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序章      2013年10月21日,大晴。   今天,将被我永远铭记于心。   因为,今天是我蛊术大成的一天,也是我亲手将五级圣蛊七绝蛊种在女友身上的一天。   早上,当我成功育出第一只七绝蛊时,不但没有丝毫欣喜的心情,反而有些发慌。不应该啊,我捉摸着,能育出七绝蛊,就说明蛊术已入大臻境界,我这十多年来隐姓埋名,搜寻名山深渊的辛苦没有白费,老骗子也可以在地下笑着睡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慌,在手臂血液中静养着的那只新生七绝蛊也是格外的碍眼。猛不丁,我几乎产生一种想要把它毁灭的意识,似乎这只蛊虫会伤害到自己一样。   心中不安,我也无法再继续修炼,于是匆忙出山回家。   一路无话,当我风尘仆仆赶回家中时,只见出租屋当地放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大皮箱,女友则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在写字台前给我写着分手信……   “莉莉,求你了,别离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挡在出租屋的破旧木门前,抱住莉莉低声哄着她说。   莉莉是我相恋三年的女友,说到感情,如果把相恋这两个字改成同居的话,肯定可以准确的表达出我有多喜欢她。   当然,我曾经也有过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爱恋,只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隐退江湖,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些温馨日子,哪怕身为普通人的莉莉注定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但也阻挡不了我对她的喜爱。   莉莉没有看我,冷漠的转头望着窗外,缓缓的说:“陈旭,我们俩在一起没有未来的,真的,我们真的不适合。”   “不可能,我们在一起三年了,连孩子都马上有了,为什么没有未来?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母子过上幸福日子的。”我们之间吵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我照旧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希望能把这次风波扼杀在摇篮里。   三年的耳鬓厮磨,莉莉早就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说,我也不能容忍我的女人以后再跟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男人在女人立场上向来是很自私的,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一大,一小,再加上那个关于虫子的神秘世界,这就是我的所有,少了哪个也不行。   没想到莉莉听了我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她激烈的挣扎着,冲我大喊道:“幸福?你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不拿手机,也不告诉我去了什么地方。我没钱花、没饭吃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也叫幸福?家无定所,过上一年半载,你就要换个地方住,三年了,我连个固定的朋友都没有,这叫幸福吗?这叫流浪。”   这确实是我的错,蛊虫并不是指某种虫子,而是以很多种虫子为原料,经过特殊配方孕育出来的。我之所以不断的更换居住地,一是想要凑齐这些配方上的奇虫,二者就是怕一个地方住久了,引来仇家的追杀。   我拥有着神奇的蛊术,想要弄些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仇家太多,如今隐姓埋名专心修炼已属不易,如果敢在俗世施展蛊术,定会被仇家发现蛛丝马迹,到那时,这么平静安定的生活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我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就是这几根手指,成就了‘玉面蛊魔’的威名,让江湖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可是,谁能料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养活不起了。如果老骗子还没死,肯定会借机教育我:革命尚未成功,小伙子仍需努力啊……   操,不管了,只要他们敢来找麻烦,我不介意再制造一起‘苍山嗜血日。’   我咬了咬牙,抬起头紧盯着莉莉,很严肃很严肃的告诉她:“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了。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让你住上别墅,开上跑车。”   “哈哈。”没想到莉莉竟然笑了,当然,不是开心的笑,而是鄙夷的笑。   她挣脱出我的怀抱,嘲笑道:“醒醒吧!一个月?就你这样,一辈子也住不上别墅,开不了跑车。”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我忍不住苦笑着说。   我是被气笑的,玉面蛊魔住不起别墅?江湖人都不信。如果她知道钓鱼台宾馆有我一间专用套房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莉莉不耐烦了,推开我说:“可惜,已经迟了。让开,我要走了,外面有人等我。”   “为什么迟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下,又问:“谁在等你?”   莉莉俏丽的脸庞上挂着些惋惜的表情,她用纤细手指梳理着长发,淡淡的说:“我们以前太年轻了,自以为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可是,纯洁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必须要有很多钱来支撑它。我喜欢穿名牌衣服,喜欢吃西餐住豪宅,也喜欢爱慕虚荣。想知道聚会时我不让你去的原因吗?”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你除了一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就只有电动车、地摊t恤、还有那个扔了都没人捡的小灵通。”   尼玛,心在滴血!我就不明白了,原先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还是我在深山中呆的时间长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了?   从十八岁起,我就再没有用钱衡量过人,因为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钱,仅仅是买东西的工具而已。   我们攀比的是背景、是境界、是权势、是武力。   名牌服装?   我相信就算陈瞎子光着屁股站在那里,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因为,他是千门门主,独一无二的千门门主。   一时间,我真的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的看着她。   “这些你给不了我,但有人能给。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虽然岁数有点大,虽然有点秃顶有点啤酒肚,但很有钱,这就足够了。”莉莉整理了下被我拉扯弄乱的衣服,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突然间觉得她好像不是她了,陌生的连以前的一点影子都没了。   这样的女孩,还值得用心去守护吗?   跟我以前身边的女人们相比起来,她,真的太差劲。   我这时也发现了,自己就是在找罪受。好好的隐姓埋名,苦修蛊术就是了,非要玩什么温馨!   这下倒好,自己先陷了进来。   就在莉莉快要踏出门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把孩子生下再走。”   我不知道这算是留下她的一种方式、还是已经放弃了她,只是想留下孩子。说真的,一起耳鬓相磨三年的温柔可人儿,突然间变成这个德行,哪怕我历经过许多大风大浪,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如果不是对莉莉的背景非常清楚,我几乎就敢确定她是仇家派来故意欺骗我感情的…好吧,这个假设当我没说过,如果陈瞎子听见了,肯定会气的睁开瞎了三十多年的双眼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老子欺骗你感情?老子的千门可不是采水兰花门……   莉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玩味的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的那么难看。   “对不起,孩子也不是你的,是他的。”莉莉用葱白手指着巷子口的那辆奔驰,缓缓的说。   “什么?”我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跌翻在地。   “报应啊,当年千门八将设下的绝天计也拿我没辙,今天却栽在了一个俗世女子手里,老天真是跟我开了个大玩笑。”我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喃喃自语。   也许女人我不在乎,但孩子,这是第一个,谁也不知道我对他(她)注入了多少期望。我如今这么低调,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这个孩子,想要他有一个安稳的人生,甚至,我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是女人,难道不清楚孩子是谁的吗?”莉莉轻笑了声,说。   她的笑声一向很甜,可现在听来,却是那么的恶心,恶心的让我想给她种个禁言蛊。   莉莉用手抚着小腹,颇为认真的说道:“实际上把孩子留给你也可以,我可不想带个小孩去参加晚宴。不过现在孩子对我还有用,有了孩子,我就能让他跟那个黄脸婆离婚了。所以,别怨我,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是你逼我的。”   “哈哈,我逼的吗?”我仰头大笑,宛如狂魔。   这个结局,我不接受。   辛苦耕耘三年,还不就是为了享受下一家三口的温馨?!我做过很多女人的男人,却没有当过父亲,好期望能看着一个小家伙长大、上学、工作、娶妻,把我从接触了蛊术以后落下的事情统统做一遍…可是,就这么一瞬间,我所期盼的一切,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一无所有。   留下的,只有屈辱。   纵横江湖多少年,吃过的苦,受过的屈辱比现在严重的有很多,但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如此失望过,这么难受过。正因为经历过血雨腥风,我才珍惜现在的温馨生活,对她们投入了太多感情。   关心则乱,这种绕骨柔肠,果然要比蛊虫毒很多。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正如老骗子所说,蛊术是一门违背天和的异术?!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公开身份,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手拉着手闯一闯…可是,被金钱所俘虏的人,能经得住江湖的风吹日晒吗?   操!   老天无眼!   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头,一直被压制的戾气也渐渐浮了上来。   既然贼老天不让老子过好日子,那么,谁也不要过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双手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悚然入目,就像一只只长虫般,不动声色的游走着。   莉莉看着我,暗自嘟囔了几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令她厌恶万分的地方。   可惜,她不知道,我已经不动声色的在她身上种下了一只读心蛊。   读心蛊:二级蛊虫,知晓宿主的所想所念,时效三分钟。   