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老是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拇指一般的小矮人在田野里驾着用八只蝗虫拉的小车偷运谷穗。于是我和家里的大人们说了,大人却将一顶“古怪的小孩”的帽子扣到了我的头上。以至于在后面我再听见一盘水果聊天;再看见一个老头拖着个黑箱子像收垃圾一样从村里的张老头身体里抽走一个透明的张老头,然后张老头就死掉;······我都装聋作哑,报复似的不再和人讲述。等到我渐渐成长,在为了诸如房子、车子、工资等等问题烦恼时,甚至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我在那么一段时间是否真的听见和看见的那些东西,还是我自己一味的臆想。我甚至还呵斥过一个小孩,因为那时候我正在为挤公交车而犯愁,那小孩却过来告诉我,它的甲虫壳借七星瓢虫去和蚜虫打架了,它不知道回家该怎么和它的妈妈说,希望我给它一句安慰的话作为鼓励,让它有回家的勇气,我毫不留情的满怀戒心捂着我钱包的对那小孩呵斥道:“我不管你怎么回去和你那该死的甲虫老妈解释,我可没空理你这小王八蛋,死远点!”然后我挤上一辆沙丁鱼罐头一般的公交车,留下那个小孩独自在车站抽泣。   但一个新朋友的出现让我再次对我曾经的那些我自己都认为荒诞的事燃烧起深信不疑的信念。   认识这个朋友的时候,我正在一次出差新疆的旅途中,那时候风雪在列车外刮得很猛烈,我独自坐在卧铺车厢喝茶,其实我并不想喝茶,但是当时的车厢已经关灯,属于睡觉时间,如果我不用喝茶来做掩盖,会立即被巡视的列车员当小偷逮住。   我看着窗外的漫漫黑夜,正在为一些琐事烦恼,一阵阵有节奏的敲打玻璃声响起,当我确定不是风雪击打玻璃声音后,我留神窗外就看见一个穿一身白色道袍踏着一朵可爱而华丽的云在窗外,他肩膀爬着一只白色的圆滚滚小怪兽正在酣睡,一只手潇洒无比的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礼貌而有风度的敲击玻璃。我惊讶的呆住了,他见我注意到他后,伸出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片透明的卡片,像变魔术一般那张卡片透过玻璃来到我耳边,然后化为一句话钻到我耳朵里:“风雪之夜赶路甚是无聊,我可否进来喝一杯?”   我不敢相信的摸了摸列车完好无损的窗户玻璃,茫然的点了点头,他轻轻一踱步穿过玻璃坐到我对面,他端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舒一口气道:“事实上,能喝上一口不会说话的茶叶泡的茶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所有沉沉入睡的人,对他说道:“事实是,所有的茶叶都不会说话。”   他笑了笑道:“你也许曾经见过,但是你已经将它们深埋心底。”   他说着伸手点了一下我的胸口,那些我都已经不再记得的荒诞事情竟然好似播放电影一般在我面前播放起来:譬如,我竟然首次看清楚那几个驾着用八只蝗虫拉的小车偷运谷穗的小矮人的脸。   等那些事情都放映一遍以后,他悠然的道:“怎么样?”他还想说些什么,肩旁上的小兽突然打了一个哈欠,他站起身来,掏出一道银色的符融入我的头脑中,我再看他时,他已经飘飞在列车之外的风雪中,一串话语钻到我的耳中:“谢谢你的茶,我还要到塔克拉玛去看望一个朋友,有时间,我到你梦里做客,希望你不会介意。”   从那时候开始,再不做梦的我,便常常迷失在一些在我清醒的时候会觉得很荒诞的梦里。在这些梦里我的朋友和我讲述了他的一切故事,故事很凌乱,但是我还是决定把它们整理出来,用于再次燃烧起深信不疑的信念来消耗那些空虚无聊的时光。 正文 第一章 变兔子的小道士  蒗蔴蒿,一个西南边陲的普通小山村,这时正是夕阳将落之际,和大多数90年代的村寨一样,村口那株大榕树下聚集了端着盖了菜的大海碗闲话家常的老幼村民。   近代的历史变迁在这个村里留下的痕迹淡淡的就好似天边那一抹浅红的霞彩。   大清王朝的覆灭从村口住的那个快要一百岁的五保户郑老头的嘴里出来,就剩下的是剪辫子之类的一些小事。   民国的历史,在村里汇集在土医张大爷手里也就是那一枚刮痧的银元。   抗日战争,在王疯子的口里只是一句:“这些狗杂种,你去审一下,凡是到过中国的,一律就地枪毙,今后都这样办。”   1952年,一队解放军才来到这里的镇上,枪毙了这一方土地的主人刘大富,三个挎枪小伙拿着一个小红本到了蒗蔴蒿的村口,宣布了蒗蔴蒿的解放。   特殊时期时候的记忆,是几个青年来了村里,在村口大榕树上用红漆涂了“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村里人也知道了自己是被一个叫毛主席的人解放的,尽管村里的人都不明白“解放”是什么意思。   村里人的日子依旧那样过,村头的日头出了又落。   90年代,改革开放,随着村里年青人出去的多了,带回的信息也多了,闲话家常的话题最多的也都从那故老相传的老故事,变成了年青人带回的见识。   “三伢子说了,广州那有种票,有七个数字,只要你蒙对了,中的那钱啊,你就花不完了。”李三叔吞了一口饭,嘴里含饭说道。   “呀!我家二蛋也说有那事。”王七婶也附口说。   “那样的天大福气的事,那是我们这些人能享的,怕只有积了几辈子德的人才能享吧。”李三叔的老爹李四爷吸了一口旱烟说道。   “这积德什么的,鬼神什么的,我家小牛子上次从学校回来可是说了:‘是迷信’可不能算得。”张二叔的儿子是村里仅有的上高中的两个小孩之一,所以想方设法的将小牛子卷入话题。   李四爷吐一口旱烟,迷着眼看着洋洋得意的张二叔道:“这积德是不是迷信,我说不清楚,但是那鬼神之事,我说个事给你们听听,你们来看看,这事算不算迷信。”   张二叔被李四爷憋了一句,也不服嘴的低估道:“那些神神鬼鬼的,谁有见过?”   李四爷看了张二叔一眼,道:“我也是前久去赶集才听说的,却是就在我们附近发生的事。”   这李四爷年轻的时候跟了一个说书的当学徒,后来那说书的被流弹打死了,李四爷一个人逃回到村里,有的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满肚皮的事。众人一听李四爷要说事,都围了过来。   李晶从屋里刚吃完饭,夹了本数学书,打算去张浩轩那问几个题,路过村口大榕树下,刚好遇见李四爷要说事,就凑了过去。   李四爷敲了一下烟锅子,开始说道:“这事也就是发生在我们镇上,下午屯刘家,都晓得吧?”   “就是那个死了两天又活回来的下午屯刘家?”王七婶插口问了句。   李四爷道:“就是那个死了又活的刘二哥事。我和刘二哥可是过命的交情,他才跟我说的。”   李四爷停了一停,开始慢悠悠的述说:“那天我去赶集,正在计腰山集市的大黄角树下那块休息,就遇见刘二哥买了旱烟也到那休息,刘二哥起死回生的事情在我们这个镇可是出了名的,于是大家伙就围着他打听,他也没说什么,就讲他是被医生误判了,憋一口气昏死过去就被装棺了,后来那口气缓过来就好了,那些打听的人都埋怨那个医生,我也信了。等到散集的时候,我正往蒗蔴蒿赶,在甜水井那一块,就又遇见了刘二哥,刘二哥在那吸着旱烟,等了一段时间的样子,见我来了,就带我到甜水井边上,四周也没人,他却小声的问我:‘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讲,你见识多,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这时候也晓得他在集市上讲的不是真话,也很好奇,就随他到了甜水井边上那个僻静的小亭子里。一到亭里,他就问了一句:‘你原来讲的那些鬼神报恩报怨的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是一头雾水,他见我不回答,又解释道:‘你经常讲那些神神鬼鬼的,你信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真的有啊?’   他又道:‘我这次死了又活过来竟然是因为我还有一钱命,我也搞不明白了,就找你四哥说说。你帮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梦啊还是真的。’我见他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心里面却觉得好笑:这刘二哥平时多精干的一个人,现在变得这样神经兮兮的。   刘二哥见我没回答,也没在意,就开始给我讲他死去又活过来的事情:那天刘二哥刚从地里回来,在家门口迷迷糊糊的休息,就见一个老头拖着个黑黑的箱子慢慢的走进他院子里,那老头进了院子看了看刘二哥,从腰间掏出个陶土牌,那陶土牌一阵闪动,那老头就寒气森森念道:‘戊申年癸亥月癸酉日卯正时三刻生人刘福贵,命归乙亥年庚辰月癸未日未正时十三刻。’那老头念完,刘二哥身体内也飞出一块陶土牌,那老头伸手一接,将两块陶土牌合二而一,那人对着箱子冷冷的道:‘命牌核对无误,此刻纳命上路。接引者张黎昕。’那老头说完又回头对刘二哥说了声:‘上路吧。’刘二哥就不身不由己的飞进了那个黑黑的箱子里,刘二哥在箱子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响了一阵,一个暖洋洋的声音就发话了:‘修补好了,这人善恶相抵还剩一钱命,我敲敲打打帮他补上了,还有劳黎昕兄将他送回去。’   先前那冷冷的声音响起:‘旭尧兄,你下次能不能准时在我接引人命牌以前修补好,省得我做无用功,还幸好我没入那丰都城,入了城后,铁板钉钉,看你还如何修补。’   那暖洋洋的声音带些笑意道:‘抱歉!抱歉!我这迟到,也是蓝瞳猫寻了一壶千年的百果酒,我刚喝一口,这修补锤就跳起来,还是你老兄尽责啊。’   冷冷的声音一听这句话,语气也变得有些热切起来:‘千年的百果酒,旭尧兄话语不真吧,那样的好东西,现在还能寻见?’   暖洋洋的声音又笑道:‘这次要不是黎昕兄缓进丰都城,我崔旭尧欠的积善补怕是又要让我减功德修了,黎昕兄帮我如此大一个忙,不如你先将这人送回去,我们再一道去蓝瞳猫的炉府尽那未完的酒宴,你也好鉴鉴那爱胡吹大气的蓝瞳猫口里的千年百果酒?黎昕兄鉴别美酒的名声,小弟可是久仰久仰啊。’   张黎昕声音更加热切道:‘不会叨扰吧。’   那崔旭尧暖洋洋的声音道:‘那里会叨扰,你黄泉拖箱人去它蓝瞳猫的炉府那是给它天大的面子,黎昕兄又何必和一个畜生客气啊?’   张黎昕似乎也很认同崔旭尧的话,也道:‘那样的美酒要是真让蓝瞳猫独享了,可也有些可惜,旭尧兄,你先到计腰山等我,我去去就回。’   刘二哥迷迷糊糊的,一会,听见一声:‘戊申年癸亥月癸酉日卯时三刻生人刘福贵,你善恶相抵还有一钱善土,可抵一年阳寿,好好与你家人享你善寿。回去吧。’刘二哥一下由迷糊转醒,只见自己一身素服躺在棺材里,家人都是披麻戴孝正在那哭,幸好那棺材盖没盖上,刘二哥心底说了一声侥幸,就开口让刘二嫂给他打水喝,整个哭哭闹闹的灵堂一下安静下来,立刻就是一阵混乱,晕的晕,叫的叫,跑的跑。刘二哥说到他家人当时的情况,也是一乐,接下来就问我:‘四哥,你给我说说,那一钱善土是什么?’我也是一愣,故老相传的故事里那里有善土这东西啊,这东西还能抵阳寿,我就更不晓得了。但是那个善字,我还是知道的,这应该就是积德行善了。”   张二叔又嘀咕了一句:“不是牛头马面勾魂拿命的么?”   李晶心下也正犯疑,但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听了这行善积德是起死回生的原因,都没在意其他,开始用这故事教育着小孩回家去了。   李晶也随着众人散去,看了看天色,估计张浩轩也快睡觉了,就又夹着数学书往家回。一路走一路想着刚才李四爷说的事,心里暗自思量:“那些黄泉拖箱人、时光修补匠生活的世界该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啊。”   李晶长得干干瘦瘦的,是村里几个读书的小孩之一,今年上六年级,父亲原来是江岸小学的校长,后来赶下海的潮流买了个货车跑运输,母亲也就去押车了,父母常年不在家,李晶和哥哥李昇就受爷爷奶奶照顾,哥哥念到初中就不念了,迷上了种植,就在自家的山头种了些花花草草的,为了照顾那些花花草草,搭了个棚子就住在山头。李晶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坐在炉坑边上打盹。   “回来了,题问得咋样?”爷爷抽一口竹筒烟问道。   “村口遇见李二爷说事,就听了会,听完看见天黑了,就回来了,没问成。”李晶搬了个木墩子坐在炉坑旁,口里答道。   “那个油嘴巴能有什么新鲜事?”爷爷问道。   李晶把李二爷说的事说了一遍,爷爷听完,抽一口竹筒烟道:“就他李富贵的嘴巴滑,一天编三编四的骗你们,管它什么蓝瞳猫、什么黄泉拖箱人的。明天你起床早点,拉牛去山上转转,吃点露水草,回来好好去找你浩轩哥问题!”   爷爷呵斥完,就埋头吸烟,奶奶用烧火棍在火灰里拨拉拨拉,拨出一个烤熟的红薯递给李晶。   山村的夜晚,阵阵的说不出名字的小虫在屋外鸣叫,那叫声清晰地传到屋里,却显得一点也不嘈杂,更透露出一种很安静的味道。   李晶也不说话,安静的剥着红薯皮。突然一阵猛烈的晃动,那感觉就好似地底下有人狠狠地翻了一个身,李晶觉得有些头晕,就朝爷爷望去;爷爷竟然双眼放光,吸了一口竹筒烟在嘴里没吐出来,鼓着嘴,神情甚是紧张;奶奶也抬起昏睡的头,看着摇来摇去的电灯,好似想了一下,才慢悠悠的道:“他爹,不会是地震吧!”   爷爷突然缓过神来,一把抱住李晶,把李晶压倒在地,奶奶也很迅疾的扑过来,一下爬倒,将李晶的头护住。   却就那么突然震动一下以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除了还在晃动的电灯,也没什么变化,刚才那激烈的晃动就好似幻觉一般。   爷爷一把抱起李晶很快的跑到院子里,只听见整个村子好似沸腾了一般。   爷爷奶奶都紧紧地抱住李晶坐在院子的空旷处,喧闹持续了一晚上,几个村干部也来统计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广播大声的在村子里反复播报:“针对昨晚的突然震动,市里的专家今早已经下了结论:这只是偶尔性的小震,目前为此,没有人员伤亡,但各部门必须提高警惕,做好震前防范工作。贯彻······”长长的广播播完,村长张大叔浑厚的声音从大喇叭中响起:“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老天爷狗日的睡觉时候翻了个身。该拉屎的还拉屎,该撒尿的撒尿,别给我大惊小怪的!”随着大喇叭里传来张大叔喝稀饭的声音,广播结束。   村里一听张大叔的声音,也都定下心来,至于那个叫市里面的专家的家伙,跟村里的人也不熟,大家也就没把他长长的结论放在心上。   阵阵凉风吹过山间,正是农闲的时节,一头水牛摇动着尾巴悠哉哉的吃着草,不远处,李晶惬意的躺在绿绿的草地上,嘴里叼了根长长的甜草草茎,心里想着不久前发的考试成绩单,想想那糟糕的成绩,自己估计是升不了初中了,越想越烦恼,嘴里就加快咀嚼草茎的速度,眯着眼咀嚼完草茎,睁开眼准备再找一根甜草草茎,就见山下急急忙忙的上来一个人,那人背了一杆很长的土鸟枪,远远的就冲李晶叫道:“小吕,有没有见一只受了伤的白兔子跑过来?”   李晶站起身来,朝山下看去,见是村里的张大叔,就大声答道:“没见啊,张大叔。”   背鸟枪的张大叔走到李晶身旁,气喘吁吁的一下躺倒在地,口里道:“这死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翅膀,被打了一枪还跑得那么快!转眼就没影了!”   李晶伸手摸着那杆长长的鸟枪,羡慕不已。张大叔躺着休息了一会,聊了一下昨晚那个大震动,起身对李晶道:“你放牛吧,我上山再去碰碰运气。”   张大叔走了一会,李晶满脑子想着那把长长的土鸟枪,寻了一根长长的甜草茎含在口里,反身准备再躺下。“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晶忙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回头就看见一个穿了一身雪白道袍小道士,那小道士一条腿上正流着血,依那小道士那声惨叫,刚才李晶显然是坐到了那条腿上,那小道士一手按着那条流血的腿,一张脸疼得煞白。   李晶蹲下去,惊讶的道:“你怎么了?”   那小道士恨恨的看向张大叔离去的方向,嘴里抽了一口冷气道:“还不是那个拿了一根喷火棍子的人,我正在山涧那边喝水,那人用那棍子朝我喷了一下,幸好我闪得快,就射了我一腿的铁砂,疼死我了!”   李晶觉得这小道士神经兮兮的,口里道:“你就胡扯吧,用枪射人可是犯法的!”   那小道士白了李晶一眼,道:“我还骗你不成!”那小道士说完,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青色的纸符,嘴里叽叽咕咕你念了一通,那张青色纸符“呼”一下燃尽,那小道士一下从眼前消失,一只腿上流血的白色兔子就出现在原来那小道士躺的地方。李晶惊得呆了,一张嘴张得老大,那根甜草茎从嘴里掉到了地上。那白兔子慢慢的爬到那根草茎边,伸口一下叼住,一个嘴里叼了草茎的小道士就出现在那,小道士“呸”一下将那根草茎吐到地上,道:“怎么样?他射的兔子就是我!”   