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前言 有世界,名为黎元。 有山高耸入云,浮云缭绕之上,山峰青翠,不闻鸟鸣兽语,绝巅之上,有身影独立,风吹过,发丝与衣袂共舞。 “你来了!”淡漠的声音轻轻响起,他身后一丈远处空中淡淡的波纹回荡,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中一步迈出,黑发高束,眉如剑,眸如星,英俊帅气。 眸光若电,看着身前那个仿佛要乘风而去的背影,男子蹙眉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寻我来此又是为何?” 前方身影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慢慢转了过来。 平凡的长相,浓眉之下,那一双眼睛却让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种深邃,如蕴含了整个星空;那种沧桑,如阅尽了世间所有……而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甚至年轻的有点过分。 “欧阳,你有信仰吗?”就在男子惊讶的时候,对面之人轻轻问道。男子一愣,却并非惊讶此人为何会知晓他的名字,而是错愕,此人竟然提及了信仰。 信仰一词,在黎元已经不知道消失了多少万年了! 欧阳脸色渐渐凝重,此人的神秘诡异,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问:“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之人无视了他的提问,只自顾自轻笑道:“想来是没有信仰了!看来,九天的威严已经在所有生命的记忆中淡去了!” 九天?欧阳心中一震,九天一词并非从未耳闻,反而很熟悉,这是黎元大陆之上流传的每个古老传说中必会出现的一个词! 传说,天有九层。 传说,九天有神,名为九天。 传说…… 而,现在有一人,站在了他的对面,跟他谈及信仰,谈及九天,谈及九天的威严……欧阳心中震惊,蓦然间,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出现,让他浑身都紧绷起来。 “呵呵,你不用紧张!我今天不是寻你来大战一场的!”对面之人轻笑,只是欧阳仍旧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种感觉,完全是潜意识的,不被他所控制。 对面之人见状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既没有信仰,想必也不信宿命了!” 宿命?欧阳又是一惊。此人,修为神秘莫测,比他应该只高不低。他身为黎元大路上人族第一强者,黎元大陆上能与他比肩之人,他自是非常清楚。可是他却从未见过此人,甚至,根本不记得黎元大陆上有这号人物。 而此人三天前突然约他于今天来此,所言竟然是信仰,九天,宿命这等已经在黎元大陆消失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词。虽然看似闲谈,但欧阳相信,绝非简单。 “阁下有话请直说!”欧阳言道。 对面之人微笑,深邃的眸子望着他,似有光年流转,幻生幻灭。 “宿命,乃因果之故!无论人或者妖,凡是生命,就不能逃脱因果。既有因果,便有宿命,世间万物,无一能挣脱!这便是注定!既有注定之因果……” 欧阳怔怔地看着对面之人,听着他有如经文一般的阐述,心中惊讶有如骇浪滔天,不能停息。 许久……此人终于说完,微笑看着震惊得不能自已的欧阳。半响,欧阳终于回神,看着眼前此人,郑重无比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此人微笑,道:“大劫既至,我只不过是个传话之人!” “大劫?”欧阳惊讶出声,刚想仔细询问,一阵风吹过,眼前之人竟在他眼前化作了缕缕云雾飘渺而去。 即便强如他,也抓不住任何的气息去追寻那人的踪迹。 大劫……欧阳眉头紧皱,如今黎元正是盛世繁华之时,何有大劫将至的迹象?只是,此人神秘,一番宿命论更是让他震撼莫名,他虽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慎重。 绝巅之上,黑发,白袍,身影笔直如剑。 序之乱世已尽 碧空之下,大地染血,伏尸遍野,豺狼横行,秃鹫遍空,腐臭万里。 天空忽有红光闪过,所过之处,火星四溅,落入底下那些飘着尸臭的腐尸之中,顿时熊熊之火顿起,连同那些正在分尸的豺狼一同吞没,盘旋空中的秃鹫惊叫着四散了开去。 那神秘的红光,在一月之内转遍了整个黎元大陆,所有腐尸皆在它的身后化为大火,燃为灰烬。 火焰散去,风吹过,灰尘扬起,模糊了天空,迷蒙的阳光。 而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终于洗净了这个血腥残酷的世界,还以了原本的清明。 黎元有河,名黑河,西起大陆极西的禁地死亡沼泽之中,横贯整个大陆,最终汇入了大陆之外的无尽之海中。 雨后清晨,一叶小舟顺着宽阔的黑河,自那死亡沼泽中缓缓飘出。小舟之上,一个黑衣男子仰躺在舟中,头枕着木浆,闭着双目,呼吸平稳,似正酣睡。 忽然,平静的水面晃荡了起来,由慢变快。舟底,那幽深的河水之中,似有黑影一闪而过。 舟中酣睡的男子平静的面容之上,忽然浮现一缕笑容。 轻风浅淡,捋动发丝微舞。 “出来吧!”男子忽然说道,晴朗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缕笑意。 只是周围空无一人,不知所言对谁!小舟不知何时,竟已停下,不前进,不后退。突然,前方水面下,一个黑影迅速靠近河面。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硕大的雪白蛇头冒出水面。如黄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之中,黑线般狭长的瞳孔盯着舟中男子,竟有淡淡的情绪流转而过,似为不舍,似为眷恋。 舟中男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与前方蛇头的巨大相比,他的身躯根本不值一提。只是,这种巨大在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的压迫感。 温和的笑容出现在他清俊的脸上,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 白蛇美丽的眼睛之中流转过丝丝缕缕的温柔,忽然一蓬白光自它身上亮起。迷蒙光芒之中,蛇躯褪去,换做了一个白衣女子,洁白的双足轻踏在水面之上,与幽深的河水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分外妖娆。 “我不放心,总觉得此行有诈!”女子轻言,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舟中男子闻言轻叹,一缕沧桑掠过眼底,道:“有诈又能如何,如今乱世刚过,天地变化,大陆之上生命所剩无几,四方守护亦有所伤,已经没有什么好被图谋的了!” 女子闻言沉默,看着男子,目光温柔如水,许久,白光亮起,化作一条白蟒哗啦一声重新没入了黑河之中,只余一声“我等你”在空中缓缓回荡。 男子轻笑,重新靠入小舟之中,随波逐流而去。 第1章 遇见 乱世尽,时光流转,万物新生。 传说,天有九层。 传说,九天有神,名曰九天。 传说,九天掌握万物之宿命轮回。 传说…… 传说自万物之中流传,于是凡开灵智者,皆以九天为信仰,信万物之命运轮回皆由天定,而非自身掌握。 万年发展,黎元再现繁盛之状,尤以人族最为鼎盛。远古之时曾经繁盛无比的妖族如今却已式微,不再现于人类之前,隐世于各种深山密地之中,默默潜修。 人族中,以黎元两族最为势力宏大,分别盘踞于黑河南北两岸。其余势力也皆以两族势力为尊。 黑河以北有城,名曰落日,与黎族据地相近。 落日城,乃万年古城,存于乱世之前,无人知晓此城究竟建于何时,各种野史正史亦未有记载。 落日城城墙高近有十丈,厚亦有足三丈不止,巍峨雄壮。城墙通体黑色,乃一种奇特石材铸就而成。墙体之上,刀剑之痕密布,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流逝。 东西南北四面,皆有城门高耸,而独西城门之上,正中处镶有古镜一面。古镜以神秘金属镶边,花纹繁复,却晦暗无光。对于此镜,无人知晓其来历功用。传言,很久之前曾有人欲将其取出,却徒劳而返,之后更有修为盖世者尝试,包括那黎元两族的祖先,皆是无功而返。于是,渐渐地,人们也就习惯了此镜的怪异。且,此镜在每一次晴朗的八月十五会引发一次落日奇景,奇景的震撼美丽,更是让所有人都默认了此镜的存在。 光阴似水,又是一年八月十五,天气难得晴好,属十年来的第一次! 奇景已有十年未现,今日有望再现,于是刚至中午,这落日城城墙之上,尤其是观景位置最佳的西城门两边百里范围的城墙上已经涌满了人。于是聪慧的商家便在这城墙之上摆开了桌椅,卖起了茶水,糕点! 远远望去,这城墙之上,竟有如城中闹市一般。而正在这闹市中心,却有大约方圆一丈的空白。这圆圈之内只空落落的放了一张小木桌。周围观赏者众多,却无一人踏入此范围之内,甚为奇怪。 时光渐逝,很快,火红的太阳便已西下,慢慢靠近了天边那笔直的一线。 夕阳下,落日城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横贯东西的主街之上,摩肩接踵的行人突然纷涌着让到了两边,留出了一条足有一丈宽的通道。 “叮铃”之声悦耳,穿越了长长的主街,传了过来。通道尽头,两匹神骏的独角兽闪烁着圣洁白光,转过街角缓缓走了出来。身后,一辆精致马车紧随而现。 白色帷幔迎风飘扬,淡金色五芒星阵随着帷幔微微晃动,帷幔内三个年轻的身影隐约可见。马车后,有一男子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这好像是黎家小公子的马车吧?”有路人低声交流。 “好像是,不过今天里面好像坐了不止那小公子一个人,另外那一男一女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和那小公子共乘一车!” “管他什么来历,定然不是你我这等一般人能接触的!” “这倒也是!不过,说起来,那小公子今年似乎正好十岁,这落日奇景想必也是今日头一回有机会看到!” “好像是!” 轻声细语中,马车在独角兽的牵引下越行越远,渐渐靠近了那漆黑的壮观城墙。城墙下,马车停下,帷幔撩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首先走了出来,然后便是一个身材较之前者要魁梧不少的男孩跳了下来,最后出来的是一个红裙热烈的少女。 而那个骑马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下马站在了最先下马车的男孩身旁,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越哥哥,我们走吧!”那少女一下马车便欢呼着抱住了那个最先下马车的男孩的胳膊,拖着他欲往前行去。 只是那男孩并无一丝欢愉之色,反而露出无奈之色,朝着其旁魁梧男孩看了一眼,对着那少女道:“元魅,放手,他才是你哥!” 元魅,黎元两大强族之一元族当代家主之幼女,年方九岁。而那魁梧男孩,则是元魅之兄,元族家主继承人,元易。 元魅回头,看见男孩颇为郁闷的脸色,并无一丝不快,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当下眼珠一转,咧嘴笑道:“你不是跟我哥是好朋友吗?既如此,那我叫你一声越哥哥,也没错啊!哥,你说对不对?” 最后一句自然问得是一旁那魁梧男孩,元易。 元易看向一旁,另一人正看着他,眼神颇为无奈。元易苦笑了一下,伸手拉住元魅搂着男孩的手,道:“魅儿,你是姑娘家,南宫兄弟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南宫,黎族家主夫君之姓。