她刚才嘟囔的是:废物,光有一张光鲜皮囊顶毛用!早知道我就找个高富帅了,也省得现在去勾引老头。   废物?好多年没人骂过我废物了,还记得上次骂我废物的是江南首富许茂才。不过很快,他的三个儿子离奇死亡,连警察都查不出死因,最后,连他也惨死在了医院里。   据说,医生解剖尸体时,成千上万的小蠕虫撕咬着他的内脏,惨不忍睹,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好吧,既然你要走,我就证明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废物,我这样想着,许久不曾有过的杀气也慢慢散发了出去,连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冰冷。   “那就这样吧,既然什么都不是我的,那么今天我们也算好合好散了。来吧,喝杯分手酒,以后就各奔东西,互不相欠,最好也不要再相见。”我平复了一下心境,淡淡的说。   莉莉面上一喜,马上又装作很惋惜的样子,回来帮我拉了拉衣领,假意安慰说:“也好,你以后一定要振作起来,努力赚钱。”   “这个世界,没有钱真的不行。”莉莉颇有心得的又补了一句。   “受教了…”我嘲讽的回应一声,转头往橱柜走去。   通过读心蛊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莉莉受不了生活的清苦,乘我不在,勾引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板。怀上他的孩子后,莉莉便摊牌了,她以孩子为要挟,小老板无奈,只能答应与老婆离婚,娶她。   这不,今天莉莉就跟那个老板要了五万的分手费,怕我纠缠不清时,拿钱堵住我的嘴。   莉莉没有想到我这么豁达,竟然主动提出以后永不相见,她自然是喜上眉梢,跟我喝杯酒就能省五万,何乐而不为呢?   金钱果然是个好东西,为了五万元,她就情愿留下来陪我虚情假意一番,看来金钱对于她来说,没有还真的不行。   我自嘲着,好像在嘲笑她,又好像在嘲笑自己。   只不过五万太少了,我这杯酒,五千万也买不来。我冷哼了声,将小拇指在一支酒杯中搅了搅,转身递了过去。   莉莉这时心情大好,欢快的走过来接住酒杯,看也不看我,仰头就喝完了酒。   结束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我要去过美好的新生活。   她现在是这样想着。   贪婪会要了人的命,她如果这时能看我一眼,就会发现我眼神的异常。蛊师在施蛊的时候,眼神会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也许有点绿、有点黑芒闪烁,让人心生惧意,不寒而栗。   喝完酒后,莉莉甜甜的对我一笑,然后心满意足的拉着皮箱走了。   我端着酒杯,温柔的望着她的婀娜背影,幽幽呢喃了句:“别怪我,是你逼的。”   这句话,正是莉莉刚才对我说的。   现在,我原封不动还给她。   七绝蛊:五级蛊虫,一月怒绝、二月喜绝、三月情绝、四月意绝、五月梦绝、六月子绝、七月…人绝。   蛊术按照用途分为药蛊系、毒蛊系、控蛊系、术蛊系等几个系列,而蛊虫则按配方珍惜程度分为五个级别。先前种的读心蛊只是二级蛊虫,以我现在的境界,遇到莉莉这种没有一丝抵挡能力的普通宿主,自然是好种。   七绝蛊就不一样了,七绝蛊是老骗子交给我的配方中级别最高的蛊虫,又称五级圣蛊。这样的蛊虫,哪怕以我大臻境界,也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种入宿主体内,必须通过口服、交合、注射等几个特定方式来种蛊。   于是,我才提议喝分手酒,骗她喝下了七绝蛊。   不错,我就是一个蛊师,神秘而无所不能的蛊师。苦练蛊术,本想着防备仇家,让她们母子俩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蛊术大成之日,我竟然把第一只五级蛊虫种给了她……这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命运。   《本草纲目》中记载,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蛊术从秦汉时期就有,蛊以毒虫害人,又称蛊毒、放蛊、蛊术,多在闽、粤及西南少数民族中盛行,后流传至东南亚一带变称之为降头,其手法与蛊术类似,虽少有不同,可大体来说确是同宗。   经过历史车轮的碾压,蛊术也随着科学的进步而慢慢消失,人们谈蛊色变,但谁也不敢确定蛊术是否真的存在,就连我第一次听说蛊术之后,都认为老骗子是以蛊的噱头行骗而已。   我端起那杯无蛊的红酒,杯中殷红的酒液,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如血、如梦、如幻,正如我的人生一般,不可捉摸。   杀个人,哪怕杀错了,我也不会内疚。心狠手辣、百无顾忌、睚眦必报,这是江湖人对我的评价,我不介意,并且引以为傲。只是回想起来,有些感慨,曾几何时,我只是个性格懦弱,碰见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高三学生……   岁月啊,真他妈是把杀猪刀!   我仰躺在床上,一瓶红酒下肚,微醉。   想起了那个骗我学蛊的老骗子、想起了那个真心爱过的女孩、想起了那些个生死与共的兄弟们…   那些年头,真的挺好。   万蛊....留芳!    第一卷 窥蛊 第一章 癞蛤蟆   我叫陈旭,17岁,是岭南中学高三(2)班的学生。   长得不帅、个子不高,更没啥特长。前几天,我总结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并且得出一个结论,我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用自己的痛苦去欢乐别人。   挨打、恶作剧、取笑、辱骂…这些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如果哪天能啥事没有的走出学校,就连我自己都会觉得太神奇了。   不过没有办法,学还是得上。这不,我又一次磨磨叽叽的来到了炼狱般的学校。   今天天气闷热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好像到了临界点,马上就要爆炸似得。   说实话,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无论婚丧娶嫁、还是给女同学写情书。   临进教室前,我停了下来,长喘两口气,给自己打气说:“不要紧张,要放松,放松....”   话虽如此,我依旧紧张的要死,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怪不得我紧张啊!早上,我鼓起勇气给暗恋两年的班花王琪写了份情书。要知道,我这懦弱的性格,就如同学们平时所说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敢给班花写情书,简直就是吃了一炒锅的豹子胆。   “放松,放松,一定不能看王琪,就当嘛事没有。”我安慰着自己,忐忑不安的踏进了教室。   刚进教室,我就感觉到了异样。往常,没人会注意我的,只有他们需要欢乐的时候,我才会上场。但是今天,我却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嘛事没有...”我神经兮兮的叨咕着,快步坐回了自己座位。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我也不敢抬头去看,只盼望着老师早点来上课。平时总是埋怨老师来的太早,可今天,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没过一会,我已经大汗淋漓了,而且呼吸也急促起来。   教室里的气氛很怪,就好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嘴一样,随时回来吃掉我们其中的一个。当然,我跟别人一样,都祈祷着去吃别人….   还好,这时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总算来了!我长出一口气,抬头望去…没想到竟然不是老师,而是刘平鬼头鬼脑的走上了讲台。   刘平是邓智的小弟,整天跟着邓智在学校里调戏女生,抽烟喝酒打架,我们偷偷给他起个外号叫‘刘腿子’。   奇怪,就要上课了,刘平去讲台干什么?   “咳咳,今天中午呢,我不小心捡到一份信,可是信的内容却特别深奥,我研究不懂啊。哈哈,所以,现在我念出来,同学们帮着给翻译翻译哈。”刘平站在讲台上油腔滑调的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时间连心都停止了跳动。   只见刘平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看着很眼熟的信纸,瓮声瓮气的念了起来:“王琪,我知道写这份信不应该,我们马上就要面临高考,应该抓紧时间温习功课。可是,我无法抑制对你的爱,请原谅我。”   完了!顿时,我感觉眼前一黑,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我的世界末日来临了。   刘平念的,正是我写给王琪的情书。   “你的一笑一颦,都牵动着我的心扉。你开心,我便快乐;你难受,我也跟着失落。不知从何时起,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导我的心情。这时,我才发现,王琪,我爱上你了……”   这时的我,已经听不到刘平的声音了,两耳嗡嗡作响,脸颊也骚热骚热的似乎都能把书本给点着了。   我发誓,如果教室里有老鼠洞,我一定会钻进去的。   “王琪,我不敢奢求能得到你的爱,只想你知道我的心意,然后让我每天在背后默默注视着你,就满足了....”刘平继续念着,还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   尼玛,看老子干毛!我斜眼瞅着他那声情并茂的淫贱表情,真恨不得跳上去捏死他。   可惜,我不敢,只盼望着他不要把我的名字念出来。   “哈哈,陈旭同学好文采啊!看不出来,平时闷葫芦一个、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胆小鬼,竟然有胆子给王琪写情书。哼,真人不露相啊…..”后排的邓智突然站了起来,一踮脚坐在课桌上,从烟盒中掏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冷言讽刺说。   他怎么知道是我写的?邓智的话犹如一道霹雳闪电,把我劈得外焦里嫩,晕头转向。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平是邓智的狗腿子,这样说来他完全是邓智指使才去讲台念情书的。可情书为什么会在邓智手里?我明明乘着课间操的机会把情书夹在了王琪的笔记本里,只有回家温习功课时才会发现啊.....   难道...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了。王琪不是那种女孩,她就算不答应,也不可能把情书交给邓智的。   这下完了,邓智喜欢王琪那是全校都知道的事,现在我给王琪写情书,那么我们不就是情敌了?   完了完了,我想起邓智的外号,还有他那混社会的表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邓智虽然名字里有一个智字,但性格却跟智慧扯不上一点关系,标准的莽夫一个,被我们私下称作‘邓要命’。   他仗着家里有钱,打起架来从不留手,去年王琪给篮球队的一个同学递了条毛巾,他就把人家腿给打断了。后来因为事发地点在校外,而且他老爸又四处打点,最后不但学校没有处分,而且还帮着瞒下了这件事情。   据说,那个受伤的同学家收了一张三万元的支票和一把水果刀后,再也没敢声张。   同学们似乎早就知道我是主人公,哈哈大笑着把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身上。那些眼神有鄙视的、有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就像一道道利剑一样,刺得我千疮百孔,无地自容。   “哈哈…”   “陈旭太有才了…”   “真是个闷骚货,别看平时不说话,倒是骚情的很。”   “这下有他好受的了,敢跟邓智抢女人,真是活腻了。”   .........   .........   一波接着一波的嘲笑讽刺声不停的灌入我的耳中,让我羞愧难当。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我只想着怎么过邓智这一关。   这王八蛋对我下手的话,可没轻的。   刘平站在讲台上,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半响,才缓过气来,把那份情书扔在地上,笑着喊道:“太尼玛肉麻了,老子念不下去了。不过话说回来,陈旭,你得感谢我啊,这么大场面的求爱仪式,想必我们的王琪同学也应该有所感动吧?是不,王琪?”   王琪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扎着条乌黑的马尾辫,再配上清纯的外表,绝对能吸引所有同学的目光,就连我也随着大家的目光一起向她望去。   