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抓包的女装大佬 六月的天已经热得像个蒸笼，赵柯松了松领带结，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沙发扶手上不耐烦地来回敲打着计算时间，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向来讨厌不守时的人，尤其是在工作上不守时的人，会让他从主观上就先给这个人打上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烙印。 助理雷斌开始还在小声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安排，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到后来干脆就沉默了，只剩下一脑门的汗。 吓的。 “到底还来不来？” 赵柯的声音效果已经赶上了中央空调，制冷的那种，冻得雷斌打了个哆嗦，赶紧打电话过去催，却被一阵“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给拍得头晕目眩，只能战战兢兢地看向赵柯。 “赵总，打不通。“ 赵柯冷笑一声，起身就走：“通知广告部，把这个艺人拉入黑名单，包括她的经纪人。” 雷斌赶紧给广告部打电话，才传达完赵柯的意思，一抬头就看到他们家赵总被人堵在了贵宾室门口，整个人的背影都透出了浓浓的怒气。 赵柯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赔笑的经纪人，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表快了，还是你们的表慢了，居然能有半个小时的误差，还是说，你们过的不是北京时间，而是国外时间，比我们大家都要晚了半个小时。” 经纪人被赵柯一通挖苦，也只能腆着笑脸赔罪，还不忘把自家小艺人推销过来： “赵总，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想到路上居然会堵车那么严重，下次我们一定赶早，一定赶早，这是我们家Nina，年轻漂亮，绝对符合贵公司的要求，您看，我们是不是坐下来聊？” 小姑娘被经纪人一把就推到了赵柯面前，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呛得赵柯连续后退两三步，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偏偏小姑娘半点察言观色都不会，顶着那种浓妆艳抹的脸就对赵柯眨了下眼睛，抛了个媚眼，还状似无意的扭了一下脚踝，整个人就重心偏移着向赵柯倒了过去。 赵柯左脚一个大跨步平移，冷眼看着那个穿着渔网袜超短裙的小姑娘张牙舞爪尖叫着以脸着地的方式扑在了地砖上。 他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后槽牙更是用力咬住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雷斌已经不忍直视地侧过脸去捂住了眼睛，在心里默默为他们家赵总点了个蜡。 赵柯深呼吸，再呼吸，一点一点把怒火压回丹田，面无表情地说道： “邵氏这次挑选的是新款运动手表代言人，我们需要的是青春靓丽，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看起来下一秒就能进舞池去表演一段钢管舞的小太妹。” 经纪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艺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笑容已经变成了尴尬挂在脸上。 赵柯并没有让他继续尴尬下去。 “让一个不守时的人来代言手表，多讽刺。”说完这句话，赵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带起了一阵风。 雷斌耸耸肩，给了经纪人一个爱莫能助的尬笑，小心翼翼跨过依旧那个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羞愧难当反正是一直趴在地上的小姑娘，拢了拢西装，就飞快追着已经走远了的赵柯而去。 赵柯太阳穴抽得直跳，一直到上了车还没缓过来，随手操起一个东西就往雷斌身上拍。 雷斌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抱头，大叫： “老大，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大飞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会介绍这么不靠谱的经纪人过来？我更没想到这个不靠谱的经纪人带来的艺人更不靠谱啊！老大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亲力亲为，什么都亲自去调查取证，绝对不让今天的事情发生第二次！还有，老大，你现在手里拿的是买给董事长的珍珠项链，你确定要拿来打我吗？” 司机很不给面子的“噗”了一声，到底还是顾忌雷斌身为总助的面子，没有彻底笑出来，不过还是被雷斌打了一下。 赵柯“啧”了一声，放下首饰盒子，掏出手机砸过去：“你还好转意思说？何童飞呢？这次的案子不是交给他全权负责的吗？为什么今天他没来！” 雷斌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又恭恭敬敬地递回来，支支吾吾地说：“大飞……他说他今天有事，让我帮他替个班……” 赵柯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事我怎么不知道？身为我的特别助理，让人替班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亲自向我汇报，连个通气都没有，你们最近很放飞自我啊！” 雷斌扯扯嘴角，干笑了两声，向后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能够距离赵柯的攻击范围远一点。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在赵总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坐稳，身边就传来了司机疑惑的声音。 “那边那个人，不是何总吗？” 雷斌一愣，闪电般扭头，就看到一个身穿Lolita小裙子的男人大马金刀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假发和帽子已经摘了拿在手里扇着风，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雷斌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想捂脸了。 然后，他就听到关门声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好嘛，他们家赵总已经不见了，他赶紧拿着手机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 大中午的，公交站台上没有几个人，即便是何童飞穿得如此另类，围观的人也并不多。 他一手扇着风，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里来，看到是雷斌的来电还有点不太乐意接，直到电话坚持不懈地响了半分钟，半点没有要挂断的意思，他才不情不愿地接了，刚放到耳边就被里面冲出来的声音惊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大飞！快跑！” “跑？跑什么跑？你吃错药啦？”何童飞皱眉咧嘴，把手里的假发帽子扇得呼呼作响。 就听到雷斌叫道：“老大过去抓你了！” “老……大？” 何童飞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就看到自己面前停驻了一双黑色商务皮鞋。 突如其来的阴影让他没由来打了个寒颤，感觉一阵凉气顺着脊梁骨就窜到了他后脑勺。 电话已经被求生欲极强的雷斌挂断，何童飞顺着鞋一点一点向上看，在看到赵柯嘴角挂着的笑后又狠狠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嗨，好久不见……” 第2章 女装日常了解一下 宽敞的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雷斌缩在沙发角落里，很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老大在训完人之后能够把自己给忘了。 何童飞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无声斥责他不讲义气的行为。 雷斌龇牙咧嘴一笑，表示自己要明哲保身。 就在他们眼神劈里啪啦你来我往的时候，赵柯突然从文件中抬头，撩起眼皮瞥过去一眼，嗤笑一声，意味不明。 雷斌和何童飞齐齐抖了一下，赶紧坐着的坐好，站着的站稳，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时间又流走了十分钟，赵柯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们，低着头飘出来一句话：“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故旷班？” 何童飞立马为自己喊冤：“我没旷班，我和斌子换班了的。” “是吗？”赵柯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同意了吗？” 