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运的赌注 “没想到最后,想要我死的,竟是你,还好,我还没有爱上你……”眸光轻落在对面那人身上,无波无谰,宛若游丝,了无温度。对上那人蓦然沉痛的眸,她轻扯嘴角,流泻出一丝嘲讽,转身跳入蔚蓝的大海中。 渐染血色的海水瞬时淹没了她的身影,徒留一抹悲痛的呼喊,“涟漪……” “丫头,敢不敢赌?” 苍老但却依旧响亮的声音拉回涟漪的万千思绪,她垂下眼帘,看着棋盘中黑白分明的棋子,轻飘飘的道,“有何不敢,赌便是了。” 闻言,老人倒是迟疑了一下,“丫头真的不后悔?永不爱上赫连家男儿?要知我赫连家的男人可是个个英俊不凡……” “你废话太多了,”她略有不耐的打断他的话,“莫说你赫连家男儿,纵是这天下男人,我亦都不会望上一眼。” 老人对她的口气不置可否,白胡子翘了一下,硬是回了她一句,“丫头,大话不要说早了。”这丫头,才十五岁,便如此不近人情,真不知苗青然和涟商这二人是怎么教养他们女儿的。 “不赌,我就先走了,懒得跟你浪费时间。”一句话噎的对面那老头脸色涨红,手指着涟漪,气呼呼的道,“怎么不赌?老头子我还会输不成,哼。” 涟漪轻笑了一下,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冷凝,毫无笑意。 半晌,老头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得意的笑道,“哈哈,丫头,我赢了。” 涟漪面不改色,轻点头,“你赢了。” 如此平静的口气,换来老头的质疑,“丫头,愿赌服输,不可耍赖。” 她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涟漪,永不爱上你赫连家男儿。” 老头满意的颔首,哈哈大笑,殊不知远处一双眸子在听闻此言后,蓦然变得暗淡无光。 涟漪起身离开凉亭,离去前留下轻轻的一句话,“赫连伯伯,莫忘了答应给我的七香草,这是答应与你下棋的条件。” 赫连老头的大笑戛然而止,恨声道,“这丫头,真不讨喜。” “为了一株七香草,断绝自己后生,值得吗?”他终是沉不住气,忍不住走到她面前,质问道。 她扫他一眼,径自绕过他,“赫连言,不要多管闲事。”她的后生?呵,早就断绝了…… 多管闲事?他眼眸一沉,薄唇紧抿,静静看着她走远。 这一年,女子十五岁,男子十八岁,一个赌注,拉开了命运的轨道。 数日后 “涟漪小姐,主子派我们来接您回去。” 眉目清淡如画的女子,轻扫他们一眼,“恩”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静待鱼儿上钩。 一个时辰后,那些被派来接涟漪的属下依旧颇有耐心的站着等待,反观女子,早已歪着头靠着树轻睡了去。 男子们个个看向对方,对小姐的行为早已习惯,继而深感无奈。正为不知如何而感到踌躇之际,一个男人的出现,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涟昱,涟漪的贴身侍卫,此次因为一些任务,不得不离开涟漪数日的人。 只见他对此画面无动于衷,大步走过去,看似粗鲁实则温柔的抱起自家小姐,率先离去。 而沉睡中的涟漪,轻皱了下眉间,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酣睡。 远处,赫连言静静站着看着这一幕,涟昱,他知道,一个,与她寸不离身的男人。而他,与她,千里之隔。 她,要走了?这次来赫连家仅半月有余,下次,不知要等几百几千个日夜,才能见到她。 赫连言不知,这次的分离,会换得他的不敢面对,再次相见时,物是人非。 涟漪不知,这次的分离,会让她与一个男人,从此牵扯不清,恩恩怨怨,理不清,剪不断。 第二章 危险的来临 “醒了?”他望向怀中人,轻扯嘴角。 她眼眸微微眨了眨,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脸庞,“回来的,挺快。” 他顿住步子,放她下来,万般无奈的凝视她,“你太令人担心……” 涟漪转身,低首着向前走,眸光轻闪,嘴里不自觉的溢出反问,“太令人担心了,是吗?” 身后的涟昱眉头微皱,大步走到她面前,“别乱想。” 她蓦然抬头,“我没有。” “小姐,你不该试图骗一个跟随你十几年的人。” 她抿唇,沉默着,绕过他,走的极快。 看着涟漪的背影,涟昱杵在原地,不禁喃喃道,“你从不让我,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远远的,把所有人都隔绝在你的心门外。” 令人担心?呵,她从未要求任何人关心担心她,她,无意成为任何人的包袱,负累。 但,似乎,她无力改变,无形中,她已成为了别人甩不掉的责任。 涟昱,我从未强迫让你跟随我十几年,一直,是你不愿离去,所以,不要试图试探我。 日将落未落,遥远的天边渲染出一片火红。 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慢而富有节奏,半晌,似是烦了,敲击声戛然而止。手的主人支起手腕,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那一际火红。 