只见王琪用白净的小手挡住脸面,扭过半个身,低声呢喃道:“羞死了,你还问我?”   “你羞什么啊,这都有人跟你求爱了,如果有人给我写情书的话,我肯定会幸福死的。”王琪的同桌周媛媛双眼直冒桃心,开始犯花痴了。   “对,说说吧,什么感受啊?”邓智也煽风点火的对王琪说。   我的心情这时反而比刚才更紧张了,同时也多了一些期盼。毕竟王琪是暗恋了两年的对象,她如果能稍微表达出一些对我的好感,我保证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她追到手。   “讨厌死了,非要人家说。”王琪娇娇的说着,侧过身向我望来。   我尼玛一个紧张,竟然不争气的低下了头,不敢跟她对视,小心肝更是忐忑不安,上下左右噗通噗通乱跳。   “他呀...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王琪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王琪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直接把我劈傻了,我感觉浑身冰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会这样?她那么温柔的女孩子,为什么能说出来这种话?难道我在她的眼中,真的一文不值,是个癞蛤蟆吗?    第一卷 窥蛊 第二章 网上求助   “哈哈,癞蛤蟆....”   “不知天高地厚,活该。”   “不要这么说嘛,虽然陈旭学习不好、人长得不帅、也没钱,但人家最起码脸厚啊,都敢写情书了....”   “哎,如果换我的话,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得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同学们的讽刺取笑声一句接着一句,肆无忌惮,甚至,就连舞台上的小丑都比我有尊严。   一时间,我真有死的心了。   可是想想五层楼那么高,我还真不敢跳.....   求爱不成,反而惹来一身骚,还有什么悲伤比这更让人痛苦呢?!而且,我还得把邓智这个因素也考虑进去…这TM还让不让人活了?   突然,“咚...”一声,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阵剧痛从头顶散开,我顿时满眼的星星,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草拟吗的陈旭,敢给王琪写情书,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昏昏沉沉间,我听到了邓智的喝骂声。   该来的,终究要来,怎么躲也躲不过。我忍住疼睁开眼一看,正是邓智扔来一本书砸中了我,而且砸在头上的,正好是书本的订装角。   三厘米厚的语文课本也有些重量,很快,我的脑袋就起了一个大疙瘩,烧红烧红的痛...   头疼…   心也疼...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管他什么邓要命还是社会混子,最好来把老子打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迷迷糊糊的红着眼冲了过去,一拳砸向邓智的鼻梁。   奇怪的是,四肢发达、斗殴经验丰富的邓智竟然没有躲闪,被我一拳打趴在了课桌上。从他嘴里、鼻子里冒出的殷红献血顿时在课桌上弥漫开来。   按理来说,邓智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打架经验,都不是我能打着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我一拳就放倒了,看他撞在桌面上的动静,似乎我这一拳的力度还真不小。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了,谁也没料到,我竟然敢对邓智动手,而且还能打翻他,就连刘平都傻在了讲台上。   大脑一片空白,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他、要嘛他打死我,反正也没脸活下去了。   我一把抓住邓智的头发,把他按在课桌上,一拳接着一拳的往脸上砸去,鲜血在空中飞迸着,妖艳而美丽,就像小时候老师奖励我的小红花一样。   这种感觉真好!   我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几个同学按在了地上。那种美妙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我甚至想伸出舌头去尝一尝邓智溅在鼻梁上的血的味道。   可惜,没有成功,舌头没有那么长。   等我看见班主任那张又黑又青的胖脸时,终于清醒了过来。   无暇回忆刚才的异状,我第一反应就是惹祸了,惹大祸了。我怎么敢打邓智?以后还能安心学习吗?邓智的老爸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会不会对父母下手?邓智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希望别出事,我家可赔不起医药费。   一时间,我后悔了起来,今天怎么了?着魔了吗?   邓智早已不知去向,估计去医疗室了。同学们有些恐惧的望着我,甚至有几个女同学不敢看我,畏畏缩缩的往后退着。似乎被我身上的煞气吓坏了,按着我的那三个同学虽然手臂抓得紧,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颤抖。   “陈旭,我真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么心狠手辣,那是你的同学,你怎么能下得了手?”班主任指着我的手在颤抖,连胖脸上的眉梢都在抖,很悲愤的样子。   “是邓智先动手的,同学们都看到了。”我想也没想,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现在就担心邓智借着这事讹诈医药费,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推卸责任。不过确实是邓智先动手的,我最多也就算个防卫过当,不用负全部责任。   没想到班主任都不带调查,黑脸一板,冲我喝道:“还强词狡辩,他怎么不打别人,就打你?”   靠,不知道是谁狡辩了!照她这说法,律师给杀人犯辩解时是不是也能说‘他怎么不杀别人,就杀你儿子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邓智老爸前些日子还给你家送了台电脑呢。我腹议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来,现在如果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就阿弥陀佛了,哪敢再多生事端?!   “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了,我要上报校长。你也别上课了,暂时停课,回家等通知吧。”班主任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肥大的屁股急急走了。   这样最好,我还怕邓智回头麻烦呢。   那三个同学放开了我,我爬起来,才感觉浑身酸痛酸痛的,手指骨节处也是钻心的疼痛,看来是刚才用岔力了。   奇怪了,小宇宙爆发?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威猛了?   我疑惑的甩了几下手,抓起书包往门外走去。   临出门前,我回头望了一眼王琪,她故意偏过头不看我。   “贱货!”我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恨恨的走出了教室。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已经敢肯定,情书是她交给邓智的。这倒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仇,他们仅仅是想羞辱我,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平时也就不说了,打我骂我都可以。   但这次不行。   我是喜欢你的,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爱情。   因为我是以爱的名义给你写情书的。   这事没完。   我就是这么想的,谁都有个底线,也许,我的底线就是爱情。   ………………   走出学校后,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着,现在才下午三点多,我没敢回家,回去也没法给老妈交代。家里条件不好,老爸是一家药厂的推销员,一年有200天不在家。老妈前几年也被工厂内退了,现在给人家做保姆,一个月还不到两千的工资。如果他们知道我打了人,肯定会吓坏的。   怎么办?离家出走吧,去外地打工?   不行,老妈老爸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   那该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却发现路人的眼光不对,就好像我的脸上有朵花似得。   我下意识的往脸上摸了摸,却摸出一手掌的血迹来。   原来,脸上溅了不少邓智的血。   先洗洗脸吧!我思量着,抬头一看,不远处有家网吧,于是低着头往那边走去。   说实话,刚才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原来暴力也可以带给人成就感。以前,打架对我来说绝对是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没胆子打、也没资本打。可刚才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邓智的血在飞迸,拳头打在他脸上时,那种美妙的震撼,以及他痛苦的表情、哀叫声,都让我无比兴奋。   这就是本性吗?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到了网吧,在网管诧异的眼神中,掏出10块钱办了张上网卡,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先进了洗手间。   冰凉的冷水终于让我发烫的脸颊平复了下来,我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却感觉到有些陌生,这还是我吗?   很普通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中却多了些异样的光芒,有些绿、有些黑芒闪烁。似乎,就像叫不出名的虫子双眼一样,在镜中凝视着我。   神经病!我暗骂自己一声,又狠狠洗了两把脸,再也没看镜子,快步走出了洗手间。   平日里我也不少到网吧来玩,玩玩游戏、看看小电影消磨时间。但是今天什么也不想干,傻傻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发呆。   邓智肯定不会就这么罢手,而可恶的王琪也应该受到惩罚。   我该怎么办?   打?今天只是小宇宙爆发而已,我根本就不敢确定,再见着邓智,自己敢不敢捏起拳头。   拼背景?别说邓智他爸了,就他表哥,那个外号‘光头强’的混子就能弄死我。   要不报警?更是扯淡,人家不告我个重伤害就烧高香了。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我鬼差神使的在网上留下了一个求助帖。   “受了欺负,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别人?”   我看着电脑屏幕,不由笑了起来,苦笑。   网络是虚拟的,在网上,你不知道你对面坐着的,是不是一条狗。   指望他们帮我报仇?无异于痴人做梦。    第一卷 窥蛊 第三章 受辱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神游九虚的我唤醒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妈。   完了,班主任肯定给老妈告状了。   “喂,妈....”还没等我说完,听筒中就传来老妈又怕又怒的声音:“你在哪?”   “我在学校...”心慌之下,我骗她说。   “什么学校?现在还学会撒谎了?我就在你们校长办公室,你快过来。”老妈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手机听筒嗡嗡作响。   怎么办?挂了手机,我更慌了。   我无法面对老妈失望的表情,也无法接受班主任和校长鄙夷的指责…可不去不行,如果邓家为难老爸老妈,难道让他们为儿子承担责任?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一时间,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种空虚的滋味让我很难受,就像那天空中的风筝一样,无依无靠随处漂泊。   ‘去吧,天还没有塌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挺起胸膛,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我四下张望,可现在正是网吧的淡季,这一排电脑前就自己一个,哪还有人?   也许是自己的心声吧!   不过它说得对,我已经17岁了,得有点担当,不能总像以前一样,一有事就躲在父母背后!!   我背起书包,回到学校,默默的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教室里传出的朗读声、老师们的讲课声、以及同学的提问声…这一切,往日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今天,我却有种陌生的感觉,似乎,那些熟悉,从今天开始,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校长办公室里,不但校长、班主任、教导主任、老妈在,而且满脸乌青,贴着纱布的邓智也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粗壮的中年人翘着二郎腿在抽雪茄,看他脖子上那条拇指粗的金链子,我就知道他是邓智的父亲,邓明海。   邓明海,全盛化工厂的老总,政协代表,这几年风头相当强盛,就连大岭市最繁华的天马步行街都被人家买下了。   “你这死孩子,不好好学习,竟然跟人学打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老妈见我进来,也不管有外人在场,拉着哭腔抓住我就打,巴掌如雨点般落在头上、脸上。   我木然的站在那里,没有躲,如果挨一顿打就能把这件事件结束的话,我情愿老妈打的再重十倍。   “咳咳,这位家长,不要动手嘛,有话好好说。”坐在豪华办公桌后的张校长咳嗽两声,劝阻道。   虽然说是劝阻,可他连屁股都没有动一下,表情更是淡然,我看不到一丝丝慈悲的神色。   老妈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停手,背对着他们冲我挤了下眼睛。   俗话说母子连心,就算老妈不挤眼睛,我也知道她只是想让邓智老爸出出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可是,据我对邓智的了解,这家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打发了的。   果然,邓明海站了起来,阴沉沉的向我走来。不知道是他体格高大,还是那种大人物的气势,反正我感觉被压抑的死死的,好像他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一样。   老妈也感觉到有人走过来,顿时打得更用力了,嘴里还叫嚷着:“我打死你个兔崽子.....”   “让开!”邓明海站在老妈身后,冷冷的说。   老妈正好站在我身前,挡住了邓明海。   “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揍死这小子。”老妈故意喊着,又举起手要打我。   “滚开吧,别以为我他妈不知道你们在演戏。”话说着,邓明海却猛地出手了。他那又肥又大、夹着雪茄的手掌朝老妈扇去。   “老妈!!”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挡在老妈前面,却已经迟了。   老妈又瘦又矮,哪能经得住这一巴掌?只听老妈一声闷哼,直接被邓明海扇飞,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草拟吗,有事冲着老子来!”我目眦欲裂,浑身上下都抽搐着,不顾一切的向邓明海扑去。   你打我可以,但不能打我妈,谁动我老妈,我跟谁拼命。   我紧握着拳头,扑向了邓明海。   我发誓,这时的我,真的会杀人。   可惜,我没有了早上的状态,还没有扑倒邓明海身前,就被他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爬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小旭!”老妈悲呼一声,似乎想要扑过来,却被班主任死死的按在了沙发上。   张校长,以及教导主任都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草拟吗!”我浑身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可那一脚似乎踢断了我的五脏六腑,疼得连背也挺不直。   邓明海走过来,蹲在身前一手抓住我的头发,用夹着雪茄的那两根肥壮指头指着我骂道:“小崽子,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打啊。”   我的思维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仇恨。我红着眼睛恨恨的看着邓明海那张肥脸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草拟吗的,还敢跟老子横!”邓明海骂着,不停的用那只肥手在我脸上拍打,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地震,不仅仅是肉体上的震动,更是心灵上的。   我没有躲闪,也躲不开,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我都麻木了,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移开过,死盯着他。   我希望目光可以杀人,这样的话就可以杀他千百遍了,而且还是不停的杀!!!   “你们是同学,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呢?你看看把我们家智子打成什么样了?”说着,邓明海又是重重的两巴掌。   我想开口骂他,但嘴已经肿的说不出来话了,刚开口,吐出了一嘴的血泡。   “那个....邓总,差不多了吧,这毕竟是学校.....”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了,刚一开口,就被邓明海阴森的目光瞪了回去。   教导主任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灿烂,但校长办公室就像炼狱一般,遮住了所有的明媚,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哼,跟你这种小崽子一般见识,我真的很掉价。来吧,给我们智子磕几个响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记住,以后见了我们智子,死的远远的。”邓明海把我头发一揪,转向了邓智那边。   邓智满脸缠着纱布,嘴巴肿的估计跟我现在有一比,但他是站着的,我却是像个死狗一样爬在地上。   我不想看邓智,但邓明海抓着我的头发紧紧的,一动也动不了。   “邓总,你放过我们家小旭吧,我求你了,我们给你赔偿医药费....”老妈被班主任死死按在沙发上,哭着哀求道。   “滚,老子能看上你那几个鸟钱?艹,老子一看儿子这样,恨不得把你们全家都给干了。”邓明海呲牙咧嘴的叫嚣着,又是给我一巴掌。   我又吐了几口污血,一颗洁白的牙齿也随着污血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不公平,这不公平!   为什么他们这么嚣张?   为什么我们这么可怜?   仅仅是他们比我们有钱吗?   岭南中学虽然是所私立学校,但张校长也是大岭市的知名人物,难道也怕邓明海吗?   邓明海到底有多厉害?我使劲转头想看看他,但头发被抓着,一转头,就是万针刺骨般的疼痛,让我差点失去意识昏过去。   疼算什么?十七年的耻辱加在一起,也没今天邓明海赐予我的多,我就是要看看,看清楚他的模样,牢记在心。   我不顾头皮的刺疼,缓缓的转着头,没想到,越转竟然越轻松了,也不疼了。   是啊,头发被拔了出去,自然不疼了。猩红的鲜血顺着头皮流下来,淹没了我的双眼,也淹没了我的世界。   “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狠啊。”邓明海松开手,厌恶的甩了几下,想甩掉粘在他手上的断发。   “草拟吗!”我真的想把这句话骂出来,可惜,从嘴里出来的,只有血。   “快点磕头,老子一分钟几百万上下,你耽搁得起吗?”邓明又蹲下身子,抓着我的头朝向邓智。   “陈旭,今天也是你的错,你就磕个头吧,邓总说一不二的。”教导主任皱着眉头,低声说,似乎在提醒我。   我的错吗?   我盯着邓明海那肥胖却嚣张跋扈的脸,“呸”吐了一口。   没想到,邓明海竟然笑了,他也不管被我吐在脸上的污血,细细的看了我一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小逼,你死定了。”   说完,他眼中厉色渐起,突然把我拉起来,然后狠狠甩向地面。   校长办公室有地毯,很厚,但邓明海这一摔更狠。我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脑袋在地毯上绷了几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从嘴里溅出的那些血滴真的很好看,温暖、亲切。    第一卷 窥蛊 第四章 奇怪的梦   红色的天、红色的地、红色的海、漫无边际………   我苦苦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着这个红色的世界。   想呼救,却喊不出来话,呛了一口血红的海水,甜甜的味道。   我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突然,一道巨浪掀起,在半空中呈怪兽状,张开血盆大嘴向我扑来。我吓得浑身哆嗦,拼命的游,想要逃离这个可怕而怪异的地方。   游啊游…游啊游,游了好久好久,手脚都酸的动不了了,我才发现,自己只是在重复着游泳的动作,身子却丝毫没有动过。   怪兽已经扑到了我的身前,铺天盖地,仅有的那一丝光亮也被它挡住了,天地一片血红。   吾命休矣!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等死时,突然耳边传来了‘梭梭’的声音,好像…好像就是千万虫子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的声音。   奇怪,大海里哪有虫子?   我好奇的睁开眼一看,果真是虫子....铺天盖地的怪异虫子从血海中蜂拥而出,义无反顾的冲向那只巨兽。甚至有些奇怪的小家伙,还排成一个有规律的阵型,挡在了我的身前。   就在我准备好好端详下这些虫子的样子时,一阵剧痛传来,梦醒了。   “别动,整个牙床都松动了,这段时间不能说话,最好不要咀嚼,吃饭就多喝粥吧。”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医生拿着手电和镊子,在我嘴里捣鼓着说。   看房间的摆设,应该是在医院,我躺在病床上,脑子里不停的嗡嗡作响,被邓明海扇过的那半个脸颊肿的老高,高到自己都能看见自己的脸。   老妈就坐在病床边,见我醒来,通红的双眼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我想叫声妈,可麻木的舌头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下颚的动作又带起了一阵剧痛。   “小旭,别说话,没事,你安心养伤。”老妈握住我的手,安慰说。   可她满眼的泪花怎么能安慰了我?   不由得,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妈这下彻底忍不住了,扑在我身上大哭了起来。   我忍住眼泪,用手拍了拍老妈的肩膀,心如死灰。   这个社会怎么了?今天的遭遇,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有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吗?   我终于对这17年来受到的教育产生了疑惑。   老师教导我们不要打架、不要干坏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这些能带给我什么?   只有屈辱、只有无能,尊严任人践踏。   “哎!”女医生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也许,她看到了我的悲伤,心死以及.....无奈。   是啊,我除了默默忍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报警吗?想着邓明海的强势,我自己都不相信警察能伸张正义。   去报复吗?我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   不由得,我想起了在百度留下的那个求助帖.......也许,那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苦笑一声。   