何童飞立马低头，一副并不打算再为自己狡辩的样子，看起来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雷斌默默地抹了一把脸，在心里给何童飞点蜡。 要知道他们家这位赵总的脾气，那叫一个阴晴不定啊！ 如果他冲着你“大发雷霆”，那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绝对不存在秋后算账。 要是他看起来心平气和，实则是面无表情的对你爱答不理，那这件事情吧，没个十天半月的，是绝对过不去了。 赵柯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总算是直起身，抬起头，认认认认真真地看向何童飞，然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一脸的不忍直视。 何童飞一身小裙子还没换掉，假发帽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一头杂乱的头发被汗浸湿后被又冷风吹干，有那么几缕刘海十分倔强的贴在额头上，看起来还有几分桀骜不驯，再配上他那张素面朝天、半点妆容都没有上过的脸。 赵柯怎么看怎么觉得辣眼睛…… 所以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赵总干脆就不看了。 “你既然是和雷斌换班了，那你现在不应该在天宇身边吗？这身装扮又是怎么回事？！”赵柯拿着钢笔遥遥点了点何童飞，嘴角抽搐了几下，又匆匆别开眼，将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雷斌。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会觉得雷斌这张大众的脸也好看了起来，果然是视觉冲击的后遗症。 雷斌被他盯得一抖，赶紧再缩小一点，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何童飞说：“天宇说他今天有事不来公司，让斌子不要跟着，我就和斌子换了个班，去参加动漫展……” 何童飞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几乎是赶上了蚊子叫，自己都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尴尬的。 一个大男人穿着Lolita的衣服去参加漫展，已经是一个很羞耻的事情了，偏偏他今天在漫展上还遇到了个小偷。 他追小偷追过了整个漫展中心，最后等他把手机抢回来还给失主的时候，他脸上的妆都被汗糊花了。 后来他就干脆去卫生间卸了妆，提前从漫展中心溜出来打算回家，没想到等公交的时候就遇上了赵柯…… 简直是祸不单行啊！ “动、漫、展？”赵柯上身前倾，双臂杵在办公桌面上，挑剔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到底是没忍住刻薄了一句：“你还真不怕吓到其他妹子啊。” “我出门的时候化妆了的！没人看出来我是男的！” 被质疑了专业性的何童飞据理力争，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在被审讯阶段，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上司嘴角渐渐勾出来的弧度。 雷斌再次默默捂脸，恨不得给何童飞一脚。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明明这人平时工作的时候挺机灵的，为何一到自己的兴趣爱好领域就变得如此的…… 呆蠢！ 赵柯拿起办公室座机拨通了秘书室内线，说：“让化妆部送一套化妆品上来，风格就按照……这是什么风格来着？” 他回头看向雷斌，雷斌赶紧接话：“欧洲贵族小姐。” 赵柯点头：“对，欧洲贵族小姐的风格，再配一顶假发，随便什么颜色，要中长卷发。” 何童飞瞬间呆若木鸡。 赵柯挂了电话，把杯子往前推了推，雷斌立马屁颠屁颠地上前来接过，开开心心捧着杯子出去茶水间给他家赵总倒咖啡去了，半点没有要留下来同甘苦共患难的意思。 五分钟后，雷斌捧着咖啡和化妆部的肖部长一起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放下杯子后，他立马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好，就看到肖部长很有眼力见的把化妆品和假发直接塞到何童飞手里，和赵柯打过招呼后憋着笑出去了。 赵柯抬手一指休息室，抬了抬下巴：“去吧，把假发戴上，化好妆，出来见我。” 反正他的休息室里有独立卫生间，里面别说镜子，连按摩浴缸都有，化妆这种小事，设备很是足够的。 “赵总……”何童飞扁扁嘴，还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下。 他刚才一路电梯上来已经被同事行了还多注目礼了，现在要是再去装扮好全套，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公司里混啊！ 赵柯撩了一下眼皮：“要不，我把肖琳叫回来帮你化？” 何童飞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非常坚定地表态：“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完，他就抱着东西急匆匆进了休息室，生怕自己晚上一步，赵柯就真的会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半个小时后，顶着一头假发的何童飞畏畏缩缩地从休息室里蹭了出来。 赵柯重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点头： “挺好，这要是不认识的人，还真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你这……还差了一点胸，早知道刚才就让肖琳送一副硅胶假胸上来了。” 何童飞逐渐石化。 赵柯摸了摸下巴： “这样吧！公司新出品的运动手表反正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看你挺合适的，晚点你去化妆部试个装，看看效果，OK的话，就用你好了，正好省了一笔广告费。” 何童飞彻底石化。 赵老板起身在石像上轻轻碾了一下： “看得出来，你应该挺喜欢穿女装的，我也没有歧视的意思，我充分尊重个人的特殊喜好，为了满足你的癖好，明天开始你就去前台上班吧！ 记得化妆，穿女装，要是没有西装裙的话，今晚先去买一套，明天拿发票来我这里报销，工作需要，还是不能让你自掏腰包的。” 石化状的何童飞碎成了一地石块，拼凑不起来的那种…… 第3章 哪怕是同人文，四角恋也是不可以的 【总经理特助突然空降前台部，所谓哪般？】 【新品运动手表广告模特已内定，传言是公司内部员工】 【穿上高跟鞋，感觉空气都新鲜了，日子都顺畅了——何助理的前台任职二三事】 【八一八我们公司里狗血的三角恋（同人作品，请勿上升）】 …… …… 何童飞一遍刷着公司内网论坛上的帖子，一遍咬牙切齿地啃着牛排，对着雷斌就是一通龇牙咧嘴： “笑笑笑，笑屁啊！这些帖子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联系通讯部的人删帖了吗？为什么还在版头上挂着！” 天知道，自从他遵从赵总指示男扮女装到前台上任后，公司内网论坛上直接炸了，每天都有匿名帖子出现。 一开始还有模有样的猜测一下是不是他得罪领导被降职了，后来发现赵柯居然把新品的模特交给他后，画风立马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什么奇奇怪怪的脑洞都出来了。 比如，他被赵总潜规则了呀。 比如，他其实本来就是个女人，为了应聘总经理特助才一直女扮男装的呀。 还有就是，他的女装照，各个不同角度的都有。 更有甚者直接开始写起来小说，有他的内心剖白，还有他和雷斌、邵天宇的三角恋同人。 介于他和雷斌、邵天宇本来就是大学室友兼多年好兄弟，雷斌和邵天宇两个没良心的看得格外津津有味，还特意和通讯部打了个招呼，不许删帖。 他也就只能气得牙痒痒的把两人暴揍一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那些后期把赵柯牵扯进来的人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最后“她”的狗血恋爱同人里出现了一个第四者？还是“霸道总裁”赵柯！ 别问这个人他敢不敢要，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会出人命的！ 雷斌这会儿正追更新追得认真，冷不丁被他问了这么一句，头也不抬地说： “哦，老大不让删，说是为了让你的癖好正常化，合理化，日常化，需要让全公司的人都适应你的女装扮相。在热度没有下去之前，这些帖子都不会删除。” 何童飞一口柠檬水就喷了出来，捂着鼻子一阵猛咳。 雷斌赶紧把自己的盘子挪开，避免受到荼毒，还不忘补上一刀：“老大还说，让你今天下午去摄影部报到，要正式拍摄宣传片了。” “让我死了吧……” 何童飞好不容易顺过来的气直接就没了，向后一靠，瘫在椅背上装尸体。 雷斌翻了个白眼： “你可别死，你要死了，我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要暗无天日了，你要知道这个星期，你的工作全是我在代班，天宇还好，也就工作的时候难伺候一点，老大那可是全天候的难伺候，你再不赶紧把老大的毛顺下去，我就真的要死给你看了！” 何童飞默默地对好友比了个中指，连眼皮都懒得掀开一下。 一个小时后，何童飞坐在化妆间了，任由肖琳带着一群化妆师争先恐后的给他化妆，一脸的生无可恋。 