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友缘 1、友缘 深秋,锥子山上的烈士墓地格外荒凉,下午的阳光很暖和,普照着透蓝的天空,死去的蒿草已变得又干又脆,正沐浴在金灿灿的太阳下。 雨不知从哪儿来,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他身穿卡菲色夹克衫靠在一枚朝西北的墓碑上,与深秋的颜色很谐调,石碑很凉他却没有感觉到,想必是里面穿着厚厚的黄色滑雪衫。腿站酸了他就地坐在枯草地上,而对秋天的清瘦景色正看着一本小书,枯草在他的身体下发出折断的声音。他不知道还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开始雨以为他是来玩偶尔经过这里,便收回伸出的双腿好让这个逃学的孩子走过去,而那个男孩却站在雨的脚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被挤扁的阿诗玛香烟,抽出一支刁在嘴上,另一支刚好甩在书上。 雨惊奇地站起来打量了对方一下: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幼稚与单纯的光亮,个头不高却很壮实,方形的脸不带一丝笑意,就象相识已久有约在先,雨毫不客气地将烟也刁在嘴上,其实雨并不会抽烟,只是逢场作戏不想让对方失望:“你是学生吧?” 墓地正北面不远处就是一所中学,几幢红瓦平房盖在山岗上,只隔着一条公路一座小山岗,二十年前那里曾是县党校,此时那边正上课显得格个宁静。 他抬眼望了一下雨,说:“数学我不敢兴趣”。他用打火机替雨点着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看书?”他在给自己点烟。 “就象你一个人逃到这儿散心。” “你早就发现我了?” 雨抽着烟默认了,接着咳嗽了两声便又就地坐下。 那个男孩也在雨的示意下随便坐下,然后又半躺着,有一种靠边向雨的姿态:“你是不是失恋了?” 雨感到吃惊,看着他稚嫩的眼睛。男孩皱起眉头转脸弹掉烟灰,他以为自己猜测错了。继而又望着大哥哥似的雨,不无忧伤地说:“你生气了?” “哦,没有。”雨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 “女人是祸水。”脱口布出,然后期待着回话。 “怎么你也恋爱了?”雨一本正经:“你还没有走出校门,应当‘恋’书。” 他看了雨一眼:“连我家人都说我不懂爱情,你能告示诉我吗?” 雨淡淡一笑:“我是恋爱学专家。爱情就是把妻子赶出门,然后打开窗子拉情人进屋。” 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更糊涂了。因为他心目中的情人和妻子是同一个人,而翻窗子的事却是有过的,因为他想见她。接着他很坦率而神密地讲述了自己恋爱的全过程,而在雨看来不过是小孩在一起玩玩而已,既不拥抱也不接吻,只是单纯地谈天说地,谈如何地讨厌枯燥无味的死读书,读死书,根本谈不上什么浪漫甚至连恋爱都算不上,只不过为了逃学后找点消遗罢了。 雨也很简单地向他叙述了自己恋爱的经过,只是三言两语,中间那些细节他不敢对他这个学生说,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是吗?”他半信半疑:“你告诉我,她的单位姓名我帮你去找她谈谈。” “傻孩子。这年头没有铜又没有地位怎么谈都不行。” “我不想上大学。”他有些激动而充满厌恶。 “为什么?”雨想听到他与众不同的见解。 “找个工作,多挣些钱帮助你。” “是吗?这比我得到你的钱还要高兴。” 他又补充道:“我又是男孩了,我妹妹刚上高一。” 雨把他揽在怀里:“太感谢你了小天使。有这份心愿这就够了。” “怎么你哭了?”天使忧郁地望着雨。 “哦,没有呀。”雨看着个天真幼稚孩子般的小兄弟。 “看得出你活得一定很沉很累。” 雨双手抱着他的头,把烟吹进他的发丛,用冒烟的嘴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作为他对自己理解的一种回报,人生的失意与生活的磨难,使雨不会因为得到什么爱物而欣喜若狂的。 以后那个小男孩经常出现在雨的门前、家里——就是那间办公室。中间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面了,以至于雨觉得少了点什么,便又去烈墓去散心。他养成了这种清静的习惯,这次他带着只能照十二张的老式照象机,想随时摄一张墓地秋色。 夕阳依依不舍地悬在西边遥远的山恋之上,墓地平静地象一块冰,透过镜头,雨发现一个身穿警服的少年朝这边赶来,还戴着一款圆顶帽子,就象朝鲜人民军戴的那种.他一向是对陌生人是看也不看的,然而当他按下快门时发现那个少年双手掐着腰就站在镜头里,他定眼一看发现就那个失踪的男孩.只见他很愉快地跑到雨的面前说:"敲不开门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他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充满自信,放射着喜悦的光彩. “真是你?从哪弄来这顶帽子一下把你变成幼儿园的陔子.”雨是想表达:他变成一位最可爱的人了。 “哦,我当兵了。”他摘下帽子有点不好意思:“怎么我带帽子不好看?” “哦,不是这个意思,就象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咒,只是象个小兵的样子。”雨发现他的长发变成了小平头:“真不想上大学了?” “升学也不过是就业的跳板。”不知他在哪儿中的毒。 “文凭也不过是谋生的手段。”雨完全整了他的话。 说完他俩的目光对视了很久,惊奇披此,是这样不谋而合对答对流,而且恰到好处。 “我俩合个影吧!”他是一副诚心诚意的表情。 “太好了。”雨赞成道:“以后见面就难了三年吧?”他选取好了位置把象机放在顶西的那个水泥墓上,打上自动摄影便跑到小兵的左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副大哥的模样。背景仍旧是所有光临的游人都选拍的剌松、墓群、古塔、远山。 “只剩下这最后一张了。”拍过后雨说。 他看着雨,然后说:“合影别寄给我,等到我回来时再看。”他象想起什么了:“哦,是不是还可以抢拍一张?你人抽烟照一张。” 雨笑了心想:这位小兄弟还有点浪漫呢:“只能这样了,象你要去镀金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不知何时夕阳下山去了………… 雨不知那个小男孩成为小兵以后,是什么时候离开故乡的,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清楚,想想自己觉得可笑。一个星期以后又有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上门给雨送来一本书,很新的书却没有封面和封底,这让人纳闷,送书的男孩说:“是小光托我送来的,因为小光来找过你两次都没找到。”“哦?可能是我出差去了。”这么想着却发现扉页上有他钢劲有力的题字:“没有开头,没有结局,只要主题,一生之中,我满足了!”别出心裁,有创意。书本身就是一本格言。 送走小光的同学雨随便翻开一页看看,见是孔子的一段话:“女人和小人都是这样的:你对她太好她会瞧不起你;你若不理她,她们又抱怨个不停。”雨不喜欢孔的君君承承父父子的封建私有制等级意识。这个话也有点封建意识,但又直言不讳,深刻而有一定道里,他为何要把女人与小人相提并论呢?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 2、温情的冬天 天睛得很好,俗话说“干冬无人怨”机关有闲也有忙,不过办事员是大事没有,只剩下繁琐。上午就忙得眼花眼花缭乱,下午的事又很快又干完了,雨就靠挤时间做自己的事,他戴上皮手套准略骑上自行车去大河滩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繁乱沉重的心境象大河滩那样坦荡开阔空旷起来。 从楼上下来正要出大门时值班室的人叫住了他,接着从窗口递出一封信。自从自己由部队退伍回来,信就渐渐少了,而眼下已经很难收到一封部队或战友来的信了,他甚至忘了信是怎能么写的。他摘下墨镜觉得字迹熟悉,落款处是武警支队,带花边的信封很美丽,看份量和凭手感,里边并没有东西,只要有片言支语就行了。 他把信装进上衣口袋赶往城外,上了很长很高的弧形淠河大堤,堤内河床因干涸已久,象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又因深冬的光临而丧尽绿色的生机.只有堤坝下还存有少量的水,那是大河里自然形成的一条小河.面对夕阳,撕去左瑞的花边抽出信来,内容很简单,说是十二月二十八日晨动身于当日夜赶到目的地,觉悟得很苦很累.信是二十九日晚上写的,今天刚好是三号.堤上风微微地吹着却很冷,夕阳逐时下沉着,被一些古铜色的雾渐渐吞没.再看一遍信,他站起来沿着弧形长堤往前走,路与堤交汇处堆满了垃圾,大堤外坡上的胖柳树显现灰黑色,只剩下枝干一遍萧条. 当晚他就写了回信,今天的事尽量不要拖到明天,这是他的习惯. 雨觉得信好象刚寄出,便又收到两封信,仍旧是带花边的信封,邮戳是元月九日,一封是信,一封存是带香水味的贺年片,芳香随着折开的信封飘出来:画面上是一遍雪野,还有一些零乱的牛羊散落在有点发紫的雪地上,金色的天空浮着一轮苍白的夕阳,几棵古老的大树把强有力的枯枝直干伸向天空,树影被夕阳投影在雪野上,显得宁静而安祥.贺年片反面写着:"大哥:心与心相连" 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得象一棵挺拔的大松树,雨又将贺年片贴近鼻子,那芳香好象就从友人的身上发出来的.信是这样写的: 雨哥: 你好! 人别十几日,一切都太匆匆. 昨天是我的生日(7号),今天是我十九岁生日的第一天,收到你的来信我真的高兴死了.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快乐?我最好的朋友\知己. 得知你在爱情上又一次遭遇挫折,我心里十分气愤和万分的高兴,因为你彻底罢脱了成为自由之身,普天下女孩子多得是,绝对能得到一知己,正如你我相识,不都是偶然的吗?什么事都有意外的得失,您说对吗? 雨,您是否知道我是怎样在此时给你写信的吗?今天有位同我们一起来当兵的老乡从这跑了,排长与班长到处去找,我就自由了,玩得开心了,在“阴暗”的角落偷吃鱼皮花生米和肉松面包,抽了几支昨天生日买的“阿诗玛”,真快乐活。只要班长不在我就是班长,所有的新兵都敬我三分,我在这里好快活,只是想您和我家人、朋友和石拓桥,人往往在奇迹中诞生和灭亡。感觉人太多情,活着痛苦。 照片我收到了,底片请帮我保管好,如果说有空的话,出差到这里来看我。 雨,您在画画方面多教妹妹,作为他的业余老师好了。 雨,我不在家的日子里只要你有空,就到我家去,就当是你的半个家,能使您得到些快乐,干脆以后就算我父母的半个儿子吧!再等两年不行吗?人都会长大的。 雨哥,上课了,就此搁笔! 祝您有所成就! 愿理解万岁! 弟:小光91、2、8 第二页空白处,他画了一个大圆圈代表头,一个小圆圈代表嘴,一个更小的圆圈代表鼻子,眉毛飞起来了,眼睛眯成一条线。一看这幅儿童画就明白:现在他很高兴,这使雨很放心很宽慰。开始雨还以为他偷吃禁果呢,好在是鱼皮花生米,他在学校曾是“恋爱专家”。 新兵信多,老兵病多,雨在信中告诉他:如果忙就少写信或不写,因为雨也是从“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里流出的一滴水,也曾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写信。他告诉小光家的一些情况,劝告他忘记每晚相约,夜夜梦想,临行却见不到她的那个石拓桥。 雨是不喜欢形式主义的,机关这种病很流行让他厌恶,可他还是在信中夹寄了明信片,并寄二斤葡萄干这种酸中带甜的食物。根据他提供的门牌号码,雨又找到了他的家,感觉自己将会成为他家的常客,信里,雨把山城近日的情况简明扼要介绍一下,并说自己还是常去烈士陵即墓地,明信片上写着他梦后记录下的一首小诗: 荒芜的牧歌遗忘在木制的栅栏 野马象山里的春水发泄到遥远 树起的目兴捕捉不到雁阵 只有绿色邮车来去捎回一张甜甜的祝愿 泪就在这样那样的时刻如泉 渗透着那遍干冬颓废的河滩 所有的舞姿欢颜全躺在地洞里冬眠 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峰一直续向天边 朋友象游客丢下空酒杯去了车站 送别的心酸与团聚的快乐成正比 记得就在那个花潮如洪的季节 我的花瓣不可挽留地落满南山 信投进邮箱,雨还是感觉心事未了:常听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不是女婿怎能是半个儿子?雨似乎一下明白了他说此话的含意,一个十分常见的心态与含蓄的暗示。一般朋友会比有姻缘关系更纯粹、更好维持、更合适,凭经历应深知:每个人都是世俗的,特别是我们的异性,只是程度不同,等到事倍功半时,那些不雅的附加条件就会被转着弯提出来,爱立即变成商品而并不是贬值,这是一些人们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而采取的众人习以为常的鄙微可怜的绝招,如果你俩全之太难,满足之又力不从心,拒绝吧又确实得罪人,对方自愿又是会失去面子,自己也苦恼,一样受委屈,因而是长痛不如短痛。 悟出这个人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太容易不过了,也许每个人都悟出了,只是没有用这个方式和原因推托,我也应该这样。 正文 第二章 面对一把硬币1 雨每周都要收到一封信,接着是寄出一封信。零星的杂事本来就够多够烦人的,加上文学社团的自动解散和自己成为异已,便很少有人与之频繁交往,况且大家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家庭、情人,对往日的文朋诗友在形式上自然要疏远,每当下午之后或中途有空除了去大河滩或螺丝台散散心,更多的是往书店钻,《诗歌报》《清明》杂志,一直是他如期而约的好朋友。 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趣事:经常打交道,见面问候一声,就是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老是上书店,与那位女营业员就有这种特殊而自感可笑的联系。 下午,雨正伏在玻璃柜台上翻阅一本期刊,发现旁边有一位农村模样的学生在翻看一本星星诗刊,他的衣服有点旧还落有灰尘,头发很乱,看样子他象是刚从工地上过来,显然很忙也很累,他看看价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硬币放在玻璃柜台上点着,女店员也在帮他点着,他又把手伸进口袋只拿出一枚五分硬币,他转脸低头看看手里的硬币又把它放进口袋,非常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那我就不买了。”