过她,而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当爸妈的好女儿。\" 这其中的深意,怕是她自己才懂得。 然而,这样的答案却不是秦文山想要的。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江沅猛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清澈见底。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想要什么?\" 这一次,秦文山没再多说,刚才的那一巴掌说白了就是一时被怒火遮了眼,接下来他得按耐住自己的暴脾气,不然的话,今天过来的目的怕是达成不了。 \"我没钱了,给我钱!\" 他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思索都不曾,就好像他问她索要钱财是理所当然的事。 江沅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再次看着他们时,声音有些冷。 \"江家之前给了你一笔钱,那不是小数目,你花哪去了?你又拿去赌了是不是?\" 她就知道,秦文山主动过来找她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要钱压根就不会有其他,只是这一次有些过了,竟然找到巩家来了。 对于她的质问,秦文山不屑一顾。 \"那些钱怎么花是我的事,你是我的女儿,你有赡养我的义务,你不想给也必须给!\" 她刚想要说话,耳边就听到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在她的身旁停住,男人的声音响起。 \"要多少?\" 江沅一怔,她没料到巩眠付在这节骨眼会突然回来,甚至是撞上这样的事,一时之间,她觉得有些难堪,却又倔强的仰着头,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男人的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他单手插在兜里,冷峻的精致五官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顿了顿,\"五十万够了吧?\" 他也没等她开口,便向身后的老白虚点了几下,老白会意,立即拿出支票簿递给他。 第八章 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 巩眠付写上数额后撕下来直接就给了秦文山,秦文山两眼直发光,男人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抬步走进了屋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江沅才回过神来,她想要把支票抢过来,没想,秦文山率先把支票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还是我的女婿爽快,反正又不差这一点钱。\" 很快的,秦文山便带着罗萍离开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在门卫异样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 晚饭时间,她才重新走下楼来。 在饭桌前普一坐定,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她看着他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佣人很快就把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她拿着筷子刚要夹菜,他的声音顷刻传了过来。 \"稍早前过来的那对夫妻,是你的亲生父母吧?\" 她的身形微微僵住,\"嗯\"了一声,喉咙只觉有些干涩。 巩眠付拿起旁边的杯子,状若无意的开口:\"白绸缎的事今天大哥特地来找我谈过话,你也算是对自己够心狠的,难道你就不怕有遭一日被揭穿?\" 江沅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她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左手手指上的伤痕,她当时是没办法了才会那么做,大嫂带来补汤的用意她没忘,她自然知道几抹鲜血沾上白绸缎是什么意思,但她更害怕若是白绸缎洁白无瑕会是怎样的后果。 怕是,那样的补汤不会只送来一次吧? \"那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 她问出这话时,心情难免有些忐忑,反观男人,倒是淡定得很。 他徐徐的吃了几口,直到瓷碗见底了,他才放下碗筷,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不是吗?\"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随后才转身离开了饭厅,她坐在那,脸颊热得烫手,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是啊,破身的办法不止一种,哪怕他真的不行,但是,他还有别的,不是吗? 江沅不敢再想下去,她快速的扒了几口饭就站了起来,上到二楼正准备回房,在路过书房的时候微微顿住了步伐。 她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站到了书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下门。 书房内,男人将东西放回最底下的抽屉,确定关好以后才走过去把门拉开。 怎么都没想到,门外的竟然会是她。 巩眠付显得有些意外,她耸拉着脑袋,目光难免闪烁,迟疑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 \"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他蹙眉,薄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用还。\" 她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毕竟,就像秦文山说的那般,像巩家这样的家世,巩眠付根本就不差钱,但是,他不会知道他把钱给秦文山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的尊严被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不能有怨言,但是巩眠付不一样,哪怕,他和她已经结婚了。 \"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第九章 我是你的老公 许是她语气中太过认真,男人垂眸,思绪有些飘远。 江沅还很年轻,她才不过刚满二十岁,别的女生在这个年纪快活得很,而她却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一切。 就像那个人…… 他稍稍回神,伸出手将她拉了进来,她一怔,整个人被他抵在门板前。 空气似乎有些稀薄,这样的距离近得让她莫名有些慌乱,她从来都没有碰过这种事,下意识的想要退开,他却把仅剩的退路都给堵住了。 巩眠付的手就撑在她的脸旁,她绷紧了身子,好半晌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干什么?