一个人,如果把希望寄托到虚幻的网络上,那么,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这个无药可救的人,就是我。   “孩子,你别多想了,我给你爸打了电话,他下午就回来。你安心养伤,什么也别管,有爸爸妈妈呢。”老妈收住哭声,抬起头安慰我说。   看着老妈通红的双眼、憔悴的脸颊,我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这时刻,我真希望有个惩恶扬善的大侠从天而降,为我们伸张正义,将邓明海千刀万剐。   当然,这也仅仅是想象一下。   我冲老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自己先躺会,我回家给你做点吃的去。”老妈站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迹,转身默默的走了。   老爸回来能怎么样?我想他也不会选择报警的。托人送礼、赔罪求情、低声下气的送去大笔医药费…我知道,老爸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没办法,我们只是普通人,普通的连自己的尊严都无法保留。   我不怨老爸老妈无能,相反,他们是我最爱、最尊敬的人。   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没出息。   这时,我想到了那些小说上的超能力。透视、医术、召唤、万能的金戒指、甚至魔法、武功…如果我能获得一样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想去看看那个求助帖。   我知道这是做梦,做白日梦。   但,有个梦毕竟是好事,如果连做梦的权利也被剥夺了,那么,我真的无法坚持,无法坚持继续屈辱的活下去。   还好,我的帖子不是无人问津,不但有人留言,还很多。   网络总是不缺少热心的围观观众,但,永远也仅仅是围观而已。   第一条留言:兄弟,你可算找对人了,一千打一顿、五千包住院、三万一条腿、十万要他命。专业杀手,负责到底。有意请联系QQ463627.   汗,新时代的杀手都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揽生意了啊?   我直接把这条忽略。   第二条:小伙子啊,冤冤相报何时了?罢手吧。   艹,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妈被人打了,我看你怎么罢手?   我暗骂了句,继续往下看。   第三条,看你小子这么诚心,我今天就教你一招,一般人都不告诉他,记得采纳啊。去买个布娃娃,后面贴上仇人的名字,然后一日刺五百下,连着刺三个月,仇人必定死翘翘。   先不说这个方法的真实性,仅仅这任务量也太大了吧,我再看看,有没有靠谱点的。   第四条只有一句话,却让我眼前一亮。   人,无虎狼之爪牙,亦无狮象之力量,却能擒狼缚虎,驯狮猎象。无他,唯智慧耳。   这句话貌似有些靠谱,就是太笼统了,我又不是诸葛亮,更不会张良计,有那么高的智商还用上网来求助?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条留言的ID   我不是骗子123.   晕,一看骗子字眼,我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我又往下看了几条,都是水分极大的回答,不是骗钱的,就是灌水的,没有一条具备实施的条件。   哎,网络果然靠不住啊。   不过我也不怎么失望,毕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能看到‘唯智慧耳’那句话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我只看了一眼就记在了心里。似乎,它就是一扇大门,让我不由得想推开门,看一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我琢磨了下,采纳了‘我不是骗子123’的回答,并且追问道:老大,能不能具体点?诚心求助。   弄完这些后,我把手机扔到一旁,闷头睡觉。   也只能睡觉了,最起码在梦中,我的尊严还在。   …………………   三天后,嘴上淤肿消退,老爸来接我出院了。   老爸在出事那天晚上就回来了,本以为他会抱怨我惹来祸事,没想到他很淡定,问我说:“是邓智先动手的?”   “是。”我回答说。   “打得好。”老爸很肯定的说。   三天了,我的心冰凉冰凉的,只有这三个字,让它恢复了点温度。不然,我真怕它会随时死去。   老爸没有我想象的那般颓废,他很沉、很稳,让我感觉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那不甚强壮的肩膀也能扛起来。   我们走出医院后,老爸出乎意料的打了车。   我家离学校不远,而这家医院,几乎就在学校旁边。我想不通老爸为什么要打车,但也没有多问。   老爸貌似平静的脸庞上,挂着些凝重的表情,让我一时间不敢多问什么。   “师傅,去南郊三里墩。”老爸上车后对司机说。   去三里墩干什么?那里没有亲戚啊!我很疑惑。   三里墩是大岭市南郊的一个村庄,被大岭人戏称为‘城乡结合部’,除了种地的农民、就是外地务工人员。   一路上老爸再也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就连善谈的出租车司机也似乎感觉到了些压抑,没有跟我们交谈。    第一卷 窥蛊 第五章 我不是骗子   出了城,满眼的绿意莹然,空气也比市区好了许多。我特地把车窗摇了下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积压在心头的怨气淡了些许。   到了三里墩,老爸付了车费,我们一前一后,向着一条破烂的小巷子走去。   “爸,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们以后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老爸没回头,平静的说。   “啊?为什么不回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追问。   “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老爸很轻松的说。   老爸说的轻松,我却难受的要死,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死沉死沉,几乎都抬不起来了。   我能想到家里可能会出一大笔钱来摆平这件事,只是没想到,竟然需要把房子抵押出去。   我家住在市区繁华地带,那一套房子至少也能卖四十万。父母这几年可能也存下了十头八万,这样算下来,难道给邓智的医疗费就花了五十万?   五十万是什么概念?我没见过那么多钱,但一碗牛肉面才两块五、老爸抽的哈德门才三块钱一包、按那个杀手的价码,五十万能都杀死邓明海五次了....   “就是这个院子了,虽然旧点,但胜在宽敞。”老爸指着面前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对我说。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如果非要说出些特点来,那么就是破旧。院墙是用高低不齐的空心砖垒砌的,一看就知道是户主舍不得花钱,自己随便弄的。院子里的几间破屋更是稀奇,房顶竟然是青色的瓦片,我都怀疑这个院子是不是可以申请古建筑保护了。   我自嘲的笑了声,现在还有资格挑三拣四吗?如果不是自己的鲁莽冲动,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挺好。”我嘶哑着嗓子,悄声回应道,也不知道老爸听见了没有。   进了屋,只见老妈裹着头巾,手里拿着扫帚,站在一张吱吱作响的木凳上摇摇晃晃的清扫着屋顶的蜘蛛网。   我鼻子一酸,跑过去扶住了老妈。   “回来了啊。小旭,你伤还没好,先去休息,老妈给你做饭。”老妈从凳子上下来扔了扫帚,在围巾上擦抹着双手强装笑脸说。   “妈,我不饿,你休息,我来干。”我急忙转过身去,捡起老妈扔下的扫帚,踏上木凳干起活来。   我不敢转头。   我怕老妈看见脸上的泪水。   泪流满面。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就在这间破屋里打扫着卫生,谁也没有停下来过。   因为我怕闲下来,我们一家三口会抱头痛哭。   .........   听老爸零零碎碎的讲述,我也知道了这三天,我们家经历了多大的变故。   老爸回来知道事情原委后,整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就红着眼去了邓智家。跟我想的一样,老爸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报警又能怎么样?就算这次事情了结了,可下次呢?一个平民老百姓如何跟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斗?不要说我们家人没志气,而是这个社会就他妈这逼样。   教科书上虽然倡导无惧无畏,不向恶势力低头,但现实生活总是充满着无奈。   老爸直接被邓明海从他家别墅中赶了出来,并且放下狠话,说不弄死我他邓明海以后就不在大岭市混了。老爸没有放弃,拿着钱到处请人说话、打点,最后我们家一个在市政协工作的远房亲戚出面向邓明海求情,他的话才软了下来。   但还是要五十万的医药费。   后来又是求情又是下话,我们家终于以三十万的代价了结了这件事情。   给了邓明海三十万、给了那个亲戚五万、零零碎碎吃饭请客又花了几万。就仅仅三天时间,我们家就从一个基本可以奔小康的家庭变得一无所有,就连租这个院子的钱,都是跟亲戚借的。   老爸从头到尾没有对我说过一次重话,我出院的第二天,他就出差了。房子抵押给银行,每天二百多的利息就压得他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临走前对我说:“这件事过去了,但你不能忘,要牢记在心,记住邓明海施加于我们的屈辱。将来,你用自己的方式,去加倍的奉还给他。”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需要太多的保证,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承诺,总有一天,它会实现的。   ...........   一个星期后,我去上学了。   对,还是去原来的学校,我并没有被开除。这得感谢邓明海的那顿毒打,张校长怕过分了,我把那天的事情抖出去。   我有想过去网上曝光那么他们的丑恶嘴脸,但很快,我压制住了这个没有多大意义的念头。   曝光最多让他失去校长的身份,我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就如老爸所说,我要让他们加倍的承受施加于我的屈辱。   短短几天时间,对我来说,好像过了几十年一样,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学校、熟悉的同学们都变得那么陌生。没有人跟我主动打招呼,更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仿佛,我就是个瘟神一样,说说话都能给他们带去厄运。   随着身后的那些碎言碎语、指指点点,我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人言可畏啊!   在学校,我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他们似乎在私底下不聊聊我,就特没面子一样。不过也好,我也图个清静,现在我的眼中,什么师生之谊、同学之情都变得如狗屎一般臭不可闻。而心境,也变得如一潭古井,波澜不惊死气沉沉。   什么学习、高考、未来都不再重要,我活着,就一个目标,复仇。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就起来锻炼身体,三里墩离市区有六公里,我宁可花两个小时跑着去,也不会拿一块钱坐公交车。一路上,还不停比划着从网上搜集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拳法、搏击技巧。   路人的白眼早就被我过滤了,尊严,从那天开始,已经不属于我。   白天,同学们在认真的听课、做笔记,我却用手机在网上搜集着各种报复人的手段。包括各种刑侦案例、枪支毒药,甚至连传说中的巫毒之术,也有过了解。   不管什么方法,有效就行。   我没有资格去挑选,只能不择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网名叫‘我不是骗子123’的神秘人又在网上留言了。   还是一句话,鳝血可引蝙蝠。   也不知道鳝血是不是真的能引来蝙蝠,但人家这次真的很具体...可是,难道让我引一群蝙蝠去咬死邓明海?   我想再问问他能不能教个现实一点的招数,但又不太好意思。这里毕竟是网络,谁也不欠谁,我不能太得寸进尺。   算了吧,与其把精力放在这种飘渺无影的事情上,还不如多锻炼身体,最起码让自己强大起来肯定不会有错。   …………………………   坚持!   坚持!!   再坚持!!!   跑过前面路口再休息,别忘了你曾经受过的屈辱。   