他的表情言行都很不自然,发红的脸开始冒汗。女营业员惊奇地目光扫过他羞愧的脸:“一毛攻都有没有呀?”他看着玻璃柜里的书一言不发,女营业员失望地要把书入进玻璃柜,雨见此状连忙说:“这书我买了。”,书又回到柜台上。 付了钱,雨将书往他而前一推“你很爱诗,这本书就送你了。”也才九毛五分钱呀。 他见此情更觉得难堪或盛情难却,毕况素不相识呀:“那就欠你一毛钱吧。”他把九毛四分钱硬币又放在玻璃柜台上。 女营业员甜美的微笑无不带有漾慕之情,接着她就当起了解说员:“他是小南岳文学社的秘书长吧?”她不敢肯定:“也喜欢诗,还发表过不少。”原来她对雨也略知一二,据她说是听邻居小玲子说的,雨明白小玲子也是文学社成员。 他听完介绍便收了钱说了声:“请你帮我签个名。” 雨签了,但没有留下地址,他看了看签名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便出门走了。 雨点头示意,然后又买了一本《诗神》,营业员又热情地拿出一本诗刊,雨走马观花似地随便翻了翻,觉得林内容、纸张、版面设计都有很粗糙,当然不愿付钱买它。 好象是一个星期以后,雨正在操作打字机,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声音不大不小,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开门,看见是那位在邮局相遇的乡下少年,雨打量了一下对方:他依然穿着那件败了色的黑褂子,感觉比几天前更寒酸,依然是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容,让雨觉得熟悉,却又不知姓名,只听他有礼貌地说:“打挠你了。” 雨哦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几天前那个书店,那个爱诗的男孩:“哦是你!走到楼下我的房间里坐坐。”心里的咕着:他怎能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下了楼,他推着那辆旧加重自行车,破烂的坐垫随着颠簸的车体上下扇动着。穿过家属区大院子,进了小院子,第一道门更是雨的居所,那堵院墙也已破烂不堪,墙壁上长出毛乎乎青苔,墙头上活着两株半人高的榆树,也不知树是如何爬上墙头的,强有力的树根比树干还粗,把墙胀裂了,使墙头显现出波流状。这是单位给雨安排的,有两年却空着的新居,雨让他把自行车放在这间屋子里,然后又带他回到办公楼一层的第一间房子里。 室内暖和多了,雨请他坐在淡黄色的单人沙发上,泡好茶递给他,然后也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今天进城在忙些什?” 他笑着说“我有个亲戚住在新城,他帮我找了个砌匠活给我做,我就顺便来看看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拘束。 “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雨记得清楚,当时并没有说自己的单位。 他笑了:“我是从书店那位大姐那问到的,我怎么觉得城里人比乡下人好处得多。”他说此话有些吞吞吐吐。 “是吗?也许是这样。你家住哪?” “大沙埂玉树店,有时间欢迎你去玩,不过乡下穷不如街上。” “哦,其实都一样,你家富了?住上瓦房了吗?”雨大大方方问道。 “住了,是背账盖的,不盖不行,左邻左舍都比住了。嗨富什么?就三间空房子,堂屋里就一张大桌子,还有就是农具。”他的打量了一下这屋里红色的家具,其实这些镜框式的也早被组合式取代了,只有雨还住守着它。 “富肯定是少数人。也好,债慢慢还,房子对家来说是百之计千秋大业。你家几口人?” “六口。父亲种田”接着若有所思地说:“他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做一点事他都要管,只要我在家里种田。二姐已经结婚,现有一个小孩;小姐明年出嫁;大姐的婚姻太不幸了,订过一次亲让她给退了,闹了很久的风波,后来又订了一个都结婚了,她感到不满意又离婚了。” “哦。那不闹得天翻天覆!哦,是什么原因?” “闹了两年,怎么说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大姐她人长得漂亮,爱看书,脾气犟,打骂都不行,结婚证都领了,嫁装也送去了,可她跪在家里不管怎么样也不去婆家。乡里风气你知道的,我家人觉得没脸见人,我妈离家出走好几天,当家人和亲戚在山上松林里找到她,把她抬回家时她都快不行了。” “看来你对妈妈的感情深些。” “是这样父亲太专制,因而常和我妈吵嘴,在家里不安宁,劝也没有用,父亲不会听我们的。姐姐为了这个给她们跪下来求、、、、、、” “我的天呀!难道每个家都有这样的不幸吗?”雨有点自言自语,十年前自己家也不安宁,那是因为父亲被一刀切退居二线了。“哦你大姐夫的人品如何?” “这”他低下头想了一下说:“第一个也还好,第二个觉得也不错,不过只是名誉上结婚了,反正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 雨明白“名誉上结婚”的意思:“你大姐是否有离开乡村的想法?也许没有遇上知音,是不是有点理想化了吧?或是太要强了?” 谈到这里他象是默认了,也失去了笑意。雨立即把话题转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诗写诗的?” “初中毕业之后,我闲在家里没事干,就到处找书看,不过”他笑了:“我在家,家里人是不让我看书写诗的。我一个人一个房间,只要我一坐下来,姐姐就会把收音机打开,还把声音放得大大的,妈妈见了也会叫我,找点小事给我做:扫扫地或收收鸡蛋,把鸡从堂屋里赶出去。” 雨听了淡淡一笑:“有意思,那原因呢?”觉得他家人还满有心计的,行动都是一致的。 “她们说看书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割草打柴来钱。” “哦,这些事你在家都干吗?”雨感觉到他家就他一个男孩子。 “当然干。我包着干,我热爱劳动,白天做活可晚上我总想写点什么,姐姐就过来把灯拉掉,大概是怕浪费电。父亲又不许我替他干活,说我这个干不好,那个也不行。其实我想:栽秧割稻没有什么难,我不怕日晒雨淋,但我得不到信任。我家门口有个劳改后回来的人,靠种桑养蚕盖了新房还娶了媳妇。我想在家里的山上种桑,家人就是不同意。” “哦,看得出也你很勤劳。你父亲是什么文化程度?” “他读过私熟,能写一手好字,逢年过节门对子都是他写的,本村的人都找他写门对联。” 看来读过书的人思想也未必解放:“大概与他所处的环境有关,正如马克思所说:社会存决定社会意识。人干了大半辈子的事情总不愿轻易丢下,不想被别人取代,也许他忘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就象新程代谢是不可抗拒的。不过你不要力图改变他,他现在多大年龄了?”雨正充当历史学家。 “五十多了。” “身体还好吧?” “还好,在农村正能干。” ‘哦,那就让他干吧,他觉得自己还有能力承担起家庭重担,老了干不动了也许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有些事你不要同家人硬顶,即使你是正确的,因为你认识的东西他们未必认识得到,如果他们不同意你这样干,你就那样干,按他们的主张干,即使他们的主张是错误的,你也要满口答应,这是方法或叫艺术,事在你手里你有自主权,到时候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成绩当要归叫你去干的那个人,不管她是谁。” 他带笑意认真地听完了,接着又说:“这样的话也不行。你看,我家吃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担,那天我在家附近山坡上找到了水源,我要在那打口井,父亲大吵大闹,结果我在晚上偷着把井打好,后来呢他也到我打的那口井去担水。”他说完叹息了一声。 听完了雨笑了:“看起来矛盾其实并不矛盾,不能理解成妒忌,因为是父子俩,只能理解为认识不足或思想落后,当你成功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他上你打的井去挑水事实上就是对你的行为的肯定和默认。但作为你的长辈,他可能放不下架子向你认错,在他的睛里你永远是个孩子。”睢这个半桶水的心理学家。 他听了也会意地笑了。 接着他问雨是否有散文诗之类的书,想借两本看看,雨立即从书柜里找出两本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拿着书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忽然把一小堆硬功夫币放在茶几上。 “哦,你这是干什么?”雨惊奇。 他红着脸笑着说:“这是那天你买书的钱。” 雨明白了,说:“你记性真好,那是送你的要什么钱?况且也不值钱。钱你拿回去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他忽然站起来仍面带笑意:“搁误你时间了,我走,还要赶回乡下(回家)。” 雨看看表说:“哦十一点了还要赶几十里路,吃过饭再走。” “不了,我父亲还在街上等我呢。” 雨眼睛一下睁大了:“那你怎能么不让他进来?外面多冷呀!” “哦,他在街上办年货。” 雨没再说什么,把他送上中兴路。 不久他又来还书却没有找到雨,便又问到雨父母的住处把书留在那里,着实让雨惊诧了一下。书却变旧了,一定是他在劳动之余没有洗手就忙着看书了,作为私人藏书雨非常爱惜书,但此次雨并没有计较他,更没有暗自发誓不再借书给他。 4、失约的冬天 雨本来就象岗头上的一棵树,自小光一阵旋风似的掀起一阵快乐的热浪之后,雨仍旧散步或静坐于烈士墓、荒滩、开阔的田野与高高的山岗。街头的唇枪舌战、流血事件还有卖狗皮膏药的,他都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从旁边匆匆而过,娶亲的车队,上涨的物价,彩票和中奖后的疯狂,以及抢购风似乎都与他无关,他象是什么都见过的外星人来地球上暂住,现实生活迫使他拥有一切又丧失一切,这走路时也尽量靠边一点。 小光的父亲及家人对人热情而诚恳,这使雨到他家就能坐得住,由于职业,他父母每晚都要批改作业到十点,交谈中母亲得知雨二十八岁还未完婚连个对象也没有,便许若帮忙介绍一个女朋友,因教了二十多年的书,自然有不少学生和同事。 不知为什么,他自己也觉悟得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也能处得来,那怕她只有十八岁,但应当明白:女孩子们的婚事都不愿太快,小光母亲介绍的第一个女孩子只有二十一岁,雨听说过便未见过,她是个技工,个子太矮,眼睛不小也有神,圆圆的脸,留着圆形的娃娃发型,胖乎乎的手指象胡罗卜,她的体形十分显得十分可爱。那是雪后的一个晚上,她迟到了半小时,穿着一件红得有点偏紫的灯心绒袄子,一条带蓝条子的运动裤并没有使她高一点,本来就很短的脖子上绕着一条特长而雪白的围巾,以至于她的鼻子也被遮住,因而她不时地将围巾往下巴下按。就这样围巾的两头还吊在她的背后一直拖到她的小脚上,脸简直象面包,总体看上去就象一个稻草堆,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 雨身着那套草绿色的路政制服,加上金属肩章鲜红的领章,使他变得庄重大方老练,充满十足的男人味,由于帅,他的脸上还带有三分幼稚,他的年龄、知识、性格又显得十分成熟,因而表现也不错:朴素、大方、热情而有风度。因为她也写过几首诗显然也谈得来,今晚吃的这些五香花生米与糖果当然是雨的一个小小的破费。由于小光家人的共同参与显得很自然。 就这样才见了三次面,那个稻草堆忽然失踪了。原因传到雨的耳朵里是这样的:她才二十岁,与雨相比就显得很小,况且必须等到两年后对能确定爱情关系。雨听了笑道:“稻草堆真可爱,小得很?那就做我的干女儿吧,问她同意不同意?”逗得小光一家人一阵大笑。 第二个又是个离城二十里的工厂的合同制工人,家往城关,工作是花四千元买来的,也才二十三岁,按计划生育政策刚好能生孩子,记住了她的名字雨去厂里找了两趟都扑了个空。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有几个学生来小光家看望老师,雨也遇上了,凭介绍过的情况雨断定就是那个白净的女孩,她个头比先前那位稻草堆要高一些,一件鹅黄色滑雪衫,黑裤子,头发有点黄,给人一种脆弱的映象,而言谈举止又充满活力,他们只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活的机会,雨来时她们正在向老师告辞,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不谈的原因是这样的:“他太大了点,我才二十三岁,而且我觉得彼此性格合不来。”她自认为是开朗的人。 小光的母亲说:“那只能找一个年龄相仿的人了。” 这一位大龄姑娘是“子顶父职”的,以后又进修,由学校的员工晋升为“灵魂的工程师”。也二十八岁,一米六九的个头在女流之辈中算高的。“四支眼”(近视眼),有恋爱史终因对方不完美或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以及不顺眼的地方而告吹。刚好雨的妹妹和她同过学,所以只有拜托姝姝了。那天妹妹终于在小学里的她的住处找到了她,并始了采访式的对话: ………… “老同学,我帮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好吗?” “我不想结婚,如果做普通朋友我同意。” “你这么大了该有个家了吧?” “我有家在乡下李家湾,还有妈妈呢。” “你也该有一个自己的家呀,‘年青夫妻老来伴’,一个人多单调?” 她笑了:“寂寞时就带弟弟的孩子玩,我很喜欢小孩子。” “那也没有己生一个好,那就是自己的了。” “生一个?”她笑道:“太费事了,还是一个人生活舒服。” “要是生灾害病谁来照顾你?” “好在我从不生病。” “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不行了。” “到时候再说吧,不行就找一个离婚的…………” 天呀!真开放真有女性独立意识。不过她关没有想到那样会不会折散一个幸福家庭,或许她们的新家庭比先前那个更幸福,否则就不值得了。 “哦,老同学,你想过吗?哪有那么多离婚的男人?” “没有就独身一辈子算了。”她又是这样安守本份。 ………… 这次难堪的对话传到雨的耳朵里,你猜雨怎么说?“原来如此,那你下次再遇到她就转告她:我也不想结婚,只愿和她成为同床共眠的朋友。”妹妹笑不出来:“瞧你老大不小的了,就象小孩子,愈大愈难找对象。