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斩尽杀绝 暮色苍茫,巍峨大山,影影绰绰。此山有名东始,位于青州十日国,日照城东百里。山中古木森森,药材丰富,野兽众多,乃是附近山民安身立命之根本。 天色已晚,山中早无人踪。然而重重树影间,一个身影奔走极快,恍若猿猴。 “爹,撑住了,孩儿一定将破血草采回来!”借着微弱光芒,这才见那身影竟是一个少年,背负弓箭,满脸焦急。 他叫段義,已有十七岁,是东始山下山野小子,从小与跛脚父亲段老爹相依为命。两父子的日子本应是毫无波澜的,可是今日却被彻底打破。 “畜生,竟下如此毒手,我饶不了你!”段義怒火中烧,不由得想起父亲受伤之事。 行凶之人名叫程凡,原本不过是村中无赖,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两年前,此人突然失踪,杳无音信,村民皆道已死。 父子二人与其无冤无仇,却不想今日程凡突然回到村中,更以修炼者特有的暗劲重伤父亲。 白日并未有异状,傍晚时父亲突然吐血倒地,昏迷不醒。段義吓得半死,请来村中郎中,才知原委。 父亲心脉震伤,急需破血草救命。段義哪敢犹豫,连夜上山采药。 天色渐沉,路难以看清。段義只觉黑暗中似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如附骨之疽,令他浑身不自在。不过他很快忽略这些,发足狂奔。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一轮圆月挂起,照亮前行的路。 一路上,横生荆棘勾烂裤管,小腿鲜血淋漓。他仿佛不觉疼痛,不知疲倦,费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登上峰顶。 东始山峰顶常年积雪,月光下,一片银白。 破血草会在夜里破开雪地,发出红光。如出现,段義必能发现。 “果然不错。”雪峰的东边,一道红光泛起,在雪中十分耀眼。 段義忍不住大笑,朝东边飞奔而去。不一会儿,红光越来越盛,段義的步伐也越来越急。转过一块山石,眼前的一株小草令他喜不自禁。 只见雪地上,一株血红小草随风晃荡。三片修长的叶子,寸许高,正是破血草。 他不敢相信,这么容易便得到灵药,自言自语道,“真是老天保佑,没有碰上妖兽。”说着,他便欲上前采药。 突然,一声冷笑,让他脸色大变! “段義,你不知道有些人比妖兽更可怕,一样可以要了你的狗命么?”三丈外的山石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段義大惊失色,“程凡!” 果然,山石后,一人缓步而出,脸上挂着冷笑,不是程凡是谁。 “你来干什么!”段義定了定神,怒斥道。 程凡冷笑道,“废物,老子当然是来取你狗命!” 段義不是笨蛋,立时明白,这一切都是程凡设下的一箭双雕之计。先打伤父亲,逼迫自己上山寻药。然后在荒山上杀了自己,父亲无药,也难逃一死。 然而他却想不通,对方要杀自己父子轻而易举,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 一颗心渐沉,绝望感涌上,“程凡已经是修炼者,今非昔比,此次怕是十死无生。” 上古之年,洪荒世界,九州盛行修炼之术,不少人都会些粗浅修炼之法。修炼者引天地灵气入体,炼为真元,修为高深时,足可飞天遁地,摧山倒岳。 修炼之境共分九重天,每重天又有九个境界,九九归真,正合天道。 段義也练了些粗浅心法,奈何资质平平,停步在一天四境界已足足十年。 而程凡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本事,竟已是一天九境修为! 虽然明知没有希望,段義依旧握紧了手中弓箭。为了父亲,他不能放弃。 “哈哈哈……”程凡将段義一举一动收于眼中,狂笑道,“怎么害怕了?如果你跪在地上叫上三声爷爷,我或许可以放过你。” 段義怒吼道,“程凡,我父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斩尽杀绝!” 程凡淡淡一笑,道,“不错,我们本无冤无仇,我杀你作甚?”他话锋一转,冷冰冰道,“不过有人要你死,我就不能让你活到天明!” “什么人?”脑海中千般念头一闪而过,他却想不起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不过危急关头,段義那顾得那么多,心一狠,嗖的一箭射将出去。 天下箭术没落,极少有人苦练。段義却在父亲的强迫下,七岁开始练习箭术,至今以十载,造诣已然非凡。 箭矢如电,直取程凡咽喉。然而他情知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又射出两箭,人已向破血草扑去。 “废物,什么年月了,还练狗屁箭术!”程凡轻松写意的脸上,满是鄙夷。 一声冷笑,程凡飞纵而起,手中长剑剑芒吞吐,舞成一团剑光。 砰砰砰! 三箭被剑光搅得粉碎,洒落漫天。 砰! 眼见破血草近在咫尺,段義却如断线纸鸢,倒飞出去。 噗!一蓬鲜血喷出,洒在雪地上,兀自凄红。 “不堪一击。”程凡讥讽道,“废物,已经站不起来了么?哈哈哈……” 段義满口是血,不甘低声咆哮。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再次站了起来。再次被打倒,他又挣扎站起…… 也不知多少次倒下,他满身是血,身子快要散架,瘫软倒地。然而他依旧不放弃,双手扒地,艰难地向着破血草爬行,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醒目血痕。 “贱骨头,居然还打不死!”程凡似乎累了,极为恼怒。他悠然踱步到破血草面前,冷笑道,“想救老家伙,下辈子吧!” 啪!柔弱的破血草被踩得粉碎。 “畜生!”段義目眦欲裂,怒气冲天! 滚烫的鲜血,融化冰雪,淌了一地。段義显然不是程凡的对手,倒在了血泊中。胸口那透心而过的一剑,要了他的命。 轻轻的擦干长剑,程凡回味着方才杀人的快感。 当他一脚踩碎破血草,段義那惊怒欲绝的样子。当一剑穿心之时,段義眼中的不甘与愤怒…… 一切,都让他热血沸腾,莫名的爽快。 “小子,冤有头债有主。师命难违,到了阴曹地府不要寻老子晦气。”程凡冷笑道。 就在他转身下山时,忽的见段義胸口有一银光闪闪之物。他走了过去,却是一条银链挂着一张银色小弓。 程凡一把扯过小弓,只见小弓寸许大小,却雕刻着古朴晦涩的花纹,流光溢彩,精美十分。弓身上有九颗米粒大小的圆孔,一面刻着“弓满弦先断,義在人离绝”,一面刻着“吾子段義”。 此物一看便非凡品,不知为何出现在段義身上。 程凡踢了段義的尸体一脚,冷笑道,“想不到你这废物竟有这等宝贝。既然如此,老子便收下了。”说着扯下银弓,欲据为己有。 突然,手心仿佛握着火炭,程凡惊叫一声,甩开了银弓。 银弓跌落在段義的血泊中,并未有丝毫异动。 蓦地,一股阴风袭来,这雪峰之上,突然多出一股森冷之气。 程凡大惊失色,心中不禁想,“听说人死之后,阴魂不散,不会是这废物小子来找我了吧!” 程凡虽已是修炼者,胆子却甚小。此刻一具尸体躺在面前,阴风阵阵已是骇人无比。突然间的两声鸟叫,更是令其肝胆欲裂。他哪敢停留,朝山下狂奔去。 月光皎洁,如水银泻地。尸体,鲜血,白雪,银弓,没有动静。 突然,一道银白光华冲天而起,竟盖过明月。 银光一闪而逝,然而诡异的事情并未就此结束。从尸体上流出的鲜血,仿佛是受了什么召唤,慢慢地朝银弓汇聚。 当鲜血全部汇聚之时,银弓光芒大作,冲天而起。一团银光泛起,如长鲸吸水,血液竟亦随之而起,形成一团面盆大小的血球,将银弓包裹在其中。 不片刻,血球开始疯狂旋转,散发出诡异的红光。红光越来越炽烈,竟然将半个雪坡照的凄红! 渐渐地,天地色变。原本无云的夜空,竟有风云际会。风,狂啸!云,怒涌!片刻间,雪峰上风雪肆虐,阴沉昏暗。 此时,如有修炼者见了,定会大吃一惊。这风云,分明是受了某种东西吸引,聚会而来的天地灵气。 红光愈来愈甚,似乎要冲破云层的压迫。 当红光炽烈到极点,砰! 一声巨响,震天撼地。血球破裂,强劲的罡风呼啸四散。风雪弥漫,飞沙走石!待得罡风平息,只见一团银白之光高悬空中。段義尸体如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缓缓地向银光而去。 渐渐地,银光吞没了他。 日月交替,一日**过去了,银光未散。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见来到半夜。银光突然收敛,段義的“尸体”砰一声砸在地上。 “嗷!”杀猪般的叫声。紧接着,尸体一屁股坐起,惊诧道,“我不是死了么,怎会这般疼痛?” 幸好这时荒无人迹的雪峰,否则不知多少人要吓破胆。 段義看了看四周景色,发现自己还在雪峰上。摸了摸身上的伤痕,竟已结疤。就连胸口那道穿心的剑痕,此时也结了血痂。 段義何时经历过这般诡异的事情,惊疑不定。 “嘶!”他忽的倒吸凉气,瞳孔紧缩。 只见见心脏处,一道银色纹身,赫然是此前自己佩戴的银弓模样!而且,胸膛上,九颗拇指大小的血红圆点,暗合某种规律排列,兀自醒目。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段義使劲搓了搓银弓和红点,它们早已嵌入肉中。 第二章 人弓合一 银弓自己从小佩戴,据父亲说,乃是祖传之物。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诡异之事,早已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但显然,那银弓绝非凡物,自己靠它才“起死回生”。 就在他惊疑之际,狂风骤起。雪峰上厚重云层中,隐隐有怒雷咆哮。 轰隆!一声怒雷响,紧接着,闪电劈下,不偏不倚,正中段義。 “天啊!小爷才刚刚活过来,又被劈死!”脑中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电光中,段義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红芒射入瞳孔,他再次醒来。 “这是哪里?”段義疑惑地扫视四周。 这是一处奇异的天地,一半是银色,一半是血色。 “有人吗?”段義壮起胆子,大喊道。 “精血凝珠,以化银弓。”一个声音响起,颇为稚嫩,“主人,我等你了一十七年了,当真是望穿秋水。” 话音未落,虚空中出现一个婴儿。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段義素来胆子极大,陡然间亦是一惊。不过他心志坚毅,瞬间镇定下来,问道,“小孩,你是谁?” 婴儿咯咯一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主人。” 段義瞳孔再次一缩,惊骇道,“你……你是银弓!” 婴儿道,“从前我是银弓,但主人以血脉之力将我们融合在一起。从此,弓在人在,人亡弓毁,不可分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義忍不住追问。 婴儿清澈的目光盯着段義,悠然道,“我本是一件弓坯,主人的血脉唤醒了我。简单的说,我已经成为主人的心脏。也正因如此,主人才能一剑穿心而不死。” 短短几句话,却让段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弓坯?我的血脉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婴儿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的现在的智力,还在婴儿阶段。” 段義气得吐血,暗道,“哪有会说话的婴儿!”他强忍着发飙的冲动,问道,“那么要如何才能知道?” “修炼。”婴儿道,“我会随着主人的修炼而变强长大,才能开启更多尘封的记忆。” “可是我资质平平,怕是难有进步。”段義颓然道。哪知婴儿哈哈直笑,段義怒火中烧,吼道,“你笑什么!” 婴儿好不容易才收起笑容,道,“主人体质本是极佳,只是我一直未被唤醒,阻滞了气血经脉,修为难有进步。” 噗!段義终于忍不住狂喷一口血!原来自己修炼无成,都是这个狗屁银弓搞的鬼! 腾腾怒火涌起,段義大吼道,“老子掐死你个小东西!你害了老子十七年!害得老子死去活来,不得安宁!”他咆哮着,真的冲过去,要掐死婴儿。 婴儿夷然不惧,反而以教训的口吻道,“主人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你这般冲动,怎么能担当日后呼风唤雨,叱咤九州的重任?” 段義生生止住了脚步,目中喷出怒火,已经处在暴怒边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婴儿一副老气横秋,苦口婆心道,“主人你要控制自己情绪,否则对自己没有好处。哎,对了嘛,这样才是乖孩子。” 段義心中恨的咬牙切齿,怒道,“你要再胡说八道,小爷活劈了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嗯哼。”婴儿清了清嗓子道,“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滚!我又不是找媳妇儿!”段義终于忍无可忍。 婴儿瘪嘴道,“早说嘛,害得我口干舌燥。