累得脸红脖子粗的,我还得给自己打气,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听使唤,软绵绵的打着摆子,似乎下一秒就要罢工。   六公里路程不是开玩笑的,以前的我,整天就知道学习看书写字,哪里真正的锻炼过身体?平时上五层楼都气喘吁吁的,这段路,对我来说不亚于做一百份试卷的难度。   可是没办法,邓明海踢在肚子上的那一脚,我至今记忆犹新。那种断肠的疼痛、灵魂上的亵渎,更是深深的刺激着我、激励着我。   这几天除了同学们私下的嘲笑、讽刺外,邓智还找过几次麻烦。虽然不是很过分,但他那昭然若揭的表情已经很明了,邓家还是不会放过我。   只是他们在等什么?   等这阵风头过去?   还是在等合适的机会?   不管他们等什么,我都必须要努力,不让他们抓到把柄的同时,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当然,强大只是相对而言,我暂时的目标,只是想让自己灵活点,出了事,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了。   剧烈的奔跑,已经让大脑缺氧了,但我手中依然比划着‘锁喉’的动作…这一招是昨天在一个论坛找到的。虽然只是搏击技巧,我依然牢牢的记住了它的动作要领。   左手抱右手肘关节,右手抱左手肩膀,膝盖顶住腰眼命门穴…我一丝不苟的重复着枯燥的动作,直到这些招数使用起来,到达条件反射的要求为止。   我相信勤能补拙,虽然学习武术的最佳时段已过,但我用汗水浇灌出来的努力,肯定不是邓智这个纨绔子弟可以抵挡的。   实际上想想也很无聊,就算打过邓智又能怎么样?我能靠打架搞死邓明海一家吗?   也许,我只是想一点一点的拾回尊严。    第一卷 窥蛊 第六章 唯智慧耳   太阳悄悄的爬上了山坡,这时我已经跑了两个多小时,学校遥遥在望。虽然不是连续的奔跑,但六公里的路程,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了。   能坚持下来,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第一天开始跑步,只跑了几百米就跑不动了,五点半出门,整整到了第一节课下课时,我才摇摇摆摆走到学校。   第二天,我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酸痛酸痛的,连上楼都抬不起脚。   第三天…   第四天…   慢慢的,我喜欢上了这次类似于自虐的运动,它能减轻内心的伤痛。每次跑完步,我在接近窒息的状态下,可以感受到那种轻松、自在的空灵。   它就像一副良药,慢慢的治愈着我、并且赐予信心。   路过我家小区路口时,我不由的停下脚步,望了几眼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幸福之家。   我熟悉的浅蓝色窗帘已经换成了乳白色,有几个工人正在阳台上安装着空调,屋里来来回回的人影清楚的告诉我,那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   实际上我早就知道,房子抵押给银行的第二天,它就被租了出去。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看看,盼望看到我所熟悉的浅蓝色窗帘;或许,老妈在阳台浇花的身影还会出现....   “你看,那个就是老陈家的孩子。哎,这孩子以前多乖啊,现在却变成了精神病…”   “谁都一样,经受了那么多的打击,不得病才怪呢。”   “小子,你给我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榜样。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许打架,听见了没?”   “妈,不会的,我不会像陈旭那般没出息的。”   “乖…这一百块钱拿去买吃早点吧…”   小区门口几句肆无忌惮的议论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议论别人,这是不礼貌的事,一般都会用窃窃私语来形容。但是,张阿姨、蒋叔叔、还有张阿姨的儿子张涛…他们肆无忌惮,不怕我听到。   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是神经病。   我们曾经都是一栋楼里的邻居,逢年过节时,还会来串门拜年…可惜,如今却把我当成了精神病。   也许吧,我真的是精神病,大清早脸红脖子粗的在街上狂奔、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这不是精神病的特征吗?!   被熟悉的邻舍们指指点点,哪怕是心如死水的我,也感觉脸上一阵发烫,急忙转身跑开了。   人言可畏,舆论的威力,真能杀死人。   这是我曾经在一篇批评记者的报道上看过的话,当时我还不信。但今天,我却切身的体会到了,闲言碎语,真能杀人。   等等…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闪过了‘骗子’给我留下的那两句话。   人、无虎狼之爪牙,亦无狮象之力量,却能伏虎擒狼,驯狮猎象,无他,唯智慧耳!   鳝血可引蝙蝠!   脑海中一个个词语如流星般划过,却被我逮到了痕迹。   人言可畏…智慧…鳝血…蝙蝠…制造舆论…   “我终于明白了!”我猛地一声欢呼,忍不住跳了起来。   “哎,你看,这孩子已经没救了…”身后,又传来了张阿姨不知是取笑还是可惜的叹息声。   没救了?我真想转过头去,告诉她,不是没救了,而是有救了。   ‘我不是骗子123’莫名其妙的留下两句话后就再没了下文,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沽名钓誉、故作神秘的装逼犯,也没有再搭理他。   只是那句‘唯智慧耳’的名言却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中。   刚才,一道灵光闪过,我终于明白了,骗子并不是无的放矢,那两句话是有涵义的。   第一句话告诉我,要善用智慧。   而第二句话,则是具体的计划,只是我以前没有领悟而已。   鳝血可引蝙蝠,用蝙蝠去制造舆论....一个‘鬼敲门’的计划慢慢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虽然杀不了邓明海,但搞得邓家鸡犬不宁却是没问题。家里闹鬼了,他也没心思来找我的麻烦,能赢得一些时间。   只是,骗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一步步的引导我?如果说‘鳝血可引蝙蝠’不是他胡编乱造的话,那么,这个计划几乎就是为我量身而做的。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的心思?带着这个疑问,我走进了教室。   今天又迟到了,我进教室时,第一节数学课已经过了一半,数学老师,也就是那个胖子班主任正在讲课。   被我推门声打断授课后,她非常不高兴,冷眼看着我,似乎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我双眼一眨不眨的对视着她,没有一丝躲闪,甚至,带着些仇恨、厌恶。   别人看来,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正是如此,我的确是在挑衅。   我想起那日她拦住老妈的情景,就恨不得上去扇她两耳光。作为一个树人万千的教师,竟然帮着恶人助纣为虐,她,真的不配做老师。   胖乎乎的班主任眼神闪了两下,却忍住了,并没有说什么,低下头假装看起教材。   哼,老婊子!   我暗骂一声,若无旁人的走向教室后边。   经过那件事情后,不知道是班主任的安排,还是邓智指使的,我的座位被搬在了教室最后的角落里。没有同桌、孤零零的就我一个人,是那么的别扭、碍眼。而座位旁边,正是扫帚、垃圾桶、拖把等那些杂物。似乎,在他们的眼中,我只配与这些垃圾为伍。   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见着这般光景,竟然没有生气,更没有傻兮兮的去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很平静的坐在了角落里,好像,我本来就应该在那里一样。   他们以为这样就把我孤立了出去,但我知道,那里不但的垃圾的位置,而且也是王的位置。在那里,正好与讲台对峙而立,就像是两军对阵一样。我跟班主任,就是王;而中间的同学们,则是炮灰般的士卒….   我知道,这不是意淫,而且距离实现也不遥远。   阴冷孤僻的转变不但让班主任没敢刻意为难我,就连大多数同学,也不敢正眼看我。   当然,除了两个人,王琪和邓智。   这所有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因为王琪而生,我本以为王琪在事后会有些愧疚,说不上还能对我说声对不起。但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恨恨的用眼神去强奸她时,她竟然敢跟我对视。   而且,她还故意挺起胸来,玩味的撇着嘴。看她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咬我啊?来咬啊,咬啊…   尼玛,贱货!我像个斗败的公鸡般乖乖夹着尾巴撤退了。   说真的,我还真拿她没辙。   还有就是邓智。我们俩,注定就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现在我在弱势,不敢故意去挑衅;而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正面找过我麻烦而已。平时,他只会用阴霾的眼光盯着我,像一条毒蛇,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一口。   致命的一口。   我基本能理解他的心情,我们相识已经三年了,关于他家的传闻,可没少听说。   邓明海在70年代是大岭市有名的混子,偷摸拐骗抢、吃喝嫖赌抽,怎么坏怎么来,仗着自己是光棍一条,打架也异常的不要命。   在那个年代,邓明海可以说就是大岭黑道的一哥。   八十年代末,中国的改革开放浪潮已经惠及到了远在华南腹部的大岭市。人们渐渐的向钱看了,混子也不例外。以前的邓明海,只是为了面子而混,但从那时开始,他搞起了建筑队,靠着以前打出来的名头,强买强卖,赚下了第一桶金,并且还娶了市里一个大领导的女儿。   那个女人,正是邓智的母亲。   混子能娶到官员的女儿,这似乎是香港黑道片中才会出现的情节,但在邓明海身上,却真的发生了。关于这件事,大岭市有着许多传言版本,有的说是邓明海强奸了人家,迫不得已才嫁过去的;有的说是邓明海男人气十足,吸引了那女人……不管传言怎么样,邓明海确实做了领导的女婿,并且相互之间的关系还很不错。   邓明海的恶名,再加上大领导的权势,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大岭首富。   邓智从小就是两家的掌上宝,别说挨打了,就连重一点的话也没人敢骂。   当然,包括他父亲在内。   据说每个周末,邓智都在那个已经退了休、但如今依然权势滔天的外公家渡过的。   那日被我一顿恶拳,想必给邓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如今想吃了我,也一点不为过。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抬头望了邓智一眼,他也正好斜眼看着我。两个人目光相撞,顿时一阵火花,就连空气中,也似乎多了些弩张剑拔的味道。   如果现在是冷兵器年代,我真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斗,为了尊严而战,就算被他杀死,也无所谓。   最后,还是我先收回了目光。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能冲动。   如果现在再闹出点是非来,老爸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    第一卷 窥蛊 第七章 奋斗   班主任又开始讲课了,同学们也认真做着笔记,跟以前一模一样。但我却总是感觉现在的场景怪怪的,好像所有人都口是心非,脸上笑着、说着,脑子里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有这么垃圾的老师,还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我暗骂一声,不再去管他们,掏出手机上网。   班主任瞪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现在别说是她,就算整个学校,也对我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我别闹事就皆大欢喜。别说上课玩手机,就连迟到、早退、旷课都没人管。   几天过去了,我那个求助帖子竟然有点火的趋势,回复已经上升到13条了。   我大概扫了一眼,没有骗子的最新回复,于是点开他的ID,发了个信息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阴谋?”