我都没敢告诉她我要介绍的就是我哥。”当然雨也发现自己的确是个老大难了,但他自信并铭记一句古话:“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三十而立没什么不好,尽管古训说得太刻薄。 雨天生的就不会急于求成,他向小光的父母谢了一番,然后又写信谢了小光的一片心意,并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逼父母为自己介绍对象了。就这样一直到三月八日雨共收到小光的九封信。小光发现他又回到往日孤独生活的环境,便在信中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能用世界上最能说服别人的言语说服了别人,却规劝不了自己。”看后雨淡淡一笑摇摇头:毕竟彼此相处的时间太短。最后一封信是用一个带熊猫的信封寄来的,地址也变了,接信后只能回一封信。以后雨还是一如既往不慌不忙地工作生活,好象他生来就和平静为伴,什么不幸不愉快的事都没有遇到过似的。 5、并非陌生的邮票 雨对那位乡间的诗友记忆犹新时忽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小光的,一看地址就会明白;另一封是江苏张家港市墉桥某公司姓陆的寄来的,这使雨首先联想到十年前的战友,联想到曾经通过信交流过诗刊而又从未见过面的“小叶子”,折开信他才明白: 雨友: 你好! 首先祝您工作顺利、心情愉快、佳作频出。 邮于经济所迫,我于三月三日动身来江苏塘桥做活已有一个多月。活虽已找到,但住处迟迟未定,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去信! 今年这里的天气真坏,连绵阴雨时我们只能在住处里等着天睛出太阳,于是一股难言的乡情漫漫涨起……家乡的幽兰杜鹃花又该吐艳了,而这里是平原没有山,因而我特别想看三月的诗,可这里的书店里有关诗之类的书几乎没有。 新年刚过,不知你的作品的进展和今后的打算如何,蒙您不弃,与我为友,并欣赏了你的作品,富有誓理、深沉、隽秀的风格,给我留下很深的映象。雨友,如果您有己版的作品,能不能给我寄我拜读?我在此谢过。 不打扰您宝贵的时间,希望您一切保重,生活甜蜜。 望来信。再见! 此致 敬礼! 友:小青 至此雨才知道他和姓名。 次日,雨寄信后顺便到书店看看,那位女店员告诉他:小青托她卖一套书,上面有他的一首诗。雨让她拿出来看了,觉悟得不错,很有激情,这是雨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他的信和小光的信都写于4月9日,这一天是好日子吗?只要日子过得去,每天都是好日子的雨觉得有点奇怪,它似乎预示或暗示着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吧。 大概在一个星期以后。 通常下午4点左右送报纸的就来了,今天有点例外,雨预感到今明天该到信了,他独自在鸽子笼般的打字室里转溜着,忽然听有人敲门,声音是小心翼翼的,他总是不声不响地打开门,以至于有的时候别人误以为室内无人正准确备离开,切切在此时开门了。是站里的一位站长:因为搬动装卸业务被农民取代,他领导的站解体了,他想来局请求另外按排一项工作,用他的话说:“扫马路也行”。局领同意了,但人事科却迟迟不下文,没办法他便来找雨聊聊,请雨参考一下是什么原因:“也许是科长想要点什么,也曾找我借过钱。” 站长明白了:“你看我几年没上班哪有那东西?现在真是身无分文,在乡下靠边老婆养活…………”他还说:“不下基层,外人知道还会笑话我呢。”他今天又有什么事? “哦,对不起你在忙碌吧?”他人瘦毛长,三十多岁显得就象五十岁一样苍老,是被压抑久了还是在基层累久了?给人一种卑下的感觉。 “哦没什么,请进。” 他看到室内没有别人,又看桌上的文件打字机旁的文稿说“小雨你也忙,辛辛苦苦的,没事吧?我有事想问问你。”他转身关上门。 “可以,你讲是什么事?”这间办公室没有第二个可以坐坐的地方。 他把声音压低:“其它站长下台后工作都是局里按排的吧?” “当然是。”雨肯定地说。 “是的。这你不行再找局长、一把手,只要求同等待遇。” 他贴近雨:“你的科长到底有多大?”他问的不是权力。 雨明白这一点:“属鸡的,已经老了。” “哦”他半信半疑:“刚才我在他的办公室跟随他干起来了,他说着还用手拔弄着算盘珠子说:“一年两年…………他还能干六年,我得罪了他,以后我人日子该怎么过?” 雨说:“这个,日子还照日子过。刚才我上楼准备找他有事,我都听见了,别听他说,他说要干一百年呢。你放心,去年我不是说过:就两三年的事,顶多三年。” “哦”。他想了一下说:“可眼下他还有权,我想起诉。” “起诉?有充份的证据吗?事实依据。” “你真不知道?偷梁换柱,打击报复,逼死人命…………” 雨会意地笑了一下:“要考虑好,如果说你这一枪不击中要害不能致残他,那就没什么意义。你是党员吧?” “是”他又思量了一下说:“也不假。我回去再考虑。好,你忙吧,打扰你了。”他粗糙的手紧握着雨的手:“有时间到我家去玩。” “好的。你的事还是找一把手,至于他只是个执行者或经办人。”雨提醒道。 “好的,好的,谢谢!”他走了,走廊上空荡荡的,五个办公室有三个关门了,剩下的两个有一个里面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也是空的。现在只要一把手出门去了,学会表工作的职工们也就不想再表现自己在勤奋工作了,因为失去了表现的意义和价值。即使全部职工都去政府礼堂听报告去了,雨也会一个人留下来接待来人,接电话并做电话记录,他不会让自己闲着,有空他总是要看点什么或写点什么,所以守着清静并不感到孤独寂寞,而是逍遥自在,放心大胆地做自己的事。 有人拿着报纸上楼来了并递给雨一封信,得到了谢意!。雨打开看着: 雨友:你好! 谢谢你还记得我并给我回信,倾心看过您的来信,心中的欠意阵阵划过创伤渐愈的心岸。回想与您相处至今,你的心胸和大度原是我不该出现这样的错误:请友人代笔给您写信。在此向您道欠,不管你接受不接受…… 感谢您对我的宽慰,以将永远滋润我的心田,象明珠永住我异乡之族,给我温暖。 回想离乡那天,我心中确实有很多的五味溢出,故乡难离,虽然它还很贫瘠而愚昧,却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山山水水,有我可以托咐生死的知音朋友和乡音父母。可是大别山的儿女在日夜疯长的旧风陋俗中已无法容身………… 从信中得知家乡准备一个笔会,祝贺您又有一次展露才华的机会,只可惜我无幸看到您挥笔而就的英姿和你雄立鸡群的文采。希望这个笔会能打开家乡经济落后、文化素质低的局面,能得到这个消息我就心满意足了。 祝愉快建树累累。望来信! 特致 礼 小青掘书 读过了,雨就坐下来写回信,总离不开安慰之词,具体写了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的,太多繁琐的事使他变得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冷静。有时为了记住好几件事他只好做笔记或自言自语,而这些事一干完马上又要忘记它们。留下该忆该记住的东西,但更需要记住的事是情人、女人。 正文 第三章 面对一把硬币2 晚上。 雨提前来到天涯冷饮室,室内灯光柔和伴随着悠扬的轻音乐,桌椅反着光连地平反着光,电风扇不知疲倦地旋转着。 雨解开衣领扣子向室内打量了一下,一眼就认出自己的战友平静地坐在桌子前,另一位是他的妹妹就坐在他的身边,雨走上前去和对方握了一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了,然后就坐下了,坐在一边的她白里透红的脸带着笑意,就算是和雨打抬呼了。一杯饮料放在她们面前,又一杯放在了雨的面前。进门时有一种冷溲溲的感觉,现在雨也感到脸有些发热。此时录音机政播放着金黄色萨克斯皇牌小号吹奏的电影《叶塞尼亚》主题曲,把整个冷饮室泻得格外热闹,反衬托出别一种心灵的宁静,坐在里面的基本是都是情侣。 雨正和战友交谈着,忽然门出现一位身穿白色边衣裙的高个女子,只是没有身这位丰满,脸上明显带有老姑娘的痕迹。她直拉走到桌边一下看见了雨,她象受惊天动地的兔子回头就走。忽然她又转过身来走到桌前,雨不知道她就和身边这位女孩是同学。他俩见面谈得很开心,把雨和她哥忘在了一边。然后她俩一起走出了冷饮室,让雨和战友:她的哥哥互相对视了一下,感到莫奇妙。战友告诉雨:“她俩是同学。”他本来是让想雨放心的,结果让雨更加担忧,因为她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当雨和她告吹时她就说过:“你讲一个我会捣一个。”意思是我不结婚也决不让你结婚。 其实,雨在她开的门市部和她见过两次面了,并重见了忘却很匀的战友,因为她同意交往,才有这次是正式见面,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第二天下午雷抽空去她所在的门市部, 她和母亲都在,这让雨感到很幸运,因为她常常出门进货而无法相见。这次她见到雨没有一丝笑意,雨主动和她母亲问个好,平易近人的母亲就叫雨坐在自己面前,然后顺手从网篮里拿出一根筷子粗的山查卷递给雨,这让雨感到有点异样,因为前两次来她总是抓上一大把让雨吃。雨接过山查卷没敢吃,她和气的母亲说:“吃。”雨这才犹豫中解着包装皮。 雨问道:“阿姨,她今天脸色不对,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她母亲一脸忧虑地说:“你这孩子真懂事,单位好,家庭条件也好,爸爸是老革命,有小别墅,我家女儿大了,我也管不了她了,我看你小孩子不错,可她却相不中…………” 雨这才明白她今天没有笑意,白里透红的脸得蜡黄的原因,他连忙停下吃了一半的山查卷,把它放回网篮里,雨环顾一下店内,这才发空荡荡地,她不知何时早已溜走了,雨说:“阿姨,是这样?哦,那就算了。” “哦,你爸爸妈妈我都熟悉,我是怕你生气,她不愿意就会影响生意,我们一家就靠这个生意。” “哦阿姨,我以后不来打挠你们的,这个你放心。” 阿姨看一眼雨吃了一半的山查卷,没敢让雨吃完它,没敢让雨再多停留一分钟。雨站起来转身走出了门市部,整个市场空无一人,只有雨在心里明白一定是那位老姑娘捣的鬼,她在兑现着她自己的诺言。 一个追赶求幸福的人必需先懂得痛苦,因为痛苦与幸福是比较出来的,正如缺泛对生活体验的人就不可能知道生活的真谛一样。当她在理想的王国漫游一圈以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否则只能在虚无飘渺中毁灭自已的生活。有人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而没有进入坟墓的人永远在约会中迷茫中。 6(2)、天池里的红娘 早晨的天池饭店好红火,上班,上菜市的人都必须途经这段中兴路并经过天池饭店的洗礼:花钱吃了早点就匆匆忙忙干自己的事。斜对面就是农贸市场。经过这里有人大多是去机关上班的人,奇怪的是此路也只有一家天池饭店。 上班后雨先把开水送进打字室,然后扫地,收拾一下文件资料,接着再去天池买五毛钱菜包子或炕饺子。如果那天一进打字室就有任务,那只好忍受一下等干完了事再去天池吃早点,今天干完事肚子饿得咕咕响,一份陈年文件让他查了整整一个小时。 今天卖早点的人只有俩位:那位高一点也胖点的是李师傅,说起话来象打机关枪,干起事来快得丢三忘四,只要见一面老远地她就会和你打招呼,是典型的家庭妇女。这一位是季师傅,也才三十出头,个头小身子骨又瘦,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大大的眼睛总是微笑着,做事有板有眼不快不慢,是个认真细腻而的传统的女人,她常常用一个小手帕将披肩发束在脑后,无论从前看还是从后面看都不象两个孩子的妈妈,只有等到人走近她时她才会问候一声。 早点生意就早晨那个把小时,此时已八点多这里已变得清静,剩下不多的点心放在炸油条的锅里炕着,此时只有两个睡懒觉悟的外地从楼上旅社下来,坐在桌边打着哈欠,等着季师傅给他们送稀饭和点心。看到雨她若无其事地来了,双手揣着稀饭我季师傅就问道:“还没有吃吧?”好象是在问她的家人。 “是呀。忙到现在。”雨怅叹了一声。 “那坏事,还没有菜饱子了,都卖完了。”她一脸欠意。 正在扫案板的李师傅忙插上一句:“唉呀有油盒子,吃什么不一样,肚子搞饱来就行了。”大实话。雨见她用发夹把头发定在脑后,想必是怕揉面时头发会耷拉下来误事。 雨想:那么饲料‘肥猪菜’也能把肚子搞饱。想到这他淡淡地一笑来到油锅前看着点心,季师傅递过来一个碟子给他装点心。雨就站在桌边用筷子夹着油盒了吃,季师傅就在一边一边洗着一大盆稀饭碗一边问雨:“你最近怎么不到我家去玩了?”雨微笑着觉得脸有些发烧,觉得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对那位姑娘不满意。 “哦。”她会意地笑了,把一只洗好的碗放进篮子:“相不中?哪没什么,就当一股朋友,就当多认识一个人。”她这么一说让雨心里宽慰了一些。 那俩位睡懒觉的人又在要点心,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去帮客人拿点心,启身时说:“你等一会,我有话对你讲。”…… 现在只剩下雨和她们俩位师傅了,季师傅靠在桌边用围裙抹着手说:“不行的话我再帮你介绍一个。” 这使雨感到十分意外,他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没有想到她这样热情真诚,他笑了,继尔问:“人怎能么样?” “长得白白净净好漂亮,个子比我高一点也比我丰满,属鸡的今处二十三岁,是工人身份,86年初中毕业后内招的,会忙得很,里里外外一把手,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也爱交际是个正派姑娘,我十回到她的小店子去总有九回见她在看书,我老是想:她文质彬彬的,也许更合适你。” 雨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地静静地听,并按照她介绍的情况想象着对方的模样与神情。 “不过就有一头,她的脾气不好,个性强。”点到为止,她看了看雨的表情。 雨总是低着头看着地:“那到没什么,只要通情达理就好办。” “是的,对外人都这样(通情达理),就是在家……不过哪个人没有脾气呢?不然就先认识一下,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一般的朋友,你考虑好了再对我说一声”她太会做穿针引线的工作了。 李师傅干完活开始插话;“那户人家不错,姑娘我也熟悉,她会忙得很,她的母亲人才不错呢,小意得很,就是他父亲有人讲他难缠。” “那是对外人呀。”季师傅言下之意是说对家人就不会是这样难缠的。 人往往就有两幅面孔和生活标准,和外人打交道不愿吃亏,不让人家占半点便宜,而对家人却十分宽容,可以把从外面弄来的好处很大方地分给家人享用,这个并不难理解,特别是在走向私有制的时代更是如此。 