我能够受主人召唤,恢复银弓本体。我能提高主人修炼速度,事半功倍。我有精妙绝伦的箭诀,我上得厅堂……” “箭诀!”段義一声惊呼打断滔滔不绝的吹嘘,“快拿出来我看看!” “主人,你太猴急了!”婴儿手一挥,眼前出现一片红幕,幕上金粉大字,流光溢彩。 “天下箭术,林林总总。然余以为,箭诀之要,箭术为基,真元为用。二者相合,方可大成。传此箭诀,凡箭术、凝神两篇。箭术篇,汇余生平得意箭术。凝神篇,开六识,镇心魔。二者相合,箭无虚发,称雄天下。” 短短数十言,段義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这分明就是一种极高深的箭诀开篇总纲,其中记载的修炼之法,定是精妙绝伦。 段義从小修习箭术,却无箭诀,此时如久旱逢甘霖,急不可耐。 突然,红光一闪,红幕和金字全部消失不见。 “干什么,箭诀呢?”段義朝婴儿吼道。 婴儿眉头一皱,嘟着小嘴道,“主人凶我,箭诀吓没了。” 段義心中那个气,可现在这小子简直就是小祖宗,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他。于是他换上一副自认为和蔼可亲的表情,道,“乖孩子,箭诀呢?” 婴儿嘿嘿一笑,狡黠道,“箭诀在我脑中,只要主人对我好,我自然会将它传给你。” 段義脸一黑,暗呼,“我算是栽在这小子手中了,不服输是不行了。”他垂头丧气道,“好吧,你说怎样便是怎样。” 见段義服软,婴儿笑意更浓,道,“这个样子才对嘛。我先传你入门心法,听好了。”婴儿清了清嗓子,道,“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阳气聚于丹田,增气力,轻身法。阴气聚于髓海,开六识,觉洞察。箭手需身轻如燕,身法冠于天下。欲得高明身法,必先……” 婴儿如念经小和尚,摇头晃脑,一篇长长的心法娓娓道来。段義本就聪慧,再加上婴儿的讲解,个把时辰,已经了然于胸。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婴儿雪白的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切,道,“趁热打铁,主人赶紧照我说的练练。” 段義好不容易按捺心境,盘膝而坐,开始按无名箭诀入门心法修炼。方才入定,他就感觉到天地间那跃动的灵气。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引导灵气入体。 平复的心,再次狂跳,段義无比紧张。虽然婴儿说了自己的经脉已经畅通,可毕竟阻塞了这么多年,难免忐忑不安。 “咦。”他颇为惊讶的发现,体内的经脉果然畅通了许多。 从前导引灵气时,他总是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将灵气抗拒于外。而此刻,经脉非但畅通无阻,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吸引灵气。 灵气顺着经脉,开始接近丹田。 一点一点,他小心翼翼,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突然,他浑身一震,只觉丹田涌起一股灼热之气。旋即,丹田处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化作一道漩涡,将灵气吸了进去。 灵气奔涌,如大江奔腾,无穷无尽。 就在段義惊讶之时,蓦地,髓海中,又产生一股冰寒之气。瞬间,髓海亦生出一道漩涡,撕扯着灵气。 除此一来,体内出现两道漩涡,互不相让,撕扯着灵气。 段義大惊失色,自己根本不用催动灵气,灵气便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 修炼者向来以丹田储存真元,从未听说髓海也能吸收灵气。段義不知缘由,兼着身体失去了控制,不禁有些惊惧,大吼道,“银弓,快点滚出来!” 连吼了三声,脑海中响起一个十分不满的声音,“笨蛋主人,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要睡觉哩!” 不过还好,银弓并未绝情,撒手不管。猛地,心口处产生一道更大强大的漩涡。所有的灵气纷纷涌来,被炼化成真元。再由此漩涡分离,一部分汇入丹田,一部分居于髓海。 一时间,真元循行着经脉,在三道漩涡中飞快流转。 就这样,三者相安无事,互相依托,运转不休。就算自己不操控,也能慢慢地吸收天地灵气 段義心中大喜,如此说来,自己便可以日夜不息的修炼。寻常修炼者,即便是再刻苦,也需要休息恢复精神力。而他有了小银的帮助,日夜不辍,当真是事半功倍。 “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段義暗自一笑,摒除杂念,潜心修炼。 待得天际鱼白,段義从入定中回过神来。 “嘶!”段義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几个时辰,我的修为竟然涨了一个境界!” 就这片刻间,他已是一天五境修为!如此骇人速度,当真是骇人听闻。 “有什么好惊讶的。”脑海中,婴儿满不在乎道,“在我的面前,这些都是小儿科。好了,我要睡觉,主人不要打扰我了。” “我以后怎么找你?”段義问道。 婴儿道,“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你有名字么?”段義道。 “你不会取么?”婴儿怒道。 “那好,我就叫你小银。”段義嘿然一笑。 银,小淫,小人…… 段義口中喃喃念着这六个字,眼前一晃,又回到了雪峰之上。 “糟了,不知爹怎么样了!”段義猛地一惊,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飞一般朝山下冲去。 眼前又出现了那破旧的木屋,冲入房门,父亲竟不见了! 第二章 惊天阴谋 “晴儿姑娘,你怎么了!”段義大惊失色,腾腾怒火上涌,如一头发狂雄狮。 **上躺着一名少女,双眸紧闭,已然昏死。只见她黛眉如画,面若娇花,甚是美丽。 少女村中唯一的郎中,非本村人氏,半年前游方至此。晴儿漂亮温婉,待段義更是极好。虽不愿承认,段義心中是极喜欢她。不过他家境贫寒,根本不敢有丝毫奢望。他上山采药,晴儿替他照顾父亲。如今父亲失踪,晴儿昏迷,段義又惊又怒。 猛然间,只见西北方天际一道强光直上云霄。又听一声如雷巨响,激荡天地。 “程凡!”段義大惊,瞧那方向,正是程凡住所。 他不及多想,发足狂奔。 “主人,你想这么慢吞吞跑过去么?”脑海中,小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吼道,“调动丹田的真元,用箭诀中的身法,快!” 方才担心父亲,段義心慌意乱,此时经小银提醒,顿时清醒。猛吸一口气,丹田一股热浪涌起,瞬间布满四肢百骸。他按着箭诀中的身法,一纵而起。 开始时,他就像一个学步的婴儿,在空中踉跄飞跌,随时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见者揪心。然而体内真元越奔越快,段義的身法渐渐似模似样。 箭诀中身法果然神妙,不片刻程凡居住的木楼已经近在眼前。 空地上,劲风呼啸,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汉子,怒视天际。他便是段義的父亲,段老爹。只见他气势凌厉,一扫往日颓像,极为不凡!在他旁边,程凡兀自冷笑。 半空中,赫然是一头巨大的蝙蝠,展翅近两丈!如猪头般的大脑袋,森长獠牙,血红的双目如灯笼放出红光,十分骇人。 而那大蝙蝠身上,更是站着一黑袍人。 “嗜血魔蝠!”段老爹先是一惊,旋即沉声道,“是你!这么多年,你们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桀桀!”难听的笑声如同金属摩擦,令人头皮发麻,“段飞云,你为了掩护那人,在这荒山野岭躲了十七年,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爹!”段義见父亲无事,又惊又喜,冲了过去。 “義儿!”段老爹亦是惊喜无比,他本以为段義已经糟了毒手,却不想奇迹般活转过来。 “程凡,怎么回事?”黑袍人先是一愣,旋即声冷如冰。想必在黑面巾下的脸,定是阴沉无比。 程凡极为惧怕黑袍人,惊骇颤声道,“尊者,小人明明杀了他……” “本尊不听理由,给你一刻钟,杀了这小子!”黑袍人冷冰冰道。 “是!”程凡赶忙应道。虽不知段義为何起死回生,但他修为比对方高得多,根本不放在心上。 “休伤我儿!”段老爹见状,怒差一声,扑向程凡。 然而黑袍人早就防备着他,清啸一声,化作一条黑影从嗜血魔蝠上掠下,直取段老爹。尚在丈许外,一道漆黑掌印便轰击而来。段老爹无奈,只得回掌反击。 霎时间,只听得砰砰砰巨响不断,掌影翻飞,罡气旋得三丈内飞沙走石,好不骇人。而那黑袍人确如一缕青烟,围着段老爹疾掠如风。任凭前者攻击如何刚猛,竟奈何不得。 “五重天高手!”脑海中,小银惊呼,“那黑袍人竟是修魔者!” 就这片刻,段義已经差不多明白。黑袍人派程凡杀死自己,为的就是将父亲引出。却不想,父亲竟是五重天高手,修为奇高。然而此时显然不是多想的时候,程凡的杀机已经锁定了他。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段義怒气上涌,虽明知修为相差甚远,却浑然不惧,怒喝道,“程凡今天我定取你性命!” “哈哈哈……”程凡狂笑不止,张狂十分,“想不到你这废物死了一次还不长记性,也照照自己德行,你杀得了我么?”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洒下一片剑光,剑锋遥指段義,程凡冷笑。 “嘿嘿,修为不代表一切。我主人勇气无匹,必胜无疑!”小银收起一贯嬉皮笑脸,正色道。 段義一凛,只觉胸中一股豪气冲天,刹那间将所有杂念涤荡。髓海中真元运转,六识大开。丹田真元激荡,蓄势待发! 这一刻,他到达巅峰状态,竟生出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 “小银出来!”段義一声断喝,手中银光一闪,竟多了一张银色长弓。古朴的花纹,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弓身上九颗血色圆珠,放出熠熠光辉。 “怎么回事?”程凡暗惊,他也感受到段義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气势。而段義手中那张银弓,更是令他生出一种熟悉的味道。不过他立刻按下惊讶,轻蔑冷笑道,“废物,难道你以为换一张弓就能吓唬我么?” 段義昂然道,“我今天要用真正的箭术杀了你!” “好,我让你再死一次!”程凡怒极而笑,话音未落便抢身上前,剑光如电,倏地一剑直刺段義心脏。 程凡出剑极快,如换了从前的段義,这一剑不死也是重伤。然而今日,两股真元激荡之下,那一剑竟似变慢了,段義竟能够清楚捕捉它的轨迹。 不及多想,段義左足一滑,侧身闪开。右足再一蹬,身子已经飘开三尺有余。 “什么!不可能!”程凡大惊,“这个废物竟然能躲开我的攻击?不可能,一定是他运气好!”程凡绝不信段義已经脱胎换骨,惊讶化作狂怒,剑芒大盛,舞出一团剑光扑向段義。 段義只觉剑光寒气逼人,心下一凛,脚下急踩,向后飞退。 轰!剑芒斩在他方才站立之处,开出一条深沟,尘土飞扬。 攻击再次落空,程凡已然怒不可竭。吼声连连,发疯般进攻。但见剑光漫天,如狂风怒潮倾泻在段義身上。然而段義却如风中落叶,浪中游鱼,任凭对方如何攻击,他总能闪避开去。 不过段義自然不好受,真元急剧消耗不说,他愈感力不从心。程凡也看出段義颓势,攻势更盛,剑光如一团瑞雪,向段義滚去。 段義道,“小银,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是死。” “你用弓箭还击啊!”小银没好气道。 段義暗吼道,“有弓无箭,你这个笨蛋!” 小银嘿然一笑,“我倒是把这个忘了。让我想想,唔,有了。主人折树枝当箭矢,杀了这坏蛋。” 段義一边躲着剑锋,一边迟疑道,“你确定能行,不是害我?” 小银颇为不满道,“人弓一体,小银害主人作甚。” 危急时刻,段義也只能选择相信,双足一顿,飞掠向不远处树林。程凡还以为他要逃,气怒无比,便欲追击。却哪想,他竟然折下一根树枝,搭在银弓上。 “哈哈哈……”程凡大笑,“段義你人废物也罢了,脑子也进水,折树枝烧柴么?” “很好笑么?”段義冷笑,“我让你笑不出来!” 一声怒叱,杀气十足。段義拉开银弓,丹田真元狂涌入树枝。立时,树枝银光闪闪,竟有生冷之气。弓如满月,弓弦震颤,树枝如一道银电直射程凡心脏。 “区区一根树枝也想射杀我,痴人说梦!”程凡毫不在意,长剑随手一荡,便欲磕飞树枝。 剑锋与树枝接触的一刹那,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涌来!程凡浑身一震,手臂微麻,虎口生疼! “什么!一天五境界!”程凡狂骇,刹那交锋却让他觉察到段義修为大涨!不过短短一日,修为暴涨一境界,他不敢置信。不过随即不放在心上,冷笑道,“原来有所长进,怪不得这般狂妄!不过这点本事,我还不放在眼里!” 突然,嗖的一声,又是一根树枝射来。这一次程凡知根知底,更是松懈,却正中下怀。 砰!