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萨满经文启示录 世界如此静寂。 我们很多时候是被自己的心跳惊醒。 呼吸声开始变得不顺畅起来,被欲望占据的生命将冷空气的梦渐然捂热。 一滴水从冻结的冰层中暖化成一张面孔下热淋涔濡的汗液。 滴落。 焦躁与暴戾开始从一张涂满萨满经文的书卷间乌云滚滚地挣扎出来。 那张狰狞的面孔开始布满皱纹,经卷的另一面是难以参透的象形文字,当这些文字在随风飘舞的年代里,久经风雨时,日晒雨淋成了经卷往后变得千疮百孔的疼痛面容。 那里灌满了无数来自于一个民族野蛮的呐喊。 兽人们像是从海底腾飞而起的怪物,他们的故事正在由一群早先扛着沉重战争机器的苦工们从瞭望塔下那些充满火焦油般热灼喧嚣的土壤上走过的这一细节层层展开。 他们是谁? 铁炉堡内隐约还传出那些炼铁士们吹拉弹唱的靡靡之音。 他们将身上打扮得油光失色,然后在肌肉的化学反应中来完成一次次铁炉旁高危环境下的打铁生活。 很多人说,这已经形同玩命了。 先知的狼发出一声千年咆哮:兽人们只有拿出玩命的钢铁战士精神来,才能抵御住这次不死亡灵大军前来攻袭的黑暗侵袭。 铁炉堡内的矮人们也像谛听到这些骇人听闻的战前宣言。 火光在炉子内炽烈地吞噬着炼铁士们每一次在脑海中构建出的那个创造灵感的思维程序。 火光燃烧得愈来愈猛。 是类似呢喃的呐喊将这张狰狞的面容给罥绕醒来。 他睁开来自己那早被被褥浸润了的咕噜噜的眼睛。 火光在脑海里一路蔓延直上,朝所有已知的天南地北和古今中外熊熊烈火般扑簌而去。 荆棘和糟糠以及腐败之流都只能望风而逃。 风从火的最高处肆无忌惮地吹过,闪闪发光。 将经卷从低矮的暗黑屋子中吹出木栏窗户和那些千年尘封住的蜘蛛网。 民族的蜘蛛网和憔悴到毫无生气的乡下老屋,以及那头终年劳苦混沌逆来顺受的老黄牛反刍的缰绳。 火光扬起的尘风并不是好高骛远,在经卷被吹得愈来愈高的思想天空下面,一个个手持大刀板斧的牛头人开始像一颗颗战斗的子弹在疯狂往前线冲杀而去。 那张狰狞面孔对此毫无表情,也许,那张经卷正是他此刻全部情愫的生动描述。 在上古年代,一场不死亡灵大军同兽人族间的旷世绝伦大战眼看着就要拉开帷幕。 但见这边兽族首领先知的狼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战斗军装,在前方军营根据地的帐篷间不停地从镜子内窥察着自己战前的精气神。 他握紧有些颤抖的手,用坚毅的眼神朝镜中那个陌生的男人睃了下,然后吩咐身后的人递过来军翎帽。 一副战斗军械装备姿势的先知的狼开始朝前面站成肃立一排的粉碎者掠夺者以及剑圣们一一敬礼。 “让我们接受泰坦勇士的救赎,杀敌上阵!” 在先知的狼那余音不绝的脚步声里,前面的声浪更是此起彼伏,那些雄赳赳的面庞和铁血彤光的铮铮傲骨开始从将士们抖动兵器敲打铠甲的信誓旦旦中得到光荣呈现。 “为了我们的民族,为了这个家园,我们的神圣土壤,让我们勒紧裤带,咬紧牙关,将远方那些乌合之众杀到片甲不留……”先知的狼忍不住站定在众将领队列前,豪言壮语地拍起胸膛朝四十五度的天宇高声宣告,“还兽人们天伦之乐吧……” “还兽人们信仰的泰坦勇士,以永生!”后面那些一色绿皮肤的兽人士兵们开始了狂风巨浪般的呐喊。 先知的狼这时略微朝眼前这些气势凌人的队列看过去,那一阵黑压压的铠甲军装和一色色全神贯注的昂扬斗志,倒真是让他也有些觳觫起来。 如果等到一会上阵,这该是怎样的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军啊?! 剑圣朝先知的狼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先知,发布号令吧,我们全体将士都只等你这么一声令下了……” 先知的狼又朝眼前这些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中扫视了一遍,然后习惯性地仰望那头顶上四十五度的蔚蓝天宇。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隐约扬起些地壳运动时的滚滚红尘。 那一定是不死亡灵大军正在向这边压境而来,这个老不死的萨格拉斯,一个阴谋叛变泰坦勇士光明使命的黑色人物,现在正是收拾他们的伟大时刻之莅临。 “让我们握紧心中的忿恨之火,朝那边乌云密布的地方,像闪电般扑杀而去吧!”先知的狼发出来一阵震天哮海的澎湃高呼。 于是,前面的兽族战士们都开始情不自禁地扬起手中的兵器来,一个个暴躁般地汹涌出各自对乌云般不死亡灵来袭的格外兴奋之情来。 乌云继续靠近,直到站在瞭望塔上的先知的狼也逐渐看不清眼前出现的到底是人还是神。 也许,这只是些不人不神的亡灵。 在萨格拉斯的大力压境下,这些一个个踏着战歌往地平线这边的燎原上纷至沓来的不死亡灵将士们开始逐渐散开了队形。 眼看着前排的食尸鬼们开始从侍从们手持战刀的身边循循而过,站到了两侧,石像鬼则是站在食尸鬼们的身后,依次排开,而且呈现出半圆形的格局来,中央和半圆形的两端分别穿插过两条线。 这是不死亡灵大军们战场作战时惯用的战争隧道。 这不过就是供给女巫亡灵巫师以及死亡骑士们临时通过的战场过道罢了。 恐惧魔王这时多半是在远处类似瞭望塔般的通灵塔上面,居高临下地审时度势着眼前的一切。 这次前来统帅不死亡灵大军与兽人军团们千年不逢百年难遇旷世大战的首领自然是萨格拉斯了。 他这时早已经尝试过战争带来无限欲望的神奇魔力。 这是种任何其他愉悦也难以与之媲美的古怪兴奋剂。 如果能在这片狼人的大地上找到像类似征服者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这些家伙给他带来俯首称臣的痛快感,那么他认为就算将这次全部率领的几百万燃烧军团灰飞烟灭,也是值得的。 这是种怎样的战争心态? 游戏……游戏? 他开始怂恿着同时站在通灵塔的冰冻之塔上那个恐惧魔王来,也许,他从来就看不起恐惧魔王。 尽管他曾经甚为害怕恐惧魔王的摄心术。 但他已经从欲望的沟壑间找到了如何填补摄心术的思维模式了。 所以,他不过是将此刻的恐惧魔王当成自己走向世界头号大帝光荣称号的战争棋盘上一粒棋子罢了…… “快给我将狼人瞭望镜拿过来,我要看看这些家伙到底准备好没,免得一时半会浪费我的心情……” 恐惧魔王之所以不被他重视,那是因为早先和萨格拉斯那些极为不快的事。 他,恐惧魔王,经常私下里辱骂这是个野心家,绝对不是那个曾经扬言要用自己的超强本领来捍卫整个地球和地球上为之奋斗的泰坦勇士,那个曾经热血澎湃嫉恶如仇的正神。 一个曾经漫游在虚空世界里的家伙,精神世界也原来是何其的虚空。 不,那是空虚! 精神空虚的萨格拉斯开始变得疯狂起来,运用自己得天独厚的魔法优势开始在世界为非作歹起来。 证据是引诱狼族之人基尔加丹这个绝对优秀的老萨满祭司以及污染者阿克蒙德,还有另外的甘愿拜倒在他脚下只为获得一门扎实谋生手艺的那些欲望者们。 第一个进入萨格拉斯阴谋视野的正是地球上万物中最为英明智慧的艾瑞达人,这些人正是往后成为他得力助手的诸如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等优秀合人士的民族同胞。 萨格拉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铸就这么一个错误。 艾瑞达人的出现正是他一手从万神殿内那些泰坦正宗们惯常所敬仰的石盔甲和青铜所铸造而成。 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除非你不让他发生。 萨格拉斯的欲望开始从他当初一手造成的谬错中得到疯狂表达了。 恐惧魔王现在回忆起来萨格拉斯当年的那些疯狂举动,他自己也觉得甚为恐惧。 这真是个从心底里被欲望打败的邪恶勇士,是个不足为奇的枭雄。 战争的帷幕即将被拉开来。 只要蔚蓝天宇上的乌云越过头顶,战争就宣布开始。 黑压压的天际下,是浩瀚无穷的战士和同样浩瀚无穷的心事。 所有为欲望而来的这些地球上的生灵们,都在翘首以盼,用有生之年的肉体凡胎来试图拼杀出一条通往向阳花木的血光之路。 路就在脚下。 是一声厉吼将这边恐惧魔王的心思抖擞到战斗莅临前的紧张状态中的。 当他回过神来,他看到萨格拉斯正从椅子上神态自若地站起身来,朝那些一个个斗志昂扬却甘愿臣服于他的战士们声嘶般恸喊起来。 ——为了整个燃烧军团的光荣未来,为了我们的火一般信仰,和这些被乌云笼罩着的大地能够重见光明,为了我们的妻子儿女们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为了自由,为了泰坦勇士的毕生努力,同胞们,让我们冲杀过去……将那些一个个耀武扬威不知好歹的傀儡们统统干掉…… 恐惧魔王被吓得扑通一个趔趄滑到在地。 下面的那些正在专注地朝通灵塔上仰首膜拜着的将士们都不约而同地訇笑起来。 “你在干啥?”萨格拉斯一个咳嗽朝恐惧魔王责骂过去。 下面的士兵们因而像获得了自由释放愤怒的灵感,都开始从萨格拉斯那句名言般的宣告声中醒过神来。 他们也开始用兵器和遒劲敲打着地面和铁盔以及雄赳赳的战斗魔力。 “燃烧军团,天地永存!”将士们朝通灵塔上的萨格拉斯汹涌澎湃地呼喊起来。 这是种令先知的狼也感到有些震慑人心的大场面。 也许,同刚才所观看到自己军营中的宏大场面比起来,这般先声夺人的气势确实也丝毫不逊色。 “那就放马过来吧……”先知的狼也开始朝那边通灵塔上的萨格拉斯嘲笑般地呼喊起来。 这一声呐喊带着暴躁与粗糙,使得那张悬浮在空气中的萨满经卷开始出现了飘飞与皱褶。 狰狞的面容依然没有动静,他在屏住呼吸,关注着前方像是从经卷内涣散出来的旷世大战的惊心动魄。 这是个什么样的年代? 什么叫不死亡灵,什么是泰坦和那些只会背叛的家伙。 什么是欲望…… 表情肌在这张表情里有了些许抽搐。 双方大军黑压压地嘶喊着交融相会而来。 脚下的土地因而在他们高亢的战斗口号和通灵塔以及瞭望塔上那些将领们的先天下之乐而乐的慊笑声中颤抖难安。 那些层层卷起的黄沙弥漫正是土地在向驰骋者们跪地求饶的证据。 但没人会关注这种烟雾弥漫中等同灰沙的渺小心愿,更宏大的心事早已充斥着战争分子们的胸膛和漫无边际的欲望脑海…… 战刀再见战刀,剑与剑之间水火不容的那次碰撞,正蒸发出来比恒星还来得璀璨夺目的流星雨来…… 喊杀声络绎不绝纷纷扰扰,脚步和乱套的阵型以及黄沙弥漫的历史画卷,都在这一刻得到鬼哭狼嚎般的复杂演绎…… 血从一种可以称为狂热厮杀的血色浪漫游戏中绽放出来,成就出一束束摇曳在空气中迷人芳香里的动人醇味之花。 那是象征死亡的樱之花…… 当先知的狼看到这眼前的战斗局面是如此的慌乱如麻模糊难辨时,他叫过来牛头人酋长以及另外一些兽族巫师们,围聚在瞭望塔上早先准备好的战争地图上,急躁地研究起来。 “这是……外环线,这里是敌军的……中路,他们呈扇形的阵势由前面一队坚不可摧的人马所筑基而成,我们现在只有从北外环线的这一侧,出发,绕过扇形的两个尖角,在最薄弱的地方打开缺口……只有这样,才能混进去……也只有这样,我军这边的……萧条景象,才能得到逆转……”这是一个巨魔巫师所说的话。 “只能这么办了,关键是现在整个战场完全在我们这边,我们根本还未攻袭过去,更别谈形成包抄局面,就很可能身陷囹圄了……”先知的狼将一杯用西瓜汁制浆而成的饮料递到嘴里,却一直没心思喝下去…… 战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一个个紧急的前方战况飞报,一张张涂满灰尘的面容,一次次站立又倒下的瞬间命运沉浮…… 这些都开始在先知的狼两眼空洞似的精神活动里来回穿梭着……他或许是真的没计算好这次战争的林林总总…… 这张抽搐表情的脸始终无法从自相矛盾的心理斗争中找回原本属于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闲暇心事的那种幸福沐浴。 萨满经卷被黄沙弥漫,历史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后来,通灵塔上的萨格拉斯从前方似雾非雾的战争场面中窥察出那些被刀光剑影烈照出的生命伤痕,那是被岁月蹉跎出的尘灰般无可奈何。 他朝前方忽而出现的几匹战马的瘢痕处瞭望而去,发现了几个随风飘舞的骑士开始从扇形的战阵右翼蒲潇而来,其来意异乎寻常的明显。 马蹄骎骎的疾呼声像极了穿越心内燎原上的一次欲望之火在熊熊燃烧,这是一次自我向内审视的过程。 萧墙之内的病窦原来就在这里! 他开始颤抖起伸过懒腰的闲暇朝恐惧魔王发布施令,那边的女巫妖和两个长发飞扬的死亡骑士开始从他战争般一览无遗的视线里踏驰而来,卷席起层层前方战场上刀耕火种的肉搏光影。 这像是一次心灵的回归之旅。 第二章:冰霜巨龙战败科多兽 死亡骑士出现在萨格拉斯面前的那一刻,整个旷世大战的主战场上,出现了种焦灼般不祥的阴风,在原本就乌云滚滚的天宇上,来回旋转。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边的恐惧魔王终于说出来自己心内难以名状的恐惧来。 “你不是会摄心术吗?将你些荫敛的气息全部罩住……”萨格拉斯朝他厉声道。 那不正是人们心中对于欲望的炽烈追逐吗?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咬紧牙关纠缠着战争中渴望强大的每一个人。 “不,那不是心中的恐惧,那真是一头巨大的怪兽!”恐惧之王忍不住朝通灵塔内的帷帐深处掩绻而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真是一种乖戾的玩意……”萨格拉斯将自己强壮的身体对准高宇处最为黑暗的地方咆哮了数声,然后,一个口哨,那边从绞肉车旁边的战争巨型机器内被放逐出来一个巨大的形同泰坦勇士般的怪兽。 那就是真正的我!萨格拉斯咆哮起来。 “哦,这家伙疯掉了!”牛头人酋长朝先知的狼鞠躬尽瘁地弯下腰去匍匐成一个虔诚的慰藉。 “请放心,我已经早叫人将科多兽放出去了,一定是这家伙看到我们的科多兽,心中忧郁惊惧,被震慑住了,所以才放出这冰霜巨龙前来应战……”牛头人酋长趾高气昂地说。 “冰霜巨龙……?我只听说燃烧军团有令人胆颤心惊的恐惧魔王,难道这家伙比恐惧魔王来得更恐惧?” “一切的虚张声势都是纸老虎,不出半个时辰,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整个前方的战场都将成为我兽人大军捷战狂欢的娱乐场所……”牛头人酋长这么一句话,算是给先知的狼服下粒定心丸。 尽管他依旧忧心忡忡。 尽管前方的冰霜巨龙正在展开他那阴霾般独霸乾坤的魔爪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科多兽的方向驰骋而来。 “加油……我就不信这个巨型怪物难不成还会什么……新型武术?”那些站在战争阴影下的兽人战士们开始忍不住将头高傲地仰望着朝科多兽飞驰而来的冰霜巨龙。 这真是一汇聚了蛇身、兽腿、鹰爪、马头、鱼尾和鹿角各种特征的鬼怪…… 它能飞翔也能爬行,兼顾在水里游泳,甚至曾经从燃烧军团内传出话来,说他们最为友谊的战争帮手冰霜巨龙已经学会了在虚空世界里漫游了。 所谓的战争友谊不过是相互利用。 为虎作伥或者为虎添翼,在共同利益得到一致明确的基础上,进行面具下刀戟交易。 但冰霜巨龙到底有多么牛气冲天呢? 没人真正见过他出没在战场上抗震杀敌,他最多只是出现在绞肉车这样源源不断地为不死亡灵大军军饷牛粮食的机器旁,作为提供给他们精神食粮的象征而被加以利用。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没人知道。 不死亡灵们早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人了,早已是超脱兽族人族精灵族以及神族的异类存在。 他们是食尸鬼石像鬼侍从僵尸之流。 就在萨格拉斯大举将战争大旗倒戈相向地开进与兽人大军狭路相逢的东土战场上之前,就有人已经对萨格拉斯和他的燃烧军团做过评价了。 那是精灵族的艾萨拉女王,她曾经不无羡慕地对萨格拉斯竖起大拇指说,这才是真正大男人。 什么才算真正的男人?拥有一支队伍,一种神秘的武器,和一个可以和泰坦勇士相提并论的强悍身材作为蹂躏敌人和土地乃至女人的铁血资本? 不,是因为萨格拉斯拥有战胜摄心术的神秘武器,从他身上可以散发出比太阳还来得光艳夺目的魔法能量来,将所有真善美抑或假丑恶都加以扼杀虚化,然后再给他们新的存在形式,于是,这种形式就是在邪恶欲望指导下的存在,是摒弃了泰坦勇士和纳鲁信仰以及萨满智慧的一种男人魅力…… 艾萨拉女王彻底诚服在他的铜墙铁壁之间,任其挥霍。 包括她的地位和她的美丽才气,她那些能歌会舞的青春乐章。 也包括她的身体和她的王国。 所以,自从萨格拉斯将艾萨拉女王彻底征服之后,艾泽拉斯大陆的整个几百年的历史也跟着被征服了。 或者说是被污染了。 这里还有阿克蒙德这个顶尖级污染者的不朽功勋在一边默默相助。 当卡利姆多大陆上那些原本生活在美愿祥和的永恒之井旁边的精灵族们,在一个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圈子之中融融自得时,一个身形丑陋至极的刁钻之辈开始从艾萨拉女王因为萨格拉斯而特意打开的传送门内疯狂跳进这片大陆之中。 他就是污染者阿克蒙德。 就像此刻眼前的冰霜巨龙,就像这边毫无畏惧之色的科多兽一样。 这将是一次荼毒生灵乃至整个地球的一次种类斗争。 涂满萨满文字的经卷开始忍不住要在空中涌动起来,从它体内翻飞过的那些暗潮不过是那段战争历史被后人们再次回忆或者被再次忆及时的一种倒海翻江般的心怵。 任何历史背后都会有一种真实与之对应。 但我们很难发现真实…… 阿克蒙德将永恒之井用燃烧军团的邪恶能源加以汇兑之后,井水内部出现了一种类似输血反应的漩涡出现。 那是一种种族血液与信仰间相互排斥的反应。 基于此,阿克蒙德开始发出讪笑,因为他的目的很快就要得逞了,那样萨格拉斯就会将这个精灵世界的一切与之有关生息着的魔法能量彻底搅浑绝灭…… 谁能拯救这口精灵世界赖以生存着的永恒之井?谁能将这个艾泽拉斯大陆里永恒的遗憾彻底地从历史书页中痛快地抹去呢…… 是另一条龙的出现! 那便是红龙阿莱克斯塔萨。 她是一条全身上下充满红晕的慈爱之龙,是永恒之井和世界之树的忠实守护者和精灵族们的守望者。 她更是一个信仰,类似德鲁伊能量在精灵世界中的光辉信仰…… 当永恒之井濒临崩溃边沿时,在卡利姆多大陆上森林中居住的部分爱国人士和高等精灵优秀战士们,开始自觉地组成一支暂时救国自卫队,也叫爱国自卫联盟。 这条龙任这个联盟内的头号人物,专门针对永恒之井被污染情况进行救援和控制。 如果永恒之井大爆炸了,这将是一次波及到整个艾泽拉斯大陆的历史性重大转折点,所以,玛法里奥和泰兰德以及红龙们开始了救国自卫联盟之外的仓促行动。 红龙女王在这次营救中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她放弃了远在森林中的舒适娴雅的淡泊名利和心无挂碍的人间生活。但是面对污染者如此嚣张跋扈的滔天罪行和对那些滋生从心底深处对永恒之井的无穷好奇与渴望因而陷入深渊的精灵同胞们关怀体恤,红龙阿莱克斯塔萨不得不挺身而出。 在千钧一发的危难关头,红龙将一粒魔法种子抛向第二个永恒之井内,这就造就了日后影响艾泽拉斯大陆中精灵族们颇为深渊的世界之树。 如果说第二个永恒之井——太阳之井是奇迹,那么世界之树更是奇迹。 红龙因而成了精灵族们日后誉为万物之母的女神,也是龙族中引人注目的龙族之神。 但眼前这冰霜巨龙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也许就连萨格拉斯自己也说不清他的来历,或许又是泰坦捏造出来的,就像艾瑞达人到底为何这般聪明,答案依旧同上。 泰坦似乎是永无不胜的,是一个天穹地堑般存在于世界万物循环往复之间的铁一般定律。 所以,此刻的萨格拉斯一眼看重了冰霜巨龙定会在接下来与科多兽的大战中一举拿下,并能将对方那些诡谲刺眼的翅膀给灭绝摧毁。 当冰霜巨龙在一排死亡骑士们的簇拥下高喊着‘不死亡灵,一统世界’的口号走过这边的通灵塔时,萨格拉斯显得异常兴奋。 那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战胜者正在向他臣服而来。 萨格拉斯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大地土壤江山美人,他需要的是用燃烧军团的邪恶能源来操纵人心。 像当初恐惧魔王的摄心术一样。 眼看着科多兽已经展开羽翼朝对方扑杀而来。 他的羽翼像人们心中那些城堡上高大巍峨的战争高塔在空中煽动起层层遮天蔽日的飓风。 飓风将战争土壤上那些还在举目四望的战士们一个个抖擞到扑朔迷离。 作为战争世界里的最底层者,作为来这个世界上只为每天那张嘴能得到满足的虾兵虾将们,他们此刻的唯一希冀,并不是输赢问题,而是尽快结束这些毫无休止的蹂躏和屠杀。 一切都是欲望在作怪。 冰霜巨龙站在那边一边倒的众人身影之间,凌风而立。 他开始缓缓将鹿角来回抖动了下,露出来骏马的头颅来,然后他开始微微摆动了下蛇身和鱼尾,就一个剑影朝空中扶摇而上。 他到底要去哪里?萨格拉斯的心也跟着旋转起来,为的是能尽快在他似乎想隐遁的行迹中找到战争胜数的基本把握。 “嘿,这家伙想逃走吗?”萨格拉斯朝恐惧魔王喊了句。 恐惧魔王其实一直都未睁开眼睛,所以他根本未能发现是什么往上蹿跳而起了。 他不是不屑睁眼,而是周围黄沙弥漫的情景,就像他心中五味瓶打翻了似的,是不容许他来睁开凝望之眼。 “哦,不会的……他可是我们重金聘请来的重量级杀人魔王,是这个世界的头号杀手,据说,任何的邪恶魔法,在身上都不会奏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但是,我从来就没看到过他真正上战杀敌,唯有看到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好像和我们这些人都隔得很远!”萨格拉斯继续用瞭望的眼神朝深不见底的高空仰慕而去。 冰霜巨龙到底去了哪里? 忽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包绕着这个战场上方圆数十公里的战场。 这团火像那种战争烽火琉球,这原本还只是存在于萨格拉斯脑海中对未来燃烧军团战略到战术都需要全面进行大改进的一个想象画面,并未成为方案,更别说是投入到实际运用了…… 但是这明显就是一个琉球,一个布满了刺鼻怪味的圆形球团。 但不见上面的冰霜巨龙从天而降。 难不成这是他自己发明创造出来的战争武器…… 那么由萨格拉斯曾经一手独创出的蜘蛛流战术和天地双鬼这些,似乎都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了。 人比人,气死人…… 但萨格拉斯自古就不服这句话带来的对他身份和智慧以及整个生命存在形式的侮辱。 他需要战胜的敌人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比自由或者象征男性占有欲望的肌肉还来得重要的欲望。 所以,他有一种濒临窒息的挫败感,就在冰霜巨龙将自己那招拿手好戏从天而降地上演出来之际。 “哦,这家伙果然是个战争好手……我们的泰坦勇士,真是个伟大的伯乐,居然就……”那些站在渺小战场上的食尸鬼石像鬼以及死亡骑士们,都忍不住朝这高高在上的冰霜巨龙俯首称臣起来。 他们高呼:冰霜巨龙,天下霸唱…… 但是,没有谁真正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高呼。 他们原本可以保持沉默。 原来是科多兽受伤了,他低下头去正在整理自己那些火烧眉毛的羽毛。 科多兽的每一次颤抖羽翼就是火光深入到他战争体内疼痛区域的一次最好证明。 他还能怎么样?拥有神奇巨翼的科多兽原本还来得及拿出像最早那种翻涌云波般地兴风作浪起飓风的超震撼魔法出来。但是,不巧的是一群石像鬼正在朝他砍杀而去,而食尸鬼则是一边迅捷地刺击向他原本有些笨拙宽厚的脚掌。 他的立足之本都显得有些地动山摇起来。 这是一个战争者能否战斗到底的最为关键之所在,但是,石像鬼和食尸鬼们是断断不会放过如今这个疯狂突击的大好机会的。 还有死亡骑士已经从这边的马匹上一个箭步跳蹿到科多兽的颈项上去了…… “哦,真糟糕,这些个可恶的家伙,看我……如何收拾这些败类……”先知的狼被眼前这些情景震撼到全身神经质地抖动。 那恍若是他自己的身躯正在遭罹如此惨无人道的劫杀。 “我的科多兽,祝你好运……”牛头人酋长则是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用抽搐出汗水的双手蒙蔽上不愿这般失落的心有不甘的双眼…… 忽然一声滔天的咆哮从整个战场的中央像雷鸣般狂飙突进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毫无戒备的听阈中。 于是,无数张茫然的脸上开始倒影过一道闪电…… 不,那分明更像是科多兽从地上绝望般弹跳而起的一丝愤懑,加上这边的风骑士和巨型蝙蝠骑士们的大力营救,他获得了再生。 “好样的……”先知的狼恍若听到自己如此在心间纠缠不清地高喊着。 他简直忘掉了自己还有蝙蝠骑士这种的得天独厚的战斗者可以和居高临下的冰霜巨龙相互抗衡。 所以,当他看到蝙蝠骑士在几个风骑士们的一致高亢吟咏下,跳蹿向深邃的高空,向那些隐居在空气中的冰霜巨龙单刀直入…… 双方开始了垂死搏斗。 交战的呐喊声和火拼声随时从天而降,像一些爵士音乐在朝大地上传来战斗的交响曲。 一些人早已经听得忘掉了身在何方。 忘掉了今生何为…… 他们就像一些雕像般地,直等到这两大高手的过招决一雌雄,然后收拾战争准备回家吃喝拉撒睡去…… 这就是战争中手握兵器的生存者们最为真切的心灵状态。 但是眼前的情景是科多兽已经回到了兽人军营中,但是迟迟不见身影的冰霜巨龙则是所向无踪…… 当冰霜巨龙从天而降时,人们恍若像是看到了自己心中的热恋从天而降了。 巨龙口吐灵火一路朝蝙蝠骑士们冲杀而去。 蝙蝠那些稚嫩的翅膀很快就被烧焦成一些遥远年代的焦炭或灰烬。 但是,蝙蝠骑士仍旧在降落地面时与之进行着殊死搏斗。 有人说,这其实不像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仇杀的玩命游戏…… 谁不怕死而且还拥有不怕死的资本,谁就会从这场战斗中抢占先机…… 科多兽失败了……蝙蝠骑士也失败了…… 是否意味着兽族军团们失败了呢? 那些此刻试图还想从敌军的扇形结构右翼进攻的风骑士们,只能在十米开外的土壤上来回蹀躞踱步。 他们并不是恐惧与纠缠在生与死的原始问题上,而是在斟酌这样的死亡值不值得付出? 有的战士死得其所,所以会被后人追授为英雄,像曾经为整个世界的光明福祉奋斗不屈的泰坦勇士…… 但现在泰坦勇士已死,活着的都是被浸泡在黑色深渊和无限欲望中…… 活着而且有幸现在还站在这片战争土壤上的将士们,像他们有幸能呼吸到这一刻有些僵硬的空气一样,他们都看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那就是冰霜巨龙从天而降的那瞬间,他口吐灵火时,如此的得心应手…… 萨格拉斯也觉得这种灵火似曾相识,但这绝不是他所拥有的燃烧军团们所惯用的伎俩。 萨格拉斯因为那些从天而降的火琉球和此刻的灵火而纠结彳亍,他不是欣喜若狂,也不是杯弓蛇影…… 他是想通过自己的占有欲将这巨龙体内的火种取出来,霸为己用。 他总是时刻都在思想着自我利益,这是邪恶能源在他体内乐不知疲地寄生着的重中之重的缘由。 兽族们只有宣告无条件地投降。 先知的狼不再拥有如此先知般的神圣地位,他和他的民族都会因为科多兽和蝙蝠骑士以及掠夺者们的战争失利而归去来兮…… 归去来兮并不是为他们而吟哦的,但现在他们不得不为这句话,谱上属于自己的旋律…… 为什么会这样? 先知的狼觉得自己现在成了一个事后方知的糊涂鬼。 失利原因自然很多,科多兽身上没有背负以往作战时惯常背负着的巨型战鼓,这可是整个军团们战斗气势的核心之所在,蝙蝠骑士则没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燃烧目标的战争摧毁才能,因为现在兽族部落较少生产这种燃烧榴弹,还有风骑士根本没有运用好空中战场,将长矛射击到冰霜巨龙身上,而是站在地面上仰首拭目以待,还有现在掠夺者们不能骑上战狼了,因为战狼在兽族联盟最新的法律条例中被列为是和掠夺者们并驾齐驱的战士…… 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冰霜巨龙的太过强悍!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但是,先知的狼宁愿承认自己的一无所知稚嫩孱弱也不会去承认科多兽不如冰霜巨龙…… 科多兽永远是兽人们心中最佳的军事盟友,是个世界的奇迹…… 有时,将科多兽利用好了,他将是一整个百万大军…… 因为在他面前,连世界都觉得自己有些渺小迷茫了! 好在萨格拉斯因为冰霜巨龙那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神圣本领而提前匆匆离开了决战现场。 临行前,他简单地对恐惧魔王吩咐了几句,就仓促往通灵塔那边的远方故乡赶去…… 他的故乡不再是那些虚空世界中,也不是万神殿之上,更不是曾经令他爱不释手的艾泽拉斯。 