而元易口中的南宫兄弟,自然便是黎族的小公子,南宫越。 元魅还欲说些什么,只是元易眼神严厉,只得松开手退到了其身边。 南宫越松了一口气,看向元易,递了一个谢谢的眼神。后者,苦笑不已。 “走吧!” 一直未说话的骑马男子忽然开口,三人回神,点头踏上了阶梯,往城墙之上行去。 城门之上,那一丈方圆内,四人围桌而坐。刚落座,便有小二模样之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端着茶水放到了桌上。 “几位慢用!” 小二退下,只剩下了四人。此时,太阳距离那地平线只一线之距。 “开始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那南宫越抬头向天际望去,只见那火红落日突然猛地一沉,那一线之距顿时化为乌有。 周围万籁俱静,世间一切仿佛不存在了,只剩下那天边的一轮红日。漆黑的瞳孔中,那一轮落日中心,忽然有一道极细的光线射出,向着落日城奔来。千万里之距,转瞬即至。 轰—— 众人只觉得城墙猛地一震,一道约有水桶粗的金红色之光忽然从城墙之上冲天而起,惊扰了天空之中无忧的飞禽,冲散了碧空之下无垢的云朵…… 众人还未来得及回神,城墙又是一震,一道比之先前更粗的光芒冲出,贯穿了天际。紧接着,一道道光芒接连冲起,不过须臾时间,足有千万道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落日城甚至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了华丽的光芒之中。 只是,华丽之下,却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例如,那一丈方圆内的骑马男子。 “真美!”元魅痴痴地望着眼前那千万道光柱,喃喃惊叹。南宫越闻声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不经意间看见那骑马男子略蹙的眉头,不由疑道:“风哥,怎么了?” 骑马男子名风,无姓,身份神秘,八年前突然出现于南宫越身边,便再未离开,守护至今。风回过神,摇了摇头,笑道:“没事!越儿觉得这奇景如何?” 南宫越微微沉吟,风虽说没事,只是眉宇间那一缕沉重却依旧未散。只是他既不愿说,他自也不好多问,当即笑道:“壮观非常,值得一看!” 话音刚落,风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问得周围议论声渐起。南宫越侧耳细听了一会,便大概知晓了缘由。 原来,这一次的奇景和往年有些不同,其声势浩大,从未有过。南宫越心中微动,看了风一眼,只见先前舒展开的眉头此刻又皱了起来。想来,风所思之事,便是此事吧! 他抬眼往天边看去,只见那落日已有一半没入了地平线之下。而整个天际亦是一片火红,有如女子害羞的脸颊,绯红醉人;又如女子华丽的嫁衣,火红热烈…… 渐渐的,仿佛世间重新归于沉寂,万物散去,眼中只剩下了那一轮火红的落日。渐渐的,起初之时那一瞬间出现的奇怪感觉再次出现。他仿佛看到了一缕缕极细的光线连接在落日与城墙之间,有光波在其上流动,似有能量正于那落日之中输送到那城墙之上的古镜之中。 “越儿,你怎么了?”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将南宫越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之中拉了回来。南宫越回神,只见周围三人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不由惊疑:“怎么了?” “刚叫了你好久,都没反应,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那天边的美女勾去了魂魄呢!”元魅翘了翘嘴唇,道。 南宫越一愣,天边的美女?他抬眼往天际看去,先前见到的那番怪异景象早已不见,那落日又落下了几分。 他收回目光,问:“什么美女?” 元魅白了他一眼,道:“你看那夕阳看得魂都没了,它不是美女是什么?” 众人一闻,皆是莞尔。南宫越微微尴尬,咳嗽了一下,掩饰了过去。 很快,天空之中,一道道金色光柱开始散去…… 当最后一道光柱突然隐去的时候,黑暗突然降临。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与之先前的光明大相径庭,从未经历过落日奇景的三人不由得大惊。 风轻笑:“无妨,这也算是落日奇景的一部分,十息之后,便会恢复正常!” 三人心绪渐定。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 一轮圆盘一般的明月忽然出现黑暗之中,突兀得恍若被人突然揭去了原本遮掩其上的黑布。月华如水,倾洒而下,驱散了那浓重的漆黑。 朦胧中,南宫越往城外看去。 一眼,便是永远…… 第2章 九阴之体 城墙之外,一个娇柔瘦弱的身影悬浮于半空之中,一袭洁白衣裙在夜空之下,如此醒目。黑发飞舞,裙袂飘扬,她就像是一个折翼的天使落入了黑夜,圣洁而孱弱。 “看,城外好多人!” “那个穿白衣服的好像是个女孩子吧!” “他们要干什么?” 城墙之上纷言乱语,一片嘈杂。风蓦地站了起来,一步迈出,便来到了城墙之外,踏空悬于古镜之前。身后,南宫越的目光自始自终只在一人身上,未曾移开!而元易元魅二人看着风的背影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在黎元大陆上,修行功法林林总总,有好有差,不过修士皆喜以十二个阶层来划分修士的境界。 其中,第八层和第十层是修行路上的两个最大的坎。 修士一旦突破第七层,进入第八层就会开创自己的体内空间,一旦有了自身的体内空间,就可利用自身空间的空间之力,从而不再需要借助外物,就可踏空而行。 而迈入第十层,是修士的一种蜕变!从量到质,从肉体到精神!在黎元大陆上,流传有这样一句话:只有迈入了第十层的修士,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修行为何物! 元易兄妹二人虽还不是修士,但身为大族嫡传子弟,却也知道唯有那些八层以上的修士才可以不借助法器,踏空而行;自然也知道第八层的修士虽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强者,却也不算罕见。这黎元大陆上,修士普遍生命悠长,十个人中,基本上有九个人都能在有生之年达到第八层,至于这剩下来的一个人,要么就是天赋特别差,要么就是九天特别想念他,提早将他召了回去! 在元易元魅二人看来,以风的年纪,就已突破了第八层,在这三个还未真正见识过修行界为何物的少年眼中,自然免不了一番惊讶。其实,他们并不知晓风年纪几何,只觉得看上去似乎比南宫越的母亲,黎族之主黎月柔还要年轻不少! 二人正兀自惊讶,风在空中已经说开了话! “来者何人?”清朗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 空中那个小女孩一动不动,恍若沉睡了一般。她身下,一排黑衣人静默而立,亦对风的问题不做任何回答。 “小越子,好像情况不太对!”元易凑到南宫越耳边轻声道。南宫越望着天空之中那个白衣女孩,对于元易的问题恍若未闻。 此刻,他能感觉到的,唯有心中随着那女孩一同出现的心痛。看着她,那种忧伤,沉痛,来得毫无理由,却又如此真实。 突然,空中的女孩动了。双手缓缓抬起,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恍若天使洁白的翅膀,在风中轻轻舞动,也许下一刻她便会乘风而去。 只是,她没有离去,一个个黑色身影出现于她身后,一道道黑色光束从他们身前结印的双手间射出,然后没入了她的体内。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她的口中发出,皎白月光之下,那张眉目分明的脸,苍白的令人心碎。同时,一声痛苦的低喃淹没于嘶吼中,无人听见。 “不!” 南宫越清秀的脸庞之上,血色迅速退去,换做了一片苍白。 “走!” 风忽然自空中退回,出现在三人身边,大袖一挥洒落一片白色光华卷起三人就往东边飞去,那是黎族的方向。 空中,南宫越回过头,只见一道粗壮的漆黑光柱从那白衣女孩身体之中冲出,直奔城墙而来。 “快走!” “逃啊——” 极致阴冷的气息飘散,无数光华自从城墙之上亮起,然后一哄而散。光华散开之际,古老的城墙忽然剧烈震动,一道金色光柱猛地冲出,那种气息像极了不久之前落日奇景之时散开的那一道道光柱,应该是出自古镜无疑。光柱穿过黑暗,义无反顾地撞上了那道漆黑光柱,轰然巨响中,那个白衣身影淹没于金黑光芒之中,不再看见。 落日古城东面千里之外乃是一道万丈深渊。深渊之上,云雾深处,一座岛屿悬于其中,有虎啸凤鸣之音隐约传出,恍若仙境。 这正是黎族族地,黎元一大奇景之一的悬空岛。 此刻,悬空岛中心的大殿之中,黎族一众长老正端坐于大殿之中,主位之上,一个白衣女子轻纱遮面端坐其上,淡淡的威仪弥漫,一众长老竟无人敢于正视其容颜。 半响沉默之后,忽有一人咳嗽了一下,低头拱手道:“家主,不知您将我等一众长老唤至此处所谓何事?” 主位之上,女子目光淡淡,轻扫过那人,一声轻哼发出,顿时那人身躯一颤,脸上掠过惊恐之色。 “看来这些年你们都安逸惯了!刚才落日城那边有那么大的动静出现,你们竟无一人察觉!” 一众长老闻言纷纷变色,议论之声有如苍蝇嗡鸣之音低低响起。 女子又是一声低哼,顿时殿中鸦雀无声。女子目光扫了一圈,柳眉微蹙,正要开口训斥,忽然殿中白光闪过,正是风带着南宫越三人闪现了出来。 女子看见四人,目中掠过一丝喜色,严厉威严瞬间散去,柔声道:“我正要派人去寻你们,没想到你们先回来了!越儿,你先带易儿他们下去吧,我与长老们有要事相谈!” 南宫越抬头看向主位之上的女子,那正是他敬爱的家主,亦是他的母亲——黎月柔。 黎族,不同于黎元大陆之上的其余势力,因创族之祖先的缘故,家主一直由女性继承。而南宫越身为家主独子,却是男儿身,这代表着黎月柔的家主之位将会在百年之后易手他人。不过,黎月柔对南宫越却依然疼爱如昔,丝毫不因其性别而有别样对待。故而,南宫越自从懂事以来,对其母亲是格外尊敬,向来言听计从。 且因为某些缘故,他在黎族之中向来扮演一个只知玩乐的公子,从不关心任何族中大事。所以,此时南宫越虽然心中牵挂那落日城外白衣女子,且也知道黎月柔他们所谈之事定然是刚刚发生的落日城之事,却依然选择了听从,带着元易兄妹二人向殿外走去。 只不过,刚走至殿外,南宫越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元魅问。 南宫越在殿前的广场上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道:“等风哥出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他!” 元魅闻言,水灵灵的大眼骨碌碌转了几个圈,凑到南宫越耳边轻声道:“是不是要问那个小女孩的事情啊?” 南宫越身体蓦地一僵,然后咳嗽了一声,装傻道:“哪个小女孩?” 元魅嘿嘿笑了几声,也不拆穿,一挥裙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是眼底掠过的那一缕黯淡却真真切切地落入了旁边的元易眼中。 他暗自轻叹了一声,就着元魅身边坐了下来,陪着两人一起静等。 大殿中,黎月柔见三个少年离开,便看向已经坐到了一旁的风,语气颇为客气地说道:“风,你刚从落日城回来,那边的事情,你应该知晓,给我们大家说说!” 风闻言便将落日城中情形简要的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完纷纷蹙眉。黎月柔亦脸色凝重,沉声道:“此镜神异,千万年来,有无数先贤前辈曾施法试图取下此镜,却从未成功。这些神秘人不可能不知道此镜神异之处,想必定有奇特之法,对取镜有充分把握!”说着,黎月柔再次问道:“风,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殿下,风略略蹙眉,答道:“先前在落日城中,我感受到那个女孩似乎是千年难得一现的九阴之体,属至阴。