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婊子配狗 弥沙市机场。 候机室长椅末尾立着一个大大的粉色hello Kitty行李箱,挡住了孤零零坐在后面的女孩。 齐耳短发,五官精致,只是那双如水的眸子红肿了一圈。 隔壁位置上有一张报纸,是弥沙市晨报—— “6月6日北京时间八点二十五分,南林集团董事长舒俊德发表声明,称与其女舒嘉芮父女关系破裂,从此断绝来往……” 女孩把报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嘴唇颤抖,大滴大滴眼泪落在黑灰色的运动裤上。 “这是哪里来的丧家犬呀?” 来人一身大红色波点连衣裙,浅棕色波浪卷长发轻垂在腰际。 美目流盼,娉婷婀娜,引得周围男士频频侧目。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孩脸色当即变了。 她偷偷用袖口抹掉眼泪,倔强地挺直脊背,眉宇间透露着轻微厌恶,再不肯显露半点狼狈模样。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表达感谢。”樊庄雅勾唇一笑,将碎发挽至耳后。 “谢?” “是啊,谢你的愚蠢无脑,谢你的粗鄙无理,谢你的蛮横霸道,谢你的固执呆板。” 樊庄雅高贵地微抬下巴,瞧着舒嘉芮凝固僵硬的脸,轻笑不止。 “在等人?爸爸还是哥哥?”樊庄雅笑的绚烂,拿起邻座的报纸摔在舒嘉芮身上,用指甲狠厉地刮伤她的脸:“不认字吗蠢货!” 舒嘉芮感受到疼痛,猛地推开眼前人。 再一次看见报纸上的内容,她像是被针刺伤眼睛,身子蜷成一团,止不住的发抖、抽搐,指着樊庄雅,口中喃喃:“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樊庄雅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眼里闪过一抹凶光后,她蓦然笑了。 “姐姐怎么能含血喷人呢?断绝关系的声明是哥哥发的,送你出国的决定是爸爸做的,连我跪下求情都不能阻止他们。” 舒嘉芮垂着眼帘,死咬牙关,任凭喉头的血腥味道蔓延至口腔。 “别怪他们,谁会疼爱一个肮脏罪恶、杀死亲生母亲的凶手呢?舒嘉芮,世上怎会有如你这般心狠手辣还无耻苟活的人?害死宫阿姨还不够吗?难道要爸爸和哥哥都死在你手里才算完吗!” 心中矗立的高墙轰然倒地,已然流脓腐化的伤口被人恶狠狠地揭开,舒嘉芮身体打颤,神情恍惚,几欲晕厥。 忽然,樊庄雅眸光轻闪,猛地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那巴掌打的很有技巧,能留下可怖的手印,却又不会有多疼。 手心从锐利的金属上划过,被耳钉刮出的桃红色伤口渗出丝丝血珠。 舒嘉芮愣愣地看着,眸光呆滞。 ‘啪——’,下一秒,她被人拎着衣领提起,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 那人甚至还上前踢了几脚,不偏不倚地踹在心口。 “舒嘉芮!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 刹那间,舒嘉芮本就苍白的小脸几近透明。 “别……绍安……嘉芮只是心里不舒服……我没事,真的没事……”樊庄雅眼中泛起泪花,她捂住脸,指间却露出大片的掌掴痕迹。 亲眼看着自己疼爱的人被欺辱,袁绍安心如刀绞。 他霸道地拥住樊庄雅,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从脸颊处拿开。 淡红色的掌印不算醒目,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袁绍安怒火中烧,悲痛而疼惜地轻吻着怀中人的脸,恨不得将舒嘉芮碎尸万段。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要那女人插一把刀过来才会喊疼吗!” “绍安,别怪姐姐……姐姐不是故意的……”樊庄雅嘤嘤嘤地哭。 “我看她故意得很!” 那两个人又继续说了什么,舒嘉芮听不到。 她躺在机场冰冷冷的地板上,侧过脸,望着眼前相拥的男女。 脑海中嗡嗡作响,震得生疼。 原来,不止爸爸和哥哥被抢走,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都成了别人的啊。 她双手撑地,踉跄着站起。 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眼前人,似要将此情此景永远烙刻在心底。 袁绍安凉薄地看着女孩,声音残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继续伪装下去了。舒嘉芮,我爱的人其实是雅雅。” “呵,雅雅?”舒嘉芮垂首冷笑。 旁边的靠椅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错。”袁绍安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眸中斥满蔑视。 “又毒又丑,又蠢又笨,假清高真做作,不能摸不能碰,连手都牵不得,竟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呸!恶心!” “一年四季都裹着肥硕的运动服,一成不变的发型从小学留到现在。笑起来像个傻子,哭起来像个疯子!” “若不是为了让舒伯父同意将婚约转移到雅雅身上,我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如今好了,恶有恶报,大家都看到了你脏污丑陋的本质!从今往后,舒家小公主、袁绍安的妻都只有雅雅一人!你再也别想伤害到她!” “绍安……”樊庄雅眼里噙着泪,万分感动地扑进他怀里。 余光睨着舒嘉芮,那眼神分明在说:离别的礼物,还喜欢吗? 炽热的心被搓圆揉扁,踩进尘埃里,碾成粉末,随风而去。 舒嘉芮轻扬嘴角,笑的近乎妖娆。 害死母亲,失去父亲与哥哥,被樊庄雅母女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被逐出舒家,被流放国外。 十七年的时间,她终于把自己活成天大的笑话! “快去相爱吧,别来恶心我。” 她带上墨镜,拖起行李箱,大步流星地朝着安检方向走。 “婊子配狗,祝你们天长地久。” —— “当当当当!最新一期的‘汇雅’!” “是上个月特意来公司为樊女神做专访的时尚杂志吗?” “正是!由设计师艾里克主编,全球排名第一,被称为‘时尚爱好者风向标’的‘汇雅’杂志!” “‘汇雅’自创办初从未邀请过华人设计师,樊女神是第一个!瞧这照片,美的让我心跳加速!” “要我说,樊女神做公司的形象大使,估计会比那些一线明星的效果都好!” “哈哈哈哈,总经理也是这样想的!这不,昨天刚和影后解约,以后硬照海报都由樊女神拍!” “神仙设计师!家世、样貌、才华,样样顶尖,未婚夫袁少更是百里挑一,真羡慕董事长有这么好的女儿……” 第2章 让小姑娘陪我一夜 角落里,带着方形墨镜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她从展架中拿过最新一期‘汇雅’,指尖落到主编的名字上。 许久不见,艾里克真是……越来越瞎了。 淡然一笑,她踩着高跟鞋离开南林集团大厅,向停车场走去。 ‘叮——’ 女人刚走开,电梯就响了。 里面的人一身浅绿色束腰长裙,手中拿着限量款包包,乳白色浅口高跟鞋上镶着钻,璀璨夺目。 六年的时间,樊庄雅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 长发染成深棕色披散在腰间,身材凹凸有致,优雅端庄,举手投足之间弥散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抬起脚,扬着下颚,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离开公司。 出了门,入眼便是她昨日刚拍的巨型海报。 用不了多久,高端商厦中都将贴满她的照片。 人们会站在海报前,羡慕、赞赏、慨叹。 她是媒体口中的‘最美设计师’,是南林集团的顶梁柱,设计作品受千万人的追捧,连从不邀请华国人的最顶尖时尚杂志都愿意为她破例。 “等很久了吧?” 一辆白色保时捷稳稳停在樊庄雅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袁绍安英俊的面庞。 短发清爽,五官立体,黝黑的眸子漾满温柔。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没有,我也刚出来。”樊庄雅甜甜一笑,拉开副驾驶的门。 忽然,一辆白色路虎从身旁飞驰而过。 阳光打在茶色玻璃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余光中略过。 樊庄雅身体僵直,瞳孔猛然紧缩。 “怎么了?”袁绍安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樊庄雅回头看过去,但路虎早已消失不见。 刚刚那个女人……是她看错了吗? 怎么会那么像? 不、不可能的。 那女人早就死了! 樊庄雅摇摇头,觉得一定是最近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白色路虎里。 