李晶伸手揉了揉眼睛,那小道士嘴里吸着冷气从腰间又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手不停的颤抖着将那瓶里的白色粉末撒到那流血的腿上,那腿上便慢慢的冒出一颗颗的铁砂,铁砂冒完,又流了好些黑血,随着那黑血流完,本来布满血污的道袍慢慢的变得干净,随着那道袍变得一尘不染,那小道士本来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小道士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李晶这才缓个神来,口里尖叫道:“你是兔子精!”   那小道士似乎一下被激怒,指着李晶近乎咆哮的道:“我是五行书院的方士!你说我是兔子精,真是岂有此理!你就是一个无知的二傻!----”那小道士张口还要骂,不想他指向李晶的手指慢慢的开始变色,渐渐的就变得就和木头一般的颜色。   小道士大惊:“林先生说的竟然是真的!完蛋!我要变成木头了!”语气里惊慌无比。   李晶渐渐缓过神来,晃晃头,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小道士从兔子转换为人的事实。   那小道士忙向李晶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亭驿?”   李晶茫然的道:“亭驿?”   小道士更加气愤的看着李晶道:“就是八马云车的站点!”   李晶更加不理解了,小道士急得在那转来转去,口里自言自语:“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我逃学出来玩,···遇见龙兽···几个青阶院长阻击龙兽···我就晕倒,然后···然后就看见贰叁叁捌次八马云车,我就上了车,拣了个山清水秀的站点就下了车···玩累了就喝水,就被喷火管子射···”   小道士说着又定下神来,凶凶的看着李晶道:“林先生说了,我们还只是初学方术,只可以在瀛洲使用,离了瀛洲若是乱用,就会还本归元!我学的是敷和术!我岂不是要变成一块木头!”   小道士一语说完,好似惊吓过度,直直的昏倒在地。   李晶看着莫名其妙的小道士,心里起伏不定,那些自己知道的神神鬼鬼的事情随着这变兔子的小道士的存在也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那头水牛吃饱了草走过来用角顶了顶发呆的李晶,李晶才发现天边那圆如大球的太阳已经落到了似乎不远处的山顶,李晶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看见小道士还昏倒在地,心下已经恢复了平静,就把小道士扛到了牛背上。 正文 第二章 弹弹珠和纸飞机  小道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爷爷奶奶已经下地去了,李晶正在赶作业,明天就星期一,再交最后一次作业就要小升初考试了。小道士看着自己的包裹着棉布的手发了一会呆,就走到李晶面前道:“我叫詹大勇,你叫什么?”   李晶手下抄着生字,口里回答:“我叫李晶,小名小吕。”   詹大勇说道:“谢谢你救我啊,那我是叫你小吕还是李晶?”   李晶道:“你叫我小吕吧,李晶这个名字让我想到学校,挺痛苦的。”   詹大勇道:“小吕!呵呵,我们这可算朋友了?你就不对我变兔子的事情好奇么?”   李晶道:“当然算朋友了,有什么好好奇的,这些事情我爷爷说得多了,不过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对了,我看那些电影里演的,人一醒来不是应该捂着头,昏昏迷迷的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不问啊?”   詹大勇笑起来:“我学木遁术的时候,天天在不知道的地方醒来,问得都烦了!”   李晶也笑起来,手上抄完一页生字,刚要翻页。   詹大勇问道:“小吕,你抄这干嘛?”   李晶道:“作业啊,你在哪上学?你不做作业的吗?”   詹大勇道:“我在方寸山五行书院学术,我当然做作业,不过我们的作业可不是你这样的。”詹大勇说完,又问道:“你要抄多少遍?”   李晶一摊手道:“每个字抄一页,抄得手疼死!”   詹大勇道:“我帮你!”   李晶有些感激,又无奈的指着詹大勇裹布的手。   詹大勇没所谓的一手按着李晶要抄的字,一边用裹布的手压着本子。口里念念有词,等他一松开,李晶一翻,又惊又喜,口里赞道:“你真厉害!”   詹大勇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什么的了,就一个简单的生叶咒。”   李晶又翻了翻,苦着脸看着詹大勇,道:“你把一整本弄了就抄了一个字!我一个字只抄一页就行了。”   詹大勇摆摆手,无奈的道:“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晶用笔戳戳头,想了想,一下跳起来,道:“我有办法了。”   李晶拿了一个空白本,取了订书钉,拆成一页一张,然后冲詹大勇道:“你试试你那咒,要还不行,我就只能自己抄了。”   詹大勇挠挠头,开始一手按着李晶要抄的字,一边用裹布的木手打开压着一页空白页。   口里一念咒就是一页。李晶翻看了一下,相当满意的笑道:“好了!跟我抄的一模一样!”   詹大勇也一乐,高兴起来,二人忙活一会,把李晶要抄的作业全部弄完,李晶又把本子订起来,伸手摸摸,这可是要抄一天的作业啊!   两人对视一笑,詹大勇举起手来挠头,那手掌已经全部变成木头的了,詹大勇又犯愁起来,道:“小吕,我可得快回书院去,不然我可要变成一个木头人了!”   李晶摸了摸詹大勇的木头手道:“你说的什么亭驿,我爷爷都没给我说过,只能等我星期一去学校的时候问问我的老师了。”   詹大勇苦着脸:“早知道就不出来玩了,都怪运气背,遇见那几个青阶院长阻击龙兽,害我胡乱上车!”   李晶看着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发愁,心下也很过意不去,就开口道:“你也别愁,我们先出去玩玩!让你散散心。”   詹大勇也只好点点头,用布将手掌裹了起来。李晶又看詹大勇一身素白的道袍,说道:“你换身衣服吧,你穿这古怪的衣服,估计没人愿意和你玩。”   詹大勇想了想,伸手抓住李晶,嘴里念念有词,刚一念完,詹大勇就换上了一身和李晶一模一样的衣服,李晶左看看右看看不禁笑起来:“你连我袖子上的那个小洞都弄过去了!”   詹大勇也是一乐。李晶从书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几颗玻璃珠,道:“我们到村口找小马当他们弹弹珠去!”   詹大勇也往腰间摸去,就摸出一个精致的香包,詹大勇将那香包冲手里一倒,倒出几个乳白的圆球,道:“我没你那种漂亮透明的珠子,这有几颗我在炎海做功课杀火鱼得到的眼珠,我先用来顶顶,不知道可以吗?”   李晶从詹大勇手里拿过一颗放到地上,瞄了瞄,用手里的玻璃珠朝那珠子一弹,两个珠子一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李晶跑到墙边将两个珠子捡起来,摸了摸,道:“这眼珠和我的弹珠就一模一样嘛,可以的。”   詹大勇羡慕的道:“小吕,你弹得可真准!”   二人来到村口,三个小孩已经爬在地上弹弹珠,见李晶到了,其中一个鼻下有两道好似胡子一样鼻涕痕迹的小孩伸手抹了一把鼻涕道:“小吕,你来了,今天带弹珠了吧?我可不借你的。”   李晶一抖衣兜,哗哗一响,道:“小马当,就冲你借一次而已,小气鬼,又不是没还你,我去赶集,买了好多颗!”   小马当又一抹鼻涕道:“等我们玩完这一场,再让你们加入。”   不大一会,战局结束,小马当赢了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宁的一颗,最后一射失误,输给了那个穿一件短衫马裤的叫小牛钱的小孩。   李晶冲小孩介绍了詹大勇,五人便开始玩起来,当詹大勇亮出那个圆润异常的乳白色珠子时,其他三个小孩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开始玩后,由于詹大勇的右手裹着布条,只能用左手玩,就弹得相当不准,一会功夫就输了三颗给小马当。小马当将珠子在手里捏着,他脸上那两道长长的“黄龙”竟然慢慢消失。诸小孩也没注意,都关注着战局,就那么玩着,直到夕阳渐下,最后小宁和小牛钱都输光了,小马当也输得就剩下一颗詹大勇的乳白色珠子,李晶赢了十几颗,詹大勇也在使用了几次小咒语的情况下,赢回了大部分乳白色珠子和几颗玻璃球。小宁和小牛钱提出不玩,李晶见天色将暗,也玩不了了,五个小孩就收手坐到路边的一棵倒下的枯树上聊天。   小马当摸着手里的乳白色珠子道:“大勇,你说你这珠子在那买的啊,真好看,白白的,但又好像有彩虹在里面一样,一晃就有一道七色彩虹在里面流来流去的。”   詹大勇生怕被小马当看出蹊跷,也没敢开口回答。   李晶忙道:“我表哥是大城市来的,人家那买的东西当然比我们的好了。小马当,你可是占大便宜了!”   小宁和小牛钱一听这话,都满眼羡慕的看着小马当手里的珠子。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小孩们就各自回家去了。   山村的夜是这样的,各种各样的小虫嘶鸣,再加上风吹过那树叶哗哗作响,一切本都应该很喧闹,但是身处其间,你感到的却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宁静。   星期一,李晶起床上学的时候,詹大勇还在呼呼大睡,李晶就没叫他。   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小学的最后一天,李晶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班上都在谈论上初中的事情。   李晶正发着呆,突然手臂一疼,李晶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就看见同桌杨艳一脸的怒色,手里拿着铅笔。李晶看着桌上那条用小刀刻的三八线,也是一脸怒色的盯着杨艳,道:“你干嘛戳我!我又没有过界!”   杨艳也怒气冲冲的道:“徐老师都叫你三遍了!你的生字本改完了!”   李晶忙起身朝讲台走去,教语文徐老师正口里叫着李晶的名字,头也不抬的改着生字本。   李晶走到讲台边道:“到!”   徐老师抬头看着李晶,用握着笔的手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道:“你聋了?看看你是怎么抄的!你现在先给我背一遍你抄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李晶有些紧张的开始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宋,杨万里;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徐老师有些欣慰的道:“你看你背得还是不错的,怎么一抄生字就把‘映’字左边的日字旁抄成了‘月’字?而且还一错到底!”   李晶一看,看着满篇的月字旁‘映’字满脸通红。   徐老师又道:“你这样子,怎么升初中啊!就是个大马虎眼!小升初考试前不要只顾玩,回去好好复习!你下去吧。”   李晶拿着生字本回到座位上,杨艳一脸幸灾乐祸。正在这时候,詹大勇从门外走了进来,李晶吓了一跳。   詹大勇走到李晶旁边,道:“小马当不见了,你们村里人正在找嘞。”   令李晶感到惊讶的是,班上的同学还有徐老师对詹大勇走进来竟然一点也不惊讶。都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李晶忙小声的答道:“知道了,你快出去,等下徐老师看见你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詹大勇淡淡的道:“我进来的时候用了一张隐身符,你们的女先生和你的同学是看不见我的。”   李晶轻轻的摆摆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你,他们会看不见你?”   李晶很不信的将詹大勇的手抓住,狠狠的放在桌子上那道三八线之后杨艳的“疆土”上,李晶等待着杨艳铅笔戳到詹大勇手上那一刻。等了一会,杨艳还是在那里若无其事的抄写生字,李晶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抓着詹大勇的手就一把向杨艳脸上抓去,杨艳大叫一声,顿时整个班和徐老师都看着杨艳。杨艳看着李晶,李晶也假装被吓一跳一般看着杨艳,徐老师走了下来,詹大勇忙站到一旁。徐老师问道:“杨艳,怎么了?”   杨艳带着哭声道:“徐老师,李晶用手抓我脸!”   李晶忙一脸无辜的道:“徐老师,我的手离她脸远远的,可抓不到她。”   徐老师看着快要哭的杨艳问道:“他那只手抓你的?”   杨艳想想道:“我没看见啊。”   徐老师看着泪眼婆娑的杨艳也没办法,只好冲李晶道:“你站到门外去!小学最后一天了还这样瞎胡闹。”   李晶拿起语文书,磨磨唧唧的走到教室外,靠墙站了。一会,詹大勇也开门出来,随手又带上了门,教室里就响起徐老师的声音:“这风也太大了吧,把门吹开又吹上。”   詹大勇道:“你怎么欺负女孩啊。”   李晶将语文书顶到头上,一把撸开袖子,道:“你看看。”   詹大勇一看,全是一个一个的小黑点。   李晶恨恨的道:“全是杨艳用铅笔戳的,你今天可算是把我解气了。”   詹大勇摊摊手道:“既然你出来了,我们就去找小马当吧,我来找你的时候,爷爷奶奶和村里的人已经去找人去了,小马当是从昨晚就没回家的。我也跟爷爷他们到小马当家看了一下,竟然看见了这个。”詹大勇举着手里一根筷子般粗细的毛。   李晶有些不理解的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毛吧?”   詹大勇看一眼李晶道:“这是天国鼠的毛,林先生说过,天国鼠只生活在瀛洲的南美山附近,在你们这竟然出现天国鼠的毛,可有些古怪,你和我去看看吧。”   李晶指指头上的书道:“我现在在上课,可不敢逃学。”   詹大勇想了想道:“有办法了。”说着话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白的符,又从李晶头上拔了一根头发粘到那张银白符上,有些舍不得的道:“这张‘化形符’可是我老爹给我的生日礼物,用四钱紫香晶买的。”说完口里又叽里咕噜的一念,詹大勇刚一念完,随着那张银白符一下消失一个和李晶一模一样的人便出现在二人面前,詹大勇再将李晶手里的语文书放到那个人手里。李晶十分惊讶的用手捅捅那张符变的人,口里道:“真的一模一样,还肉乎乎的。”   那个符变的李晶也捅捅李晶道:“真的一模一样,还肉乎乎的。”   詹大勇道:“这个化形符变化的符人可维持十二个时辰,我们赶紧去找小马当吧,再查查这根天国鼠毛的来历。”   李晶又想了想道:“还是不行,等下徐老师要是叫我进去,这符人能应付么?”   詹大勇翻白眼看了李晶一眼道:“这符人现在的智力和你一样高!走吧。”   李晶这才应了一声,跟着詹大勇往外走,刚走几步,詹大勇又回头道:“我们现在这样赶过去可来不及。”   二人站在那正苦恼,一个纸飞机就晃晃悠悠的从楼上飞到操场里。   詹大勇跑过去,捡了起来,高兴的道:“走吧!”   李晶茫然的道:“一个纸飞机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詹大勇笑道:“我们就坐这飞机去!”   李晶张大了嘴,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詹大勇,詹大勇又从腰间摸出一张青色纸符,口里叽里咕噜一念,那飞机就慢悠悠的悬浮在詹大勇胸前,詹大勇一把抓过李晶,“呼”一下跳到了那纸飞机上!   李晶惊讶得眼都要掉出来了,情不自禁的在那纸飞机上走了一圈,发现那纸飞机上甚是宽阔,李晶跑了一圈,詹大勇已经在纸飞机的尾部弄出两个坑来,詹大勇将李晶抓了坐到那坑里,口里道:“坐好了!我们马上出发!”   “嗖”那纸飞机绕了操场一周,一下冲入天际。   李晶在纸飞机上哇哇啦啦的大叫起来!   风猛烈的从身边吹过,李晶闭着眼睛,眼泪被风吹得不停从眼内盈出。过了好半天,纸飞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耳边也响起詹大勇的声音:“小吕,我们已经到你们村里了,我们慢慢的一路寻找,我看左边,你看右边。”   李晶这才睁开被吹得酸疼干涩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詹大勇,詹大勇的眼睛前悬浮着一块透明的玻璃一样东西将詹大勇整个护住。李晶吼道:“我眼睛都快被吹瞎了!”   詹大勇这才反映过来,很不好意思的道:“实在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不是瀛洲的方士,忘了给你用防风屏了。”詹大勇边说着边叽里咕噜一念,李晶面前也出现一块玻璃一样的防风屏,那防风屏好似有灵性一般随着李晶的身体动来动去,李晶面前顿时一点风也没有了。   二人缓缓飞行在蒗蔴蒿的上空,村里的人正三三两两的各处寻找小马当,纸飞机先飞到小马当家转了一圈,二人正在毫无线索的时候,李晶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李晶忙和詹大勇说了,詹大勇这时正为没线索而苦恼,一听有土腥味,顿时身体一震,口里道:“真的有土腥味?是不是那种像泥土刚挖出来混上水的味道?”   李晶又伸鼻闻了闻道:“就是!”   詹大勇一脸茫然的道:“看来你们这真的有天国鼠!”