古镜虽无人知晓其来历,不过依我看来,它吸引日之精华,应属纯阳。如此想来,那些神秘人若真有充分把握取镜,那关键定然是在那个女孩身上。” 殿中,众人纷纷动容,黎月柔惊问:“你是说那个女孩是九阴之体,那种纯阴体质?” 风点头。 黎月柔脸色微微一变,相传九阴之体,千年难现,其天赋之强,极为逆天。一旦其大成,必然世间无敌,唯有纯阳之体可与之抗衡。若是,没有纯阳之体出现,那么大成的九阴之体受体内至阴之力影响,性格必然会产生扭曲,到时候必会给天地带来动荡。 黎族藏书阁中有书曾有记载,三千多年前,黎元大陆曾出现了一个大成的九阴之体,那一次的动荡,几乎让数十个实力就算相比黎族也相差不多的家族彻底覆灭。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神秘强者,将那九阴之体给带走了,自此再没有出现。 即便是如此,九阴之体的恐怖仍旧让世人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之中。此刻,听到风确认那落日城外的女孩正是九阴之体的时候,黎月柔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此人留不得! “不知家主有何打算?”见众人不语,风出声问道。 黎月柔柳眉紧蹙,沉吟道:“九阴之体固然事关重大,不过,落日城乃欧阳一族的地盘。欧阳一族虽然向来行事低调,与我黎族也向来交好,可是,擅自出动族中强者进入他们的地盘,却也不是明智之举!要不,先派一人去落日城看看情况,询问一下欧阳一族的意见?” 说完,黎月柔看向了风,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第3章 大战1 风八年前突然出现,修为莫测,身份神秘,黎族中有很多人都曾试图探查他的身份,包括黎月柔,结果却是一无所得。 自此之后,黎族知晓此中缘由的高层对风皆是十分客气。所以此刻,作为一个家主,却要征询一个只是守护自己儿子之人的意见,虽然奇怪,却也无一人惊奇。 风闻言面有犹豫之色,沉吟少顷之后,似在心中做了什么决定,对着黎月柔郑重无比地说道:“此事重点不在九阴之体,而是在于古镜。此次那些人来历神秘,且体内元力皆属阴寒之力。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炼化阴寒之地的阴寒之力所成,此等修士,大都行事狠辣,嗜血凶残。古镜虽万年来一直存于落日古城城墙之上,仿佛平凡无奇,其实有关黎元气运,万不可就此落入那等邪恶之人手中,否则黎元必有腥风血雨掀起。” 在场众人闻言皆惊,风虽然在话中未曾确确实实的说明,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也足以让人惊讶。黎月柔惊容未定,追问道:“风,关于古镜,你是不是知晓什么?” 风摇头,道:“古镜来历神秘,据传存于远古之时,经历乱世之后,早已无人知晓其究竟。我所知晓的也不过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今天若不是那些神秘之人出现我也不会想到这些!不过,这古镜确实丢失不得,还望家主早作决断,前去阻止!另外……”说到此处,风顿了一下,眸底掠过些许莫名神色,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悄悄攥紧,似接下来要出的词需要用他很大的勇气。 众人皆望向他,只听得他继续说道:“欧阳一族并不在落日古城内,留守在落日古城的唯有欧阳一族的一个长老,不过第八层的境界,与那些神秘人相比,属于鸡蛋与石头!”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 这欧阳一族说来传承比黎族还要久远,似乎乱世之前就存在了。不过他们一直占据着落日古城也从不扩张,十分低调。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欧阳一族就在这落日古城内,却不曾想是这样一个答案。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询问的时候,黎月柔当机立断,立马就将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了下去。看着一个个长老纷纷走出大殿,只剩下黎月柔与风两人之时,黎月柔卸去了面对长老之时的威严,对风轻声道:“如今族中长老尽出,我也要赶往落日古城,这边就拜托你了,特别是越儿三人的安危!” 风轻笑点头。 “多谢!”黎月柔说罢,便转身离去。走至殿外,看了广场上正无聊等待着的南宫越三人一眼,然后化作一缕金光,冲上了天空,迅速消失在天际。 风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黎月柔远去,眉宇间浮现一缕忧愁,似牵挂,又似仇恨,复杂莫名。 “风哥,母亲他们是不是去落日城了?”广场上的南宫越见到黎月柔与长老们一一离去,早已猜到几分,此刻见到风走出来,匆忙跑到他身边,急切询问道。 风收起心绪,低头看着身旁这个如今已经长到他肩头的男孩,眼底掠过一丝宠溺,然后笑道:“我知道你想去落日城,你也不用求我,我是不会带你去的!万一到时候打起来你有个什么差池,你娘肯定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你那个爹肯定会把我撕了!” 闻得风拒绝,南宫越尽管心急如风,却也无可奈何。他那老爹南宫泽,虽然对他这个儿子不太理睬,却十分在意黎月柔,见不得她有一丝伤心。对于敢让黎月柔伤心之人,无论是谁,向来都是以雷霆手段施以血腥惩罚。 这一点,在五年前就已经被证明过了。 无奈失望之下,南宫越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望着落日城的方向静静出神。她会怎么样呢? 会受伤吗? 那个娇小洁白的身影浮现于脑海之中,一丝丝的痛于记忆之中沉默流转。 或许真的有命中注定吧!他想。虽然,黎元大陆信仰九天,相信轮回宿命,不过他才十岁,对于这些还不深刻,也从未放在心上,此刻,却蓦然信了几分。 时间在牵挂之中过得分外缓慢,南宫越坐在台阶之上,望着落日城那片夜空,有种度日如年般难熬的感觉。 不远处,元易拉住了欲要上前的元魅,轻轻摇头。 南宫越与他同岁,比他年幼几个月。因为两家的关系,自小两人便交往甚多,几乎多数时间都在一起度过,这么些年过来,两人情谊早已深厚。此刻,元魅都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他有如何会不知晓。 他看看身旁红衣如火的元魅,又暗暗轻叹了一声。 而此刻,落日城中,金黑两道光束在天空之中恍若拉锯一般,不分上下。而那个纤弱的白衣女孩,苍白的脸蛋向着明月,柔和月光之中,清晰可见七窍之中有鲜红血液缓缓流出,分外凄厉。 而城墙之上,黎族一众长老已经到来,十一人按照特定的位置站定,一声轻喝,各色光芒将十人链接到一起,最后汇聚到中心一人身上。 顿时,中心之人脸上涌上一片潮红,口中一声大喝,双手在空中结成一个莲花印记,对准了前方白衣女子。一道金色光束突然从双手间冲出,挟带着恐怖的气势朝着白衣女子冲击而去。 若是这一下撞实了,那女子孱弱的身躯定然会化为身躯。 眼看那娇弱的身躯就要湮灭于金光之中,甚至城墙之上那些长老脸上都浮现了轻松高兴之色,忽然一动冷哼犹如九幽之音突兀响起,一个神秘之物黑气滚滚,凭空出现在金色光束之前。 然后,“轰——”地一声巨响,金色光束光芒稍淡了几分,虽然没有散去,却也不能再前进。而那神秘之物,在这一下撞击之中,散尽了黑气,露出了真面目,是有如兽牙一般的形状,足有三尺长,上面布满漆黑条纹,阴森吓人。 很明显,在这一次的撞击中,那兽牙法宝的主人落了下风。只是城墙上众长老还未来得及高兴,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凝!” 只见地上那一众神秘黑衣人中间,有一人抬手一指空中兽牙,一道黑光自那人袖间飞出,没入兽牙法宝之中,顿时兽牙之上那些黑色条纹犹如活了过来,黑光流转。瞬间,先前散去的那些黑雾竟又从空中凝聚而来,甚至比之先前更加浓重。此消彼长之下,那金色光束顿时被一寸寸压了回去。 见状,城墙之上,长老中心之人手势一变,口中大喝:“转!” 顿时,周围十人同时动了,向着同一个方向开始转动,淡淡金光开始自每个长老身上散发而出,渐渐的,金光越来越浓郁,很快就遮住了那十一人的身形。 第4章 大战2 “杀!” 一声轻喝自金光之中传出,顿时所有金光向内收缩,露出了其内的十一人,正被兽牙压制的金色光柱瞬间粗了一倍,后退之势瞬间止住,两者再次陷入了僵持之境。 见状,十一人相视一眼,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随着神秘的经文之音散开,有一种神秘力量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蝇头大小的金色符文,顺着金色光柱,印向空中气焰嚣张的兽牙。 随着金色符文的加入,局势瞬变。金色符文虽然无法突破黑雾印在兽牙之上,却能够消耗掉那层翻滚的黑雾。很快,那黑雾便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十一人见此情形,面露喜色,口中经文之音猛地洪亮了起来,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金色符文蓦然出现,化作一道光线,撞上了兽牙外那一层近乎透明的黑雾。 只听得嗤地一声轻响,黑雾尽散,符文黯淡了几分,却并未消散,径直印在了兽牙之上。顿时兽牙一颤,金黑二色光芒交替闪烁,底下黑衣人痛哼一声,身子一晃,竟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空中兽牙嗖地一声倒飞了出去,原本漆黑花纹密布的表面此刻金光闪闪,乍一看,倒少了几分阴森之气,多了几分圣洁。 金色光柱没了兽牙地压制,立刻朝着白衣女孩冲了过去。 “尔敢!”黑衣人怒喝一声,眉心飞出一点白光,瞬间跨越空间,没入了兽牙之中。顿时,兽牙之上那些黑色条纹黑光大放,瞬间就将金光驱散了开去。黑光一闪,兽牙在千军一发之际,重新挡在了金色光柱之前。 轰地一声闷响,劲风吹起了女孩的黑发白衣,在夜空中怒扬。 经文之音更加洪亮了,一个比之先前还要巨大几分的符文开始在十一人头顶凝聚,只是凝聚速度比之先前却慢上了几倍不止。黑衣人见此,冷哼一声,一步迈出,就到了黑光怒放的兽牙之后。 “就凭一个小小地五芒星阵和大悲之音就想胜老夫?痴心妄想!”阴冷的声音自黑衣人的斗篷之下传出,十一人闻言一惊,加快了念经的速度,空中符文凝聚速度顿长。 可是,黑衣人根本不给他们符文成功凝聚的机会。宽大的袖袍一挥,四个三角形的黑色物件从中飞出,分别停在了兽牙的四个方位。 随之,宽大的袖袍中,一只骨瘦如柴的惨白之手伸出,朝着那四个物件遥遥一指。顿时,各有一道漆黑光束分别从这三角形物件的中心处射出,没入了兽牙之中。 兽牙一震,黑光再次大盛。同一时间,城墙之上五芒星阵中的中心之人顿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光柱入侵了过来,那气息的诡异阴冷程度,和那正和古镜对峙的至阴之力十分相似,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中心之人面色微变,眼神闪烁间,手势顿时一变,抵住兽牙的金色光柱忽然一颤,然后再其余十人惊讶的目光中化作了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同一时间,十一人周围出现了一道金色光幕,将他们全部笼罩了进去。 “老七,你怎么……”长老中有人正欲询问,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 “小心!” 只见光幕之外,一道黑光迅速临近,然后砰地一声巨响撞在了光幕之上。