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说骗子不是身边认识的人,那么他也不会是无私奉献的救世主。   他想要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挫折,我的心态也老成了许多,不再那么天真、幼稚。   我没钱、没背景,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算是骗色,我也满足不了他啊…   没想到,骗子竟然在线,他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等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竟然承认了?   我惊得合不拢嘴,有点惊、有点喜、有点忐忑。   所有对骗子的猜测,都是我臆想的,没有一丝证据。实际上我并不抱有幻想,一个救世主,或者是隐世高人能在网上等着救赎我。   可现在真的变成现实了!他的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也变相的承认了这中间肯定有隐情。   他认识我,并且要帮助我。   当然,作为受惠者,我也得付出点什么。   需要我付出什么呢?灵魂?还是肉体?这是我仅有的两件东西。   一瞬间,我想起了第八号当铺、以及那些出卖灵魂换取力量的电影小说。   好吧,要就要吧,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比生不如死更痛苦呢?   我用颤抖着的手回了信息:好的,我很快就会联系你。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骗子指的是什么,鳝血可引蝙蝠,这是骗子帮我出的主意,同时也是给我的考验。看他这态度,如果我自己领会不了的话,他是不会给我一丁点提示的。   正如那句话所说,唯智慧耳!   我不知道骗子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是骗子,只要能帮我报仇,这条命给他骗也无所谓。   我装好手机,转头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中有些阴霾在游动着,正如我的心思般,阴沉、险恶。   夜半鬼敲门,这是我人生真正的开始,同时也是邓明海一家噩梦的开始。   计划很简单,把鳝血抹在邓家门框上,引得蝙蝠半夜不停的撞门。蝙蝠速度很快,再加上夜色的掩护,等开门后根本就看不到它们。   也许一天邓家只是觉得是个意外,也许两天只是恶作剧。但连着闹这么三天、四天、一个星期呢?相信做坏事做绝了的邓明海也难免会生出些异样想法的。   只要我在其中运作好了,到时候流言四起,街坊邻居的议论声,加上自个心虚的恐慌,也够邓明海好好吃一壶了。   计划虽然看似简单,但正经筹备起来,我却发现难度还真不少。   首先,我得弄到黄鳝血。也不知道黄鳝血是不是真能引来蝙蝠,虽然‘我不是骗子123’看起来真不是骗子,但我必须做到心里有数,包括蝙蝠在夜晚出动的时间、规律、以及黄鳝血的用量等等。   再者,我得弄点增高鞋、卫衣之类的作案工具。到时候去抹血时,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被人发现,而且还要把屁股擦干净。   这个计划就是在摸老虎的屁股,一旦让邓明海发现,我就真是活到头了。   最后,就是舆论的引导。怎么让别人知道这些事?而且要引导着往迷信的方向想。   仔细一想想,这个计划还真是个大工程,麻烦事情多呢。别的不说,采购这些东西,就得一大笔钱。   不过还好,我前些年也零零总总攒下一些压岁钱,除了买手机充Q币等花销外,还有几千块。   出事那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老爸又没告诉我他在凑钱,所以这些钱省了下来。后来我把这钱取出来给他时,他又说这点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先让我存着。   不管了,什么也阻挡不了我复仇的决心。   想毕,我站了起来,拎起书包就走。   一直在想事情,我也不知道现在上到第几节课了,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气的不停颤抖着,但依旧目送着我走出了教室门。   爱咋咋地,如果不是老妈死活不让,我早就想去打工帮老爸还钱了。   我是看清了这个社会,没有钱,绝对不行。   读书有什么用?学来诗句只能装逼泡妞。   学了微积分,超过十位的加减法还得用计算机算。   英语?能出国的有几个?就算有,也是富二代、官二代的特权,哪能轮上我这坐在教室最后边的苦孩子?   果不然,十年后,一个叫莉莉的女孩又给我生动形象的上了一课…这是后话,暂先不提。   出了学校,我找个自动取款机拿了一千块钱,直奔农副市场。   半路上,在一个大妈憎恨的眼神下,我抢先捡到了饮料瓶,并且得意的朝她一笑,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神气。   “叔叔,黄鳝一斤多少钱啊?我妈说中午喝鳝鱼汤。”在农副市场,我找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貌似粗线条的鱼老板,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问道。   “八块,不讲价,不洗鱼。”络腮胡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忙乎着给鱼缸换水。   ....   我本来还想讲讲价的,这下可好,他一句话堵死了我路上想好的言辞。   “好吧,你给我找一条最小的。”我假装犹豫了下,无奈的说。   “你这孩子,别人吃鱼都挑大的,你倒好,专门要小鱼。是不是想贪污点钱去上网啊?”络腮胡子随口说着,也不用网兜,随手往鱼缸一抓,一只十多公分长的黄鳝就被他徒手抓了出来。   好手法!看他这动作,我几乎就认为是隐藏在俗世的高手了。   当然,我还没傻到立马跪下拜师的地步,默默的付了钱,拎着鱼闪人了,再多一句话也没说。   这络腮胡子看似粗线条,实际上却是个心细手巧的人,怕说多了让他记住我。   计划实施后,邓明海很有可能会报警。如果警察参与,那么就有可能发现鳝血的秘密。   虽然能找到我头上的几率很小,但我不得不防。   我拎着那条黄鳝,上了102路公交车。   鳝鱼的腥味果然很重,车上的人都捂着鼻子想离我远一点,怕沾上鱼腥味。我也不管他们,一直坐到滨河路,才下了车。   大岭市被长江支流金沙江穿城而过,山美水美鱼也肥,经常有好钓者蹲守在江边钓鱼。不过这几年政府好像公布了什么法律,不容许市民随意钓鱼。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律是最管不住人的东西,江边偷钓者还是不少。   我拎着袋子走到江边,找个人少的地方,蹲下身子掏出了那条小黄鳝。   黄鳝还没有死,绷着眼睛一蹦一跳的,想要逃进江水,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我不想杀你,但是没办法,你知道的太多了。”我自言自语着,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砸向黄鳝头部。   可能是人生有了方向吧,我现在的心情也放开了许多,不像前几天那么沉闷。   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黄鳝已经不动了,也不知道是闷了还是死了。我掏出书包里准备好的水果刀,在鳃颈交界处、鱼尾约一厘米处各划了一刀。   顿时,鳝血顺着尾巴流了出来,我急忙拿起刚才抢到的饮料瓶接起了鱼血。   这是我专门在网上搜集到的放血方法,可以快速的放完鱼血,更不会浪费。   是啊,正因为要省钱,我才买一条小鱼做实验,如果浪费了鱼血,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日子运动量大,中午一碗炒面根本吃不饱,我只能先吃一碗炒面,换一家饭馆再来碗牛肉面泡饼子,这样才能吃饱。   换家饭馆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在同一家饭馆吃了炒面后再要一碗牛肉面,看着那些随便动俩筷子就走的人,我不由得在心里暗骂:饿死你个王八蛋…   老妈每天给我10块钱吃饭,炒面六块,加上一碗牛肉面两块五,再加饼子一块,这就九块五,剩下那五毛,我还得节省下来为手机包流量…   是清苦了点,但我很充足。这些日子,比以往17年都过的有意义,我终于知道了努力、知道了奋斗。   哪怕奋斗的目标是为了害人,但还叫奋斗!    第一卷 窥蛊 第八章 顺丰快递员   吃完牛肉面,我美美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那家回族人开的面馆。   因为今天我奢侈了一回,多要了两个鸡蛋。   这几天要行动,我必须保持体力,应付突发状况。   现在鳝血有了,但不方便实验,我便先琢磨起邓智家的地址来。   他家的地址好多同学知道、好多老师知道、甚至就连我老爸也知道,但是,我不能去问他们。   不过这也不难,我们熟记的常用应急电话里,除了110、119、120外,还有一个114。   我找到一个偏僻的移动代办点,花50块买了张不记名的移动卡。   “你好,请问一下全盛化工厂邓明海邓总的家庭电话是多少?”114打通后,我稳了稳声调,尽量平静的问。   “好的,您稍等...嘟嘟....先生您好,你询问的电话是05XX-XXX8888。”手机那头,一个甜美的声音回答说。   “谢谢。”我微笑着挂了手机。   邓总的座机号就是好记,最后四位竟然是四个八,这种电话,一般都是大企业对外公布用的。我们邓总却好,弄去当他们家座机了,真TM奢侈。   我腹议着,找到一台取款机,一只手在上面随便按着,另一只手打起了电话。   “嘟嘟....”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就在我快要挂了时,一个非常不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啊?大中午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听声音是个女人,但声线却非常粗鲁、非常野蛮,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两个字:泼妇。   我一愣神,竟然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   “说话,不说我挂了。”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哦,不好意思。”我这才反应过来,按照事先想好的说道:“女士您好,我是顺丰的快递员,这里有您一个包裹,但地址好像留错了。我送去后,那边是个空宅子,所以我想打电话确认一下。”   “快递员?女快递员?”出乎我的意料,那人第一时间不是询问包裹的情况,而是问起了这个。   本来用公话比较安全些,但是不能让接电话的人记住我的声音,所以我才买个不记名的手机卡,利用了手机上的‘魔音功能’。   现在我设定的模式,正是‘甜美女声’。   “女士,我们公司有好多女同事的,这并不为奇。”我不知道对面那个泼妇在想什么,只能小心应付说。   说话间,我还不时的回头张望,似乎怕别人看到自己的银行卡密码似得。   自动提款机前是个比较敏感的地方,见有人取钱,一般人都不会靠的太近。我故意回头张望,远处一对往取款机走来的情侣很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以示清白。   我微微一笑。   人无虎狼之爪牙、亦无狮象之力量,却能擒狼缚虎、驯狮猎象,无他,唯智慧耳。   我在考虑,如果按着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我是不是会成为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   “哼!什么包裹啊?”那泼妇似乎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冷哼一声,问起了正事。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只管派送,并不知道包裹中是什么物品。对了,包裹署名是邓明海先生,电话号码是05XX-XXX8888。”我非常‘专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就送来吧,我们家在南滨河路188号,别送错了啊。”泼妇犹不放心的叮嘱一声,然后嗵一声挂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向那对情侣微微一笑,快步离开了。   南滨河路188号,原来真的是土豪啊。   金沙江横穿大岭市,造就了大岭市三十里的滨河风景线。水涨船高,随即一些土豪们纷纷在滨河路上盖起了一栋栋豪华的别墅。在大岭市,看一个人有没有档次,不看他开什么车、也不论他有多少钱,而是看他在滨河路上有没有别墅。   南滨河路,正在我中午杀鱼取血的江对面。   好了,现在大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摸清邓家的生活作息时间和实验鳝血引蝙蝠的效果。   