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旧时光里的崔晓 (一)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夏天的微风还带点温热,小女孩刚出门站在门外一会就汗流浃背,她黏糊糊的汗难受的沾在额头的刘海上,她左顾右盼的,撅着嘴不满的嘀咕道,又迟到了。 话应刚落,一个英俊的小男孩推着崭新的单车向他走来,楚子雅,我的新车好不好看? 楚子雅忽略他的问句,崔晓璟,你又迟到!她插着腰,指控他。崔晓璟哎哟一声,忙解释说,我不就晚到一点点吗,谁让你每次都那么准时? 哎哟喂,迟到还有理了。楚子雅默默的看了一眼水润而湛蓝的天空,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感慨。 崔晓璟明朗一笑,那一笑可英俊了,楚子雅想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崔晓璟有一种英伦范,明明是个十岁小孩可举手投足间有着绅士和礼貌。 他的笑容好像镶嵌的太阳,那么温暖又那么耀眼,那么以后就叫你太阳男生。太阳男生?好奇怪,还是阳光男生比较顺耳。 楚子雅每次看着他,都觉得看傻了眼。她想,想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这时候崔晓璟已经坐到单车上了,他侧身拍拍后座,我学会了单车,上来,我载你! 楚子雅明明乐极了,可还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崔晓璟朝她绽放一个温暖的笑容,他的睫毛弯弯,看着楚子雅的心都要融化了,她更加不满了,这么会有男生比她笑的还好看!楚子雅觉得郁闷极了。 走咯。说着崔晓璟已经缓缓踩着踏板,慢慢的骑起来,他开的很稳,穿过一条条小道,他们只在小道上耍,不敢在马路,不然那可多危险。 刺眼的太阳,火辣辣的光线毫无保留的倾斜下来,楚子雅微微眯着半眼,看着她面前的男孩,他随风飘扬的黑发,让有种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楚子雅还在无穷无尽的遐想中,崔晓璟一个急刹车,楚子雅就幻想拉入现实,还顺溜着从车上摔个四脚朝天,比较不幸的是她跌进了水泊里。 她的透明水晶凉鞋都弄脏了,还有她的小裙子,她觉得委屈极了,泪凝双睫的咬着下嘴唇。 崔晓璟跳下车,把崭新的自行车丢在一边,他有点紧张的扶起楚子雅,疼不疼啊? 楚子雅红着眼眶,怎么不疼,疼极了!她在边上用手舀了一手脏水朝崔晓璟破去,是表示她的愤怒。 崔晓璟不以为然,抹了一把脸,并无怒气,他说,对不起啊,你看这水里有石子我也看不到,我急刹了来不及了。 楚子雅哭了,那你也不能把车摔了啊,那你以后还怎么载我! 崔晓璟一愣,扶起楚子雅后,连忙去看车怎么样了,还好,就只是龙头有点歪,不碍事。他看着一身脏兮兮的楚子雅,憋着笑,快成内伤了。 楚子雅拍拍身上,她一把抱住正要骑车的崔晓璟,我要抱着你,要摔一起摔,不然我多亏啊。楚子雅觉得不够,又加上一句,坐你车还得做点心里准备,要不,万一英年早逝,不知道去哪哭呢。 崔晓璟听着楚子雅的大理,苦笑不得。 楚子雅拼命把身上的水抹在崔晓璟的背上,还不忘做着鬼脸。她觉得心满意足后,美滋滋的又把脸靠在崔晓璟的背上,等她反应过来,我呸,不全抹自己脸上了吗? 楚子雅觉得自己很凌乱,在后座上手舞足蹈中,表示自己在风中凌乱了。 楚子雅。崔晓璟突然叫唤她的名字,叫的可好听了。楚子雅笑的说,崔晓璟,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 崔晓璟嘿嘿笑起来,他神秘兮兮的转头过来,他说,楚子雅,我喜欢你。 楚子雅心中一窒,她抬着迷惘的表情,喜欢是什么。 崔晓璟沉思一会,回答说,喜欢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玩。 楚子雅拍拍手,她说,那崔晓璟我也喜欢你。楚子雅笑的可乐了,和一朵花似的。两个人的心都微微的悸动,有些细微的东西正在萌芽。很多年以后,他们才这种感觉,是爱情。 那时候,崔晓璟和楚子雅、伍蔚澜的家是住同一条小巷。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伍蔚澜,她正在小土堆里玩着沙,楚子雅悄悄问他,那你怎么不喜欢伍蔚澜呀? 崔晓璟嫌弃的告诉她,她有点暴力,老喜欢打我。 楚子雅不解,可我也经常欺负你啊。