涟漪耐性极差,然,幸亏赫连老头在夜色将至时派人把她要的东西送了来,这才微减了些许的心烦意乱。 “小姐,我们何时动身?”涟昱低声问道。 把玩着七香草的涟漪,头也不抬,随意道,“那就明天吧,不急,不是吗?” 涟昱一顿,似是提醒的轻语,“风少爷,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又怎样?”清冷无情,“我只答应在一个月内带回七香草,至于他的生死,与我无关。还有七日不是吗?回到涟家,足够了。” 涟昱不再说话,无声的离去。 搁置好七香草,涟漪半卧床榻,拿出随身携带的,类似于安眠药的药丸,轻轻吞下一颗。 十几年了,只能借助药物才能入睡的她,略微嘲讽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释怀。 “你确定涟家大小姐住在这家客栈?” “我确定,那美若天仙的小美人我可不会认错,就是住这里没错。”猥琐的声音在客栈一觉悄然响起,两个看不清面貌的人窃窃私语着。 “她身边的涟昱?”迟疑着,涟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放心,我派人引开了。”渐渐压低猖狂的笑意,但还是隐瞒不了语气里的得意。 另一人倒是颇为谨慎,“恩,不可大意,小心行事,不管是涟大小姐,还是七香草,我们都要完好无损的交给主人。” 睡梦中的涟漪丝毫未觉有几个黑衣人慢慢潜入客栈,潜入她所在的客房中。 沉睡中的她毫无自保能力,涟昱又被引开,黑衣人以为自己唾手可得,然而,对面突然出现的男人让他们知道,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你是谁?”声音郝然便是刚刚谨慎的那人,足可见他是这群黑衣人的领头。 赫连言沉着脸,眸子黑暗慑人,“你没资格问。”幸亏,他想在她临行前再看她一眼,才能在这时刻保护她。 猖狂的那人一听,瞬间升起怒火,举剑便要上前。 那人拦住他,“别冲动。”然后对着赫连言道,“我们只要这女人和七香草,希望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她,你们没资格要。而七香草,是她的,你们也不能肖想。”他说的绝对,健壮的身子坚硬如石,捍卫在涟漪床榻前。 “那,我们就只能与阁下较量一番了。” “老黑,跟他说什么废话,上。”按捺许久的男人推开前面人,对上赫连言。 赫连言迎面对上,利落解决一个鲁莽之辈。那个被称老黑的人最是难缠,赫连言不过十八岁,能与之抗衡已是不易。 然,终究还是无法顾及,涟漪被一黑衣人掠去。赫连言回眸瞧见,心里骤然一紧,避开眼前人,回到涟漪身边,全力击了那人一掌,夺回沉睡中的涟漪,极其轻柔的抱着她。却突觉肩膀一痛,回身迎上那偷袭之人的第二剑。后退几步,肩膀上顿时溢出血迹。 多了涟漪在身前,赫连言的身手慢了许多,为了顾全涟漪,除了那肩上的伤,他背上多是伤痕,血色晕染。 窗外火光乍现,往外一瞧,渐渐逼近的热气让黑衣人急了。 “怎么办,老黑,着火了。” 火势极快且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这里变成火海,思量了一下,老黑沉声道,“撤。” 那人恨恨的瞥了赫连言一眼,许是不甘心,趁其无力防备时,极快的把手中剑刺向他怀中人儿。 赫连言一急,这剑势挡不开,即使挡开了,涟漪也会受伤,于是他背过身,森冷的剑瞬间没入他的腰际。 那人得意一笑,抽出剑,带出大片血红,转身逃出客房。 第三章 火中的抉择 身上多处伤痕,肩膀腰际间更是严重,血流不止。更糟的是,客房已被火包围,房梁都开始被火侵蚀。 不行,得赶紧带涟漪离开,倏地,他想起床榻上枕边的七香草。看着怀中安静的小脸,他毅然决定把她放在火未蔓延的地方,自己回身,强撑着去拿七香草。 就在他刚拿到七香草,转身时,蓦然瞧见她头上的房梁正滋滋作响。他眸子一紧,心里一慌,身体在最快冲向她,刚护住她,身子便猛然一沉,脊背灼灼火热,腰际伤口承受着来自房梁断木的巨大疼痛,额际冷汗连连。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用尽力气,推开身上火烧的木,手掌顿时焦红。 他无力站起身,瞧着被烟气熏得有些脏的小脸,他心里蔓延着疼痛,甚至绝望。他,没办法救她吗? 他擦擦她小脸,轻轻在她额际印下一吻,深情呢喃,“涟漪,若,若能与你死在一起,我,是满足的。但是,你,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看着火光另一处乍现的人影,赫连言笑了,“你能活着,就好。” 急急赶回来的涟昱看着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死死护着小姐,眼眸闪烁,但他未说什么,伸手抱回小姐,欲要扶他,却被推开。 涟昱诧异的望他,“我,拖累,带她走。” “不行,”涟昱未来得及说完,只见一盒子抛来,他伸出一手接住。 “七香花,带她,快,快走。”他连话都说的无比吃力,涟昱心里震撼。 火势越来越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涟昱一个迟疑,便决定下来,瞅了赫连言一眼,快速带着涟漪离去。 