詹大勇掏出一块绿绿的东西,放到李晶鼻子上粘了一下,然后取下将那绿绿的东西粘到纸飞机的飞机头上。那飞机转了转记住了那股味道,二人坐着纸飞机顺着那股土腥味一路寻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天国鼠  纸飞机慢慢的从田野间飞过,水稻绿绿的叶在水汽的蒸煮下发出特有的香味,纸飞机跟着那股淡淡的土腥味飞过田野,又低低的顺着山间的小溪逆流而上,小溪哗哗流淌的声音悦耳的在耳边响起,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那清澈见底的溪水传到李晶的心里,溪底五颜六色的石子也好似轻轻抚摸着李晶一般,让李晶全身都放松下来。纸飞机突然一个俯冲,划过一块湿地就到了一个臭气哄哄的水潭边。   李晶认识这个地方,这就是村里东南角山脚下的黑水潭。纸飞机飞到这里,李晶闻到那股土腥味分外的浓烈。   詹大勇却是受不了这水潭里发出的恶臭,就让纸飞机飞到水潭边,那水潭边却开放着一圈艳丽的花朵,詹大勇一步跳下,就在一旁呕吐了起来。李晶也跟着跳下纸飞机,回头再看看那只巴掌大小的纸飞机,对刚才的飞行变得很怀疑起来。   詹大勇正呕吐,那呕吐物全浇在一朵深红的古怪花上。李晶还在对刚才的飞行进行回味,就见了黑水潭上“哗哗啦啦”的响起来,一只人头那么大的癞蛤蟆人立的站在一截木头上,上部的两只蛤蟆爪子抓了一根长长细细的枯竹竿好似撑船一般将那截木头撑到了李晶近前。   那蛤蟆熟练的从木头上跳了下来,竟然好似人一般走到李晶二人近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二人,片刻好似很苦恼一般,开始咕咕呱呱的乱叫。詹大勇一把将那蛤蟆揪了起来,那蛤蟆“呱”的一声张大了嘴巴,詹大勇二话不说,一口痰吐到蛤蟆嘴里,随手将那蛤蟆扔到地上,蛤蟆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咕噜咕噜咽下那口痰,一会就用带着万分谨慎的语气说道:“怎么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这可怎么办?”   李晶有些想疯掉的感觉!詹大勇和兔子变来变去,隐身符,纸飞机飞行,现在连蛤蟆也开口说话了。   詹大勇道:“你这臭蛤蟆咕咕呱呱的说些什么?”   蛤蟆绕着二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带着恐慌道:“你们两个,谁是从瀛洲来的方士啊?”   詹大勇白了蛤蟆一眼,道:“当然是我了!”   那蛤蟆一副小心奕奕的样子道:“那就请您上船吧,我主人在洞里等您啊。”   詹大勇看着那截木头,道:“这么根破木头就是船,还要我到这恶心的地方去?我可不干!我问你,臭蛤蟆,小马当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蛤蟆听见詹大勇不愿意去,更加恐慌的道:“我主人住的地方可不恶心,小马当?你说的是昨晚被主人带回来的那个小孩么?”   詹大勇见这蛤蟆的害怕样子,想了想,抽出一张青色纸符,嘴里念了念。   詹大勇消失,小马当就站在眼前,针对詹大勇的变来变去,李晶基本已经习惯。   詹大勇变的小马当反手指着自己道:“你主人有没有抓这样的一个小孩?”   蛤蟆盯着“小马当”仔细看了看,很用力的点点蛤蟆头道:“我主人抓的小孩就是这样!”   詹大勇有些愤怒的问道:“你主人抓小马当干嘛?”詹大勇一边边反问那蛤蟆一边人也慢慢由小马当变为詹大勇。   蛤蟆摇摇头语气有些恳求的道:“主人的事情,我可不敢问,你还是和我去见我主人,你自己问我主人吧。”   詹大勇干呕几下的道:“这么恶心地方,估计没见到你主人,我先恶心死了!”   蛤蟆摊摊爪子,也毫无办法。突然那朵粘满詹大勇呕吐物的深红色花抖了起来,直到将那些呕吐物抖干净,那花才发出异常难听的沙哑声音:“摘一朵花放到鼻子下,就不恶心了。”   詹大勇也实在没勇气摘那朵深红的,就摘了一朵绿色的花,李晶摘了一朵白色的花。那蛤蟆一步跳到那截木头上,手拿竹竿。詹大勇也跟着一下跳到了那截木头上,蛤蟆回头就要往水潭里面划。   詹大勇忙道:“让小吕也一块进去。”   那蛤蟆可不管,口里嘀咕着:“主人只跟我交代带瀛洲的小方士去见主人,可没说带外人。”   詹大勇又一步跳到岸上,蛤蟆急的在那不停的叫。只见那朵深红的花又抖了抖,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两人都带进来吧!”   詹大勇抓着李晶的手跳到那木头上。蛤蟆无奈的慢慢撑着木头往潭内划去,李晶看着这水潭底一个个水泡从潭底冒上来,渐渐变大,最后“嘭”的一声爆开,散开一团白濛濛的雾气,但李晶却闻不到一点恶心的味道,鼻子里填满一股浓浓的桂花香。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前,蛤蟆摸黑在那洞里又划了一段,就听见木头靠岸的声音,蛤蟆“咕呱”的叫了一声,一排星星点点的光就在头顶上亮起来,詹大勇拉着李晶跳下木头就到了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这时,整个洞顶已经全部亮了。蛤蟆领着李晶和詹大勇向前走去,走了好一会,在这洞里转了好几个弯,就到了一扇石门前,蛤蟆轻轻的推开石门,将李晶和詹大勇领了进去,一进屋子,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金色笼子,小马当正在那个金色笼子里面哭泣。   “欢迎!欢迎!”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李晶这才注意到,在笼子的右侧,那是一张长长的餐桌,餐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各种各样的餐具,四张高大的华丽餐椅上都空着。餐桌旁的一个烧得旺旺的壁炉前,一个批着华丽长袍的身影,那身影后面拖得一条粗长的尾巴显得相当显眼,沙哑的声音就是这拖着粗长尾巴的身影发出。蛤蟆看着这身影,竟然颤抖开来,蛤蟆的恐惧不言而喻。   那身影慢慢的转过头,却是一张鼠脸,只是这张鼠脸上那可数的几根卷曲的鼠须已经变得雪白。   那身影看着一旁颤抖的蛤蟆,生气的道:“没用的东西!今天就不责罚你了,看你怕成这样,就不指望你介绍我了,快滚下去!”   蛤蟆抖抖索索的一边答道:“谢···谢···主···主···人”一边真的就抱成一团滚出门去。   那鼠脸身影一变脸看着詹大勇道:“我就是鄙处主人无春翁,两位光临鄙处,蓬荜生辉!请上座。”   李晶和詹大勇就在那餐桌前坐下,见这么多好吃的,李晶不禁流了一嘴的口水。   无春翁坐下后,急不可耐的掏出一颗珠子,问道:“这颗火鱼的眼珠可是你从瀛洲带出来的?”   詹大勇点点头,答道:“就是啊,我到炎海做功课,看着好看就留了几颗。”   无春翁又道:“你是瀛洲那个学院的方士啊?”   詹大勇也咽了一口口水,道:“五行书院。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吃吗?”   无春翁一晃神,有些舍不得,想了好久一咬牙道:“可以吃。”   詹大勇一把揪过一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腊肠,也不管烫,啃了起来。李晶也不甘示弱,左手抓了个芒果往嘴里塞,右手还伸去抓了一串葡萄。无春翁一阵肉疼,嘴里道:“慢慢吃啊,慢慢吃啊。”   二人吃了一会,都吃得肚子滚圆后,才注意到已经快晕倒的无春翁。   无春翁用带点哭腔的声音道:“吃好了吧?”   詹大勇意犹未尽的道:“休息一下还能吃些。”   只听“吧嗒”的一声,无春翁摔到了地上。   乘着无春翁晕倒,二人都狂吃了一顿。好半天,无春翁醒来,却是看也不敢看那餐桌,嘴里道:“那依你的话,你的手里还有几颗火鱼眼珠,对吧?”   詹大勇揉揉肚子道:“嗯。”   无春翁一把抓住詹大勇道:“你把那些火鱼眼珠送我,行不行?”停了一停,又道:“你看你们吃了我这么多东西······”   詹大勇想了想,摆摆手道:“火鱼眼珠可以送你,但是你既然知道瀛洲和火鱼的眼珠,你肯定知道八马云车的驿亭,你得告诉我最近的八马云车驿亭在哪?”詹大勇说完将右手上的布条取了下来,那只手从手掌到手肘已经全部变成木头。   无春翁看着詹大勇的木手道:“你学的是敷和术吧?”   詹大勇一脸苦恼的道:“嗯,我再不回瀛洲,估计就要变木头人了。”   无春翁思索一下道:“你这小方士的胆子还是真大,像你这样跑出来在这个世界变成石头人啊木头人啊的算是幸运的了,我还见过一些小方士变成一滩水、一旺火就这么消失在这人世间,连后来那些学院先生来寻也毫无办法。至于八马云车的驿亭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把你身上带来的符全部送给我。而且我要和你说明,在这里买八马云车的车票可不像瀛洲那么容易。”   詹大勇道:“不容易?”   无春翁伸出爪子捋了捋嘴上的白须子道贼兮兮的一笑道:“当然了,要是你的香火晶足够多,也是很容易的。”   詹大勇从那个精致的香包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淡紫色东西,道:“我积攒了三年的零花就只有这一块了,你看够不够?”   无春翁看了看,冷笑道:“你这块香火晶我看最多也就八钱,要是是块乳白色的那就够了,这淡紫色么,估计再有那么二十块才够。”   詹大勇睁大眼睛,半天才道:“不会吧!我过来的时候,才用半钱啊!”   无春翁冷冷一笑,伸手到詹大勇面前道:“把火鱼眼珠给我,我马上告诉你八马云车的驿亭在哪。”   詹大勇无奈的掏出十几颗火鱼眼珠递给无春翁,无春翁接过眼珠,对着光一颗一颗检查完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人苦恼的时候,总是喜欢选择食物作为发泄对象,詹大勇觉得自己肯定是回不了瀛洲,一想到要变成一个木头人,心下烦闷之余,伸手想抓一颗桌上的葡萄吃。   “干什么!还没吃够啊!阿三!送客!”无春翁一声怒喝。   蛤蟆阿三有些战栗的几步跳了过来,将詹大勇和李晶从座位上拉了下来。   詹大勇挣扎了一下道:“你还没告诉我八马云车的驿亭在哪啊?”   李晶也看着笼里的小马当道:“你放了小马当!”   无春翁心疼的看着桌面,口里道:“吃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停了一停,道:“最近的八马云车的驿亭在干沟的三岔口。嘿嘿,再给你透露一点,要想上这个驿亭的八马云车,只能去计腰山炉府蓝瞳猫那买票。蓝瞳猫可就不像我这么大方了!”   无春翁又看看李晶道:“至于笼子里这小孩嘛,我也没什么用,等下让阿三把他的记忆割了就送回去,留在这还白吃白住我的。可恨!要不是我大方,早就杀了他了。我什么都好,就是大方这一点我自己都受不了!阿三,你说是不是?”   蛤蟆阿三忙回答:“主人就是太大方,主人就是太大方。”   詹大勇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里面是一叠各种颜色的符,詹大勇很舍不得的将木匣子递给了无春翁,无春翁一把接了过去,又拔下一根白胡须扔到地上,那根白胡须在地上转了一转变成一条白色的狗围着詹大勇不停的转圈,片刻那小狗好似闻完了,一回头冲无春翁叫了叫,无春翁这才高兴的道:“你还算是挺诚信的,将符全部给我了,要是你私留一张,我可是要将你的记忆割去的。”那小狗在地上蹦来蹦去,又要去嗅李晶。无春翁伸手一招的道:“回来吧,不要浪费时间,这小子不是瀛洲的。”那小狗一下扑向无春翁,一晃就不见,无春翁的嘴巴上又增加一根颤巍巍的白胡须。   无春翁摆了摆手,阿三忙将李晶和詹大勇引离石屋。   到了水潭边上,詹大勇一步跳下,口里喃喃的说道:“林先生说天国鼠天性小气、吝啬、爱面子。果然不假。”   阿三一听这话,整个蛤蟆身躯都颤抖起来。   那朵深红色的花一下像喝足了水一样,变得圆鼓鼓的,突然一下爆开,发出惊雷一般的声音:“天国鼠小气、吝啬、爱面子!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说的屎话!我就是天国鼠!我小气吗?我吝啬吗?我爱面子吗?你们吃了我一根二钱三厘的德山香肠、一个一钱一厘的水晶芒果、五串潘园葡萄那是二钱七厘、一瓶四钱五厘的八里香浓蜜、三钱一盘的地龙肉两盘,一见面你们就吃我这么多,我有说一句吗?有跟你们算一下吗?我小气!我吝啬!我爱面子!这话可要摸着良心说!”   无春翁的声音好似倒豆子一般,一股气说完。李晶和詹大勇面面相觑。   蛤蟆阿三吓得爬到地上很虔诚的道:“主人是一等一的大方!主人是一等一的大方!”   那朵深红的花抖了抖枯萎下去,却又马上长出一朵深蓝色的花来。阿三见了那朵深蓝色的花,忙跳上木头划回洞里。詹大勇看着一旁已经被一群蚂蚁咬得破烂的纸飞机发起愁来。正在这时,“啪嗒”一个东西从那洞中被扔了出来,李晶一看,小马当正仰面朝天昏倒在地,李晶忙过去将小马当扶了起来。 正文 第四章 炉府蓝瞳猫  这时已经是中午,天气热得厉害,李晶扶着迷迷糊糊的小马当行走在这仲夏的田野里,后面跟着没有了符的詹大勇,四周弥漫着热气腾腾的草香。到蒗蔴蒿村里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已经出去找小马当去了,整个村子空无一人。李晶将小马当扶到他家院子里,詹大勇摸着已经整个变为木头的胳膊,一脸苦色。两人回到家里,爷爷奶奶也不在家,估计也去找小马当了,两人对坐叹气。   詹大勇苦恼好久才问道:“小吕,你知道计腰山炉府在哪么?”   李晶想了想道:“计腰山我知道在哪,但是炉府什么的,就没有听过。”   詹大勇想着那天价一般的买票价格,脸上的苦色更浓了,就从腰间那个精致的香包中又掏出那块淡紫色的香火晶反复的抚摸。   李晶晃了晃头,看着那块紫色的香火晶道:“你让我摸摸你这东西。”   詹大勇将紫色的香火晶递到李晶手里,李晶摸了摸道:“我家有块东西和你这什么香火晶摸起来感觉一模一样,只不过不是这颜色。”   詹大勇面无表情的道:“哎,这可是香火晶,你这那里会有。香火晶的作用就和你们的钱一样。”   李晶挠挠头道:“我家那块挺大的,像玻璃一样透明的,听我爷爷说,是斗牛神蛇鬼的时候拆我们后山上那个寺庙拆出来的,我爷爷那时候是队长,见整个寺庙的东西都烧光了,就那块东西没烧坏,就捡回来放家里当个放洗脸盆的座子,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詹大勇有些生气的道:“你存心逗我玩啊,我现在都烦死了,你带我去计腰山一趟,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炉府这个地方再说。”   李晶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觉得爷爷垫洗脸盆的那个座子是香火晶挺荒唐。李晶带着詹大勇出了家门,正要往计腰山去,李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让詹大勇等着,自己跑到放洗脸盆那,用斧子砍了半天才砍下那座子指甲盖那么一小块带在身上,再到门口,詹大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天气更热了,四周知了也热得疯了似的叫,一路经过的哪些树的叶子都耷拉着,偶尔有只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到处找水喝。   计腰山,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乡间集市,计腰山的中心是一棵需要几十人才能合围的巨大黄角树,黄角树下有一口井,黄角树周围是一圈的商铺和小摊。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显得有些冷清。街角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这种天气显得喧闹又令人烦躁,李晶和詹大勇满身是汗的在计腰山游荡,那个炉府一点痕迹也没有,问了几个商铺也没人知道。   两人泄气的坐到黄角树下乘凉,靠水井的阴凉处只有那个卖糖人的老头在那昏睡,那老头小摊上还有两个糖人,其中一个小糖人的胳膊已经化了,老头眯着个眼,两根黑粗的胡子很显眼的长在一张厚厚的嘴唇上。李晶对这老头很熟悉,谁也搞不明白这老头那来的,只知道这老头不管哪一天都在这卖糖人。   李晶扇了扇风道:“该不会不是这个计腰山吧?问了那么多人,没一个听说过炉府这地方的。”   詹大勇没有用符,也是第一次亲自走这么远,口里也埋怨的道:“还有其它的计腰山没?这么热,早知道就让小气的无春翁把阿三借给我们带路了。这么难找!”   “你们也知道无春翁小气?”那卖糖人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凑到李晶身后问道。   詹大勇和李晶都吓了一跳,那老头自顾自的又说道:“那个小气鬼,又喜欢炫耀,一有外人到它的臭水潭去,老是将吃的喝的玩的摆满它那石屋子,但是小气得连碰一下也要心疼!”   詹大勇忙道:“你知道无春翁的臭水潭,那问问你,你知道计腰山的炉府在哪吗?”   那老头嘻嘻一笑道:“你这小方士,你现在就站在炉府的门外,你去炉府干嘛?”   詹大勇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道:“买车票!