一声大响,树枝虽被他一箭劈开,然而他却如遭电击,身子猛颤,向后急退。 “怎么可能!”程凡惊怒,树枝上的力道竟增了一倍。猝不及防之下,他已落于下风。 “他的弱点在右手腕,主人出箭!”几乎同时,小银大吼。 段義毫不迟疑,抬手一根树枝射去。破空声起,程凡还未站稳,突觉右腕剧痛,竟被树枝射穿。 “啊!”鲜血喷溅,程凡一声凄厉惨叫,长剑撒手。 “就是现在!”段義怒吼一声,连连开弓。 嗖嗖!两根树枝射穿程凡膝盖,后者再也支持不住,昏死倒地。段義乘胜追击,再折下一根树枝,欲结果他的性命。 “怒虎拳!” 突然一声大吼,响彻天地。二十丈开外的战团中,段老爹双拳以无坚不摧之势,轰击出去。 嗷!一声猛虎咆哮,拳影化作一头丈许猛虎,旋起骇人罡风,扑向黑袍人。 “好强的力道!”小银惊呼,段義却茫然无神。 “来得好!”黑袍人大吼一声,却有凝重之意。 但见他双袖狂舞,汇聚成一团丈许黑云。旋即双掌猛地一拍,黑云化作一只硕大掌印击出。一时间阴风大作,森然冷厉,数丈之内,几如寒冬。 砰! 黑手印和猛虎撞在一起,强光烈烈,轰然碎裂。 噗!段老爹被震飞,喷出一蓬鲜血,倒地不起。 “呵呵。”黑袍人微微一笑,不可置否道,“段飞云,当年你为了掩护那人,甘愿隐姓埋名十七年。想不到为了一个捡来的野孩子,竟然沉不住气。” “什么!”段義大骇,口中喃喃,“难道他说的是我?难道我不是爹的儿子?”一时间,段義心乱如麻,身子不住颤抖。 段老爹一声悲愤怒叱,“他不是野孩子,他是我儿子!” 噔噔噔!晴天霹雳。听父亲承认,段義惊骇欲绝。 黑袍人啧啧道,“果真父子情深。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听你废话!说,那人到底在哪?” 段老爹怒极而笑,“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一点消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攻了上去。 然而他受伤颇重,黑袍人就如猫抓老鼠一般捉弄他,口中冷笑道,“段飞云,不要挣扎了。乖乖说出那人下落,本尊可以让你少受些苦。” 又是一掌,段老爹滚出寻丈。 见父亲有难,段義只觉胸口一股怒火要将自己焚烧殆尽! 这一刻他只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能够保护父亲的力量! 猛地一个激灵,沸腾血液中涌起一股狂暴能量!不及多想,他奋力拉开银弓,一枚银色光箭竟凭空而出。 一声怒叱,光箭离弦! 第四章 强者为尊 银箭光芒炽烈,如怒龙啸天,破开虚空,携风雷之势,直射黑袍人。这一箭,风云变幻,天地俱惊!刹那间,空气被压缩出一道漩涡,从银箭上散发出的杀气,更是令人胆战心寒! 狂风骤起,杀机顿现! 黑袍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一个山野小子竟能射出如此强横一箭。双掌黑气萦绕,倏地急劈。数道掌印齐出,与光箭撞在一起。 砰! 一声巨响,强光爆裂。强横的震力让黑袍人连退几步,体内更是气血翻涌,好不难受。 “是你!”黑袍人又惊又怒,目光锁定在段義身上,心念如飞,“刚才那一箭足可匹敌五重天高手,这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又见程凡倒地不起,鲜血淋漓,不知死活,心下更是一凛,“难道还有高人暗中相助?” 心下惊疑,他不敢动手。 “爹!”段義射出那惊天一箭,浑身酸软,扑到段老爹跟前。 “義儿,你快走!”段老爹艰难地站起来,要将段義推走。 段義感动无比,无论自己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可父亲待自己恩重如山,他如何能独自逃生。泪狂涌,他倔强道,“孩儿不走!” 突然,心中警兆骤生! “什么人,滚出来!”黑袍人运足真元,一声大喝。喝声如雷,将山林震得簌簌发抖。 回声不绝,没人回答。 “魔教妖人,也敢猖狂!”一声娇喝,竟盖过黑袍人的喝声。 此时方已经大亮,只见一条白影疾掠而来,势若闪电。 “果然还有人!”黑袍人冷笑一声,分掌迎上。 砰!一声巨响,却是白影和黑袍人激烈对了一掌,乍合倏分。 段義这才看清,那白影竟是一女子。身段婀娜,白衣飘飘,竟有一股超凡脱俗气息。她眉目清冷,更添三分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竟如画中仙女一般圣洁。只可惜,面巾遮住了大半俏脸,无法得见真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管我圣教之事!”黑袍人惊怒无比,白衣女子虽年纪不大,修为竟丝毫不比自己弱。 白衣女子声音清冷,喝道,“魔教妖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我道是谁!”黑袍人忽的狂笑不止,“李堇儿!少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你蛰伏这么久不一样是为了找到段飞云么。” “哼!”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我绝不会让他落入魔教之手!” 两道冷电在空中交汇,二人倏然而动,又撞在一起。 段義大吃一惊,这些高手**云集,竟都是冲着父亲而来。不由得,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父亲。 段老爹注视着他,微微一叹,小声道,“義儿,一十七年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段義暗凛,已然猜到父亲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段老爹道,“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我也不配当你爹。你爹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托付我将你带走,隐姓埋名。你从小佩戴的银弓,便是你爹留给你的。” “您待我恩重如山,永远都是我爹。”段義双目含泪。 “别叫爹,叫义父。”段老爹不容置疑道。 “义父。”段義强忍着心痛,轻唤一声。 段老爹展开笑容,道,“義儿,这些人都想从义父身上知道你爹的消息。不过他们是白日做梦!”他顿了顿又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你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才不会任人宰割!” “嗯。”段義头如捣蒜,“总一天,我要他们绝对的力量面前颤抖!” 段老爹露出欣慰的表情,继续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银弓的秘密。不要暴露身份,好好修炼,你们父子总有团聚的一天。” 段義已然泣不成声,“爹……义父,他……他老人家到底在哪?” 段老爹沉声道,“我也不知道,当年他将你托付给我之后便消失了。義儿,你爹和你皆干系重大,有些事情义父还不能告诉你。记住,这些人都不安好心,一个也不能相信。”他脸上忽的露出慈爱神色,“一十七年了,義儿,义父不能再保护你了。” 段義大惊,“义父你……” 段老爹凑到他耳旁道,“傻孩子,放心,义父还死不了。不过我不能让他们抓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义父要走了,记住,强者为尊!你必须强大起来,保护好自己!” 这时,砰砰巨响不断,黑袍人和白衣女子连攻数十掌。地面爆炸四起,坑洞遍地。 “段某先行一步!”突然,一声清啸从段老爹口中发出,直冲云霄。 呷! 立时,嘹亮鹰鸣破开晨雾,但见东方天际一头硕大无比的雄鹰俯冲过来。两丈多长的巨翅旋起烈烈劲风,地面飞沙走石,难以睁眼。雄鹰刹那间冲来,一双铁爪抓起段老爹,旋即直插天际! “想走!”兀自激战的二人,倏地分开,不约而同要留住段老爹。 一道道掌影冲天而起,毫不留情。然而雄鹰刹那间便已没入云端,二人力所不逮。 “可恶!”黑袍人气急败坏,旋即目光投向段義,凶光大盛。 白衣女子上前一步,喝道,“你想干什么! “他不过是段飞云捡来的野孩子,就留给你吧!哈哈哈……”狂笑声骤起,原地爆出一团黑气,将黑袍人淹没其中。 白衣女子双袖飞舞,飞快将黑气荡开。待得烟消云散,黑袍人早已乘着嗜血魔蝠,朝段老爹消失的方向追去。 “义父,您一定要平安无事。”段義望着那涌动的云岚,暗自祈祷。他试着呼唤小银,“小银,小银……” 连呼三声,小银才颇为微弱的应了一声,“主人,小银……没事。此地不宜久留,主人快走吧。” 段義一想也是,不过他要先杀了程凡。目光回转,程凡竟也消失,想是被黑袍人救走了。 “便宜这小子了!”段義喝骂一声,转身便欲离去。 “站住!”突然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那白衣女子。 段義虽知这白衣女子和黑袍人不是一路人,可双方都想抓住义父,哪会对她有好感。回过头来,冷冷道,“你还有事么?” 白衣女子道,“你不能走,随我回去见师尊。” “你当你是谁,我凭什么随你走!”段義根本不买账,转身离去。 “你站住!你……”突然白衣女子呕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 “主人别理她,她是装的,想博取你的同情心呢。”脑海中,小银谆谆告诫。 白衣女子惊呼声从身后传来,“站在,我……!” 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虽然对方动机不纯,可危急时刻总算是救了父子二人,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回身扶起白衣女子,皱眉道,“你不要紧吧,伤得重么?” 鲜血染红衣襟,白衣女子神色颇为萎顿,道,“那老魔太厉害,我受伤了,赶紧找个僻静之处,让我疗伤。” “哎,主人,女人心海底针。她等她伤势复原,一定不会让你走的。”小银叹道。 段義正色道,“怎么说她也救过我,我不过是还她一分恩情罢了。” 他扶起白衣女子,慢慢朝山上行去。娇躯在怀,幽幽体香传入鼻中,雪白的肌肤,再配上那高贵的气质,段義心神一荡,竟忍不住想要掀开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你敢有任何异动,我立刻杀你了!”白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冷道。 “嘿嘿,怎么样,这么快就碰壁了吧。”脑海中,小银笑道。 段義那会理他,收敛心神,言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对你有什么想法!” “你!”白衣女子大怒,粉脸涨得通红。 “咯咯……”便在此时,一串娇媚无比的笑声转入耳中,“神仙姐姐,这小子好像对你不屑一顾哩。他有眼不识泰山,便让让小妹带你去疗伤如何。” 循笑声望去,这才见三丈外一棵树上,坐着一个少女,洁白如玉的赤足在空中晃荡。她不过十六七岁,眉毛弯弯,一双剪水双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瑶鼻轻挺,朱唇似火,一张绝美的脸上,竟有着少女的活泼和成熟的妩媚。紫色轻纱曼妙,难掩凹凸有致,玲珑妖娆的姣好身段。 如此女子,当真是让人心神荡漾,难以自拔。 “糟了,我的死对头来了!难道是天要亡我!”白衣女子又惊又怒。 很显然,这少女早就埋伏在此,确定白衣女子重伤,这才显露踪迹。 “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段義挡住白衣女子身前,坚定无比道。 白衣女子依旧是那副不屑神情,冷冰冰道,“你有什么本事保护我!快滚开!”说着一掌拍出,段義一个踉跄滚出去。 “你干什么!”段義爬了起来,不敢置信看着白衣女子。 “滚!”白衣女子怒叱一声,又是一掌拍出。这一掌力道可不小,段義口角流血,滚出丈许远。 “哟。”那少女咯咯一笑,道,“神仙姐姐,怎么打你的护花使者?” “金萱儿,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白衣女子情绪太过激动,脸颊潮红,竟又喷出一口鲜血。 “死要面子活受罪。”被叫金萱儿的少女冷笑一声,隔空一掌劈来。她虽随手一击,却一道三尺掌影轰击而来,罡风凛冽,强劲无比。 白衣女子面色凝重,催动真元,便欲接招。 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树枝尖啸激射。砰!树枝和掌影齐齐碎裂,爆出一团强光。 “咦!竟然是你!”二女齐齐侧首,妙目中掩不住的惊讶。 白衣女子方才那不屑的言行,彻底激怒了段義。只见他挽着银弓,目光如电,清冷道,“我这种人虽然修为低微,可是人格并不比你卑微!就算死,段義也义无反顾!” 金萱儿双眸流转,道,“英雄救美?傻小子,想死么!” 段義冷冷道,“我护她,是因为她救了我义父一命。一命还一命,我不想欠她人情!”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山林肃然! 