雨再次强调了自身的条件,父母都已离退休没职没权,兄弟四个才完婚俩个,面临经济危机或财政困难,一切都要靠自力更生,不能依赖家里父母的援助。 “这不要紧,我会向她说的,你人不错工作单位又好,她也有工作还怕日子过不掉?” 季师傅补充道:“就凭你的长象个头单位文采条件可真是举世无双。”雨明白有些夸张。 “就是吧,”季师傅接着说:“她不会是那种人,我当初和你王大哥刚谈的时候,家庭给我好大的压力呀!他家成份高(过去是地主),工作单位又不好,一圈子的人都劝我不能谈,可我硬是丢掉顶职工作的机会,还是谈成了,以后还是你王大哥帮我找人招工在这里上班的,结婚时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木箱子,还是在我厂里待业时买来装衣服的。” 雨万万也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十分瘦小单薄的女人,竟然有如此不平凡的感情磨难,敢于突破世俗观念,有一股男人也不可多得的胆量和勇气去爱一个人,竟然还生了个双胞胎(俩个男孩),这使雨大为吃惊,奇迹都是她创造的,因为雨一直认为她们是自由恋爱的,很幸福的,一切都很顺利,她们的家确实来之不易。 整个天池饭店都有属于农口的(农林牧富渔),雨也怕人未见着就被人知道而说法纷纷扬扬,她似乎看出雨的心思,便说:“三天后答复你。” 第二天雨就觉得此女值得一见,就凭她爱看书这一点。 7、不是约会的约会 雨早就自己开伙了,在自己的小房间吃过晚饭,就回到那幢小楼:父母的家里,他向母亲汇报着一位好心人介绍的那个小商贩:大龄姑娘,可母亲看着自己的电视一言不发,心里不大高兴。雨也觉得没有趣就准备回自己的宿舍了,父亲从院子里追出来小声叫住了雨,告诉他:“介绍人刚才来过了,感到很为难,叫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你妈听了很生气。” “好了,以后别提出此事了。”雨头也没回地沿巷子往事外走,却听父亲问:“你现在还上哪去?” “我去局里。”他要回自己的住处,身后只剩下父亲关铁门的声音。难怪那天去门市部她的脸色那么难看,前天去只有她母亲一个人,也叫我不要再去找她了。 回到卧室他还是换上了草绿色的制服,骑上自行车想上街随便转转,到了北门他停下车看了看,又骑上车往回走,情不自禁地,他就上了通贤街,他有一位好朋友虎子两年前就住在街口,那时他们吃食堂时常经过他的住处并在那里玩,今天怎么又摸进来了?预感告诉他经过这里必有好运,可能就是桃花运。在一道双开大铁门前他站住了,这就是一个月前来过的地方,从小门进去就是大院子,季师傅不就住在这里么?她介绍第一位女朋友时他就来过几次,后来就没有再来了。 进了黑灯瞎火的大院子,目光翻过左边不高的墙头能看见了院落里的灯光,他在门框上摸了关于也没有摸到门铃,他出了一身冷汗,只好敲门。听得见她的宝贝儿子在说话:“妈妈来人了。”接着就是(不知是大双还是小双)开家门向母亲汇报情况和跑回院子的声音。 门不声不响地开了,宝贝儿子认不识雨,他便一手扶着门锁站在一边好让客人进去。 此时季师傅迎了出来,一见是雨她满脸笑意一拍手说道:“哟!是你来了呀!嘻嘻,真是大稀客。”然后贴近雨小声地说:“真巧她也来了,想问问你的情况。”雨猜一定是自己想见的那位姑娘,该不会是从前那位吧?回避也来不及了。季师傅一高兴就唤出了雨的姓名了,“好进屋子坐坐吧。” 雨进屋子,见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身着一件大红褂坐在小木椅上,右边小红方桌边放着一本合着的书,还有一杯茶,她面带微笑,十分惊奇地望着刚进门的这个高大的男人,是因为他的英俊潇洒吗?她的脸白里透红渐渐火红起来,甚至闪烁着迷人的光彩。雨觉得自己的脸也在发烧,看了她一眼便转脸看别的东西,他心里一直在想:也许从前那个她让这位陪她来的,见雨来了便主动回避到里屋去了。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双手分别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十岁的大宝和小宝在妈妈面前耍着孩子气,大概是为了争什么玩具,季师傅正忙着倒茶:“别操,我真让这俩个小孩子磨死了。”这对双胞胎长得一样,雨虽去过几次,但还是分不清哪个是大宝哪个是小宝。 季师傅进了里屋,俩个宝宝也随她进去了。不一会一个揣着糖果盒一个拿着香烟出来了,雨笑着对递烟的宝宝说:“谢谢我不会,你忘了?”看来要经常来才能让宝宝记住,接着另一个宝宝又把糖果盒递过来:“大大、阿姨请吃糖。”一个宝宝找妈妈有事,被带进里屋,进去后又将门关上,大概是怕雨看见从前的她。 “你在公安局工作?”她终于说话了,因见他一身绿制服,却没见他肩膀上的方向盘肩璋。 雨很欣赏她的大胆与通气,因此也觉得她与众不同:“哦,不是,我在交通部门。” “交通部门也有服装?”她该发现自己的孤陋寡闻。 “为什么不能有呢?”他看着她大而亮的眼睛和小方脸。 她笑了脸红得更好看了:“我没听说过。”那件无领大红衬褂领打着一个红结,象个红领巾,那条黑色的裤子下是一双白色的皮鞋,个性够鲜明的。 “你爱好什么?”她问。 雨感到奇怪,心想大概是从前的她嘴里解到的。一时他又不知从哪说起因为自己的爱好太广泛了,他用手理着头发看了看小桌子上的书说:“看书,《红楼梦》《傲慢与偏见》《简爱》有些是缩写本。”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看过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缩写本。”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很薄,简质没有了。” “哦看过哪些外国名著?”雨认真地问。 “哦那是借我的同学的,我喜欢国产的,我可不崇洋。”她充满自信。 “是吗?”雨爽朗一笑:“有个性,你该看看《傲慢与偏见》,我觉悟得你有点象伊丽沙白。”雨暗示她的观点有偏面性。 “我看你有点象斯大林。”不知她是怎么想起来用名人伟人来作比较。 “是吗?惊叹之余雨笑道:看来我有伟人气质”他很得意,她听了也笑了,她本意是暗示他坚定,说一不二。 她又问:“琼瑶的书你爱看吗吗?” “看过几篇,看多了就有一种雨同感,有些大同小异。” “你从中发现了什么?与大陆小说有什么不同之外?”她进一步问。 “那是些纯情小说,比较理想化。”雨也直言不讳。 “说得正确加十分。”她和他都笑了。接着雨说:“从她的作品看,她们都有过着神仙般的享乐生活,每个人都是富翁,没有思想灵魂,成天谈情说爱,不工作不上班,不劳动。我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钱,吃喝玩乐付出租车费的。她的作品不再是社会的缩影,而是情感专家的记叙文,只有那些涉世很浅或单纯的人才会上当受骗。或者让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去逍遣。爱能把一个贵族和一个贫民拉到一起,而贫困又迫使他分手。这就是人间的纯情?这就是人世间的纯情?这就是那感人的爱情?那不过是贵族玩弄贫民的感情的一种手段,玩弄了你再抛弃你,而且还把责任推给生活.我看过三篇就再也不想看了.当然相信那种爱也未必不好,是可以多偿识几次婚姻,多经历几次失恋的快乐,爱过的人都会在醒来后说:我当初真是个十足的傻瓜。”雨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她却面带笑意有点入迷,好象又从中发现了什么,继而说:“真金彩。不过我觉得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太好看了,看到伤心处我的泪也啪哒啪哒地往下掉,就是买不到。” “看得出你最爱看小说,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部小说能使我流泪。既然喜欢可以到外地去邮购。”说完他揣起杯子开始喝茶。 “听说你发表过作品。”她双肘支撑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望着雨问道。 雨又是一惊,他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的姑娘竟然对他略有所知:“不错有这么回事。”他镇定自若。 “我只看,从不动笔。其实在我身边发生的一些事很有意思,而且都是在我们同学中发生的。” “哦,不妨你也动动笔,记日记,以后孕育成熟了再写成小说。有些事现在看不出它的价值或意义,以后会慢慢悟出来的,怕动笔是懒汉的表现?” “那不一定。有的是自己觉悟得没有水平,写稿子有稿费吧?” 雨个含蓄地一笑:“外行,这个是不能问的,为了艺术而不是为了钱。否则会跌进黄色书堆里爬不出来的。文学是一个崇高的东西,也许你有感觉,如果你不在行我就没有必要重复这些了。”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实中人们都在追求实惠。” “大概这就叫现实,木头家具就比三合板的经久耐用。” “一点不假,我有个同学打了一套组合工,一受潮就鼓起来了,她们还没有结婚,你说怎么办?我看还是老式木质家具最实惠。” “你真的这么认为?”雨就象得到情人的回话:“明天结婚”一样高兴,他的卧室就备好了这样一套实惠的家具。雨冷静的得到她的答复:“本来就是这样嘛。”她充满自信,而与雨的想法不谋而合。 许多人对雨表示:要恋爱首先要卖掉那套老家具,结果被卖的却是她们自己。而她现在喜欢也许是一个策略,以后再换。这是一些人常用的小小技俩。雨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是他的战友的亲身经历告诉他的。 季师傅从里屋出来,他和她才如梦初醒,季师傅大概与另一位客人在里屋一直谈到现在。雨依然这么猜测。 两个宝宝还是围着妈妈转,不知在闹些什么,这大概就是母子间的亲情吧。季师傅先问他俩坐着可着急,得到的回答是“那不急”,接着她又喊着雨的名字说:“你好久没有来玩了。”便提着水瓶给客人加水。这时她才打开杯盖发现自己的杯子还是满面的,便揣起来喝了几口,好让季师傅加水:“没想到你俩还真谈得来呢。”季师傅满面心欢喜,脸上也无不充满喜悦之情,显现了微笑也才出现的洒窝。难道她在里屋边谈心边听着外面的谈话?看样子她对谈话内容知道得很清楚。 “现在几点了?”她忽然问雨。 雨抬手挪开袖子一看:“哦十点了。”其实已十一点了。 “哦我该回家了。”她觉得不早了。 “我看你俩真谈得来。”季师傅微笑着说。 “那下次再来,明天我还要上班看小店子。” “其实我也要上班。”雨这才站起来。 “那怎么办呢?是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季师傅有点为难地对她说。俩个宝宝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显然她脱不开身。 “不要紧,我可以沿着大街走回去。”她很爽快地说。 “你又不会骑车,不然就骑我的车。”季师傅说。 她脸一下红了,这年头不会骑乍行车的人确实不多:“走惯了是一样。” “不行就让他帮我一个忙吧,送送她可照?”季师傅在问雨。 “当然行。我想只有我才能胜任此项任务。”雨不无幽默地说,大家都笑了。 天色很黑,出了院子就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路。季师傅又找门卫开了大门上的小门,老远地还在说:“你俩放慢些,看不见就不要骑车子。”…… 到了大街头上路灯还亮着,己没有行人了。“你最喜欢看的是那一本书?”她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 “怎么说呢,今晚我才发现我最喜欢看的书最感动我的书就是你。” “你说什么?”她似乎没有听清。 “哦就是您最爱看又被感受动的那一部。”雨怕她不高兴便笔锋一转。 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他也没有说什么。一路上什么声音也没有。 8、办公楼上的单身男 次日晨,天池饭店。 见面季师傅就问雨:“昨晚你回家不早了吧?” 雨笑道:“十二点了。我们一路上没有骑车。”雨怕季师傅因他俩骑车而担心。 她惊讶道:“真没骑?走有好几里路呢。” “一路上说这说那,不知不觉她说到家了。”其实就是她家包的那个门市部。 她很高兴地“哦”了一声,满脸堆笑。 雨沉思了片刻说:“你上次说的那个事就算了,要讲就讲昨晚那个该多好。” 她先是一愣继尔又是一阵欢心而无声的笑,接着说:“她就是上次我准备介绍给你的,弄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她在心里笑道:十足的傻瓜。 “是吗?”雨快活得险些要晕过去:“太绝了。”他象是自言自语:“昨晚送她回家一看见生锈的大铁门就想起你说过的那个单位。” “你俩真有缘份,她来本来是想来我家问问你的情况的,谁知就遇上了,你觉得可以那就先处处看,了解一下。” “不用处也觉得她不错,虽说脾气不好,但对我还挺好,有情有礼。” 她看了雨一眼没说什么,边笑边忙着包饱子,忽然她象想起什么:“哦,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忙忙的总忘了问你。” 雨笑道:“而立之年,已出头了。” 她很惊讶:“哦!她问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已对她说过你二十八了。”口径不一致会使人起疑心。 雨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今晨是故意来迟点,人少就多些说话的机会。 临行季师傅说:“有时到我家去玩,说不定她今晚还会来。” 雨似乎也有此预感,因为第一次谈得很投机,而且有许多话好象还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一连三晚上雨在季师傅家和她会了面。每次都有不约而同地到来,有一次她还没有坐下雨也到了,一次在大门口遇上了,更有一次雨在城外北门口截住了她。 季师傅告示诉雨:“暂时不要上她家去,不要公开,免得事还没成就满城风雨了。”再后来她就让他俩出去走走,看的电影,结果她跟随着雨往新城走,电影院并不在那里。 “这是往哪走?”她发现前方根本没有电影院。 “电影院。”雨一本正经。 一会进了办公楼,她又问:“来这干吗?” “看电影,爱情之歌。”说着他打开第一首门又拉亮银光灯,展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办公室,而是摆满红色家俱的人家:“这就是我的办公室和家”雨自信地说。 她看了雨一眼,脸一下红了。是意处吧。 进门便是一对淡黄色的双人沙发,高低床把整个屋间分成两个部份:里边的部份窗下放着一个写字台,两头面对面放着大衣柜和书柜,进门往右,窗下放着一个老式办公桌,墙角堆着木炭和一些杂物,沙发对面靠墙放着高低柜,沙发和床之间挤着那个梳妆台,全部家档都在这里了。 “请坐吧!”