光幕猛地颤动,光幕之下,十一人同时身体一颤,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只一击,十一人便都受了内伤。 光幕之外,黑衣人冷笑着从空中落下,踏在了城墙之上。 “莫非你黎族想凭你们几条杂鱼就想阻止我等?你们的家主呢?”黑衣人一边嘲讽,一边缓步向着光幕走了过去。 光幕之下,十一人皆苍白着脸色,其中中心之人因为是阵法中心,受伤最重,前襟几乎全部染红,面若金纸,看着缓步靠近的黑衣人,忽然似怒不可忍,仰首怒吼道:“贼人,休要得意,我族家主和守护者立马就会前来,到时候便是你等贼人授首之时!” 黑衣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手一招,那悬在光幕之上的兽牙嗖地一声回到了他的手中,黑光敛去,露出了表面。 “哦,那看来你们黎族还是挺重视我等贼人的!不过,我好像听说你们的守护者重伤未愈,恐怕也不能奈何我等吧!”黑衣人说完,看着光幕之下变色的众人,哈哈大笑了出来,笑声回旋于天地之间,猖狂无比。 “你……你这是哪里听来的传言!”中心之人厉声喊道,可是声音中流露出来的惊恐之意,却证实了那黑衣人所说为事实。 “老七!” “老七,闭嘴!” 其余人纷纷变色,而接下来黑衣人更加猖狂的笑声让其余之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其中一人忍受不住,大声怒喝:“贼人休要猖狂!收拾你等贼人何需守护者出手,我黎族家主一人足矣!” 黑衣人嗤笑,尽是嘲讽不屑之意:“是吗?你们家主不过是一介女人,想收拾老夫,还差点火候!” “是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黑衣人心中一惊,兽牙黑光一闪,便往身后某处空间打去,同时一步迈出,离开了城墙回到了城外的那群黑衣人之中。 砰地一声轻响,那处空间爆出一蓬金光,黎月柔的白色身影显现出来。兽牙一击即退,化作一道黑线划过空间,回到了黑衣人手中。 “看来外界传言黎族家主是个美娇娘,确实没说错!”黑衣人看着空中的黎月柔,桀桀笑道,语气之中的猥亵之意,让得城墙之上的众位长老脸色又是一变。不过,当事人却是毫不动容,仿佛毫不在意。 月光下,一身白衣的黎月柔圣洁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瞧了一眼古镜这边的情形,两道光束正僵持不下,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心中放松了一些,转头看向城外那群黑衣人。想起方才接近之时,体内血液竟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涌起来,有阵阵厌恶之感涌上心头,看来风所言不差!这些神秘人气息阴冷邪恶,果非善类。当下,便蹙起了眉头,冷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兴师动众来此偷取城门古镜?” “哈哈……”黑衣人大笑,讥讽之意明显:“偷取?老夫可是正大光明地拿,又何来偷字一说?” 黎月柔闻言,脸色一沉,沉声喝道:“看来阁下今天是对这城门古镜志在必得了!” “正是!”黑衣人答得迅速,更有几分嘲讽不屑之意。 黎月柔心头微怒,手掌一摊,一柄长剑带着金光出现在她的手中。金光中,靠近剑柄处,圣血二字鲜红刺目。 剑柄刚入手,黎月柔手一握,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翩然后退,不见丝毫惊慌,反而出声嘲讽:“看来黎族堂堂大族,行事也不尽是光明磊落么!” 黎月柔一边欺身上前,一边冷声道:“光明磊落自然是用在光明磊落之人身上,对付你这等邪门歪道,哪里又值得光明磊落!” 黑衣人怒哼一声,却未在出言反驳。这时,那金光炽烈的长剑已经刺到了黑衣人身前。黑衣人翻手就将兽牙横在了身前,黑光亮起,砰地一声闷响,两者一触即分。 黎月柔停下飞退的身形,长剑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阁下真的不肯罢手?”黎月柔沉声问道。 黑衣人同样稳住身形,阴笑道:“若是家主愿意陪老夫一度春宵的话,老夫倒是可以考虑下!” “哼!休逞口舌之利!”黎月柔面若寒霜,喝道:“既然阁下顽固不化,那就休怪我不客气!”言毕,便将一物向后甩出,金光划过夜空,落入了城墙之上某位长老的手中。 长老一看,是一个玉瓶,不由得面露喜色。 “速速吃下玉清丹,相助古镜,除去这等恶徒!”黎月柔的声音远远传来,众长老神色一震,大声应道:“是!” 话音落下,黎月柔手腕一动,长剑闪烁着凌厉寒光带着她玲珑的身躯,笔直攻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并不与黎月柔硬碰,一边飞身后退,一边望向城门方向。此刻通过九阴之体转化的至阴之力虽然不能瞬间攻克古镜,但古镜之力较之先前已经明显黯淡了不少,如此下去,只需再一段时间,至阴之力必然能够耗尽古镜之力。而一旦古镜之力耗尽,古镜岂非唾手可得。 但是,如果那些长老介入其中,结果就不好说了!想到此处,黑衣人目光一闪,对着城门外那群一直待命的黑衣人喝道:“拦住他们!” 顿时,那群黑衣人展开身形向着城墙那边飞了过去,一个个速度迅捷,在夜色下,竟犹如鬼魅一般。 黎月柔瞥见,心中不由得骇然。先前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那明显是首领之人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其他人,此刻细细一看,那些人竟修为都在第八层以上,比之黎族的那些长老只怕是有高无低。 忽然,一道黑光自她身体左侧的空间间蓦地伸出,黎月柔心中一惊,忙挥剑去挡。 “家主,和老夫打架可不能开小差!老夫可不是那些正义之士,懂得怜香惜玉!”黑衣之人一边阴笑,一边将兽牙收了回去,躲过了黎月柔挥来的长剑,似乎并不愿与她发生碰撞。 黎月柔面色冰冷,停下身形,盯着前方黑衣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不过,既然你不愿意与我一战,那我也不强求!”说完,她扭身就往九阴之体的方向飞去。 黑衣人一见,脸色立变,口中一边冷喝道:“想坏老夫好事,做梦!”一边指挥着兽牙主动找上了黎月柔。 黎月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条金色弧线,瞬间就与黑衣人站到了一处。巨大的兵乓之音中,黑色两色光芒不断闪过,瞬间功夫,战斗已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 这时,城墙之上也爆发了黑金两色光芒。那群黑衣人此时已都站在了城墙之上,将那一众长老围在了中间,各种法宝闪烁着黑色光芒拼命地往长老身上招呼而去。 第5章 变故 很快,时间便过去了半个时辰。可是,两处战圈都不见胜负之势,唯独那古镜之力又黯淡了几分。 黎月柔与黑衣人两人虽交战激烈,可却也同时关注着古镜这边。如今见此情况,黑衣人自然欣喜,黎月柔却心中焦急,目光开始时不时地瞟向悬空岛的方向。 黑衣人见状桀桀笑道:“家主是在等那位重伤未愈的守护者吗?” 黎月柔面色微变,心中骇然。守护者三月前一次外出突然重伤,如今还未痊愈。此事一直以来都是秘密,就连族中也唯有一干长老知晓。她并不知道在她还未出现之前,便已有人向黑衣人证实了此事。 “依老夫看,家主还是不要等了,不过是一个重伤之躯,来与不来又有何区别呢!哈哈……”黑衣人再次猖狂而笑,黎月柔微怒,长剑发出一声低吟,带着汹汹金焰毫不留情地向着黑衣人胸前直刺而去。 “嗬——”黑衣人阴笑一声,兽牙黑光大放,护着他向后迅速退去,同时口中讽道:“性命珍贵,家主豁得出去,老夫可还没做好这准备!” 黑衣人话音刚落,远处夜空之中忽有白光闪过,落在了西城墙之上,显现出一个老者身影。 黎月柔一见,面现惊喜之色,看着黑衣人,冷笑着说道:“阁下先前不是说即便我族守护者来了也无济于事吗?现在人来了,阁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黑衣人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有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哼,后悔一词在老夫的字典中从不存在!你且莫急,看好就是,老夫定然不会让家主你失望的!”黑衣人缓缓说道,语气阴冷恶毒,黎月柔闻之心中莫名一紧。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黑衣人突然对着城门方向大喝道:“现在不动手,还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忽地从城墙之上传来,黎月柔大惊,回身望去,只见一片光华闪烁中,有一人缓缓倒下,身后,那个穿着绣有黎族族徽的男子手中的长剑正穿透了那人的身躯,鲜血顺着剑尖淌下,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动容,恍若此刻在他身前倒下的不是族人,而是陌生人。 她记得,此刻握着那把流淌着族人鲜血的剑的男子族中七长老,同伴口中的老七! 她记得,这次五芒星阵,便是以他为核心的! 她记得,平日里,他是族里的老好人,与族人的关系是最好的。 她记得…… 一幕幕的画面闪过脑海,最后只剩下一个疑问。 他,为何要背叛? 这个疑问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扎进了她的心中,脑海里,刻骨铭心。甚至,她都没有感觉到身后临近的危险。忽然,城墙之上,有人尖叫:“家主小心!” 黎月柔惊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全身。猛地回头,那兽牙冒着嚣张的黑光已然攻到了头顶。 电光火石之间。黎月柔只来得及将手中长剑横在了头顶,然后在兽牙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奋力将一身修为全数灌注进了长剑之中。 金光圣洁,黑气阴森。 轰然声响中,一抹白色滑过夜空,远远地落向了落日城中。 “啊——”一声凄厉惨叫滑过夜空,似水月华中,那悬于半空之中的白衣女孩身躯剧烈颤抖,七窍之中鲜血汩汩而出。 黑衣人收起兽牙,瞧了一眼那边,眉头微皱,挥手射出一股黑芒没入了女孩身体之内,顿时惨叫声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悬空岛上,大殿之前,台阶之上,南宫越猛地站起,清秀的脸蛋瞬间惨白,紧咬的嘴唇边缘,有一缕血丝鲜艳刺目。 “越儿,你怎么了?”风惊问。一旁,元易二人也被南宫越的反常吓到了,元魅欲冲过去,却被元易死死拉住了。 南宫越愣愣地看着落日城的方向,忽有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风哥,带我去落日城!我要去落日城!”喃喃的声音从其喉间发出,竟嘶哑难听,恍若大病了一场。 风心中惊疑,犹豫片刻,也不询问元易二人是否愿意,挥袖洒出一片白光,卷起三人直奔天际而去。 月光中,一滴鲜血缓缓落下,黑衣人伸出手,那苍白不似活人的手指上,那滴鲜红红得那么刺目。 “味道不错,嘿嘿——”黑衣人将鲜血送进口中,发出了一声感叹。 城墙之上,一道怒吼响起,那最后来到的老者大骂着孽障二字,白光一闪,竟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那正持剑欲突破族人站到那黑衣人阵营中去的男子身边。 男子大惊,只见一只手闪烁着白光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把摄住了他的喉咙,瞬间一股元力冲入体内将其元气禁锢。男子大惊,若是被抓回去,等待他的必然是比死还要悲惨的结局!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对着黑衣人首领方向拼命喊道:“救我!