崔晓璟说,我喜欢你欺负我。楚子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可她一点都不懂。 很多时候,他们三个在一起玩,更多的游戏是玩扮家家,每次伍蔚澜嫌弃的要死,笑她们幼稚,可自己还玩的乐此不疲。 楚子雅举手说,我要当妈妈!崔晓璟忙说,我要做爸爸! 伍蔚澜翻个大白眼,你们老是选择爸爸妈妈!凭什么我要是女儿! 楚子雅朝她努努嘴,理直气壮的说,崔晓璟你要伍蔚澜做你老婆吗?崔晓璟吓得一脸啰嗦,连连摆手,不不不。 每次伍蔚澜和崔晓璟打个三百回合,虽然崔晓璟每次都落败,他总会说,妈妈教我男生要让女生,我是男子汉! 伍蔚澜嘲笑他,哪有男孩子长得细皮嫩肉的? 崔晓璟反击她,哪有女孩子像你那么身材魁梧的? 其实崔晓璟长得比较精致,看上去每个器官都像白瓷花瓶,那么完美。而伍蔚澜就是胖嘟嘟的,留着齐耳短头,皮肤吹破可弹,明明很可爱嘛! 每次要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楚子雅看着他们斗嘴有趣极了。可是每次楚子雅都会躺着中枪 崔晓璟拉着楚子雅,扯着嗓子喊,伍蔚澜!以后我和楚子雅真结婚了,你别想做我们女儿,你少妄想! 楚子雅擦擦额头的汗,她估摸着崔晓璟是气昏了头,谁家女儿和爸妈年纪一样大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楚子雅回过神,甩开他的手,羞红了脸,谁要嫁给你了? 伍蔚澜双手怀胸,一脸坏笑看着她们俩,哎呦一声,一脸我都懂的样子。楚子雅安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想再搭理谁。 正文 旧时光里的崔晓 (二) 她一身泥的回到家,妈妈焦急的问,你摔哪儿了? 楚子雅嘟着脸,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委屈说,说了妈妈会责骂我的。 哪会啊?林美瑜轻笑起来,快去房间里换衣服,然后拿给我洗,不然就不好洗了。 楚子雅立正站好,像军人标准的姿势,又标准的敬礼,铿锵有力的说,遵命! 林美瑜挽起掉落耳边的头发,已过三十,可还是有别样的韵味,她的妈妈真是美丽啊,楚子雅乐滋滋的想。 子雅!妈妈!楚子言刚好回家,她比楚子雅大三岁,今年刚升初中,她坐在沙发上,埋怨道,这天气真的很热,妈,我们去买空调吧。电风扇的风都是热的,吹起来好难受! 林美瑜坐在楚子言的身边,温和的说,嗯!等妈妈攒够了钱就去买好不好? 楚子言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那要什么时候才能买呀? 大地烘烤着整个大地,可到了晚上夜里的风还是挺凉快,楚子雅洗好澡出来,她吃完饭,走了出门,抬头看着天空的星星,嗯,就像银河一样,真不错。 可是她看到了崔晓璟。 可能整个童年,她总会是喊,崔晓璟,崔晓璟,崔晓璟,崔晓璟。崔晓璟是她有生以来喊过最多的名字。 崔晓璟潇洒的甩甩头发,他穿的黄色背心,红色的短裤,趿着巨大的拖鞋,子雅,你干什么呢?该不是在这等我吧? 楚子雅看他穿的奇装异服,不好打击他,她指着天空,家里太热了,出来看看星星。然后顺便等我?崔晓璟依旧死皮赖脸。 少臭美了,好吗!楚子雅不再看他,看着天空的银河,她仰着脸说,你说,天上是不是住着神仙? 楚子雅继续奇思妙想,你说,会不会星星是一个星球,每一个神仙都住里头? 难道现在小孩子都那么幼稚吗?崔晓璟又一次成功打击了楚子雅,楚子雅快一脸吐血的表情看着他,说的你好像不是小孩子一样! 崔晓璟恍然大悟像想起什么似的,他匆忙跑回家,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透明玻璃缸,他的手臂还顺带夹着两只甜筒。 他把玻璃缸放在地上,递给一支甜筒给楚子雅,楚子雅大方接过,边撕着包装边问,你这不是装鱼的缸吗? 可我没装鱼。他吃着甜筒,他蹲着另一只手舀起一个圆圆的软软的不知什么东西,他说的得意洋洋,看吧,它是海洋生物球,刚开始很小,可是泡在水上会长大,很神奇吧! 楚子雅心想,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谁幼稚!可是,它现在送给你了!崔晓璟大方的说。 楚子雅仔细看着那些五颜六色像玻璃球的东西,她好奇的拿起一颗看看,颜色很剔透晶莹,很好看,她不解,为什么要送我? 啊,我说了我喜欢你啊,我喜欢和你一起玩,所以我喜欢的东西也要分享你啊。崔晓璟说的很认真,他一脸享受的表情,哎呀,不用太感谢我的! 