接着雨倒茶,然后又拿出香蕉。她吃了两个,并说:“吃饱饭就不想再吃别的东西。”今天她的着装比较朴素大方,以至于事后雨无法再忆起她当晚的穿着,其实雨不太注得这个。 除了谈书,别的还有什么话题呢?当然话题很多,只要你们投缘。交谈中他发现自己和她的哥哥相识,那是在1986年南岳文学社开文学座谈会时认识的,他认识雨的弟弟算是“狐朋狗友”了,他俩家都在佛子岭坝上住过,是地道的同乡,她告诉雨:“我就是在69年发大水那一年正月出生的。” “是吗?”雨说“那年我刚好八岁,记得我一个人跑到坝西头凉亭看洪水漫无边际滚过坝顶,一落千丈的情景,好壮观,感到很奇特,但更多的是灾难感和恐怖感。大自然的威力太可怕了。” “当然罗,那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哦我想起来了了,你家就住在路边山坡上,三间草房门朝公路,你大姐和我大哥是同学。那天我从你家门前经过时听见一个小女孩在哭,大概就是你。” 她笑了,当时她才出生五个月:“难怪我听见有个不听话的男孩子擅自出门,从我家门前公路上经过,原来就是你。” “因此那个任性的小女孩听见雨一般的脚步声,就吓得不敢再哭了。”雨笑着说了这些便又去打开录音机,一阵轻松愉快的浪漫曲在室内响起,并从门窗传到了外面。 “这是外国音乐。”她断定道。 “一点不错,你真聪明。哦你对故乡是否记忆犹新?” “当然罗,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我上学时每当放假的时候,我就去住上一个寒假或暑假,我有个老干妈在森工站,以后她家搬到诸佛庵去了,我就没有去过了。” “是吗?记得当初你妈妈很爱种花,特别是大麦葵开得火红,我还偷过你家的花呢,那是一棵月月红就是月季花,粉红色的很好看.我是和另一个小伙伴一起玩经过你家门前,见花好看就挖走了它,后来搬家进县城,把它栽在一只旧洗脸盆里一同搬进城,合后又移植到院子里的地上,再后来我家搬往新城时正置深秋没有栽活,不过它并没有从我的记忆中消失,父亲剪插了一株栽在盆里,现在就是弄不清哪一盆是从你家的月季花上剪下的.不过多年后在我又重新寻找它,现在它又开花了我终于找到了它,她此时正坐在我的沙发上。” 她笑了:“一开花就会被发现。” “你说得太正确了,今年一开春所有的月季都开了,还是别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别人帮我找到那棵月季,她长大了我想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可以单独用一个盆去栽它。”她太认真了,不去说话外话。“当然,她是母亲身上开出来的女儿花,没有想到她芳香如故,以后得把它种在家里,让她开在心里。”他不无诗意地说:“在没有相识之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连听说也没有过。新奇的就是这一点。” “我也有同感。”她开始喝茶。 “秋天和冬天太漫长了。”雨说得有些莫明其妙:“也许你发现了披此是间接联系着,偶然中有必然,世界太小了,不可能不遇。” “县城不就这么大吗?我毕业之后就遇上内招,一直在小店子里,没有时间出来交际,来往的就是几位好同学。” “哦。其实我也不大爱交际,当我觉得有必要有意义有时间才交际,大部份余时间都去锥子山大河滩散步。” “对,我二哥认识你,他叫我别在你面前谈自己看了多少书。” “结果你还是谈了,只是随意。”说罢他俩都笑了。 接着雨拿出影集给她看。现在她已经坐到写字台前的叠椅上,雨就站在一旁当解说员:“这是在九华山,这个是在黄山飞来峰,梦知生花,迎客松你认识,这是杭州西湖,这是上海外滩,这个是庐山仙人洞,毛主席曾提过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矸险峰!’怎么你也能背下来?” “那怎么不行?毛主席的诗词谁不会背?”她很自信地说。 “是吗?这首诗充满了伟人的气魄,其实山上留下不少名人诗文,唯有这一首才是空前绝后的。” “不然他就是伟人了吗?” 雨尽量把所见所闻及感受传递给她,让她有亲临其境的感觉“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去玩玩。” 她只是摇摇头:“我晕车”一幅无奈的样子。 雨从前也晕车,因而深知晕车的滋味,因为怕晕车哪儿也不想去,一百里以内他都骑自行车,现在他认为从前的做法是错的:“晕车大部份是精神作用,一小部份是身体不适应,经常坐车习惯了就好了。” “你去过不少地方,你觉得最好玩的是什么地方?” “黄山。”雨不假思索地说:“那里的景色浪漫而又工整,壮美而又峻秀,没有雨同的地方,每一处景色都有会给你留下美好的印象,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去。”他开始了演讲:“最有特色的城市是上海,南京路的建筑风格与众不同,多是西式尖顶圆顶,几何图形丰富。而其它城市就不行了,如南京、杭州、合肥大多是火柴盒式的楼房,让人们几乎分不清各个市的建筑特点,顶多有新建的圆柱式的,都是上下一般粗,两头一般大。” 看完影集她问“几点了?”雨一抬手:“哦才九点。” 她不大相信,雨让她自己亲眼看看,她不知道雨早把时针往后拔了一小时。她见还差十分就九点了,便说:“不早了,我要走了。”她站起身。 雨推上自行车出了楼门,街上路灯还亮着,却没有行了了,天色很黑星星特别明亮耀眼,早春的夜晚还有点冷,她跟着雨走着,过了了北门城河桥,她就冷得发抖,话也说不清楚了,骑上自行车在行进中更冷了。 当雨再回一楼卧室时已十一点多了,他在路上就在想象着她回家这么迟,当家人从梦中醒来为她打开门之后一定会怪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迟呀,不才十点吗?”这时墙上的闹钟正好打响十一点的号子,这时她更糊涂了,或者才如梦初醒。 正文 第四章 站长 那天,雨收到了来自那位爱诗少年的信才知道原来他叫小青。收到信的雨,连忙给他回了信。在回家的路上碰巧经过相遇的书店便走了进去。那位女营业员见到雨,便将小青托她售卖一套书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给他看了小青写的一首诗。 看着小青的这首诗,雨赞赏地点点头。 大概在一个星期以后。静坐在屋内等着回信的雨,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那是一位站长,只可惜这个站长已经成了过去的代名词。 "雨,你说这科长对我这事,怎么就迟迟不下文呢?我已经等了许久了。" 站长显得很无奈。 "也许是科长想要点什么,曾经他问我借过钱。" 雨递上一杯热茶淡淡地说。 站长苦笑着说:"你看我几年没上班哪有那东西?现在是身无分文,在乡下还靠老婆养活……" 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有别的事情不曾说出口。雨只是听着,并不打岔。 也许是意识到雨的沉默,站长有点慌张,生怕雨因为他的打扰而不高兴,"真的很抱歉,也许我的到来打扰了你。" 原本三十几岁的站长,此刻竟然显得苍老许多,如同五十几岁的老者,那一份辛酸与疲惫在他的脸上显露着。 "没事。" 站长望着桌上的打字机,脸有窘色地说道:"小雨,其实我知道你忙,只是今天有点事想问问你。" 他还是开口说了。 "说吧,我听着。" "其他站长下台后工作都是局里安排的吧?" 站长唯唯诺诺地将话说完,生怕雨会生气。 "是的。" 雨望着站长,淡淡而又肯定地给出答案。 "你的科长到底有多大?" 听得出,他是在询问科长的年纪。 "属鸡的,已经老了。" "哦",他半信半疑,"刚才我在他的办公室,因为审批的事情得罪了他,恐怕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呀。" "这我知道,碰巧那个时候我也在场。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也就再干三年而已。" "眼下他有权,暂时得罪不起,但是我还是想起诉。" "起诉?有事实依据吗?" "你不知道?偷梁换柱,打击报复,逼死人命……" 雨会意地笑了一下,"你可要考虑好了,如果一次不成,就没了意义。" "嗯。我还是回去再想想。" 说着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有时间到我家去玩。" "一定。不过关于你那事,我建议你还是找局长,至于科长嘛,他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雨提醒道。 "嗯,谢谢!” 早晨的天池的人总是络绎不绝。雨习惯性的走到唯一的摊贩处。 摊位此刻就两人在忙活着,一个是李师傅,一个是季师傅。 李师傅是位干事总爱丢三落四的人,不过为人却热情过度,感觉像个家庭主妇。他旁边的是总是笑眯眯的季师傅,三十出头的年纪,瘦弱的身子,尽管如此却是一个办事有条理的女人。 早点的生意,也就那上班前的个把小时,而此刻已经八点多,街面显得有点冷清。 "还没有吃吧?"季师傅望着雨亲切地询问。 "是呀。忙到现在。"雨无奈地回答。 "那坏事了,你最爱吃的菜包子卖完了。"她一脸歉意。 正在扫案板的李师傅忙插上一句:"哎呀有油盒子,吃什么不一样,肚子搞饱了就行了。" 雨笑了笑,接过点心盒子,吃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不到我家去玩了?" 雨笑得有点尴尬,毕竟季师傅介绍的那个女孩子,他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怕自己耽误了她。此刻这一问,雨反而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季师傅会意一笑,"相不中其实也没什么,你就当认识多一个朋友。"对于季师傅的善解人意,雨感激地笑了笑。 碰巧来了客人,季师傅忙说,"你等一会,我有话对你讲。" 等到季师傅忙完后,又来到雨的身边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实在不行,我再帮你介绍一个。" 对于季师傅的直白,雨窘得烧红了脸颊,最后还是讷讷地问道:"那人,怎么样的?" "人长得白白净净,个头也比我高,今年二十三,能力不错,是个工人。人家姑娘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虽然爱交际,却是一个正派的姑娘。几乎每次见着她都是捧着书的。我看这姑娘斯斯文文的,想必蛮适合你的,就打算给你说说。" 雨双手环胸静静地听着,边听边在脑中勾画着对方的模样。 "那姑娘就脾气不好,个性要强。"话说完,季师傅望着雨,等待着他的回复。 "不碍事,只要通情达理就行。" "其实她就对外人通情达理,对自家人就……不过你想那,哪个人不是有点脾气的。不如你们先认识认识,至于如何再说吧。" 刚忙完的李师傅此刻也插话了,"姑娘我也认识。家境不错,母亲为人还不错,就是小气了点,至于她的父亲就比较难缠了。" "那是对外人。" 季师傅言下之意,即是表明对自家人不会如此。 每个人都有两面,只是针对的人不同而已,他们这样的表现雨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雨也强调了自己的实际条件,不希望欺骗对方。 "这不打紧。你人好,工作也不错,而且那姑娘也有自己的工作。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这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撇开你之前说的那些家庭因素外,你的自身条件其实也不差。" "就是,人家姑娘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当初我和你王大哥刚谈的时候那可是阻碍繁多,咱们还不是成了。" "那,让我考虑考虑。" "行!" 第二天的早晨,雨再次来到季师傅他们的摊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冲着那姑娘爱看书,他也应该见见。 "我答应见见她。" 季师傅抬头望着雨,笑着点点头。 正文 第五章 天池里的红娘 她的卧室。 一张床,一张办公桌,一个柜子,三只木箱,一个小方桌,一个床头柜子。音羊房子就这样被家俱挤得满满的。桌上各种塑料盆景,洋娃娃、小猫小狗全都落满灰尘。 雨看着这些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你真懒得可以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卧室也打扫不干净。” “那你帮我打扫一下。”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真皮厚了,如果我再制一套家俱添一些玩俱装饰品那只能是自讨苦吃了。” “就怕你买不起。”她也不甘示弱。 “买辆汽车你会开吗?”雨反唇相讥。 她笑道:“嘻嘻,我连自行车也不会骑。” “不要自嘲了,自行车是订亲用的,你老不订亲就不要怪人不买给你了。” “谁要你的破车?我自己买。”她有些不服气。 “给你买车还不是瞎子买灯。” “我不能学呀?刚好正月间都有闲着,你教我学骑车。”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你连乡下人都不如。” “嗯?不,从今天晚上开始学,你的车子骑过来了吗。” “没骑来,我回去讨,哦你的彩电我也不看了?”雨故意反问。 “不看了,这是我大妹妹的。”原从前她说是自己买来做嫁妆的。………… 外面很黑。她俩一起走出竹丝围墙,穿过小巷上了后街。“到车站去那时场地大。”雨建议着。 “不干!那里人多,到二中新公路上去。”她固执地说。 “你一个人生活愉快吗?”雨明知故问。 “天天看电视,许多同学同事都结婚了,唯独我还没有意中人。”她不无感叹地说。 “那是你两眼向上,箩里捡花挑的眼花。”雨心时想你太目中无人了。 “你怎能么知道的?是我妈讲的吧?”她惊呀地问。 “别瞎猜,我是凭你的年龄和这断时间的交往得出的,嗨,女人就是狭隘。” “我要独身!”她反驳道。 “哟没说你胖你就喘了!你对爱心不诚如何得到真爱?可现实的街头巷尾里来往的情侣在诱惑着你吧?” “不过,我不知道你可是真心。”她总是这么说。 “我对谁都真心,但未必能爱她(他)”雨这么回答她。 “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好进一步强调。 “当然,不过错的,不符合实际的不在内。”雨其实在注解着她的话。 “你滑头。”她面带笑意地反驳。 雨看也不看她一眼,说:“假如那一天你喝醉了酒讲酒话,叫我去死怎么办?”雨明白她说话常常是言不由衷,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有行人则身而过,城河上走过俩个身影。 新六佛路空荡荡的,黑漆漆的。 “我真怕你谋杀我。”