下午两点半,我准时去上课了,这段时间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千万不能让人怀疑到我。   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在教室里聊着天。   邓智坐在课桌上,拿着一支没有点着的香烟,眉飞色舞的讲着他那些为非作歹的光辉事迹。而四周的那些小弟,一个个用敬佩向往的眼光望着邓智,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老大看看,看看自己是多么的忠心。   另一群,自然是王琪了。王琪拨弄着自己的长发,很无趣的讲着谁谁谁又请她吃饭逛街了、谁谁谁又送她名贵化妆品了….   看她无聊的神色似乎很淡定,但我知道,她就是喜欢周围女生无比花痴的羡慕眼神。   虚荣!我暗骂一声,静静的坐到了自己的‘王位’上,虽然没有万众瞩目、虽然身旁有许多垃圾杂物为伴。   往常,我才不会去管他们在炫耀什么,除了装逼就是臭美。但今天,我却从书包掏出一个带密码锁的笔记本,认真的记下了自己认为有用的信息。   ‘邓智说,邓明海明天要去省里开会,连蒋省长都会请他吃饭。’   ‘邓智说,他妈喜欢做足浴,在大岭市最高档的海天一色洗浴城,每做一次都要花五千多。’   ‘邓智说,他昨天又去把三班的李大胖揍了一顿…..’   …………   …………   我不知道这些信息会不会用得到,但有一句名言说得好,细节决定成败,多知道一些敌人的情况,总是没有错的。   不知不觉,又要放学了,整个下午的课程,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笔记本上却满满记了一页邓智说过的话。   我揉了揉酸疼的脖颈,不由苦笑一声,当窃听员还真不是件好工作呀。又要集中精神注意邓智在说什么,还不能让别人发现。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课间十分钟,也把我搞个筋疲力尽。   为了理想,值得!   我重重的写下这几个字,然后锁上笔记本,平静的走出了教室。   出了校门,我直接在大街上跑了起来,现在已经接近六点,我要赶在天黑之前跑回家做实验,耽搁不得。   六公里的路程,以前我跑上几分钟,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会。但现在,我只需要休息五次,就能跑到家门前,而且时间也缩短了半小时。   这个明显的效果给了我很大信心,贵在坚持,流再多的汗,换回来的却是一个强健的身体,值得!   我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奔跑在繁华的大街上,无视路人的白眼,为着自己的梦想,奔跑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准备对大岭首富邓明海下手,那么,他们一定会用同学们对邓智的那种眼神看我。   跑回家时,已经七点半了,天色开始蒙蒙发黑。   老妈不在,留了便条在桌上:小旭,我去上班了,饭在锅里,你自己热一下,千万别冷着吃。   我用手轻轻的摸着纸条,笑着说,老妈,你可别把你儿子惯坏了,你儿子不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公子了。   我去厨房揭开锅盖一看,一大碗面条,一盘笋丝炒肉。   看来老妈也察觉到了我最近饭量大涨,每天回来都有肉。可是,老妈多做一顿肉饭,就得帮别人多插半亩地的秧。   做保姆赚不到多少钱,只能补贴家用。老妈现在帮周围的农民们在地里干活,每天一百元的工资,虽然钱不少,但辛苦程度也不言而喻。   我没有热菜,就那么凉凉的吃。说实话,饭菜吃进嘴里什么味道我都没有感觉到,只是想着鳝血到底能不能引来蝙蝠。   几口吃完饭,我拎起装鳝血的饮料瓶,拿上一些做实验的工具,心急火燎的出了门。    第一卷 窥蛊 第九章 试验   对于蝙蝠,说实话,除了蝙蝠侠以外,我一无所知。   当然,如果蝙蝠侠也算蝙蝠的话。   自从确定了这个计划,我恶补了一些蝙蝠知识。蝙蝠喜欢歇息在孤立的地方,晚上出来捕食。它们食性很杂,有吃肉的、吃水果的、吃草的…甚至还有会捕鱼的。最重要的是,一些蝙蝠的飞行速度要高达每小时50千米,也就是说,每秒它都可以飞15米左右。   这个速度,用来执行我这个计划是完全够了,半夜黑天瞎火,蝙蝠浑身乌黑,只要在开门之前飞出3米远,就不会被发现。   三里墩村外全是农田,由于水在晚上比热容高,所以我们这边一般都在晚上灌水插秧。   这时的农田地里,灯火四起,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老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人影,看着那些弯腰插秧的人们,我不由一阵心酸。老妈都四十多岁了,还要受这么重的苦,以前她总是说关节疼,现在站在水田地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邓明海,我若不将你千刀万剐,枉为人子。   我恨恨的咬着牙,发狂奔跑起来,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却始终抚不去仇恨种子的发酵。   跑了十多分钟,慢慢的离村庄远了,几处孤零零的断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三里墩的这几处断崖很有名,据说是明代的古城墙,受到国家保护,不然早被人们推平了造田盖楼。   既然蝙蝠喜欢孤立的地方,那么在这里做实验应该可以。   我走到一处断崖下,望着上面许多黝黑的洞口,暗想这就是蝙蝠洞了。   我又考虑了一会,退后几十米,选定了合适的实验地点。   城里可不像郊区,没有那么多蝙蝠。我不知道蝙蝠的嗅觉范围有多大,只能一步步实验。   先把一块从院子里找到的铁皮扔在地上,然后将鳝血到在上边。顿时,腥味扑鼻而来,似乎这鳝血在饮料瓶里摇晃了一阵,腥味更浓了。   喝前先要摇一摇?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广告词。   我暗笑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摇着头,用刷子把鳝血均匀的抹开,然后又捡了一块石头,将铁皮斜靠在上边。   做完这一切后,我回顾了一边过程,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于是猫着腰躲在了不远处的农田地里。   说不紧张是假的,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而且又关系到复仇大计,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如果引不来蝙蝠,我这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骗子啊骗子,希望你人如其名,真不是骗子。   我暗自祷告着,静静的等了起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早也蹲不住,坐在了地头上,但楞是没有见着一只蝙蝠。   不应该是这样,骗子没有理由骗我……与其说我在分析骗子,还不如说在安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刚刚有些希望,我不容许、也接受不了一点打击。   如果今晚见不着蝙蝠,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再等等,或许下一秒,蝙蝠就飞了出来…我这样说服自己坚持着。   又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终于...   不是蝙蝠来了,而是远处农田地里的人们都收工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刚好12点。   怎么会是这样?是骗子在骗我?还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是不是小黄鳝年幼,血液浓度低引不来蝙蝠?   还是周围根本就没蝙蝠?   半夜的温度越来越低,心情也是冰凉冰凉的,手脚早也麻木,我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是的,就这么一会,我又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田地里的人们都收工了,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村庄里闪烁着几颗淡淡灯光。我知道,其中有一盏就是老妈等我回家的灯光。   妈,对不起!儿子是个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   忍不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可我的用处在哪里?不是让人欺辱,就是欺骗。   如果真有用,那么也是用自己的痛苦,去带给别人欢乐。   一时间,我想到了死。   死了,也许就清静了吧!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睡着就行…..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几声‘唰唰’的声音。   我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不可能,不可能是幻觉!周围这么安静,甚至能听见风吹草动的声音,不会听错的。   那是什么呢?   难道是鬼….   就在我疑神疑鬼之时,‘嗵…’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很大,似乎….似乎就是什么东西撞在铁板上了一样….   铁板?我惊喜之下,急忙望向那块抹了鳝血的铁皮…   还是什么也没有,除了铁皮反射着些许黝黑的光芒外,什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又是“嗵…”“嗵…”“嗵…”三声!   这次我看见了,我看见蝙蝠了!!   我真想跳起来欢呼一声,但又怕打扰了那些可爱的蝙蝠们….   蝙蝠的速度太快,加上夜色的掩护,我根本看不清它们飞行时的样子,只有在它们撞到铁皮上时,我才能借着铁皮的反光,看到一丝轮廓。   这些蝙蝠大耳、头像老鼠、两片宽大的翅膀就像是电影中的恶魔般让人畏惧。   但在我看来,它们却是天使,属于我的天使。   又是零零碎碎的几声响,我看不清飞来了多少蝙蝠,但那块铁皮已经被几只蝙蝠争抢得哗哗作响,从石头上掉了下来。   老天不薄,还是眷恋着苦命人呢。   我眼中一热,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刚刚还痛不欲生,一转眼,却又柳暗花明,这种强烈的情绪反差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难道蝙蝠在后半夜才会出动?   为什么资料上没有说明?我想不通为什么到现在了,蝙蝠才来撞铁皮。   不经意之下,我转头望去,只见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远处村子里的灯光在忽隐忽现…..   对了!脑海灵光一闪,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蝙蝠怕光,农田地里有人干活时,它们根本就不会出来。   看来这里面门道还真是多着呢,如果不是坚持了下来,这个计划,根本就不会成功。   又过了一会,等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继续开始试验。   能引来蝙蝠,才算成功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也很关键,我得把所有问题考虑进去,以求万无一失。   我模拟着计划的内容,把鳝血涂在了邓家门框上,蝙蝠撞门,然后邓明海、或者邓家其他人来开门…对了,我随手抓起一块小石子,站起身来朝铁皮那里扔去。   有现成的蝙蝠,我正好试试它们能不能及时撤退。   我的手法太差,小石子落地点跟铁皮之间整整差了三米多,但这不是重点,我已经观察到,没等石子落地,蝙蝠们就无声无息的飞走了。   超声波定位系统就是牛叉!   我暗赞了一声蝙蝠的超声波能力,又俯下身子等待蝙蝠们回来继续试验。   没想到的是,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蝙蝠们才飞回来,一个个又如前面一般,撞向铁皮…等等,这里有问题。   为什么中间隔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以前我们家养了只猫,如果厨房有鱼,它一定会去偷吃。于是,它去一次被我打一次,但是过不了两分钟,又会忍不住去厨房…   难道蝙蝠的忍耐力特别好?   还是…这是另外一群蝙蝠,前面那一群被打扰后,已经远遁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