耳边尽是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哎呀，没看出来，何助理的皮肤居然这么好，比我的还要细致，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还是天生的桃花眼，最适合女装了！就是嘴唇薄了点，不过没事，薄唇的男人性感。” “以前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何助理其实挺好看的，这一化上妆，带上假发，简直漂亮得可以去参加选美了。” “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想要把何助理娶回家的。只可惜，我是个女人，哎……” 何童飞眼角直跳：“我可谢谢你们了啊！还有，哪个男人敢娶我，我一定揍得他脸上开花！” 开玩笑！ 他小时候因为这张脸没少和男人打架。就因为他长相遗传了老妈，看上去偏女气，就总有男生以为他好欺负，后来还发展到把他堵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敲诈勒索。 直到他把那些家伙全部揍趴下了，才在没有人敢来挑衅他，不过背地里骂他娘娘腔的还是大有人在，弄得他一度拼命去把自己晒黑。 后来读大学遇上了邵天宇和雷斌，这样的情况才没有再发生过。 但是这俩人吧……其实更可恶！ 大学时拉他一起参加学校的话剧社，非要给他弄了一个白雪公主的角色，理由是邵天宇比他帅，王子只能是天宇。 雷斌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老老实实演护卫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他演公主，理由也很坑爹。 因为邵天宇表示他选任何一个女同学当公主，都会让这位女同学成为众矢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个男生来演，于是公认最男生女相的他就被推举成了白雪公主。 以至于后来学校论坛上刮了整整三年的“浴桶”CP，比这次公司内网论坛上的那个三角恋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是操蛋！ 姑娘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何童飞却已经没有了兴致，只是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赵柯的用意。 给赵柯当了一年特助，这个人脾气性格是怎么样的，他还算摸了个七七八八，所以这次赵柯这么整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其实他在知道运动手表代言人已经定下来后，就完全明白了。 赵柯要的是他一个态度，端正认真的工作态度。 上班时间内，为了个人喜好，隐瞒领导私自调班本来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更何况他的岗位和别人不一样，他负责的是赵柯所有的工作流程安排和衔接，稍微出一点纰漏都会影响到领导接下去所有的工作安排。 这真的不是事后低头认个错道个歉就能轻松揭过不提的。 何童飞深吸一口气，决定一会儿试拍结束就去找赵柯认认真真的认错检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再有下次，他就自己递交辞职报告走人。 然而，半个小时后，何童飞看着肖琳那给自己的那身晚礼服，还是愣立当场：“这……是什么东西？” 第4章 工作要认真完成 说好的运动手表呢？说好的活力四射的运动衫和棒球帽呢？为什么会变成了一套半露背的晚礼服？ 还有，肖琳手上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这个吗？” 肖琳顺着他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硅胶假胸背心啊！来，快点换上试试大小，小了的话我再去换一个，赵总晚上有一个晚宴，临时找不到漂亮女伴，让你陪他一起去。” 车子安稳行驶在拥堵的大街上，何童飞偷偷向下瞄了一眼自己前胸，默默把领口往上提了提，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 肖琳兴致勃勃拿出来的那个硅胶假胸，最后在他的强烈抗议和誓死不从下，总算是被弃用了，换上了一对还是很羞耻的硅胶胸贴。 虽然肖琳很遗憾，但何童飞为自己的据理力争感到无力幸运。 至少赵柯在看到他一身装扮的时候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何童飞看了看赵柯的西装革履，再看看自己暴露在冷气中的两条长胳膊，忍不住用力搓了搓，捂住鼻子打了两个哈欠，换来了赵柯淡淡瞥过来的一眼和一句话。 “后面有毯子。” 何童飞赶紧把毛毯抽出来，包粽子似的把自己裹上，偷眼看了看赵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赵总，我错了……” 赵柯像是没听见一样，老半天没给反应，直到车子终于通过拥堵路段，开始加速，他才冷不丁蹦出来两个字。 “什么？” 何童飞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老板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赶紧表态：“我以后一定用最勤勤恳恳的态度对待工作，绝对不会在工作期间做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赵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很好。” 何童飞立马拉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那我以后可不可以不用再在公司里穿女装了啊？” 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逗乐了，一个不小心踩在了刹车上，惯性差点没让何童飞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和前排座椅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还好被赵柯一把拉扯了回来。 赵柯朝后视镜冷冷瞟过去一眼，司机赶紧认认真真开车，再也不敢分心偷听后排说话。 何童飞尴尬地抓了抓下巴，突然想到自己脸上扑了厚厚几层粉，不能破坏掉妆容，又蔫蔫儿地爪子放下来，裹着毯子委委屈屈地抱紧了自己。 接下来一路无话。 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是停在了会场门口，已经有侍者过来帮忙拉开车门。 赵柯率先下车，走到另一侧车门站定，等何童飞踩着七八公分的鞋子从车里摇摇晃晃下来挽住他手臂，他才在侍者的领路下慢悠悠往会场内走。 好几个有合作的生意伙伴上前来打招呼，赵柯都停下来闲聊了几句，看起来一派和气，却半点没有要把自己带来的女伴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意思。 大家虽然好奇，但看他的态度便也没有一个人多问，只是在背后多看了两眼，闲碎的聊了两句。 何童飞十分得体地把自己表现成一个花瓶，看起来笑得温婉大方，实际上手心里满是冷汗，就连背上都在一阵阵的发凉。 要知道，他作为赵柯的特别助理，平时赵柯和别人的生意会面往来，他都有在旁边负责记录和其他事情，现场大多数企业家他都见过，这要是遇上比较熟的，穿帮了可多尴尬…… 赵柯带他随意绕了半圈，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两杯香槟酒，一杯塞给何童飞，自己端着另外一杯稍稍抿上一口，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把今晚的工作做好。现在就是工作时间，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工作，不要给我出纰漏。” 说话期间，他连看都没有多看何童飞一眼，边说还边和对自己打招呼的人遥遥举杯示意，看起来非常儒雅绅士。 何童飞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高脚酒杯，生无可恋地应道：“……是。” 工作，工作。 好吧，既然是工作，那他就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女人好了。 反正平时去参加漫展和Lolita同好会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露馅过。 今天他的妆容还是肖琳亲手打造的，他自己的菜鸟水平都没暴露过，没道理肖琳这样的大神还能让他露马脚。 何童飞深呼吸，再深呼吸，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彷徨不安，多了一股自信，看起来不再像一只畏畏缩缩的鸵鸟，变成了一名战士。 赵柯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端着高脚酒杯抿上一口香槟，对不远处的餐饮区点了点下巴，说：“我要去见风华的田总，你先去那边等我，晚点我过来找你。” 何童飞点点头，端着酒杯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就被拖地长裙绊得差点摔一跤，被赵柯眼疾手快从身后一把拽住手臂，这才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一个扑街大礼，不过杯中的香槟已经在地砖上洒出了一条抛物线，幸运的是周围没有几个人，并没有殃及无辜。 