他的故乡在与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的那些阴谋诡计中。 他现在需要这两个人,一起来商酌如何对付最新出现的遒劲敌人。 这个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冰霜巨龙! 当这张历史的经卷被那些逐渐从战争背影里消散而去的人丁们辗转成愈发模糊不清的涂鸦般废稿之际,这场旷世绝伦的持续有将近数月的大战斗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正如萨格拉斯所预料的,他和自己的燃烧军团果然是所向披靡地将那些暴躁乖戾的兽族军团斩杀在微不足道的地球一角…… 但这并不是萨格拉斯此刻心内引以为傲的胜利果实,相反成了他心中始终无法搁浅下去的一块心病。 他希望历史将自己湮没,让自己并未真正参与过这场战争…… 或者历史被后人改写成这样的文字旅游,说是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共同率领的大军将这边的兽族人斩杀得沉默寡言。 而那张经卷后面一直在注目凝视中的狰狞的脸也开始因为科多兽的离去而留下了咸味十足的水液,那是眼泪的悝伤! 第三章:这里的黎明轻悄悄 那场旷日持久的发生在东土世界中的上古之战就这么结束了。结束了…… 但这并不代表战争就从这个地球上消弭殆尽,或者说那些渴望通过战争来获得利益的投机分子们,会在接下来和平安宁的生活中坐享其成乐天知命。 不,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愿意这么干,他们愿意干的是将有生之年的那些有限的日子投入到无限的满足欲望的战争中去,哪怕这些欲望是满足不可告人的利益的。 安宁也是一种战斗。 这是一个人的战争。 不过,当我们这些凡尘之辈将渴望和平的双眼抚摸向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时,曾经那些战火滔天烽烟四起的日子也算是一去不复返了的上古之事了。 那是些单薄的记忆,散落在历史的光影碎片中不可收拾的岁月尘埃。 慢慢地飘零,独自飘零。 好在还有那么几个酷爱用人类自身发明的那些悠久的文化符号加以记载。于是,那些曾经发生在那些独特时空角度的战争往事,那些牺牲的无名英雄,那些被战马烈焰巨兽以及滚滚红尘所湮没了的离合悲欢,那些总关情的刀光剑影,才能以文字的形式重新回到了未来人们不停求索的脑海中。 多年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就来到了一个崭新而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一个人们不再习惯穿长衫而变成短打的还崇尚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时代。 这是传说中发生过冰霜巨龙战败科多兽千古大战的东土世界。 经卷上那些布满象形文字的萨满智慧,和那些浸润在字里行间的马蹄骎骎大风猎猎,都慢慢地往天际边那一抹即将被黎明前那些昭示着新曙光的彩虹给带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经文消失的地方,云彩依旧。 东土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升起来了…… “快起床了,摩尔……”那边房间内急促地传出来几句高亢的呼喊。 一个人的脚步开始淅沥哗啦地往房间之间的一扇扇门间来回穿梭着,接着是一张脸,上面布满了阳光即将绽放时的普天笑容。 厨房内传出来一阵烹饪时的交响乐。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女人开始拿出她烹饪时燃烧在锅炉下的那一揪熊熊的烈焰般的高亢唱起歌来。她唱的甚是认真,以至于自己都情不自禁地要手舞足蹈。 “……再见了我亲爱的梦中女孩……”刚唱到这里,那边传出来噼噼啪啪的声响,一股热烟从一张类似人的嘴唇的地方上蹿出来,很快又传出来类似报警的鸣笛。 “哦,见鬼了……”女人在烟雾中开始了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他跳蹿着往橱柜那边找来一块毛巾,然后敷在手上,接着试图靠近这边白雾炽烈的高压锅。 这时她忽然想起来高压锅的排气孔没有打开,这是相当危险的事——说不清一会爆裂开来,那可真是麻烦事大了…… “哦……救命啊,救命啊……我的梦中女孩……”她继续哼唱了几句,直接跑去那边杂货室将总闸刀给掐了下来。 “哦……怎么回事啊,停电了吗?”那边隔壁房间内传出来一声唠叨。 “是啊,摩尔,赶快起床了,今天电厂说是有大太阳,所以要求给我们磨盘村统一停电一天……”女人站在高压锅前试图用手去将锅盖揭开,但是,自我鼓励了好几次,她都没真正敢将手放在那上面去…… “快点,再不起床老天爷可要将太阳叫回去,看你还贪睡懒觉!”女人的脸又一次地出现在此刻她欣喜若狂间从厨房内端着高压锅出来堂屋时的温馨表情来。 “摩尔,听我说,今天是一个不错的日子,我特地做了点好吃的东西,还不快起床来尝尝……” 里屋这会却没有了动静! 女人又开始在厨房内按照往常的习惯炒上一个菜来。 每逢清晨,她都会做上至少两个菜才能开饭,这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 要是不这么做早餐,摩尔是不会吃早饭的。就算是饿坏了身子也行…… 不过,女人倒是不会让摩尔这么虐待自己,她宁愿希望那个没吃成早餐的人是自己。 记得有一次,摩尔起床来没发现妈妈,他在满屋子里转悠了好几遍也还是没发现这个熟悉的身影。 他开始跑出门外来都院子和院子外通往乡村公路的地方叫嚷起来。整个宁静的村庄一下子被这孩子的尖利的叫嚷声给吵醒了。一些人开始从乡村公路的四面八方里出来,分布到各个田间村头土坎或是山埂子上去了…… 摩尔早先以为是自己将这些人叫嚷起床来的,所以,当有两个同村的男人从那边骑着自行车往十字路口摩尔站着喊妈妈的地方行驰而来时,摩尔吓坏了,赶紧往家院里跑回去。自行车上的男人发现了这个激灵的小鬼,下车来,捡起块石头朝孩子扔过去,然后点烟发笑。 很快,摩尔看到一个女人朝这个男子走去,他们的身影在那处十字路口交汇时,摩尔觉得这人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总是被雨水淋湿的背影有几分相似,刚开始他只是觉得相似。后来,他像是看到这男子拥抱向那个女人,或许是,那个女人的肥胖身材将摩尔视线扭曲了,从这边这个角度看过去,女人正躺在男子的怀抱中,但是这种事情在学校那个总喜欢板着脸向他们讲解起小蝌蚪找妈妈的童话故事的老先生,一定会反对他这么想的。 老先生有一次看到摩尔正在看一本艳丽杂志,当即老先生的脸就变成了杂志书上那个女模特般的耀眼夺目,这老先生狠狠地将杂志一把抢夺过去,然后用一种审视一张满分的考试卷子般地津津有味地品读起来,直到他的嘴角开始出现一种难以名状的抽搐条纹。于是,摩尔低下头去,周围的同学们都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种书刊是禁止小孩子们,看的……知道吗?”老先生将杂志放进自己那个深深的上衣口袋中,然后背起手往讲台上走去。 “我发现近来一些学生,非但在学习成绩上没多大进步,相反在这些课外阅读上倒是有了不小的进步……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这种事情还居然发生在我田广波教学的班级上,让以后我田某如何向你们的父母们交代,如何向学校上级交代,这是种应当引起相关部门广播一下的大事……不过,我还是再三犹豫,考虑到这位同学还小,思想各方面都还有待正确引导,所以决定只暂时准备将书本没收了……”当老先生看到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甚至有人在吹口哨时,他又掂掇了下这本杂志书,义正词严地说,“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姑息养奸地将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倡下去,这是破坏我班形象和扰乱我们整个班级整体成绩更快更好更强地发展下去这种战略方针的,针对目前……嗯,我听到一些班上的好心人士私下透露,说是还有个别同学,居然学会了泡桑拿,逛网吧台球室,夜不归家,喝酒打牌抽大烟……还有……还有……我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当我听到这个好心人士的热切透露之后,我更是当即对这个好心人士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再教育,在我看来,既然这是一个班集体,那么很难保证这个好心人士就没有受到这种毒素的影响,基于此,我……特地制定了一些班规,希望一会班长率领学习委员和部分班上的班干部对这些个曾经或者正在或者即将准备犯错的这些同学们,进行一次深入浅出的思想大教育,从而避免这些孩子,将来在社会的大环境下走向左右不分的道路上去……嗯,行了,我想讲解的就是这么一些了……下面时间,就是那个摩尔同学,必须写一份深刻检讨,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里来……” 当老先生从教室内将那本杂志亦步亦趋地带出去时,同学们又开始对摩尔进行一番狂轰滥炸式的戏谑。 “摩尔,这下成名人了啊……”那边摩尔同村的伙伴李小三说起来。 “你就只管笑吧,反正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摩尔一边说一边摩擦自己的拇指。 “其实,这事能有什么啊,我觉得既然班主任都知道了现在还有人,还有人……”这个女生说到这,忙将头压低下去,尽量隐蔽地接着说,“有人居然抽大烟,这种事情只是看一下,而且那本杂志书我也看了,不过就是本普通的读物,就是那封面上的女模特有点太那个了……”那女生说到这,旁边一个男人笑起来,“丽萨,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丽萨又重复了一次。 男孩伦杰开始怂恿起来,“能有哪个,还不是那个啊!” 很快班上这边三四组的人都开始参与到关于这个那个还是那个这个的大讨论之中来。这俨然像极了一场每月一次的班级团组织生活会…… 摩尔看到眼前这种因为一本杂志而引发的哄闹场面,心内一时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悝伤。在此之前,这本杂志就是伦杰给他的,说是这上面还刊载了现在正当红的美女作家龚子梅的代表作《生活就是挂电话》的畅销书……当时,因为毕业班上学习生活比较紧张,同学们大多都是在拼命地埋头啃书本,尤其是那些实行题海战术的家伙们更是在这些书海中永无止境地进行着攀登题海的光荣征程,从早到晚,有时,则是通宵达旦,因为在摩尔一个寝室内就有一个家伙居然在梦里三点多还在梦呓中高喊这是单倍体的话,也不知道他所指的单倍体到底是什么玩意,不过,能够喊出单倍体已经说明这家伙在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涯中算是没白搭过去的了,摩尔至今还不知道这单倍体到底是什么家伙。那天,在生物老师讲到一种单倍体生物说是叫什么阿凡达来的时,很多同学都在反驳老师,说人家明明是个外星人,再说了,阿凡达那时还没出专辑,同学们也只是在海报上菜看到过这种关于对阿凡达的个别描述的。所以,同学们反驳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挺有理由的。 那节生物课整个班上就像是在进行演讲活动,生物老师则成了话题人物,而且平日里不太喜欢讲话的摩尔也成了一个演讲选手。 不过,很可惜,因为吵杂声实在过大,隔壁很快就跑过来一个像是从远古战场上凯旋归来的老师,戴一副灰色眼镜,来到这边生物老师的讲台前,也二话没朝生物老师示意,直接地朝台下那些正在各行其事自得其乐的学生们一阵暴吼。 “在干啥?这哪里像话……简直像在赶集!” 台下倒是很快安静下来,一种高三复习阶段经常出现的安宁紧张又很快重回大伙们心间。这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很快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教室内学生们早先被单倍体所嘈杂起来的心思却不能很快回到备考状态中去,但见这时台上那生物老师发话了。 “轻松好了吗?轻松好了,咱们继续……” 不过,就在大伙准备专心进入下一章的备考复习时,生物老师却忽然来了句——那个家伙就是个单倍体! 当时,还真没有人听明白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放学回家的那条已经快接近傍晚时分的乡间小路上像一只只残废的蜗牛般在往山坳那边匍匐前行之际,学习委员胖大海则是开始和同路的那些伙伴们一起再次对生物老师的那句话进行了探讨。 “他怎么说那个人是单倍体呢?”伦杰问。 “这还用说吗?我觉得这句话其实就是骂人的……难道你真没听出来吗?”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女孩丽萨也参与进来,“骂人说他是单倍体,我觉得这样才好呢,至少不像一些人那么复杂!”丽萨说这话时朝那边摩尔看了眼。 摩尔则是一直走在离这边几个伙计有一米远的地方,装着充耳不闻的样子,在他看来,这种话语根本不值得这些家伙们在那里借题发挥,说这么久,也没有必要,这是对生物老师的不尊重。 不过,老实说,他还真是对生物老师所说的阿凡达这种单倍体生物倍感兴趣的。 他一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所以,当那边有人朝摩尔喊话时,他居然因为走路而忘却了回答。 丽萨走到他身后拍打了他的肩膀。 “喂,我在叫你啊,别老是在那边装冷酷好不好,就算你……”丽萨说到这,也没继续往下说,倒是很快一个人往众人的前面小山丘的地方爬上去了。 “今天丽萨怎么了?”李小三开始发话了。 “你……没看见吗?这不明摆着的……”伦杰则是用暗示性的眼神朝李小三交流了下。