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不好意思,我喜欢老狼狗! 澜城,三月,寒意尚未退去。 市医院,六楼心外科门诊办公室内暖气十足。 钟以念一身如雪的白大褂里是一件米色毛衫,长发温婉地挽在脑后,她头也不抬地问,“哪不舒服?” 她对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顶着一头蜷曲的黄色杂毛,五官精致干净,视线紧紧地落在钟以念白嫩的脸上,他嘴角挑着笑,“钟医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的心就跳得特别快!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病了?” 闻言,钟以念好看的秀眉蹙了起来,抬眸看他。 小少年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医生,你不信的话,你摸摸,检查检查……你看我的时候它又加速了!快要跳出来了!医生你说,我会死吗?” 钟以念扫了眼他打着石膏的腿,面无表情地开腔,“不会死,你的心脏没问题,不过你再乱跑的话,你的腿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医生我真的没事吗?你要不要给我检查检查?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有点点痛!”傅延瑾装腔作势地伸手去捂胸口。 钟以念冷眼看着,出声提醒,“心长在左侧。” 傅延瑾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手覆上了心口,哎呦哎呦地叫唤。 钟以念扶额,淡定道,“看起来是有点严重了,这样吧,你去拍个X光胸片再过来。“ 傅延瑾咧嘴一笑,双手撑着桌面,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胸前的听诊器,“医生啊——你难道不需要给我检查一下?比如,用听诊器听听我的心跳是否正常?” 钟以念看着面前自以为是的小屁孩,笑了,“你应该看的可能不是心外,是心理科。” 傅延瑾蹦着腿,坐上了桌子,他俯身朝着钟以念过去,“钟医生,你多大啊?怎么脾气那么大?” “无可奉告——”钟以念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躲开了少年蹭过来的俊脸。 “啧,有个性!”傅延瑾扬扬眉,眼底兴味更浓,他一条长腿搁在了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上,吊儿郎当地问,“钟医生,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钟以念抬头看他,少年虽然顶着一头杂毛,但是出色的五官却是掩都掩不了。 大概再过几年,长开了,会更好看。 这小屁孩,自从半个月前她代班急诊的时候,给他处理了脚上的伤之后,就频繁地出现在心外门诊。 像是算准了日子,她坐门诊的时候,他一天都不落地过来,动不动说自己心痛。 她活了二十四年,不至于连这点小屁孩的心思都看不懂。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嗯……年纪大的!” 闻言,小少年的脸色臭了下来,他俯身过来,伸臂按住了钟以念身后的椅背。 他一张俊酷的脸的凑到了钟以念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年纪大的?年纪大的多死板啊!钟医生,你别OUT了!好不好?现在不都流行小狼狗吗?不如考虑考虑我?” 钟以念也不躲,她假笑着拍开少年的脸,“不好意思,我喜欢老狼狗!” 对峙着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一身正式西装身型颀长挺拔的男人。 002 这位先生,我们很熟? 傅延瑾抬手过去捏钟以念的下巴,他眯了眯眸,“钟医生,老狼狗体力不好!哪有小狼狗身强力壮?” 钟以念正想打开他的手,面前的少年突然“嗷嗷”地叫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着少年被一个面容肃冷的英俊男人提着衣领从桌上揪了下来。 傅延瑾身后的男人身材颀长,五官轮廓,精致立体,深色的三件式西装,将他整个人衬得气场深沉而内敛,钟以念并不是花痴的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确是长得好看。 “老傅,老傅……别那么粗暴啊!哎呦,在女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傅延瑾单脚站着,翘着那只打了石膏的腿,扭头直叫唤。 男人松手,不悦地拧眉,“都能跑这了,看来也没什么大碍,下午我派人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别别别——老傅,我腿疼疼死了。”傅延瑾顾不得这是什么地儿,一味大声叫唤着。 傅竞尧带着锐利的眸子扫了傅延瑾一眼,薄唇紧抿,“这是心外!你脑子有问题跑心外看腿伤?” 傅延瑾讪笑,“老傅,我这不是心也疼吗?” “怎么来的怎么给我滚回去!”傅竞尧皱紧眉,低声训斥。 “立马滚立马滚!”傅延瑾嘿嘿笑着,一边跳着脚去拿搁在一旁的拐杖。 