他拍拍胸口站稳，刚想对身后的好心人说一声感谢，回过头去就看到赵柯正铁青着脸看着自己，要不是他现在穿着女装，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看着，何童飞估计自己早就被老大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了。 啊，不对，以赵柯的脾气，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允许，可能压根就不会救他，直接会看着他扑街，说不定还会过来踹上两脚，问他死了没有。 赵柯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好几下，才磨着后槽牙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他松开手走到何童飞身侧，见对方睁着那双大眼睛一脸呆蠢地看着自己，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挽着！我先送你过去！你要再给我来个高危险动作，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何童飞扁扁嘴，右手穿过赵柯左手臂弯，小心翼翼地把重量稍稍挂在赵柯身上，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没穿过高跟鞋……” 他平时穿Lolita都是穿的平底鞋，高跟鞋这种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高难度物品，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尝试，然后就被征服了。 赵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瞥了他一眼，见他很努力地在保持平衡，还不忘讨好地偷看自己，当即眉心一挑，说：“闭嘴，好好走路。” “……哦。”何童飞赶紧站直身体，认真走路，却莫名觉得有点轻松。 他明明好像是惹到老板不痛快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从赵柯眼里看到了笑意，可是等他再定睛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还是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和满眼的嫌弃。 何童飞一直到坐下后还在想。 大概是他眼花，看错了吧！ 第5章 高跟鞋这个磨人的小婊砸 宴会的主人还没有出现，何童飞一个人坐在餐饮区内，糕点啃了两块，为了维持住身上晚礼服的腰身，他只能忍饥挨饿地管住嘴，百无聊赖地晃悠着新拿到手里的香槟酒，转着眼睛珠子观察到场的人员。 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一年跟在赵柯身边基本都打过照面，而他有个很痛苦的本领——过目不忘，所以只要是见过的人，哪怕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他都能记住对方的长相、姓名和职务等等一系列信息。 比如，距离他左手边十五步左右的那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是沛益科技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宋业成。 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实际上已经奔五了，平时喜好打篮球，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和一对可爱漂亮的双胞胎女儿，平时没事就喜欢在人前秀恩爱，实际上养了一个比女儿还小两岁的情妇。 这一次他们邵氏的运动手表出来后，宋业成曾经代表沛益科技来和邵氏寻求过合作，被赵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他记得当时赵柯很是嫌弃地跟他说，一个对妻子都不忠诚的人，对合作伙伴的忠诚度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一旦在利益上出现了哪怕一丁点的纠纷，这个人一定会把合作伙伴往死里坑。 就在何童飞打量宋业成的时候，宋业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自以为潇洒地对着他来了一个微笑和举杯。 何童飞撇撇嘴，侧过身体换了一个坐姿角度，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观察别人。 远处在和赵柯交谈的那几个人中有两个背对着他，他没法通过背影辨认，但侧脸露出来的两人，他倒是都见过，一个是朝军传媒娱乐公司的艺人总监詹禹，另外一个也是朝军传媒的，而是公关部长窦昱。 何童飞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但他记得最近科技部在研发新款手机，消息还没有透露出去，不过广告部已经开始物色代言人，据说人选中就有朝军传媒的一个当红流量小鲜肉，说是形象好，有朝气，出道至今没有半点黑料。 赵柯在谈笑风生中远远投过来一眼，让何童飞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下意识就先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和高贵大气没有半点关系。 他赶紧正襟危坐，对赵柯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却发现对方已经没有再看他了。 何童飞吐了吐舌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香槟定定心，岂料一扭头就看到一个老熟人走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没有把香槟给喷出来。 其实这个人也不能算是老熟人，他只是跟在赵柯身边见过两次，但是，实在是印象太深刻，深刻到他一看到这个人，脑子就自动开始屏蔽出一堆马赛克。 邵天宇和雷斌从前还打趣过他，说他这样的脑子不去做刑侦简直是可惜了。 他当时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们，差点没有把这两个损友打一顿。 居然让他去做刑侦！ 他的过目不忘不是一般的过目不忘，而是想忘都忘不掉的那种，真要去做刑侦，那他以后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闭上眼绝对都是血腥的画面在眼前走马灯一样重播。 要知道，他自从发现自己这个痛苦的本领之后，可是连恐怖片都不看了的。 而眼前这个不断靠近的人，就有恐怖片一样的效果。 车东树，启发实业的创始人之一，地中海的代表人物，年过半百，已经换了四个老婆，如今第四任老婆又在和他打离婚官司，原因是什么，何童飞不知道，但是何童飞知道，这张脸他看到是会做噩梦的。 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丑得他都无法形容，完全不明白这张脸是怎么生出来的，大概真的得是被车碾过才会有如此效果。 眼看着车东树端着一杯红酒目不斜视地冲自己走过来，脸上还挂着显而易见的猥琐笑容，何童飞当即也顾不得自己穿不习惯高跟鞋，放下酒杯，提起裙子就朝赵柯那边走。 摇摇晃晃地走了十几步，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的时候，左脚忽然不听话的一扭，他瞬间重心偏移，人就朝左侧倒了下去。 下一秒，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他身边把他直接扶住揽在了怀里。 何童飞抬头，只看到赵柯下巴和微微抿着的嘴角。 赵柯并没有低头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害他差点再次摔跤的罪魁祸首。 虽然未能看到赵柯全部表情，但何童飞敏锐感觉到老板这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因为老板揽着他的那条手臂上蹦出了僵硬的感觉来，那是肌肉发力之后的效果。 赵柯别看长得高高瘦瘦的一条，但他一米九的身高有八十公斤的体重，体脂率低得吓人，大部分都是肌肉。 他们平时和赵柯一起去健身房的时候，从来不敢去观摩赵大人的训练基数，怕受到打击。 赵柯这边揽着“女伴”一声不吭地盯着车东树，车东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边詹禹和窦昱和另外两个人已经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瞥了车东树一眼，问： “赵总，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兄弟帮忙的吗？” 赵柯眼眉一弯就低声笑了起来，身上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 “没什么，是我的疏忽，他有点怕生，大概是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边时间太久了，他有点吓到了，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是我们一直顾着拉你陪我们聊天，倒是把美女给冷落了。” 詹禹和窦昱不愧是做娱乐的，都是人精，两人一搭一唱的说：“那我们就不打扰赵总了，回聊。” 说着，他们就带着朋友又悠哉悠哉地走了，临走前还嘲讽地斜了车东树一眼。 