快救我!” 只是,黑衣人的狠辣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远处,黑衣人静静地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城墙之上,男子呼救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睁圆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恐惧,一丝不可置信。 手提着男子的老者面色一变,眼前男子显然已没了生机,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老者转头看向远处的黑衣人首领,眼神之中,掠过丝丝忌惮。 “一个无用的棋子,最好的下场就是死!” 夜空之下,阴冷的声音恍若幽灵之音一般,让人躯体生寒。 落日城中,那最高的洛水阁楼顶,白光落下,南宫越四人现出身形。另一个角落,黎月柔缓缓从一片废墟之中站起,一袭白裙早已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那一层轻纱也不知去了何处,露出了倾城容颜,月光之下,恍惚与那城门外悬于空中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家主呢?”洛水阁楼顶,风目光扫过四周,空中却不见黎月柔身形,不由得惊疑出声。 第6章 血祭 洛水阁楼顶,风目光扫过四周,不见黎月柔身影,心有惊疑。忽然,城中一道剑啸伴着惊天光华冲天而起,气势惊人。 南宫越四人骇然回首,只见黎月柔虚踏半空之中,长剑圣血上面的剑光宛若实质一般,腾腾燃烧跳跃着,冲天煞气滚滚而出,惊了飞鸟。 风的目光从黎月柔身上落到了她手中长剑之上,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轻声说道:“没想到这传说已经封印了百余年的圣血竟然在今天解封了,看来这群神秘人实力确实不弱!” 南宫越怔怔地看着空中的黎月柔,心中惊骇莫名,浑然没有注意到风说的话,元易二人亦是如此。 月光下,青丝飞舞的黎月柔,颠覆了他们心中那个亲切温柔的形象,那股煞气,即便是相隔很远,依然让他们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三人不过十岁,还未涉人世险恶,何时见过这番模样的黎月柔!殊不知,若是黎月柔只是那个亲切温柔的女子,又如何能够执掌一族,命令千万族人。 圣血在夜空下划出一道金色痕迹,在黎月柔的牵引下冲向了城墙之上。风轻笑:“结局马上就要出来了!” 南宫越回过神,愣道:“结局?什么结局?” 风摇头不语。 而那城墙之上的形势在黎月柔加入之后,须臾之间便分出了强弱。解封之后的圣血威力较之先前相比,有天地之差! 很快,胜负已分。 原本能与黎月柔战个势均力敌的黑衣人首领竟然在解封的圣血之下没有撑过百招,便吐血败退。而那些黑衣人虽然功力深厚,整体实力高于那些黎族长老,却在暴怒的老者面前,犹如小鸡一般孱弱无力。丢下了一半数量的尸体之后,不堪损失惨重,退到了城外远处。 而此时,古镜之力已经黯淡到近乎透明的程度。 “孙叔,古镜支撑不住了!我去挡住那些人,你赶紧出手击杀九阴之体!古镜要保住,这女孩同样也留不得!”黎月柔对着老者沉声说道。老者目光掠过空中那个已经失去知觉的女孩,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不见丝毫慈悲之色。 仿佛,他即将要杀的不是一个此刻孱弱无力的女孩,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分别找上了自己的对手。 洛水阁楼顶,南宫越看着老者快速靠近女孩的方向,紧张的心再次提起,双手在身边紧攥成拳,轻声问道:“风哥,你说他们会怎么对那个女孩子?” 风低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口中答道:“我不知道!” “能不伤害她吗?”南宫越细微的声音中,带着轻微却深重的痛苦。风闻言沉默。 城外,黎月柔落在了黑衣人几张开外的地方。刚落下,黑衣人阴森说道:“哼,黎月柔,看来老夫是小瞧你了!” 黎月柔轻笑:“你何止是小瞧了我,黎族堂堂万年大族,又岂是你等宵小之辈能够揣测的!” “是吗?”黑衣人冷笑,“堂堂万年大族又如何,照样不是有人甘愿放弃你们来投靠你口中的宵小之辈!看来你这万年大族,还不如我等宵小之辈么!” “哼!”黎月柔脸色难看,厉声喝道:“让你逞得一时地口舌之快又如何,反正今日,你是休想拿走古镜,就连九阴之体你也得一并留在这里!” 黑衣人闻言桀桀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猖狂不可一世。黎月柔眉头微蹙,心有不安,只是黑衣人狂妄的笑声激起了她的怒火,再加上本能的厌恶之感,这一丝不安被她抛在了脑后,口中发出一声轻喝,圣血带着强烈的金光,朝着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收住笑声,飞身后退,身后的那些残余的黑衣人属下一拥而上,挡在了他的身前。看着被黑衣人属下拦住的黎月柔,黑衣人笑道:“黎月柔,你真以为你吃定老夫了吗?你不妨现在回头看看!” 黎月柔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老者孙叔伸出手按向了那个白衣女孩。手掌莹白如玉,眼看就要按上女孩的身体,却忽然顿住了,一层近乎透明的光幕出现在孙叔的手掌之后。 光幕很大,呈蛋形,将女孩还有她身后的那些人全都护了进去。 洛水阁楼顶,南宫越不过是个还未开始修行的十岁男孩,那边的一切他根本就看不真切,只是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影靠近了女孩。但是,风看清了这一切,看到光幕出现的那一霎那,他发出了一声轻叹,不是意外,却似乎是一种失望,对老者孙叔的失望! 城外,黎月柔对这一幕看得更真切。她忽然明白之前的那一丝不安是因为什么,因为黑衣人的淡定,因为黑衣人对孙叔的行动丝毫不关心。 身前不远处,黑衣人仰天大笑,嚣张狂妄。 “黎月柔,你万万没有想到老夫还有这一手吧!” 黎月柔回过头,看向得意无比的黑衣人,圣血之上,金光更加炽烈了,正如此刻她的心情。她确实没有想到这黑衣人竟如此阴险狡诈,工于心计。明明有光幕的存在,九阴之体的安危根本无虞,却依然不惜与她拼命,甚至牺牲了黎族之中的内线,就为了不让任何人靠近九阴之体。 不过,即便任他心机再如何缜密,今天无论如何他也休想带走古镜。想到此处,黎月柔提起圣血蓦地在左手手心一划,一道伤口带着鲜血出现。 “以我之血,祭我之先祖,唤祖之神灵,附于我身!”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黎月柔闭上了眼睛。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染血的圣血,其上的金焰瞬间变得血红,浓郁的煞气犹如实质一般,让人如坠血海地狱。 “不好!这疯婆子竟然开启了血祭!”对面黑衣人首领惊恐地叫了出来,然后转身就往空中白衣女孩之处逃去。 面对正在血祭的黎月柔,他竟然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就在这时,黎月柔睁开了眼睛,两道血光自眸中爆射而出。 “哼,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留在这里!”冰冷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一步迈出,身影自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那群正拼命逃向光幕的黑衣人身后。 “受死!” 圣血长剑横扫而过,实质一般的血红剑芒离剑飞出,化作一道血色闪电,自挡在黑衣人首领之前的黑衣人群中一闪而过。 月光下,一道道鲜血如泉涌一般冲上了天空,从洛水阁楼顶看去,那皎洁的月亮,似乎都成了血色。 南宫越三人脸色苍白,看着那一个个黑衣人身躯忽然断为两截,甚至在鲜血喷涌的那一刻,他们的手中还在继续挥舞着手中法器。 “呕——”作为女孩的元魅第一个承受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元易虽不至于,却也撇过了头,不再看。 南宫越却依然强撑着,因为那里有她,那个孱弱的白色身影。 月色下,圣血饱食了鲜血之后,红得越发妖艳了,黎月柔手握圣血,看着一截截尸体坠落,一脸平静。她的眼中,只有那个黑衣人。白色的身影在漫天血雨之中一闪而过,径直追向了已经逃到光幕边缘处的黑衣人。 只需一步,他便可逃进光幕之中。 这时,黎月柔忽然轻喝,圣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血色长虹刺向了黑衣人的背心。煞气,杀气,狂卷而来,凌厉有如万刃加身,死亡的感觉在此刻无比的清晰。黑衣人想也不想,就将兽牙挡向了背后。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将元力灌注进兽牙之中,圣血便撞上了兽牙。 “轰——” 天空之中,兽牙碎做了无数碎片,从空中落下。而圣血却被挡在了光幕之外,剑尖抵着光幕,深深的嵌进,却始终无法刺破。 光幕之后,黑衣人被人扶着站在圣血之前,猖狂的笑声带着咳嗽响起:“黎月柔,黎族族长特有的这一式血祭确实厉害,不过你还是杀不了我!你同样也杀不了九阴之体!哈哈哈——” 洛水阁楼顶,南宫越蓦地抬起头,看向一直平静如水的风,急声问道:“风哥,那个人说的九阴之体是指那个女孩吗?” 风低头看向他,月色下,南宫越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皱了下眉头,思索片刻,回答道:“那个女孩不会有事的!” 南宫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放松,甚至在听到风的回答之后更加焦急。 风轻叹了一声,然后手一挥卷起南宫越三人飞向了西城墙。 此时,古镜之光几乎就要黯灭了!黎月柔与老者孙叔二人心急如焚,却对光幕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最笨的办法,将元力注入于古镜之中,相助其抵挡九阴之力。孙叔虽说重伤未愈,却也是盖世强者,元力深厚常人难以想象。而黎月柔本就修为不俗,血祭之后,更是功力大增。两人毫不保留地将元力注入到古镜之中,顿时,原本黯淡到几不可见的金色光柱又亮了起来,瞬间就将那至阴之力压回去不少! 光幕之中,黑衣人见此情形,原本得意的神情渐渐阴沉了下来。他回头问向那些持续不断地元力注入到女孩体内的黑衣人:“还能坚持多久?” “报告首领,最多半个时辰!” 黑衣人闻言神色更加阴沉了! 此刻,他的下属几乎死亡殆尽,他也身受重伤。而以那老者和黎月柔二人的修为,别说半个时辰,就算是一天,也休想耗尽他们的元力。 难道,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是要放弃吗? 正在黑衣人挣扎犹豫时刻,风带着南宫越三人出现在西城墙之上,将南宫越三人交给了黎族那些长老之后,风径直飞向了空中的白衣女孩。 黑衣人一见风的身影,眉头蓦地皱起,阴沉着脸问道:“不是说欧阳一族并不在落日城中么,怎么还有人来?” “回首领,欧阳一族确实不在落日城中,此人应该不是欧阳一族的人,可能只是一个来落日城看奇景的好事者!” 黑衣人闻言不再说话,双眼盯着风越来越靠近光幕的身影,目光越来越阴沉。 第7章 最大的叛徒 风飞至光幕之前不足半丈之处停下,然后在黑衣人阴沉的目光中,伸出手按在了光幕之上。 没有元力光芒散发而出,甚至没有丝毫元力的波动,就那样,修长的手指在黑衣人惊恐的目光中穿过了光幕伸向了昏迷的白衣女孩。 “快,放弃玄天镜,阻止那个人!九阴之体不能丢!”