男人瞧见钟以念的视线,冲着她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钟以念揉了揉额头,办公室里总算是消停了不少。 中午,门诊结束,钟以念与同事一块用完午餐,回去。 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跟着同事说了一声,便没有进电梯,走向了一楼大厅角落。 男人清越的声音响起,温和又好听,特别是在叫着她名字的时候。 “念念,我听说那个姓傅的男孩子又去你门诊找你了?” 钟以念深呼吸,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怎么?你又想来教育我了?” “念念不要任性,不要跟那种男孩子走得太近!我是为你好!”肖祁容无奈道。 钟以念冷笑,“为我好?姐夫,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连我这个未婚妻妹妹的事,你也想管?就不怕她吃醋了?” “念念……我。”肖祁容被她堵得语塞。 “就这样吧!我的事,你以后少管!我就算跟傅延瑾走得近了,也不是你一个姐夫该管的事!”钟以念一只手的手指攥拢,支着额头,冲着电话那头低吼道。 按了挂断键,钟以念站在窗边,深呼了口气。 “钟医生?” 钟以念还没来得及压下心里翻腾着的情绪,就被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男人。 是上午在办公室里见过一面的男人,他单手插入西裤口袋里,薄唇上咬着一支烟,眼神沉邃地盯着她,吞云吐雾间,面上的表情很是寡淡,“钟医生有喜欢的人了?” 钟以念淡淡拧眉,似是有些不悦,“这位先生,我们很熟?” 男人薄唇轻启,吐出一口烟圈,“我是你口中的傅延瑾的父亲——” 003 钟医生,几岁了? 傅延瑾的父亲? 她最多以为他是傅延瑾的叔叔之类的,16岁孩子的父亲未免也太年轻了些吧! 钟以念调整好情绪,解释道,“傅先生,您不要误会,我刚才的话只是气话而已,我对您儿子,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想法。” 傅竞尧眉心微蹙,眸光沉了几分,“钟医生,几岁了?” “24。”钟以念回答,虽然一个男人堂而皇之地问女人的年龄,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但是关系他儿子的事,他问也无可厚非。 男人低头,指间的烟转了转,递到唇边,他轻呷了一口,眼神颇深, “大他八岁,是不该有别的想法!” 钟以念面上尴尬,男人话里的轻蔑,她听得出来。 是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都有的通病! 她抿唇,开腔,“傅先生,您身为孩子的家长,应该多关心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毕竟像您儿子这样的年纪,正处于青少年叛逆时期。” “哦?”傅竞尧挑眉,语气淡淡的,“钟医生觉得我儿子喜欢你是青少年一时性冲动?” 钟以念拧起秀眉,看向对面的男人,“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没有人做正确的引导令公子想必也会走许多弯路,更何况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早恋会影响学习。” 傅竞尧抬眸,锐利的视线从女人白净的小脸上扫过,“那按着钟医生的意思是让我阻止我儿子早恋?” 钟以念思量片刻,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男人却快她一步,先开了口。 “如钟医生所言,我儿子现处于叛逆时期,我若是强硬手段横加干预,势必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届时难保不会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十六岁了,不至于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在没有造成太大问题前,他想做什么,我并不会过多干预!” 他的意思,钟以念懂了,简而言之就是,没发生问题之前,他不会插手。 她皱眉,倒是没见过这样当家长的。 “傅先生,一味的溺爱纵容,只会毁了孩子。” 傅竞尧修长有力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看着她忽地就笑了。 这样姿态强势的男人,笑起来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午后的阳光淡淡地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柔和了男人的面部表情,但钟以念知道,这样的男人,绝非善类。 哪怕是笑,也会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多了几分算计在里面。 “钟医生这是经验所得?” 傅竞尧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她。 钟以念愣了一下,回答道,“不是,这是很多实例综合所得……” 傅竞尧点头,意有所指地开腔,“不能以偏概全,至于怎么养儿子,钟医生你这么年轻应该教不了我——” 钟以念面上尴尬,“我只是希望傅先生能管一管您儿子,他已经影响到我正常工作了!” 