李小三这时看到摩尔正在一个人低头心事重重般地往前走着。看样子,他今天不太高兴,但是,在李小三的历史记忆中,这摩尔还真是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他家里就他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下来,在村子里,几乎全部人都知道磨盘村里有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孩子,在幸福地生活着。 摩尔个头高大是出了名的——像他这样的身材,为什么不去打篮球呢,现在看看易建联和林书豪他们多火啊…… 这是李小三和伦杰这帮摩尔童年伙伴在谈起如今的摩尔来时最喜欢说的一些话。 “算了,这家伙,整天要么就呆在家里,要么就是在学校图书馆里,像个呆子一样,再说了,那天我跟他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精神点,别整天像个失魂的人,来回转悠……”李小三跟伦杰后来继续说,“可是,他却来反驳我,说我只知道说别人,一个人怎么过,是一个人的自由,别他娘的管我的事……” “他不是这种人吧?!”伦杰则是有些将信将疑地朝李小三反驳来,“他也会说脏话!?” “多的去了,你还以为他就是沉闷不说话啊……我其实是想将他带到篮球场上去,以后我们这哥几个就可以组合成一个篮球队,在村子口那边小学的操场上打篮球,又挨得近,多好,这家伙真是可惜了,身材这么高大,却不会利用……”说到这,李小三还面带微笑地摇头,“蠢啊……” 伦杰则并不赞同地摇头,“我没听说身材高大的就一定要打篮球啊,你这也是谬论,再说了,现在都高考临近了,谁还有心思玩这个呢?”伦杰看到那边摩尔越走越远就喊了声,“摩尔,等下子……一起走啊!”然后,伦杰就往那边跑去了。 “今天都是我的不好啊,这事我本以为……那本书其实是从办公室里,我抱去课堂作业时从班主任的抽屉里偷出来的,没想到,后来你就拿过去看了起来……”见摩尔没搭理天他,他继续说,“更没想到的是,这事居然被班主任发现了,他一定以为是你跑去办公室里偷的,所以,我……真的对不起!” 摩尔抬头朝他冷漠了看了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种事,在《人生就是挂电话》那里面不就已经描写过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看到摩尔如此慷慨和大肚,伦杰就更感到内疚,他朝身后的李小三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来。李小三很快就飞奔来到这一头,眼看着阳光快被那山拗口的最后一抹晚霞给捎走了,而也夜色和那些村庄里婀娜的炊烟又开始日复一日地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来,给即将陷入黄昏的小山庄带来了几分和睦与惬意。 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可以看到那边的白鹤树,然后再看攀登上一条陡峭的山路就会抵达观音庙,从观音庙边的分岔路往左蜿蜒的渎渠一直走到一处瓦房人家就可以看到那些杨梅树,正在晚景里淅淅沥沥地峥嵘着最后的天光。 猫头鹰那时也很犀利地朝这边的山湾发出来一声悦耳的啼叫。 “摩尔,摩尔……”那边像是有人朝他喊话。 第四章:暴雨骤风(第一更) 摩尔此刻正坐在一张木凳子上,望着前面那些雨后叆叇的群山痴痴地发呆。他很想看到那个曾经出现在梦境中的背影,又或许这个背影并不是在梦境里。那分明像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村长和他的那条黄毛狗从他们家院子门前经过时,手电筒从村长探索路道的眼神中绽放出来,变成了摩尔和母亲在堂屋里等待那个夜归人时怵意的心声。 那晚,堂屋内的灯光很黑,和外面的雷电比较起来,就像是一场噩梦般的黑黢,风从门外灌进来,村长家的狗和他的手电筒很快将一群从乡里派出所赶来的人带进了这个原本静寂的堂屋里来。 “布莱克先生呢?叫他快点滚出来!” 一个头上带着一个钢盔帽的伙计开始用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和嘹亮的喉咙朝胖女人喊话。 “我……正在等他,怎么了?” 钢盔男人很快将他手中的证件给摊出来,带着他雨衣上湿漉漉的水珠和他身后那些人来回游动的惊恐。 “怎么了?你家男人,在工地上跟人打架,将人家打伤了不说,后来还将别人砍死了,现在我们正在全力逮捕,还希望你们能极力地配合我们警方,对了,我们是从区里过来的,镇上的人和村长,对了,这是你们村长吧,这可以作证,当时的作案情况很是凶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合作好……”胖女人一时半会根本没回过神来,一切就像这场夜里的暴风骤雨般地,来得太过突然了。 “我们布莱克怎么可能这么干呢?不可能吧,他一直都是个很本分的人啊,对了,你等等我……”胖女人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往里屋的三开柜前走去,并迅速地在里面乱翻起来。她是希望能找到布莱克的相片,让这些从区里来的警察能真正认清,这个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布莱克,千万别弄错了。 “看看这张照片吧!”胖女人说,她的手有些颤抖,而她则是一直在给这个钢盔警察赔笑,“千万别弄错了!” “错不了,很多人还看到了的,说是跑回来了的……”警察开始用手一挥,示意身边那些个无所事事的伙计们往这些小屋里来回搜索。 “真没回来,我不会骗你们的!”女人这时想起来里屋的摩尔,生怕他被这眼前的情况给吓坏了。她回忆刚才摩尔还在堂屋里看那毫无生气的灯光,后来,因为饭菜都凉了,那个男人还没从雨夜里赶回来,所以,摩尔放弃了这顿晚饭,准备早点休息去了——希望这孩子睡着了才好! “哇……”摩尔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个家伙正在怒气冲天地朝他高喊起来,“哪里跑?” 但是很快,那个人通过手电筒朝这男孩照射了一番之后,退回去了,二话没说继续往这床铺内来回翻弄起来。 “谁,那边有情况吗?” “没,一个孩子,我弄错了!”这边手脚粗糙力气忒大的家伙开始从寝室内退回去了,手电筒的光芒被房门最后一丝罅隙给关闭住了。 屋内变得一阵死黑。 摩尔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是那么的强烈,搬桌子、在地板上来回踱步、狗叫、灯光在窗户上来回敲打、后面院子里牲畜们的惊吓声、小猫从房梁上一个箭步往雨水中逃窜而去…… 窗外忽而一个惊雷传进来,在此之前,是一道闪电齐刷刷地往这边的玻璃窗上打过来,照亮了摩尔的脸。 摩尔透过这窗户看到自己倒影在上面像一道伤口般的面容,那是多麽的显赫和冷酷。他觉得这一切全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暴风骤雨而被彻底改变了。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这些人真的是因为爸爸工地上的事而跑过来的……他们手中那些明晃晃的家伙比闪电来得还刺眼,他们的声音比雷鸣来得还喧嚣。 说不清是爸爸的过错,还是这些人的谬错。 一定是有个人弄错了这里的一切。 当他从床头靸鞋往那边堂屋里走去时,两个人开始朝他跟踪而来,他们手里紧握的枪支和手电筒像极了摩尔在小时候连环画上看到的那些图形,原来那本《暴风骤雨》的连环画根本就是带有诅咒的,是本不祥和的连环画。而眼前这跟上来的手握家伙的陌生人多么像那上面曾经还被他在小人书的封面上多少次地临摹着的人物。 “我长大了想做画家!”他还清晰记得曾经自己在照着这连环画临摹这些人物时,母亲问他在干什么,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上厕所!”摩尔往那边后幺院里指了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那不行……”一个男子这么严肃地朝他恐吓式的吼叫了声,但很快,那个领头的还是挥手朝男孩示意了下,“去吧!” 摩尔去厕所里解手时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他压根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为难那个给他买玩具时还用手摸他脸蛋的男人,那个一出门就是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回家时就会带上些棉花糖的矮个子男人,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一定是这些人弄错了……”摩尔很想哭,但是,他还是屏住了泪水,他只想呆在圊所这种地方,一动不动。 这时,那边墙垣的罅隙间像是猛烈地穿透进来一股凌烈寒风,风声鹤唳的感觉令摩尔感到毛骨悚然。他很有些害怕这种夜风和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黑黢黢的空旷里。 他脑海中回忆起来曾经和乡下伙伴们在一个楠竹林内和从镇上下来的播放员一起看电影时的感受。那个播放员不过是个曾经喜欢放牛后来还翻过小错被镇上领导抓起来教育过几天的伙计,他现在能够在广播站里混还的全靠他那个在政府内每天喝茶看报的叔叔的真切帮忙,很多人都这么说。不过,摩尔从那几次和这人在楠竹林内通过电影的交流发现,这家伙其实还真有几刷子,至少他还会播放电影,比一些张口闭口就改造犁田的人来得强上一些……那播放员后来要求摩尔野草和他一起到镇上去看大客厅内的室内电影时,摩尔犹豫了。 正因为那次爸爸在工地上犯下的罪行,导致了这么些年来,他在镇上那些摆地摊或者做面馆人的眼神中都变成了一种问题少年了。 人们很多时候就会说:这个家伙就是布莱克的儿子…… 不提这个名字也罢,提起来这村落里的人还都一个个会感觉到鸡皮疙瘩在身上较劲着,特难受。 因为在磨盘村里,自从摩尔父亲的那次工地上残忍地杀害那个工友之后一直在逃在外的消息传出后,摩尔经常会受到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喊叫。他们会站在林子里或是去乡间菜畦地里或者是在集镇上的某一条大街上,对着摩尔挑衅般地喊,“杀人犯,快过来……” 摩尔感到这些事情真不公平,那不过是父亲的过错,那个深爱自己省吃俭用地为这个家奔波着的父亲,就算他们说这个家伙是杀人犯他也就认了,但是,这些伙计干嘛还在那里乱叫,那么多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那种喊叫就像是辱骂一个人不如一条狗,或者说刚好像条狗,这是多么的残忍。 摩尔幻想过从这些人群中逃避掉,像一只这个世界上多余的蚂蚁般地逭逃进一个无人知晓的三界空间之外。 但那样肯定是不现实的,他还要抚养自己的母亲,这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一个很喜欢唱歌却从来没得到过别人赞美的女人。 有几次,摩尔也在场,母亲在庄稼地里干活累了,就坐在一块沙宝石上唱起歌来。但是,她刚开口不到一分钟,那边就有人私下里辱骂起来,说这种丑八怪还嫌丢人不够,在家里丢人不要紧,在这老爷们干活的地方来丢人现眼,这就很不应该了……母亲却还在唱,摩尔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没听到那边的辱骂还是故意这么干。 不过,母亲唱歌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她总会手舞足蹈起来,忘乎所有地尽情在那里手舞足蹈。 因为母亲这种习惯,摩尔很快就学会了一些山歌,像《妹妹请你把歌唱》、《我就是那个犯错的浪哥》等等…… 但是,这些歌曲后来被李小三等人无情地批判了,证据是这些歌曲既不是什么流行歌曲也不是什么革命歌曲更不是什么山歌,什么也不是的东西还在那里献唱,这不是明摆着献丑吗? “谁说这些歌没人知道啊,这是民歌啊!” 此话一出,那边笑得声音愈发来的更强烈起来,李小三倒是很快收敛住了,那些自以为是的伙计们,喜欢在地上滚铁环还学着乡下那些被老奶奶们讲起的魔幻故事里的狼人们,山洞前来回地烧烟,说那就是狼烟。但是,他们面对摩尔的那些歌喉,就会毫无情面地讥讽成是“狼嚎”。 “那本来就是个神经病,有其母必有其子!”一个曾经和摩尔因为他爸爸到底是不是杀人犯的问题而在田地间来回打斗了一个上午的家伙,这么兴致勃勃地朝身边文绉绉的小米讲解到。 “但是,我觉得他也蛮可怜的啊!”小米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狼烟时这么说。 “啥?可怜,他爸爸杀人了,还不被法律制裁,谁更可怜,你能明白那个受害者家里的人,现在都五六年过去了,还没看到犯罪分子束手就擒的心里悲哀吗?”此话一出,李小三倒是显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们这些人,这不过是父辈的事,有必要拿到这里来说过不停吗?” “父辈的事,你到底有多少常识啊,什么叫父辈晚辈,磨盘村里的一切恩恩怨怨,最后还得一个个地挨着解决掉,要不然,有些仇恨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 当时摩尔只知道这家伙和他有过节,却并不知情他原来就是父亲残杀的那名工友的亲侄子。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站起身来,往村庄里遥远的田塍那边慢慢地走去了。 注:这章是紧跟在前面《这里的黎明轻悄悄》后的,我补充内容,因为更新只能靠后,谢谢理解,望各位读者大大们给点支持,以后我会每天三更 第五章:摩尔的烦恼(第二更) 李小三并没在那个集体里呆多久,没过多久,他从一些灌木丛内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然后来到这些被微风拂过的田湾上,看到那些水波里涟漪阵阵的情景来,李小三也是心内涟漪四起。 “其实,瓦特也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他是对自己的伯父很怀念,这么些年了,你父亲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哪里了?!”摩尔一听这话,心里一紧,准备走开,但脸上还是洋溢着平和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事并不是我们的错,这些是几代人共同完成的事,凭什么这整个村落的人,都在奚落你们家呢?”李小三的这句话并没能引起摩尔的好感。 “我觉得你真烦!”摩尔说完跑开了。 那夜,他辗转反侧在母亲那边房间内唱歌的回环起伏的声响中,他真不明白母亲到底是真喜欢唱歌还是假装喜欢。她唱歌时从来都是那么的陶醉。 他回忆起在田塍上和李小三说的那句最后离别时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内疚,这是个不错的伙伴,现在,整个村落都在有意地奚落他们家,正如李小三所说的,村长也不给他们发放上面派发下来的一切好处,母亲至今单身,而且家境还如此寒碜,理应是可以申请家庭平困救济金的。正因为村长那一关过不去,所以,他们家里也是别往这些好事上打主意了…… 不过,这样也好,摩尔了一点,被人孤立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要彻底地享受这种孤独带来的幸福。 眼看着就这么走过了小学、初中直到现在的高三。 母亲就是靠在镇上一家服装厂里上班,靠那些做衣服时通过设计赚到的微乎其微的薪水来供养着这个家庭,将他拉扯长大。每每回忆到这一点,摩尔就总觉得心里酸啾啾的。 今天早上,他本来不愿意这么早就起床来,因为这次高考真的是做得一塌糊涂,他根本不明白为何会处出现那么多连题目都弄不明白的考试题目——这莫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吧?! 上天真的有时很爱玩弄地球上善良无助的人们,尽管这些人还在一个劲地信仰他,并将他捧成是万能的上帝。 “见鬼的上帝!”摩尔在起床之后开始拖沓着身子往堂屋里走去。 今早上,就那么一会,让他回忆起来那么多的往事,那些难以平复在脑海中倒海翻江的过往岁月,这真是种痛苦煎熬。 这种回忆和活在似梦非梦的生活里的感触,那真是比再参加十个高考还来得惆怅郁结。 他有种像要被逼疯了似的。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鸡汤,看到了吗,乌骨鸡的鸡汤大补身子,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了高考已经消瘦很多了,我还特地从一同事家买回来这……”母亲津津有味地望着摩尔,希望他能吃得津津有味。 但摩尔却毫无胃口,他早已饭饱酒足了,在他心里那些酝酿着无限苦痛的回忆,在折腾着他的肠胃哗啦啦地来回蠕动着。 “摩尔,你在想什么呢?”母亲朝里屋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咸菜,“对了,喝汤要吃点这个,摩尔,对了,母亲这个月要在工厂里加班了,因为要是你将来考上大学了,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就不好了……”看到母亲那个谈话间自我满足的沧桑模样,摩尔深深地沁下头去,将自己掩埋在早晨那种空荡荡的心情中。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母亲看到摩尔低头沉思状,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她这么些年来,看到的摩尔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虽然这孩子喜欢坐在木凳子上对着周围的群山写生绘画。家园前院子那边菜畦地后面是一些坟场,里面的坟堆堆那可是忒多,摩尔也老是喜欢来这种地方去,母亲有几次去山后面打柴回来,看到那坟场上摩尔正弯下腰来在采摘着些什么,她刚开始还不相信这是摩尔,但后来在家里大小房间内来回走动了下,没看到孩子,就出门去喊,最后就在坟场上找到了他,他真站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泪流满面…… 母亲问他,“怎么回事啊?” 他始终不肯回答,再后来,他就往那些坟场里指了指说,“我看到了爸爸一晚上都睡在这里!”母亲一听什么也都明白了。 她转过身去,朝那些坟场里消失了一会。然后,忽而从中间一个狭小的坟包上冒蹿出来,声音有些嘶哑地朝摩尔说了句,“咱们回去!” 摩尔看到母亲的眼角边掠过一丝深深的红色。 摩尔还喜欢往一处地方跑,那就是坟场上刘家人的桃园地,那里因为种着不下四十来株桃树而被别人津津有味地称道说,那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刚开始还只是随便是说说,后来,这种声称这就是世外桃源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再到后来,就连政府里也有工作人员下来,专门就这块有名的桃园进行了大力的包装,并在桃园的园地左侧挂上一块大招牌,上面写着:磨盘村世外桃源!下面落款的是:磨盘村村民委员会。 但摩尔喜欢跑到这桃园里去是在桃园还没成名以前。现在,他去得较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桃树不太美丽了,还是因为自身学习压力的不断加大,而且有刘家人还在后来和母亲在因为争抢水渠里浇灌农田的水闹僵了的事而不再和摩尔家来往,那自然是去得少了…… 摩尔没有吃早饭,而是一个人情不自禁地又往那桃园里走去了…… 经过坟场时他久久地朝那边一个长椭圆形的坟包望去,凝视到他自己被冷风吹醒。然后,他像失魂落魄的一具僵尸般地被心中信念指引着来到桃园。 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警察们连续在他家中呆了三天四夜,就为了守候父亲的影子出现。摩尔很多时候呆在圊厕里,像永远在拉屎般地一动不动。 因为害怕脑海中那些鬼故事的折腾,而村庄那几日刚好又莫名其妙地因为全体电路的检修而停电,煤油灯自然是无法消除摩尔对记忆的魂不守舍,他总是在幻想着父亲从厕所的下水道里钻出来,然后手里拿着一把刀,而且整个画面最先是由一双向上伸出的手的出现展开情节,接着是一个没有脑袋的脖子,然后是腰部直至后面裸露的下身……摩尔不敢往下想,这些不过是他曾经从乡下那些单身的神秘老人们口中所谛听来的。 不过,那些天,摩尔还真是看到了父亲,他在闪电下一紧张地出现在关押牲畜的圈外那堵墙垣细缝里,那真是个恐怖的事。怎么可能有人藏身在墙垣内呢,不可能的……他仔细地眨弄着双眼,再次地往这墙垣上看过去,是的,那正是父亲的脑袋。当闪电过后,父亲就会抽搐一次,那他抖动的胡须就会在此刻摩尔的眼神中颤栗一次……摩尔确定那是父亲之后,险些尖叫起来。 他忙下意识将自己的嘴巴蒙住,因为他害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但是,他还是激动到双脚发抖。父亲则是一动不动地吃力往那边墙垣的更深处里钻进去。他像是准备逃走。但就在逃走前那一瞬间,那个男人的脸一下子像沧桑了许多,一头白发地朝摩尔回头最后一次长时间的凝眸。 “孩子,我走了……”摩尔隐约像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但是,当他确定这并不是墙垣那边传来的时,那个人不见了…… 父亲逃掉了…… 此刻坐在桃园内的摩尔开始回忆起往后多少次听到村庄的大人们在议论起他是那个杀人犯的孩子时他心内的纠结不安,他想过向派出所的人揭发那晚事实上他真实地看到过父亲的这一细节,但那样会不会对父亲不利呢?多少次站在坟场内,站在那些失落无助的村口,站在有母亲唱歌的地方,他总会情不自禁回忆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墙垣内夹杂着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送给他太多从山那边带回来的棉花糖的男人……他总会心生些许失落和惆怅。 “如果我这次高考落榜了,该怎么办?” 摩尔自言自语起来,在满眼桃花逐渐衰败下去的那些残骸之间,在这里无人问津的此时此刻,对前途还是一阵渺茫的摩尔和其他这个磨盘村里的同龄伙伴们不太一样。那些都是生活在一个个美满幸福家庭里的孩子,像李小三,母亲是民办教师,父亲则是个司机,有的是零花钱和美好前途,从小到大,摩尔也没少花费过他的零用钱,吃泡泡糖坐过山车,或者买风筝从白云山上往下放飞,还有几次是一起去什么笔架山上去度假旅游,这些开支消费就有李小三的投资,但是他家里并不因为这点小消费而受到什么影响,每逢春节,整个村落就他家和李小三家里最为冷静。因为,李小三随父母们去镇上过节去了,他们会在镇上买猪肉包饺子,而摩尔家则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没有猪可以杀,没有鞭炮可以放,唯一能做的,就是他坐在门前那些冷落的院子里对着春节其间往来奔跑的孩子们一阵遐想。那些奔跑的孩子之中,不乏有他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但是,更多的则是些许深深无奈。 “摩尔,摩尔……”院落里传来几声女人的喊叫。 摩尔知道又是母亲在催促他回家去了,这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他到底能做些什么?面对即将出现的那个比自己心情还低下的分数,摩尔心中就会涌荡出莫名的惆怅来。也许,这些年母亲的汗水和心血都全部付之东流了,更别说是怎么报效她孝顺她之类的事。一切就像暴风骤雨的那个夜,这两天来的全国高考真是一场遗憾的噩梦。 他成了这些高考中遗憾的一个高考牺牲品。 “摩尔,摩尔……”下面又一次地传出来些摩天般的叫嚷声。 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还夹带着些对话。 “嗯,刚才还在这里,也不知道这家伙……饭都没吃,就跑了……能跑哪里去呢?” “我想一定是他有事吧……”丽萨的声音开始出现在他的听阈之中,再后来就是伦杰的声音。 “摩尔一般都是呆在家里的,怎么今天突然跑出去了?” “那是你不了解,他经常没呆在家里,上次我来找他,结果和这次一样,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丽萨又说到。 注:同上 第六章:暗恋的季节(第三更) 摩尔从桃园此刻的位置上往那边老屋看过去,还能看到丽萨和伦杰的身影来,母亲就站在小时候他看梨树花开时的水沟沟边那条人行道上,左右眺望着。她臃肿的身材和那早已枯萎在沟坎上的梨树形成了鲜明对比。 “摩尔,摩尔……快回来,丽萨来找你来了……”这是母亲的第三次呐喊。 摩尔觉得再不回去一会母亲肯定会生气了,她辛苦了这一个早上,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吃好穿好,没料到自己这么一折腾,不吃饭就乱跑,这不明摆着是在折磨她吗?!这并不是一个高中生所能做的,更不是一个含辛茹苦地将她的孩子拉扯大的女人应该获得的回报…… 摩尔朝坟场下面走回来。 “摩尔,在那里……我看到了……” 这是丽萨在朝身边的伦杰呼喊,很快伦杰朝女人喊起来,“摩尔真的回来了……” 摩尔坐在家中那张断掉了很多竹条的沙发上和母亲还有伦杰丽萨等人,面面相觑。 母亲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坐下来绣她的针线活。 “对了,摩尔,我们今天来这,是想和你商量点事情……”伦杰朝丽萨看了眼,丽萨则是点头。 “说吧!”摩尔望着伦杰,伦杰则还是将眼神落在丽萨身上。 “嗯……这样吧,你有时间吗?”伦杰清了清嗓子,像他在上讲台前习惯性地扭脖子伸懒腰清嗓子那种神态地往摩尔说来。 “哦?现在都高考结束了,我能干什么?再说了,早先高考复习那阵子,就只看到你们在那忙来忙去的,我一直没什么事做!”当摩尔将这话说出来时,原本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缝缀针线活的女人也开始插上嘴来。 “就你一直清闲,看看这伦杰,我听说一天到晚都在学习,晚上还加班……”摩尔低下头去,这是村庄里家长们一贯的作风。 这样的话作为磨盘村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来讲,一定不会陌生的。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耕耘在磨盘村这片古老大地上的男男女女们,在辛苦地劳作之余,教育孩子就成了他们休闲时的一大娱乐活动。 不过,凭心而论,这摩尔从小到大是很少挨训,母亲总是非比寻常地疼爱他,尽管自从那次暴风骤雨的黑夜之后,摩尔的整个童年生活开始受到了严重的挫败与摧残,他心目中那个喜欢翻过山坳去那边下苦力的父亲,不再从山那边定时回来了,还有那些木棉花糖这些。现在这一切成了乌托邦似的回忆,一种只能在无数次的梦呓中达成愿望的遥远心事。而女人也深知这种剧变带给家庭的伤害。所以,她总会隔三差五地给摩尔做好吃的佳肴。不过,家里一贫如洗,加上女人还因为杀人犯的事背负着沉重的经济与心理压力。所以,这种苦日子下的生活能够翻涌出什么新花样来,那些在摩尔年少的童年记忆里的美味佳肴不过就是辣椒粉和咸菜。好在这些年村庄里的人们不再那么孤立摩尔和他母亲了,女人也很快得到一些好心人的推荐去镇上的制衣厂里上班,再后来,等到摩尔能高中时,他们家里的整体状况才开始有所改善。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母亲就不疼爱他。 全村人都还知道,一个不再是什么秘密的摩尔,七八岁时还躺在母亲怀里吃奶…… 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数落这个胖女人,一个不注意身份和教育孩子方式的丑女人,这样做并不是给了孩子一个强壮的身子,倒是坑害了他。 不过,现在的情况证明了这些村民们的忧怛全是白费心机的。 