\" 男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手慢慢的落在了她的鬓角,随后,慢慢的往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嫩滑的肌肤上带出一种说不出的痒意,他好像在打量着她,只是那眸中的黯黑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我是谁?\" 闻言,江沅不由得有点懵。 他是谁?他突然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她许久没有回话,他斜睨了一眼,她慌乱中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 \"你是巩眠付,巩爷。\" \"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没听懂,男人原本抚摸着她脸颊的手顺着她的颈脖而下,最后落在了她的左边胸口处。 单薄的布料没有办法遮挡那指尖的温度,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而他低哑的浑厚男声传进了耳。 \"在你的心里,我是谁?\" 直到他重复了两遍,江沅才明白过来。 她咬着下唇没有吱声,他贴向她的面颊,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的弧度,然而,那眼眸却是不见半点笑意。 \"江沅,我是你的老公。\" 她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她毫无设防的心房。 \"我们结了婚,就是夫妻,我是你的老公,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你若是执意要把钱还我,那么,便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外人,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睫毛轻颤,未经思考,有一些话就已脱口而出。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你,还有你的心甘情愿。\" 江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说完这话,微微往后退了些,她得了空隙,几乎落荒而逃般拉开门跑了出去,当门板阖上,男人收回目光,缓步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同他这几年的暗无天日。 他有些失神,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那眸底溢出了一丝悲戚。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江沅换了身衣服便下楼,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自知躲不掉。 本以为今天只有自己回去,没想,当她走进饭厅却瞅见了男人的身影。 她今天只有下午的一节课,所以早上是晚了些起来的,还想着他肯定这会儿已经回公司了,看样子,他是打算陪她一起回去江家。 第十章 回门 果不其然。 待她吃完早餐,坐在对面的男人也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眸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该走了。\" 老白早就候在旁边多时,她默了下,他若能陪她一起回去是再好不过了,因此,她也没有拒绝他的同行。 两人出了门,路上的时候巩眠付接了一通电话,似是大嫂白晴打来询问他有没有备好礼物,他随意回了句便挂断了。 江家的门口,江成和和吕静早就等候多时。 她打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巩眠付朝她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突然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偌大的客厅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江成和与巩眠付有说有笑的谈着事,江沅半点都没有听进耳,她垂眸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思绪繁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顷刻之间,她的背梁一僵,那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秦慕思步伐轻快,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吕静特地叮嘱她中午的时候必须回来吃饭,本来她还在奇怪,当目光所及那抹身影,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眉头在一瞬间是紧蹙的,但一眨眼的工夫便恢复了原样,她走到了吕静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妈,我好饿啊,中午吃什么?\" 她带着撒娇的口吻让吕静不自觉柔和了面部曲线,她笑了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啊,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江成和睨向她身侧的男人,\"眠付啊,你下午应该要回公司吧?我们边吃边聊,这样也不必耽误你的时间。\" 他顺势跟着站了起来。 \"爸,没事,不耽误。\" 一行人往饭厅走去,佣人做了很多的菜,满满摆了一桌,江沅就坐在他的旁边,她稍稍抬头,就看到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秦慕思给霸占了。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那一天秦慕思走进江家开始,本该是她的东西一件件失去,直到现在,所剩无几。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守住她尚能握在手里的东西。 饭席间,吕静不住的给秦慕思夹菜,秦慕思嘟着嘴说要减肥,被江成和一句话封住了去路,三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江沅看着瓷碗,面前的一幕幕让她难以下咽,正走神,一块糖醋里脊出现在她的碗里。 她一愣,顺着那筷子往上看,不由得对上了男人的双眸。 他的嘴边噙着一抹浅笑,音量很低,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多吃点,不要只顾着扒饭,你太瘦了,改天真的得多给你补补身子。\" 她将那一块糖醋里脊放到嘴里嚼咬,也不知道是不是糖放多了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块糖醋里脊很甜。 两人之间的交流坐在对面的秦慕思看得很清楚,她的唇角微抿,眼底渗出了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