后来,楚子雅果真抱着装着绚丽的水晶球回家了,她故意不去看崔晓璟一脸惨淡含泪的表情。老师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使崔晓璟很后悔,可还得表现一脸慷慨的样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崔晓璟从小就悟出这个道理。 再然后,就发生了令人难过的事。 崔晓璟要走了,他说,她的爸爸妈妈要接他过新的生活。之前崔晓璟都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这个巷子里,因为他父母忙于工作,现在呢,生活条件好了,打算全都接过新房住。 终于要离开这个巷子,应该是好事儿啊,可是为什么连伍蔚澜哭得稀里哗啦的。 楚子雅还记得那天早上,一直持续的好天气却愁云惨淡的,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舍得崔晓璟的离开呢,还是离别的时候这样的环境更能渲染悲伤地气息呢?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巷口的路上等候着,崔晓璟被打扮的像个小王子似的,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璀璨,即使他现在也是一脸忧愁。 我真舍不得你。崔晓璟对楚子雅说。 行了吧,你再不走我就要哭了,我可不想像伍蔚澜那样哭的那么难看!楚子雅还不忘打趣,可她强颜欢笑只是不想让离别那么伤感,谁规定离别一定要是悲伤的? 伍蔚澜吸吸鼻涕,鼻子顺畅了她说,崔晓璟!虽然我老是欺负你,可我没允许你走啊! 哎呀,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啦!快把你眼泪擦擦,难看死了!离开你的魔爪多好,全国人民大解放啊,多好啊。崔晓璟嘴里虽然抱怨着,可楚子雅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崔晓璟羞涩的悄悄对伍蔚澜说,好好照顾楚子雅,知道吗!伍蔚澜点点头,你放心啦! 楚子雅明明想说千言万语,可这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深深的看了崔晓璟一样,就这样把他的样子深刻的烙印在记忆里,有时候一记眼神胜过任何语言。崔晓璟笑着说,别忘记我! 楚子雅也回应着他,重复道,别忘记我!她笑的比崔晓璟灿烂极了。楚子雅,你的笑容真好看,我真想溺在里面不想出来,崔晓璟当时这样想。 崔晓璟朝她们摆摆手,他就这样不带走一片尘埃的离开了,离别总是很短暂。他留给楚子雅的记忆,那可是一辈子都磨灭不掉的啊。 时间仍然缓慢且急促的行动着,楚子雅和伍蔚澜依旧是最好的姐妹,林美瑜妈妈依旧是贤妻良母,楚正华依旧是一名勤劳的工作者,楚子雅记得楚正华对林美瑜说过最动听的情话是,“我多么庆幸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有你作为我的妻子,并且陪伴我一生!” 虽然少了崔晓璟,可是生活还是美好的过着呢。 楚子雅总是盯着那些慢慢膨胀的水晶球发呆,好像看着他就看到了崔晓璟的笑脸,林美瑜妈妈知道楚子雅看宝贝那些水晶球,总是勤快的替她换水。 楚子雅在心里默念,崔晓璟,我好想你。崔晓璟,我好喜欢你。崔晓璟,下一次见面,别留我一个人。 正文 死亡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 崔晓璟离开后的两年,楚子雅再也没有见过他。生活似乎也没没什么改变,楚子雅依旧和伍蔚澜谈天说地,楚子言仍然抱怨没这没那,只是有时候楚子雅很想念他,伍蔚澜也说她很想念崔晓璟。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悄悄然发生巨大的改变。 楚子雅不知道林美瑜妈妈的笑容渐渐变少了,她也不知道林美瑜可以一天不出房门只在房间里抹眼泪,她也不知道在她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可以吵翻天,不,楚子雅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和伍蔚澜在巷子路口前的小沙子堆玩的一身泥,天晚了就嬉闹回家。 