黑衣人一边大喝,一边甩手将先前曾出现过的四枚三角之物甩向了风穿过了光幕的手。 “哼!”风冷哼一声,另一只手也穿过了光幕,向着飞来的四枚三角之物抓去。 这时,那些黑衣人同时停止了元力输送,掉头杀向了风。 没有了黑衣人的元力,那道自九阴之体内射出的至阴之力顿时散去,古镜之力失去了至阴之力的阻挡,瞬间轰上了光幕。 轰然巨响中,光幕巨震,风的双手被弹了出去。 “快!快离开这里!”黑衣人大喊,同时,一枚漆黑之物在他手中捏碎,浓郁的黑雾滚滚而出,瞬间功夫,光幕之内已是一片漆黑。 “哼,要走可以,九阴之体留下!”风冷喝一声,再次伸手往光幕之内抓去。 “休想!”黑雾之中,黑衣人大喝,那四枚三角之物飞出光幕,直奔风的要害而去。同一时间,风面上一喜,手中用力一拉,一只纤细的胳膊被扯出光幕,带着一片洁白的衣角。 城墙之上,南宫越见到这一幕,原本为风担忧的心,蓦然一喜,而之后,却是更加的紧张。 “出来!” 光幕之前,风大喝一声,手上再次用力,白衣女孩整个身体穿过光幕,落进了风的怀中。而此时,那四枚三角之物带来的劲风已经吹起了风的黑发。 一柄血色长剑蓦然出现在风的脑边,叮叮叮几声,四枚三角之物撞在了圣血之上,在血色光芒之中,弹了开去。 “快杀了她!九阴之体留不得!”黎月柔一边头也不回地喝道,一边挥剑挡向了再次袭来的三角之物。 风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南宫越,然后将女孩横抱而起,对着黎月柔还有向着这边飞来的老者孙叔说道:“我们先退!其余之事,稍后再说!” 说完,便飞向了城墙。 城墙之上,南宫越脸上一片喜色,若不是他没有修为,不会飞行,此刻他怕是早已迎了上去。 看着风越飞越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他都已经抬起了脚,要走上前在风落下的第一刻,看到他怀中的那个女孩! 只是,脚还在空中未来得及落下! 天空忽然裂开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的身影走出,一掌击出,滚滚黑气从天地之中凝聚而来,瞬息之间一只巨手出现在天地之间,带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向着风拍下。 “风哥——”城墙之上,南宫越骇然失声。 其余之人也纷纷色变。这等威势,这等修为,只怕是全盛状态下的老者孙叔也及不上! 黑色巨手似挡住了天幕,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风的头顶。突然,巨手改拍为抓,向着风怀中的女孩抓去。 在众人看不到的黑影之中,风的眉心之中,一点红光一闪而没,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化作一道白线,倒飞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远处的山林间,惊起无数飞鸟。 女孩被黑色巨手抓在手中,卷到了空中之人身旁,一转身,没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整一个过程,老者和黎月柔无一人出手,不是不想,而是清楚知道,即便他们出手也改变不了结局! 既然没有一丝可能,又何必徒做挣扎! 裂缝消失了,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光幕之中的那群黑衣人。留下的,只有一连串猖狂的笑声。 “黎月柔,你等着,老夫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便是你黎族灭族之日!哈哈哈——” 笑声也夜空下盘旋,南宫越在城墙之上,神色呆愣,脸色苍白。黎月柔与老者相视了一眼,飞向了风坠落的方向。 此时,明月已经到了西边,夜将尽。轰鸣了一夜的落日城终于恢复了安静,待到黎族之人离去,落日城中也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今日的落日城中,又会多了一些话题。 忽然,朦胧的天色下,一个身影忽然从落日城的某个角落走出,穿过西城门,一直走出很远,才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了前方漆黑的森林之中。 西城门外,是黎元大陆有名的天荡山脉,不过,天荡山脉绵延无际,西城门的山脉森林,只是位于天荡山脉的极边缘处。 森林深处,某处悬崖之上,一个黑衣身影站在那里,空中一道光芒闪过,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山崖之上,站在了那黑衣身影之后。 虽临近黎明,天色依然朦胧,中年男子又背着月光,根本无法看清面容。前方那黑衣身影转了过来,赫然就是先前那个黑衣首领。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道:“莫非你想让那黎月柔知道其实黎族最大的叛徒是你?” 中年男子哑然。 “拿着!”黑衣首领忽然将一样东西用黑光裹着送到了中年男子身前。 “这是什么?”中年男子没有接,而是开口问道。 黑衣首领嘿嘿一笑,道:“这是大人让老夫给你的,虽然此番玄天古境没有成功拿到手,但是毕竟你那里损失了一个人,所以将此物赏于你作为补偿!” 赏?中年男子眼底掠过丝丝隐晦的不悦,右手包裹在白光之中将那东西接了过来。 黑衣首领见状冷笑道:“看来你对我还是不信任!” 中年男子不言语,手中东西黑光散去,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盒,盒中,一朵莲花安静躺着,鲜红的颜色即使是在天色朦胧中也是如此的醒目。 中年男子勃然色变,失声道:“这是……千年血莲!” 千年血莲,只有常年受血液浸泡的泥土才能生长而出。而且其必须每天吸食足够的血液才能生长,一旦血液中断,便会枯萎。血莲千年才会成熟。成熟之后,莲花会从莲柄之上脱落,永不枯萎。 由于其苛刻的生长条件,所以世上千年血莲几不可见,但是,血莲药效强大,有增长功力,活死人肉白骨之效。故而,有一些势力还是会自行培养。但是,肯拿出来送人的却是罕见。 黑衣首领目光扫过那朵黑色莲花,目中闪过一缕贪婪,道:“正是!此等稀罕之物,即便是老夫也只得大人赏过一次!” 中年男子目光微微一闪,手一翻,将千年血莲收了起来,然后抬起头看向黑衣首领,道:“大人肯将这千年血莲送出,恐怕不只是补偿这么简单吧!” “嘿嘿,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拿着!”黑衣首领又甩出一物,“大人的要求都在里面了,配不配合就看你了!不过,老夫劝你还是配合比较好!哈哈……哈哈哈……” 山风吹过,黑衣首领化作了一蓬黑雾随风而散,只余那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山崖之上,久久不息。中年男子望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位置,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口中冷哼一声之后,也离开了此地。 悬空岛上亦有山脉横亘,大殿之后,有一山谷,谷中有一崖壁,从建族至今未长一物,甚至连青苔都不见一丝,甚是神秘。只是,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神异之处。于是,便有人在此崖壁之上,用朱砂写下了一个巨大的静字,将此处作为了族人静坐思过之处,作为惩戒族人的场所。 而此刻,南宫越正盘坐于崖壁之前,安静打坐。 而今天,距离那一夜,已有三天。 那天夜里,黎月柔与孙叔二人将风从天荡山脉之中寻到的时候,风已经昏迷。回族之后,黎月柔得知风之所以会出现在落日城,是因为南宫越相求的结果。当即原本就心情不好的黎月柔一怒之下就将南宫越罚来这里面壁思过。 而元易元魅二人,那天天一亮,黎月柔就派人将二人送回了元族。 三日来,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人来过,即便是每日送餐的侍从也只是走到谷口处远远地将饭放下就离开了,不逗留,也不说话。 山谷中,安静得有点孤独。 又到了午餐时间。谷口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是三日前重伤昏迷的风。他刚要迈步走进山谷,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怎么今天是你来给越儿送饭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身后,一袭白裙的黎月柔款款走来。 风转过身看向她,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想来看看越儿,正好在路上遇到送饭的侍从,就顺手拿了过来!你也来看越儿吗?” 黎月柔笑了笑,道:“我是来接他出去的,正好在这里遇到你,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就不进去了!” “真的不亲自去接他?”风再次问道。黎月柔轻轻点了点头,忽地又轻叹一声,道:“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要带越儿去一个地方吗?接他出去之后,你就带他去吧。再过半月时间就是圣炼任务开启的时间了,圣炼一过,在黎元就意味着成年了!有些事他确实应该知道了!” 风微愣了一下,惊道:“你同意了?” 黎月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纸包不住火,这些事他早晚都会知道!与其以后他自己发现之后恨我,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第8章 地下宫殿 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歉然,挺拔的身体缓缓拜倒,口中诚恳说道:“谢谢!” 黎月柔摇了摇头,苦涩道:“其实要说谢谢的是我!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幸好有越儿在,否则恐怕我早已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走火入魔了!”说着,一缕回忆之色浮现在黎月柔的脸颊之上,看着风起身,这一缕回忆又被她很快收起。而后,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风,那天在大殿之中你说欧阳一族并不在落日城中,这几天我派人去查探了一下,那落日城中欧阳一族的据地之中果然没有什么族人,只是一些仆从,还有几个实力低微的执事。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黎月柔会突然提到此事,稍作思考之后,风说道:“其中巨细我并不清楚。这件事我也是一次偶然才发现的!我的祖先与欧阳一族在过去有些牵涉,当初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找欧阳一族交涉,找到落日古城之后才发现那不过一处掩人耳目的空地而已。” “那你知道他们真正的据地是在哪里吗?”黎月柔追问。 风看着她,摇了摇头。 黎月柔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然后和风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风深邃的眼眸之中掠过缕缕思索的神色。 山谷中,南宫越静坐山崖之前,一动不动。山风拂过,带着些许香味。南宫越翕了翕鼻翼,睁开了眼睛。 抬头看看天色,是吃饭的时间了!他站起身欲往谷口处走去。往常这个时间,那侍从都已经将饭菜放在谷口离开了!只不过今天的饭菜好像特别香,这么远他都能闻到味。 