忽然她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疯话!反正我不会拿着菜刀去砍邻居。”雨一针见血,揭了她的老底。 她生气了,转身占在路边不走了。其实,当初她拿刀也只是吓唬人家一下。 见此状,雨不得不说:“我是说着玩的,说我自己的,证明我也不好欺服。” 她终于又随着雨推陈着的自行车往前走,那姿态很机械,甚至有一种疯疯颠颠的味道。 锥子山上下很宁静,南边的文峰塔沉没在黑暗中,北面中学那边的灯光显得很明亮很干净,它让雨情不自禁地想起与小光相识与虎子、林子来此游玩的情景,除了小光他们都有成家了,此时正搂着情人私语呢………… 雨扶着自行车,她很笨着地骑上去了,自行车歪歪邪邪地往前驶去,雨见车稳当了些就松开了手,见她一歪时再抓住车子。来回骑了两趟她说出汗了,就坐在路边的在石头上。 雨双手抱在胸前占在车前:“说说吧,说说结婚的事,说说结婚的日子。” “你们男人就知道结婚,急什么呀?我还没有玩够呢。”她有些不奈繁。 “小姑娘都变成老姑娘了,你以为还是三岁孩子?那什么时候能玩够?” “讲不到。” “哎,其实你也不会玩,人家都在床上玩啦。”雨知道她需要这么直截了当。 她“卟”的一笑,然后停了片刻,冒出一句:“那是流氓。” 雨明白她患有“处女情节”症,就是始终守着处女身并以此为骄傲。“玩物丧志,玩人丧德,结婚一样可以玩。”“你怎能么这么僵化呀?”雨没有把后关句说出来。 她终于放话了:“看看今年元旦我能不能玩够,但还有一个条件——要看你的表现,看你的东西准备得怎能样,使我满意就结婚,不然的放太收家伙。”她干脆地说道。 她说的东西无非是重打一套家俱,彩色电视机,冰箱,金顶链等等,这与雨现成的家俱、录音机、电风扇、电饭锅、诗歌相差的得太远。雨明白她的所指,只是笑着自信地说:“那我肯定不能使你满意。” “什么?”她一下站起来以为听错了,又以为雨在和她说笑话玩调皮。她气得下一句话怎么说不出来了。 雨伸个懒腰说:“情况很简单,能办到的不用你操心,办不到的嘛…………” “怎么样??”她急切地反问。 雨往前走了两步望着天空:“只能是望洋唉叹了,我等着那一天我的诗值钱了再说。” “你为什么现在不成名?” “象你这样我能成名吗?”雨转脸反问她。 “我可不想当织女。”她生气地看着地说。 “我也不想当牛郎呀!但命中注定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变成天使吗?不可能。” “你看人家,看电影不进电影剧院,吃冰淇淋不去买,坐车不去车站…………” “对,还有小别墅,轿车三妻四妾…………这样吧,你可去找个有钱的人,真的。”雨认真地说,语气平和如同四月的和风:“不能让你屈嫁——牡丹栽在瘦地上,我没时间陪你玩。” “我是处女!”她丢下这句话跺着脚走了,朝着来时的方向…………而雨望着她离去的情形就联想到一头犟驴,便推着自行车一个人上了去文峰塔的小路,一边走一边欣赏星光下烈士墓的风光,他看看这看看那,先人为了和别人与和平而献出生命,我们活着的人为了自己和财物而争执不休…………什么时候自己能建一个新的墓地呢?因为结婚是爱情的坟墓。 要不了三天,她还会回来的。 第二天晚上,雨独自坐在窗前看书,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由于门并没有关上,门被推开了,雨见是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女进门了,心量马上明白是她的小妹妹,她圆圆的脸上架着近视镜,脸有些红:“雨大哥,我姐姐叫我把这本书还给你。” 雨上前接过这本书,就是他自己作品的报刊剪辑,“哦,小妹,你等一下。”雨回到写字台前拿起一本诗集走到门前:“这本书不错,还给她吧,不知道她看了没有,多看有好处。” 她接过书又抬头看了雨一眼:“那好,雨大哥我回去了。” 雨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外,路灯全亮着会给她光明与平安的。 从此,日光月光,他俩从未再相遇过,一个天天她坐在别人的彩电前,一个天天他坐在自己的书堆里。 “高尚的东西是我的眼睛,庸俗的玩艺是垃圾——总想把它送得远远的。”雨的卧室的墙上贴着他自己的名言。…………也常常会想起她丢下的最恶毒的话:“你是爱情油条,想和别人谈,不可能!我不结婚你也别想结婚!你谈一个我捣一个,绝不会让你和别人结婚!”雨知道她报复心很强,明知她说得到做得到,但雨还是不甘示弱:“哦,我看你是老奶奶跳井——尖脚到底了,那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正文 第六章 不是约会的约会 那日因为父母的缘故,心情烦闷的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季师傅的家,只是这无意的到访却让雨遇上了季师傅介绍的那位小姑娘。 那天,她身着一件大红褂坐在小木椅上,右边小红方桌边放着一本合着的书以及一杯茶。那时的她,面带微笑,在见到雨的时候显得非常惊讶。面对她娇羞的模样,雨也不自觉地烧红了脸颊。两人面对面地坐下,雨显得有点窘迫。 季师傅倒了杯茶便领着两个宝宝进了里屋,此刻的厅内只剩下雨以及那个小姑娘。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你在公安局工作?" 也许是气氛有点沉闷,她首先开口询问,只是她的问题却令雨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我在交通部门。" "交通部门也有制服?" 小姑娘惊讶地望着雨,显然不曾预料到会是这种状况。 "为什么不能有呢?" 雨望着她因为惊讶而闪闪发亮的大眼,语带调侃地笑着反问。 "我没听说过。" 此刻的她显得有点尴尬,随即转移话题,"你的爱好是什么?"。 雨用手理着头发,看了看小桌子上的书说:"看书。" "我看过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缩写本。" 她用手比画了一下书的大小。 "哦,那你还看过哪些外国名著?" "我喜欢国产的,看过唯一的那本外国文学还是朋友借来的,我不是一个崇洋的人。" "是吗?" 雨爽朗一笑:"你该看看《傲慢与偏见》,我觉得你有点像伊丽莎白。" 雨暗示她的观点有些偏激。 "我看你有点像斯大林。" 小姑娘看起来有点生气。 "是吗?"雨笑得有点得意,"看来我有伟人气质。" 说着还不忘摆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引得她娇笑连连。 笑完之后她又问道:"琼瑶的书你爱看吗?" 雨略微思索了下,"看过几篇,总觉得有些大同小异。" "那她的小说与大陆小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她进一步问。 "那是些纯情小说,比较理想化。" 雨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 两人似乎志同道合地相视而笑。 "从她的作品看,那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小说。也许那只是她为了将现实理想化下的产物。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爱情,感觉就像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游戏。再美的爱情如果在遭遇生活的压力之后,终究会走向破灭的下场。" "嗯!你说得没错。对了,听说你发表过作品。" 她双肘支撑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望着雨说道。 雨略感惊讶,"嗯,是有那么一回事。" 她有点崇拜的望着雨,感叹着,"我只看,却从不动笔。以往有趣的事情只能记在心底。" "呵呵,其实你不妨先试着写写日记,习惯之后可以慢慢转型写小说。" 小姑娘摇摇头,"我怕自己写不好。" 接下来的话题两人开始围绕着自己的一些观点谈开了,直到季师傅笑呵呵地来到两人面前,两人才觉得时间似乎不早了。 "现在几点了?" 她望着雨问道。 雨抬手挪开袖子一看:"哦,十点了。" 其实已十一点了。 "那么晚了,我看也是时候回家了。" "你俩真谈得来,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季师傅笑呵呵地望着两人,视线总在两人之间转悠着,看得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哎呀,时候也不早了,你看我这样,实在没办法送你回去。" 季师傅望着小姑娘有点抱歉地说道。 "不要紧,我可以沿着大街走回去。" 小姑娘笑了笑,并不介意季师傅有没有送她回去。 "你又不会骑车,不然就可以骑我的车回去了。" 季师傅可惜地说道。 她脸微红了,兴许是觉得自己不会骑自行车有点丢脸,毕竟这年头不会骑自行车的人还真少,"其实,走路也不错。" 季师傅转头望着雨,"不如你就代我送送人家?" "没问题。恐怕此刻唯有我能够胜任此项任务了。" 雨拍拍胸口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引得在场的两位笑开了花。 天色很黑,出了院子就伸手不见五指。季师傅找来门卫开了小门,送这两人出门,随即不放心地交代着,"你俩放慢些,注意安全。" 此时的大街上,路灯还亮着,却已经没了行人…… 正文 第七章 回家 雨单独起伙四年了,也很少回家。不回家也是为了回避自己的婚姻大事。 家里。雨坐在门口的水泥栏杆上一声不吭,妈妈便想起他的终身大事来:“都三十开外的人了,讲这个不行,讲那个不照,找上门的你也不干,这辈子就这样妈马马虎虎过去了?”妈妈也快六十的人了。雨坐着一言不发,他觉悟得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到不想操心罗,反正你大了,我们做父母的讲话你都不听,我也就讲讲就是了,听不听还不由你!”妈妈边说边做着针线活。 父亲什么也不讲,只在院里打扫卫生。当儿子走后他才冲着雨的母亲说:“我讲老奶奶,别讲好不好?你操这份闲心有什么用处呢?” “是的,就当我少生一个儿子。” 没有什么事就尽量不回家,好让父母眼不见心不愁。 今天雨怀着愉快心情回到家里,并把几次见面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父母作了汇报,一听她的年龄母亲愁了:“小这么多,她再拖你个三年五载你三十开外了,看你还找谁?现在人条件愈来愈高。” “那怕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老爸不是比你妈大整整十岁吗?” 母亲“扑嗤”一笑:“我和你爸是父母包办的革命伴侣,不晓得丑还一枝花呢,昨中午还说头上有白头毛了。” “一两根少年白无伤口大雅,介绍人是妹妹的同学,很可靠的。你不是找瞎子帮我算过命:一定要德性好又是夫妻俩讲才能讲得成吗?就是她夫妻俩当的媒,季师傅说得清楚:她父亲表态了,讲成了上半年不给人下半年给人,你们就着喝喜酒吧。” “就听人家花言巧语,先前退掉的那俩个不都有这么讲的吗?现在的人说的比唱的好听,干的却都是断子绝孙的事,有几个人不是变色龙?别又上人家的圈套,不是不相信人,不管怎么样结婚为算。” 母亲手上都长老年斑了,头发也白了一些,坐在小椅子上语重心长,一边给孙女君君缝衣裳,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制的。父亲穿着长裤与背心,脚上是一又拖鞋,正挥舞着塑料拍打苍蝇。雨仍坐在水泥栏墙上,院里的花草下散发着清香,水池里的金鱼成群结队浮在水面游来游去。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雨想。 晚饭后,雨马上推起自行车又要走了,这一走不知几天才能回来,三天一周也许一个月。她们也不知儿子几时回家看看。雨刚出院门父亲又跟上来并小声地叫住儿子:“小雨子,来我有话对你讲,你谈对象的事要保密,少对你妈讲,现在讲还没有用。另外你说的那个‘老姑娘’说过:她跟随你谈不成,别人也别想谈成。上次人家介绍的那个小商贩就是她捣掉的,据说她俩是同学。”这说明她们都二十八了。 雨听了也没说什么,心想:她还有这一招,这个‘金权狂’,那就走着瞧吧!可耻的家伙让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涟之情。 “说了你也别担心,注意提防着。”父亲补充道。 父亲也满头白发了,离休都快十年了。雨扶着自行车望着地面象在沉思,听父亲讲完他转过脸说:“好,知道了。您回去吧,大门要关好,最近小偷特别猖狂。”说完雨走出巷子,第一次发现真正的情敌了。 天刚刚开始黑,西边天空布满水红色的晚霞,不知是预示着欢心还是预示着悲哀,宽阔的六佛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东边十字路口大圆盘的路灯亮了,雨骑上车往那个方向驶去,这宁静的世界给人更多的思考和想象的余地。他想起一部小说《傲慢与偏见》,小说中的男主人翁达西,不管怎样自己和达西一样对情人满怀信心,也许会有同达西一样的遭遇,但结果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回到卧室换上干净的衣,然后骑上车经文化馆、北门向东寻去。 拥挤不堪的水上商场此时人车一下消失了,路上空洞无物。一路过了加油站到了新天河大桥,前面路两边盖满了商店,因离城关远了门却都闲置着,过了桥不到二十米就是一个三盆路口,这儿是一个很“塞”的地方,发生过多起拦路抢劫及团伙打架斗欧事件,路边是一排五十年代初栽下的成人也抱不过来的大梧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天还没有黑,这树下的路上就黑洞洞的了。路两边是鱼塘,一群群暮归的麻雀一阵旋风似的潜入枝丛,不知是讨论什么还是在争吵什么,也许是为了争夺栖息的树枝吧,它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忽然又哑雀无声了,一定树下又有什么动静,不到两秒钟树丛里又恢复了喧哗吵闹。 雨打响了自行车铃,转弯就可以进入树荫下,忽然他隐约发现有行人在行进中转脸看着自己驶过去,雨走路是从不东张西望的,即使空旷的路上有人。雨用眼睛的余光发现那个与自己则身而过的的是个少女,走路就象迈着外八字步,速度也快,她脚上的那双小红鞋特别醒目,给人以一种匆忙的感觉,目光直往前的雨忽然想起什么便一反常态地转过脸,他猛地刹车停下来,而他原本想冲过这片带有恐怖色彩的树林的,定神一看,是一位他感到十分面熟的少女,此时少女已停步站在路边红着脸,面带笑意看着雨,仿佛在说:“我的俘虏,看你还往哪里跑!” 雨的脸顿时也红了,不光是因为她的出现,也因为自己的大意,险些错过了这个人约黄昏后的美景,奇遇。雨什么也没有说立马跳下自行车,车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一转变,靠边近她。