即使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她知道妈妈不会责骂她,林美瑜只会接过她的脏衣服,亲切的问她饿了没有。 林美瑜好像偏爱楚子雅,即使楚子雅小时候不听话,作业也不会写,林美瑜总是会细心的教导她,说话又细声细气。 楚子雅睁大眼睛看着林美瑜,明明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那么好看,真的很少见。 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也许早已预料,只是粗心的我们没有发现,这件事,几乎要毁灭楚子雅整个世界。 林美瑜死了,跳楼死了。死亡原因不详。 林美瑜下葬那天,楚子雅终于见到了她出生后没有见过一次的亲戚,只是他们莫名的默契,每个人的矛头都指向楚子雅。 “还真是害人精,克死了美瑜.当初为什么没听算命先生的话?”“生下她的时候就应该送走,违背了上天,终是把美瑜带走了。”“就是啊,不然美瑜就不会死。正华,你赶快送她走,搞不好下一个就是你。”“真是作孽啊。”这是楚子雅听过最多的话。虽然十二岁的楚子雅还小也明事理,可她楚子雅迷惘的看着她所谓的三姑六婆,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楚子雅丝毫不知道林美瑜的死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楚正华似乎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拉着楚子雅的手自顾自的往家里走。 那时,她很感激他。感激他的不责备,她想她爸爸她的亲人不会怪她的,那时的她十二岁。 楚正华又一掌扇过她的耳畔,响亮的声音如碎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清脆。麻木过后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响,听不见他此刻的咒骂。她的眼角很干涩却流不出一滴泪。 可她错了,林美瑜妈妈死后,楚子雅除了生命什么都终止了。 深秋了,凉风飒飒吹枝头,惟草木之零落兮。楚子雅穿着单薄的衣服,蹲在家门口,冷的瑟瑟发抖。 不似寒冬那般刺骨的冷,而是心里油然而生的悲凉,凉透了心。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家里跑出来了,当楚正华伸手抽打着楚子雅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被酒精麻痹的爸爸疯狂的抽打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染了酗酒的恶习,只是每次他发酒疯的时候,楚子雅承受他的辱骂伤害,不躲不闪不反抗,她知道违背他最后的会更加的疯狂。 这几年,她也学乖了。为了可以保护自己,默默的忍受。心中的痛楚一点点积累成恨。恨意,肆意在体内游荡,狠狠撞击在每一处的器官,然后慢慢的膨胀直到爆发。 不知道什么开始,她五彩斑斓的世界,慢慢褪尽了颜色。在黑与白之间徘徊,铅灰色的模糊压着她透不过气。 五年了,每天如一日。现在十七岁的她,早已失了童真。 她不会在像小时候那样,跪着求爸爸不要打她。那时候的爸爸像一座石像,楚子雅怎么嚎啕大哭怎么求饶,他都不为所动。 那天回家后她以为爸爸会更加的疼爱她,她想错了。她让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会让她好过? 她苦笑着。他恨她,她也恨他。 早就不存在什么亲情了,只是——一个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个在减轻自己的罪赎。 可是,每次楚正华打她的时候。她都对自己说“走吧走吧,离开这里。” 每次打骂一次比一次更严重。她身体淤青一块一块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疼痛是她感知最多的感觉了。 反反复复,身上伤痕累累。她时而失明,时而失聪。虽然只是暂时的,可长期的受到的暴力侵害,身心都受到严重的创伤。 最严重的一次她吐血了,黏稠的血液弥漫她的口腔。腥味堵塞着她的鼻喉,以为自己快死了。 可她都没有离开,她想啊,即使在不济这也是我家啊。 爸爸也是我的亲人,他只是在生气了。楚子雅满怀希望的想着,她向往她充满希望,她相信悲伤的总会过去。 