赫连言松了一口气,然后昏迷过去。 刚出火圈,便迎上来一群护卫,只听他们急道,“小姐没事吧?” 涟昱摇摇头,“没事,你们进去救人,不论生死,送回赫连家。” 护卫愕然,“谁?” 涟昱定定吐出一个名字,“赫连言。” 动了动身子,涟漪渐渐睁开眼帘,看着头顶的男人,她一阵疑惑。 “失火了,”涟昱为她解答她在他怀中的原因。 闻言,涟漪只轻皱了下眉间,低首时却看到衣裙上满是血红,她心里一惊。抬头问道,“你受伤了?” 涟昱顺着瞧去,顿了片刻,只答,“没有。” 所幸涟漪不再追问她身上的血迹由何而来,涟昱松了一口气,却也莫名的沉重,为赫连言。 而后,涟漪没了再睡的心情,另找了家客栈,丢弃满是血迹的衣裙,梳洗后启程回了涟家。 殊不知,有一个男人,因她,游走在生死边缘。 三年悄然滑过,人,事,物,变了又变。 “小姐,夫人想让你回苗族。” “不回,”看也不看,直接拒绝。 “老爷想让你,回涟家走一趟,”迟疑了一下,“看看风少爷。” “不去,”冷淡的吐出两字,涟漪望着平静的河面,顿生升起些许心烦。 “或者,赫连老太爷,邀您去赫连家……” 在她的冷眸下,他停了声。“昱,你明知我不想去任何地方。” 是,他知,从三年前,她用七香草救了风少爷的命,跟老爷换回自己的自由,她便不再出去,在这庄园隐匿三年。 “娘让我回苗族,是想我替她接替族长之位,她好去见那个忘恩负义的爹。爹让我回涟家,是为了,救他那个半死不活的私生子。赫连老头呢?无非是想我救治他那鬼面残废的孙子,为何我要去被他们利用?昱,以后再说这些,我便不理会你了。”三年前火灾后,涟漪无形中越发依赖涟昱,对他,也不若以往清淡,她会适时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让涟昱满足,对她越发宠溺。 然,这次,涟昱却难得的生了丝怒意,“你不能说他是鬼面残废,小姐。” 她放下手中鱼竿,诧异的回眸看他,“昱,你?” “谁都可以这样说,小姐你不能。” “为何?”她清清淡淡的问。 “因为……”她不知三年前,他又能说什么?让她知赫连言为她的付出?她会动容?亦是?呵,他为赫连言不平,却也自私的不愿告知她真相。怕什么?怕她感动,怕她去找赫连言,怕她接近别的男人,因为,他涟昱,对着自家小姐,怀的不止是忠心,还有爱意。 “昱,你的欲言又止让我不禁想知道,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她淡淡的话,让他心中一紧。 “但若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的。”她轻飘飘撂下这句话,起身,回树荫下摇椅上小憩。 第四章 她的娘亲 冷然瞧着面前的人,涟漪不发一语。 对面美丽温婉的妇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漪儿,还在生娘的气?” 轻瞄她一眼,淡淡的道,“没有。” 苗青然走到她身边坐下,浅笑着望她,“没生气,为何不回苗族?还那么狠心的,三年都不见娘。”说着说着,便一脸哀怨。 “若你这次前来的目的是让我回苗族,那么,您现在就可请回。”冷淡的不带一丝温度,苗青然闻言,一脸受伤之色。 “漪儿,你……” “那个男人,值得吗?”她突然转头盯着苗青然,就这样问道。 “他是你爹,”苗青然知她说的那个男人是涟商,“漪儿,你还不懂,纵然他诸多不好,我,早已身不由己。”她何尝不怨,不恨,可,终究太爱,放不下,便只能委曲求全。 不懂吗?涟漪嗤笑了一声,“若这是你要的,那你去吧。” “漪儿?”她讶然。 “我会回苗族的,”静静的许诺,她冷着小脸,“但我只给你两年时间,若两年你还是不能与他长相厮守,那么便安心在苗族呆着。” 苗青然眼圈泛红,“谢谢,漪儿。”她伸手抱涟漪,涟漪没有拒绝,任她环抱着,只冷冷警告,“仅此一次。” “漪儿,苗族……”她不放心的嘱咐。 “我会给你守好,”苗族之于她娘,是背负一生的责任,所以,基于亲情,她会守好苗青然所在意的一切。 苗青然轻叹一口气,“漪儿,你,真是让娘既欣慰又心疼。” “小姐,你打算何时动身?”涟昱立在她身后,面色平静的问道。 涟漪没有回头去看他,“尽快吧。” 涟昱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的小姐,终是心软的吧。 “涟昱,涟家现在?”她三年未出,自也是没有去关心涟家,那里,她太厌恶。 思索了一下,涟昱说了些重点,“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老爷对外言风少爷身子逐渐好起来,不久便可以掌管涟家。但实际上风少爷也只不过被七香草吊住了一口气,所以涟家旁支都在蠢蠢欲动着。” 涟漪冷笑了了一下,只一株七香草自是救不了涟风,但她可从不曾打算救活他。只不过……,涟漪凝眉。“娘此次回去,只怕又会被那男人利用了。 涟昱不置可否,“老爷找了你三年,此次苗夫人回去,老爷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苗夫人引你回去的。” 不在意的笑了笑,涟漪不再言语。她娘虽爱那男人至深,却也不会傻到去救那男人与别的女人的私生子。 