摩尔长得又高又大,这种高度在全村同龄孩子当中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那些个头攀比不上摩尔的人,像李小三胖大海这些,就会用学习上的优越感来压制他。 小米是个发育不良的伙计,岁数在摩尔之上,但是身高却远远在摩尔之下,而且最主要是因为学习还弄得近视眼了……这事曾经烙印在小米心中就像那种沉塘中挥之不去的阴翳,他曾找到瓦特希望他能替自己出口气。所以才有后来摩尔在玉米地里和瓦特搏斗的那件事。瓦特的力气不算小,个头在摩尔之下却还能与摩尔对殴持平,不能不说这其实是摩尔的体能根本没和他身高达成协调一致的问题的突出暴露。但是,后来,当李小三跑来问为何与瓦特那样的混世小流氓闹僵了时,摩尔显得很平静。 “我根本不知道会这样,他叫我出去,说是有一些事情想和我当面谈谈……”摩尔这么平静地说。 摩尔后来和李小三聊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经过。 李小三并不觉得摩尔能拗得过瓦特,人家瓦特一直以来就是这磨盘村里的风流人物,是孩子王,这已经是举世公认了的事实,村民们只知道摩尔是杀人犯的孩子,个头很高而且学习成绩很差,一看未来就是个挑土或者挑大粪的伙计。 “那家伙,不足畏惧,最多以后是个清洁工,倒是他当清洁工恐怕还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丢垃圾……”小米一边说一边朝瓦特笑。 瓦特则是捏紧拳头朝窗户外的群山望去,从那些叆叇群山的峦线上看下去,他像隐约看到摩尔正在往山麓下面逃跑,这种一路大喊救命的呐喊使得瓦特情不自禁地对着窗户笑起来。 “那就好,丽萨,你还有事吗?”伦杰朝摩尔母亲看了下,“阿姨,我们这会刚好还有点事,先走了……”摩尔则站起身来,朝丽萨二人消失在院落那边的背影目送过去。 “他们还记得来找你玩,看来你们关系还蛮好啊!”当摩尔进屋去时,母亲这么说了句,但是她这话像针头下那些穿过布料的线孔,使得摩尔觉得这话听起来像被针刺一样。 “妈,我其实……” 女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只是朝屋外看了下,然后放下手中的针头和缝缀活。 “儿子,好久没和妈说心里话了,丽萨这女孩还真不错,你就没想过……” “什么?想什么?”摩尔淡漠地往母亲望去,在她风尘仆仆的那些白发之间,他像看到了去年夏天那次偶然谈话时的复杂情景。 当时,丽萨像往日一样来摩尔家里准备和他探讨学习上的问题。但是,摩尔则还是没好气地朝丽萨白眼看了下,因为他觉得之际学习成绩那么差还有必要探讨这种学习问题吗?他曾经多次向丽萨推荐探讨学习问题的最佳人选不是他摩尔,而是李小三和伦杰他们,但是丽萨还是三番五次来家里和他面对面地学习。摩尔自己也觉得肯定丽萨是喜欢自己。 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丽萨每次来摩尔家里时总爱穿那件淡黄色的外套,那种颜色曾经是摩尔在放学路上不经意间和李小三等聊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时说出去的。后来,经过了半年的不在意的接触之后,摩尔才一下子发现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女孩还真有些像自己幻想在梦靥中的那个梦姑,心动从那一刻千丝万缕般地纠结着摩尔。不过,当他真正醒过神来时发现了这女孩居然是丽萨。 他惊醒了! 丽萨曾经从小镇上的红灯区里出来的时候,摩尔还和几个家伙一丝不挂地站在桥头这边对着汩汩而歌的河水一阵欣喜若狂。不虞,很快就有人将专注力转移向了那边的红墙一扇木门下面——丽萨打着油纸伞款款地正跨过木门。 “妞……过来玩玩……”摩尔很快听到身边准备一起游泳的几个从母亲那边姊妹家来做客的表哥们开始朝丽萨的喊叫。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 但他根本不知道丽萨为何从这里面出来了…… 他也不明白这堵红墙到底是用来做啥的…… 他唯一明白的是,表哥们晚上回到摩尔家里床边上时,就开始了一阵黄色笑话的研究和演讲。他们说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经验,还说了第一次和乡下那些单纯到比河流还清洁的女孩们上床的细节。 这是摩尔不曾料到的,他根本还未来得及想这些东西。父亲在暴风骤雨的背景中消失于一堵墙的印象多少次地折磨着他,还有那些叫他杀人犯孩子的声音,也多少次地从梦寐状态里将他挣扎着惊醒过来…… 表哥们开始教给摩尔一些如何性幻想的经验来,这在还是当天白昼下的摩尔看来完全是不能接受的事。他不敢张开双眼看表哥们随身携带的那几本黄色杂志时的动人画面……这成了摩尔那晚上只听到表哥们不停地喊叫呻吟的肮脏细节。还有那本杂志书上扭曲的画面……斯夜,表哥们还和摩尔聊起在桥头看到的那个从红墙里出来的妞,说那个也蛮正点。但是,摩尔后来假装用熟睡的状态来加以回避…… 现在,面对母亲的这句话,摩尔心事重重。 “我其实和她真没什么……”摩尔在一边回忆去年夏天后来和丽萨在一起为了一道数学题而头挨头探讨时被母亲发现的情幕。不过,当时母亲说这种事还得慢慢来,她的意思是现在还得高考。 “听我说吧,我们家里……不能和李小三那些家庭比……这一点你要清楚,我看到了,李小三和丽萨也走得近,所以,现在已经高三毕业了,眼看着就是上大学了,你还是……加紧考虑下……和丽萨的事情!”母亲一语中的地说到了摩尔的心事里。 “我……妈,现在还年轻,这个社会,像我这样既没有房子又没有车子的人,是不会有女人喜欢的……” 第七章:高考落榜 但很快女人朝他动怒地责骂过去,“胡说,什么没房子没车子啊,妈这不是还在挣钱吗?将来有的是,再说了,你上大学了,出来不是一样挣钱吗?尽说这些丧气话……” 望着母亲的一本正经,摩尔倒是显得心内憔悴欲言又止。 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来自于爱情上的郁闷。 自从那次表哥们传给他的那些幻想的经验之后,他倒是真的有过几次类似的念头。但他还是放不开,尤其是将丽萨那种淡黄色的背影和自己有些肮脏的潜意识进行碰撞时,他就会觉得这个自己太阴险了……所以,他基本上不是屡试不爽,而是屡战屡败。 不过,直到后来,和瓦特在玉米地的那次斗殴事件之后,丽萨就真的开始关注起他来,隔三差五地就往他家里赶,说些电视里肥皂剧的剧情和天气预报星星恐龙等扯得八辈子不相干的话题来。就在这些时候,摩尔也在试图往那些方面幻想,但只要稍有这种念头出现,他就会心跳急速,直至坐立不安。 他终于放弃了这种念头。 他告诉自己说,淡黄色的背影是属于很久以前的留念。现在属于他的是那种没有青春痘的青春。 不过,在情场上有些害怕的摩尔杂学习上又不尽人意,加上时时被人叫喊着杀人犯孩子的那些历史,还有母亲的些许唠叨和绵延起伏的那些来自于书本上的英文单词以及阿拉伯数字,这些……他真是越想越觉得整个自己要爆炸了…… “不要再说了,妈,我的事你真的就不用管了!”摩尔爆发般地说了句,就朝屋外奔跑出去了…… 女人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冲昏了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头脑:她压根不会联想到这摩尔居然朝她大吼了一声……这孩子可是他千辛万苦地一泡屎一泡尿地拉扯大的,现在居然长到可以和自己对着吼叫的地步了……她伤心欲绝,往里屋里生气去了…… 因为高考这事在摩尔心中烙下了某种一言难尽的阴影,使得摩尔久久找不到一种将心中郁闷发泄的方式。 他再次来到桃园内,在那里,在经过了面对那些桃花绽放过后的残骸目不转睛的凝视之后,摩尔像是找到了些许自我冷静的念头。他一直朝这些桃花看着,看着…… 前面恍如像是出现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正在往桃园的深处叠叠地飞舞而去,那只蝴蝶上下翩飞的翅膀像极了一种乡下人喜欢用的钹,这种可以奏乐的乐器散发出来能让人眩晕的声音,而眼前这种蝴蝶的翅膀就能散发出来这种眩晕感。 他跟着往下走,不觉就来到了一处石洞门前,蝴蝶往里像一个游荡在天涯里的浪子般地往里面钻进去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石洞?这里怎么会有个石洞?! 摩尔的脑海中还像那些蝴蝶般地悬浮着这样的一个念头来,但是,正如那个旋转般的蝴蝶一样,摩尔也很难将这个念头集中起来。 所以,即便他狐疑这个石洞,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往下走去…… 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石洞罢了。 当摩尔从里面出来时,他不得不对这次探索石洞之旅下这么一个结论来。 石洞内一开始是一处像屋子般大小的空地,有些隐约的光线,然后,再顺着这个石屋往下走去,一条向上延伸朝更为狭窄空间的小路开始出现在摩尔用手机照出的视线中。因为手机的电量有些不足,所以他跟本只能靠一种直觉来判断哪里是路哪里是石峰,还有些类似石钟乳般的东西,就在摩尔往前攀登了大约有五六分钟之后得到了清晰呈现。刚开始摩尔发现这还以为是一排人站在那里,再后来,他看到这不过就是出现在地理书中的那种石钟乳,也就见怪不怪了……他这时往身后窥视了下,一阵死黑……早先洞外的眩晕感因为自己一时的惊憷而变得有些切肤之痛了……他感到毛骨悚然的颤抖开始席卷全身,但是此刻早已是深陷黑色笼罩中了……他只有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再往里走上了一段路,就发觉到空间逐渐狭小到只能攀爬在鹅卵石上溜着走了……摩尔这时全身上下冷得发抖,很想将身子骨用热水暖和酥软一下。但是,现在情况是手机的光线逐渐褪淡下去,他必须在手机断电前钻出这个洞子……他继续给自己加油……直到那边恍若是出现了一处幽暗的洞穴时他这才多少松了口气……当一些声音像厨房里母亲做饭的烹饪声从那幽光里传来时,摩尔觉得是时候关掉手机了……他明白手机不能用到电池耗尽……这时,洞口出现了…… 他站在洞口中往下面看去,发现这前面是一处幽森的丛林,在这些丛林外约摸有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婀娜多姿的小河从那里婉约地出现了…… 他再往这边的悬崖峭壁上看去,发现了一行大字:峨眉峰红崖谷…… 这行字的下面布满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几何图形,和另外诸如‘某某到此一游’的小文字,那些明显是雕刻着男男女女在疯狂奔跑在石壁上的动人情景。这些图形的意义自然是摩尔没法明白的。但摩尔却意外的发现了,就在这些绝壁的右下方,出现了一处闪光的东西,被周围那些树叶的暗红色所衬托出,显得甚是迷人醉眼……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当摩尔从那里攀爬着极力地往这处绝壁下的小龛室处移过去时,他很快发现了,这原来是一把小刀…… 这小刀因为身子骨的硬朗和刀柄上那些精致的暗扣,显得很有几分神秘感。 摩尔往四下里看了看,又心忖起这一路走来穿过的那个洞子,思索着这决定不能再从洞子里回去了,不如将这小刀带在身上,也许这林丛中会邂逅些豺狼虎豹什么的,倒是这小刀很能派上用场,也就拾掇起来,往日渐灰暗下去的天色那般尽头处慢悠悠地走去了…… 之后,摩尔被传讯到学校里去,说是需要调剂专业,因为他早先网上第一轮的报名彻底地没戏了。但这并不表明他第二轮的就有希冀……他也从李小三等人的怂恿中上网查了下分数,发现这真是个奇迹。 他考得一塌糊涂! 居然连三本专科的分数线都没上去…… 他原本觉察到很可能再差也会分数线上到专科的——就是那所他打好最坏主意万不得已去就读的郁金学院,这是所专门教育学员们将来如何美化城市这一类的专科学校。而且这学校还离磨盘村不远,前后一趟就只需要两天时间。 郁金学院就在县城里。 但是,现在这个最后的郁金梦想也被这种滑稽的分数给彻底破灭了…… 他坐在教室里看着那个服从调剂上这一栏里空白的地方,心里一阵恍惚。 他看不清那些黑色字体,只感觉那里都弥漫着母亲起早贪黑的身影和身后一大群人朝他喊杀人犯时候的触目惊心…… 当李小三他们坐在前排朝他呼喊时,他压根就没听见,整个脑子一直在那里嘤嘤嗡嗡地乱转着。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完蛋了…… 他没好气地回到了老屋,在整个回家的山路上,他和同伴们都很少有交流。李小三知道了摩尔这种状态的原因,倒是第一个跑来安慰他,还是明天邀约他去打篮球。这种话明显又是在奚落他,摩尔深深地感觉到世界第二次地彻底抛弃了自己…… “不去……”他只是这么冷冷地回答了句。 “我说这考试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听生物老师经常说的吗?做人不能做单倍体啊……” 摩尔根本没明白那个神经兮兮的生物老师为何要在自己的课堂上给大伙们灌输这种复杂的观念……这不明摆着是侵蚀思想吗? 他不是很喜欢生物老师,只是,这家伙比班主任来得强些,至少不会用有色眼镜来审视着个世界和班上那些学习差劲的人。尽管他也是个戴眼镜的…… 摩尔回到家一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奄奄一息地挣扎着。 那床被套也像此刻的摩尔般地耷拉在床头,上面随处可见的瘢痕并不是它本身鲜艳的图案,而是摩尔这些日子以来邋遢生活的象征。 他开始回到了那种比学校生活还来得乌烟瘴气的暑假生活了…… 怎么和母亲讲明自己这次考试的发挥失常,这真是个纠结的问题! 他开始不停地在被套里将自己蒙起来,不停地练习着每一句心忖了好半天的台词,然后又再次将这些否定了…… “妈妈,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他说到这自己都为自己感到脸红…… 母亲十几年来的无私奉献和雨打风吹的披荆斩棘,为的还不是这么一天的到来,但……他狠狠地朝被套里的自己抽了两巴掌…… 他后来还是终于鼓劲勇气将这个噩耗告诉了母亲。