第五章 装腔作势 “你……”白衣女子目中透出复杂神色,死死盯着段義。 “唔,你这傻小子倒是有些特别。”突然,金萱儿飞掠而起,连击三掌。 掌影如山,气劲催人,段義竟生出一种无力感。然而他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低吼一声,体内两股真元疯狂运转,压力顿减。他不及多想,连射两根树枝。 砰砰! 两道掌影被射碎,第三道重重击在段義胸口。噗!一蓬鲜血喷出,段義滚出寻丈。 蓦地,香风掠过,段義只觉眼前一花,金萱儿依旧站在自己跟前。她笑吟吟道,“勇气可嘉,修为太差。傻蛋,本姑娘再给你次机会。现在马上走,我不杀你。”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保护!”白衣女子似乎也忍心,劝道。 二女的言语更加刺激了段義,他神色傲然,说不出的决绝,“我说过,我不会走!” 金萱儿沉吟道,“既然如此,本姑娘便给你个舒服死法。”突然,她冲着段義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傻蛋,我好看么?” 刹那间,段義只觉金萱儿的脸五光十色,迷人十分,令他心神激荡。她的笑容,如一股漩涡,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自己沉迷其中。 “好看。”他目光有些呆滞,不住点头。 “呵呵,那你过来,我让你仔细看,好不好。”金萱儿继续道。 下意识的,段義站了起来,鬼使神差朝金萱儿走去。 刚迈出一步,脑海中,小银微弱的声音急促道,“主人,醒醒,千万不要过去!”同时髓海中冷流涌动,散布全身。 段義猛地一个机灵,登时回神,暗自惊呼,“她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让我魂不守舍。”却不动声色,冷道,“雕虫小技,也想来糊弄我!” “主人厉害。”小银嘿然一笑,“吓吓这**。” 段義苦笑道,“就怕她发现我是虚张声势。对了,小银你没事吧?” 小银道,“主人你受伤,小银自然不好过。不过只要你勤加修炼,以真元温养,小银自可复原。” 听小银没有大碍,段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什么!”主仆交谈之际,二女却是齐声惊呼,骇然盯着段義。 原来金萱儿使得是魔教中一种媚功,厉害无比。她练了十多年,早已炉火纯青,从未失手,想不到今日竟被段義破了,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而白衣女子对金萱儿知根知底,亦是对段義刮目相看。 白衣女子瞥了段義一眼,忽的出言讥讽道,“金萱儿,你不是自诩媚功了得么?今日竟被一个一天五境的人破了,哈哈,可笑之极!” 金萱儿大怒,俏脸涨红,喝道,“李堇儿,你少说风凉话!”旋即杀人的目光射在段義身上,“好小子,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有多邪门!” 骤然间,只听得一串串清脆铃声入耳,却是那少女微笑着不住摇晃双腕上的小铃铛。段義顿时心神激荡,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少女迷人的双眸。只觉那浅浅的笑容如一道漩涡,将自己朝其中拉扯…… “主人,运功封闭六识!”小银惊呼。 段義猛地一颤,疯狂催动髓海真元!瞬间,冷流封闭六识,将外界一切隔绝。任凭那铃声、笑容、双眸如何迷人,竟不能动段義分毫。 金萱儿越来越惊,“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的隐藏实力!竟能在我全力施展的金铃幻音中岿然不动。”这金铃幻音是她最得意的一招,本以为就算段義能够抵抗,也必是十分艰难。那想,对方这般轻松写意。 渐渐地,她萌生退意。 就在段義真元将尽之时,铃音戛然而止。段義松了口气,六识重开。 金萱儿不甘心瞪了白衣女子一眼,“李堇儿,今天算你走运。”言罢一声清啸,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呼呼!”段義拍着胸口,才觉已是一身冷汗,“总算是被我糊弄过去了,差点就露馅了。” 此时,那白衣女子霍然睁开俏目,惊骇道,“你说什么?” 段義也不隐瞒,“我不过是用别的方法抵抗她的媚功,否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这个笨蛋!”白衣女子一声娇喝,拉起段義,疾掠而起。 身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喝道,“臭小子,竟敢耍本姑娘!” 段義陡然一个寒战,竟是金萱儿去而复返! 耳边劲风呼啸,两旁事物飞快倒退,段義心中更是忍不住惊呼,“好快的速度!”他被白衣女子提着,朝东始山上飞掠去。 吧嗒,一滴香汗滴在脸上,段義猛地一惊,抬头望去,才见白衣女子已经汗如雨下。 “嘻嘻,李堇儿,本姑娘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身后娇笑传来,金萱儿已然不远。 “姑娘……”段義一句话没说完,只听一声娇喝,“闭嘴!要不是你傻乎乎的,也不会被这妖女发现!” 段義没好气道,“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她擒住了!” 白衣女子瞪了他一眼,速度却是不减。眼见着越攀越高,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雪峰之上。而白衣女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气息急促。她重伤未愈,又带着段義一路飞掠,已然难以支持。 最要命的是,金萱儿如影似魅,穷追不舍。 “李堇儿,你逃不了的。本姑娘劝你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饶了你情郎一命。”那金萱儿声音传来,似附骨之疽。 “妖女,休要毁我清白!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白衣女子闻言,怒不可竭。 “咯咯。”金萱儿娇笑,“你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就不要装了。” 就在这当间,金萱儿终于追上,笑吟吟盯着二人。 “姑娘,多谢你舍命相救……”段義感动不已。 白衣女子喝道,“住口!本姑娘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莫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段義你多么可笑!你算什么东西,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一盆冷水浇下,寒意瞬间布满全身,段義只觉心中绞痛! “主人,别让她看扁了!”脑海中小银愤愤不平道,“大老爷们,岂能受一个女人的侮辱!” “对,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段義打定主意,一把推开白衣女子,冷道,“你已经还了恩情,请便吧。” 白衣女子诧异的盯着段義,道,“你想死么?这妖女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你走吧。”段義淡淡道。 “呵呵,想不到你这般有骨气。”金萱儿笑道,“小女子佩服的很哩。不过你以为这样,她就能跑得了么?嘿嘿,你们两个都得死!” 话音未落,但见金萱儿浑身逸出淡淡黑气,一股阴寒之气竟盖过雪峰上的寒气。旋即一声清啸,金萱儿化作一道青烟攻来。 “妖女,我和你拼了!”白衣女子一声娇喝,在雪地上一点,飞纵迎上。 砰! 但见一团黑气和一团白影撞在一起,巨响响彻天地。强劲罡风呼啸而起,风雪肆虐。然而二女并未就此罢手,但听得娇喝不断,两团光影在茫茫雪峰上相互交错,斗得激烈十分。 气劲不断地暴涨,如滚滚天雷,隆隆不绝。方圆十丈内的雪峰,冰屑横飞,满目疮痍,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小小年纪,竟皆是四重天修为!”小银咋舌惊呼,旋即道,“主人趁她们相斗,我们快逃吧。”小银道。 一重天可令肉体力量增强;二重天真元灌注兵器,催动剑气刀气;三重天可催发护体罡气,刀枪不入;四重天高手更是可怕力量惊人且不说,速度更是有质的飞跃。至于更加高深的修为,不敢想象。 段義暗吼,“小银,你胡说八道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脑海中,小银催促。 段義傲然道,“我要是逃了,还算什么男子汉!” 他不顾小银的强烈反对,召唤出小银。丹田中热流涌动,窜入银弓之中,搭上一根树枝,拉开银弓。 “活要面子,死受罪!”小银抗议,“我英明神武的小银,这条年轻的生命,就要断送在你的手中了!” 段義不理小银,屏气凝神,寻找着出手机会。 “呵!”便在此时,但听二女同时娇喝一声,双掌毫无花哨撞在一起! 以双掌为中心,一黑一白两道真元团猛烈交锋,砰砰炸响。气劲如刀,将积雪犁起数尺,露出雪下冻土。罡风卷起冰雪,如风暴一般,气势骇人! “你不是对手!”金萱儿冷笑一声,只见黑气势头猛增,不断挤压白气。 砰! 一声巨响,白气终于不敌,被击碎。白衣女子受了强劲震力,倒飞出去。身在半空,连翻四五个筋斗,才勉强化去巨力,跌落在段義身旁。 哇!一口鲜血散落雪地,白衣金萱儿面薄如纸。 “呵呵,怎么样,本姑娘的玄天魔气不好受吧?”金萱儿得意大笑,“李堇儿,本姑娘与你斗了快十年,终于赢了一次!” “没羞没臊,要是人家受伤在先,你未必能胜的了!”脑海中,小银怒气冲冲。 “妖女,要不是你趁火打劫,你岂能胜得了我!”白衣女子怒道。 金萱儿却并不以为意,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本姑娘赢了。嘿嘿,受死吧!” “死”字吐出,人已经掠了过来。 便在此时,段義一声大吼,松开弓弦。 嗖!树枝化作银光,破开空气,凄厉作响,射向那金萱儿。 “哼,不自量力!”金萱儿冷笑一声,临空一掌劈出。 轰!树枝被其劈碎,然而她却低估了这一箭。一股大力涌来,半空中的身子竟为之一凝。 见金萱儿势头稍阻,白衣女子大喝一声,“走!”一把提起段義,继续掠走。 “想走!”那金萱儿冷喝一声,双足在雪峰上疾点,凌空一掌劈去。 只听得劲风猎猎,一道丈许黑手印轰击而来。那白衣女子虽受伤甚重,却身法不慢。就在掌印将要击中二人之时,她猛地在雪坡上一点,瞬间冲起丈许高。 轰! 一声巨响,岩屑冰雪四溅。掌印竟在二人方才站立的地上,生生开出一条大洞。 方才那一纵,白衣女子已经使出最后一点真元。此时身在半空,真元断绝,再也难以支持,掉落下去。 砰砰砰!二人跌入大洞中,瞬间便没了影。 第六章 露水情缘 金萱儿奔到洞口一看,气怒不已。原来这雪坡下本有一溶洞,被她掌力破开。二人反而跌入这溶洞中,逃过一劫。 她朝下望了望,光线昏暗,难以视物,也不敢贸然下去。 “哼!本姑娘就守在洞口,看你们如何出来!”金萱儿冷笑不已,决定守株待兔。 却说段義和白衣女子女子滚入洞中,摔得七荤八素,很快就失失去了知觉。待得再次醒来,四处有几束亮光射下,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极大的溶洞,不远处有一条暗河顺着岩缝流走。 “姑娘,醒醒,醒醒……”段義推了推白衣女子。 嘤的一声,白衣女子悠然醒来,问道,“我们在哪?” 段義道,“我们两个掉进山洞中了。” 便在此时,只听头顶洞口传来金萱儿的声音,“你们两个死了没有?” 段義气怒,吼道,“我们两个快活的很,你就不要操心了!” “哼!”金萱儿冷道,“看你们能快活多久!”旋即没了声音。 段義黯然,这溶洞中没有食物,迟早也是死路一条。而那白衣女子不知为何,也未说话。一时间,气氛极为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主人,反正也无聊,问问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小银最是耐不住寂寞。 段義心中一动,问道,“姑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结仇?” 其实那白衣女子一直都在运功疗伤,然而对手的玄天魔气着实了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勉强压住伤势,想要复原却是痴心妄想。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也没必要知道。”白衣女子冷然道。 段義碰了一鼻灰,老大没趣,悻悻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又沉默片刻,只听白衣女子道,“那妖女名叫金萱儿,是魔教中人。我派名叫天宫,与魔教势不两立,我二人也斗了十余年了。” “天宫?”段義大感诧异,他竟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 九州门派众多,不胜枚举。