傅竞尧面色不变,他随手将烟蒂捻灭在一旁的垃圾桶盖上,迈开长腿,朝着钟以念走近一步。 男人的气场很足,说话间尽是压迫感,“他是没有挂号还是占用你下班时间了?” 004 那女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钟以念被男人强势的气场逼退了半步,她抿了嘴角,抬头对上男人审视的眸光,“都不是……” 她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少年缠上,流言蜚语少不了。 这关系到作风问题,很严重。 傅竞尧垂眸看她,女人精致的五官跟她母亲如出一辙,眉目间淡淡的清冷感,似有若无地透出些清高。 他眼神高深,“钟医生,作为孩子家长,我不希望他早恋,但是也不会过多干涉,你能明白我意思?” 钟以念抿唇,了然。 他既不会去干涉,但是也不会希望看到,所以言下之意是让她坚定立场。 真是可笑! “傅先生,你就不担心,我这边挡不住你儿子的攻势?”她挑衅地笑。 对上女人挑衅的目光,傅竞尧并未生气,伸手撑在女人身后的墙上,垂首,眸光灼灼地看她,嘴角玩味,“钟医生不是说喜欢老狼狗?” 成熟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钟以念蹙眉,心生不悦。 “傅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是我的私事!至于您儿子,您还是多抽点时间关心关心他,做父亲的要以身作则,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这样轻佻的行为是不是有欠妥当?” 钟以念说完,从男人的身前抽身出来,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男人回身,眼眸盯着女人窈窕的背影,目光深邃了几分。 …… 傅竞尧走进病房时,傅延瑾正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里,两只脚搁在茶几上,手上拿着面镜子在臭美。 听到有人进来,他放下镜子,看到男人严肃的俊脸,有些意外,“老傅——你怎么还没走?” 傅竞尧眯眸,周身气场冷了几分,“那女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那回事喽!”傅延瑾打着马虎眼,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老傅,那女医生漂亮吧?” 傅竞尧皱眉,回忆了下。 是漂亮,当初港城第一美人的女儿,能不漂亮吗? 傅竞尧垂首点了支烟,抽了几口,面色肃冷地道,“有这个闲心思,不如把时间花在学业上!” “老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学习不感冒!”傅延瑾嚎道,“奶奶都说,我随了你。” 是了,傅竞尧在他这点大的时候,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是个问题少年,整日里惹事生非。 最后不服管教,被老爷子丢进部队里,狠狠操练了三年才出来。 傅竞尧沉默片刻,挑眉,“为什么喜欢那女医生?” “好看啊!老傅,钟医生长得好看,身材正,性子又冷,这样的冷美人不是很让人有征服欲吗?”傅延瑾不以为意地说。 “征服欲?”傅竞尧挑眉,轻轻地转动着指尖的烟,眸光高深,“你才多大?就想着去征服女人了?” 傅延瑾不服气,“跟你学的!你还不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时候就有了我吗?” 傅竞尧转眸,看着他,低沉开腔,“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出院也行,我让人安排老师过来给你补课。省得你一天到晚,净想这荒唐事!” 005 活该找不到第二春! “……”傅延瑾无语。 不过他深知自家老爹的性子,这个时候自己说得再多,都无济于事。 他动了动打着石膏的腿,“老傅,你说我去把头发染回来,会不会显得成熟点?” 傅竞尧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这头黄毛,他说了他几回了都没见他动一下,现在为了个女医生,倒是动起这门心思了。 他弹了弹烟灰,表情寡淡,“如果不是因为那女医生,还是不错的。” 傅延瑾收了腿,忿忿地说,“老傅,你这样活该找不到第二春!” 青白的烟雾后面,男人的眼神凌厉了几分,“管好你自己就成!补课的事,明天会有老师过来!” 待到轻烟散去,男人已经转身,迈开长腿离开病房。 傅延瑾嘴角抽了抽,抬头看着男人离去的挺拔背影,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shit!” 果然,他家老傅不能得罪,得罪了还真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 钟以念在外面呆了会儿,然后回了办公室。 她开门进去,瞧见了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颀长,一身整洁的白大褂,负手而立,气质卓绝。 听见开门的动静,随即他转身看了过来,眼神沉沉地扫过钟以念的脸颊。 