八马云车的车票!”   那老头抓了抓光光的头道:“那车票可是很贵啊!小方士!”   詹大勇心里想:“见了那个什么蓝瞳猫好好求求,怎么也要弄到票,自己可不想变成木头人。”嘴里就道:“贵也不怕,你知道怎么见到蓝瞳猫吗?”   那老头四周打量一下道:“跟我来吧。”   那老头一手抓一个,跳到井中。   李晶吓得“哇”一声大叫着闭上了眼。等李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骑在一条黑黑的大鱼身上,往前看去,詹大勇爬在那黑鱼的背上正和黑鱼聊天。   李晶光看见黑鱼的嘴巴一张一合,詹大勇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但是说的是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黑鱼载着二人游了好一会就到了一个很大的洞前。黑鱼载着二人一窜跳入洞内,黑鱼一晃不见,那个卖糖人的老头嘻嘻一笑扶住晃晃悠悠快要摔倒的李晶和詹大勇。李晶已经习惯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怎么惊讶,只是现在再看那个老头的嘴唇真的和黑鱼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两根显眼的胡子。   老头在前面带路,这地方古古怪怪的,满地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就陷到膝盖,李晶和詹大勇都冻得直哆嗦。走了半天,李晶都快冻硬了才到一个小小的院子外面,透过院子矮矮的围墙,就看见院子里种满了古怪的植物,一个一身白色轻薄衣衫的人正悠然的睡在那院子中的一张躺椅上。老头叩了叩院门,这院门很高很宽,和那矮矮的围墙完全不成比例,巨大的院门上写了两个大字“炉府”。   那巨大的院门缓缓打开,李晶再看院内,惊讶的发现院内的景色和刚才看到的完全不同,院内空空旷旷的,没有一棵植物,一个圆圆的毛绒绒的大球正在院子里慌慌张张的滚来滚去。   李晶突然觉得背后一热,再看刚才的那一路厚厚的积雪,现在都慢慢变红,四周一下热了起来。   詹大勇忙一步跳到院子内,老头一下将巨大的院门关上。   院子中咕噜咕噜滚来滚去的大球慢慢停了下来。一颗猫脑袋从那球里探出来,李晶看那猫眼睛的一双瞳子却是泛着浅浅的银色。   那猫慢慢的从球里钻出来。院子里也慢慢的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长满跟火焰一模一样叶子的树,轻烟一样的小草,劈哩啪啦一直边开边发声音的怪花,一根藤蔓上甚至慢慢的结出一串串火红的小猪,那些小猪在藤蔓上拼命的挣扎想挣断连接到藤蔓上的那一段细细的尾巴。   那只猫钻出来后,看了看满园的植物,又看着老头问道:“阿三,他们是什么人啊?”   李晶一下嘀咕开了:“怎么都叫阿三,真是没创意。蛤蟆阿三,黑鱼阿三。”   黑鱼老头阿三道:“他们要买八马云车的车票。”   那只猫捻捻猫胡子,晃动着身后的九条雪白的尾巴,看着詹大勇道:“小方士,肯定是你要买车票,对吧?”   詹大勇忙答道:“嗯嗯。”   猫咧开猫嘴一笑道:“你肯定是从天国鼠小气无春那知道我蓝瞳猫卖票的吧,现在票价也不算贵,一张回到瀛洲的车票也就一千二百八十钱紫香晶。”   “啪嗒!”詹大勇一下跌倒在地。   蓝瞳猫又咧咧猫嘴:“你这小方士一只手臂都变成木头了,敷和术才刚开始学就胡乱跑,再不回去,你估计要变成一个木头人了!”   詹大勇爬在地上就哭起来:“呜!我不要变木头人啊。”詹大勇一边哭一边将那块淡紫色的香晶摸出来:“我只有这么一块八钱的啊,求求你给我一张票吧,我不要变木头人啊!”   蓝瞳猫一看那块淡紫色的东西,猫脸马上一变道:“就那么一块就想买票,你还是变木头人吧。”说完,晃悠着九条雪白的尾巴进屋去了。   黑鱼阿三搓搓手道:“嘿嘿,两位,出去吧。”   詹大勇提起木头手梆梆锤地,声音哭得一声比一声大。   李晶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晃来晃去的开始看这院子里的奇怪植物。看见那火红小猪的挣扎样子,就一手摘了一只小猪下来,不想本来还活蹦乱跳的小猪,一被摘下,立即变成一团热气散开。   蓝瞳猫轻飘飘的荡到李晶旁边,也摘下一只小猪,看着那小猪变成一团热气散开,口里缓缓地道:“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方士啊,就像这赤雾猪一样,拼命地想挣脱赤雾藤,却不知道一旦离开了这赤雾藤这本体也便化为一团热雾而已;这瀛洲多好的地方啊,你这些小方士天天一门心思的想离开瀛洲,外面哪里有瀛洲那么蓝的天那么碧的水啊。”   “千年前从瀛洲到这间本来是很容易的,偏有一些不安分的方士圆修扰乱这一方的次序。后来等到蓬莱和方丈派了诸多方士圆修清理了扰乱这间次序的方士圆修,并定下这出易入难的原则,这间除了黄泉拖箱人、时光修补匠和这间选到那瀛洲的学子,其他人要想出了瀛洲再回,却是千难万难啊。”蓝瞳猫慢慢的要荡回屋里。   李晶看着黑鱼阿三正在往外拖詹大勇,心里面很犯急,也顾不得什么了,就死马当活马医的掏出那块透明的东西递了过去,问道:“你看这能不能换一张车票!”   蓝瞳猫那双泛淡淡银光的猫眼睛一下亮起来,惊讶的道:“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了!完全乱了套了!前段时间来个小方士想回去,带了一瓶千年的百果酒来换票,你拿的这····这····这不会是玄香晶吧!你递过来我好好看看。”   李晶将手中的那块透明的东西递到蓝瞳猫的猫爪子里。蓝瞳猫翻来覆去的看,最后爪子一招变为一个巨大的放大镜,看了好半天,蓝瞳猫激动的道:“阿三!这是贵客,请到火厅去用茶。”詹大勇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晶,已经处在从大悲转为大喜呆傻阶段。李晶一把扶起詹大勇跟在黑鱼阿三的后面向屋子走去。   院子里的各种植物又开始发生变化,随着黑鱼阿三一路走到屋内也就百来步,那本来葱葱郁郁的各种奇怪植物开始快速的枯萎,当李晶脚踏进火厅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刚进火厅的时候,整个火厅里面的桌子、椅子、壁画之类的东西正在扎堆聊天。黑鱼阿三咳嗽了一声,火厅里的各种东西才迅速归位,黑鱼阿三将李晶安排到一张满是皱纹的椅子上坐下,那椅子一直在很轻的咳嗽,李晶很担心把这老椅子坐趴下,屁股轻轻地放到上面,老椅子也感到李晶坐的力度,就挺客气的道:“你就放心坐吧,咳···上次来的那个四百一十二斤的胖和尚狠狠的坐我,我也没什么事,咳···你才五十三斤,不用怕,你放心坐。咳··”李晶客气的答应了,但是屁股还是不敢很用劲。   片刻,黑鱼阿三端了茶盘上来,给李晶和詹大勇各上了两杯茶,詹大勇还是一脸呆相,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晶,接了茶,就那么坐在那,也不开盖。   李晶接过茶来,也觉得有些口渴,就打开茶盖,“可憋死我了!”随着茶水雾散去,一个小小的茶叶芽爬在茶杯沿喘气,李晶对这些奇怪的事物已经习惯,不然估计这一杯茶要一下洒了出去。   小茶芽翻了个身,又开口道:“你要吃我吗?”   李晶实在不好回答这话,只好答道:“我只喝茶水,不吃茶叶。”   小茶芽抖了抖朝茶杯底喊道:“他只喝茶水,不吃茶叶!”   茶杯底动了动,一个声音透水传来:“小绿!快回来,别胡闹!”   小茶芽又抖了抖,李晶小心得喝了一口茶水道:“你叫小绿?”   小茶芽点点头,随口又问道:“你叫什么?”   李晶答道:“我叫李晶,但是我希望你叫我小吕。”   小绿一下高兴起来:“我们的名字叫起来很接近啊!”   小绿道:“你喜欢喝茶吗?”   李晶苦着脸道:“不喜欢,很苦,我第一次喝茶。”   小绿扭扭头上的芽道:“我也搞不明白的是,我们的洗澡水有那么好喝吗?”   李晶一听这话,差点吐了出来。   小绿用有点诡诈的声音道:“我知道一个秘密,你看那片有点黄的茶叶,它叫黄头,它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躺着撒尿!”   李晶再也忍不住,一下吐了出来。   小绿发出吱吱的笑声,道:“你还会吐水,挺有意思的!”   李晶也一笑,也挺高兴,自己和一个茶芽聊起天来,挺不可思议,心里又觉得这有意思的程度还是大过了不可思议。   李晶一边和小绿聊天,一边喝茶水,一会茶水喝完了,黑鱼阿三忙过来接过杯子,小绿和李晶告了个别就一下落到杯底。李晶有些不舍的看着黑鱼阿三端走了茶杯,一抬头,才发现蓝瞳猫已经坐在了他对面。   “你这块玄香晶,我已经看过并验了一下···”蓝瞳猫停了一下。   詹大勇脸一下变得苍白,李晶也忐忑起来。   “这块玄香晶可以买一张车票后还有很大的剩余。”蓝瞳猫放长了语调说出这句话,李晶和詹大勇都舒了一口气。   “你这块玄香晶纯度当是受了万年香火供奉,被日月星辰淬炼时日甚久方凝结而成,这是哪个玄阶院士所受的香火我也不敢过问,但是今日落到我手上便是我的,我这里有一个血同契还请你签一下。”蓝瞳猫说着,手一招,一个银光闪闪的小箱子扇着小翅膀飞了过来,詹大勇这才真正的惊恐起来:“这个玄香晶真的这么贵重,还要动用血同契!”   蓝瞳猫猫眼转了转,看着李晶道:“这位小李哥,你看除了车票你还要买点什么?你这玄香晶买了车票后剩余太大,若是不买些其它东西,我这也没有如此多的现有香晶退给你啊。若是现下回瀛洲去取,又怕你这朋友等不及啊。”   蓝瞳猫搓了搓猫爪道:“你看你再买一只九头火鸟?”   詹大勇眼睛变得发绿:“九头火鸟!”   李晶看着惊讶的詹大勇,不知所谓。   蓝瞳猫看李晶没反应,那个小箱子扇动翅膀在头上越飞越急。蓝瞳猫也有些慌乱的道:“那你看烟火毯怎么样?”   詹大勇激动的脸上的肉已经在颤抖:“烟火毯!”   蓝瞳猫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晶和头顶越转越快的小箱子,嘴里开始吐出一个一个古怪的名词:“银焰腰带···血精赤虎···”詹大勇嘴里喃喃的重复那一个一个得词,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即将昏倒。   当那小箱子已经转得好似一道银光在头顶的时候,李晶开口道:“我只要买一张可以送詹大勇回去的八马云车的车票就可以了。”   李晶话音刚落得时候,蓝瞳猫口里正吐出一个词:“八部火龙鳞!”   那小箱子“呼”的一下打开,李晶口里所说的话竟然变成一串银色的字符飞入那个小箱子里,接着蓝瞳猫口里说的“八部火龙鳞”也变成一串银字飞入箱子里面。小箱子合上盖子一下变为血红色,挥动小翅膀飞出炉府。   蓝瞳猫脸色有些苍白,詹大勇已经完全变傻。   好半天,蓝瞳猫才道:“这位小李哥,我和你已经签了血同契,你这块玄香晶余下的部分换了在下的‘八部火龙鳞’,老猫我主管天下野火百来年也就攒了一片,但是几天前,当今的黄泉拖箱人到我府里喝酒,将那片火龙鳞借去煅炼一具古神魂。所以那块火龙鳞可要等几天才能交给你。”   李晶一点也不在乎,只见黑鱼阿三将一根拇指粗细的巨型火柴递到詹大勇手里。詹大勇一手握住那根火柴,从詹大勇高兴的神情,李晶明白:这根巨型火柴就是车票。 正文 第五章 贰叁叁捌次八马云车  离开计腰山的时候,炉府的雪下得很大,蓝瞳猫一直在道歉,最后表示:老猫会尽早将八部火龙鳞交给李晶,另外再算亏欠李晶一次,只要李晶提出价值不超过八部火龙鳞十分之一的事情,蓝瞳猫都会尽量帮忙。   出了水潭,李晶一看,经历了这么大一会,时间竟然还是中午。天气依旧十分炎热,黑鱼阿三变回常态,伸手将摊上的两个小糖人递到李晶和詹大勇手里。李晶这才发现这这个小糖人竟然与自己一摸一样,詹大勇手里的那个小糖人融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好了也和詹大勇一摸一样。   黑鱼阿三看看四周道:“戌初正点的车,你们可别误了。”阿三说完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红色的蜻蜓就飞到近前,停在那个放糖人的木架子上。   阿三看着两人道:“舔舔糖人就赶快去车站吧。”   李晶舔了一下糖人,就发现那个架子变得很高,黑鱼阿三也变得和巨人一般,黑鱼阿三伸出一个手指让李晶和詹大勇爬上他的指甲盖,然后抬手将二人送到红蜻蜓的背上。那红蜻蜓背上长满了红红的绒毛,坐上去软软的甚是舒服。黑鱼阿三说了一声:“把他们到干沟的三岔口车站。”   那红蜻蜓“呼”的一下扇动翅膀,好似直升机一般飞升起来。   太阳已渐渐西下,红蜻蜓一路追吃一些样貌古怪的虫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经过成片的杉林,就到了一条很宽的土路上,红蜻蜓顺着土路一路飞,土路从红蜻蜓的背上看去,是如此的宽阔,蓝蓝的天空也显得如此高远,李晶不禁觉得心旷神怡。詹大勇在舔吃完那个糖人后变成木头的手也变了回来,又想到马上可以回瀛洲去,心情也很好,口里就开口哼唱起来:   “飞兮,飞兮;赤蜻蜓飞兮蓝苍穹,舞风而逐梦;苍穹恒成家兮大地为国,飞以生······”   李晶虽然听不懂,却被那曲调吸引,渐渐痴了。景物随着梦流淌,年少的时候,那些简单的痴呆与感动,多年以后当那熟悉的曲调再响起的时候,你是否会热泪盈眶?是否还记得那一段简单而纯真的逝去时光?红蜻蜓飞到干沟三岔口的一个小小土地庙那停了下来,李晶和詹大勇从红蜻蜓背上下来后,红蜻蜓一展翅膀,又飞去追吃那些古古怪怪的虫子去了。李晶看着这个小小的土地庙,心里疑惑:“这就是什么八马云车的驿亭吗?”   二人已经恢复原来的大小,那个土地庙甚是矮小,小小的门也就能伸进一只手。   詹大勇掏出那根巨型火柴一划,火光一闪,那个小小的土地庙竟然像吹气球一样变大起来。詹大勇将火吹灭,那根巨大火柴又恢复如初,就像从来没划过一样。詹大勇牵着李晶走了进去,一进了土地庙的门,李晶再一次惊讶起来。   整个土地庙里异常宽阔,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匆匆忙忙的在里面来来往往。   李晶正发着呆,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让开,让开······”一个一身黑衣的老太太推着一辆古旧的推车从李晶身旁过去,口里不停的嘟嘟啷啷。李晶再看那辆推车上,眼睛又有些吃不消,那推车上的大笼子里关了十来头巴掌大小的长了翅膀的小牛,靠着笼子是一个合抱大小的玻璃瓶,瓶里泡满了各种各样的眼珠,还有一些骷髅头、枯干的人手、奇奇怪怪晒干的药材,李晶一看那车,那一瓶子的眼珠都转过来看着李晶,那些牛也拼命的扑腾翅膀乱叫。黑衣老太太一双鼓出的绿眼睛恨恨的看了李晶一眼,回头手一招,一道绿气弥漫到推车上,那些眼珠“嘭嘭”的全部沉到瓶底,那些小牛全部跌落到笼底,神态甚是萎靡。老太太嘴里继续嘟嘟啷啷的推着车子往前去了。   “快过来!”詹大勇在一个地摊前叫李晶。   那个地摊上摆了很多东西,一个样貌猥琐的老头正在向詹大勇介绍那地摊上的东西。   那老头手里抓着一个古旧的杯子,杯子周围环游着两条古朴的金鱼,一见李晶走过去,都吓得又游回那个杯子的杯壁上。“这可是三国时候郭宝真人用过的双鲤杯,看小兄弟你也是第一次到这,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要错过!”   詹大勇接过来摸了摸,有些爱不释手。那老头看了一眼詹大勇背的巨型火柴,心里面猜测詹大勇是一个有香晶的主,就不住的推荐他摊子上的东西,什么太聃用过的青牛鞭、陆多的飞刀葫芦······直到詹大勇两手都抓得满了。老头见李晶走过来,也递了一面黄澄澄的镜子到李晶手里,正要开口介绍,两个穿了一身天师袍的人走了过来,老头一见,忙抢过詹大勇和李晶手里的东西,又掏出一个小鼎将地摊全部一收,一溜烟不见踪影,李晶只听见耳边留下声音:“喜欢什么,带上足够的香晶到夏冬巷找老张头就可以了。”   那两个穿天师袍的人身上都泛着淡淡的紫气,两人走到李晶面前打量了一会,其中一个高大白皙的道:“龙兽扰乱瀛洲,你这些小方士还是不要乱跑,乖乖的待在书院的好。”   另一个矮矮胖胖的方士一直盯着詹大勇背上的巨型火柴,想了想,冲那个高大白皙的方士摆摆手道:“萧兄,你看这位小兄弟背上的可是南瞻部洲炉府蓝瞳猫那卖的八马云车车票?”   那个高大白皙的有些不屑的道:“我早便看见,白兄,像他这样初修敷和术的小方士能有那么多香晶?还不是一个花费他长辈香晶的夯货!”   那个矮矮胖胖的方士晃晃头,一脸微笑的走到詹大勇面前行了一礼道:“我是青牛书院的,姓白名明定,敢问小兄弟名姓?”   詹大勇忙行一礼道:“我是五行书院的詹大勇,这位是我朋友李晶。”   白明定想了一想:“瀛洲没有那个詹姓大家啊,呀!不妙,定然是萧兄刚才的言语冒犯了这小兄弟,这小兄弟才隐藏本姓!”口里忙带笑道:“这位詹小兄弟也不用恼火,我这位萧易兄弟也是瀛洲八邙山的大族子弟,口里的话虽然难听,也是玩笑之语。莫要放在心上。”   萧易苦笑一下:“八邙山!”   白明定打了一个哈哈道:“詹小兄弟自己小心,如今龙兽扰乱瀛洲,次序有些混乱,虽然知道小兄弟你肯定是有长辈照应,在下这有一张传音符,冒昧请小兄弟你收下,如果有什么事情不便惊动你族中长辈,可传唤在下。我与萧兄有些地方还要巡视,你二位一路小心。”   白明定说完,手一招,一张青色的纸符救落入詹大勇手中,詹大勇正要说点什么。