却有七大门派,称雄当世。 轩辕宫、八卦宗、神农谷、火神教、水神教、风神教、雷神教,这七大门派传承数百年,实力可想而知。 他情知白衣女子不会吐露门派消息,转而问道,“什么是魔教?” 白衣女子道,“魔教诞生于黄帝蚩尤时期,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他们一直活动在九州各地,修炼魔功,阴毒无比,为正道所不容。尧帝继位后,他们势力越来越大,甚是猖獗。”她的言语间,透露出对魔教的极端痛恨之情。 “切!”脑海中,小银极为不屑道,“修炼魔功,不代表人家就十恶不赦。自诩正道的人,也不见得尽是好东西。” 段義深以为然,不过他自不会说出来,又问道,“黑袍人和金萱儿皆是魔教中人,他们为何还要互相算计?” 白衣女子冷冷道,“魔教中人自私自利,毫无人性,有什么好稀奇的!” 便在此时,洞口又传来时金萱儿声音,“李堇儿,你莫要胡说八道诋毁我圣教。哎,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段義!”回答简短有力。 “唔,断義,段義……你的名字还真是冷酷。嘿嘿,段義你可知道,圣教中派系林立。我和那黑袍人各为其主,自然下手不留情。”金萱儿笑道,顿了顿,忽的问道,“段義,本姑娘成全你一件美事,要不要?” 段義自然不信有什么好事,沉默不理。 便在此时,只听得头顶有微风掠动。紧接着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摔碎在溶洞中。 “咦?”段義大为惊异,“什么东西这么香?” “呵呵。”就听金萱儿笑道,“本姑娘送你们这瓶金风玉露散,祝你们早入洞房,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说道最后,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段義一惊,问道,“姑娘,金风玉露散是什么毒药,厉害么?”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她,反而怒喝道,“妖女,你竟敢以这等卑劣手段毁我清白!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嘻嘻,本姑娘成了你们好事,你竟然反咬一口。罢了,本姑娘不打扰你们了,嘿嘿。”黑暗中,没了金萱儿的声音。 洞中昏暗沉寂,两颗心却越来越火热! 段義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呼吸也越来越沉重。更加难受的是,那股难以抑制的**! “你……你不要过来……”白衣女子软弱无力,吐气如兰。 段義极力克制,却终究迷失本性。 **无话,天已大亮。洞口灌进的风呜呜作响,两三束亮光射下。段義一个激灵,从地上窜了起来。他稍稍催动真元,立时大吃一惊!此刻他体内真元雄浑数倍,竟已到了一天九境! **之间,修为暴涨四个境界,段義就算做梦也不敢想!而且,昨日连番激战留下的伤势,竟亦好得七七八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義惊疑不定,“难道是昨晚……”他不敢想象,然而心底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堇儿姑娘,你在哪?”段義不见白衣女子,四处寻找。 忽的只见暗河边坐着一道白影,段義赶紧奔过去,急忙道,“堇儿姑娘,昨晚……” 话没说完,猛地只觉一股罡气压迫而来,身子剧痛,已经倒飞出去。这一掌力道好大,段義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气血翻涌。 “主人,她干什么打你!”脑海中,小银惊呼。 段義不理小银,艰难的爬起来,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山中人家,如女子**于男子,男子自然需要负责。潜意识中,他也认为这是天经地义。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这般认为,至少白衣女子不会。 她回过头来,怒吼咆哮,“负责?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负责,你负得起么!” 一字一句如重锤击心,段義的心剧痛。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却充满了愤恨、不屑和腾腾杀气! “是啊!我算什么东西!我段義不过一介山野小子,哪里配得上人家……呵呵,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自嘲,心神慌乱,说不出什么滋味。 或许,那是被一个人彻底蔑视的原因。 “主人,算了。等你修为高强之时,这世上还有谁敢小瞧你。”小银在一旁鼓气。 段義心下惨然,突然猛地一颤,指着白衣女子的脸,骇然失声道,“是你……竟然是你!” 白衣女子猛地一惊,慌乱摸着自己的脸,原来面巾早就不见,露出一张精美的脸蛋。 晴儿!段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隐藏在面纱下的那张面孔竟是熟悉无比。不知从何时起,段義便对这张美若天仙的面容朝思暮想,心中的爱恋更是无法压抑。曾经千万次想象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情形。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父子那么好?难道…… 段義心乱如麻,脸色惨白,不愿再想下去。然而心中有一个念头却无法抑制,晴儿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她对村中人固然极好,于段義父子更是好的过分,段義这才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她。如说她无所企图,怕是傻子也不信。 “晴儿,你……”段義再次惊呼。 白衣女子冷道,“我不叫晴儿,我叫李堇儿。” “你……你为什么要隐藏在村中?”心中虽已知她隐藏村中是为了对付义父,可段義仍旧忍不住问道。 白衣女子还未说话,只听洞口传来金萱儿的笑声,“这个问题,本姑娘来告诉你如何?” 段義怒喝道,“你用如此下三滥手段,无耻之极!”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魔教妖女,无所谓。”金萱儿洒然一笑,又道,“其实我和她,都是为了找到你爹。哦,不对,应该说是你义父才是。十多年前,一个绝世人物和他的神弓一起失踪。而你义父,和那人关系匪浅,只有他知道那人的下落。想不到你义父甚是狡猾,竟然隐姓埋名躲在东始山这么多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追我义父?”段義冷道。 金萱儿冷笑道,“你义父只要活在世上,本姑娘自有办法找到他。至于这个女人嘛,嘿嘿,好不容易有机会置她于死地,本姑娘岂会放过。” “只要我段義仍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容你伤害她!”段義坚定道。 “哼!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一直默然的白衣女子,忽的喝道。 “哈哈。”金萱儿大笑,“傻小子,人家对你无情无义,你何必像苍蝇一般粘着。” 胸中一股傲气上涌,段義仰天大笑道,“你们也太小瞧我段義了!我护她,并非有所企图!她**于我,我无以为报,便用这条命来还!从此之后,无论生死,我们各不相欠!” 这一番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在溶洞在兀自激荡。 出奇的,谁也没有说话,诡异的寂静。 只有小银仍在脑海中大呼小叫,“主人,你太爷们了!说得好,小银开始有那么一丁点佩服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萱儿忽的叹了一口气,道,“世间几多男子,本姑娘见得多了。傻小子,你是第一个让本姑娘动容的男子。不过你眼前的女人,随时会杀了你……哎……” 又是一声轻叹,没了动静。 “你要杀我,动手吧。”段義走到白衣女子身前,目光灼灼。 白衣女子举起右掌,似乎要一掌毙了段義。可不知为何,她的手颤抖着,颤抖着…… 突然,白衣女子面色潮红,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胸前雪白的衣襟一片凄红,她无力倒地。 段義先是一怔,随即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将那柔弱的娇躯揽进怀中。怀中伊人双目微闭,本就美丽无端的脸庞上,两道泪痕兀自清晰,更是我见犹怜。 “李堇儿,你怎么不说话了?死了么?”这时,洞口传来金萱儿的声音。 段義心下一凛,“绝不能让金萱儿知晓她重伤难支!”于是朗声道,“妖女,你死了我们都会好好活着!” 心中却盘算着该怎样救她。 第七章 男人承诺 好几个时辰,白衣女子才醒来。不过气息微弱,面薄如纸,情况不容乐观。她目光清冷盯着段義,透出复杂神色。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默然无语。本就沉闷的溶洞,平添几分窒息感。 终于白衣女子打破了沉默,“门中代代相传,想不到是真的。一旦**于男子,女子的元阴之气便可淬炼男子经脉,不但修为大增,更是受益无穷。”她缓缓道来,似乎诉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干之事。 段義根本不在乎这些,略显焦急道,“你的伤怎会突然加重?” 冷冷的眸子中,闪出惊异的光芒,白衣女子道,“我本受伤极重,又……又**于你,元气大伤……” 她没有再说下去,段義亦心如明镜,“你放心,我欠你的,便用这条命来还!” 咕咕…… 饥肠辘辘之音,不合时宜响起。二人连番激战,已一天**未曾进食,腹中早已空空。 “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段義有些尴尬,赶紧奔开了去。 山洞中,光线极弱,走得远了,更是难以视物。他赶紧催发髓海真元,顿时目力大增。原本漆黑的一片,竟能看的清清楚楚。他暗叹这无名箭诀好生神奇,当即在山洞中四下搜寻。 潮湿的地面,长满青苔的岩壁,除此之外,竟别无他物。段義一阵丧气,没了食物,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他快要颓然放弃时,忽的发现岩缝中竟有野蘑菇。虽不很多,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他采了蘑菇,在暗河中洗净,奔回原地。 “找到不少蘑菇,应该能够撑五日左右。”段義一边将蘑菇分与白衣女子,一边道。 “呸呸!”白衣女子吃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娇娇女,不吃饿死好了!”小银似乎对她毫无好感。 段義颇有同感,沉声道,“你如果不吃,只有活活饿死。” 或许是段義的话起了作用,白衣女子皱着眉头,勉强吃了几朵。她诧异望着段義,“你为何不吃?” “哦,我刚才吃过了。”段義话锋一转,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白衣女子道,“你扶我起来,我试试能否运功疗伤。” 段義将她扶起,只见她双手捏了个法诀,盘膝而坐。不片刻脸上白光大作,气色也好看了些。 然而不及刹那欣喜,猛地一股黑气冲上眉梢,白衣女子脸色大变,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欲坠。 段義大惊,赶紧扶住了她,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白衣女子颓然道,“妖女的玄天魔气已侵入经脉,我虽能勉强止住伤势,却无法驱散。呵呵,或许真是天要亡我吧。” “难道就没有丝毫办法了么?”段義不死心。 “可惜你的修为太浅……哎,说什么也是无用。”她显然已经放弃。 实力!归根到底还是实力。段義不禁想起义父的话,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 如果他够强大,义父便不会生死未卜!如果他够强大,就不会如丧家之犬般!如果他够强大,眼前就不会束手无策! 突然间,他好恨自己。十七年光阴虚度,一朝顿悟时却追悔莫及。 “主人,这不是你的错。”小银与段義心意相通,试着劝慰他。 段義置若罔闻,颓然失神,跌在地上。 风,渐止。洞口那方小小天空,斗转星移,入夜已深。溶洞中,暗河哗哗流淌。白衣女子躺在一处干燥地上,双目紧闭,似安详睡去。段義坐在她的身旁,凝望着那张脸,长夜无眠。 白衣女子伤重,难以动弹,全靠段義悉心照料。几日过去,她伤势不曾恶化,段義却日渐消瘦,神色越来越萎顿。 “食物还能撑几日?”第四日上下,白衣女子问道。 段義喘了口气道,“应该还能坚持两天。” “嗯。”