苗族的族长,又岂是良善之人,只怕娘去了涟家,怕是要大乱了。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涟家,对她而言,毫无意义,便是毁灭,她也只会觉得畅快极了。 苗青然并未多留,第二日便启程了。 涟漪本不想相送,却在苗青然向她告别时临时改了这决定,瞧见苗青然愧疚,哀求的眼神,她心里竟心生了一丝不忍。 她知道苗青然的愧疚从何而来,苗青然对她这个女儿是冷情的,从她把几岁的涟漪送去危险的涟家就可以看出来。 涟漪并不怨她,但也升不起什么好感,苗青然之于她,仅是名义上的母亲,对她并未付出多少母爱。 她之所以这次答应帮她,除了恩情,或许还有些冷然。她不想否认,她想看看,苗青然这个为情执着一生的女人会得到什么结局,她很想看看苗青然看清那男人之时,是否会悔恨今日这般的执恋。 第五章 不平静的开始 苗青然动身去了涟家,而涟漪,也说到做到,启程往南方边境苗族赶去。 “涟昱,我有多久没回来了?”站在葱葱树林前,涟漪一身洁白的衣裙,在风中翻飞。 刚硬的男人站在其后,“八年。” “好像是,十岁就被娘送去涟家了。”她淡淡道,“也不知那些顽固长老们,可否还识得我,走吧。”说罢,便往林中深处走去。 “恭迎族女回来,”一手持拄杖的白胡子老头携一群人候在苗族入口。 涟漪略显诧异,“劳烦苗长老亲自来恭候我。” 被称苗长老的老人摆了摆手,“应该的,族女离族已有八年之久,本长老甚是想念。” “是吗?”她勾起一抹轻讽的笑意,“苗长老,有什么话直说吧,莫要拐弯抹角了。” 闻言,苗长老尴尬了一下,面色略有不悦,但还是压抑住,“如此,那本长老就直说了。族女可知,在族长离开这段日子,族里潜入了白夷族人,窃取了我族的族宝。” “苗长老莫不是想让我去追回吧?”她轻笑着反问,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族长离去前曾嘱咐,若族女回来,一切事宜都交予族女处理。”一个面孔颇为陌生的人说道,惹来涟漪的审视。 “族女,他是我孙子苗曲,莫见怪。”苗长老解释道,语气中略带丝骄傲,仿若苗曲是何般了不起的大人物。 涟漪收回视线,“他是谁我不关心,如今,找回圣宝是首要之急,苗长老有何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白夷族地处蛮荒之地,外人是绝进不去的。而廖州赫连家的赫连靖则与白夷族族长颇有交情,若能请他帮忙去白夷族揪出窃贼,寻回我族之物,自是最好不过。” 赫连老头?赫连靖?涟漪微微挑眉,“苗长老,把一切都计划好,您还真是费心了。”能知她与赫连老头的交情,看来苗长老费了不少功夫呢。 苗长老听出涟漪语气中的讥讽,脸色不由得一僵。 “我去也不是不行,涟昱,你留下替我掌管一切族中大小事务,待我回来,若是看到有人谋不该谋之位,我定拿你是问。”冷眸扫着族中数人,涟漪定定说道。 基于涟漪一瞬间散出的威慑,且不容反驳的语气,竟硬生生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别以为她不知这些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一回来就试图支开她,无非就是肖想族长之位。 族宝流入他人之手自然是不可,娘知道了,定会心急如焚。那么,她必定要亲自去寻回。不过,她可不会让这些老家伙称心如意。涟昱名义上是娘的干儿子,代为处理族中事物,并无不可,如此,也算是帮娘守住了族长之位。 “小姐,”涟昱跟上涟漪。 “我知你心里自是不愿,但这也是没办法,我相信昱,分得清轻重。”一边走着一边道,涟漪并不愿在苗族久留,所以当下便出了苗族。 “是,我分得清。”她要去赫连家,他如何能不急,赫连言……,对,他是担心,担心她知晓一切,然后,然后便不一样了。 她停住步子,回过头“昱,你在不安。” 他沉默,凝视她。 片刻的无言,涟漪轻叹一口气,走向他面前,伸手环抱他腰身。“昱,我以为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习惯身边有你了。” 涟昱心里一颤,脸上开始动容,眸中凝聚温柔,“我知道,但,总是不敢相信。” 她轻笑,“我的昱,也那么不自信。” “对你,我从来都没有把握。”他看着她,如此说道。 她浅笑,转身迈步,“昱,等我回来。” 身后的涟昱,黑眸渐渐沉寂,涟漪,你还是不愿面对我的情意。是,你习惯身边有我,但情,你不曾有。 但既然你说要我等你回来,我便等。 苗族距廖州赫连家,千里之远。 半月后,时隔三年,涟漪再度来到了这个繁华的城镇。 第六章 交易的达成 “好久不见啊,涟丫头。” 看着眼前苍老许多的赫连靖,涟漪浅淡的点头,“赫连伯伯,近来可好?” 赫连靖重重叹了口气,“哪里会好,看着孙子变成那副模样,我……” 赫连言的遭遇,涟漪无意间是听闻过的,“赫连伯伯,事既已发生,难过也无济于事。” “丫头,三年前临走前,你是不是曾留宿过悦来客栈?” 赫连靖问的突然,涟漪略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赫连靖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化为怅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赫连伯伯?”