第6章 同人文被正主留言评论了怎么办 此时，何童飞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见赵柯看过来，他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就要道歉： “我……” “回去吧。”赵柯打断他的话，揉了揉额角，看起来似乎有点疲惫。 何童飞：？？？ 他顶着一脑袋问号，问：“回去？主人家不是还没出来吗？” 赵柯深深看了他一眼，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却又脱下西装外套，在众目睽睽之后披在他肩膀上，轻声说： “不用了，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先回去吧！” 第二天，何童飞乐呵呵地换上了久违的衬衫西服，还臭屁地打了条领带，拎着装有赵柯西装的纸袋坐着直梯就直接上到了公司中间楼层，献宝似的把纸袋放到赵柯眼前，开心得说话声音都有点飘。 “赵总，您的西装，谢谢您昨晚为我解围……” 结果，他“解围”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赵柯用两根手指拎起吊带把纸袋丢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头也不抬地问：“洗过了吗？” 何童飞：“……没。” 赵柯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没洗过就拿来给我，是让我自己拿回去干洗吗？嗯？” 最后那一声轻飘飘的“嗯？”差点没有让何童飞当场腿软跪下去。 何童飞飞快把纸袋抱进怀里：“我现在就拿去干洗店！” 赵柯已经重新低下头处理文件，闻言点点头：“把发票拿回来报销。” “不用不用！我出钱就好了！”何童飞态度十分端正地直摇头。 赵柯嗤笑一声，撩起眼皮睨向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何童飞狂点头。 赵柯也就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勾了勾嘴角，任由他抱着西装出门去了。 五分钟后，何童飞站在公司附近的高级干洗店里，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家老板的这件西装外套需要的干洗费居然比他衬衫价钱还要贵？这简直就是明晃晃、赤裸裸的打劫！ 干洗店老板娘在柜台后面玩着手机，一点也不担心这笔生意会落空，还时不时催促一下：“你到底洗不洗的啊？” “洗！” 何童飞一咬牙，掏出手机扫码付钱，留下电话号码，拿过收款收据就走，半点留恋都没有，心头却在滴血。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老板让他把收据拿回去报销了…… 可是现在他话都撂出去了，只能自己把血泪都吞下肚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等他回到办公室，赵柯的电话就飞了进来，他又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进总经理办公室去听从任务指派。 却没想到赵柯一指办公桌对面的旋转座椅，对他说了一声“坐”。 何童飞瞬间精神了，先前因为干洗费的沮丧还有更早那一个星期因为女装的折磨都立马被他抛诸脑后，眼前只剩下了工作。 赵柯把一本相册推到他面前，说： “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把昨晚看到的人和这本相册上的人对一遍，理一份关系表出来给我，我需要最精准的数据资料，有拿不准的地方去问天宇，他了解的信息比你多，还有，去和雷斌交接一下这个星期的工作。” 邵天宇，邵氏集团主管公关、广告和营销的副总，赵柯的弟弟，同时也是何童飞的大学同学。 何童飞如果需要询问其他公司高层的消息资料，邵天宇是最好的人选，没有之一。 何童飞点点头，拿过相册资料就走，才起身就听到赵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昨晚那个车东树是怎么回事？” 赵柯歪着脑袋看他，看起来像是在询问中午打算吃什么，可嘴角压下去的弧度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啊？” 何童飞有那么两秒钟的懵逼，反射弧绕着办公室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老板问的是什么，当即尴尬地抽搐几下嘴角，说： “我看他对我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又怕暴露了身份，就逃走了，没想到会摔跤……” “行了，下去吧。” 赵柯大发慈悲地一挥手，何童飞抱起资料就跑，还不忘轻轻把玻璃门带上，蹑手蹑脚一副做贼模样，让过来给赵柯送资料的雷斌差点没忍住对着他屁股踹上一脚。 雷斌看傻逼似的看着他：“你干嘛呢？偷窥老大办公吗？” “你才偷窥呢！” 何童飞抬腿就是一脚飞踹过去，被雷斌躲开了他也懒得追击，点了点手中抱着的相册，问：“天宇在吗？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 雷斌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摇头：“不在，说是做市场调查去了，刚离开公司。” 何童飞敏锐地察觉到了好友的弦外之音，立马八卦地问道：“实际上是干什么去了？” “假公济私的约会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公司里给他收拾烂摊子，苦啊……” 雷斌拖腔拖调地说完话，还撇撇嘴，拿着资料去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在赵柯应声后闪了进去，半点没有给何童飞继续追问的机会。 何童飞同样撇撇嘴，认命地抱起资料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既然邵天宇约会去了，作为好兄弟的他自然是不能去打扰对方的甜蜜时间，那他就只能自己上网去查资料了。 何童飞忙忙碌碌折腾了一上午，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查人物资料，还要比对真伪，制作表格，等到雷斌来敲门叫他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下班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他连忙收拾好，锁了电脑就和雷斌出了公司。 然后就差点在吃饭的时候把雷斌脑袋直接塞进火锅热腾腾的汤底中去，只因为雷斌笑得痞贱痞贱地把公司论坛上一个新出炉的帖子怼到了他面前—— 【原来真爱竟然是他（狗血三角恋同人后传兼番外）】 原先那个三角恋帖子里的雷斌和邵天宇都已经不见了，主角仅剩下何童飞和赵柯两个人。 这是一篇非常感人肺腑的同人小说，剧情百转千回，尽显作者后妈本色，最后虽然是个HE的结局，但中间把两人虐了个畅快淋漓，简直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然而，被荼毒了一个星期的何童飞除了被再一次雷得外焦里嫩之外，已经能够把这种小说当做下饭菜来看了。 让他瞬间暴怒的并不是百转千回的小说内容，而是帖子最后的一张P图！ 那是一张他穿着晚礼服歪倒在赵柯怀里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像极了他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赵柯怀里，而赵柯不为所动正好低头看着他，那个眼神在后期处理下显得格外温柔。 楼主还特别恶趣味的在两人中间添加了两颗串联在一起的爱心，在柔化的背景下显得异常唯美。 何童飞一口老血差点没有被这张照片给雷出来，当即翻出微信联系通讯部的方帅删帖，一串字刚打完，还没发出去，他就听到对面雷斌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十分惊悚的语气告诉他： “大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这个帖子被老大发现并且留言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好消息就是，在老大发完这个表情后，这个帖子，被加精了。” 何童飞双手一抖，手机直接掉进了火锅里。 第7章 难道是我哥他非礼你了？ 何童飞一直磨蹭到第二天下班时间才把已经制作好的人物关系表格交到赵柯手里，还因为赵柯喜欢最直观的关系图谱，他还特意抓着雷斌一起帮忙连夜做好，打印出来，却因为自己很怂，一直磨蹭了一天才交出去。 实在是昨天那个帖子让他完全不敢去面对老板，哪怕是知道当天晚上帖子就已经被删除了，可是那张被P过的照片一直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时刻提醒他前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有多羞耻尴尬。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那张照片传了出来，让他知道了，他一定要把那个人狠狠暴揍一顿，不管是男还是女！ 赵柯接过人物关系图谱粗粗翻阅了一遍，满意地说了声“挺好”就又把另外一份工作交到了他手里，半点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明天跟我去B市出差。那边有一个未来科技技术研讨会，我记得你大学选修过这个专业吧，一起去看看。” 何童飞傻愣愣地看着赵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赵柯抬头睨他一眼，说：“怎么？不想去吗？还是说，你真打算给我当一辈子特助？” “没……没有！谢谢赵总！”