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夏天…… 母亲因为那天工厂里临时开会庆祝一个同事的婚宴而提前从工厂里回来了,说是希望摩尔这次能捎回来一个光宗耀祖的消息…… 但是,摩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在母亲面前,还胸有成竹地将这个噩耗告诉母亲的…… 后来,母亲的心情自然也是可想而知了……她坐在房间内一直没说话……外面的雨滴在沥沥淅淅地下着,没完没了…… 母亲后来没做晚餐就去睡觉——这个本应该喜庆言欢的日子却被摩尔这么一个噩耗给弄得云散烟消了…… 摩尔准备做晚餐,可是他怎么也没将那种原本在母亲看来只需要三下五除二就会弄好的饭菜…… 他彻底由犹豫起来……自己到底能干点什么? 这一辈子难道就因为这次高考的落榜而毁于一旦吗? 他很想给自己一个漂亮的回答,但是,这一切就像他当初被人戏谑那样的命运玩弄,他只有在怨天尤人般的心境中真正安静下来,去找到一种属于往后生活新起点的奋斗目标,那也是这个夏天属于雨天过后永恒的阳光主题。 太阳终将会照常升起…… 摩尔记得这句话,但是他不记得这是谁说下的话…… 母亲这两天来一直没和摩尔说话,甚至昨晚上都没有回家……只是给摩尔来了条短信,说是希望他能自己做饭吃,工厂需要她在那里全天加班…… 摩尔这时的手机响起来,一阵慌乱地拾掇起来才发现这是丽萨的来电,这个来电就像曾经阴霾在他脑海中的那些灰色记忆般地,一下子将摩尔从眼前的高考落榜症里逭逃向那些早先的岁月中去了…… 第八章:得逞阴谋 他还隐约记得就在前两天,丽萨和伦杰来家里说是邀约一起出门旅游一趟的决定…… 他接起来手机,那边丽萨清脆的声音像一阵风铃般地从遥远的天际边被一阵夏季的风给吹了过来……我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我们不是约好了的吗?我听李小三说了,我们都在河湾上等你去啊,消散下心情也好……” 摩尔最后思前想后觉得这也算是一次转移注意力的旅游,再加上以前那些因为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而浪费掉的很多宝贵机会,现在已开始从摩尔不断地反省自己到底是否比别人笨拙些这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来…… 唯一能检验自己的方法就是…… 他后来电话联系了李小三和伦杰丽萨他们,并约好翌日在小镇上集合,然后前往月亮湖那边玩耍…… 月亮湖在这磨盘村方圆几百公里来讲都是算比较有名气的,很多中小学的老师们都会组织他们班级的学员们对这些名胜风景点进行夏游或者秋游,有时也是春游……不过,春天这地方相反倒是显得很有些阴冷…… 他们在小镇上的白公馆桥头上集合了,那也是摩尔当初和几个表哥在桥下洗澡时看到了丽萨从红墙里的木门下走出来的地方。 那天,丽萨也是从木门下走出来的…… 在此之前,他和李小三伦杰二人站在这桥头上来回地踱步,这丽萨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好了,当李小三朝那边木门下的丽萨一阵瞭望时,摩尔也发现了她……这让他很快回忆起来早先表哥那些纠结的岁月…… 他觉得丽萨今天很像记忆中油纸伞下的那个女孩…… 他们开始在镇上搭车朝云月寺的方向上狂浪淘沙般地星驰而去。那个开车的司机也很是娴熟,这样牛气冲天的车技还真是在这磨盘村的方圆几百里都很难找得到几个的…… “好了,到了……”就在摩尔还没将这第一个问题浮想联翩地在脑海中过一遍之际,司机朝身后他们几个大喊起来,“下车……” “到了吗?” “到了,到了……”司机索性地将前面的车门关上,指挥摩尔等人从后门下车…… 摩尔下车来左右环视了下,这哪里是什么风景区啊,这也不是什么云月寺,倒更像是一处旅店,真恨自己这么个破地方还居然没来过,车子没穿梭多么远,这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识的家伙,摩尔心忖着,当他看到司机往那边宾馆的“宾至如归”几个大字下面门帘处时,摩尔的心彻底感到了惋惜…… 因为司机进门之后,很快就出来两人,不是陌生人,正是小米和瓦特,这两家伙和身后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伙计……开始朝摩尔这边走来…… 摩尔觉得庆情形有些不大对劲,但是,眼看着这种阵势俨然像极了瓦特是有备而来的,他也根本没什么时间来多想了,心一下反倒是平和了许多。 他就这么威风凛凛般地站在瓦特等人那边逐渐靠近来的眼神里杀气腾腾的阵风中…… 身后的李小三和伦杰二人则一下意识过来眼前发生的剧情,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看到摩尔一个人显得巍峨崔嵬地站在那里,对抗着那边瓦特带来的军团…… 眼看着这阵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尽管那瓦特站在那边对峙线上只冷漠地说了句‘老子搞定你……’的话,摩尔很明白这次要真和这家伙干起来,还真是有些凶多吉少的意思……猝不及防的这种挑战显然是早有阴谋。 摩尔没多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给我冲过去,搞定他……”瓦特朝他身后的人喊话…… 摩尔很快就感觉到身上到处像被枪林弹雨所冲杀着,说不清的纠结疼痛和失落愤懑都像这些外来的拳头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臂膀上肚子上还有双腿间,肆无忌惮地来回扫荡着…… 不到三分钟,这些人一晃而散,不见了…… 李小三和伦杰这时朝摩尔赶过来……他们开始对眼前的摩尔一阵问寒问暖……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这声音听起来果真是多么亲切,“快回去……哎呀,这流血了……”一人将摩尔抬到那边车子跟前,丽萨则跑到宾馆内去叫那个司机…… 很快,司机出门来慌张地朝这边躺在车门下的摩尔一阵心急如焚般地审视着…… “咱们这赶紧往村医务室里赶啊……”司机比这里谁都更专业地先喊出声来,“到底是谁干的?”在整个驾驶过程中,司机总是在问着这个像是性命攸关着摩尔的话。 车内后来出现了短暂的尖叫,因为丽萨不能看血,现在,又有些血从摩尔的脖子上涌出来…… 摩尔则是整个身子还在颤抖着,尽管他的眼神显得那样的安静而沉着…… “快到了,快到了……” 他只听到这样的慰藉声,然后门不打开,上来两个人用温暖的手触摸了下摩尔的额头,又用电筒照耀了下瞳孔,最后,在确定这家伙瞳孔并未散发之后,护士和医生开始了紧张了的救治。 但就在救治过程并未开始多久之际,摩尔却一个激灵从睡床上翻身而立,这倒是给那正在开处方准备给摩尔包扎伤口的医生给吓住了——他的脖子上居然没再流血了…… 护士正在两眼呆蚩地望着医生,医生则是望着摩尔,摩尔从床上开始努力翻身下来,“我根本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我……你刚才那伤口好像还有好几公分大,还是先包扎下吧,还有需要打破伤风针啊,再等会……” 但这时摩尔则是一贯坚持自己的原则,说是没钱看医生,又开始示意李小三将自己扶起来,当医生准备呼叫刚才送摩尔进门来的那个司机时,这家伙早已不见人影了…… 在摩尔被李小三三人搀扶着从医务室外那些阳台水泥路往下繁衍的地段消散而去之际,医生则坐在这房间接诊台前才不停地摇头。 “这真是个怪事,明明伤口很深的,忽然怎么就没了呢?”而那护士也是一个劲地形容这真是件医疗怪事…… 那个护士正是磨盘村摩尔家附近的一户人家里刚从远方县城里医学院校里毕业的中专生。摩尔认识她,但是,摩尔很少在村子里看到这个女孩。母亲曾经在一次赶集日里归来时看到摩尔正在院子里弄他的那些绘画作品,她就将同村有个女孩也喜欢绘画的事情告诉了摩尔,还说这女孩家境贫寒,她每天都得靠自己早睡早起来与沉重的学习生活抗争着。母亲那时并不是想要摩尔这么像绘画般地临摹着别人发愤图强,她只是就事论事…… 但母亲好像并不赞赏摩尔和他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地耗竭在院子里面对家园外的那些群山峰壑野马奔腾般的遐想连篇。她更希望摩尔能在学习上拿出这种干劲来……山旮旯里的孩子,只有靠读书才可能奔出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这是磨盘村里大部分村民们持有的态度。 摩尔母亲也不例外:这正是她没日没夜地拼命劳作的根本原因…… 从村医务室内被李小三等人扛回来的一路上,阳光开始像油火在热锅下的灼烧般地在摩尔那脖子上似有若无的伤口间来回巡逻着。当李小三和伦杰丽萨等人惊诧地发现摩尔的脖子上那原本还鲜血直流的地方,只有一道纤纤泛红的划痕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惊呆了…… “这口子没流血了?!”李小三朝伦杰嘀咕了句。 丽萨这时举起手来将那恼人的阳光投射到摩尔脖子的地方掩蔽住了,然后,她仔细地辨认了起来:那到底是伤口还是划痕,或者什么也不是! “这明明就是一道口子啊……就是结疤了,对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丽萨的脸上也像是布满了伤痕,她凝视着李小三和伦杰。 伦杰忙摇头耸肩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策划去月亮湖旅游的事情完全是因他而起的。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那个司机也是小镇上临时看到才打主意包车的——这些摩尔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做梦也没料到,整件事会被这家伙一手弄糟…… “那个司机到底是什么来头?”李小三将拳头捏了捏,他的眼神也因为那格格作响的关节而像是被愤慨出来一个拳头似的…… “嗯,我也不知道,现在开车的很多,那司机以我看,根本不是这小镇上的,一定是瓦特怀恨在心,然后才……从叫来外援……”当丽萨听到李小三这么说时,她的双眼里也像是挣扎出来一个硕大的拳头。 她朝村医务室那边来时的路看了下,又朝地上她心恋着的摩尔凝视了半天,眼泪就像那红色划痕中蠢蠢欲动的血,在她恸情般的眼神里来回旋转着。 第九章:灵异火鸡 伦杰看到眼前一幕,朝李小三示意了下,李则往四下里环视了一遭,然后从身上取出来纸巾递给了丽萨。 “这种事情谁也没错,我们都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摩尔,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再哭再闹也没什么用处……唯一的办法……”说到这,李小三又往四下里看了遍,没往下说了。 “什么办法?”丽萨抬头像仰望苍穹般地凝视着李小三,她也知道这家伙喜欢自己,只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因为高考的事她一直拒之千里之外…… 李小三摇头叹息起来,“这样做还是不行……我们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要是真动起手来,恐怕不是你伤就是我亡……”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得我晕头转向的,好朋友受伤了,而且还是我们去约摩尔出来的,这样子,我们怎么回去和阿姨交代啊……”伦杰说到这心里别提有多委屈,这从他吹胡子皱眉的表情里就可以窥见几分。尽管这家伙那几根过早来他下巴上定居的浅色胡须就像乡村里荒地上那些苗草般,还未成型,但是,他愤怒的眼神却早已成型了。 “我真恨自己当时没种,看到那边几个人走过来时,脑海里一阵空白……要是我当时只要这么一站出去,说不定这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那还能怎么样?我看那样会更惨……你没看到那个黄头发的家伙吗,身上还黥着两条龙……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李小三忿忿不平地说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是什么……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你明明看到那家伙是好这一口的,还敢上去和他硬拼,不是找死吗?”此话一出,那丽萨没再多说,又弯下腰往草地上的摩尔脖子那条划痕处抚摸了下,然后将他搂起准备扛着往前走。 “干啥?让我们来吧……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李小三拉开丽萨的时候,手不小心触摸到了丽萨,这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事重重。他只是咳嗽了下,建议丽萨走在前面,让伦杰和自己一左一右搀扶着摩尔往磨盘村的山上攀爬上去。 因为摩尔的家不在村腰,而是在村头,需要绕过从小镇到磨盘村所经历的那些弯弯拐拐的泥泞山路…… 不过,摩尔的精神状态就像磨盘村这几年来的经济发展状况:有气无力! 他完全像一具失去支架的尸骸,两脚在路上不听使唤地来回乱绕着,有种不着地的野草被拦腰斩断的飘拂。路还有很长,白鹤树和上面陡峭的山路还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就算翻过这些山坳,还得穿过渎渠到杨梅树的林子,那里才可以真正看到曾经弥漫着摩尔绘画山脉时痴情景致的院落…… “嗯,让我来,你在那边……”李小三觉得自己左手很有些酸疼了,就给伦杰建议了下。 丽萨则一直在前面三步两回头,尽管她多么希望能早点送摩尔安全到家,但是,她却又在迟疑一件事——一会到底怎么和阿姨讲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更为重要的事恐怕还会纠结着丽萨,那或许是她此刻最为忧怛的缘由:摩尔这次受伤一定会以为和自己有关…… 她还能回忆摩尔第一次走进她视线时他正在和他的几个表哥在断头桥下洗澡的情形,当时,她打着油纸伞从那片备受争议的红灯区里走出来…… 时间过得真快,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摩尔和她还有李小三这些伙伴们都初中刚毕业。