涟漪不解,为何赫连靖像是一瞬间了悟了什么的样子。 “丫头,我若没猜错,你这次来是有求于我吧?”赫连靖随即恢复正常,只不过,看着涟漪时,他眼里有着复杂的深意。 涟漪点点头,精明如赫连靖,早在得到她来到廖州的消息时,就应该知道她的来意了。“不知,赫连伯伯可愿帮忙?” “丫头的医术,好像不错吧?”赫连靖回的言不达意。 “只懂得了了而已,上不得台面。”摇摇头,她只不过幼时在苗族研究过几年医术,委实称不上医术不错。 “丫头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赫连伯伯的意思吧。” 涟漪神情未变,只点点头,“我想,我明白赫连伯伯的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不会做保证。我会去给赫连言看看,但是能否有什么希望,这就很难说了,毕竟事已过了三年。” 赫连靖点点头,“我还要你照顾小言。” 涟漪不可思议的瞧他,“这……” “为难?”赫连靖笑了,却有些扎眼,“你不答应,那就请回吧。”态度强硬,略显生疏无情。 直视着赫连靖,涟漪半晌才开口,“怎么会不答应,只希望赫连伯伯不要在背后设计于我。” 赫连靖瞬间一脸委屈,“涟丫头,你把老头我想成什么人了。” 浅笑了一下,“赫连伯伯,请尽快帮我寻回苗族之宝,那对我娘来说,很重要。” 赫连靖皱皱眉头,“我知道,就算不是为了你这个臭丫头,我也得为我的苗妹子着想。好了,我现在让刘伯安排你的住处。”刘伯是赫连家的老管家,涟漪只记得他跟在赫连伯伯身边很久了。她看了看赫连伯伯身后的刘伯,点了点头,刘伯对她和蔼的笑了笑。 走在小径上,涟漪随意问道,“刘伯,赫连伯伯,为何突然之间,开始针对我?” 刘伯愣了一下,他想起刚刚老爷问及涟小姐三年前是否留宿欲悦来客栈的事情。思虑了一会儿,刘伯才慢吞吞开口,“我想,是老爷生气涟小姐三年没来看望老爷子的原因吧。” “是吗?”她绝不相信,“刘伯,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敷衍我。” 刘伯尴尬一笑,“我哪敢敷衍涟小姐。” “涟小姐,这就是大少爷居住的松林阁,望云苑。”停下步子,刘伯指着眼前的青松木门说道。 打量了几眼,涟漪淡淡道,“还真是,安静。”她说的委婉,说是荒寂都不为过。 “额,大少爷不喜热闹。”刘伯说的艰难,现在的赫连言岂止是不喜热闹,简直是与世隔绝。 略点头,涟漪不揭破刘伯的谎言,一个面残身废的人,怎会面对众人的冷言笑语? “那涟小姐,我们进去吧?” 点头,涟漪走进刘伯推开的青松木门,入目的,是一片杂草,以及不断从树上掉下的枯黄的叶子。 “大少爷他,不愿人来整修。”刘伯解释,眼里有丝忧愁。 “涟小姐,我希望你可以对大少爷,好一些。”他转头看向涟漪,有丝哀求。 涟漪纵然觉得有些莫名,却还是点头。她虽冷情,却也不至于为难一个遭受如此磨难的人。再说了,她懒得找茬,只要赫连言不挑战她的耐性就行。 “好了,刘伯,快些吧。” 第七章 再次的相见 叩、叩、叩 “谁?”冷沉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的冷绝。 “大少爷,是我,刘伯。” “刘伯,是来送账本的吗?放在门口就行。”听见刘伯声音,赫连言明显语气温和了许多。 “额,不是的,大少爷。是老爷子,让我带一个人来见您。” “不见,”声音明显有些怒意,变得尖锐,“刘伯,我说过不再见任何人。” 只见涟漪不耐的踢开门,她没有耐心在这干耗。 听见声音,赫连言急忙转过撇过头,“滚,”他的声音极其冷冽且疏离。 刘伯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是要被涟小姐吓死了。“涟小姐,大少爷他……” 涟小姐?赫连言的身子明显一颤,能让刘伯称呼涟小姐的,似乎只有她? “刘伯,他不愿见人,难道我要在门口一直候着?”涟漪不耐的打断,极其暗淡的屋子让她极为不舒服,赫连言这个怪人,干嘛要把自己关在这种黑漆漆的鬼地方? 听见声音的赫连言心下一个剧烈颤抖,真的是她…… 这声音,他不会听错,清脆却又带着微微娇柔的声音,是她没错。可是,她,她怎么会来? 努力压抑心中的躁动,和想转过去看她的欲望,他冷却自己的声音,艰难的说着,“刘伯,带她走。” “赫连言,你不待见我,我也不见得有多想待见你。但是,既然答应了赫连伯伯,那我就一定会呆在这里。”她说的极为坚定,丝毫不知赫连言心中的撕扯挣扎。 “刘伯,我先去隔壁休息,你好好让这个顽固家伙乖乖合作。”说完,涟漪大步跨出这个压抑的地方,呼吸都觉得沉闷无比。 “大少爷,涟小姐是老爷让来照顾您的,您又何必拒绝,更何况……”您还喜欢着涟小姐,刘伯住了嘴,不再继续。 “让她走,听见没?”赫连言压低了声音,语气让人不敢违抗。 “大少爷,涟小姐她是不会走的,她答应老爷了。唉,老奴我是不管了,大少爷想让涟小姐离开,就自己去跟她说吧。”说完,刘伯急忙关门离开,他可不想破坏老爷的一片心意。 她来了?她怎么样了?还好不好?他想知道,想去看看,却不敢…… 他现在的样子,连鬼都不如,怎敢面对她? 她又是因为什么,而答应爷爷来这里?她心里定然是不愿的吧?