女人坐在驾驶位上,捏紧手中的方向盘,眼里闪着光,嘴角漾着笑。 六年了,她的心早已沉静下来,再不会因为这对狗男女有丝毫波动。 “……干嘛突然不说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路边有两只畜生。”舒嘉芮笑吟吟地问:“找到了?” “恩,我马上把定位发到你车里的导航里,跟着开就行。” 话音刚落,导航仪响起‘叮咚’声。 一张3D立体地图出现在屏幕上。 “对了,忘记和你说,‘汇雅’副主编被停职,除了艾里克,从上到下,全员大换血,杂志永久停刊,现在正忙着回收最新一期的刊物呢,哈哈哈哈哈。”司徒美幸灾乐祸地笑 “恩?这是闹什么?” “说起这件事就想笑哈哈。上个月艾里克不在,副主编背着他让手底下的人找了个华国设计师做专访,说想开拓市场—— 唔,你知道的,除了你,艾里克不会允许任何一位华国设计师上他的杂志。 据童幼南说,他看到自家杂志的时候脸都绿了,一个电话过去把全公司的人都辞了!” “他倒是真舍得,一点不心疼!”舒嘉芮打着方向盘,想起刚才在南林集团听到的话,笑得讽刺。 司徒美看着屏幕上二十几条未接来电,恋恋不舍,“嘉芮,我要去忙了,有时间记得联系我,你一个人在国内千万小心知道吗!” “好。”舒嘉芮稳住心绪,挂断电话。 她偏头看着窗外南林集团新换的海报。 上面那个几乎毁了她半生的女人衣着华丽,妆容精细,甜美的笑容里是遮掩不住的自信与幸福。 ‘滴——’ 对尖锐的鸣笛声拉回舒嘉芮的思绪。 眼看着即将撞上前面的车,她赶紧打转方向盘,惊险万分地将车身错了过去,停在马路边。 可对方就没那么幸运了。 车主和她的想法一样,却碍于位置,撞到了对面的大树上。 舒嘉芮‘呜嗷’一声,先是暗叹自己倒霉,然后攥着钱包,二话不说准备下车赔偿——毕竟是自己开车不专心在先。 车门刚打开条缝,她吞吞口水,果断重新关紧。 脚踩在油门上,随时准备开溜。 限量版法拉利,全球不超过二十台! 不赶紧跑难道要等着世代为奴给车主还债吗?! 这时,豪车的门开了。 身穿浅蓝色衬衫,白色长裤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拦在白色路虎前。 他摘掉那个挡住半张脸的彩色墨镜,吹了声口哨,“呦,没想到是个长得不错的妞儿。” 舒嘉芮装死。 脑中规划着逃跑路线。 男人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迈着长腿走过来敲车窗:“美女,肇事逃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知道跑不了了,舒嘉芮只好熄火下车。 她抹了几滴眼泪,在心里编出十几种苦命身世,希望大佬车主能心软一点,不要叫她这个穷光蛋赔钱! “我不是故意的……”舒嘉芮站在车前抽泣着,埋在袖口里的眼睛滴溜打转,偷偷观察豪车前的人。 五官俊美,身形颀长,高门子弟特有的优雅慵懒,令他看上去迷人且魅力十足。 他邪气地勾嘴角:“别怕,车子不用你赔。” “真的?” “假的。”低沉浑厚,充满磁性的男音从豪车中传来。 几秒钟后,一双黑色手工皮鞋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下来干什么?坏我好事!”连舟撇嘴,回过头商量:“兄弟一场,让小姑娘陪我一夜,这辆破车的事你就别再追究了,怎么样?” 舒嘉芮:“???” 几百万的都叫破车?! 考虑过其他车的感受吗?在乎过其他车的尊严吗! 那男人没理连舟,而是将犀利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肌肤凝如霜,细眉弯如月。 栗色长发披在肩头,风姿绰约,曲线迷人。 一双猫眼顾盼神飞,妖艳又不失清纯,好似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舒嘉芮的眼神也如复印机的曝光灯一般,从头到脚的审视着这位宛如神祗的男人。 身材挺拔,宽肩窄腰,修长的腿包裹在纤尘不染的西装裤里,引人无限遐想。 俊美面庞清冷得如寒潭的水。 丹凤眼中,琥珀色的瞳孔深遂而幽沉,此时正紧盯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 舒嘉芮没出息地打了个寒颤,印象中完全没有这号人物。 第3章 我想嫁给您孙子 “喂喂喂!”连舟见这两人公然在他眼皮子下‘眉来眼去’,登时不乐意了。 他拍男人的肩膀,“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啊!” “不行。”男人把目光收回来,靠在法拉利旁,给司机传简讯,让人来接他。 连舟:“……” 很好,很痛快。 连舟将墨镜重新扣回眼睛上,狗腿地凑到简夺身边,为了夜生活,一本正经地在美女面前刷好感度。 “这件事主要怪你!谁让你开这种又贵又古板的车出来,连个敞篷设计都没有!” “是你要开的。” “对啊!我把它开出来,撞树上,正好拿去卖废铁!” 舒嘉芮:“……” 我平时副业也收废品,先生,卖吗? 有钱人的世界消受不起,她撇撇嘴,趁二人不注意,一点点挪向自己毫无存在感的路虎。 而后‘嗖’的一下窜上去,关门、落锁、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引擎发动的声音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 连舟掐着腰,磨牙霍霍,“什么人啊这是!小爷在帮她!竟然自己跑了?女人,可真无情!” “车算在你的账上。”男人轻敲法拉利的车盖,眼神凉飕飕。 “恩?”连舟僵住,吼:“你这台是绝版!” “至臻典藏版未售。” 简夺坐进司机开来的宾利雅致里,丝毫不愧疚地把连舟一个人扔在路边。 透过车窗,他注视着只剩一条线的白色路虎。 狭长的眼眸眯了眯,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连舟:“……” 钞票飞走的声音,很美,很凄凉。 …… 舒嘉芮几次查看导航,细细比对。 嘴角抽搐地站在菜园门口,面前朴实无华的田园风景令她措手不及。 如果这个位置不是司徒美查出来的,打死她都不会开两个小时的车,又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赶过来! 她看着满园绿汪汪的蔬菜,稳住心神问:“请问简正信,简老爷子住在这里吗?” “汪汪——” 一阵风吹过,回答她的是两声狗叫。 夕阳西下,嫩绿的柳枝在微风吹拂里摇曳着,木屋的门纹丝不动,最后连狗都懒得叫了。 “就知道会是场硬仗。”舒嘉芮长叹一口气。 她在菜园旁边转了好几圈,选中一块还算满意的地。 从背包里拿出了简易帐篷、睡袋、驱蚊水……哦,还有两大盒压缩饼干和一桶矿泉水。 舒嘉芮一屁股坐在帐篷里,披着大衣啃饼干,一边看星星一边打瞌睡。 三天后菜园中央的小木屋内—— “大王啊,你说这小姑娘是不是有病?” “汪汪。”你手里的鸡腿不吃就分我一个啊! “臭小子怎么办事的?这都能被找到?!” “汪——” “汪什么汪,吃你的鸡腿!” 简老爷子一巴掌拍到虎大王的狗头上,把手里的鸡腿扔给它,拿起桌上的水壶,背着手走进菜园。 敲敲外面的篱笆,他问:“小姑娘,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您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警觉如舒嘉芮,小木屋的门一响她就听到了。 虽然这些天她也见过老爷子几面,但人家眼里装满了水灵灵的蔬菜,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现在听到老爷子的说话声,她摸着一胳膊的蚊子包,激动得快哭了! “先告诉我你是谁。”简老爷子拿起水壶,浇到篱笆旁的萝卜秧上。 “舒嘉芮。” 她并不扭捏。 老爷子皱着眉头,猛然想到:“就是六年前……” “被赶出家门的舒嘉芮。”她优雅地笑。 俏脸云淡风轻,不见丝毫痛楚与伤感。 “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事?”简老爷子若有所思。 一道不知名情绪从他眼里闪过,转瞬即逝。 “是有点小事情求您……”舒嘉芮低下头,眼睛亮闪闪,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想嫁给您孙子。” ‘咚——’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爷子面颊抽搐,手中水壶应声落地。 “你怀孕了?” “不不不,您想多了。”舒嘉摆手解释。 “哦。”声音略带失望。 “那你这是……为什么?” 舒嘉芮紧抿唇瓣。 她知道自己骗不了老爷子,故也没准备拐弯抹角。 “更准确得说,我希望成为简太太。” “哦?”老爷子来了兴趣。 掌心微微发热,舒嘉芮咬牙,将陪伴她二十三年的项链交到简老爷子手中。 老爷子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是舒嘉芮母亲的遗物。 儿媳与舒夫人早年交好的事情,他十分清楚。 “这样可以吗?” 老爷子不说话,舒嘉芮心里没底。 母亲与简夫人是闺蜜,但如今这两人早已不在人世。 也不知老爷子是否会惦念这稀薄的情意。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销自己。 “上厅堂下厨房我样样都做得了,斗小三掐桃花的本事更是一绝,至于床笫之欢,我……” “停停停——”老爷子到底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没有年轻人开放。 他用那双看遍世事、沧桑却不浑浊的双眼,从头到脚打量舒嘉芮。 而后“噗嗤”一笑,“成交!” “什么?!” 简老爷子别有深意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水壶,哼着小歌向木屋走去。 见舒嘉芮还呆愣在原地,他回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叠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孙媳妇,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过来!” “啊?……哦……”舒嘉芮晕乎乎一路小跑。 简爷爷,随随便便把孙子卖了,他知道吗! …… 简家书房里。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脊背笔直,剑眉星目,五官分明如雕刻般。 就像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无一处不精致 此刻,他看着电脑视频里的老人,头痛得揉额角。 “爷爷,我当您是在开玩笑。” “臭小子,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这太荒唐了!我不同意!” “简家没钱?连个小姑娘都养不活?” “不是这个问题……” “有钱、养活得起,那就这么定了!”简老爷子拍板,根本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掐断了视频。 电脑屏幕暗下,男人把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敲出‘笃笃’声。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声音阴沉得厉害。 第4章 为了那个‘简太太’ “查一下最近老爷子身边的人。” “恩?”在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别开玩笑了,老爷子住的那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啊,不就是虎大王在吗……”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项目缺人手。” 电话里:“……” 我只是多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要不要这么凶残! “马上去查!” 那人再不敢多说半句话,赶紧吩咐手下办事。 一个星期前,他刚从沙漠里爬回来。 现在真的不想再回到魔窟吃沙子! …… “不对不对,我刚刚眼睛花,走错了走错了!不管不管,我要悔棋!” “举棋无悔大丈夫。” 简老爷子悠闲地坐在藤椅上,摇着蒲扇。 随着最后一颗黑子落下,一半的白子成了死棋。 胜负已定。 “不玩了!下了好几天,一局没赢过!”舒嘉芮凶巴巴地看围棋盘,坐回藤椅上。 “小丫头,”简老爷子一蒲扇打在舒嘉芮头上,“人家都知道下棋要让着老年人,你怎么鼓着劲儿要赢我?” 舒嘉芮掀眼皮,懒洋洋地说:“因为您不老啊,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微风从耳边轻轻吹过,带着泥土的芬芳。 突然,大片阴影遮在舒嘉芮头顶。 一道冷漠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真是只烦人的苍蝇。”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简老爷子板起脸,一脚踹过去,却被那人轻松躲过。 “老胳膊老腿的悠着点吧。” “兔崽子,刚来就开始气我!” 舒嘉芮坐起身,呲着一口大白牙,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果然,先和简爷爷打好关系是个正确的决定。 否则凭她的地位,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见到弥沙市的王者人物。 简家当权人简夺,十八岁接手简氏,三个月之内收服一众元老心甘情愿为其卖命。 更甚至,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简氏本就高得吓人的业绩,硬生生又翻了两番不止。 活像个‘行走的上帝宠儿’。 单是能力强就算了,偏偏他连长相和身材都是逆天的。 鼻梁高耸,眉眼深邃—— 不对,等一下—— 舒嘉芮嘴角僵住,小脸瞬间垮掉,委屈得想要挠墙。 前两天撞的车主,居然是自己日后想要争取的金主! 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她这么倒霉?! …… “两百万,收回你之前对爷爷说的话。前两天撞车的事,我也可以不追究。” 乘凉伞下,简夺把支票放在桌上,推到舒嘉芮面前。 “简先生果然大方,那么,钱我就不客气了。”舒嘉芮收起支票,笑得狡黠:“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这个简太太,我一定要做!” 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只为了那个‘简太太’。 聪明如简夺,几乎是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因为舒家?” “果真瞒不过您。”舒嘉芮落落大方,也不遮掩。 当初她落魄至极地被流放意大利,如今她想回到弥沙市立足,必然会惹人不快,她需要高贵的身份做保障。 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与母亲有过交情的简家,成了她的不二选择。 “简先生放心,我只是想要‘简太太’这个头衔,不会与你成为实质性的夫妻。” 舒嘉芮从包里拿出几张白纸,顶头是五个大字:婚姻契约书。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签这种东西?” 简夺拿过那份契约书,粗略扫了一眼,眸光深深。 “就凭我比谁都豁的出去。”舒嘉芮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只要能毁掉仇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合作伙伴,对手劲敌,所有您不方便出马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简夺不甚在意地挑眉,把契约书放在桌子上,双腿交叠。 看似心不在焉,其实鹰眸一直在审视对面的女人,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舒小姐,我手下的人,都不是蠢货。” 言下之意,就算有事,也不会需要她去做。 换句话说,舒嘉芮开出的条件,对他并没有吸引力。 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舒嘉芮莞尔一笑,回身拿出几张证书。 简夺的视线随意瞥过,幽深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他敛下去。 “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 “万分感谢!” 舒嘉芮喜极想跪。 这男人周身的王者气场实在太强。 她自诩心理素质过硬,刚刚也禁不住在心里狂捏冷汗。 简夺睨她,继续补充。 “我会找律师专门拟定契约书,但是简太太绝不好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绝不后悔!”舒嘉芮在椅子上坐得笔直,面上毫无惧色。 怕吗?难吗?不好做吗? 可曾经无数次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会在乎这些吗? 简夺和爷爷打了招呼,约定了回家的时间,开着越野驶离郊区菜园。 舒嘉芮,原来真的是舒嘉芮,难怪他会觉得那么熟悉。 他儿时听母亲提到这个名字许多次,但真正见到她是在六年前—— 一个灰头土脸,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躲在意大利的废弃仓库中。 那时他问:“你叫什么?” “舒嘉芮。”语调怯生生得,可声音却比百灵鸟还要好听。 总归是自小定下娃娃亲的人,所以当两个黑人大块头来捉她时,自己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契约婚姻无用,他自问也不需要一个小女人冲锋陷阵。 但母亲的关系摆在这里,简家即便不出手,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 两天后,简老爷子在舒嘉芮得陪同下回到主宅。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知道简老爷子今天回家,管家阿福早早等在门口,准备迎接。 “恩。” 度假归来,简老爷子心情不错。 他牵着虎大王对身后的舒嘉芮说:“这个时间臭小子应该在书房,二楼右手边,你自己上去吧。 我和阿福带狗在院子里逛几圈,省得它不熟悉,见谁都咬。” “好的,简爷爷。”舒嘉芮蹲下身,拍了拍虎大王的头。 但那厮回到家,好像脾气不怎么好。 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趴在地上怎么也不愿意动了。 舒嘉芮:“……” 这么傲娇是要闹哪样! 容易讨不到老婆的知不知道! 第5章 你看哪家夫妻分房睡的? “该改口了小丫头。”简老爷子笑得颇有深意。 说罢,也不管虎大王想不想动,硬拖着它离开。 虎大王:“……” 老头子可真有劲! 舒嘉芮进了客厅,按照简爷爷的叮嘱上到二楼。 ‘当当当——’ “进。”一道清冷得男声响起。 舒嘉芮轻轻推开红木制得门。 入眼是一个黑色大书架,衬着雪白色墙壁,优雅不失格调。 暗花纹书桌前,坐着一位俊美无匹的男人,神色清冷地看着手中文件。 “看看这份契约,觉得没问题就签了吧。” 舒嘉芮低头接过,大气不敢喘。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自私,也知道这场婚姻是简家吃了大亏。 不论是简夺,还是简爷爷,在见到他们之前,她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是简老爷子和简夺心善,才会答应自己的无耻请求。 有恩之人,不论日后如何,她都会记得。 舒嘉芮看地很仔细。 她知道简夺不会动手脚,但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双方的约定、义务,每一条每一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除了乙方义务那一栏—— 洗衣服做饭除草浇花喂狗…… 简先生,你是在逗我玩吗?! 不过这没关系,不算什么,她从来就没指望眼前人会是什么好伺候的人物。 拿过旁边的笔,准备签字,却被人拦住了。 “真的想好了?”简夺看着她,认真提醒:“一年后你就是简家弃妇,在弥沙市会落下什么名声不用我多说。 而且,如果很不幸地,在这场契约婚姻中,我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我不会委屈她,希望你能理解。” 言下之意,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我一定会舍你保她。 “契约书上都写了。”舒嘉指着桌上的文件,巧笑嫣然,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放在简夺不远处,伸出手,“以后请多多指教,简先生!” 不过简先生好像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冒。 见她签下了契约书,便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把旁边的大活人当空气。 悻悻地收回手,舒嘉芮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关上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简夺拿着钢笔,倏然想起前几日看到的证书。 高级珠宝设计师、精算师、哈佛大学金融数学双学位,还有一系列拳击跆拳道柔道资格证。 年纪不大,会的倒挺杂。 他收了思绪,哑然失笑。 才见过几面的人,居然能让他在工作时走神。 “嘉芮啊。” 不等下楼,舒嘉芮被简爷爷叫住。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简夺也出来了。 他睨了老爷子一眼,“打电话叫我干什么?”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简老爷子捋捋胡子,小眼一眯,语出惊人:“虽然你们还没领证,但是婚房爷爷可都准备好了! 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你们收拾一下,今晚就住过去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将舒嘉芮劈晕。 “看我干什么?”老爷子眨眨眼,“不用担心,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舒嘉芮:“……” 其实我是想申请今晚和虎大王一起睡。 “不是……爷爷……我们……我……”舒嘉芮苦哈哈地皱眉头,手脚并用想要解释。 但结巴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难道你们不准备结婚?”老爷子狐疑地问。 “……是”舒嘉芮表情怪异。 “那就对了!你看哪家新婚夫妻分房睡的?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不行……爷爷……”舒嘉芮偷偷看简夺阴云密布的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外传简氏总裁洁癖成性,吃的、穿的、用的,标准多到能归结出一本书。 像她这种劣质产品,要是今晚和简先生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应该会被谋杀的吧! 呜呜呜,她不要做没等到契约生效,就丢掉性命的倒霉蛋! 舒嘉芮还要继续劝解,却被简夺拦住了。 他阴测测地斜视,道:“就这么办吧,别辜负了爷爷的一番好意。” 后四个字被他咬地极重,声音冷得像带了冰碴子。 舒嘉芮:“……” 又不是她的主意,简先生好凶哦嘤!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舒嘉芮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婚房一角,欲哭无泪。 大红色的被单,大红色的喜字,大红色的装饰,佣人们甚至还贴心地在床上放了桂圆和花生。 办事效率高得吓人。 简夺坐在大班椅上,低头回邮件。 看不到表情,也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两个小时过去。 舒嘉芮搅动手指头,偷偷锤自己站得发麻的小腿,苦兮兮地撇嘴。 简先生,你都不要动一下的吗? 一直低着头,脖子不会酸、不会痛吗! 五分钟后—— 在某芮心中小人的眼泪快要流干之际,帅气的简先生终于动了! 他抬起头,揉揉肩膀,从桌上拿过一沓文件。 在舒嘉芮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眸中—— 又!低!下!了!头! 舒嘉芮:“……” 她想咬人! 简夺的余光不经意见瞥到舒嘉芮。 瞧她站在墙角嘟着嘴,想炸毛又不敢的小模样,他忽然觉得好笑。 瞄了眼手表—— 已经十一点了。 舒嘉芮困得开始打哈欠。 在她以为今晚自己可能要站着睡上一宿的时候,简先生说话了。 “我们,”他指了指那张足以睡下四个人的婚床,“是不可能的。” 舒嘉芮嘴角一咧,止不住地点头。 就等这句话! 终于能走了! “对啊对啊……您早点睡哈,我就不打扰了……” 她狗腿地笑,将手放在门把上,准备开溜。 “但是,”简夺把文件夹扔到一边,起身站立。 “爷爷煞费苦弄这么一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两个。 现在,要么有人在门口守着,要么是……” 他走到门前,越过呆滞地舒嘉芮,拧了一下门把手—— 果然拧不开。 “不会吧……这……”舒嘉芮不死心地也趴上去试。 结果还是一样。 “简先生!”她说。 “恩?” “你一定有办法的!” 简夺挑眉,神色淡淡得模样,“我没办法。” 他又拿起文件,看样子是准备继续阅读下去。 第6章 我睡床,你睡卫生间 舒嘉芮:“……” 简先生,你好歹想个办法尝试一下啊! 请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好不好? “你可以过来坐一会儿,没必要一直站着。”简夺清冷地开口。 “不……不用了……呵呵呵……”舒嘉芮没有胆子过去。 生怕自己不懂规矩,招到他什么忌讳。 还要在简家住上一年,说什么也要和简夺搞好关系! “怕我?” 简夺勾唇一笑,慢慢起身,踱步到舒嘉芮身前。 衬衫挽至手肘,他用拿着文件的左手抵住墙,直接将人圈在角落里。 可怜舒嘉芮本来迷迷糊糊地在打瞌睡,结果冷不丁一睁眼,就看到简夺俊美的面容放大在脸前。 中间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得呼吸。 男性气息席卷了周遭的空气。 坚实有力的手臂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线条流畅得肌肉让人看一眼就欲罢不能。 舒嘉芮:“……” 别得意哦,要不是没胆子,我早就扑倒你这个妖孽了哼! “要什么没什么的骨架身材,你以为我会有兴趣?呵。” 简夺收了手,面无表情。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动歪心思,否则,现在绝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舒嘉芮:“……” 她也是这么想的嗷。 “时间也不早了,”简夺看腕上的手表,“今晚我睡床,你睡卫生间。” 舒嘉芮瞪大眼,默念。 简夺你大爷的! “卫生间不太好吧……您老起夜多不方便……”舒嘉芮舔舔嘴角。 是没奢望过睡床,她觉得睡地板也可以。 但卫生间是什么鬼! “我没有起夜的习惯。”简夺抱臂倚在门边,直接赶人,“快十二点了。” 舒嘉芮用力深呼吸,生怕自己一时冲动拿砖头拍晕他! …… 午夜时分,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舒嘉芮抱着被子,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脑袋。 等了老半天,确定简夺已经睡熟,她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悄悄将被子铺到地板上,倒头呼呼大睡。 唔……还是这里更舒服……大不了明天早点起床再钻回卫生间。 她一定起得来……一定能醒…… 一定不会被简夺发现。 黑夜中,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睁开。 简夺坐起身,看向地上的小人儿,哑然失笑。 月光从阳台照进来,打在她秀美的小脸上,生出一圈淡淡光晕。 像精灵古怪的小仙女,又像是月下奔来的嫦娥。 普通小姑娘听到他的无理要求会有什么反应呢? 简夺想,她们可能哭哭啼啼,可能拼命哀求。 也可能装得很倔强,一身刘胡兰气息告诉他:士可杀不可辱。 可她却乖乖答应了—— 尽管半夜偷偷的阳奉阴违了一下。 他洁癖严重,从不知何为怜香惜玉。 可偏偏他们的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有手段的女人。 没吃过猪肉也总是见到猪跑。 如果今天舒嘉芮敢在他身上用任何一点招数,他都会立即终止契约—— 哪怕爷爷亲自谁来求情也没用。 他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得出舒嘉芮绝不是没胆量的世家女。 否则也不会冒险找上爷爷和自己。 如今同住一间卧室,若她能傍上简氏当权人,回家的路不知要好走多少倍。 这种捷径舒嘉芮不会不懂。 可她如今的行为,显然是准备靠自己。 ‘简太太’也不过是张预留下的、最后的王牌而已。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心里却莫名觉得不舒服。 若婚姻契约能够延长,她能得到的,难道不比一个小小的舒家多得多? 简夺瞪了一眼地上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女人。 瞧着挺机灵,没想到这么蠢! …… 细碎的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打在地板上,小鸟挂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 舒嘉芮翻个身,避过太阳光,继续埋头大睡。 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 她闭着眼睛挠了两下。 没多久,又觉得鼻子也有些痒。 她再一次挠了挠,甚至还拍了几巴掌。 等会儿—— 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鬼? 她迷迷糊糊地上去抓,越抓越不对劲,睁开眼—— 居然是虎大王硕大的尾巴! 某大王撅着屁股,用尾巴扫她的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醒了?”简夺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给虎大王顺毛。 舒嘉芮看着此刻在简夺手下,乖得像是一只巨型宠物猫的虎大王,有些无语。 这只欺软怕硬没骨气的藏獒! 想想初见时是怎么欺负我的! 不对!—— 舒嘉芮一个激灵,果然下一秒—— “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简夺把电脑扔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兴师问罪地架势。 舒嘉芮被突如其来的笑容吓得毛骨悚然。 吞吞口水,她硬着头皮瞎扯。 “唔……我有很严重的梦游症,哎呀,真是的,什么时候发作不好,偏偏挑昨晚! 简先生,早饭吃了没?我有点饿,就先下去吃饭了哈……” 她麻利地把被子放回原处,拍拍屁股,缩脖子准备脚底抹油。 “这样啊……”简夺摸摸下巴,“那下次干脆锁上卫生间的门好了。” “什么!”舒嘉芮站在门口,瞪大眼睛,“为什么还会有下一次?!” “在你早上没醒来的时候,爷爷已经拿刀架着我把平常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这次是持久战。” 简夺扫了她一眼,“爷爷倒是真喜欢你!” 舒嘉芮没理会他说的后半句,满脑子都在琢磨‘持久战’的含义。 越思越难过,越想越绝望。 内心的悲伤如洪水般奔腾不息。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要睡卫生间?!” 简夺踢摇着大尾巴撒娇的虎大王,“目前是这样。但我从不和别人住在一起,不管衣柜还是哪里都没有你的位置,自己想办法。” 舒嘉芮:“……” 简爷爷您是真的喜欢我吗? 亲孙子什么性格您不知道吗嘤嘤嘤? 这是要她死啊! 简夺心中其实也是抗拒的。 但早在舒嘉芮没睡醒前,老爷子抱着他父亲母亲的灵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在楼下哀嚎: 什么对不起儿子儿媳,没把孙子照顾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别着急,说自己马上就去见他们。 简夺大早上被吵地太阳穴突突跳,只得稀里糊涂勉强应下。 第7章 可他爱的是我 “好,我自己想办法。”舒嘉芮咬牙指了指阳台,“我住那里,阳台外面的门我会在白天关好,不怕爷爷发现。 至于你睡觉的时候,就把窗帘拉好我也看不到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你! 就!算!你!帅!到!惨!绝!人!寰!也!没!有!用! 她在心中给自己催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女子能屈能伸!她忍!她忍还不行吗! 现在她只希望仇人的段位能高一点。 让她准备的‘简夺牌’杀手锏能有用武之地。 不然就白忙活了! …… 晚上七点,靡色A座。 作为弥沙市最高级会所,靡色大厅被漆成亮闪闪的金色,颜色艳丽的红毯一路延伸至会所尽头。 “……好了好了,我在门口马上到,3303我记得的……”舒嘉芮一边讲电话,一边往里走。 今天是她在意大利的两个死党回国的日子,约定好在这里为她们接风洗尘。 她挂了电话,拦住一个服务员,刚准备问一下3303的具体位置。 传来一道刺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舒嘉芮?” 舒嘉芮缓缓转过身,看到喷泉旁的一对男女,眉梢微挑,略显惊讶。 六年不见,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一瞬间的惊讶很快被敛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只是似笑非笑地欣赏二人脸上如调色盘一般变化的表情。 “舒嘉芮!” 又是樊庄雅尖锐的声音。 她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原来前几日她并没有出现幻觉! 舒嘉芮她……她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嘉芮?”袁绍安也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叫出声。 但相比于见到鬼似的樊庄雅,他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舒嘉芮今日穿着浅粉色短裙,露出细长直的美腿。 小脸上了淡妆,眉目如画,亭亭玉立,优雅骄傲的气质勾的人移不开眼。 哪里还能找到六年前脏污不堪、一身桀骜的小姑娘的影子? 他盯着靡色门口光鲜亮丽的女人看了许久,确定没有认错人后,搂着樊庄雅的手蓦然收紧。 “别,”舒嘉芮只一瞬惊讶,随即就挑眉笑笑,“我们不熟,请叫我舒小姐,谢谢。” 樊庄雅回过身,感觉到了身旁男人一双眼睛都黏在了对面女人身上。 心里恼怒袁绍安的反应,脸上却熟稔地摆出泫然欲泣地表情。 “嘉芮……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绍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而你是我的姐姐。这几年我们一直都盼着你回来,你怎么……怎么能说我们不熟呢?” 被贱人缠上,舒嘉芮也不着急进包间。 “盼着我回来?”她重复了一遍,眯着眼,笑的张扬“其实是盼着我早早死在他乡异域吧!” “姐姐!”樊庄雅似是被打击到,小脸惨白,“姐姐你还在怪我对吗?可……可我跟绍安是真心相爱的啊! 