何童飞总算是回过神来，对着赵柯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语气十分激动，而后被赵柯大发慈悲一挥手，他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第二天，飞机落地后，何童飞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跟着赵柯上了酒店的接待车辆，这才清醒过来。 既然老板是来B市出差的，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工作有做，可是昨天半点工作指示都没有对他下达就让他走了，那他今天跟着老板…… 难道要两眼一抹黑，什么信息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吗？！ 何童飞瞬间忐忑了起来，一路忐忑到了酒店。 他一边在前台办理入住，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赵总，我们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 赵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什么都不问，就跟在我后面当个小跟班了。” 何童飞挠挠脸，笑得很是尴尬。 “没有工作，就是出来玩的。”赵柯越过他从前台接过房卡和身份证，转身就走。 何童飞连忙跟上，眼睛都快瞪圆了掉出眼眶来—— 居然只是出来玩的吗？这也太不符合赵柯一贯的生活态度了！ 这个人从来都是把工作摆在生活重心的第一位，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赵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前段时候破天荒的整治他一下都是因为他工作时间不务正业，今天居然会假公济私的抛下工作出来玩，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何童飞偷眼看了看赵柯如风的背影，掏出手机就开始在微信群里求救。 童话里的小飞侠：老板疑似被外星人俯身，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 宇宙第一帅：[哈哈哈哈] 雷的就是你：[哈哈哈哈] 两个人仰马翻的大笑表情一前一后出现在群聊中，何童飞不用想都知道邵天宇和雷斌这两个没节操的一定又凑在一块调侃他了。 果然，不到半分钟，一条微信就蹦了出来。 宇宙第一帅：我哥什么时候被外星人俯身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来着，不过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你知道的，我哥那个人从来不在意外形这种虚浮的东西，他每天的穿戴都有李叔帮他搭配好的，可我今早居然听到他向李叔打听现在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东西，我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从我心原之上奔驰而过，差点没心肌梗塞。 童话里的小飞侠：…… 童话里的小飞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心梗，你也不会的，因为你没心没肺。 雷的就是你：[哈哈哈哈] 雷的就是你：邵天宇，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宇宙第一帅：滚蛋，老子这么帅！就算没心没肺，那也是最帅的没心没肺！ 何童飞眼角抽搐了两下，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戳着，还没打完一行字就感觉自己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就看到了赵柯那张略带无奈的脸，眉心隐隐皱着。 “看路。”赵柯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就把头扭了回去，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何童飞赶紧跟上，把手机往兜里一丢，一直都进了房间才重新掏出来看微信，就看到群里已经把话题一棍子叉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就连平时很难得出现的王志凡都蹦了出来。 当年他们四个人大学一个寝室，就拉了这么一个微信群，一直都毕业之后也没有散过，后来他和雷斌的工作都不太顺心，邵天宇干脆就把他们都抓到邵氏去打工，只有王志凡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在大西北支教，一去就是两年。 在这点上，他们哥仨还是很佩服王志凡的，毕竟那个地方，他们曾经抽空过去探望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荒凉村子，王志凡一个大城市长大的有志青年能一直坚持下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王志凡平时课时多，基本不会出现，偶尔出来也就是报个平安的意思，转头就不见了，今天倒是和哥儿几个聊了有小十分钟，但其实是来诉苦吐槽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家母上大人正逼着他回家去相亲呢！ 邵天宇和雷斌两个没良心看笑话的一直在群里插科打诨哈哈哈，半点主意也没给出来，王志凡以一敌二和他们唇枪舌战，丝毫不落下风，竟是让何童飞生出了回到大学时候的感觉。 很吵，但莫名的窝心。 何童飞艾特着王志凡的ID就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平凡的我如此不平凡大志，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聚一聚？ 结果，王志凡还没有回他，邵天宇就已经先奔出来刷屏了。 宇宙第一帅：大飞，你刚跑哪儿去了？ 宇宙第一帅：你不是说我哥被外星人附体的了吗？他做什么了？ 宇宙第一帅：难道是…… 宇宙第一帅：我哥他…… 宇宙第一帅：非礼你了？ 第8章 盆友，新世界了解一下！ 宇宙第一帅：[坏笑][坏笑][坏笑] 雷的就是你：[坏笑][坏笑][坏笑] 平凡的我如此不平凡：[坏笑][坏笑][坏笑] 何童飞：…… 童话里的小飞侠：滚！ 宇宙第一帅：像我哥这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人才，你真的没有兴趣吗？ 宇宙第一帅：要身材有身材，有颜值有颜值，最重要的是，要钱有钱，随便花的那种钱！ 宇宙第一帅：盆友，新世界了解一下！ 童话里的小飞侠：不想了解，滚！ 群里又嘻嘻哈哈闹成了一片，各种表情包斗图来了几圈才有重归正题，邵天宇也总算是认认真真问了一句他哥到底是怎么了。 何童飞组织了半天语言也组织不出一个前因后果来，只能先婉转地问了一句：天宇，你哥有过假公济私的前例吗？ 宇宙第一帅：有啊！ 这个不在认知范围内的答案让何童飞一愣，心里刚放轻松一点就看到邵天宇下一条信息已经蹦了出来。 宇宙第一帅：不就是你吗？ 何童飞：…… 宇宙第一帅：你那一个星期的女装可不就是他假公济私的产物吗？ 宇宙第一帅：你难道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惩罚你不务正业的翘班啊[坏笑]！ 宇宙第一帅：我哥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看热闹看得才开心嘞！ 何童飞：…… 何童飞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他怎么就能认为邵天宇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这家伙不拐弯抹角地损他一顿就不错了。 好好说话？不存在的。 何童飞木着一张脸看群里两个大嘴巴子在绘声绘色地给王志凡科普了一遍他的女装事件，已经无力吐槽和反抗，直接把手机锁屏丢到一旁去了。 中午赵柯敲开他房门，给了他科技展的地址让他自己过去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半点多余的交代也没有。何童飞顶着一脑袋问号出了门，自己解决掉午饭就直奔科技展会场。 然后就被科技展上的技术迷花了眼。 各种各样的新能源构想，还有最新型的机器人，和高科技的虚拟武器，还有很多他大学时候有过的灵感碎片，也都有人已经构思出完整的可行性方案，让他激动不已。 他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也不顾群里那三个聊得火热的家伙，觉得喜欢的、好的照片就直接丢群里去，继续逛自己的。 一直都晚上回到宾馆，他也没有注意到群里的情况不对劲，只是自己开开心心的挑选照片发朋友圈，直到一个视频聊天弹到了他面前，是邵天宇。 兴致被打断，何童飞怔了两秒才接通视频，看到屏幕上多出来的两张脸，不免有点懵逼： “你俩……干嘛呢？难道说天宇你突然良心发现，察觉到了斌子对你的好，明白过来斌子才是你的真爱，你决定抛弃现任男友和斌子在一起了？我是无所谓的，就是以后秀恩爱的时候请离我远点，我拒绝被投喂狗粮。” 雷斌：“滚！” 雷斌退出了摄像头范围，声音从画面外传了过来：“我就说他肯定没事儿的吧，你还非要说绝对是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一定要看看真人。” 何童飞继续一脸懵逼：“什……什么？我能出什么事？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维度里的吗？