肯定的,她那么无拘无束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 可是,若是有什么所求的话,她一定不会离开的。 呵?赫连言,你心里竟还敢觉得窃喜?他自嘲的想着。 而反观隔壁的涟漪,却是一派自在,只见她卧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对于赫连言,她其实是理解的,他那个样子,不敢见人也是正常的。 其实,她根本不会怕他的样子,毕竟,她前世也算是整天对着各种死人的。 只不过,她委实不喜赫连言,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时候跟娘来赫连家见到他之后,她就不喜欢他,后来更是厌烦他的阴阳怪气。 而且今日,因为赫连言的避而不见,她竟然心生了一丝怒意。 摇摇头,从来都是冷淡的她,怎会因为赫连言而生气呢?真是有些不解。 次日上午 刚睡醒的涟漪,步出门外,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瞄到旁边那紧闭的门。想了想,慢慢走过去,懒懒靠在门前,不紧不慢的开口,“赫连言……” 屋内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手一抖,墨迹顿时晕染账册。 她似是毫不在意另一人的沉默,自顾自的开口,“你不想我来这里,我理解。我呢,也不是自愿留在这儿的。可是呢,我现在,必须得留在这里一段日子,你欢迎不欢迎,我也不在乎。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我知道你听得见。” 涟漪的声音总是缓缓的,柔柔的,但总能让听者,不那么平静。 例如此刻的赫连言,神色平静,但眼中的苦涩,清晰可见。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井水不犯河水是吗?他也是这般希望的,可是,为何由她口中说出后,他会那般黯然失落呢。 “老爷子,涟小姐和言少爷,额,相安无事。”刘伯斟酌着,缓缓说道。 赫连老爷子眉毛突地挑高,“相安无事?哼,你以为我不知道?”言儿一如以前把自己关在屋里,涟丫头除了睡觉就是钓鱼,这样下去,还真是相安无事。但他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 “老爷子,您真的要撮合涟小姐和大少爷吗?”刘伯略微迟疑的问道,神情隐隐有些担忧。 “老刘,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涟丫头不公平?”赫连靖叹了一口气,仿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刘伯摇了摇头,没说话。 “若不是为了言儿,唉……,试试吧,就算说我自私也罢,我终是不愿让自己孙儿就这样呆在那黑屋子一辈子。” “什么?刘伯,我没听错吧,赫连伯伯要我……”难得的诧异,一向冷静的人在得知自己要贴身照顾一个人时,变得不那么冷静。 “是的,涟小姐,您没听错。” “赫连伯伯,怎这般为难与我?”压低语气,涟漪一脸冷然。 刘伯心下一个忐忑,涟小姐板起脸跟老爷子一样,让人胆战心惊。“老爷子并不是要为难涟小姐,老爷子只是希望涟小姐能让大少爷振作起来。” “我哪有那般大的本事,”讽刺的语气,她嘴角勾起冷笑,“赫连伯伯还真是,看得起我。” “还请涟小姐多多费心了,”刘伯虔诚的道。 “你告诉赫连老狐狸,我容忍他这次的得寸进尺,但绝对没有下次。还有,我希望能尽快看到我想要的东西。”意思是赫连老头该动身去白夷族了,她耐心不多,此般忍耐已是极限。 “涟小姐放心,我会向老爷子转达您的意思的。” “刘伯,你跟在老狐狸身边那么久,小心近墨者黑。”略微的嘲讽,刘伯尴尬的低头。 第八章 贴身照顾 “不准,绝对不准,我不同意。”一向沉稳的声音失去了平静,与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已是他的极限,如今爷爷竟还想让她贴身照顾他?猛地一惊,难道,“爷爷,知道了?” 他问的莫名,刘伯却知他所说何意,所以他点点头,缓缓道,“是的,老爷子知道了,当年在悦来客栈……”未说完的话,赫连言却是明白了。 半晌,他开口,声音略显低沉,“你告诉爷爷,不关她的事。” 闻言,刘伯叹了口气,“大少爷,你难道不知,老爷子的脾气吗?”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容违逆的。 他把脸撇向黑暗中,“我无法,无法面对的。” 刘伯一阵心疼,望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硬朗男子,如今变得,那般卑微怯懦。“大少爷……” “刘伯,爷爷可是铁了心?”他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大少爷,你便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还能有机会吗?