如果他爱的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可他爱的是我——” “打住!”舒嘉芮瞥见袁绍安蓦然变色的脸,语气十分真挚,“袁公子与你与你绝配,六年前我就说过了。” 倏然,袁绍安想起当年在机场,她的那句: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脸色瞬间冷凝。 他拥住怀里,仿佛受了巨大委屈的女人,义愤填膺。 “够了!舒嘉芮!雅雅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害你? 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你依旧浑身是刺,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 舒嘉芮轻声哂笑,顿觉无趣。 跳梁小丑般拙劣的演技。 虚伪自私之辈,偏要披上深情的皮。 不伦不类,令人作呕。 她提起步子,按照侍者的指向准备离开。 但樊庄雅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她认定舒嘉芮是怕了才会想走。 虽然脸上掩饰的很好,但看到心爱的竹马和自己相亲相爱,她肯定心如刀绞。 她三步并两步,飞速拦住舒嘉芮,怯生生地说:“姐姐……你别这么冷漠好不好?这些年我和绍安一直都非常想念你!” “可我真的很讨厌你们,只是见到,都觉得恶心。”舒嘉芮下巴微抬,“樊庄雅,我没有失忆。 我还清楚记得你是如何将我的男朋友拐上床,也记得袁绍安踹在我心口上的每一脚。” 舒嘉芮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此刻靡色大厅里的人不少,她的话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对面两人脸色蓦地一变。 他们是弥沙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忌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家中的龌龊事。 樊庄雅倒在袁绍安怀里哭得伤心,“绍安,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气了。姐姐只是不开心,不是故意冤枉我们的……” 若舒嘉芮真的不顾脸面将事情闹大,她不介意再在她身上泼一盆脏水。 “不是你的错,雅雅,嘉芮就是这样的人,任性又自私,你别难过。” 袁绍安揽着她的腰,余光却不受控制般地往舒嘉芮身上瞟。 若说从前的她,只是不起眼的野花,那现在的她则是妖艳的玫瑰。 浑身是刺,却又带着最馥郁的香气,能勾起男人心底强烈的征服欲。 他眼神灼灼地朝着舒嘉芮离开的方向看,动作瞒不过怀中的女人。 樊庄雅小鸟依人,那张出水芙蓉般的脸,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夜长梦多,她得快点和绍安结婚! 嗡嗡——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樊庄雅眯着眼,脸上霎时多云转晴。 天助她也。 “喂,哥哥……恩……雅雅知道……绍安在呢,不会出什么危险的……你们别等我吃饭了……知道是一家人啦!”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让走廊拐角处的女人听到。 果然,舒嘉芮脊背忽地僵直,脚步有一瞬间停顿。 但是很快,她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快步离开了。 樊庄雅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带着些许蔑视。 想和她争?做梦吧! 她把手机放回包包里,屏幕还未暗,显示着通话记录—— 八点十一分,助理安娜。 第8章 简先生,笑一个呀! 夏季的微风吹拂着发丝,舒嘉芮从靡色后门出来,抱着双臂,觉得有些冷。 她走到3303的门口,却没了进去的心情。 给好友打过电话,推说身体不舒服,取消了今晚的邀约。 从回国到现在,她一直都不敢打听与爸爸和哥哥有关的事。 她怕极了他们对樊庄雅的喜欢,也怕极了他们对她厌恶的眼神。 害怕看到他们‘一家’是如何其乐融融相亲相爱,更害怕看到自己是以怎样的姿态被抛弃于世界之外。 “那两个人是谁?” 简夺穿着银色西装,单脚尖点地的倚在一辆布加迪前,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嗷!”舒嘉芮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吓鬼的吗!” “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还想要什么征兆?”简夺没好气。 这女人从出了靡色大厅,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连与他擦肩而过也没注意到。 舒嘉芮眉眼轻弯,好脾气地抿唇微笑,决定不和这个男人计较。 得,圣上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开!心!就!好! “刚刚在里面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那个啊……”舒嘉芮懒得问简夺为什么会出现在靡色后门。 揉揉秀发,她漫不经心地解释:“继母的女儿和我的劈腿竹马,至于中间的各种纠葛,唔……类似于于八点档电视连续剧,不过你肯定不会看哪种东西啦!” “你要报仇的对象?”简夺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他打开布加迪的车门,坐进主驾驶位置。 “差不多吧!” 舒嘉芮眨眨猫眼,自动自发地向着路虎走去。 “过来这里。”简夺冲舒嘉芮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不耐烦地皱眉。 “啊?” “别让我说第二遍。” “哦哦。” 舒嘉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转,但还是甩着小腿麻利地坐了进去。 没看到圣上心情不好吗? 别问为什么,按他说的做就对了! 五光交错的霓虹灯打在车窗上,车厢里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简夺顶着一张扑克牌脸,动也不动的活像个实体雕塑。舒嘉芮则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被那对狗男女闹的也没心思开玩笑。 “你的那个竹马是怎么回事?”最后是简夺先开口。 “恩?” 舒嘉芮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声音的主人。 只见那厮的表情严肃又正经,琥珀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路面。 就好像他刚刚问的那句话,是什么国际重要战略决策一样。 说真的,她第一次见到能有人八卦得如此正经。 想到这里,她竟然娇噗一声笑出来,连带着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笑什么?”简夺瞥了她一眼,微微拧眉。 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笑,更不要说直接笑出声来。 “没什么。”舒嘉芮眼底的笑意不散,但还是敛下情绪,解释道:“我和袁绍安——就是靡色大厅里与我说话的男人——我瞧你好像是从我身后出来的,应该看到了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陪我度过了很多备受煎熬的夜晚。 曾经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结婚,不过他最终背叛了我,与我继母的女儿勾连。” 窗外的路灯不断后退,她单手撑着下巴,面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本以为心如死水,可真正把伤疤揭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其实还是疼的。 “多可笑,当年我被赶出家门,在弥沙市机场候机的时候竟还对他抱有期望。” “蠢。” 简夺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在说副驾驶上的女人,还是说他自己。 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在这个女人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感觉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无所谓。 舒嘉芮眯起眼睛,有些愠怒的盯着他,“你根本就没经历过,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的这样不痛不痒!” 