只见白明定抓着萧易已经一晃到了远处,远远的便传来萧易冷冷的声音:“白兄,你对这些什么大族子弟也太客气了,这些人就是一些糟践他长辈香晶的夯货,我是从来看不过眼的···”   詹大勇捏着青色的纸符,看着远去的二人小声的嘀咕:“我才不是什么大族子弟啊,八邙山,那不是萧沙儿的家么?”   李晶却闲不下来,踩了詹大勇一脚,詹大勇“哇”的一声叫出来,满脸通红的看着李晶,李晶看着,就调笑道:“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在想什么亏心事啊?”   詹大勇摆摆手道:“那有啊!”   随着楚易和白明定一路巡视过去,原来满地的卖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小摊都不见了踪迹,詹大勇见没什么可带李晶逛的,就带李晶到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排椅子一见有人来坐,都同时发出一声吸气的声音。   詹大勇用身上的香晶向一个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贼兮兮的小人买了两个古古怪怪的圆球,随手布下一道隐形符,李晶在詹大勇的指点下,伸口亲了那个圆球一下,那个圆球便也生出一根细长的管子,然后一股清凉的汁液就流入口中。   “很好喝啊!这是什么啊?”李晶喝了一会问道。   “亲亲瓜!嘻嘻,在瀛洲可是只有紫阶的方士才可以喝的。”詹大勇诡秘一笑道。   “你回去了,还来我们这玩吗?”李晶又亲一下亲亲瓜,边喝边问道。   “不来了,我可没那么多香晶。对了,你和我一起到瀛洲去玩吧?”詹大勇摊摊手,无奈的道。   “我家那块东西竟然可换你们的东西,你也带走吧。”李晶想了想道。   “呵呵,我可不要,林先生说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还要感谢你帮我买票,很欢迎你到我家去做客,我带你去骑彩虹啊。”詹大勇说完又亲一下亲亲瓜,不想那个亲亲瓜一下变得赤红,一下窜到地上,很快的跑到一个青蛙垃圾桶的旁边,那个青蛙垃圾桶看了看,一口将赤红的亲亲瓜吃到肚子里。   “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啊,没时间。”李晶也亲一下手里的亲亲瓜,那瓜也变得赤红跑开。李晶很苦恼的接着道:“我成绩不好,很担心考不上初中,还要多多复习。”   “你可以去我们瀛洲上书院啊,你那里有那么大一块玄香晶!”詹大勇看着李晶很兴奋的说道。   “这那行啊,我又不会你那些什么方术?”李晶搓搓手道。   “我原来也不会啊,慢慢学就会了,你又不笨,你看你的弹珠射得那么准!蓝瞳猫不是还欠你东西吗?你如果想到瀛洲上书院的话,你就去让蓝瞳猫给我带话,我求求我老爹,让我老爹帮你找一张入瀛洲牌!”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远处突然亮起了红灯,雷鸣般的声音从红灯处传来,只见八个黑沉沉的箱子平平的漂浮有一人那么高,将一串看不到头的车厢缓缓拖了过来,一个苍健的声音响起:“贰叁叁捌次八马云车即将启程,请三岔口车站的旅客登车!”   詹大勇忙跳下椅子,那椅子模模糊糊发出一声:“小流氓!”詹大勇脸一红朝八马云车跑去,李晶也忙跟了过去,只见詹大勇到了一个火红的的车厢前停下,一团火焰悬浮在车厢边,来来往往的奇奇怪怪的人都羡慕的看着詹大勇,当詹大勇摘下那根巨型火柴时,那团火焰用很崇敬的声音道:“欢迎您,尊敬的炉府乘客!”   詹大勇将火柴凑到那火焰上一下点燃,人随着也消失在车厢边。   李晶看着詹大勇消失在车厢边,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在心间诞生,酸酸的,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起转。那团火焰也一下消失,过了一会却又出现在李晶旁边,火焰里悬浮那根已经没有火柴头的火柴棍和一个火红的小盒子,火焰将两样东西送到李晶手里。这时车厢两旁挤挤嚷嚷的人群都已经消失,鸣笛的声音随着那团火焰的再次消失响起,车厢前面的八个黑箱子缓缓打开一个,一团火焰就从那箱子里冒出来,越燃越烈,李晶只觉得那火焰的热气都已经灼烧面孔了,那火焰“呼”的一声化成一匹巨大的火焰马,火焰马一身长嘶,四蹄一扬,拖着八马云车飞速向前奔驰而去。   李晶失落的看着八马云车消失的方向,心里浮现越来越浓烈的感伤。   那根火柴棍突然变成一团淡淡的烟,烟尽得时候,李晶已经处在了土地庙的外面,李晶看着这小小的土地庙,仿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梦一般,只有手里火红的小盒子表明了那一切的真实。   李晶慢慢的朝家里走去,一路看着身边飞过的蜻蜓,想到自己刚才做到蜻蜓上的感觉,有些兴奋起来,自己的骑蜻蜓的经历要是说给小马当听,不知道他要羡慕到什么程度!   李晶想着想着就不禁放快了步子,太阳早已落山,天边的火烧云映红着这仲夏的傍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里打着手电抓蟋蟀,李晶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奇怪在那里,正在这时,那个抓蟋蟀的人抬起脸来,冲李晶一笑,李晶顿时吓了一跳,对面的正是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符人!   那个符人笑着将手指伸到李晶额头一下点住,符人很快的变成一块薄薄的卡片不留一丝痕迹的插进李晶的头脑里,下午李晶走后发生的事情就历历在目的一一从李晶脑海浮现。   李晶和詹大勇走后,徐老师将符人叫进教室,开始教最后一节语文课诗词鉴赏《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符人进了教室以后就一直很认真的听讲。   徐老师在讲台上讲道:“这首诗表达了作者对西湖六月美景的赞美之情,同时从“别样红”之中,透出作者是在以欢快的心态送友。读者可以体会出:作者一边陪着朋友走在路上,一边和朋友谈笑风生。因为只有具有如此‘谈笑风生’的心态,才能体会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情画意。老师选这一首来作为我们的最后一讲,也是告诉大家,老师是以一种欢快的心态送你们结束你们的小学学业,你们不管以后走上什么道路,都要以一种欢快的心态来面对!”   教室里一下安静起来。是啊,多年后,当你再回首回忆,你还记得那一段伴随你成长的小学岁月吗?人是一种多么健忘的动物,我们向我们的初中、高中、大学的老师致以问候的时候,总是忘记那一段我们启蒙时候的老师,那一段真正可以称得上纯真岁月。   一片安静下,符人站了起来,说道:“徐老师,我可也解读一下这首诗吗?”   徐老师感到很诧异的道:“李晶,你解读一下。”   符人调动记忆,记忆转到千年前的那个分别的六月里,一幅大红大绿、精彩绝艳的画面:翠绿的莲叶,涌到天边,使人感到置身于无穷的碧绿之中;而娇美的荷花,在骄阳的映照下,更显得格外艳丽。杨万里看着欢迎的即将远赴福州赴任的林子方,仕途升迁,让这个和自己知己一般的年轻人透露出轻狂的骄傲。符人一下具有杨万里当时的思想,异常成熟的说道:“这首实际上并不赞同离去,毕竟人在朝廷,和外面的官场不一样。林子方你这样的才能只有在皇帝身边,才能有所成就,前途光明啊!”   全班好像一下被冻住一般,徐老师也变得和木头一样,任由手里的粉笔落地摔碎。   符人停了停,又说道:“我们离开以后,肯定会怀念徐老师您,您的身边就像朝廷一样,我们就算有什么成就,也是和您分不开的。一条直线不管划了多长,这里却是永远不变的起点!”   符人刚说完,教室门打开,教导主任也很惊讶的走了进来,看着这个说出这番成熟话语的矮小小学生。那一贯严厉的教导主任竟然带头鼓起掌来!   接下来,在最后一节数学课,符人解答了张老师那几道每年毕业时候都会拿出来刁难学生的数学题,在生物课上,符人详细的解说了整个进化论·····当下午结束的时候,校长和所有的学校没有课的老师都挤到了六年纪(4)班这个教室里,这间教室的掌声一直就没有断过。李晶第一次发现上课原来是那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当脑海浮现到符人融入李晶头的那一幕,李晶已经激动的感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神奇的是最后脑海里竟然浮现“THEEND”这个奇怪的字符,多年后,当李晶站在苏格兰高地时想起这个场景,才欣然一笑:原来这个词最好的意思是‘放映结束’。 正文 第六章 小升初的考试  詹大勇离开半个多月后,随着那一段梦幻般的经历渐渐淡去,当李晶拿到语文成绩51分时,李晶很沮丧的,本来自己数学就不好,所有的升初中的希望都押在语文这一门上,得到这结果,李晶心里很难过,不升初中的话,李晶根本就不知道干什么了。脑海里却又翻滚那天夜里符人融入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就鼓着勇气走进了徐老师的办公室,随着小升初考试的结束,学校里显得有些冷清,本来挤挤攘攘的六年级办公室也变得空空荡荡。   李晶轻轻敲了一下门,怯生生的说了一声“报告”。   门内传来徐老师熟悉的声音:“进来。”   李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徐老师正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在装订一些牛皮纸信封。   徐老师抬抬眼皮,有些诧异的问道:“是李晶啊,小升初考试都结束了,你到办公室来还有什么事啊?”   李晶绞了绞手指问道:“我的语文考了51分。”   徐老师停了手里的活,摘下了眼镜,看了一会李晶,才有些惋惜的道:“我还专门帮你查看了一下卷子,你的作文是零分。”   李晶开始不敢相信起来,徐老师又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你平时作文写得很好的呀!这次的作文题目也不难写啊,《我最难忘的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徐老师的谴责的语言在耳边响着,李晶的心思却回到了那天考语文写作文的时候。   教室外面,知了在窗外喧闹的叫着,李晶看着作文题目《我最难忘的事》,心里面乐开了花,前几天和詹大勇所经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李晶从未感到过的轻松感油然而生,提笔就写到:“太阳从玻璃窗透进来,照到报纸糊的墙上,照到房间的做为母亲嫁妆书桌上,照到我的床上来了。我揉揉眼睛,看到我身边还在酣睡的这个穿着一身白色道袍的奇怪的小孩,他是我从后山带回来的一只兔子精,呵呵,尽管我一叫他兔子精他就会和我急,我最难忘的事就是和这个叫詹大勇的小孩在一起所经历的事情。   在灌满草香的风里,我和他乘坐一架纸飞机去寻找我们村里失踪的一个小孩,在纸飞机上,刮脸的风像针一样扎到我脸上,我在那种疼痛里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这个事情不是梦。   我们在一个长了一圈鲜花的臭水潭边停了下来,一个叫阿三的蛤蟆撑着一根木头把我们带到了臭水潭边的一个土洞里,我的心情充满了惊讶,甚至偷偷的摸了一把那个会口吐人言的蛤蟆。在洞里面我们找到了村里失踪的小孩,原来是这里的主人一只叫着无春翁的天国鼠抓了我们村里的小孩,为了詹大勇从一个叫瀛洲的地方带来的火鱼的眼珠。我不知道火鱼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詹大勇在瀛洲做的作业就是去捕捉火鱼,瀛洲是一个那样令我感到好奇的地方,我很希望能到那里去看看。   在那里我吃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一外表看起来是葡萄,吃到嘴里却有变成了烤鸡肉······   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热气肆无忌惮的四处蔓延,我和詹大勇随着一条叫着阿三的黑鱼潜入井中。   满是厚厚积雪的地方有一处叫做‘炉府’的所在,炉府的主人是一只长了九条雪白尾巴的蓝瞳猫。炉府的院子里长着奇怪的植物:火焰一般叶子的树,轻烟一样到处弥漫的草,还有结满红色小猪的藤蔓······   许多我想象里都没见过的东西在这里出现,我甚至还和一片茶叶聊了一会天,那片叫‘小绿’的茶叶的话让我很尴尬,我们喝的原来是它们的洗澡水,甚至是它们撒了尿的洗澡水。   当然,这些难忘的事里最让人高兴的是骑着红色的蜻蜓在天空飞翔,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追逐着那前方的风,我伸出手去抓那好似梦一般的风,风从我的指缝溜走,我感受到这种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感觉,詹大勇还唱起瀛洲那个地方的歌,歌声里我沉醉在了蓝色的天空里。   这些一切让我感到荒诞而神奇,我心里面像有一把刀子,将这些事情都刻入了心里,包括詹大勇和我分别后,消失在八马云车旁的那一刻我心里涌现的悲伤。   我最难忘的事就是和这个叫詹大勇的小孩在一起所经历的事情。我觉得我一定会记住很久很久,这些事情是那样的令人难忘。”   “你写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你知道批卷老师给你的批语是什么吗?是‘这个学生有神经病’!”徐老师的一声怒吼把李晶的心思吼了回来。   李晶看着徐老师,口里委屈的道:“最后那几堂课上,你也看见符人的回答了,你们还鼓掌了啊。”   徐老师更加愤怒的道:“什么符人!你还好意思说你最后那几堂课,那几堂课每个老师都反映你就一直在不停的傻笑着用两只铅笔打架!你这孩子!真是病了!你真是一个古怪的小孩!”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离开学校的时候,那曾经令李晶感到心旷神怡的风酸酸凉凉的从脸庞吹过,带落两滴悲伤的眼泪。   “你真是一个古怪的小孩!”这句话久久的在李晶脑海回荡。   李晶难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段路是那么的难走。   回到家,爷爷奶奶也没有问李晶关于小升初考试的事,李晶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看见詹大勇留下的那个火红的小盒子,李晶拿在手里,抚弄很久,盒子透出一股温暖的感觉。   李晶看着这个似乎没有缝的小盒子,口里自言自语的道:“这里面是什么呀?”   “呼”的一声,一个火红的小人从盒子表面窜了出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李晶道:“你要打开这个传音盒吗?”   李晶又有些不适应的道:“恩。”   那个小红人嘀嘀咕咕的一会,问道:“这个传音盒是詹大勇传给李晶的,你是李晶吗?”   李晶点点头,那个小红人看着李晶,眨巴眨巴眼,伸出火红的小手拔下一根李晶的头发,随着头发燃尽,小红人也慢慢消失。   那个小盒子“卡塔”一声打开。詹大勇熟悉的声音就响起:“小吕!你还是到我们瀛洲来学习吧,记得你要来的时候,去让蓝瞳猫给瀛洲八邙山火石坡癸亥号詹大勇传送一个信息就可以了,记住了,瀛洲八邙山火石坡癸亥号!”   李晶心里踌躇不已,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是想自己想要上的中学一样的地方吗?小升初的想法已经被成绩单完全打消,剩下的选择是留级这个噩梦一般的选项。   经过一夜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是不想留级那个噩梦变为现实,李晶终于还是收拾一下,去了计腰山。   因为这天正是赶集,黄角树周围都围满了人,李晶挤了好久才挤到黄角树下,黄角树下也坐满了歇息的人,井边黑鱼阿三一脸笑意的在卖糖人,李晶站在糖人摊前,口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黑鱼阿三卖了好几支糖人以后,终于看见李晶,就开口问道:“小朋友,你要买一个什么糖人啊?”   李晶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黑鱼阿三脸一下变了:“你这小孩,是不是没带钱啊?可别耽误我做生意!”   李晶没办法,掏出那个火红的传音盒,刚要说话,肩头被人一拍,李晶回头一看,黑鱼阿三正贼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   李晶再去看那个忙碌的“阿三”正在那笑嘻嘻的做生意。正想说什么,头脑一昏,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又是骑在变成黑鱼的阿三背上。   这次在水中一路游着,李晶没有那上次的惊异,便一路观赏起来。两旁的水草随着水流摇摇摆摆,好似丛林一般,一群群的小鱼在两旁忙忙碌碌的游来游去。   李晶有些好奇的问:“这些鱼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是忙着到什么地方去啊?”   