钟以念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拢,她调整了心情,笑了笑,“肖医生,有事吗?” “有。”男人看着她,迟疑片刻后点头。 钟以念轻轻合上门,然后走了进去,她冷淡地问,“什么事?” 肖祁容见她的脸色很差,并没有提起让她反感的事,淡淡勾唇,“念念,漫如让我跟你说声,后天记得回家一趟,是伯父的生日。” “好……我知道了。”钟以念点头,眼神平静地看他,“还有别的事了吗?姐夫。” 听到这个称呼,肖祁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忍不住开口道,“念念,你不要跟我置气,那样的男孩子还是少接触的好。“ “姐夫,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钟漫如她知道吗?”钟以念冷笑,“我做什么,我自己有分寸!就算我走错了路,也不是你该关心的!” “念念……”肖祁容表情无奈。 恰好,这时敲门声传了进来—— 钟以念看了眼门口,转头对男人道,“不好意思,肖医生,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肖祁容脸色不好,但是这会儿也不能多留,他转身出去。 敲门的是钟以念带的一个实习医生,见肖祁容出来,有些惊讶,打了声招呼,“肖医生好!” 肖祁容面容冷峻地点点头,错开她,出了办公室。 肖祁容和钟以念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这是整个医院都知道的事。 钟以念是医院花大价钱从海外请来了的心外医生,虽然年轻,但是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有名气了,完成过几场难度系数很大的手术,实战经验很足,同样的,肖祁容也是医院里年轻有为的神外医生,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让人有很多遐想。 实习医生看了看钟以念的脸色,没有多问,笑着把一个袋子放到了桌上,道,“钟医生,这是我家里给我快递过来的柚子,拿给你尝尝。” 钟以念点头,“谢谢……” 006 非池中物 两日后。 晚上,七点—— 钟以念一身橘色大衣,出现在钟家别墅外。 她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挽唇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热闹非凡,商政名流来了不少,衣香鬓影间随处可见熟悉的面孔。 她在门口脱了大衣交给了侍应生,露出了里面一袭浅紫色长裙,低调却不失高贵。 钟以念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大波浪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化着淡妆,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视线。 钟漫如见到钟以念,笑着迎了上来,“念念,你怎么才来?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钟以念不动声色地躲开她伸过来的手,视线扫了一圈后,神色冷淡地问她,“爸呢?” 钟漫如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若地收回手,“爸爸跟妈妈在那边陪客人呢!” “哦——”钟以念点头,“我先过去。” 钟漫如笑了笑,“念念,爸爸那边很忙,我们姐妹这么久没见了,陪我说会话好吗?” “说什么?”钟以念挑眉,压低了声音问她,“说你是当初是怎么小三上位的事?” “念念!”钟漫如一脸受伤的表情看她,楚楚可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钟漫如的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目光。 钟以念不屑,一直以来,这都是她惯用的伎俩。 安静了几秒的宴会,交谈声四起。 “那是钟家的正牌千金?” “啧……真是一如即往的恶毒,整天欺负她那个后妈带来的孩子。” “可不是吗?四年前的事,还嫌不够丢人啊!还敢回来!” 大厅一角,一身深色西装,气质非凡的男人靠在墙边,手上的打火机,“啪嗒”一声,将嘴里叼着的烟点着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随意一瞥,那抹紫色身影跃入眼底,他微微眯眸,轻吐出一口烟圈。 难听的言论,传了过来,他不经意地蹙了下眉。 沈止修手中捏着的水晶酒杯,轻轻晃动了几下,看向身侧淡然的男人,见他视线盯在一处,他揶揄地问,“我听说你家小子最近迷上了一个女医生,有这钟二小姐美吗?” 钟以念完美地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 傅竞尧淡淡地收回视线,轻启薄唇,“就是她。” 沈止修愣了片刻,看了看那道紫色身影,不确定地问,“那个女医生是钟以念?” 傅竞尧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沉了几分。 默认了他的话。 “那就难怪了!老傅,几年前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遇以念,终生念。”