简夺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当年遭受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可,怎么会不值一提? 她分明,那样痛,那样痛啊! 简夺的脸色越来越黑,原本只有一点的不舒服,现在却像是发酵过一样,不断膨胀、增大。 这样的愤怒,代表她还在惦记那个男人对不对? 他冷着脸,倾身过去,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张红本本,甩在舒嘉芮的大腿上,冰冷的声音像是长白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还夹裹着丝丝冷风: “进了简家的门,就给我收起你之前的那些情感史,记好你的身份!” 婚姻可以契约,但戴绿帽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舒嘉芮翻眼珠,心里的小人对驾驶座上的男人竖中指。 分明是你问了,我才说的啊! 不过她决定收敛好情绪,把这一页翻过去。 激怒圣上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随手拿起大腿上的结婚证,打开,仔细端详着里面的照片。 她和简夺根本没有合照,结婚证上的照片是技术合成的。 “嘿,简先生,照片上你的表情好冷漠啊,都不会笑的!”舒嘉芮撇撇嘴,把结婚证拿到简夺面前,“不过气质还是很禁欲的。” 果然啊,人长的好看,就算常年面瘫脸都是好看的,舒嘉芮想。 可简夺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周围空气温度迅速降低,他连一个眼神都吝于递给身边的女人。 “简先生?”舒嘉芮把结婚证收回来,试探性唤道。 但是对面的人没有理她。 “简先生,笑一个呀!”舒嘉芮眯起猫眼,“不要总是冷着脸!” “……” “跟我学,茄——子——”舒嘉芮用两个食指顶起自己的唇角——“或者你还可以这样做。” “……” “喂!简先生!” 简夺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冷着脸,面无表情:“真吵。” 舒嘉芮立马噤声,像小孩子赌气似的向车门方向靠了靠,鼓着腮帮子,发誓不再搭理那个讨厌的男人。 她是看他心情不好才想要逗他笑的呀! 而且今天偶遇故人的是她吧? 当年被背叛的人也是她吧? 惨兮兮让人家在机场踹了好几脚的更是她吧? 简夺生气个什么劲儿?! 某冰雕用余光看了赌气的小女人一眼,几秒钟后,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翘起。 第9章 再敢惦记一个试试 一路静谧,低调奢华的布加迪最终停在了一间私人会所前。 “简少。”侍从敞开大门,恭敬的唤道。 “恩。” “这是哪里?”舒嘉芮趴在车窗沿,盯着眼前高端奢靡的建筑,“我们不回主宅吗?” 简夺停好车,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向里走去,根本不管车里的女人。 “简先生!”舒嘉芮眼珠上翻,赶紧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追上去,“这么晚了,爷爷一定会担心我们的。你在这里好好玩,我回主宅安抚爷爷怎么样?” 她知道一会儿简夺见的,必然都是弥沙市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只要抱好最值钱的大粗腿就够了! 况且,退一万步讲,她实在不认为简夺的私人聚会,会需要她这个契约新娘出席。 “想回去?”一直走在前面的简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呜……”冷不防的,还在琢磨着怎么劝说的舒嘉芮直接撞到男人壮硕的胸膛里,鼻子一酸,差点掉出眼泪来,嘟嘴道:“这么硬干脆拿去砸核桃算了。” 淡淡的馨香传来,简夺晃神,低下头看着怀里揉鼻子的小女人。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从前一样,把她直接扔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换一身衣服—— 被女人碰过的,太脏。 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非但不排斥,甚至觉得……还不错。 “硬?哪儿硬?”简夺邪气的勾唇笑,缓缓俯下身,在舒嘉芮耳边道:“今晚我们都不回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啊?”舒嘉芮一愣,自动忽略前半句带颜色的话—— 她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然后,某芮十分煞风景地从随身包包里掏出结婚契约书。 “简先生,您看哈,这里没有写我们需要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而且您肯定也看不上我这种粗制滥造的物种,就别逗我了哈。” 简夺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刚升上来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没情趣的死女人! 舒嘉芮在一旁讨好的笑着,表示自己有罪! 她刚刚应该先娇羞一笑,小鹿乱撞,面色潮红之后——再拿出那张契约书的! 男性征服欲嘛!她都懂的! “再不进来,契约到此为止!”简夺语气不善。 舒嘉芮顿住,下一秒迈着旋风小腿迅速跟上。 得嘞!你是大哥,你说的算! 拐过几个弯之后,侍者引导二人进到包厢。 包厢里昏暗暗的,桌上摆满了酒瓶和果盘,此刻连舟正压着一个女人,灵巧的手指勾得女人发出阵阵喘息声。 “你居然真的来了!”连舟瞠目结舌的看着门口的男人,“刚刚经理过来汇报,我还以为他疯了!” “恩。”简夺把西服扔在一边,双腿交叠,在沙发上坐下。 连舟将怀里的女人打发走,扫了简夺身后的人一眼,登时笑了。 “我说你怎么会带个女人出来,这不是前两天那个开路虎的小美女吗?啧啧啧,就知道兄弟你不会这么狠心,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对着舒嘉芮勾勾手指,“美人儿,快来这里坐,小爷这几天想你想得吃不好睡不好。” ‘啪’—— 下一秒,一张红色的小本本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连舟黑着脸将掉在大腿上的一异物拿起来,翻开,霎时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眼睛瞪得溜圆,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婚证?!你和她?!” “恩。” 所以你再惦记个试试? 简夺用眼神警告。 连舟撇撇嘴,捞起一杯红酒,靠在沙发背上,揶揄道:“呦,一见钟情?!简大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紧跟潮流?” “管得倒不少。”简夺没理他,神色淡淡。 “是是是,我多嘴。”连舟吊儿郎当的,状似惋惜:“就是可怜了陆妹妹啊,费劲心力守在你身边,结果居然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丫头上了位。” “话多。”简夺掀掀眼皮,“我和舒嘉芮是契约婚姻,期限一年。” “呦喂,能让你记住名字的人可不多,小姑娘本事不错!”连舟不怀好意的看向舒嘉芮,笑容颇有深意。 舒嘉芮抿唇,嘴角是客套的勾起,装疯卖傻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你的办工桌都搬到隔壁办公室去。” “什么?”连舟不知道简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瞬间炸毛“凭什么!我不服!”。 他隔壁有个不是人的工作狂,还是一个乐于把别人也训练成工作狂的极品工作狂! 三个月,在他手边待上三个月。 那他宁愿也去沙漠出一趟半年的任务! “就凭你嘴太贱。” 连舟:“……” 才刚刚结婚呢,就开始护短了? “以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的事,”简夺放下手中的酒杯,“吩咐你那面的人,帮我照顾着她点儿。” 连舟:!!! 合着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我秀恩爱的是吧! 舒嘉芮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丁字步,完美的‘简太太’模样,面上丝毫没有因为简夺这些话有什么触动。 借个靠山夺回舒家,是那份契约的本质,也是她请求的所有。 但是在回主宅的路上,舒嘉芮想了想,还是抱着结婚证,感激地说:“谢谢你。” “恩,你是该谢谢我。”简夺打转方向盘,嗤笑,“我让连舟给你联系了医生。” “啊?” “不是要夺回舒家?