白衣女子沉吟片刻,道,“咦,这几天为何你的气息越来越虚弱?” 段義脸上慌乱一闪而过,道,“或许是伤势未愈吧。” “不应该啊?”白衣女子疑惑,思索许久也想不出缘由,却又叹道,“其实无所谓了,我们撑不了多久,迟早都是一死。” 绝望,如瘟疫般蔓。半死不活,二人又撑了一日。 “不如你杀了我,或许金萱儿会放过你。”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段義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也太小觑我段義了,我岂会贪生怕死!你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救你出去!” “你自身难保,如何救我?”白衣女子轻蔑失笑。 段義怒极,只觉她那轻蔑的口气比千万人的蔑视还要羞辱万分。胸膛快要炸开,他却无能为力。 实力!实力! 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在回旋,血液沸腾欲冲破血脉! 突然,体内两股真元激荡如浪!一股如山岳般的力量从血液中涌出,冲入经脉。 段義浑身一震,如有触电,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无处发泄。他心中大喜,这分明是那日一箭击退黑袍人的那种奇妙感觉。 有如此力量,何愁不能败退金萱儿。 “小银,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兴奋,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 “主人你真的要救她?”小银不答反问。 段義一怔,傲然道,“我不是要救她。我要实现男人的承诺,捍卫尊严!” 小银沉默良久,才道,“这种箭术名叫修罗箭,须燃烧主人的精血。每当主人真元耗竭,重伤之时,方可发动。但它极为伤身,过后会有一段虚弱期。主人数日前才施展过一次,如再次施展会令急剧损耗精血,大损修为。主人你要考虑清楚了,她根本不在乎你,你没必要为她牺牲这么多。” 段義心头一痛,口是心非道,“我只是不想欠她。”他满脸毅然,下定决心,回过头去,盯着白衣女子,朗声道,“我这便救你出去。” 刹那间,段義气势大变,白衣女子惊诧道,“你疯了么,还是痴人说梦?” 段義不理他,运足真元道,“妖女,快点让我们上去,决一死战!” 声音昂扬,激荡在山洞中,越传越远。 过了不片刻,金萱儿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傻小子?难道是你媳妇儿饿死了么?嘻嘻,你为何都不伤心?” 话虽如此,二人能够在山洞中撑五日,她甚是惊讶。 “哼!横竖一死,我要与你决一死战!”段義喝道。 “咯咯。”笑声中掩不住的轻蔑,金萱儿道,“傻小子,干嘛着急出来送死?你把她留在里面,吃了肉或许还能撑十天八天。” 段義冷笑道,“你只会撑口舌之利么?还是不敢与我一战!” “嘿嘿,不知死活的东西!”金萱儿冷笑,“想死,本姑娘成全你!” 话音未落,一道紫绫从洞口射来,准确无误缠在段義腰间。一股柔和力道传来,他赶紧一把抄起白衣女子。但听得劲风呼啸,已飞身而起,人若矫矢,从洞口冲出。 出的洞口,强光刺目,段義忍不住闭眼。又听得嘤的一声,却是白衣女子轻哼。 金萱儿瞧着二人,语带讥诮道,“李堇儿,你不愧为天宫杰出弟子。自己白嫩,这小子却饿的皮包骨。” 白衣女子猛地一惊,朝段義望去,后者果然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惊呼道,“你……你究竟怎么了?” 段義脸色微变,颇为吃力的将她轻轻放下,沉声道,“我们的事,用不着你这妖女来管!我只问你,可敢接我一箭!” 声音雄浑有力,绝非半分颓势。二女只觉段義似变了一个人,涌起一股如山岳般气势,岿然不动,坚毅不拔! 金萱儿倒是一惊,不想对方被困数日,竟还有如此气势。不过二者修为相差极远,她根本不会将段義放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带着戏谑的口气道,“莫说一箭,便是百箭又何妨。不过,我凭什么答应你!” 她一副盛气凌人模样,极为轻蔑。 段義冷道,“因为只需一箭,必可败你!” 决然的语气,透出强大的自信! “好,好!”金萱儿怒极而笑,“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和口气一样大!” 白衣女子闻言,首次露出惊骇表情,“金萱儿,我们之间的仇恨与他无关!你放她走,我任你处置!” 金萱儿冷笑道,“真是郎情妾意。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你!” “你……”白衣女子怒气上涌,俏脸一片潮红,双眸如波转向段義,“你为何要为我送死!” 冰冷的心,微微一软。段義正色道,“我不会死,我也不是为你而死!我是要实现男人的承诺!” 白衣女子诧异失神,金萱儿一声冷笑,刹那间掠开十丈,道,“出手吧。” 一声低吼,段義挺直了腰板,奋力拉动银弓。他的身体极为虚弱,浑身乏力,豆大汗珠滚滚而下。他紧咬牙,凭着一股不屈毅力,拉开银弓。 弓如满月,银色光箭形成,一股惊天能量冲天而起!正自出神的二女浑身一颤,骇然失色! 嗖!光箭离弦而去,迎风而涨,刹那间暴涨到丈长,直取金萱儿。 十丈之遥,转瞬及至! 金萱儿哪还敢有半分轻视,立时回神。赶紧催发所有魔气,在身前布下一道道漆黑屏障。 轰隆隆!轰隆隆! 巨响不断传来,光箭如破竹,将魔气屏障一道道碾碎。金萱儿更是大惊失色,飞快后掠。 一声惊天雷响,光箭和最后一道魔气屏障应声碎裂。 在地上轰开一条丈许深沟,金萱儿这才勉强站稳。连吐几口鲜血,她神色萎顿,双眸充满骇然与杀机,“段義,很好!你等着,本姑娘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爆响,原地腾起一大团黑气,将方圆数丈遮蔽。黑气来去如风,一息之后便即消散,金萱儿不见了踪影。 “段義,你……”白衣女子惊呼。 然而段義并未听她说什么,眼前似乎越来越模糊。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第八章 三年之约 “段義!”这是他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似乎是那白衣女子。隐约间,一双冰冷的手掰开他的嘴,有香气扑鼻的东西入得口中。 他很饿,狼吞虎咽…… 待得再次醒来,段義仍在雪峰上,然而身旁却多了温暖的火堆。那白衣女子,坐在他的对面。 “你怎么会虚弱成这样?”白衣女子冷冷道。 段義道,“我伤势未愈……” “胡说八道!”白衣女子喝道,“我检查过,你根本没有伤!” “我……我……”段義说不出话来,唯有默然。 白衣女子站了起来,激动道,“我刚才又下去看了,那些蘑菇早就被吃完了!是你自己饿着肚子让我吃饱,才撑到现在对不对?” 段義默然,不敢看她的眼睛,撇过头去,道,“那些蘑菇根本不够两个人撑五天,一个人活下去总比都死了强。”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段義,眼中说不出的复杂。那是怎样一种感情啊!是感激,是愤怒,还是无助的凄然? “谁要你救我!”白衣女子嚎啕大哭,泪水如决堤洪水蔓延心房,“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不会!我永远不会!我只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什么女人,好心当路肝肺,主人我就说过这女人不值得付出!”脑海中,小银气愤难当。 心竟好痛,连呼吸亦觉窒息。 段義脸色一白,却强自装出一副冷冰冰口气,“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并非要你感激我,我只是实现自己的承诺。我说要用生命护你安全,我做到了。你要恨,还是感激,随你便。” 白衣女子惨然盯着段義,向后跌退几步,想要说什么,终于未曾开口。 二人默然,唯有火焰哔哔啵啵作响。虽相对而坐,却似乎相隔千山万水。 “为何要这么傻……”许久白衣女子低声抽泣,口中重复喃喃,皆是这几个字。 看着她那么伤心,段義的心,竟也没来由的一阵绞痛。 “为什么我的会心痛?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么?段義你真的能绝情断义么!”他反反复复问着自己,却不敢承认心中早已认定的答案。 便在此时,白衣女子忽的抬头来。娇容上,两道泪痕兀自清晰。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珠,令她如带雨梨花般清晰。 这一刻,他竟不能再狠心!他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那颗火热的心。内中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狂吼,“抱紧她,保护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段義窜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她。伊人挣扎两下,可那灼热的胸膛融化了她。她无力,泪再也止不住,不知是幸福还是苦楚。 “你知道么?”白衣女子轻轻推开了段義,柔声道,“你知道么?我从前接近是你骗你……” “我不在乎!”段義斩钉截铁道。 娇躯猛颤,沉默许久,白衣女子才继续道“在天宫中,任何人不可有儿女私情。没有师门的允许,女子是不可与任何男子结合的。”言及此,她脸色羞红,更是美艳,“如果被师门发现,双方都会被处以极刑。” 段義却是一惊,想不到世上竟有这般冷酷而不近人情的门规,“那么你……” 葱白般的细指堵住了他的嘴,白衣女子柔声道,“你听我说完好么?金萱儿深知天宫门规,是以故意毁我清白,就算她不杀我,师门也不会放过我。可是她却不知道,师门中还有一个规定,如果女子亲手杀了男子,便可网开一面。” “糟了,主人,她不会杀了你吧。”小银骇然惊呼。 段義却无丝毫异动,因为从她的眼中,只有柔情,没有杀机。 果然只听白衣女子道,“一开始,我本想杀了你。可是当你愿意牺牲自己,救我出去;当你宁愿自己饿死,也要让我活下去……我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原来心中早已种下你的影子,这一辈子也无法磨灭。” 听得她真情流露,段義再也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两颗心终于破开坚冰,走到一起。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想你死……”怀中伊人,泣不成声。 “放心,我们都不会死。相信我,我们会好好活着!”段義心中一痛,坚定道。 “他们会杀了你的。”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师门。 段義只觉胸中涌起一股冲天豪气,这一刻,他只想拥有强大的实力,保护她!他正视着她,以无比坚定的口气道,“堇儿,你放心!我段義定会勤加修炼,获得强大力量,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望着那双灼热的眼睛,白衣女子心中暖洋洋,喜极而泣,“还有三年,我这一代女弟子便会由师门安排婚事。如果你能在三年内修炼到五重天,或许……”她没有再说下去,似乎也明白,要段義在三年内从一重天修炼到五重天是强人所难。 然而段義心中却涌起强大的斗志,激昂道,“我就是拼了命,也定会在三年内修炼到五重天!” 不容置疑的神色,彻底震撼了白衣女子。她轻轻点头,檀口轻吐,“此生,君不来,我不老。” 段義心头一热,宁静而美好的气氛,蔓延在二人心房。 突然,一声清脆嘹亮的声音打破这美妙。 段義抬头一看,只见一头似凤凰般的青色大鸟在天边盘旋,一个声音疾呼,“师姐,你在哪……” 白衣女子惨然大变,“她们找我来了,我们要暂时分开了。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你就危险了。” 段義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道,“我知道。”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似海棠花绽放。她转过身去,运足真元,大喊道,“师妹,我在这里。” 柔美的声音,传遍整个雪峰,何人不闻?只听得那青鸟一声轻鸣,俯冲而来。不片刻,劲风飒来,卷起冰雪,青鸟落在雪峰上。 “师姐,可算找到你了。”青鸟背上,赫然站在一个十五六岁少女,俏脸上说不出的惊喜。女谈不上倾国倾城,却甚是灵动,特别是那水汪汪的双眸,似乎会说话一般。 她身着鹅黄色长裙,身材颇为高挑,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双方相距尚且四五丈,但见她轻身一纵,临空折身,如飘絮一般落在白衣女子跟前。 行家一出手,立知深浅。仅仅一个起落,便知她修为不凡。 