黑鱼鼓鼓嘴道:“来的来要来的地方,去的去要去的地方。”   李晶很不理解。   黑鱼胡须一动,转了一个方向:“这些鱼忙忙碌碌的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又从另一个地方继续到另一个地方,寻找一些它们也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是一段穿在鱼钩上的钓饵,或者是一片渔网,更甚至是一筒炸药。总之,不停的来来往往,直到最后一程,步入死亡。”   又有了一会就到了那个大洞前,这时洞里光明耀眼,李晶仰着脖子便看到洞顶上一块火红的大匾上燃烧着七个大字“人世间野火之宗”。   走进洞里,上次看见的厚厚的积雪一点也看不到,一片火红的草茂盛的长满整个大洞,草间偶尔还跑过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那兔子浑身不停的冒着火焰,拖着一条长长的烟一样尾巴。   这次没有厚厚的积雪阻隔,很快就来到炉府之前,透过矮矮的墙,李晶就看见蓝瞳猫正团成一个大球在积满厚雪的院子里酣睡。   黑鱼阿三刚一打开,李晶就觉得背后突然冒起一股很凉的寒意,李晶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忙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一个一身白色轻薄衣衫的人正悠然的睡在那院子中的一张躺椅上,黑鱼阿三恭敬的立在一旁叫了一声“主人”。   那个白衫人缓缓张开眼,一双泛着银光的眼睛在李晶身上扫了一眼,竟一下从躺椅上飘了下来,李晶看见了那人身后的九条雪白尾巴,在回过神来,这个样貌异常英俊的人就是蓝瞳猫。   蓝瞳猫悠然的道:“李晶小弟,你放心,我欠你的东西定然会给你的,你这么急的上门催讨,是怀疑我蓝瞳猫么?”   李晶忙摆摆手道:“我不是怀疑你,是我想到麻烦你给瀛洲八邙山火石坡癸亥号詹大勇传一个信息。告诉詹大勇,我想到瀛洲去学习了。”   蓝瞳猫一听这话,两只猫眼睛转来转去,想了一会道:“李晶小弟,那片八部火龙鳞被那黄泉拖箱人借去锻炼一具古神魂,至今还未还我,我也还没办法交给你,这样吧,我把你到瀛洲的信息传到瀛洲八邙山火石坡癸亥号。你到瀛洲学习必然要找一个书院,要进书院首先你必须有一张入瀛洲牌,那样你才可以参加映射选生典。这些年来,本来分划到人世间这一界的入瀛洲牌就很少,你看这样吧,我这本有一张我侄儿小四耳的入瀛洲牌,不过他前段时间在峨眉山擅用圆法,已被蓬莱的东方先生困禁在云盘岭,要一年以后才能进瀛洲,我便将他的瀛洲牌给了你,一是还我之前欠你的那一次亏欠,二是你再宽限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将那片八部火龙鳞交给你。你看这样可好?”   李晶想了想,道:“那样就可以去瀛洲进书院了吗?”   蓝瞳猫一条雪白的尾巴一扬,恢复猫脸,猫嘴里慢慢吐出一股烟,烟慢慢的凝结为一段话:“你只要有入瀛洲牌就可以参加每年的映射选生典,通过映射选生典你就会分到不同的书院学习不同的方术圆法。方圆令万载前就有定论:‘天圆地方,世间万物,凡愿习方修圆者皆善,无所禁忌!’后来经历了人世间方圆大乱,才制定了习方修圆的必须由入瀛洲牌方可进入瀛洲,由映射选生典来分配该入那个书院习方修圆。所以只要你参加了映射选生典便必然有一家书院供你入读。”   这时开始飘落鹅毛一般的雪花,四周一下变得很冷。   李晶想了想,答道:“那好吧,谢谢你!”蓝瞳猫看着飘落雪花,慢慢的卷缩成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大球,一块巴掌大小的火红牌子从那大球里飘了出来缓缓落入李晶手里,李晶仔细一看,这是一张很样式古朴的牌子,牌子上是两个蝌蚪一样的符号,那牌子一落到李晶手里就渐渐融入手掌,牌子完全消失后,李晶觉得一股暖意环绕整个手掌。   黑鱼阿三已经冻得在一旁打哆嗦,见入瀛洲牌已经完全融入李晶手里,忙牵着李晶向院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吃一些金色鱼钩模样的东西。   走出炉府的时候,李晶背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黑鱼阿三嘴里迅速的张张合合,一团凝结成冰的东西就从阿三嘴里落到李晶的手里。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穿红衣的小男孩背着个火红的大葫芦一路笑嘻嘻的走来。黑鱼阿三见了,忙走上去,嘴里又是一阵张张合合,一团结成冰的东西又落到那个胖乎乎的红衣小男孩手里,那个胖男孩从葫芦里倒出一点火焰到那团冰上,那团冰一下变成一阵水雾散开,黑鱼阿三的声音就从那团水雾中传了出来:“火童子!冻死人了,你这才布火,你这小崽子,你想冻死老鱼我啊!”   火童子冲李晶嘻嘻一笑,几个火星从那灿烂的笑容里溅出来。伸出一双胖乎乎的手讲李晶手里那团被冻住的黑鱼阿三的话接了过去。   “李晶小兄弟,你已经拿了入瀛洲牌,在一月之后的今日,会有方士送八马云车的车票给你,到时候你还到三岔口车站乘八马云车到瀛洲去参加乙亥年的映射选生典了!”   火童子听完这些话,看了看飘落的雪花,嘴角带着微笑摇了摇头,从背后的大葫芦里不断的撒着火焰渐渐远去。四周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正文 第七章 三岔口车站  在学校的时候,李晶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放假,现在真的不用去学校了,却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抓知了时最想听到的那悦耳的叫声变成了令人烦恼的噪音。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迟缓的过去。时间就那么不经意的流走了一个月,考上初中的同学们都领回新书的时候,李晶的父母回了一趟家,吃过晚饭后,在火塘边,爷爷奶奶依旧迷迷糊糊在温暖的摇摇晃晃的火光中似睡非睡,父亲抽了一筒水烟后疲倦的问道:“小吕,考试成绩怎么样?”   李晶埋低头小声回答道:“考得不好,语文作文得了零分,没考上初中。估计······”   这时候,父亲的鼾声打断了李晶的回答。   奶奶迷迷糊糊的递了一个热乎乎的烤土豆到李晶手里。   母亲从房间里清点完货款走出来,将一叠钞票递到奶奶手里。母亲见父亲睡着了,就搀扶父亲进了房间,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回头叮嘱李晶:“小吕啊,你考试成绩怎么样啊?遇见小马当,不是说你们考过小升初考试了吗?”   李晶看着疲惫的父母,心里很不忍,就答道:“还不错,只是考上的是市里面的中学,上学远了,要住校了。”   母亲也没起疑,将父亲送回房后,又到火塘边叮嘱李晶:“住校可要注意安全,学习要抓紧,不好好读书以后苦得很!看见我和你老爹了吗?一天起早贪黑的到处奔波!”母亲说完后递了二十块钱给李晶。   村里的夜间,月亮很亮,漫天的星星在天空闪烁。明天就是去瀛洲的时间了,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夜和这里会有什么不一样吗?李晶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还将那块垫洗脸盆的玄香晶抱到自己房里用一块床单裹起来,这一收拾一大堆东西就出现在眼前,李晶看着这一大堆东西,也冒出很疲惫的感觉。   早上李晶起床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下地干活去了,父母亲也早就出门了,李晶习以为常的烧水洗脸,刚点燃火,就见胖乎乎的火童子背着大葫芦从火焰里走出来,胖乎乎的火童子笑嘻嘻的看着李晶,口里瓮声瓮气的道:“李晶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李晶道:“现在就要去瀛洲吗?我想等我爷爷奶奶回来和他们说一声。”   火童子一笑,从大葫芦里倒出一团火焰,揉了揉,比对着李晶捏出一个火红的“李晶”来。   火童子看着自己的捏的“李晶”,口里道:“小兄弟,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呵呵,老黑鱼那家伙捏的糖人的本事估计也没我好!”   李晶看着红红的“李晶”,伸手捅了一下,那“李晶”哎呀一下叫起来,口里道:“真没礼貌,初次见面就动手动脚!”   李晶看着红通通的自己不禁乐了。火童子道:“走吧,不然赶不上八马云车了!留他在这和你爷爷奶奶说就行了。”李晶忙去屋里搬出收拾的那一大堆东西,火童子看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火童子想了想,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小的火红葫芦,对李晶说道:“我这还有一个火葫芦,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装东西吧,你只要打开葫芦上的这个塞子,靠近你要装的东西说一声‘装’就可以了,你要取东西的时候只用想你取的东西就行了,呵呵,取的前提是你里面要装得有哦!还有就是这个火葫芦一旦离开这个界域就会恢复成一个箱子。”   李晶接过小葫芦靠近那一堆东西,打开那个小红的塞子,口里说了一声“装”,只见那一堆东西就好似有什么吸引一般,慢慢的全部被吸进小葫芦里。   李晶爱抚的摸着小葫芦,心里很开心,笑眯眯的冲火童子说了一声“谢谢!”   火童子胖乎乎的脸上也是一脸笑意,口里道:“小兄弟,走吧!”   火童子说完,将葫芦一担就骑了上去,回手一把将李晶揪了骑到自己身后,那火红的“李晶”也好像降温了一般,火红的颜色渐渐变淡,变得和李晶一模一样。   大葫芦一路很快的飘飞,李晶却感不到一点风吹,只觉得四周暖洋洋的,一会就到了那个土地庙前,火童子拉着李晶跳下葫芦,将一根巨大的火柴递给了李晶:“信息已经带给詹大勇,他让转告你,他会在瀛洲车站接你!”   火童子说完,回身要走,却又马上回头对李晶小声的说道:“你记住,不要进三星洞书院。”   李晶很不明白的想问问,火童子已经一下不见了。李晶耳边还回响火童子的话,心里却不明白,只好从葫芦里拿出那根巨大的火柴,凭空一划,自己已经闪进了三岔口车站,那小葫芦一进车站,立马变成一个很大的旧箱子,李晶回手将火柴背到背上,然后吃力的提着箱子,开始了自己的首次赶车。   来来往往的各种各样的怪人,李晶吃力的提着箱子向候车座位那里走去,找了一张空椅子一下坐了下去,突然屁股一疼,一下跳了起来,就见一个一脸雀斑的女孩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李晶这才发现,空椅子上摊着一张布满细刺的手帕,那手帕的颜色和椅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雀斑女孩很生气的吼道:“你竟然坐我奶奶!”   只见那个手帕慢慢的咳嗽着,慢慢的鼓起来,一会就变成一个带了一顶满是长长细刺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着李晶,有些笑意的道:“小家伙,你这一屁股可够有劲的,你不考虑有没有人,也要考虑这些椅子啊,这些老东西可是几百年了。”   那些椅子都发出一片赞成的声音。   雀斑女孩忙过去扶住那老太太,亲切的问候:“奶奶,你没事吧?”   老太太一脸笑意的道:“这一屁股,可比得上你奶奶锻炼几个月啊,呵呵,小家伙,吓着了吧,看脸都吓青了,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晶已经不知所措,雀斑女孩却不放过李晶,一脸不饶人的样子吼道:“你没长眼睛吗?竟然坐到我奶奶身上!还有,你竟然不知道道歉!”说完还不解气,又狠狠的补了一句:“你是一个没教养的小混蛋!一头八歧山下臭泥潭里的双头野猪!”   老太太一听这话,板下脸道:“娜儿,谁让你说脏话的!是不是小田教你的啊!以后不准学这些脏话!”   李晶也不敢还口,连忙道歉。   老太太又和善的看着李晶道:“你是去瀛洲参加乙亥年映射选生典的吧?”   李晶忙点了一下头,雀斑女孩又吼道:“你不会讲话啊!你是哑巴啊!”   老太太拍一下女孩的头,道:“娜儿,不可无理!”接着又看着李晶道:“看你拿着炉府的车票,又持有猫族的入瀛洲牌,你是蓝瞳猫的门下子弟?”   老太太说完,眼睛泛过一下银光,微微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叠在一起,显得更加慈祥:“哦,原来你和我们一样是人类啊,小家伙,你叫什么?”   李晶对坐着老太太的事情还心存愧疚,低着头答道:“我叫李晶。”   老太太笑着把李晶拉了坐下,一旁的的雀斑女孩嘴里嘟囔着:“李晶!鲤精!和勾引爸爸的那个妖女人一样的恶心名字。”   老太太板下脸轻轻的吼道:“娜儿,不要乱说话!”   雀斑女孩嘟着嘴,却又不敢抵触那个老太太。   这时一阵声响传来,只见一个长得和猴子一般的老头推着一辆桃子形状的小车一路叫喝着走了过来。   “我们都有这样的奇怪感觉:到了一些我们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却有一种曾经到过的感觉;遇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心底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滋味。这种陌生的熟悉感泛着一种古铜色的神秘感。你面前的这一坛古铜色的佳酿就是蓬莱岛东方先生炼制的忆昔浆,这可是用十方海万丈海沟的鳞甲蛟的银血和南山河畔千年核桃树上所结的九纹核桃的精魄炼制而成。诸位若想知道你那奇怪感觉真正的滋味,可来饮这忆昔浆一杯。”   猴子老头推车走到老太太前面,停了下来,一路小跑跑到老太太面前,一张笑脸堆满谄媚的笑着道:“谷夫人,难得,难得,送孙女孙子去瀛洲啊。你这孙子生得俊,孙女生得俏啊,马上就要去瀛洲了,你看要不要来两杯忆昔浆让两个小孩子尝尝?”   老太太淡淡一笑道:“袁公,我要是真有这么个孙子就好了,你这就是瀛洲甜泉打的水吧,东方先生的东西还能摆到你这来买,净胡吹大气!给我端两杯,对了,每杯都加一个宝塔灵。”   “我的要加两个!”娜儿跑到袁公旁边跳来跳去的叫道。   袁公一脸笑道:“加两个!加两个,给你哥哥加几个?”   娜儿接过一杯棕黄的忆昔浆,里面有两个乳白色的人头鱼尾的小孩在杯子里游来游去。娜儿恨恨的道:“他才不是我哥哥嘞!一个也不给他加!”   袁公愣了一下,还是取了一杯忆昔浆,加了两个宝塔灵递给李晶。   老太太笑眯眯的取出一小块紫香晶递给袁公,又伸手在李晶头上轻轻抚摸,袁公笑道:“多谢谷夫人!这一杯只要八十厘紫香晶,你给我这足有十钱,我这摊子上还有亲亲瓜、精灵古怪牌、黑白子······你看您还要拿点什么给这两小家伙?”   老太太摆摆手:“亲亲瓜怎么可以给这些小孩子吃啊,你生意真是做得不靠谱了。”   袁公一笑:“那你不尝一个?”   老太太脸一红:“你个不正经的!快找我香晶!”   袁公嘻嘻一笑,从腰际掏出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黑色老虎,将老太太的香晶喂到老虎口里,嘴里交代:“找香晶!”   老虎晃晃头,将香晶吃入肚中,很快的吐出一块来。袁公接在手里,掂了掂,递给老太太,又将黑虎小心的放回腰间。连声道着谢,推着桃车走开。   老太太很慈爱的看着李晶,口里叹道:“要真有这么个孙子,可就好了!”   娜儿一下坐到老太太身边,嘟着嘴道:“奶奶!这小子有什么好!他刚才还坐你,你还给他买喝的!”   李晶也很不好意思的道:“谢谢你啊,老奶奶,刚才也真的对不起。”   老太太脸上挂着很慈祥的笑:“没事,快吃吧,我年轻的时候可喜欢吃这东西了,那个宝塔灵吃到肚子里还可以除肚子里的虫!很不错哦!”   李晶坐到老太太身旁,捧着那一杯忆昔浆,里面的两个宝塔灵不停的游来游去,李晶抬头看着娜儿。   娜儿一脸不屑的看着李晶,伸嘴凑到杯子边,一个宝塔灵已经喝得涨鼓鼓的,一见娜儿的小嘴凑上来,一下变得细长,一股被乳白色包裹的棕黄色细线就自己窜入娜儿的嘴中,娜儿调皮的从中咬断,一个只剩下鱼尾的乳白色宝塔灵在杯子里动了动,又变成一个完整的宝塔灵在杯子里游动。   李晶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将嘴凑了上去,不想那两个宝塔灵等得久了,竟然一起窜入李晶嘴里,李晶也不敢咬断,一口气憋着,那两个宝塔灵全部进入李晶口里后,李晶才弯下腰拼命的喘气,老太太和娜儿都看得呆了,看着李晶喘气,又都一下笑了出来!   娜儿笑道:“你是圆筒象变的吧!一下喝光!你怎么不被灌死啊!”娜儿杯子里的两个宝塔灵也趴在杯子边缘冲李晶讥笑不止,完全不对它们马上要被吃掉担心。   李晶正在出神,远处亮起了红灯,雷鸣般的声音从红灯处传来,八个黑沉沉的箱子拖着那长长的一串车厢发着雷鸣般的声音慢慢驶了过来,那个苍健的声音响起:“贰叁叁捌次八马云车即将启程,请三岔口车站的旅客登车!”   老太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叹的道:“多少年了,这里还是这样从未改变······”   娜儿已经提起她身旁的一个淡紫色的小箱子朝八马云车跑去,老太太也一手拖出一个淡紫色的大箱子,一手掏出两条绿色的小鱼放到身前,两条小鱼就那么悬空的在老太太周围游动,李晶拖着自己的大箱子紧跟在老太太后面,一手帮老太太推着箱子。