为什么感觉也就一下午，你们俩说话，我已经听不懂了。” 邵天宇看着屏幕，却是在和雷斌争辩：“我这不是担心他出事了……哎，也不对，反正就是，肯定是出事了，大飞，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科技展啊……” 何童飞眨巴了两下眼睛，见邵天宇难得的一脸严肃，不觉有点心里发毛，说话起来都显得有几分心虚，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邵天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向后倒下，也摔出了画面：“我就说肯定是出事了，大飞啊，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我哥真的被外星人附体了。” “哈？”何童飞手一抖，差点没有把手机丢出去：“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上午跟你说这话，也就是开玩笑，你不会脑子进水了吧？” 邵天宇的声音才画面外传来：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哥他不正常了，他居然放你一个人去科技展，他一定不是那个我认识了二十三年的大哥，他一定是一个假大哥，我回去之后要最好的道士给他驱鬼招魂。” 何童飞嘴角直抽抽：“邵天宇，说人话。” “人话就是——” 邵天宇翻身坐起，脸又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们的赵老大下午一个人去见了合作伙伴，现在还在外面应酬，却放你逍遥快活的去看什么科技展，你觉得，这次带你去出差的这位赵总，真的是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位吗？ 我觉得，有可能是假的哦！因为害怕被你发现破绽，所以干脆把你指使到别的地方去，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是假的了，你觉得呢？” 何童飞：…… 何童飞：“我觉得你在扯蛋。” 邵天宇立马在屏幕那头笑了个人仰马翻：“不过我说真的，你要不要去探探我哥的口风，万一他是真的对你有什么不单纯的想法呢？” 何童飞：“……邵天宇，我慎重的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认识赵总二十多年了，你发现他和你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吗？” 邵天宇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以前是没有，万一他突然变异了呢？” 何童飞回应了他一个“滚”字，并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不过挂完视频后，何童飞脑子转了两圈，觉得邵天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有一点还是说得很有道理的，他真的需要去当面问一问赵柯。 万一对方今天的行为是想要把他孤立在工作之外，然后潜移默化之中把他开了呢？ 想到这里，何童飞不觉打了个寒颤。 第9章 总结要写就写一万字 他一直等到将近十点才拨通了赵柯房间的内线电话。 听到赵柯声音从电话线里传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讷讷地叫了一声：“赵总。” 电话那头隔了两三秒才再度传出赵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有几分笑意：“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 “是吗？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赵柯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何童飞对着传出忙音的话筒，心中一片茫然。 半分钟后，他突然醒悟，丢下电话，拔了门禁卡就冲出了房间，朝楼上奔去。 办理入住的时候何童飞很私心地让前台小姐姐选了两个楼层，这样他和赵柯住的不是同一层，为的是避免老板有事没事就能直接过来敲门，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还不如就住在赵柯旁边，也就不必跑那么老远，还要坐电梯。 等他忐忐忑忑地敲开赵柯房门，赵柯明显是刚洗完澡，身上披着浴袍，正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开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还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倒是什么话都没有多问，直接侧过身让他进了屋。 何童飞一进屋就立马双手合十地看着赵柯，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赵柯闪身避让开，很是嫌弃地睨了他一眼，道：“干嘛？拜菩萨吗？我还没有成佛成仙，拜了没用的。” 何童飞回忆了一下邵天宇养的那只猫每次都是用什么表情来卖萌的，于是很努力地眨巴了两下表情，让自己显得无辜一点： “赵总，老大，我是不是工作上哪里做得不好，你打算开除我了，我要是真是哪里做错了，你直接告诉我，我会认真改正的，请您千万千万不要开除我，我还是挺喜欢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工作氛围的。” 赵柯嫌弃的表情瞬间挂了出来，左手点在他脑门上把他推开：“没睡醒？没睡醒的话，现在回房去继续睡，别在我面前说胡话，还有，把你脸上那个恶心的表情给我收一收，再学人卖萌，信不信我揍你。” 何童飞一秒收敛，说：“赵总，我还没睡觉呢。” 赵柯：“那就滚回去睡觉，别在这里打扰我休息。” 何童飞：“我来找您是有事的。” “有事就说事，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是吧！”赵柯扬手就把毛巾砸了过去，一副再多废话一句就要立马揍人的模样。 何童飞赶紧竹筒倒豆子： “我听天宇说，您过来这边是有项目要谈，可您直接一棍子就把我支开到科技展去了，连项目都不带我去旁听了。 我就在想，您是不是打算换助理，不要我了，我觉得我这一年也算是勤勤恳恳，没有出过任何纰漏，除了上一次的换班事件，应该不至于让您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他声音在赵柯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已经小得快要赶上蚊子叫了，脑袋也随着声音一并低了下来，却还在偷看赵柯的反应。 赵柯用力按了按额角，一指沙发上的公文包，说：“自己去看。” 何童飞立马屁颠屁颠的奔过去，抽出来一叠资料，随便翻了几页他就愣住了。 居然全是他最近整理出来的关于收购瑾德电子的方案，里面还有他整理方案里给出的个人建议。他这才想起来瑾德电子就在B市，而且这个方案上个月就已经弄好了，只等洽谈实施了。 赵柯半躺在床头看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何童飞摇头，又飞快点点头，说：“我没资格去旁听吗？” 赵柯挑了一下眉，道： “并没有动用到备选方案，一切都很顺利，瑾德电子只是一个小企业，和去年收购的大华电子并没有多少区别。 对你来说，这个收购谈判的学习意义不大，既然没有学习的意义，旁听其实就是在浪费时间，那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哦。”何童飞点点头。 就听到赵柯问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立马摇头表示没有了。 于是就看到赵柯抬手一指玄关，他立马把手上的资料整理好放回公文包里，对赵柯说了一句晚安就溜了。 有了赵柯的定心丸，接下来的两天何童飞就彻底放飞自我，在科技展上玩得非常开心，朋友圈直接被他浪得刷屏。 邵天宇和雷斌吐槽了他好几次，他都一概无视，表示他们只是羡慕嫉妒恨，气得邵天宇当即表示也要买张机票飞过来。 科技展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下午，何童飞在会场里接到赵柯询问他在哪个场馆的电话，他赶紧把地点说了，乖乖在原地等着，心里不免有点好奇赵柯为什么会过来。 不过本来他这是老板给的带薪休假，如今老板要来，他也没有立场说个不字，于是在赵柯到了之后，已经玩了两天半的他直接充当起了半专业解说，直接抢了场馆内解说员的饭碗。 赵柯就跟在他身边默默听着，看他手舞足蹈的兴奋模样，眼角渐渐染上了丁点笑意，又在何童飞转过身来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何童飞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不寻常，依旧眉飞色舞地说着，冷不丁听到赵柯冒出来一句话：“为什么喜欢穿女装？”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转过身去看向赵柯，脸上还挂着几分茫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于是赵柯又再问了一遍。这一次何童飞听清楚了。 他歪头想了两秒，说： “也不是喜欢穿女装，就是觉得，人其实可以活出不同的样子来，我可以今天是这个样子，明天变成另外一个人，体验另外一种生活。 