我先给你预约好,省着到时候急诊找不着人。” “……”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月上中天,主宅里大部分人都各自回到卧室,只剩管家阿福还笔直的站在门口。 “少爷,老爷已经睡下了。” “恩。”简夺将车停进车库里,熄了火。 舒嘉芮哈欠连天的从车上下来,抻了个懒腰,感叹:“终于回来了!” “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简夺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径自上楼换衣服。 舒嘉芮在背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睡阳台就睡阳台,哼! “还不跟过来?” 见后面的人不动,简夺转过身,深邃的眸子定在女人身上。 没想到简夺会突然转身,舒嘉芮尴尬地收起鬼脸,踩着旋风小火轮迅速跟上,生怕慢一点会惹得大哥不高兴。 阿福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蹲下身,偷偷捡起自己被惊掉的下巴。 嗷嗷嗷!居然有人能坐上少爷的爱车,而且没有被扔出来! 嗷嗷嗷!刚才少爷嘴角翘起来了!他都看到了! 第10章 她要是有你一半的乖巧懂事就好了 在简家的日子还算惬意。 舒嘉芮没事就陪爷爷逗逗狗,溜溜鸟,偶尔还能拍拍大哥的马屁,提升提升感情。 可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回国的目的。 星期一早上,舒嘉芮抱着自己的简历,敛眸站在成排的面试者中。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位穿着职业西装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拿着点名册,唤道:“下一位,36号。” “这里。” 舒嘉芮一边应着,一边跟在女人身后走进办公室。 但她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最后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不把简历拿过来?你叫什么?” 最中间的面试官反复问了几遍,对面那人却一直默不作声。 终于,他拧着眉,火大道:“跟谁耍大小姐脾气呢?不想面试就走!” “是啊,面试来的,什么态度啊!”旁边几位面试官也恼怒的应声。 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整天,几个人都很疲惫,脾气也不怎么好。 “舒嘉芮。”舒嘉芮抬起头来,盈盈一笑。 仿佛落了厚厚灰尘的名字刚一说出来,霎时间,在场所有人均噤了声。 原本今日是准备招聘一位财务总监。 和钱有关的事情,不管到哪家公司,都不敢懈怠。 故坐在这里的面试官,都是南林集团中有头有脸的元老。 这意味着,他们曾经都与舒嘉芮有过几面之缘,也对当年董事长家的事情了解一二。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坐在正中间的面试官对门口使了个眼色。 让人事部的赶紧去叫总经理,告诉他说舒小姐回来了。 这些小动作都没有逃过舒嘉芮的眼睛。 她端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毫不介意。 因为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哥哥啊,六年了,终于能再见到哥哥。 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也不免略感局促。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被人打开,面试官们全都站起来,“总经理好。” “恩。” 甫一进门,舒嘉乔就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即使只有一个背影,他也立刻就认出来—— 对,就是舒嘉芮没错。 六年不见,她的头发长了,个子也长高了。 一身白色纱质短裙,乖巧又精致。 舒嘉芮僵硬的挺直脊背,眼眶渐渐浮上湿润,却又被她生生憋回心坎里。 其实,她好想大哭一场,想扑上去告诉哥哥,这些年在意大利是她怎样的死里逃生,有多少次命悬一线。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惜啊,她不能—— “哥哥,我听人事经理说姐姐回来了?” 樊庄雅踏着白色高跟鞋走进面试厅,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 “是啊。” 舒嘉乔坐在面试官的位置,收回面对舒嘉芮时冷漠的目光,颇为温柔的看向自己娇俏可爱的妹妹,“多大点事,也值得你特意跑下来。” “怎么不值得!”樊庄雅俏皮的吐吐舌头,快步走上前,兴奋地抱住舒嘉芮的手臂撒娇。 好一副姐妹情深的场面! “我的好姐姐,你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了,家里人都想特别想你!” 声音甜甜的,就好像她真的不知道她早已回国。 舒嘉芮并不意外,早料到樊庄雅不敢告诉舒家人。 注意到哥哥不对等的反应,她心中抽痛,却依旧面不改色。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我不是你姐姐,舒家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姐姐……我……不不不,嘉芮……”樊庄雅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像是被吓到,手也不敢再抓上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舒嘉乔有些愤怒的站起身。 他最见不得捧在手心的妹妹受委屈,忍不住对舒嘉芮冷脸呵斥。 “当初父亲为什么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自己不知道吗?!雅雅现在还肯跟你说话,那是她心地善良!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没想到六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哥哥,别这样,姐姐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樊庄雅语调轻柔的火上浇油。 “唉,她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舒嘉乔叹息,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发顶,转而看向舒嘉芮,鄙夷道:“这么多年,你那破性格一点不改!” 舒嘉芮无畏地迎上他愤怒的眼眸。 笑了笑,不顶嘴,不为所动。 如果换做六年前,她一定会歇斯底里的大声顶嘴—— 他是她的哥哥,与她流着相同的血液,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可现在,她只是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掩下所有不堪和酸楚,越是痛,就笑的愈发明媚。 当初为什么会被赶出舒家,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她又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哭。 而樊庄雅却穿着哥哥新给她买的连衣裙,故意跑到她面前示威。 那女人伏在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父亲和哥哥对自己有多好,当年那场冲天大火是如何悲惨,自己有多么感谢她—— 感谢她偷偷拿了爸爸的放大镜,感谢她把放大镜放在窗帘边然后睡着了,感谢她引起了那场大火,甚至,感谢她的母亲为了救她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否则,柳书芹和樊庄雅母女怎么有机会踏进舒家的大门呢? 可那个时候,她虽然脾气倔,但是心里真的非常非常害怕——她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要连父亲和哥哥也失去吗? 樊庄雅的话,她的笑,就像是点燃炸药包的导火线。 舒嘉芮记得自己不受控制的掐上她的脖子,记得那种冰凉凉的触感—— 也记得父亲和哥哥是如何‘及时’赶到。 “我很深刻的反省过。”舒嘉芮勾勾唇角,越过樊庄雅,把简历递到舒嘉乔面前,“所以我现在自食其力,按照规章流程应聘。” 就职于南林集团,这件事情是舒嘉芮反复考量后决定的。 她和简夺签了契约,自然是不可能回舒家住。 但是樊庄雅母女还住在家里,相比之下,她少了很多与爸爸和哥哥相处的时间。 “你连学历都没有,还想要应聘?别在这儿捣乱!”舒嘉乔不耐的皱眉头,没有接那份简历。 舒嘉芮被送走的时候还没有经历高考,一个大学都没上过、在意大利醉生梦死六年的人来应聘南林集团的财务总监?!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