老太太看着吃力的李晶,乐呵呵的道:“小晶啊,你要帮老太太我,可得好好的再长长个!”   李晶更加不好意思的道:“我的小名叫小吕。”   随着人流走了一会,就到了一个蓝色的车厢旁,娜儿已经在那很不耐烦的叫道:“奶奶!快点!快点!”   一个透明的大鱼缸飘在那个车厢旁,大鱼缸里已经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游动,老太太走到那车厢旁,将一张白色的纸符放到李晶推箱子的手里,冲李晶一笑道:“小吕,瀛洲见。”   两条绕着老太太游动的绿色小鱼一下游到那大鱼缸中,大鱼缸响起令人清爽的声音:“欢迎您,尊敬的木宫乘客!”   一阵哗哗的流水声响过,老太太和娜儿消失在蓝色车厢旁。   李晶看着蓝色的车厢出神,那个大鱼缸飘过来撞了李晶一下道:“这位乘客,你要误点了!”   李晶拖着箱子融入挤挤攘攘的人群,直到一个火红的一个车厢旁,一团火焰悬浮在那个车厢旁,李晶从背上取下那根巨大火柴,那团火焰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欢迎您,尊敬的炉府乘客!”   李晶将火柴凑到火焰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将要离开的车站,虽然这里也和自己将要到的地方一样让自己陌生。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等待着车来和车开。火柴“呼”的一声点燃,李晶拖着箱子一下消失在站台。   李晶到了车厢上,一只红色的三尾猫已经在那催促:“上了车就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李晶举起手中的巨大火柴,正想问自己的位置在哪,就见那燃着的火柴一下熄灭,火柴头上的烟变为一只手,牵着李晶走到一个位置上,那个位置的对面已经坐了一只红色的小猪。李晶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刚坐下喘一口气,那只红色的三尾猫走了过来,对着李晶问道:“有人送您进站吗?如果有人送您进站,您需要将票根给他,让他出站,您有什么告别言语,我也可以帮您转达。”   李晶想了想,道:“没有。”   三尾猫猫眼圆睁,口里像背书一样说道:“如果没有人送您,那您可以用票根换一份食物,这食物将让您告别送别时的孤独和旅途中的孤独。”三尾猫全身长长的火红毛轻轻一扬,一只红红的猫爪伸向李晶,李晶就见一个红色的盘子从那猫爪里慢慢生长出来,盘子里装满了很多红色的纸袋子。李晶不知所措的随便拿了一袋。三尾猫躬身退下。李晶将纸袋子放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对面那头红色的小猪正在疯狂的吃东西,一见有人坐到自己对面,下意识的将面前已是一片狼藉的食物朝自己面前拢了拢。才嘴里含满食物的介绍道:“我,纳豆,我叫者纳豆。” 正文 第八章 者纳豆  有些东西,你一遇见就注定要和它深交,原因很简单,这些东西就像荒郊野外僻静无人处的一棵枯树上树洞一样简单,让你放心把心里的秘密都述说。彼此简单,便可深交。者纳豆就是这样的一些东西,李晶回答道:“李晶,小名小吕。”   者纳豆几口咽下满嘴的食物,从那一刻,李晶真正理解了“食肠宽大”“这个成语,拱一拱猪嘴道:“很高兴认识你,你看我像一头猪吗?回答之前,我先提醒你,没有红皮肤的猪。”   李晶在者纳豆的期待眼神里,迟疑的道:“不···像。”   者纳豆猪嘴一下咧开,高兴的道:“哦,总算有人说这两个字了,那你看我像什么?”   李晶更加迟疑的道:“你像···你像,我真不知道你像什么了。”   者纳豆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李晶,听完这话,完全大笑起来:“其实我像一头烤乳猪!”者纳豆说完,完全笑趴到那堆狼藉的食物里。   李晶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者纳豆在那笑,也连忙跟着笑起来。   响亮的鸣笛声响起,李晶知道那匹巨大火焰马马上就要拖着这辆八马云车向一个叫瀛洲的地方驶去。   者纳豆也从食物堆里抬起头看着窗外,整个车厢这时都已经坐满。   者纳豆看着窗外,口里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到瀛洲去上书院。”   李晶看着窗外道:“我也不想去学校啊。”   者纳豆叹叹气,窗外的灯火慢慢的璀璨起来,偶有一两群长着翅膀浑身发光的巨人飞过。   好一会儿,安静的车厢里又开始喧闹起来,者纳豆一抹眼睛,诡秘的一笑,道:“想点高兴的,到瀛洲就可以看见那个八邙山的大美女萧盟了!我七哥一说起就流口水,我可得开开眼啊,就算见不到,也要看看那个萧盟的女儿萧沙儿,那是美的不行的一个人啊!”   李晶一听见“萧沙儿”这三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詹大勇脸红的样子,不禁脸露笑容。   者纳豆也嘻嘻一笑道:“你看,你看,小吕兄弟,你一提到萧沙儿你就笑了,你也是个好色的人啊!”   李晶忙摆摆手,这时隔了一条过道旁边坐着的一个长了一对长长的兔耳朵的可爱女孩鄙视的看着李晶和者纳豆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男的!雄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兔女孩对面坐着的是一只蓝色的兔子,那个兔子抖了抖蓝色的长耳朵,冲者纳豆挤眉弄眼,口里说道:“姐姐,人家聊人家的天,你发什么火呀?”   兔女孩看着那个蓝色的兔子,道:“小斌!你少挤眉弄眼的!”说完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长了腿的胡罗卜狠狠一口咬下,那胡萝卜模糊发出一声尖叫。   兔女孩吃完一整根胡萝卜后,起身往外走,口里交待道:“小斌,我走开一下,你要是敢乱跑!我回来打断你的三颗牙!”   小斌看着姐姐消失在车厢尾,忙从身边拿出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字正聚在正中间聊天,所以整个报纸看上去就是一张白纸上一个大而浓的黑点,好似一张膏药。小斌一下展开,报纸上的字才很快的各自的位置,小斌激动的指着报纸上的一个不停晃动的紫色背影,道:“这个就是萧盟!但是这种一钱紫香晶的报纸根本就不登她的正面照!”那则登有萧盟背影的消息是一则寻人的消息,但是在那曼妙的身影影响下,那则消息登的是什么,也就没被关注了。   者纳豆也凑过去,赞叹道:“这身材真好啊!”猪嘴里流出长长的一股银线滴到报纸上,报纸上一个面貌严肃的老头伸手厌恶的挥去落到脸上的口水,嘴开始一张一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串字从那老头的头像下涌现:对于此次龙兽扰乱瀛洲,瀛洲圆法司认为是一次万年难遇的罕见事件;瀛洲方术部则认为这其中另有所因,具体原因则不方便透露。   李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开口问道:“双头野猪是什么?”   者纳豆一脸尴尬,小斌开始解释道:“那其实是瀛洲的最恶心的东西之一,一个身体两个头,嘴巴和屁眼不分,吃和拉都很随意,喜欢生活在很恶心地方!”末了,小斌还狠狠的加上一句:“瀛洲人骂人的词语里最恶毒的一种,我的长辈要是听见我说这词,非把我的耳朵打个结挂到树上一天不可!”   者纳豆首次低声嘀咕:“那些可不是我的亲戚。”   这时,小斌有开口打破尴尬道:“你们猜猜我姐姐到了去了?”   者纳豆将手指含到猪嘴了,道:“去买吃的啦?”   李晶也猜道:“去厕所。”   小斌疑惑的看着李晶道:“什么叫厕所?”   者纳豆不耐烦的道:“就是五谷轮回道场!”   小斌摇摇头道:“不对不对。”然后很神秘的小声说道:“她去买亲亲瓜吃去了!”   者纳豆也是一脸坏笑道:“你姐姐身材也不错!她叫什么?”   小斌也是坏坏的一笑,道:“我告诉你了,你到瀛洲了可要请我去蜘蛛家园玩!我姐姐叫卯楠”   小斌突然耳朵一疼,就见卯楠一脸怒气的揪着小斌的蓝耳朵,把小斌揪到了座位上。   卯楠盯着者纳豆道:“这些红猪没一个好东西!脏死了!臭死了!你竟然还和它们说话!”   由于卯楠一直看着小斌,偶尔还冷冷的看者纳豆和李晶一眼,导致者纳豆也没敢怎么说话,就那么闷闷的,李晶只好将桌上的纸袋子撕开,一个苹果就拖着一个橘子从袋子里爬出来,口里喘着气道:“可憋死我了,要吃就快吃了,不带这么折腾的!”它身后的那个橘子也是一下撕开自己的皮,很勇敢的吼道:“快吃吧,作为一个橘子,要是不被吃掉,是会被笑话死的!”   李晶很是惊讶,者纳豆却是很不客气的拿起橘子往嘴里塞,那个苹果很看不起李晶,讨好似的跑到者纳豆的面前,袋子里的一些小饼,花生等也一股脑跑过去堆在者纳豆的面前。李晶也觉得面上过不去,肚子也实在是饿,忙伸手抓起一个可爱的果冻往嘴里塞去,那果冻发出一声享受的声音。   其它的食物才又跑了部分回到李晶面前。   过了一会,车厢里灯光渐渐变得暗了,一队毛绒绒的熊一路唱着歌走了进来,这些小熊唱完歌就各自分散开,每个熊抱住一个乘客,将身体慢慢展开变成一个毛毯。   一只黑白的小熊一下扑到李晶身上,然后将一双厚厚的熊掌垫到李晶身后,李晶只觉得就是躺在床上也没那么舒服,小熊发出很稚嫩的声音道:“你如果还不想休息的话,我可以和你聊天哦。”   对面的是一只斑点小熊,那小熊扑到者纳豆身上,突然惊喜的说:“这只红猪竟然不臭!”然后直接兴奋得晕倒。   者纳豆很不好意思的冲李晶解释道:“我这次还有一个目的,要改变它们对我赤猪族的看法。”   车厢里飞进来一小队长了翅膀的独脚小牛,那些小牛开始哼着一些美妙的曲调,李晶听着听着,仿佛又回到了骑在蜻蜓上飞翔的时候,渐渐的沉醉了下去,眼皮慢慢变得很重。   “到夷海了!”随着这话音响起,李晶推开者纳豆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喘了几口气,渐渐清醒,自己身上的小熊已经不见了,李晶揉揉眼睛看向窗外,八马云车这时行驶在一片无边无垠的碧蓝大海上,大海平静得好似一块凝冻的蓝色水晶,随着八马云车的驶过,一圈圈涟漪往外扩散开。偶有几条很漂亮的美人鱼对着海面梳理她们那长长的黑发。八马云车速度慢慢变慢,在一座小海岛边停了下来,车厢里响起柔柔的曲调,一个令身心都很舒服的声音响起:“云车只是临时驻停,各位乘客请在各自的位置坐好,来自昆仑山的夔灵将给您们带去让你忘记疲惫的音乐。”   窗外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束,光束都一闪而过,消失天际。那一队长了翅膀的小牛飞进车厢,开始演奏那令人沉醉的调调。者纳豆丝毫不以为意,开始狂吃东西。时间渐渐过去,那一队小牛已经露出疲惫的神色,一粒花生摆出一个诱人的跳水姿势跳入者纳豆的口里,者纳豆乏味的与各种食物嬉戏,又过了一会,那一队长翅膀的小牛也飞离了车厢,车厢里开始响起各种各样喧闹的议论声。   这时平静的大海突然沸腾起来,刹那间高及天际的巨浪像一堵墙一样向八马云车压了过来,车里的乘客都呆了,甚至连一个跳进者纳豆嘴里的红乎乎的肉球也一下变得煞白。就在一切都仿佛暂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就见一群人身鱼尾的巨汉提着十几丈长的巨型叉子出现在八马云车的外面,当那巨浪盖过来的时候,那些巨汉就像撑一块蓝色幕布一般将那些海浪撑住。八马云车一声长鸣,开始急速向前驶去。李晶看着车外的撑浪巨汉慢慢由于八马云车的速度变快而连成一串,飞驰而过就好似行驶在一个蓝色海浪和蔚蓝天空构成的蓝色隧道之中。   “这次龙兽莫名的出现,对瀛洲的影响可真不小!连夷海都受到波及!可怕!可怕!”一个顶着一头熊熊烈火的胖大老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者纳豆小声的介绍:“那就是八部书院的炽焰先生,他的兼职是帮助黄泉拖箱人煅炼魂魄。很严厉的一个先生!”   炽焰先生似乎听到者纳豆的介绍,一眼扫了过来,李晶只觉得自己好似浑身都处在一个火炉之中,口干舌燥的感觉由心而生。李晶忙在纸袋子里一阵乱掏,从纸袋一角掏出一个在发抖的圆圆东西,一下塞到嘴边,自己的嘴巴刚接触到那圆圆的东西,一根细长的管子就伸到自己口中,一股熟悉的清凉的感觉窜到自己嘴里。者纳豆红红的皮肤变的更红了。小斌一脸坏笑,卯楠耳朵有点微微发红,口里嘀咕:“小色鬼”   炽焰先生更是无奈的一下坐到座位上,口里不住的感叹:“世风日下。”   一阵带着羡慕的声音飘过,李晶这才开始打量自己手里的东西,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叫起来,自己手里竟然抱着一个亲亲瓜!   者纳豆可被弄得很尴尬,亲亲瓜自己是偷吃过,但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吃亲亲瓜,自己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者纳豆也急得往自己的纸袋里掏东西吃,想用吃东西掩盖一下,一把抓住一个圆圆的东西拿了出来就往嘴里塞,那圆圆的东西刚碰到者纳豆的嘴唇就自然的伸出一根细长的管子到自己口中,在一股清凉的感觉窜到自己口腔的时候,者纳豆已经开始觉悟!车厢里的乘客都已经看得呆了,就像刚才的巨浪再次扑过来一样。者纳豆手里捧着一个比李晶还大一号的亲亲瓜!   李晶和者纳豆麻木的随着那股清凉的感觉完全消失,两个亲亲瓜变得通红的跳到地上跑开。   在如此尴尬的境地,李晶和者纳豆都觉得在那一道道的目光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当车厢里响起:“尊敬的乘客,欢迎您来到瀛洲,请您带好您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那只三尾猫在这时走到李晶和者纳豆面前,鞠了一躬道:“我已经查过了,我们提供的食物中并没有亲亲瓜,所以请二位下次吃某些敏感食物的时候请避开在公众场所!”   三尾猫说完,又朝李晶问了一句:“您的行李物品准备好了吗?”   李晶有些郁闷的道:“准备好了。”   三尾猫猫爪一招,模糊中就听见者纳豆说再见的声音。   李晶已经拖着大箱子到了八马云车外。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黄衫的牛头人走了过来,晃晃鼻子上显眼的铜环,问道:“小兄弟,到哪去?我帮你送出站啊,只要一钱紫香晶!”   李晶摆摆手,吃力的拖着箱子往外走去,挤进挤挤攘攘的乘客群。很多穿天师袍的冒着淡淡紫气的人在维持着次序,走了一会,李晶就来到一块巨大的发光屏前,一株向日葵穿着一件金灿灿的道袍,向李晶问道:“叫什么?从哪站上的车?有人接站吗?”   李晶看了前面很多人回答,忙按照前一个五条腿的小孩回答的方式开始回答:“李晶,三岔口,有。”   向日葵弹出一颗瓜子,口里又很快的问:“接站人姓名?”   李晶答道:“詹大勇。”   那颗瓜子跳上发光屏开始很快的书写;“詹大勇请接站来自三岔口车站的李晶。”   向日葵开始问下一个人的时候,李晶已经穿过光幕。   李晶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异常宽阔的广场,广场里填满了人,广场的天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漂浮着填满,李晶甚至看见一个马桶漂在空中,马桶里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在那卖力的吆喝:“住宿!便宜!安全卫生!”   李晶在这喧闹的地方显得茫然无措,心里冒出想家的念头,这里如此吵闹,李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一朵打满补丁的灰黄的云落到李晶面前,三个人灰头灰脑的从云里钻出来,李晶认出其中那个最矮小的人儿---詹大勇。   詹大勇很高兴的走过来抱着李晶摇了摇,才向李晶指着一个样子瘦高,脸色有些泛白,带一副枯藤眼镜的中年人介绍道:“我的父亲。”李晶忙打招呼道:“叔叔好!”中年人用手托托枯藤眼睛微笑着道:“还多谢你帮忙啊,不然詹大勇这小子还不变成一个木头人!”说完又揉了一下詹大勇的头:“让你再调皮!”   詹大勇脱离父亲,又向李晶介绍旁边一个皮肤翠绿,长着长长耳朵,拖着一头银丝一般头发有着一副漂亮面孔的中年女人道:“这是我母亲。”   李晶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尊敬的道:“阿姨好!”   詹大勇的母亲看着李晶,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惊讶,我是木灵族。”   詹大勇也笑道:“小吕,我母亲可是五行书院很严厉的先生哦,你去打听一下詹夫人木崔琴先生的大名···”   詹夫人脸色微微转白有些害羞的道:“勇儿,你再胡说,我可缝上你的嘴了!”   詹大勇吐吐舌头,詹夫人道:“走吧,家里做了晚餐,就等你来啊。”说完一手拉詹大勇一手拉李晶,上了那朵打满补丁的灰黄的云。   