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喜欢那种在我控制范围内的变化，也很欣赏与我无关的外界变化，我大概就只是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变化吧。” 赵柯顺着人流向前走：“那如果与你有关的变化并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呢？” 何童飞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柯身旁，听到这话时扬眉笑了一下：“那我大概会想方设法把变化的主导权抢夺过来，控制在我手里。” 赵柯侧过脸低头看他：“不会想要逃离吗？” 何童飞摇头：“逃离干嘛？挑战不是更刺激吗？只有迎难而上，你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和短板在哪里？这样才能激发潜能，也能有效的避开短板所造成的危险，困难不是最可怕的，无知才是。” 赵柯点点头，不再说话，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何童飞也不知道刚才的介绍断在哪儿了，于是也就不再叽叽喳喳，跟着赵柯逛完闭馆时间，两人一起离开会场回酒店去了。 会场外人山人海，何童飞掏出手机约了一辆车就开始没话找话：“赵总，真的很谢谢你。” 赵柯漫不经心地说：“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来参加这么有意义的研讨和展览会，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何童飞笑容中尽是满足，连带着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 赵柯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哂笑一声：“是吗？那回去之后，交一万字的总结给我。” “……啊？”笑容一秒凝固，何童飞瞪大双眼看向赵柯，惊讶和对生命的质疑让他脸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僵硬笑容硬生生变成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赵柯双眼一弯，右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笑了两声，见他那是那副表情，这才说：“开玩笑的。” 何童飞还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连舌头都没有捋直过来：“真的……假的啊？” “都跟你说了是开玩笑的，你不信？不信的话，那就……”赵柯一挑眉，何童飞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信！”为了强调一下自己的态度，何童飞一把捂住胸口，说：“我信，我特别相信，百分之一万的相信。” 赵柯抬手屈指就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爆栗，轻嗤一声： “蠢货！” 第10章 因为我大慈大悲啊 洗完澡后，何童飞裹着浴巾趴在床上，感受着空调带来的凉风，只觉得舒爽惬意。 他认真挑选照片编辑了一条朋友圈，把自己这三天来的见闻和最喜欢的照片发了一个九宫格，可爱的小机器人就占了五张之多，配文：这三天的科技展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大慈大悲的领导！ 图文发出来不到半分钟，点赞就来了一批，还有一堆嘻嘻哈哈的留言，都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和同学，里面夹杂着邵天宇和雷斌两个人的“愤愤不平”。 何童飞挑了几个回复了一下，正准备和邵天宇、雷斌贫嘴一下，就新刷出来一条评论。 赵老大：不客气，一万字的总结报告记得交[微笑] 何童飞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时就发现下面已经多出来几条回复评论，他们的共同好友邵天宇同志丧心病狂的一串哈哈哈哈哈，长度恨不得捅破屏幕。 何童飞默默抹了一把脸，无视掉邵天宇那一串毫无人性的大笑，捧着手机战战兢兢地回复：老大，不是说好的开玩笑的吗？为什么还是一万字啊…… 赵老大回复你：[微笑]因为我大慈大悲啊。 这回连雷斌都一起加入了哈哈大笑的阵营，还连续打了两串，生怕不够嘲讽他似的。 何童飞给那俩不要脸的家伙一人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又可怜兮兮地和赵柯打商量：老大，一万太多了，您看三千怎么样？ 赵老大回复你：五千，不能再少了。 何童飞咬咬牙：好…… 邵天宇捧着手机差点没有笑断气，跟在后面评论了一句：大飞，你484撒啊！ 雷斌紧随其后复制粘贴了一条，然后被赵柯一句话吓得两个人一起把这条评论给删了。 赵柯谁也没有单独回复，直接发了一条评论：你俩这是打算同甘苦共患难，一起写一份检查？正好和我交代一下你们上班时间去约会和勾搭前台漂亮女同事的问题。 评论区里瞬间安静如鸡，邵天宇和雷斌有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前面几条大笑昭示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解决掉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赵柯心情很好地挑了一下眉，点出何童飞的私聊界面直接发了一个文件过去，是这次瑾德电子收购合同的电子版。 何童飞赶紧把文件保存下来，暂时把五千字的科技展观后感丢到脑后，先把收购的后续事项联系法务部和公关部。 等一切都处理完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何童飞点开微信，盯着看了好几分钟，实在是怂得不敢大半夜去因为观后感的事情去打扰赵柯，只好默默打开电脑，开始咬文嚼字。 天知道他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写过这种东西，平时跟在赵柯身边，不是处理文件，就是处理文件，这种写实外加抒发情感的东西根本用不到。 何童飞咬了咬下嘴唇，很是苦恼，点开618寝室群聊就把邵天宇和雷斌两个没义气的家伙艾特出来凌辱了一遍，这才平心静气的继续咬文嚼字。 第二天早上，赵柯起床后看到邮件里躺着的那封观后感时差点没有乐抽了过去。 他忍啊忍，最后没忍住，右手握拳抵着眉心笑了好几分钟才让恢复平静。 可是当他退房时看到何童飞眼底明显挂着的那两个黑眼圈卷后，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很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没让自己再次笑出来。 何童飞浑浑噩噩地退完房，又浑浑噩噩地跟着赵柯上了酒店的车。 一直到机场都没有缓过神来，跟在赵柯屁股后面领登机牌，过安检，吃饭，然后一脸恍惚地跟着赵柯进了贵宾休息室，一副被人卖了都不会有意识的模样。 赵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他点着脑袋很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便挪到他身边坐下，说：“想睡就睡，登机的时候我叫你。” 何童飞恍惚中看向赵柯，睡眠不足造成的反射弧过长让他延迟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赵柯说了什么。 他晃着脑袋点了两下，脑袋一歪就靠在沙发扶手上睡了过去，还黏黏糊糊地哼唧了一句“谢谢老大”。 这句话刚哼唧完，何童飞就没有动静了，没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也不大，打扰不到周围其他人，却让赵柯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赵柯和服务生打了声招呼，让人拿来条薄毯给何童飞盖上，迟疑了两秒还是坐回自己本来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去了。 那所谓五千字的观后感其实真的是一个玩笑，只要何童飞再多磨两下，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赵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写出来交给他，而且还是连夜写完的。 他今早看到邮件发出时间，清楚明白的凌晨4点多，他乐抽了的同时还有一点无奈。 那篇观后感，他还真的仔细认真地从头看了一遍，全篇并没有多少个人感受，基本都是数据分析，从现有的技术水平到未来发展的速度推算，还有新科技的猜想分析，半点浮夸都没有，洋洋洒洒一大片的理论与现实结合的产物，非常严谨，很有说服力。 赵柯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一年来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这个人，应该更适合当技术人员，而不仅仅是跟在他身边当一个兢兢业业的助理。 这一年来，何童飞跟在他身边大事小事干了不少，不管是他的个人习惯还是工作上的琐碎事物，半点纰漏没有出过，偶尔他忙昏头了忘记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何童飞也会及时提醒，这样的人没道理会在一个地方干不下去，最后落到被人辞退的地步。 想到这里，赵柯不禁淡淡蹙了一下眉峰，掏出手机给弟弟发过去一条微信。 ——何童飞是因为什么被辞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