沈止修嘴角玩味,“现在还有不少男人念着呢!” 傅竞尧垂眸,眼底是看不透的情绪。 “好好管管你家小子,这钟二小姐,非池中物!”沈止修收起了玩味,正色道,“你要是管不过来,干脆给那小子找个后妈,你都替别人养儿子养到这么大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时候考虑你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总不可能一辈子单着!” 傅竞尧蹙眉,面上的表情很是寡淡,他抽了一口烟,“再说吧!” 007 女儿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钟以念环视四周,见到了正在和客人聊天的钟政霆,她莞尔浅笑,走了过去。 一身黑色正装的钟政霆,身材笔挺,容光焕发,他的身边站着裸色长裙的江岚。 钟漫如的这个妈,年近五十,因为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看过去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 她走过去的时候,是江岚先瞧见了她,有些意外,笑了笑说,“念念,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不久。” 钟以念回答完,看向钟政霆,语气淡淡的,“爸,生日快乐。” 钟政霆点头,有些不满,“也难为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回来多久了,连个家都不愿意回。” “钟总真是好福气,女儿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原本跟钟政霆夫妇聊天的中年男人,笑着插话。 这话,令江岚的脸色僵硬了几分,明显是在说钟漫如不如钟以念。 钟以念笑容明艳,落落大方,“谢谢夸奖。” 男人视线在钟以念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向钟政霆道,“钟总,我还有点事,你们忙。” 钟政霆淡淡地笑,“好的,齐总请自便!” “爸,我有话想对你说。”钟以念笑着看他,“在这里不方便!” 钟政霆皱了下眉头,“去书房!” “好。” 进入书房里,钟以念挑了处单人沙发坐下,她修长好看的手指挑着一缕发丝,把玩着。 “爸,我今天来,是想向你讨回沁园。” 钟政霆脸色一变,不悦地说,“沁园现在不在我手上,在你江姨那!再说了,你要沁园做什么?” 钟以念抬眸,笑容不变,“我妈妈留下的东西,你放你小老婆那,你也不担心我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江姨是我光明正大娶回来的妻子!” 钟政霆皱眉,避重就轻地说。 钟以念呵呵地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难道不是小老婆?我妈没去之前,你就跟她搞在一起了,现在她女儿的年纪还要比我大上两岁!” “你……”钟政霆看着她,气得青筋直跳,“我是你爸爸!” 钟以念挑眉,“爸爸?那也要看你做的这都什么事!踩着我妈的骨血作威作福,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钟政霆脸色黑了下来,胸口起伏得厉害,指着门口,“你给我滚出去!” 钟以念笑了,她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裙子,优雅起身,“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自然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好好考虑,先不打搅,我先走了。” 钟以念从书房里出来,正巧碰见了上来的江岚。 “念念,跟你爸爸谈完事了?”江岚笑吟吟地问。 “江姨,这么多年了,你晚上有梦见过我妈吗?”钟以念似笑非笑地问。 江岚脸色僵硬,“念念……” 钟以念靠近她的耳边,幽幽地说,“这别墅这么大,江姨你要小心,免得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 闻言,江岚一阵头皮发麻,紧了紧攥着的手指。 钟以念嘲讽地笑笑。 然后错开她,走下了楼梯。 008 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是,男人也是 钟以念下了楼,穿过走廊,来到大厅。 一个年轻的侍应生端着香槟过来,路过钟以念身边时,绊了一跤,托盘里的香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倒在了钟以念的胸口。 钟以念胸前一凉,她蹙了秀眉,用手包遮住打湿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侍应生见到是钟以念,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道歉。 “没事,只是下次要小心,撞了我事小,撞到其他的宾客,事情就大了。” 侍应生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谢谢二小姐!” 与人交谈着的钟漫如见到这边的动静,放下了手头的香槟,走了过来。 