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往谷口处看去。谷口处空无一人,不过距离他不远的那块巨大的裸岩上面,一个熟悉无比的人正露着白白的牙齿,笑望着他。 “风哥!”他惊喜地叫了出来。 风笑着对他招招手,喊道:“过来吃饭!” 南宫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双脚拄在原地,愣是没敢动。 “怎么了?”风疑道。 南宫越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对不起!” 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骂道:“臭小子,快过来吃饭吧!” 南宫越闻言这三日来的紧张、低沉、自责等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这几年来,风时刻陪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他对他的呵护宠溺,即便是黎月柔或许都稍有不及!而这份爱,他看得到,也时刻铭记着,在他心中,风早已是他的亲人,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天看到孙叔将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风背回,他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风对于他的重要,而这份感受,让他的愧疚更加强烈! 这三天来,得不到任何关于风的消息的他,时时刻刻都在煎熬。此刻再次看到风的笑容,听到风骂他臭小子,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当即不再犹豫,呵呵傻笑着,向着风,向着那已经在裸岩上摆开的美食走去。 一顿风卷云残之后,南宫越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靠着裸岩躺了下来,暖暖地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有种睡觉的冲动。 风在一旁轻轻踢了他一脚,笑骂道:“臭小子,起来,我有事要说!” 南宫越挪了挪身子,根本没有起身的意向,只是眯眼看着碧蓝的天空,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事?” 风见状,无奈地笑笑,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九阴之体的女孩,你是不是认识?” 南宫越愣住。 认识吗?他在心中喃喃自问,久久没有找到答案。恍惚间,天空之中,似有一个洁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风在一旁看着他眼中迷离的神色,并没有打扰,只是眼底掠过深思的神色。许久,南宫越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她!” 言毕,他慢慢坐了起来,低着头,双眉微微蹙起,补充道:“我说不清楚,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原本应该是认识的一样!” 风也蹙起了眉头。 天空之中,碧蓝之下,白云朵朵,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卷,清爽的颜色,完美的布局,干净而澄澈,让人心旷神怡。 南宫越深吸了一口气,将关于那个女孩的一切藏回心底,抬起头,笑问:“你说有事,不会就是这事吧?” 风闻言,也放松了眉头,笑道:“当然不是!再过段时间是圣炼任务的开启时间了,在这之前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待会就走!我已经跟你母亲说过了!” “什么地方?”南宫越问。 风站起身,神秘笑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说完,拎起食盒往外走去。 南宫越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那也不用这么急吧!要不明天再去?” “不行!马上就走!” “啊!别啊!怎么也得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在这山谷中太阳晒月亮也晒的呆了三天,你难道不觉得我身上很臭吗?” “不觉得……” “风哥,商量一下呗……” 山风吹过,吹散了南宫越的声音,吹散了那一丝残余的饭香。 一望无垠的平原之上,像是沾满鲜血一般的红色土地上,不见一根植物,荒凉至极。一道道看不到尽头的裂缝众横了整个平原,像是一条条伤疤,触目惊心。 空中,一道白光划过,然后在远处落了下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停在了一道足有几十丈宽的裂缝边缘处,正是南宫越与风二人。 离开山谷之后,南宫越终究还是没有洗成澡,不过衣服倒是换了一身。然后便被风拖着马不停蹄地连着在空中飞了三天才飞到此处。 用风的话来说,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只能赶着! 好吧,作为小辈,南宫越只能认了!此刻终于从空中落下,刚站稳,南宫越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起这周围的环境来。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血色的土地,荒凉犹如沙漠。身前的裂缝之中,一种黑雾漂浮着,挡住了视线,让人无法探其究竟。侧耳细听,偶尔还有兽吼之音传出。顺着这条裂缝看去,以南宫越的目力,根本看不到边际,也不知绵延了几千里。甚至,这平原之上还有一种气息,让人感觉压抑,喘不过气来,很不舒服! 南宫越微微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身旁的风没有看他,目光在平原之上游荡,仿佛在寻找着某些记忆中的东西,口中缓缓道:“在远古时候,这里叫妖血平原!现在这里没有名字,也很少有人来!”风的声音有种飘忽的感觉,似梦呓一般。南宫越哦地应了一声,目光掠过红色土地,心中暗道:这名字还真没叫错,这颜色确实挺像血的! 正想着,风收回了目光,对着南宫越道:“我们下去吧!” 南宫越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身前的巨大裂缝之上,不由得惊叫道:“风哥,你的意思不会是往这里跳下去吧?” 看着裂缝中的漆黑,南宫越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风见状,微微一笑,挥手洒下一道白光裹住两人。南宫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向了深渊之中。 裂缝下,是一个不知尽头的深渊。 深渊中,一片漆黑,南宫越二人身体外的那层光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让原本还算安静的黑暗瞬间躁动了起来。 各种怒吼之声响起,仿佛就在耳畔一样,将南宫越吓得一惊一乍的。许久,南宫越才适应了这些时不时响起地吼叫之声。 莹白的光芒裹着两人在这深渊之中飞速下沉,透过光幕看向远处的黑暗,偶尔可以看见其中闪过的巨大模糊身影。 不过,他们好像并不敢靠近,一直在远处黑暗之中徘徊。 突然,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触手状的东西在视线中一闪而过,借着光幕上散发的光亮,南宫越清晰地看到了触手通体黑色,表皮上还长满了一个个脓包,有黄色脓水流出。 靠!太恶心了!南宫越心中暗骂了一声,手抚了抚胸口,将那股呕吐的欲望给压了下去,然后问道:“刚那是什么鬼东西?这么恶心!” 风随口答道:“哦,一只长触手的魔兽而已么!这妖血平原裂缝中寄生于这黑雾中的魔兽成千上万,有一半都是长触手的,你待会肯定还会再看到的!没事,多看看就习惯了,哈哈……” 风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南宫越颇为郁闷的瞥了他几眼。而事实证明,风果然没有说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南宫越又看到了好几次这种相似的触手,而且一条比一条大,一条比一条恶心。风对此的解释是,这裂缝之中的魔兽一般都是越往下,魔兽实力就越强大,越强大就越不能以常理度之,换句话说就是,越恶心!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魔兽好像都很惧怕风的元力,即使是最底下的魔兽也不敢过分靠近,只是象征性地用几声怒吼来表示下对这两个入侵到它领地中的不速之客的愤怒! 终于,两人穿过了黑暗,落到了土地上。风挥手撤去元力,随之而来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是朦胧的空间。南宫越好奇地打量起来,这深渊之下,竟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地底空间,朦胧的光亮不知来自何处,将这地底空间渲染得更加神秘。 头顶,约两丈高处,浓重的黑雾漂浮在那里,阵阵呼啸之声从中传出。南宫越抬头看去,隐约可见一个个黑影穿梭其中,只是那些魔兽却没有一只敢于穿过黑雾,很是诡异。 南宫越刚想询问,还没张口,风忽然伸手抓住了南宫越的肩头,然后周围环境化作一道道光线飞速后退。 再停下时,已是过了许久。南宫越也不知具体飞了多远,只知道还未站稳,便已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朦胧中,前方一座雄伟壮观的城堡一般的建筑高耸于平原之上,漆黑的表面上痕迹斑驳,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迎面而来,古老而神秘。 “越儿,我们到了!”站在那巍峨的建筑前,风轻声对着南宫越说道。南宫越抬头看他的表情,那种放松的笑容中,透着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喜悦,恍若游子回家了一般。 第9章 凰儿 南宫越在风带领之下,推开厚重的木门,打开了这个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建筑。随着吱呀的声音,门被推开,一抹光线伴随着一股热气顺着门缝露出,一撮撮灰尘落下,在光线中,飘摇落下。 看着门内的一切,南宫越惊讶地张大了嘴。 广阔的大殿之中,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矗立在大殿之中,恢弘无比。其上镶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在石壁上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的光华下,折射出犹如梦幻一般的色彩。尽头处,一尊巨大的石雕矗立着。观其形状,似乎是一种鸟类。地面上,一种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石料,竟是透明的。石头下,火红的液体缓缓流动着,仔细一看,竟是岩浆,顿时将南宫越吓得不轻。 “风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南宫越吞了吞口水,问道。 