她抬头看一眼这个出在现自己面前的高高的男青年,发现雨那被风吹乱的黑发和布满毫毛的大方脸,接着不约而同地往前走。 雨这才较籽细地发现:她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不瘦根本也谈不上胖,整个体形显得十分娇小可爱,主要是腿长与身长的比列十分适中,这与一些人矮在腿上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她脚上那双大红色的鞋子只有36码,象迷人的三寸金莲。一时激动雨竟然忘了她姓什么了,名字一听就耳熟,都是季师傅告诉他的。不知何因一直没记住,不过一旦记住就终生难忘,雨总觉得有那名字就象春天里新发的草,土气朴素自然熟悉却又叫不响,他没好意思去问,连情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不让人扫兴吗?还能记住什么?心目中还有恋人吗? “哦,”她终于开口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名字叫什么。”则面看上去她是一张小方脸。她的半截短发很自然,发质黑而富有光泽。 雨瞟了她一眼,发现她白争的脸越发红了,光彩照人了,透明的眼睛充满期待,雨边走边告诉了她。然后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我也是,竟然把你的姓都给丢了,感觉名字很熟悉就是叫不响。” “那你就把它再找回来呀。”她笑着说。 雨一笑说:“这不,我回过头连你一起找回来了。” 她听了用手捂着嘴也笑了,刚过桥她忽然又对雨说:“走,到我家去。” 这突然袭击似的邀请使雨感到意外而又欢欣鼓舞,因为他毫无准备,况且季师傅也说过:“先不要去她家,以免事未成却闹得满城风雨。”这是个规矩或叫它乡俗习惯更贴切。她给雨又留下一个大胆的映象,她算开化的了。也许她家人知道此事,便想看看未来的女婿,也好为女儿作个参考。其实雨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半夜让他登门也无妨,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他不假思索地再次调转车头随着她往那一片渔塘深处走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一分钟一个样,刚才激动时出了一身小汗,此时便感到空气湿度好大。转弯穿过暗淡的梧桐林,再转弯经过月白山和人家,便又是一眼望到顶的直路,路两旁都是构成“田”字形的鱼塘,使大地一下变得开阔起来,路南面水中央的埂上有一排高大的圆叶树,大约有五六棵,据说是做火柴的材料,人称火柴树,树下有一户人家,被一同映入水中显得安恙宁静而幽远。 上坡时便看见那个熟悉的大门,门生锈了,好象从来就没有关过,进门往右上到一个平顶岗头,经过几户人家门前下几级已看不清的台阶,再经过三户人家第四道门便是她的家。这里全是老式砖墙大瓦平房,都建于五六十年代。 她上前推开了门,紧跟随其后的雨看见不太亮的灯光下,许多人围着那个大方桌。她只介绍坐在上方的那位农民式的老人:“那是我大大。”“这是我妈妈。”瘦小的老人抽着烟,二老一并排坐在上席。俩个哥哥与俩位嫂子(各抱着自己的女儿)也在坐。一定是有意安排出出这种大团圆的欢乐的阵势。 她的妹妹从卧室出来,忙抱过小侄女,而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雨,对雨她们都感到很陌生,小县城很小却从未见过他。妹妹听任父命给新来的客人泡上一杯茶送过去,还问其它家属成员喝不喝,这是正常的客套话,也是正是她表现的时候。 雨被在桌子下环的拆叠椅上就坐,他很随便又随和,这样那样的规矩他遵循又不遵循,在一些陈规陋俗面前他热衷于表现出自己的孤陋寡闻与无知。因为他怕那些东西束缚了自己的思想和行动,给一帆风顺的生活带来许多麻烦。 这一间堂屋是用纸糊的天棚,因为时间长了,白纸已经发黄,并布满蜘蛛网,两边的对联是:“福如东海深 寿比南山高” 而这幛房子现己不多见了,不能与城关比,黄土打成的墙很厚,房间也比同类的小,再被分成两个半间就更小了,东边那间没有打隔墙分开,是大哥大嫂的住处,左边只有半间是妈妈的卧室,堂屋后面半间是她和妹妹的房间,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柜子一张床那屋里就满了,大大要看守小店子,只好在小店子睡觉。 看到未来的新女婿、妹夫和姐夫了,下辈门都开始纷纷退场,只有这样父母才有机会和未来的女婿谈点什么。无非问问工作情况,家里的情况.一聊才知道:原来她父亲在佛子岭坝上就认识雨的父母:“哦,你父亲在鱼场干过书记,那是六几年,那时我在森工站相隔不远。”雨明白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两个单位之间相距不过二里路。 雨对她父母的映象记忆犹新,高兴之余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底细。其实自己小的时候是个听话的孩子,在春香还没有长大时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不在一起自然也就不相识,也就失去相识的条件。其实雨自己才明白:第一眼就就发现她的父母大人十分熟悉,于是雨一下跌进片刻的回忆之中:童年时,俩位长辈面容身影闪电般出现在眼前,与现在的俩完全吻合:她大大略胖些,个头不高,额头显得很亮,神情依旧;妈妈还是那么瘦,就象二十年前那样清瘦,留着半截毛,只是多了些白发与绉纹,而风韵不减当年。谈吐中仍旧可以领略她朴素勤劳善良的的品质,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式的妇女。刚才雨忆起的只不过是她们的大致轮廓,因为童年只是常见过她们,从未打过交道或说过话。而她父亲的体态好象比往日显得更圆些,就象佛家子弟,雨仍旧能想象出二十年前他下班后从河边木头堆前起步,沿着小路回家的情景:不慌不忙的,肩上搭着一条白粗布毛巾,而奇怪的是他也不抽烟,后来因为胃病又戒了酒,应当说是真正的良好的生活习惯。但她的母亲则不同了:她烟不离手每天一包,也不要好烟二块五一包的《佛子岭》就行了,从抽烟的动作和神情来看,她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自然得上是位漂亮的女人,事实确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她比丈夫大八岁。 雨对她大哥及刚回来的大姐记忆犹新,刚才看见她大哥时便联想到二十多年前的童年时光,在公路边那位打赤脚的黑瘦的小男孩,黑得好象海南岛过来的,他的脸形特别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仍然没有脱去童年年的样子,雨做梦也没有想到寻找了三十年,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找回故乡和童年里去了。交谈中雨从她父母的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子就叫春香。 十点了钟了,雨起身和二位长辈打了招呼:告辞。伯母大人关切地说:“天黑看不见吧?来把电筒带拿上。”说罢便进了卧室取出电筒递过去。雨嘴上说:“不用了。”可是他还是站着等着最终接过电筒,长这么大还没有打电筒的习惯于呢。 雨推着自行车,春香一直把他送到大铁门外的公路上。雨忽然加回过头说:“哦,春香,我有话对你讲。”春香靠近他时,雨用右手一下揽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白净的脸上猛烈地吻了一下:这就是雨要对她说的话。 10、寻着芳香而去 在单位,雨做打字员收发员文档员工作,又是邮递员和勤杂员,其实办公室就是万能的。所以也常常去填空子:参加一些无关要紧领导又不想参加的会议,甚至是局长、县长办公会,一个“老非”竟然还去参加系统党委会。而他仅仅是机关个工人,用他自己的玩话说:是当代会说话的工具。他怕这样的上司:刁钻古怪,想让你干点什么又怕你崭露头角显示才华,不让你干就自己干,又觉悟得便宜了你,有时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想捞油水搞腐败又怕担风险。 文件打好了,只有自己校对一遍,然后再交给上司写几个信封把文件装进去,再命令雨立即送到主送单位去。到了主送单位那老头子折开信封一看就说:“这文件怎能么没有盖公章?” 雨一惊:“大概是少盖一张吧。”他折开另一份仍旧没有公章,折开所有的都一样。雨傻眼了,决定回去重盖,这样他又落得一个做事不认真的黑名声,够判几年徒刑?当然不够,可当时为何不检查一下?又怕背上“偷看、泄露、怀疑”的黑名。 再送到主送单位,风门已经关上,一看表才明白原来到下班时间了,他扫兴而归。下午或明天再跑一趟,生命在于运动,忙得焦头烂额却有人在一旁兴灾乐祸,这个人总是慢声慢气地做微型工作,好象在说:“你不主动辞职就别想安宁。”做人是要有点骨气的也要有忍性即使有一百件衣服,也要若无其事地去做,主动辞职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况且这都有是本份内的工作。俗话说得好:“只有病死人的,哪有做生活累死人的”?有时他刚匆匆忙忙下到一楼,却又听见楼上有人在喊自己,便马上就爬上楼去问上司:“有什么事?” 上司抓抓头:“唉约,忘掉了,很重要,明天再讲吧?” 雨并没有带着牵挂过日子,久了他也就识破了一些鬼把戏,仍然无忧无虑地生活和工作,从不去问领导:“昨天你忘掉的事又想起来了吗?” 工作就应当象和情人作爱,要趴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它,把它当作一种极其快乐的事来做,把外出跑腿当成一次消遣、春游,事实上也只有在外面才能真正享有充份的自由,跑到锥子山上去看一会书,到大河滩去幽思默想一会,好写点什么,春秋之际就到草坡上睡上一觉。 下午,他的邮差的任务完成了,他骑着自行车由新城一路顺风而下,到十字路口大花坛前他忽然右转弯,上了新六佛路往东驶去。正置六月田野一遍葱绿,望尽天空无一丝云。近岗远山在阳光的照耀下翠绿起伏十分鲜艳,此时能随风闻到一阵阵芳香,这是什么花的香味?是来自东方的微风捎来的,它的发源地在哪儿?过了幽芳河就能闻到了,过了锥子山还是能闻得到,过了第二缫丝厂仍然能闻得到。这条宽三十多米的路有十几里,谁也不知他会沿着路一直转到哪里,他也许会一直寻求过去,或者找到芳香的发源地,或者直到他累倒在一块芳草地上躺着……而今天有点不同,到了霍磨路交岔处芳香忽然断了,在他犹豫之时他忽然感到风向变了,来自北面。左转弯上了林荫道,清风带着幽香浓浓地迎面扑过来。又是一段顺水而下的路,可谓是轻松愉快,路两又是人家了,正要转弯时,他忽然看见不久前与她告别的大铁门,近日太忙竟然没有机会过来看看她。发白的四方水泥门柱已经开裂,铁大门己锈得发红,他想停下来,犹豫之际车已滑到小店门口,不妨买一瓶汔水喝喝。 自行车停在门外的梧桐树下,他发现小店很冷清,水泥柜台,如今在城里已经找不到了,一个“货郎担”用的货箱放在柜台上,这个用旧了的玩艺上面是一块玻璃,秀过它可以看见里面的针线、发夹、扣子等用品,进门左边是块裁缝用的案版,一横一纵的柜台交会处是一个发黑的小门。货架上摆设的商品并不多,没有服装之类的商品,不外乎是烟、酒、糖肥皂、牙膏等日用品。里边那张用旧的办公桌没有上过漆,桌前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边眼睛,使她变得文静而高雅,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与这老朽陈旧的小店极不协调,她真该坐在政府机并豪华的办公室里。 她感觉到有人来便习惯地站起来想走近柜台,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手里的那本书:“买什么?”她终于抬起头话音未落,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愣了一下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雨心里又惊又喜,笑道:“是鼻子带我来的。”雨感到脸也在发热:“从新城下来闻到一股芳香,于是便一路寻芳而来。你怎么知道有人来?” 禾子灵机一动:“是耳朵告诉我的,在天气发生变化前常常有这种声音,特别是大暴雨前。”因为他的名字叫雨。 天气有些热,这一激励使雨感到身上又是热燥燥的汗津津的,室内光线比较暗,禾子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亮,吊扇却由慢到快地转起来了:“来进来坐吧。” 雨看看货架上的商品摇摇头表示不敢进到柜台里去。还装模作样地看这看那,他怕因为自己进去后里边的东西一旦少了,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里面还有钱。禾子不得不把仅有的一张椅子搬出来给客人坐。椅子就放在电风扇下的柜台前。雨坐下见她正直用开瓶器开汽水,还没等到雨喊也“不用开”她已打开瓶盖,并将汔水放在柜台上。既然打开了那就没有必要客气了,黄而透明的汽水看上去就会产生一种渴望,瓶底不停地产生汽泡并且升向瓶口,第一口感到舌尖有点小疼,好象有许多汽泡在嘴里爆炸,之后有一种淡淡的甜味,汽水中的二氧化碳也轻轻地剌激了一下鼻子“这是最好的汽水”。雨用夸奖的口气。“这是正规厂家出品的。”她又补贴道。 “哪个厂?”雨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并开始查看商标,她说“哦就是本县的。” 这更好,如果是进口的我就要把它扔掉。“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我怕传染洋病。”雨说。 她笑道:“哪怎么可能?商品都经过严格检查的。” “哪商标上要有病毒怎么办?” 正文 第八章 办公楼上的单身男 次日—— "昨晚你回家不早了吧?" 季师傅一看见雨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嗯,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哦。" 季师傅了然地点点头。 "你,上次说的那个事就算了,我觉得昨天那个就不错。" 季师傅微愣,随后高兴地说道:"她就是上次我准备介绍给你的,弄了半天你还不知道?说来,你俩还真有缘分。她本来是想来问问你的情况的,谁知就遇上了。你觉得可以那就先处处看,了解一下。" "不用处也觉得她不错。虽说脾气不好,但对我还挺好,有情有礼。" 