就连小银也惊呼道,“怕是有三重天修为吧!这是什么世道,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 段義暗凛,这少女明显是天宫弟子。一个十多岁少女便有如此修为,那么天宫中更是卧虎藏龙。天宫的实力越强大,他和堇儿的阻力便愈大。 可是他却毫无惧意,反而斗志昂扬!火热的心鞭策着他,修炼!修炼!强大,强大! 少少女走到白衣女子跟前,惊诧道,“堇儿师姐,你怎么哭了?” 白衣女子勉强笑道,“哪有,不过是风沙迷眼罢了。” 少女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哪里会信,急切道,“是谁欺负你了?”她霍然将目光投向段義,冰冷如霜,“是你?” 不等段義回答,一个重重的耳光便扇在他的脸上。 段義数日未曾进食,已是虚弱无比,再受一击,更是雪上加霜。鲜血从口角流出,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欠奉。 他愤怒,双目中喷出腾腾怒火,死死盯着那少女。 “看什么看!想死么!”少女大怒,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锋抵在段義咽喉。 “李玲师妹,把剑放下,不管他的事!”白衣女子抢了过来,夺下长剑。 少女不敢置信看着白衣女子,颇为惊惧道,“师姐,师父说全天下的臭男人都该死!难道你喜欢上这个废物小子了?那可是要受万剑穿心酷刑的!” 白衣女子脸色一白,强道,“他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不要多想。”说着,她向段義投去哀求的眼神,不想段義与少女起冲突。 “呵呵,我想也是。”少女笑道,“以师姐的相貌修为,岂会看上这等没用的东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主人,这臭丫头欺人太甚!”脑海中,小银狂怒。 段義明白了白衣女子眼眸中的深意,挺直了腰板,傲然道,“我确实是不相干之人,但我不是废物!而你们,也不见得高人一等!” “你还敢顶嘴!”少女怒喝一声,又欲动手。 白衣女子拉住了她,道,“算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师父担心。” “哼!今天就饶过你!”少女瞪了段義一眼,拉着白衣女子朝那青鸟行去。 就在她们离开之时,段義忽的见白衣女子起身之处,掉下一枚玉牌。玉牌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翠绿,碧光盈盈。段義捡起玉牌,只见一面刻着“天宫”二字,一面刻“李堇儿”三字。 紧握着玉牌,或许这将是他三年中唯一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 此时二女已经上了青鸟,少女驱动青鸟,以盛气凌人的口气道,“小子!也不照照自己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不上我师姐!滚吧!”她何等聪慧,早看出二人不对头。 恶毒的语言刺入心脏,段義竟未感觉到丝毫愤怒,心反而冰冷。他抬起头,盯着白衣少女,冷然道,“我段義现在虽一无所有,但我还年轻,我还有机会!莫欺少年穷!三年后,我定打上天宫,将你的高傲踩在脚下!” “哼!就凭你……”少女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衣女子挡住,“段義,我叫李堇儿。如果你想打探你义父的消息,可以去落马镇找找线索,那里的山贼和魔教脱不了干系。” 最后一句,她以传音之功送入段義耳中。“莫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 一声嘹亮鸟鸣,青鸟振翅高飞,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三年,三年。”段義口中喃喃,捏着玉牌,朝雪峰顶攀去,寻找义父的下落。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段義就觉身后突然多出一人,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你千不该,万不该撩动师姐的心。为了她的安全,你必须死!” “李玲,你好狠的心!” 段義还来不及回首,已被击飞,跌落层层云海之中。 第九章 救命恩人 黑暗,仿佛永无边际。剧烈疼痛似乎要撕裂身体,痛彻心扉。痛楚稍减,旋即又有万千虫蚁钻入每个毛孔,麻痒难耐…… 非人的折磨,竟让段義恢复了些许意识。头疼欲裂,眼压千钧。咽干舌燥,口中几欲喷火。 “水……水……”他艰难地吐出两字。 隐隐约约,他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道,“真是麻烦!”旋即,他闻到了水的味道。 下意识的,他疯狂吸允。一股清凉从口腔蔓延腹中,从未有过的舒爽。 清凉刺激了他,一个激灵,他终于睁开了眼。 这是一间普通小屋,打扫的极为干净,一尘不染。房中装饰甚是将就,竟还有一股幽香。很显然,此乃女子闺房。 屋中一口大木桶,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的药味。而段義,赤条条,浸在药水中。 段義试着呼唤小银,毫无反应。他又试着催动真元,结果浑身上下传来一股钻心剧痛。冷汗淋漓,他强忍着剧痛,却骇然失色! 丹田,髓海,心脏三道真元漩涡仍在,然而却停止了转动,如一潭死水。一身经脉,破损不堪,被摧毁得七零八落。经脉被毁,空有真元无法调用,他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噔噔噔! 晴天霹雳! 我成了废人,如何实现三年之约!我成了废人,堇儿怎么办,义父怎么办! 千般念头,心中只剩下绝望。他颓然,失魂落魄。 便在此时,身后有人走近,又是那个女声,“咦,想不到你真的醒了。” 段義猛地一惊,因为那个声音竟是无比熟悉。霍然回首,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 她好美,精致的面容,仿佛是世间最美丽的雕琢。罥烟眉,水汪汪的眼眸,瑶鼻轻挺,朱唇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更让每个男人意乱神迷。一身白纱裙,恰到好处的存托出她高贵气质。然而那傲人的身段,配上大片雪白肌肤,成为吸引男人的致命武器。 就是这样美丽的女子,却有着比蛇蝎还要狠毒的心肠。只因为,她有着一个名字,魔教妖女,金萱儿! “竟然是你!”段義神色复杂看着她。曾经千万次想象救命恩人,他却如何也想不到是金萱儿。 金萱儿嘟起小嘴,平添三分可爱,颇为不满道,“是我怎么了?如不是本姑娘相救,你早就在山中喂狗了!” 段義不理小银,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金萱儿却更是气恼道,“你为何不谢我救命之恩?” “哼!”段義冷道,“如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好哇!”金萱儿怒气冲冲,粉拳打在段義肩头,“本姑娘辛辛苦苦将你救回来,你不感谢我便罢了,还敢埋怨!”说着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伤势未愈,她虽未用力,却依旧生疼。 可是段義却仿佛毫无知觉,反而凄然疯狂,“杀了我吧!妖女!反正我也成了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来吧,杀了我!” 他如何经受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义父下落不明固然不说,他和李堇儿的三年之约还有什么意义?一十七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绝望。 刚刚打出的一拳,倏地收回,金萱儿惊诧地看着他。 “嘻嘻。”良久,金萱儿莞尔一笑,“你都知道我是妖女,岂会轻易杀了你。嘿嘿,我要治好你,然而再废了你,活活折磨死你。好玩,哈哈,好玩……” 段義双目喷火,死死盯着她。 “你那么凶作甚?”金萱儿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不解风情的家伙,人家不过和你看玩笑。算了,本来还想为你重塑经脉的,看来你是不需要了。”言罢,作势欲走。 “什么!”段義震惊,“你能为我重塑经脉?”他本已彻底绝望,忽的黑暗中又有一道光明,竟令他产生不敢置信的幻觉感。 金萱儿嘻嘻一笑道,“怎么,你不相信?那好,我走了,你慢慢躺着。” 虽明知对方不可能这般好心,可是唯一的希望在眼前,他还是叫住了金萱儿。 香风扑来,娇躯轻旋,金萱儿凑到段義面前,笑道,“就知道你会叫住我。” 警惕心生,段義恢复镇定,“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有什么条件说吧。不过,我绝不会加入魔教。” 金萱儿收起笑容,颇为幽怨道,“你为何总是对人家成见如此大?嘻嘻,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见段義点头,她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堇儿?” “你怎么……?”段義巨震,“知道”二字吞回,改口道,“管你什么事!” “笨蛋,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么?李堇儿是在利用你!”金萱儿气急败坏道。 段義浑身巨震,疯狂的想要排开那个念头。然而想法一起,又如何不去想。他不笨,自然也怀疑李堇儿并非真心实意。 难道甜言蜜语都是假的,难道她的关切不是真的,难道她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可是……可是他不信,更不敢信! 仅仅一个刹那,金萱儿俏脸阴晴不定,许久,淡然道,“我明白了。要我为你重塑经脉,你必须答应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段義问道。 “你无需知道,就说答不答应。放心,不会让你杀了你的小**。”金萱儿道。 段義有些犹豫,他明知金萱儿另有所图,可是重塑经脉的**让他无法抵挡。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我答应你。”段義下定决心。 “好,够爽快。”金萱儿微笑道,“嘻嘻,其实你早就开始重塑经脉了。 段義看着木桶的药水,失声道,“难道这药……” “聪明。”金萱儿笑道,“不过这药水只能暂时稳固伤势,想要真正的重塑经脉,还需以三杀大阵淬炼方可。以你的情况,再修养三五日,本姑娘便为你布阵。”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段義暗自警惕。金萱儿的目的绝不会那么简单!然而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一颗火热的心被点燃,腾腾不息。 又过了三日,段義的情况大好,四肢甚至能够轻微移动。金萱儿亦甚是守约,大清早便将段義提出房间。 入眼之处,群山峻岭,起伏如浪。四下荒寂,毫无人烟。原来这座小屋就建在东始山中,想必金萱儿在此住了不少时日。 金萱儿展开身形,朝山上飞掠而去。 耳中灌风,树木在眼帘中飞退,简直如风驰电掣一般。个把时辰,已入深山百余里。 来到一处空地,金萱儿将段義放下,道,“三杀大阵,乃是远古奇阵,有夺天地造化,逆天改命之功!不过年代久远,早已残缺不全。” “你什么意思!”段義冷道。 金萱儿不以为忤,笑道,“你先不要激动。三杀大阵,分为杀神,杀魔,杀生三大阵。圣教中只有杀神一阵,威力如何,没人知道。如果你不怕死,可以试试。” 段義总算明白,其实金萱儿根本没有把握,不过是用自己的命做赌注罢了。阵法残缺,意味着极有可能发生意外,甚是凶险。可明知如此,段義也必须舍命一搏。 “开始吧!”他坚定道。 金萱儿脸上讶色一闪而过,为他讲解了三杀大阵布阵之法以及启动法阵的口诀。不到半个时辰,段義对每一个步骤了然于胸。 “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金萱儿道,“祝你好运。”话音未落,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中。 四周寂静,气氛出奇的压抑。 “是生是死,在此一役!”段義一咬牙。 突然,他用石头划破手腕。登时,鲜血如泉,喷射开去。段義仿佛不知疼痛,以鲜血在地面上画出丈许大圆。然而他并未就此停歇,继续用鲜血在大圆内画出一个个奇异的符号。 大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个符号画完,段義已经汗如雨下,脸白如纸。 所有的符号,汇成三个鼎足而立的血色的图案,神、人、魔! 段義艰难步入大圆,盘坐中心。 一切布置妥当,段義准备念咒语。