风微笑着,自从来到这里,他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风轻声道,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道:“也是你出生的地方!” “啊?”南宫越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问道:“我不是在黎族中出生的吗?” 风微微笑着,没有回答,率先迈步走进了这大殿之中。 南宫越无奈,只得收起心中的疑惑,迈步跟了上去。刚踏上那奇异的地面,一股热力便从脚底穴位中冲进,顺着他的血脉直冲而上,直奔丹田位置而去。 南宫越心中大惊,这丹田乃是修行之人最重要的地方,若是受损,会影响到以后他的修行的。他还很年轻,还没尝过修行的滋味呢,他可不想成为那只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羔羊!当下,脚一缩便想退回去。 只是,他并未如愿,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只脚竟像是长在了那地板上一样,怎么也提不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股热力已是窜到了丹田附近,南宫越只觉得腹部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然后脚一缩,竟是退了回来。 看着地板下依旧缓缓流动着的岩浆,刚刚的那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依然使得他除了一头的冷汗。 “怎么不进来?”走在前面的风回过头来,见他还站在门口,催促道。 南宫越张了张嘴,想要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在口中打了个转,变成了马上来三个字说了出来。 风闻言转了过去,不再看他。南宫越咬了咬牙,狠狠心再次抬脚走了上去。那股热力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想着要把脚缩回去,因为他相信风不会害自己! 那种钻心的疼再次出现,却又很快消失。南宫越咬牙将另一只脚也迈了上去,又一股热力冲入体内,顺着经脉直奔丹田而去,疼痛再次出现,又瞬间消失! “靠,豁出去了!”南宫越暗暗怒骂了一声,一咬牙,两只脚快速动了起来,疼痛一阵阵的传来,当他走到停在雕像之前的风身边的时候,已是满身冷汗了! 这一步步走来,有若在走刀山一般的感觉,步步走在刀尖之上,步步惊心! 风看着他苍白的脸颊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口中夸道:“不错!” 南宫越一听,果然,风是知道这大殿的地板是有古怪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知道都提醒一下!要是换成胆子小的,还不得给吓尿裤子了!” 风闻言笑道:“其实,我是把你当成男人来看!” 南宫越哑然。好吧,男人!看在这两个字的面子上,他忍了! 不过,忍归忍,这该鄙视的还是得要鄙视下!而风对此选择了无视,掉头看向了身前那高大的雕像。 南宫越见状也随之将目光移到了雕像上面。与先前的感觉不一样,近看之下,南宫越不得不再次震惊了一下。那栩栩如生一般的雕刻,每一根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抬头望去,雕像的头部上眼睛位置,两颗红色的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南宫越目光一接触,便移不开了。脑袋中“轰”地一声响起,刺目的白光闪过,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四周场景已换了模样。 那无垠的大地,鲜红的泥土,很是眼熟。南宫越心中一惊,这不是妖血平原吗?再看,又觉得不是,这里没有妖血平原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缝。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忽然响起,两股人流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南宫越两侧,如洪流一般向着彼此冲了过来。 南宫越还没反应过来,两股洪流便在他的身下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漫天灰尘中,闪烁的流光中,南宫越看到了人类,看到了长相各异的妖族。而他们,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南宫越的存在一般。 起先的震惊过后,南宫越看着一个个不断倒下的生命,忽然想起了从前在族中藏书阁的某本野史中看到的内容。 莫非,这便是传说之中的人妖之战? 正想着,一道锵锵和鸣之声忽然压过震耳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天地。南宫越抬头,只见天际两道流光瞬间便掠过了整个平原来到了战场上空。 五彩的尾羽在风中摇曳,跳动的火焰流溢着火热的气息,如此的高贵美丽…… 南宫越呆呆的看着,忽然觉得它们很像先前他在那个神秘诡异的大殿之中看到的那个雕像,很像,很像! 再想到曾经听闻过的传说,他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巴。 凤凰!这就是凤凰! 惊讶还未结束,地面混乱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清啸,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向着其中一只凤凰劈去。 随着剑光一同冲起的还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白衣飘飘,星眸剑眉,是个美男子。 剑光迅速逼近,两只凤凰竟不知为何不避也不让,任由剑光逼近。凌厉的罡风吹乱了他们美丽的凤羽,眼看着就要鲜血四溅,南宫越正欲惋惜,剑光却忽然毫无征兆地化作了点点晶光消散在空中。 一声叹息蓦地响起,无奈、沉痛。光华闪过,两只凤凰收起了流动的火焰化作了一男一女。红衣如火,男的俊似天人,女的美若天仙。 “欧阳,你——还好吗?”清脆的声音宛若珠落玉盘,却透着浓浓的悲痛。妖族女子看着对面的人族男子,眼神中的柔情,南宫越只在自己母亲黎月柔看着父亲南宫泽的时候看到过。 对面的男子不作一言,看着妖族女子,眼神中,有痛苦,有柔情,有挣扎……复杂无比。南宫越看着两人,心中有淡淡的感觉飘过,似懂非懂。 “欧阳,其实你可以和凰儿一起离开的,以你们两个的修为,即便这黎元大陆容不得你们,那无尽之海呢?无尽之海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岛屿,你们总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为何一定要兵刃相见!” 随着妖族男子的话响起,欧阳脸上的挣扎之色更加剧烈了。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下面,人与妖依旧在争斗着,一道道流光四溅,一股股鲜血没入脚下的泥土之中,让这红色更加鲜艳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欧阳表情忽然化作了一片平静。 “凰儿,对不起!宿命如此,你我逃不掉!”平静的声音中,妖族女子凰儿脸上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欧阳,你……”妖族男子气急,俊美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放弃凰儿,与我们反目成仇吗?” 欧阳闭上眼,遮住了眼底那一抹沉痛,道:“凤,你不懂!那不是虚无缥缈的!宿命,真的存在,没有人能逃开!” “哈哈……宿命!宿命……”妖族男子凤忽然仰天大笑,状若疯癫,“我自天地火之精华中诞生至今,已经活了近万年了!宿命……我从不信!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岂容他人操控!欧阳,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放弃你跟凰儿的感情?” 凰儿闻言看着欧阳,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仿佛要将他每一丝情绪波动都烙印进脑海深处一般。 “是的!”欧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凰儿闭上了眼,晶莹的泪珠滑过圆润的下巴,忽然化作了水汽消散在空中。一道炙热的气息忽然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凤和欧阳两人同时变色。 “凰儿!” “轰——”一声闷响,一道火焰冲天而起,遮天蔽日一般,烧红了整片天空。“锵——”一声凄厉地鸣叫贯彻天地,漫天的火焰迅速回拢,一只比先前大上好几倍的巨大火焰凤凰出现在南宫越的眼中。 “欧阳,既然你认了这宿命,那么今天我便如你愿!”话音刚落,凰儿凤喙一张,一束红色火光直奔空中欧阳而去。一股热浪瞬间席卷天地,南宫越只觉得浑身一疼,刺目白光闪过,妖血平原,混战的人妖,还有那两男一女都不见了。 南宫越又回到了那个大殿,正想将先前所见告诉风,一转头,身边空无一人。南宫越一愣,再环顾四周,大殿还是那个大殿,却不见了那个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像。 顿时,他心中又是一惊,莫非他还处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中没有脱离出去?这一想,心中不由得一慌,这时,一道熟悉的鸣叫声从殿外传来。 南宫越刚回头,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一只华丽的凤凰拖曳着长长的尾羽自他的头顶飞过。 南宫越回过头,一只凤凰在他身前不远处落下,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是凰儿。他仔细看去,与此前相比,此刻的凰儿清艳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透着疲惫,身前衣襟之上更是有着几块已经干涸的血渍,呈黑褐色。 忽然,凰儿手按上腹部,痛呼出声。婀娜的身体因痛苦而弯了下去,冷汗自她的额际快速涌出。 不知为何,南宫越看着她,蓦地紧张了起来,全身紧绷,仿佛眼前的人是她至关重要之人。 正在南宫越不知所措之时,炽烈的红光忽然自凰儿腹部发出,一道火焰蓦然从她的脚下窜起,瞬间就吞没了他。 “凰儿——” 焦急中,南宫越竟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只是,她看不到他,同样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即便他喊破了喉咙。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同时祈祷,那道刺目白光不要再亮起,最起码要让他看到她最后安危如何。 火焰中,她似在压抑,又似在挣扎!痛呼声从低低的哼哼,变得强烈起来,最后忽然火焰冲天而起,同时一道凄厉的鸣叫声穿透整个宫殿传了过去。 南宫越等待在火焰之外,因为紧张,脸色都苍白了!他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疼痛,才会让修为通天的凤凰狼狈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