松开一直紧握着的双手,一手搭上不良于行的双腿,一手,缓缓触上原本光滑俊美的左边脸颊。 门啪的打开,赫连言身子僵了一下,他知道是谁来,因这早已深刻入骨的气息。 在涟漪出现的时候,刘伯惊讶了一下,便掩着笑意,悄悄退了去,轻轻的关上门。 门一瞬间带走了光线,或许是黑暗,亦或许是黑暗中来自于男人的沉默,这一切皆让涟漪感到不舒服,微微有些许窒息。 慢慢的,她稍能看清一些,例如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那背影寂寥失落。她捂了捂胸口,她得承认,这一刻她是有些可怜这个男人的,同情赫连言,虽然她知他一定不需要。 她向他的方向走过去,他似是听见了她放轻的脚步,身子微微颤了颤。 “做什么弄得这么黑,”她轻声呢喃,略带着一丝不苟同。赫连言来不及阻止,她便已快步走过去‘唰’的拉开厚重的帘子,一瞬间,阳光打进来,满室明亮。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回过头,却只瞧见用手掩住脸颊的男人。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好像知晓他一定是难堪的,甚至痛苦。难得的,她似是安慰的道,“你莫要这样,我并不会在意。” 他手微颤,却未放下,只言,“会吓到你。” 微顿,她好笑的开口,“赫连言,你觉得我是那般胆小之人?” 她语气不自觉的熟稔,让他略怔,忆起以往,他带着回忆带着一丝笑意回道,“你不胆小。”她怎会胆小?总是一副天塌了也无所谓的样子。 对这有些暧昧的对答,涟漪颇感不适应,却不去细想心中的那一抹奇异的感觉。“那还不放下你的手,让我瞧瞧。” 他的沉默换来她的不耐,“赫连言,你爷爷让我照顾你,医治你,而我有求于他,我希望你能配合。” 他语气也冷了,“我有拒绝医治的权利。” 她第一次被彻底的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多的却是那股恼怒之意,脱口而出,“随便你,”大步离去。 赫连言苦笑,慢慢放下双手,却愕然的对上对面那去而复返的人儿,手却已来不及掩上。 涟漪静静瞧着那布满疤痕的半边脸庞,久久无语,她返回来本意是在想打击一下赫连言这个缩头乌龟,却不料,瞧见了他一直掩盖的半边残容。 “看够了没?”他的声音很森冷,眼神中也带着冷意及疏离。 微勾唇角,“看够了。”说完,果真不在看他。 赫连言心里牵疼了一下,原来他终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在意啊。 涟漪回眸,淡淡的,不经意的道,“你无须在意,我见多了,并不会有什么感觉。”若说毁容,她真是见得多了,前世……摇摇头,她立刻从回忆中抽离,眼神不自主的流露一丝痛意。 赫连言瞧着,却是诧异,他何时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时候?他好像,并不了解她呢。她说她见得多了?据他所知,她身边并无毁容之人啊。 第九章 漂亮的眼睛 “你还不走?”他语调很冷,浑身散着疏离之意。 闻言,她直视他,那目光盯得他手足无措,心里一阵阵的紧缩发疼。“这般,希望我离开?” 她说的似是有些委屈,他眸色忽然就暗了,他不希望,却没资格留下她。 “你该庆幸,大火没有夺去你漂亮的眼睛,”她看着他,似是感叹。 他一愣,她说什么?漂亮的眼睛。 瞧着他难得的呆愣,她笑了,“真的很漂亮。”真是奇怪,以前赫连言完好的时候,她都没仔细打量过他。现在他毁容了,她反而兴起仔细去瞧他的欲望。 他迟疑,却还是问道,“你不怕吗?” 耸耸肩,“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确实不好看,我没必要怕你不是吗?” 无言,他低下头,开始整理桌上有些凌乱的账本,掩饰他心中的波动,见到她,他平静不下来。 她看到他的丑陋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她的美丽,令人屏息的美,他庆幸自己三年前护住了她,不然……不,他不愿想象。 “赫连言,你的脸也不是不能治。” 涟漪轻飘飘的一句话,扰乱他刚稳定的情绪,手一抖,刚整理好的账本又被他失手弄乱。 “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还能治的。”顿了顿,“真是不想帮你,谁叫你那狐狸爷爷这般设计于我。” “不想那就别治了,我无所谓。”他从不想强求于她,若非她心甘情愿。 她诧异的瞧他,不理会心中一瞬间的撼动,“是吗?” “是,”他如此坚定。 “你最好不要反悔,我可不想见到你求我的那一天。” “不会,”他未瞧她。 轻哼一声,涟漪自顾自的离去。 房内的男人不由得苦笑,然后唤道,“刘伯,还不出来帮我关上帘子和门吗?” 刘伯颇为尴尬的从门外走进来,“大少爷。” 他轻叹一口气,“刘伯,你告诉爷爷,不必这么做的。” “老爷子是心疼少爷,”他就知道,少爷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出老爷子的目的。 “我从没想过得到她,看到她安好,我已知足。”真的知足吗?