而现在眼见着就是高中结业了…… 未来到底在什么方向上等待着她去打捞,去追逐——这也是丽萨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忽然,那边山湾下白鹤树方向上像是奔跑来几只气势汹汹的怪物。因为现在离那里还很有段距离,所以,丽萨不敢确定这不明物是具有攻击性的,单从那种气势汹汹的奔跑劲头倒是很让人忧怵…… “等一下……”当他看到有几只白鹤像是被这种奔跑速度超快的家伙吓得猛地蹿起,跃过了白鹤树时,丽萨觉得有必要快点准备防御措施了。 她朝李小三用手指示了下。 “什么?你想说什么?”李小三刚这么问时,摩尔则在他的搀扶下往前面挣扎着蹿出去了。伦杰慌张地朝李小三暗示了下,希望配合将摩尔控制住。 “这摩尔,个头比我们大,不好扶……”正在伦杰呐呐自语般地说着时,丽萨则一个犀利的眼神朝李小三呼喊而来。 “快点跑开,这些是……长了翅膀的野鸡吧?!”她说这话时早已经跳蹿到红薯地里去了。因为磨盘村里种红薯是农业生产中很重要的事,所以,每逢夏季在艳阳高照的时刻,这些漫山的坡地上就会看到绵延不绝的绿色藤蔓,正一波接一波地往四下里蔓延散射开来…… 但是,因为红薯地里同时还有玉米,玉米是种在春天,经过三四个月的从生长期到开花期再到结果期直至最后的成熟期,村民们就会将其收割回家,经过一阵暴晒分类,进行储藏。但是,就算情急之中,逃跑这种事情是千万别选择玉米红薯地的,在里面很难动作…… 等到李小三和伦杰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这前面果然是飞将而来着一些怪物时,他们也惊慌了——这在磨盘村是绝无仅有的事——李小三开始颤抖着头发朝伦杰示意将摩尔往玉米地里拖下去,同时往地上拾掇起小石块,准备防身之用。 但见那边小路上三五几只鸡子正在耀武扬威地往山麓之间泾渭不分地攀跑而来。说他们泾渭不分是因为哪怕前面出现了一块水田或者高坡什么的,这些家伙就会用翅膀作为武器加以克服,然后一个纵身飞跃而起…… “真是些鸡子啊……”伦杰匍匐在红薯地间那些玉米株子下面,希望这些家伙能最好别发现他,他急切地往身后睇视而去,因为此刻的丽萨也不知去向了。 他汗珠直冒地给李小三提醒,“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尽是遇到怪事,丽萨……你的丽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李小三听后,却站起身来,茫然不觉地朝玉米地下面走去。 “你干啥去?”伦杰窃窃私语般地朝李小三压低声音喊。 李小三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下面走去,而且他的背影在此刻伦杰看来就像是摩尔的,或许还比摩尔来得高大魁梧些。那边,他知道丽萨是往下跑去了,但是,这真是个重色轻友的伙计,如果这些在路上飞奔的鸡子们,一不留神真发现了玉米地里的摩尔,他一个人在这怎么控制啊……他很担心……不过,李小三已经跳下这片玉米地,他的背影消散在那边一排被风吹倒在土坎的玉米地边上了…… 那些鸡子现在已经抵达了这里,却很奇怪……伦杰第一次邂逅这种身临险境的事,心里别提有多紧张,早先就汗珠直冒,现在这窘相自然是不用描摹了,倒是他还知道如何控制住呼吸,毕竟这也是……他好歹还在高考考场上混过,而且他也在网上查看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十分理想,至少是重点院校的分数线…… 鸡子们在玉米地上的小路边停了下来,其中一只头上的鸡冠格外的鲜艳夺目,他的爪子也好像比别的鸡子来得宽厚殷实。他个头显然是身后有几只鸡子的三倍多,这让人很明显就看出来这家伙是这鸡子队伍里的老大。 “老大?”伦杰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什么可笑,如果不是经过高考这条独木桥上走来,对大脑思维和想象力上有过些训练,他还真觉得产生这种新鲜想法本身就来得不入主流。 “摩尔……”刚好这时,不争气的摩尔却呻吟了几声,这让伦杰更是心血上蹿脑子发涨,他低声朝他喊了句,希望能暗示他别在着声。 “你们这些王八蛋,谁是杀人犯?”摩尔还在玉米地上喃喃自语地嘀咕着。 伦杰抚摸他的额头时发现那里很烫,他心里也一下被升温了。 糟糕,他想,一定是伤口发炎了,那种愈合只是表象,而事实上这伤口下面肯定正在腐败恶化……他觉得阳光那时就像一把把钢刀朝这玉米地里扑簌而来。 正当他行将闭上双目之际,一道飞翎像阳光般地往摩尔的肩膀上跳将而来。伦杰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那双皱巴巴的大脚在玉米地上来回穿梭着,而另外的两只脚则是稳如泰山般地踩在摩尔的脖子伤口那个地方。 “这里有情况……”像是传出来声音,早先,这声音沙沙地像风,不过,后来,假装昏死过去的伦杰听到这种声音居然就是从身边凌烈而来的…… 一定是这些家伙们在说话…… 这决不是群鸡子这么简单的怪物,尽管他们长得和鸡子没什么分别。 当伦杰透过玉米棒子上那些冉冉升起的鬓须望过去时,那个带头的怪物开始朝他这边健步走来。 “这里还有一个……”是他身边的伙计说到。 “这里居然一下就发现了两只……看来我们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的语音和交流完全和人类的没什么不同,这在伦杰看来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第十章:神鸟与红崖谷 要是能在高考前邂逅这群家伙,那他的高考作文一定不会写得那么毫无生气…… “主人,我们这人手不足,还是再请些外援吧!”一个身材矮小的怪物朝头报告而去,隐约中,伦杰看到这家伙还将翅膀高高摇起,像是类似人类的行礼。 “嗯,这个我知道了……不过,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个地区的所有未成年人,统统带到红崖谷去,明白吗?”当这家伙吩咐下去之后,那边没再有怪物顶话了。 伦杰很快感觉自己像一具尸体般地被往前拖走了,他的背心在与那些红薯的藤蔓摩擦时发出来乡下妇人们用镰刀割草的声音,哜哜嘈嘈……中间掠过的酸疼是可想而知的。 伦杰本想这个时候来一个趁人不备纵身跳起,然后朝这些家伙一阵拳打脚踢。 因为,当他被这么在红薯地间往前移动时,那些怪物们无论从背影再到动作都与一般家庭里圈养的鸡子不无一二……这不过就是些经常死在菜刀下的家禽,有什么好怕的? 这事要是被瓦特那群混蛋们知道了,还真是闹出来一大笑话…… “也许,是不是今天中邪气了……丽萨发现了这些家禽,然后李小三……就故意玩消失……”一边被鸡子们拖着往小路上移去,伦杰一边开始对今天发生的点滴进行梳理和有效回忆……他希望能找到逭逃出目前这种看似荒诞不经实则又倍感无赖困境的强势途径。 但很快,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家伙将伦杰和摩尔放在小路上后,开始整理着各自的羽毛。也在交流着这几天为了抓人而弄得疲惫不堪的恼怨,这原本正是伦杰逃跑的最佳时机。但是,伦杰这时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夹杂着早先的忌惮和惶恐,看到这些原本熟悉的家禽现在开始摇身一变成了可以说话和拥有神奇魔力的怪物,伦杰倒是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 最主要是伦杰不能丢掉摩尔,上次那杂志的事情就让他内疚不已,现在他不可能再做出些什么有损友谊的事情来…… “我们现在是直接回红崖谷吗?”又是一句从鸡子们嘴中冒蹿出来的话。 “今天是星期六,本应该是休息时间,正因为这些天,神鸟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比较重,所以才这么拼命,再说了,我们这么做,其实我还蛮担心的……”这是头说出的话。 这话听起来多么理性又人道,这哪里像是家禽,这莫非真是自己走火入魔了?!难道这些是高考后遗症?! 伦杰还是希望摩尔能现在醒来,说不定,多一个帮手,什么事情都好办些了——这些家伙充其量也还不是比家禽多点魔力的怪物,和人类比起来,还是没得比! “头,你担心什么?” “你们难道没觉得这样做,良心过不去吗?” 很快就有嘎嘎的声音从那边嘈杂的传来。 这表明是头的手下们在那边争论不休起来。 不过,事情还是很快陷入了一种仓促往下推移的格调上了。那边白鹤树上很快又飞出来几只全身白色的鸟,这和早先磨盘村里村民们记忆中的白鹤模样很有些出入,这些鸟都普遍留着长尾巴,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飞起来像极了一道闪电,速度超强超快…… “赶快走……翎强他们来了……”头一边说,一边将摩尔用嘴叼起来,往前面走了一截,开始拍打翅膀,竟然往上面飞窜起来。 摩尔被这家伙带着往高处愈飞愈高,直到摩尔被怪物带起的整个身子就像那些怪物般地,渺小在与电线和树林生发出来那些雕翎之间,又相互碰撞着…… 伦杰眯眼看到这眼前的一切之后,心里大呼不好,一来是他做梦也没料到这些怪物还居然会飞,而且是带着人朝上翱翔,二来是摩尔被带走,与自己还不知道有无相逢机会,三来自己很快一定会遭遇同样劫难!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些全是幻觉…… 很快,明显不是幻觉的风开始在他后背跌宕起来,凉飕飕的抚摸使得他从未有过地针刺着他的肌肤,和曾经在草地上玩耍时被螨虫蜇伤过的痕迹。他就这么被多少次他站在山岗上鸟瞰那些自由飞行的鸟儿般地被这些怪物叼着时空穿梭——这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悝伤?! 经过白鹤树上面时,他居高临下地看到这树顶上居然还被铺垫出来一处圆形的顶棚,有一些类似草地般松软的场地被人为地连缀在原本稀落的树叶之间,还有几只倦鸟在上面来回慵懒地徜徉着。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享受着高枕无忧间类似人类的幸福。 这真是种新奇发现…… 这些家伙们往前翱翔的方向正是伦杰需要赶往的地方,因为现在那片杨梅树林子已经出现在了前方,在隐约听到些潺潺流水声从渎渠里传出时,下面正有三五几个农人开始经过乡村公路往菜畦地里挑粪而去…… 当伦杰看到这一幕情景时他倒是希望这些下面干活的人们能抬头看一下,哪怕是一眼,说不定就能拯救摩尔,哦,摩尔和那个头现在早已是不知所踪了,按照目前他被送往的区域看来,摩尔一定也是被送到了老家附近的…… “等等我……”伦杰听到叼自己的那只怪物在朝前面两手空空的怪物呼叫。 “不行了吗?下次我来,不是刚才说好的吗?”那个怪物搧动翅膀定格在林空之上。 “这家伙好像还在挣扎,一定是还活着吧!?” “这不更好,神鸟就这么叮嘱头的,否则我们这个月能拥有的粮食会更少……” 这么你言我语地说了一阵子,伦杰不知不觉地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桃树林,桃树林从上面看下去显得被蒸腾起来似的,桃花固然被燃烧掉枯萎了,但那些树杆却显得更加精气神来,都挺拔庄严地站在那里。 伦杰觉得这桃树林很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可能是这一连串的遭遇让伦杰原本清晰的脑海有些动荡起伏,影响了搜索过往图像的信息来源,又或者是整日在村里也很少出门,专研书本这么些年,现在原本是有了些盼头,却不虞邂逅上这些荒诞的神鸟和怪兽…… 正在思忖之际,他已被安放在地面上。像那边缓缓降落的桃树林般,他心里那份忧怛也被缓缓降落下来,不再那么老高悬着。只是,现在他到底到了哪里? “可能头早已经到了,进去看看……”当伦杰发现这前面原本是一处幽深的洞穴时,他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传言说的不假,这些怪物或者魔兽什么的,都是居住在这种地方。 “等着受苦吧!”伦杰暗示自己这下倒霉了。 很快那只进洞的怪兽跳将着出来,“还没回来呢,头……是不是又去抓新人去了?” “新人?难道这还不够新吗?神鸟难道还希望我们抓什么样的?” 正在两怪物在洞口前叽里呱啦地喋喋不休争论着,那边出现了动静,一个手持棍棒的鸡子行头的怪兽朝这边威风凛凛地走来了…… “神鸟叫你们进去,不必等你们的头回来……”这捎话的家伙很快就哼着调子往那边一处地洞里钻进去了…… “还是走正门算了……”这边两伙计议论了下,又朝刚才一直没出力的怪物看了眼,“这边帮忙!”但是,那个叼着伦杰赶来这洞口的却立即阻止住了,“别,这是我的功劳,我自己搬进去……”一边说,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像伦杰曾经提起那些即将被送上餐桌的鸡子般将伦杰往洞穴里拉进去了…… 这里一切忒黑,黑带伸手不见五指。 伦杰只是听到黑暗中有怪物在发言。他们规则地好不吃力地将伦杰往那些平坦地带牵拉过去,证明这些伙计能窥视这里的一切,但是,伦杰常听父母们讲说鸡摸眼什么的,就是因为鸡子在黑暗中还没人类那么具有分辨力——这更证明这眼前的怪物绝不是什么家禽! 伦杰忍受着背部的疼痛,在煎熬着最后的一段历程,因为他深知很快就会见到神鸟。他倒是要看看这神鸟到底是什么模样! 事情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眼前的神鸟像一部电视剧里的大雕般出现在伦杰面前时,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和项少龙一样时空穿梭了,这种世界不可能是在现实里邂逅到,再说了,这种大雕很像是穿戴着道具和戏服,从他那被涂抹到殷虹的眼角膜以及明显像是龅牙从他被疯狂隆起的嘴甲间冒出来的这些破绽中就可以窥察一二…… “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人类吗?”一种声音显得很沧桑,像气过水声从遥远的江海中传来。 “是的,神鸟,这就是我们头给你精心挑选的,在这里,这已经是上品了!”那个自认为功劳不小的怪物说,并虔诚地附身朝神鸟拍打着翅膀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