听到钟以念的话,她转头看向低头认错的侍应生,“你怎么做事的?这么不小心!” 那侍应生把头垂得更低,连连说对不起。 钟漫如抬头看向钟以念,关心地问,“念念,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去换身衣服?你之前剩下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我们身形差不多,可以先穿我的。” 钟以念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用,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是,男人也是。” 闻言,钟漫如的脸色变得刷白,她不甘地咬唇,正想开口,钟以念护着胸口转身离开了。 “漫如,你这个妹妹不识好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放在心上。”有人上来宽慰。 钟漫如笑了笑,“不怪念念,是我忘了她的习惯。” …… 钟以念在洗手间里用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香槟,等干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出去。 她没有重新回到大厅,从小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温度很低,她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正想着走回前厅拿大衣。 在小花园里,遇上了一身西装姗姗来迟的肖祁容。 肖祁容这样的男人,西装和白大褂都被他驾驭得很好,若是放在过去,那必定是个温润的翩翩公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见到钟以念的时候,朝她走了过去。 他皱紧了眉头,放下盒子,伸手去脱身上外套,“念念,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他因为医院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钟以念退了一步,神色淡淡的,“你还是自己穿着吧!不合适。” 肖祁容皱眉,不容分说地把外套披上了她的肩头,低头看她,“念念,你跟我至气也不能不管自己的身体,当心感冒了。你一感冒,就要连续难受上好几周。听话……” 钟以念听到他的话,小脸一白,用力地推开了肖祁容,怒目而视,“肖祁容,你以为你是谁啊?别拿以前说事!就算我感冒了,关你什么事?” 她当即扯下肩头的西装,塞给了他,“请你注意身份!你现在只是钟漫如的未婚夫!仅此而已!” 说完她转过身,挺直着背,朝着大门口走去。 肖祁容垂首盯着手里的西装,苦笑。 一楼阳台,目睹完全过程的男人,半眯了眼,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烟灰,神色愈发地深沉难捉摸。 009 这钟二小姐的手段多着呢 沈止修玩味地看向身旁的男人,“看来这钟二小姐的魅力不减当年,连姐夫都不能免俗” 傅竞尧收回落在那抹紫色背影身上的视线,淡淡勾唇,“不过是张脸而已!” “啧——可男人看的不就是这张脸吗?这钟二小姐被多少女人当成过整容模版,可你猜怎么着?”沈止修挑眉问。 傅竞尧眯眸,远眺,那抹浓烈的紫色彻底消失不见。 沈止修笑着摇头,“整出来跟同一个医生出品的流水线似的!愣是没一个像的。” 美人画皮难画骨,外表不论如何地去模仿,气质和骨子里清高,却是没有人能模仿出来。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只是不愿去看破而已。 傅竞尧垂眸,抽完一支烟,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烟蒂捻灭。 “这钟二小姐的手段多着呢,当年,同时吊了不少男人的胃口!你别让你家那小子栽进去!”沈止修拍了拍傅竞尧的肩,好意提醒。 男人皱了下眉,淡淡道,“先走了。” “这才开始了一半,就急着走?”沈止修问。 傅竞尧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嗯……医院里小的那个要翻天了。” “你也是个操劳命!忙完工作,还要顾着小的那个。”沈止修感叹。 …… 三月的气温,是真的开不得半点玩笑。 这几天,甚至有回冷的趋势,比十二月里温度高不了多少。 钟以念走在路上,双手搓着手臂,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有些后悔刚才一时赌气,直接走了出来。 这里是别墅区,根本打不到车子。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打过去的,盛晴出差了,不在澜城。 手机里存的多是关系一般的同事,出国四年,她在这早就没有关系好的朋友了。 她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丝,正准备走回去时,有一辆车子从身后开了过来。 