李晶在踏上那朵云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挤挤攘攘的车站,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思念。李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圆圈套着一个圆圈。自己的家就是那个圆心,蒗麻薃组就是套圆心的圆,江岸村是套着的第二个圆,桔山镇、兴义市······一圈套着一圈,自己每到一个更大的圈就会想念那一个稍小的圈所圈住的所有东西。不久之后,当李晶拿到一个叫着身份证的东西的时候,再次想起这个念头。 正文 第九章 瀛洲八邙山火石坡  离开的时候总会想念,虽然知道当我们回到那想念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多东西让我们难忘。   最难忘的地方是哪?是我们流最多泪的地方。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适应这个新的地方,而是怀念那我们离开的难忘。   那朵灰黄的云凹进去三排座位,詹先生和詹夫人坐到了第一排,詹大勇拉着李晶坐到了第三排,都坐好后,詹先生手一招,一道黄符在空中一绕,就引着灰黄的云向前慢慢前进,整个过程显得潇洒无比,前提是:没有震落那么多的灰黄尘粒。   詹夫人从腰间拿出一个翠绿的小人放飞到灰黄的云里,那个翠绿小人踏着一片叶子开始寻找那震落的灰黄的尘粒吃。   詹大勇很开心的道:“你怎么决定到瀛洲上书院了?”   李晶无奈的道:“我没通过小升初考试。”   詹大勇一翻眼皮,道:“你脸怎么一直红红的?很累么?”   李晶凑嘴到詹大勇耳边说了亲亲瓜的事,詹大勇一愣,马上笑起来说道:“你真厉害!哈哈!”   李晶更加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跟詹大勇说了作文考零分的事情。   詹大勇挺有歉意劝解李晶,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一个火山口,李晶从灰黄云看下去,一片沸腾的火山岩浆上悬浮了一座气势恢宏的赤红城堡,城堡伸出四道巨大的吊桥连接到火山边上。詹先生一挥手,那道黄符一转,远远的绕着火山口转了过去。   詹大勇解释道:“这下面就是火部贺家的焚烈城。八邙山有一城两家,焚烈城贺家与萧家。”   高大的城墙都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李晶一眼看过去,心底首次有震撼的感觉,模糊之中就看见那高大的城墙的墙头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那一片红红的世界里就那么模糊的凸现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红。对那个身影的好奇迅速取代了心里的震撼。   绕过焚烈城后,灰黄的云沿着火山一路下去,抵达山底后便是一片宽阔的红枫树林,詹先生手轻轻一招,那道黄符缓缓落下,灰黄的云喘了一口气,慢慢落地。虽然那个翠绿的小人一直在努力的吃抖落的灰黄尘粒,但是云里的四个人还是变得灰头灰脑的,李晶走出灰黄的云的时候,一股细细灰黄的云气颤抖着托着李晶那个笨大的箱子,一个苍老的语气吃力的说道:“见笑了,多多包涵。”   李晶看着这个苍老的灰黄色云团,脑海里浮现出爷爷奶奶形象。   李晶暗自用劲提起箱子,嘴里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詹大勇一钻出灰黄的云,抖抖了身上的灰黄尘粒有些埋怨的道:“九逸的最新款嶙驹都出了,我们还在用这款最老的浮云。”   詹先生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晶,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株合抱粗的红枫树旁,那株红枫树枝叶凋零已经很衰败。詹先生走到跟前,就听见一阵厚重的咳嗽声:“是小五吧,咳咳···小家伙···你一走近···咳咳···我···我就能闻出你的尿臭味···”   詹先生脸色微微发红道:“快开门吧,枫叔。”   枫树慢慢咧开一个口子,那个厚重的声音继续咳嗽着道:“小五你叫枫叔的语气···咳咳···让我想到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文侯那小子···”   枫叔唠叨着将口子慢慢变大,李晶就看到了一个很古朴的小院落,院子里,一只掉了毛的巨鸡正裹着一条破旧的毛毯在院角瑟瑟发抖。   詹大勇凑到李晶耳边小声的道:“看见阿舞现在的样子,你能看出它是一只凤凰么?”   李晶拖着箱子走进房间里,就见一张长长的名贵但陈旧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食物和餐桌边坐的三个人一样无精打采。这时见詹先生一行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披着一头翠绿头发的丰满少女用无神的眼睛看着詹夫人道:“母亲,我还以为你们要等开心果冻变成绝望饼干才回来啊。”   两个少年趴在餐桌上,其中一个已经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另一个头上长了一片叶子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詹大勇道:“你们挺快的,我和大恕已经在梦里玩踩蘑菇都玩翻版三次了!大恕在挑战第四次······”   詹先生一言不发的走到餐桌边坐下,拍了拍桌子,桌子上那些昏昏入睡的食物都苏醒过来,詹大勇将李晶的箱子放到墙角,然后将李晶拉道餐桌边坐下,指着那个漂亮的少女介绍道:“那是我悌姐,詹大悌。”詹大悌茫然的看着李晶说明道:“不得不告诉你,我很讨厌这个名字!”   那个头上长了一片叶子的少年将头上的叶子拔掉,迅速的书写一下之后将树叶飘到李晶面前,李晶就见那叶子上写着漂亮的三个字“詹大节”,詹大节摆一个弹头发的姿势道:“我希望自己说我的名字----詹大节。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收好你面前的签名,以后就算是千万两白香晶你也换不到了。”   詹大悌已经完全无语,一巴掌打醒那个趴在桌子上挑战第四次踩蘑菇的大恕,大恕抬起头来,遗憾的道:“就最后一关就第四次翻版了!   一抬头看见李晶就道:“小吕,你来了,听我弟弟说,你弹弹珠很厉害啊,有机会较量一下哦。”   詹夫人拿过一叠银色的盘子放到桌上,那些盘子依次长出腿来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   詹夫人热情的对李晶道:“你要吃什么东西就自便,不用客气。”   李晶忙说了一声谢谢。   拿起筷子,心里侥幸的道:“还好筷子不会动。”   就听见一阵小声的声音:“看见他的牙没?白森森的,你自求多福啊。”手中的筷子竟然聊起天来。   李晶也着实饿了,心下一压,不管那么多,放开口吃了起来。   用完餐后,詹大勇就将李晶带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詹大勇等李晶刚坐下,就问道:“蓝瞳猫传来信息,说已经给你入瀛洲牌,你要参加这次的映射选生典,你想去哪一个书院啊?”   李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詹大勇抓抓头道:“反正也没事,我给你说说瀛洲的书院吧。”   李晶坐在那,屁股下的椅子一直在哼哼唧唧,李晶只好站到窗边道:“好吧。”   詹大勇就开始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瀛洲的书院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习练方术的,一类是修学圆法的。修学圆法的我完全不了解,我就和你说说习练方术的书院。习练方术的以   火云书院历史最为远久也最为有名,现在在整个瀛洲,甚至蓬莱和方丈最为有名的方士有一半都是出自这个书院。火云书院一样闻名的还有玉虚书院和碧游书院,剩下就是名气不那么响亮的书院了,比如我的五行书院,恕哥的青牛书院·····”   詹大勇正在板指头准备多数几个书院。李晶就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三星洞书院怎么样?”   詹大勇有些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三星洞书院?那个书院在很久之前也是一个很出名的书院,后来出了一个方士,呸呸,是出了一个魔头,反正是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那个书院就渐渐没落了下去,这几年的映射选生典都是一些最烂的学生被选到那个书院,呀!说到这我还不清楚那个书院到底是习练方术还是修学圆法嘞。”   李晶想到火童子的叮嘱,心里想:“原来是一个很次的书院,怪不得火童子让自己千万别去,希望自己不要被选到那个书院去。”   李晶暗自祷告起来,詹大勇冲一个独轮车说道:“去楼下把那个箱子拖上来。”詹大勇冲小独轮车描述了一下,那个小独轮车叹一口气,吱噶噶的一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出了门。   等了一会,就听见门响,詹大勇一打开门,就看到一辆架子车拖着那个箱子驶进门来,后面跟着快要散架的小独轮车。   詹大勇接过箱子拖进屋里,看着还在一旁喘气的小独轮车,心里十分窝火。   李晶忙过来,想帮独轮车车揉揉,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好去打开自己的箱子,不想一打开箱子就发现那一块用床单裹着的玄香晶现在竟然幽幽的发着乳白色的光。   詹大勇看得眼睛一呆,头一转目光看向焚烈城方向道:“你把这也带来了!你现在快收起来!明天我就带你到权衡馆去。”   李晶将那块玄香晶又用床单包裹起来,合上了箱子。   李晶又和詹大勇说了“符人”的事,詹大勇不禁笑了起来道:“符人给你传的记忆是最不能相信的,它只会按照你心里最想发生的事情给你编辑一段让你高兴的记忆啊。”   瀛洲的一夜,李晶躺在一直在说梦话的床上和被子聊天,心里暗下决心:自己明天一定要去找一套不会说话的家具。   李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将小升初的事首次不再挂心上后,睡得如此之沉,甚至还来不及做一个梦,便迎来了早上。   早上当阳光透过窗射进来,李晶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揭了被子,赤脚跑到窗边,屋子里的东西在床的哼哼唧唧和被子的埋怨声中都惊醒了过来,有眼睛的都看着李晶,李晶看了一会渐渐升起的太阳,转头看着正朦朦胧胧揉眼睛的詹大勇开心的道:“我以为能看见太阳刷着牙,满嘴泡沫的升起,没想到,这里的太阳也和蒗麻薃的一模一样!”   詹大勇有些古怪的道:“瀛洲的太阳就要和蒗麻薃的不同么?搞不懂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李晶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过去拿起一把牙刷,一捏,那牙刷扭了扭,从李晶手里跳出,跑到牙膏面前用牙刷把撞了牙膏一下,那牙膏弯下来,挤了一条深绿的牙膏到牙刷上,牙刷小心翼翼又跑回李晶手里。   李晶举起牙刷道:“你看见了吗?”   詹大勇还是很不理解的道:“看见了啊,你要刷牙?”   李晶摆摆手:“不是刷牙的问题,是这牙刷会自己去挤牙膏的情况。你不觉得奇怪么?”   詹大勇有些茫然的道:“有什么奇怪的?”   李晶将牙刷放下,走过去,指着床,指着犹自在呐呐自语的被子道:“这些一切,你竟然不觉得奇怪,你到我家的时候,我家的被子会讲梦话?我家的凳子会因为你的裤子太脏而跑开吗?”   詹大勇这才有点明白的道:“你说这个啊,这个林先生可是说过了的,瀛洲啊,蓬莱啊,这些地方的东西都是有灵魂的,你们那些地方的东西却是没有灵魂的了。”   李晶道:“你不觉得这些很有趣?”   詹大勇的拖鞋还没睡醒,正在那打哈欠,詹大勇摊开手道:“没发现这有什么有趣的。快收拾下,我们去权衡馆。”   李晶看着习以为常的詹大勇,也过去拿起牙刷道:“这些事情就是我作文零分的原因。也真没什么有趣的。”   收拾完毕后,詹大勇把玄香晶装到一个布袋里,带着李晶出了门。   火石坡癸亥号前是一条古旧的青石板大街,詹大勇将李晶带到一个站牌下,站牌下挤挤攘攘的也如三岔口车站一般,詹大勇挤到站牌前冲那个站牌问道:“去权衡馆。”站牌立刻用很甜蜜的声音回答:“可乘坐七零四路蜈蚣车,票价一人一厘紫香晶,一刻钟后到达火石坡站,请稍候。挤车软糖,一厘一块,如有需要,请投香晶。”詹大勇从腰间拿出一块小小的紫香晶投进站牌的一个小黑虎嘴里,说道:“两人乘车,还要两块挤车软糖。”   小黑虎眼睛慢慢睁开射出两个小小的光影分别印到詹大勇和李晶身上,开口吐出一块小小的紫香晶和两块软糖,站牌说道:“找您的香晶和您所需的软糖,请收好。”一群肥大的拖着一条大象鼻子的人有些恼火的盯着詹大勇和李晶,其中一个有一颗象牙已经掉了的甚至说道:“也是乘坐七零四的,真不怕挤死人。”   一会,一条巨大的黑壳蜈蚣驶了过来,黑壳蜈蚣的额头上明亮的显现“七零四”三个字。站牌下像炸了锅一般,身上印有光影的都向那蜈蚣挤过去。詹大勇忙递了一粒软软的糖给李晶,李晶这时发现,所有挤蜈蚣车的都开始吃挤车软糖。   蜈蚣车侧边的黑壳打开三个,一些薄入纸片的乘客就从蜈蚣车里匆匆忙忙的下来,那些乘客脚一踏地,立即像瘪的气球被一下吹鼓了气一般,瞬间恢复。李晶也忙将软糖放到嘴里然后挤了上去。一到蜈蚣车上,李晶才发现,一车的薄入纸片的乘客!甚至自己被挤啊挤的也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詹大勇也薄薄的站在那,鼓鼓的布袋就放在脚下,李晶看着这个场景,心里涌起好笑的感觉,但是整个人已经变得和纸片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就不能变化了。等整个蜈蚣内部塞满纸片,那三片黑壳就迅速合上,随着甜美的声音:“欢迎大家乘坐七零四蜈蚣车,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小心火以及易燃物!”   经过好一会,詹大勇提着布袋挤过来,撞了撞李晶,李晶忙跟在詹大勇后面,就听见蜈蚣车发出站牌那一样甜蜜的声音:“焚烈城站到了,下车的乘客,开壳请小心,下车请走好!”   两人挤着下了车,已经是浑身臭汗。   詹大勇拢拢头发对李晶道:“怎么样!难受不?”   李晶笑笑道:“瀛洲好多了,还有挤车软糖缓解一下,兴义那全靠人自己压缩!”   詹大勇无奈的笑了笑,指着路上一些飘来飘去的云,还有一些踏着剑啊骑着各种奇形怪状动物的人,道:“其实只要你有香晶,就可以不用挤的啊。”   詹大勇带着李晶走进一个用巨大的火山岩石整块雕成的小楼,楼前挂了一块小匾----权衡馆,进了小楼就是一个甚是宽阔的大厅,大厅里除了靠进口的两边各有一排座位,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很高的石头柜台,厚实的柜台后面有很多蟾蜍在忙忙碌碌,每一只高高端坐的蟾蜍对面都是一个宽大的座位,座位之旁都靠着一把小梯子,詹大勇将布袋交给李晶道:“你过去,那些家伙会告诉你怎么做的,我在这等你。”   李晶抱着布袋找了一个空的座位,爬上梯子坐到一只戴着一副厚重眼镜的老蟾蜍对面,老蟾蜍张口道:“小家伙,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李晶忙将布包递了过去,道:“这个给你。”   老蟾蜍接过布包,口里语气带笑的道:“小家伙,你这一袋子可不少啊。”   老蟾蜍打开布袋,一下就呆住了,半天才颤抖的掏出一只精致的淡红色小老虎,将那老虎往布袋一靠,淡红的小老虎一下变得漆黑!   老蟾蜍眼镜差点掉下来,更加颤抖的伸手按了身前的一个黑色按钮,口里恭敬而颤抖的道:“请您下去从下面的那个小门进来办理您的业务,好吗?”   李晶脸一红,慢慢的爬下楼梯,就见自己的梯子下,那个巨大的柜台已经开了一个小小的门,那个戴眼镜的老蟾蜍已经等在门边,李晶忙回头叫了一下詹大勇,老蟾蜍恭敬的问道:“这是您的朋友吗?”   李晶道:“是的。”   老蟾蜍忙招呼另一只蟾蜍过来,口里交代道:“带这位贵客的朋友到盆厅去等候。好好招呼!”   那只蟾蜍牵过詹大勇的手,老蟾蜍在一旁解释道:“这位贵客的业务只能一个人跟我去办理,请见谅。”   李晶看着詹大勇被带走,这才开始打量老蟾蜍,这只老蟾蜍穿着一件小礼服,三条蟾蜍腿显眼的因为激动而有些颤动。   老蟾蜍将李晶引进柜台,那个开的小门立即合上,丝毫看不出有打开过的痕迹。   老蟾蜍将李晶带到一个布置华丽的小房间,小房间里已经等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也像蓝瞳猫那样,正用一个特大号的放大镜在仔细的查看那一块香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