突然,脑海中一个声音惊呼,“主人,是谁教你布的三杀大阵?” 竟是小银醒了,段義大喜过望,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主人你差点上了这小妖女的当!”小银气急败坏道,“仅仅一阵,凶险无比不说。杀神阵将彻底剥去人体正气,主人从此永坠魔道,受那妖女控制。” 段義冷汗立下,“那怎么办?难道只有放弃?” “嘿嘿,本来嘛已经步入绝境。不过现在有了我小银,一切陡然逆转。”小银又恢复了贫嘴,“主人只需按我说的做,保管小妖女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能不能说重点。”段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小银嘿然一笑,道,“小银有杀魔阵的咒语,再加上小妖女的杀神阵咒语,三阵有二,成功几率大大增加。而且两股力量相互制衡,也不用担心被小妖女控制。” 段義大喜过望,“那还等什么,赶快开始吧!” “跟我念……”一字字从小银口中吐出。 段義跟着念,“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人世不公,生灵愤怨!今,段義愿以吾命,祭告天地……” 一个个晦涩的字符从段義口中吐出,回荡在天地间,竟是无比响亮。 渐渐地,银白之光从段義身上泛起。开始之时,如米萤之光,微弱不堪。但随着口中咒语梵唱,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炽烈! “以吾虔诚,请九天神力!以吾愤怒,饲九幽恶魔!以吾鲜血,召九州生灵!吾愿以一己之身,承三界之力!以三界之力,杀世间不公!赤诚之心,天地明鉴!” 当念完最后一个字,浑身银光竟如烈日一般耀眼。刹那间,山岗明明如昼。 不知何时,狂风大作,如厉鬼般凄厉。浓浓乌云,铺天盖地一般朝山岗摧压而来。片刻间,天地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轰隆!云层中,闪电如龙,一条接着一条,劈向大地。 雷声滚滚,震得人双耳轰鸣! 惶惶天威,竟如世界末日一般。 “主人你想好了么,虽有两阵,依旧凶险无比。”小银最后告诫。 “小银,我意已决,说什么也要拼一把!”段義毫不犹豫,一声大吼。 “三杀大阵,启!” 第十章 进阶二重天 一声怒叱,似千万人发出,竟盖过电声雷鸣。 霎时间,天地竟是短暂寂静。旋即,怒雷咆哮,闪电狂暴,似乎要摧毁山岳。 与此同时,段義身上的银光,已经暴涨到极致。地面上原本沉寂的血色的图案,慢慢变得鲜活起来。暗红的血液,仿佛要重新流动。猛地,一股红光冲天而起。那些图案变得越来越大,逸出圆圈,浮现虚空之中。 三道图案,分三个方向,将段義团团围在中心。而后,图案飞速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段義只觉进入一片奇异空间,眼前除了血色和银光,别无他物。 突然,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段義身上。 如是平常,段義恐怕早就被劈成灰烬。可是今日,那闪电轰击在身上,他竟毫无感觉。 “第一阵,杀神!”段義低吼一声,手中捏了一个奇异的法诀。 双目紧闭,脸上尽是一片虔诚。即便是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在他的面前也将羞愧。他只觉进入了一片纯白的世界,一个个慈祥的面孔在眼前出现,带着圣洁的光芒。或许,这些人便是掌控九州的神! “主人,想象一生中最美好的事。千万不能有一点负面情绪,否则前功尽弃!”脑海中,小银不住嘱咐。 脑海中浮现起小时候和父亲相处的日子,虽然清苦,却没有烦恼。还有和李堇儿相处的短短几日,曲折多磨,却充满了甜蜜…… 每闪过一道画面,便有一道天雷轰击在段義身上。这便是天雷在考验人的虔诚,一旦心神动摇,便是灰飞烟灭。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过。 “第二阵,杀魔!”一声大吼,风云变幻。 乌云变作暗红色,而电弧,却变得漆黑。暗无天日的世界,狰狞的面孔,他们在段義的面前或咆哮,或嘶吼。它们,就如被镇压在九幽下的妖魔,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意志,激发你所有的信念!”小银大吼。 对义父的承诺,和堇儿的三年之约,他不能忘记! 强者为尊!他不会放弃,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义无反顾! 轰隆隆!黑色电弧轰击在段義身上,每一击,都有一种莫名的疼痛。他咬着牙,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忘记疼痛,永远不倒! 电声雷鸣,时间没了意义,他只知自己又熬过了九九八十一道魔雷。 “主人,两阵已完,快收阵。”小银催促。 段義暗凛,手中法诀变幻,欲收敛阵法。 突然,异变突生! 他的体内竟弥漫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杀气,就算是世上最冷血的杀手,也要在那股杀气下颤抖。天地生灵,渐渐颤抖。杀气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大地。 山川草木,鸟兽虫鱼,在杀气中,失去生机。 杀戮仿佛没有尽头,当低等生命失去,是不是会轮到人类? 段義大惊怒吼,“小银,这是怎么回事!” “糟了,没有杀生阵的咒语,这些杀气根本不受控制!”小银亦是惊慌失措。 突然!段義一声怒吼,“都滚回来,用我的生机做祭品!” 猛地,杀气如长鲸吸水,朝段義身上扑来。他如遭重击,身子忍不住晃动,钻心的疼,差点让他昏厥。可是他咬着牙,挺了下来。 生机在流逝,满头青丝,竟开始转白…… 当最后一根发丝,白净如雪,三杀大阵终于停歇。 轰隆一声巨响,空中风云变幻,竟成为一黑一白两团。两股既然不同的能量,狂涌入段義的身子,疯狂乱窜。他收敛心神,按照金萱儿传下的口诀,以意志引导能量,飞快的修复经脉。 一条又一条,一切有条不紊。当经脉修复完毕时,能量竟有不少剩余。 段義心中一动,将能量炼化成真元,储于丹田和髓海。真元一点点飞快增长,终于到达极限!轰隆,一寒一热两股真元如山洪澎湃激荡,冲入经脉,相互交融。运行三十六个小周天后,真元似潮退,归于本位。 段義狂喜,他竟然成功突破一天九境,进阶二重天! 就在此时,突然,黑白云团轰然爆裂,从中激射出一道红光,正中段義眉心! 呃!段義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远在十余里外,金萱儿望着风云变幻的天象,一颗心竟是说不出的忐忑。她紧紧握着手,喃喃道,“段義,臭小子,死小子你可不能死!否则,本姑娘就功亏一篑了。到底怎么搞的嘛,还没好……” 突然间,一股磅礴杀气激荡天地,金萱儿陡然色变,“杀生阵,怎么可能!” 眼见着草木如秋风扫落叶般凋零,芳心忍不住惊惧颤抖。不及三息,轰隆一声巨响,天际三色云层轰然破裂,随风而散。紧接着,那杀气如潮水退却。 她惊诧无比,朝段義的方向掠去。 “你没事吧?”金萱儿的声音响起。 段義只觉浑身冰冷,一个激灵,霍然睁眼。这才见,金萱儿坐在**边,脸凑到跟前,笑吟吟看着自己 似乎离得太近,段義暗自皱眉,他甚是能够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鼻中尽是那幽幽的体香。可是金萱儿仿佛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妥,依旧一动不动。 “你能离远些么?”段義终究忍不住道。 “咯咯。”金萱儿娇然一笑,“你很害羞么?本姑娘又不会吃了你。”不过她还是抬起了头。一双妙目上上下下打量着段義,诧异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仅凭杀魔一阵,不但修复经脉,而且体质竟有增强,修为也暴涨到二重天境界!还有,最后一刻泄露出的杀气是怎么回事?嘻嘻,其实你满头白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主人,小妖女在探你口风,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小银及时提醒道。 段義那会不知,不咸不淡道,“你不过是用我的命来试验大阵,当真以为我是傻瓜么?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晓得。” “呵呵,你很聪明。”她微微一笑,猛地摇动双腕两串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铃音清脆,似魔似幻,教人**其中。渐渐地段義目光涣散,失去了自我。 铃音倏止,金萱儿得意笑道,“成啦!嘻嘻,你还不是落入本姑娘手中?哈哈,好玩,叫声主人来听听?” 突然,涣散我目光聚在一起,段義冷笑道,“白日做梦!” “什么!”金萱儿几乎跳了起来,满脸骇然,失声道,“你竟然,你……” “小小伎俩,也敢在我小银面前献丑。”脑海中,小银颇为得意,仿佛斗胜的小公鸡。 金萱儿将段義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这才冷然道,“想不到,你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摆脱我的控制么?你催动真元,是不是觉得经脉隐隐作痛?” 段義大惊,赶忙催动真元。开始时并无异状,然而一旦催动过猛,经脉果然会隐隐作痛。 “这是怎么回事!”段義愤怒。 “呵呵,新生的经脉并不稳固。一年内,必需加以淬炼巩固,否则经脉寸断,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当然,你只需乖乖听话,本姑娘自会将方法告诉你。”金萱儿笑道。 “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可以威胁我!”段義又惊又怒。 妙目诧异盯着段義,金萱儿默然良久,略带哀求的口气道,“你帮我这次,我不但可以为你打探你义父下落,还可以让你获得强大力量,早日达成和李堇儿的三年之约。” “她怎么知道我和堇儿之间的秘密?”段義惊疑不定盯着金萱儿,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你好好修养,早点复原,本姑娘的大计全指望你了。”金萱儿对他微微一笑,走出房门。 “完了,完了。主人,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小妖女。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夺去主人主人的贞操,小银与主人本为一体,岂不是也失贞……”脑海中,小银大呼小叫。 “闭嘴!”段義暗骂一声,以真元将小银封闭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段義恢复的很快。三天之后,已然活动如常。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在空地上摆下箭靶,勤修箭诀。小银又传了一门初级箭术,名叫破军箭。虽是初级箭术,却要求甚高,段義更是日夜不辍苦练。破军、七杀、贪狼此乃三颗凶星,在无名箭诀中便是无尚箭术。贪狼箭要求最高,以段義现下的修为自然是无法修习的。 这日,段義照旧练箭。金萱儿在一旁观看,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怡然自得的样子,更是迷人。 在她的面前段義绝不会显露出所有实力,转而使连珠箭法。但听得弓弦嗡嗡响个不停,三箭练成一条箭链,将二十丈外靶心破开一条大洞。 连珠箭法虽算不上绝技,亦非常人能及。 她颇为动容道,“天下箭术没落,少有人肯苦修,想不到你的箭术如此不凡。” “过奖了。”段義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金萱儿忽的话锋一转,问道,“你这银弓是哪来的?能够与主人融为一体,随时召唤,那可是无上神兵。” 段義不动声色,道,“我哪里知道,从小就有了。” “咯咯。”金萱儿笑得花枝招展,“你干嘛这么敌视我,本姑娘不会抢你的宝贝。说回来,要不是你的银弓和那传说中的神弓截然不同,本姑娘说不定真的会抢了去。” 言及此,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尘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奔回屋中,不一会儿再出来,竟摇身一变,成了十六七岁的俊俏小子。 金萱儿走了过来,拍了拍段義的肩膀,压着嗓子,学男人说话,“兄弟,走吧。” “干什么去?”段義茫然无知。 “好吃好喝养了你一个多月,自然要帮本小姐办事了。”她又恢复女声,娇笑道,“别苦着脸,本姑娘,哦不,兄弟我带你当山贼,吃香的喝辣的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