车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钟以念退到了一边,给对方让出道来,那辆车却缓缓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半降,钟以念先瞧见的是扶在方向盘上的一双男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车内的男人微微探身,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她,“钟医生,上车!” 钟以念皱了下眉,却是没有拒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谢谢傅先生……” 傅竞尧并不急着开车,将放在后座的大衣丢到了她的腿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车内温度调高了几度。 “穿成这个样子出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钟以念没有过多解释,将大衣披上肩头,淡淡的烟草香,却并不难闻。 她垂眸,系好安全带。“麻烦傅先生了。” 傅竞尧启动车子,问她,“我要去医院一趟,你是去医院还是送你回家?” “去医院就好。”钟以念笑着道。 她向来都是个识趣的人,对方是看在认识的份上,载她一程,她不会要求太多。 医院的办公室里,她有备着一套衣服。 “嗯。”傅竞尧缓缓地应了声。 010 可以下回再还 车内一路无言,钟以念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看着一盏盏飞速后退的路灯。 从钟家别墅到市医院,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 临下车前,钟以念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整理好,“谢谢傅先生载我一程,再见!” 傅竞尧淡淡地睨了眼她脱下来的大衣,薄唇轻抿,“衣服你先穿回去,可以下回再还。” 闻言,钟以念并没有推脱,点头,“好的,傅先生,再见!“ 说完,她伸手推开车门下车,缓缓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傅竞尧眯眼看着女人纤细的身影消失,放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坐在车内静静地抽完,手机屏幕亮起,他扫了一眼,将烟蒂捻灭,才推开车门下车。 刚走到病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傅延瑾坏脾气的声音。 他蹙眉,拧开门把,抬步进去,视线扫了病房一圈。 言骏站在一旁跟床上的少年对峙,见到傅竞尧进来,松了口气,“傅总。” 傅竞尧淡淡点头,将视线转向了床上的少年,不悦地问,“又在胡闹什么?” 傅延瑾气焰低了不少,探了探脑袋,见到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他脸色微变。 “老傅!我是病人,又不是犯人!看护怎么连我出去拉个屎也要管?”傅延瑾不满抗议道。 傅竞尧挑眉,眼神犀利,“病房里的厕所还不够你上?” 傅延瑾泄了气,“老傅,犯人还能出去透透气呢!你这么关着我,影响了我心情,我的脚更好不了了!老傅,你不能……” “我看你精神头还不错,还能闹!”傅竞尧平静地打断他的话。 他垂眸,转动着指尖的烟,声音愈发低沉,“想出去透气,简单。出院后随你。” 傅延瑾无语,在心里暗骂道,“老狐狸!” “老傅,把你手机借我!”傅延瑾索性也不再跟男人理论,张开手问他要手机。 傅竞尧皱眉,“你的呢?” 傅延瑾指了指砸在地上的手机,笑得贱兮兮的,“手滑摔了……” 一旁的言骏看了眼那砸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嘴角抽了下,明明是砸的! “快点!老傅,我有急事!”傅延瑾见男人没动,催促道。 傅竞尧眯眸,修长的大手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递了过去。 傅延瑾接过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编写短信。 傅竞尧走到窗前,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夹在指间,轻轻转动着。 他抽了几口,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灭,回身朝着傅延瑾看去,他依旧对着手机删删减减。 …… 钟以念回到办公室后,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换上自己备着的衣服。 然后找了个袋子,将大衣装了进去,准备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还给他。 衣服她看过了,是看不出品牌的高级货,拿去送洗,又担心洗坏了,才歇了这个心思。 手机里有短信进来,她拿起来,扫了一眼。 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不过语气她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她没有回复,就将手机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