她看了雨一眼没说什么,边笑边忙着,"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忙着忙着就忘记问了。" 雨笑道:"三十出头了。" 季师傅显得有点惊讶,连忙交代道:"她如果问你可不能这么说,因为我刚对她说过,你今年才二十八。" 雨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就这样一连三个晚上,雨在季师傅家和她会了面。每次都不约而同地到来,有一次她还没有坐下,雨也到了,一次在大门口遇上了,更有一次雨在城外北门口截住了她。 季师傅告示诉雨:"暂时不要上她家去,不要公开,免得事还没成就满城风雨了。" 再后来她就让他俩出去走走,看看电影。结果她跟随着雨往新城走,电影院并不在那里。 "这是往哪走?" "电影院。" 只是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是办公楼,"来这干吗?" 她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办公楼问道。 "看电影,爱情之歌。" 说着他领着人上了楼,打开第一道门又拉亮荧光灯,展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办公室,而是摆满红色家具的人家:"这就是我的办公室和家。"雨简单地说道。 "请坐!" 雨倒了杯茶,拿出水果招待着。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谈天,只是话题不再围绕书本,而是天南地北地聊着,原本打算看的电影也在聊天中夭折,想想还真的有点不可思议。7,回家 今天雨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里,并将几次见面的情况简单地向父母作了汇报,只是当听到她的年龄时,母亲犯愁了。 "小这么多,她再拖你个三年五载,你三十开外了,看你还找谁?现在人条件愈来愈高。" "那怕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老爸不是比你大整整十岁吗?" 母亲"扑哧"一笑:"我和你爸是父母包办的革命伴侣,没你那种说辞。" "你不是找瞎子帮我算过命:一定要性子好又是夫妻俩讲的对象才能成吗?之前就是季师傅夫妻俩给做的媒,况且季师傅也说,她父亲表态了,如果成了,也就半年左右成事,决不拖拉,到时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就听人家花言巧语,先前退掉的那两个不都有这么讲的吗?现在的人说的比唱的好听,干的却都是断子绝孙的事,有几个人不是变色龙?可别又上人家的圈套。" 母亲语重心长地说着。 细想母亲的话,其实也有道理,雨也就不吭声了。 吃过晚饭后,雨再次离开了父母家,临走前父亲拉着他说道:"小雨子,你谈对象的事要保密,等成了再对你妈讲。另外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老姑娘"的话吗?其实上次人家介绍的那个小商贩据说是她的同学。" 雨没说什么,只是心底有点不舒服,毕竟被对方这样耍了还是第一次。 "说了你也别担心,注意提防着。" 对于父亲的提醒,雨还是记在了心头。 在单位,雨做打字员、收发员、文档员工作,又是邮递员和勤杂员,其实办公室就是万能的。所以也常常去填空子:参加一些无关紧要领导又不想参加的会议,甚至是局长、县长办公会,一个"老非"竟然还去参加系统党委会。 工作就应当像和情人莋爱,要趴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它,把它当做一种极其快乐的事来做,把外出跑腿当成一次消遣、春游,事实上也只有在外面才能真正享有充分的自由,跑到锥子山上去看一会书,到大河滩去幽思默想一会,好写点什么,春秋之际就到草坡上睡上一觉。 下午,他寄完信便骑着自行车由新城一路顺风而下,拐入一条林荫.道,忽然看见不久前与女友告别的大铁门,近日太忙竟然没有机会过来看看她。他心一动,下意识地将车停在百货店门口。 进了门,只见桌前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边眼镜,使她变得文静而高雅。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感觉到有人来,习惯地站起来问道:"买什么?" 抬起头发现是他,脸一下红到了脖子,"你?怎么来了?" 雨心里又惊又喜,笑道:"是鼻子带我来的。" 雨感到脸也在发热,"从新城下来闻到一股芳香,于是便一路寻芳而来。你怎么知道有人来?" 禾子灵机一动:"是耳朵告诉我的,在天气发生变化前常常有这种声音,特别是大暴雨前。" 因为他的名字叫雨。 天气有些热,这一激励使雨感到身上又是热燥燥的汗津津的,室内光线比较暗,禾子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亮,吊扇却由慢到快地转起来了:"来,进来坐吧。" 正文 第九章 小雨的恋情 禾子把仅有的一张椅子搬出来,放在电风扇前让他坐。两人刚客气没两句,门外就有人进来买东西,恰好是附近的邻居,见她的对象来了,一出门就四处宣传,结果没一会儿工夫,门外陆续跑来很多人。 雨虽不认识她们,但他明白都是厂里的人,都是同事邻居们,雨只好也站起来陪着大家笑,女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最感兴趣,有人当面夸禾子漂亮,会忙(勤劳),有福气,七嘴八舌,弄得禾子和雨都面红耳赤,迟迟不能恢复原色与平静。此时如果能溜走最好,但那是不礼貌的。这一阵热闹很快就过去了。 小店又恢复了平静。他们闲聊一会儿,雨见门外的草长得很深,主动帮她锄起草来,很快门前的杂草被锄得一干二净。 两人边干活边聊天竟然相处得很愉快。 雨的情感世界不再是一片空荒,和禾子的交往激发出雨的激情,从而酿出创作的灵感。 相识后的第一个端午节来了,雨考虑着想请禾子去自己家坐一坐,让父母也见见她。他去了禾子家,向她父亲提出了这个要求,饭后,他们便在长辈们的叮嘱声中上路了。 从新六佛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他家。雨的母亲正坐在门口带着两岁的孙女,小媳妇坐在她的对面,好像是在晒太阳。进门,禾子正和未来的婆婆、弟媳打招呼,雨的四弟也从对面小客房出来,这一刻让禾子应酬不过来,雨想她要是有八张嘴就好了。 接着雨母让禾子进屋坐坐,四弟忙泡上一杯好茶递给未来的嫂子。他听妈发喊道:"老头子把苹果端出来。" 孙女说:"奶奶我也要一个。" 家人对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表现出兴趣与欢心,当然她们更多的是担忧,因为他们心里明白:雨要比禾子大九岁。妈妈与未来的儿媳面对面坐着,问这问那,两人谈得很投机。雨上街买些水果,又买了彩券。他回来时,见母亲和禾子促膝交谈的情景心里很是高兴。 雨装好了彩券,站在门口,要陪禾子出去玩玩,平常禾子成天守着小店,从来没有在白天和雨一起玩过。 天晴着,但高空有淡淡的阴云,他俩经过新城去南岳山庄,一路上行人很少,大概都在家过节吧。雨喜欢路边成片的野菊花,他让禾子站在花丛中留个影。 多雾的天空光线不是太好,阳光时强时弱,最后雨想照两张合影,这时才发现这个傻瓜相机没有自动拍摄装置,这个没有行人的山谷好空灵,正是合影的好地方和大好时机,没有眼睛看着他俩,雨不无惋惜地怅叹着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这个相机就是有这个缺点。" "以后再照吧。" 禾子安慰道。 "对,下次买一卷全照合影。" 禾子笑道:"嘻嘻,多了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会有意义,我会设计出一百种姿势神态。" 禾子一转脸抿着嘴笑得更有意思了。 上坡时又进了那片小树林,自行车可以停靠在那片阴凉下。 "今天为什么要吃粽子?" "纪念你们诗人的祖先屈原。" "哦,你又理解错了,相传屈原投江后一时打捞不上来,百姓怕鱼虾吃屈原的尸体,便包了粽了扔到江里给鱼虾吃,"雨锁上自行车,上了小路,"后来人们都变成鱼虾吃起粽子来,人的嘴真馋。" 这一逗,禾子笑出声来了,还用手扭了他一下。雨惊道:"我又不是粽子,你怎么吃起我来了?" 看到了人家,雨又平静地说:"我们生活在时间的长河里或人生的小溪里,不也是一条鱼吗?我们吃粽子,可也有失去灵魂的家伙吃屈原,而死神就是渔夫或网。" 山里的天气就是变化快,刚才是看见太阳,现在又丢起雨点子来了。禾子说:"快走。" 雨说:"雨真的下到头上谁也跑不了。" 他俩站在九丫树下看着那片厚点的云从头顶飘过,雨就随着那片云缓缓走过去了,"在今天看来屈原的爱国精神是可贵的,有人说也有些狭隘。如果没有秦始皇也就没有今天十亿人的大国。" "现在纪念屈原不就是发扬他那种爱国主义精神吗?" "对,哦,不早了,你家人一定又在等我们吃晚饭。" 她说。 想到此,雨才骑上车带上禾子往家赶。而天却晴朗起来了。 正文 第十章 情人的小玩偶 初夏的夜晚是凉爽的,宝石般的星星布在碧蓝玻璃般的天空。 今晚雨赶到禾子家,把自行车放在厨房里,接着就一起出门散步去。他俩经过霍磨路上了与之交会过的新六佛路,路上没有行人车子也少,当然没有必要往县城方向走,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其实她俩都情不自禁地走向爱情的乐园。 "你读过台湾三毛的作品吗?" 雨读了,便谈起彼此感兴趣的东西。 "我不喜欢。" 禾子直言不讳,"她自认为很潇洒,其实她潇洒不起来。" 雨感到很吃惊,她的回话太令人意外和奇怪了,她一定读过三毛的作品或者听过别人的贬议了,所以也就得出这个不实际的结论,一定是被理想化的东西感染了。 "凡认为只有富有的人才是潇洒的观点都是片面的错误的,这样的人也不会喜欢三毛的生活方式,因为贪图享受是当今社会的时髦病,其实又有几个作家是真正有钱的呢?" 雨一针见血。 遇到这样的雄辩家禾子平生是第一次,听后,她一言不发显得有些茫然,也许她内心在想:我怎能不遇上这样一位演讲大师? 雨等到她沉思片刻后又问:"您认为我的见解如何?" 禾子只是抬头看了雨一眼,雨发现星光下她的眼睛特别明亮。 "那是的嘛,有的人对感情不严肃,好玩弄人。" 她以退为攻,也是不无有针对性的。 "那是缺少道德所至,或处于自私。如果真心相爱的话所谓的玩弄就变质了,那就成为一种爱的艺术,条件就是互相尊重也不存在谁抛弃谁的问题。" 禾子笑道:"我可不想当别人的玩物。" "是吗?例如我爱你,你也爱我,那么我就甘心情愿做你的玩物。" 禾子感到意外又觉得有趣,她情不自禁地笑道:"我可不想玩弄别人。" 但她又好像感觉到这也许就是一个人最可爱、最值得爱、最可靠的爱的地方。 "成为爱人的玩物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有的人想当还没有那个福分呢。" 他坦然而充满自信,不知道是指自己还是对别人。 "您指的是您自己吧?" 禾子不无智慧地反问道。 "是的又怎么样呢?这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其实我另有所指,那位"金权狂"追我至今仍然不死心,想毁灭别人的老姑娘。" 禾子认真起来了:"哦,她对你真钟情呀。" "你相信她钟情?是重钱吧?她的悔意也只不过是个谎言骗局,需要我是因为她空虚,改变和被改变都是痛苦的,况且她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这是很可怕的。" "那你刚好不是可以成为她的玩物吗?" 禾子不无讽刺地说。 "我没有那个福分。" 雨见禾子不语继而又补充道:"如果说那样,你不是没有玩物了吗?" "你是想换取我做你的小玩物吧?" "是的。" 他坦率地承认:"我希望您用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永恒的方式玩我。" 说着他拉着她的小手站在草滩上。月亮从远方升起来照耀着银兴闪闪的河水,照耀着宽广开阔的禾田,照耀着那一对依偎的"小玩物"。 "现在几点了?" 禾子又急着回家。 "哦,才九点。" 禾子随手抓起他的手腕一看:"又在逗我。" 接着禾子从他的手腕上取下手表说:"既然是坏表又修不好就把它扔了吧。" 说罢随手"扑通"一声手表扔到河里去了。这下可把雨惊动了:"这就是送给说谎者的礼物。" 第二天雨一大早就去河里找表,好在水浅而清,最终摸回了那只表,这可是当初当兵时妈妈替他买好寄到部队去的。 说来也怪从那晚以后的第二天起,雨的手表就准确无误了,禾子也认破了他在时间上玩弄的小把戏。 文朋诗友到小县城了,来了一个电话在让雨立即去天池饭店,他成了必然的导游。三男俩女,在天池饭店就商量好了:要爬山进村子,高跟鞋过去时入乡土间就会制造成艰难险阻,编出一连串让路人欣赏的笑话。为此我为一位朋友准备了一双旅游鞋,那是1988年我爬黄山时特地买的。行走时它穿在文友的脚上,到了佛子岭住下了,它就又躺在我的行包里。这个建于50年代初宾馆是名副其实的,接待遇过许多外宾,连总司令都接待过。由于在噪声四起的城里住久了,这里的夜让人感到十分的安静,雨告诉另五位第一次见面的文友,我这是在这里出生的,三岁时又随父亲搬家到了坝上渔场,而前往渔场的途中就是禾子出生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饭后,他们一行六人带上行李走出佛子岭宾馆,什么车也不等,只是步行,经过梁家滩他们都说累了,就在路边向过路的三轮车招招手,想下车时就叫停,下了车就走门串户逛乡村,这才叫深入实际体验生活,随遇而安,超脱了时空的限制,自由自在地行走着。在佛子的那一夜他们睡得很舒服,夜里既听不见汽车过路声也听不见逛街的脚步声与商店内的喧哗声,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静的觉,想必是疲劳加良好的环境所致。次日上午赶到县城还登了南岳山,下午继续接着徒步往西走,这确实辛苦。 记得在佛子岭电站大桥头吃过早点后就开始步行了,过了梁家滩雨与那位年龄比他大些的大姐上了三轮车,所有的行李都由他和大姐带上并保管着,剩下的三男一女徒步而行,车开动了开始爬黄岩大坡,连拱坝在车后渐渐远着小着,开始下坡时就看不见了。从县城回来,他们半途又下车了,雨与一位大姐到了黑石渡要换车往西去,刚好雨与同行的大姐都晕车,正渴望下车休息一下,车往东去了县城方向,一大堆包放在在路边。因为和这位大姐第一次见面,也不好开玩笑,为了忘记晕车的痛苦他讲起了王妃过黑石渡的故事,讲起这个地名的由来,一讲就不得不讲得很远,从前面的三板桥一直延伸到百里之外的高山太平畈。毕竟都是搞文学的,她对此很感兴趣,竟叫我停一下再讲,她连忙打开包取出笔记本把故事记下来。我们出行本来就是为了体验生活收集素材的,她忘了晕车的事,雨又忙告诉她这个故事有人写过,并在《映山红》杂志上发表过。她的兴致更高了,一脸的痛苦表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