在又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扪心自问,却没有答案。 “他这么说?” “是的,老爷子。” “既然涟丫头答应了,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用理会言儿。”顿了顿,“老刘,我得启程去白夷族了,要不涟丫头该不满了。这里,就交给你看顾了。” “是,老爷子。”依他看,老爷子也是想出去避风头吧?避开涟小姐和大少爷。 “老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斜瞪身后人一眼。 “……”刘伯。 第十章 他喜欢她 努力拉拢外衣的手顿住,“你来干什么?” 涟漪放下手中的一盆清水,不满的道,“谁晓得老狐狸的贴身照顾指的是这样照顾?”像贴身丫鬟一般,早上被刘伯递上一盆清水的时候,她可是呆愣了很久。欲去找赫连伯伯算账,却得知他于前一日已动身前往白夷族。 “你不愿意,可以不做。”侧着脸,对着她的是完好的半边脸颊。 或许是因为刚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些喑哑,很低沉,涟漪听着,便有些异样。她若不愿,便可以不做吗? “平时谁做这些?”她有点好奇了。 他一愣,却还是回道,“婢女会把清水放在门外,其余的便是刘伯……” “刘伯年纪那么大了,还真是辛苦。” “谁让我是个残废,”他说的平静,却掩不住那自嘲。 涟漪不语,径自走向床边,伸手帮他扣上他半天一直没扣好的扣子。他愣了愣,鼻尖萦绕她发上的淡淡香气。涟漪端水过来,湿了帕子,他接过。而后漱口,梳发。 “你平常,怎么过去书桌的?” 他顿了,不说话。 她了悟,“定是刘伯帮你的吧,不过今后刘伯不过来了,那你怎么办呢?” “我可抱不动你,”她呢喃。 “请刘伯过来吧,”他终是难堪的开口。 她摇头,“刘伯出府办事去了。” 他看出她是故意的,不语,笑话吗?她想看便看好了。 他用尽力气,却还是觉得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半晌过去,他已是满头大汗,却未离开床榻一步。 涟漪看着看着心便软了些,她这般为难他作甚?“需要我帮你吗?” 他苦笑,“你也看到了,我这般无用。” 语气中的自弃那么明显,涟漪似是毫无所觉,径自伸出手,略施力道,便将赫连言带到书桌前。 他不掩诧异,“我怎不知你有武功?” 她瞧他一眼,“你对我很了解吗?逃命功夫罢了,上不得台面。” 他自认很了解她,到头来发现,他根本就不清楚。呵,也是,在涟家,她若是一点功夫没有,怎能存活至今?然,他却不知晓,是因为他以为她身边总有一个一直守护她的,涟昱吗? “行了,一会儿我把早饭给你送过来。”说罢,她便出了门,似是还打了个哈欠。 赫连言眼中有丝莫名的笑意,突然想起她刚刚帮他扣扣子时,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心下泛起的涌动。 “涟漪,你让我怎能不渴望?”他轻声自问,之后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 涟漪回了房,不一会儿便睡去,早忘了要帮赫连言送早饭的事情。 待她醒来已是晌午,取了饭来,也不敲门,便径自进了房。“你可是饿了?” “无碍,”他似是不会责怪她,瞧了瞧饭盒,又看了看她惺忪的眼眸,“你没吃?” 点点头,最近老是梦起前世,这让她睡不好,于是饮食便也不规律了。 “你吃吧,我不饿。” 她诧异的瞧他,她有种感觉,赫连言是在宠着她的,会是错觉吗?“不用了,我自会去吃的,用不着你担心。” 打开食盒,摆放好,她便离去,忽视他脸上的失落。 涟漪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赫连家,便一直心不静,异常烦躁。 看着旁边刚刚婢女送过来的鱼竿,她有些走神,那婢女说什么来着?说这是她三年前在这里曾用过的鱼竿,赫连言一直命人保留至今。 赫连言是喜欢她的吧?她早已察觉,唉,真是麻烦。 涟漪索性不再细想,拿起鱼竿,背靠在树上,钓起了鱼。 这鱼塘是她三年前钓鱼的地方,她记得那时她便很是喜爱,鱼塘周边都是绿草地,有时钓着钓着她便会沐浴在阳光下睡着。 鱼线动了动,涟漪利落的挑起收杆,是一条很肥美的红鲤鱼。 瞧着身边木桶里的几条花鲤鱼,她很是奇怪,三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鱼的,为何现在? “三年前,大少爷在这里下了很多鱼苗,它们,也都长大了啊。” “刘伯,你最近很是神出鬼没。”未看向身后之人,涟漪不予理会她听到刘伯的话时,心里的异样。 “涟小姐,我们少爷……” “他怎样,与我无关。”打断刘伯的话,她略显冷情,“刘伯可知道三年前我与赫连伯伯的赌约?” “知道……” “那便是了,我可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当初立誓永不爱上赫连家男儿,她不会反悔的。爱人,呵,她不想也不愿。 半晌,她轻声道,“刘伯,把这些鱼,煮了吧。” 刘伯愕然,不敢置信的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