正文 十五岁的我们,懂得什么(一) 遇到崔晓璟的时候,大概是两年前,楚子雅十五岁的时候。当她哭着跑出家门的时候,她正好看到穿着白衬衫的崔晓璟,那少年就像一簇光照亮她整个世界。 那时候学校风靡言情小说,她也会偷偷向夏安冉借两本爱情故事,她又一次更新了对幸福的诠释,喜欢啊,就是有幸福的感觉,幸福的就是轻飘飘的,就像身子轻盈的浮在地面的感觉。 幸福就是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么,喜欢就也是吧。 提到夏安冉,不得不介绍,这是在青梅竹马的伍蔚澜之后第二个死党,夏安冉!楚子雅还记得最初认识夏安冉的时候,刚升初中,那是一个挺大的学校有点古典的气息,刚开学在一个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她长得小巧玲珑,讨人喜爱,伍蔚澜一眼就不喜欢,阴阳怪气用着发着嗲的声音说,她太软妹了。 可是相处后才发现夏安冉不知道是从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搞得伍蔚澜一阵心花怒放呀,她直夸,我就喜欢你这样,女汉子!楚子雅回想当时伍蔚澜那眼神,唉呀妈呀,找着亲妈都没有那么激奋的眼神儿啊。 准确来说,她是萝莉脸御姐心的结合体——怎么说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刚开学呢她就是班主任钦点的班长,天哪,哪个学校班长不是戴着眼睛是就是长相奇形怪状,忘了介绍,她还是跆拳道黑带啊,当她从书包里拿出黑色的腰带的时候,伍蔚澜的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彻底膜拜她,她从小就特羡慕女生打拳,特有气质,夏安冉简直文武双全! 伍蔚澜捶胸,那么完美的人是闹哪样! 三天两头伍蔚澜就勾搭上了她,前几天还一脸嫌弃的说别人闲话,今天就两人勾肩搭背,就差点没在头上贴着我们是好基友!弄得楚子雅还一阵微微尴尬。 其实真正的转折点,那次班里比较调皮的男生不肯值日,那时候班上是一组轮着一组值日,就是打扫教室和外面走廊,再拖拖地就完事儿了,才多大地,一组五个人打扫也快就可以放学回家了,可刚好有三个人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男生,在教室抽烟弄得教室里乌烟瘴气,还一脸我就不动你能拿我怎么样,夏安冉一发怒,三下两除的把他们打得在地上哇哇求饶。事后她还特潇洒的抖抖手掌,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她特嚣张说,有本事儿你就去老师那告我,你敢去就我去教务处那告你抽烟,我看你们刚来学校就想出风头,没事,我保准你们去打扫厕所一个月,看谁牛? 三个男生吓得啰嗦,嘴里还逞强大骂,神经病。可下一秒三个人果真服服帖帖的打扫起来。夏安冉像座佛尊似的直挺在坐位上,心满意足的看着,她指指点点的指示,这里脏那里脏。 当场伍蔚澜就看呆了,忍不住大拍手。 特搞笑的是,那三名男生以后看着夏安冉就绕道走,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这事传开了,再一次传到楚子雅的耳朵已经成了,夏安冉把三个人手脚都打折了,所以班上的人对夏安冉都是唯命是听。 再后来,三个人就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 回到正题,当楚子雅眼泪鼻涕糊一脸,还很狼狈的跑出来的时候,崔晓璟就在门口挺拔的站立着,他长高了,没有了小时候的稚气,眉宇之间显英气,亚麻色的短发干爽的随着微风轻扬,他耍酷的似的,靠着墙壁,手插着裤袋,他好听的声调,“楚子雅,还好你没搬家。” 楚子雅比较在乎的是,他后背的衣服一定脏了吧?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囧样,她很平静的看着崔晓璟,就像那时候离别的那般平静,她走向崔晓璟,不由自主的抱紧他,忘记了心跳,忘记了呼吸,连话都忘了说,傻笑着,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白色衣服上。 崔晓璟丝毫不在意,他揉揉她柔软的长发,他宠溺的说,你知道吗,我老想你了。楚子雅的心脏像是装了弹跳球一样,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停,她刚想说话, 哎呦妈呀,这不是崔晓璟吗?伍蔚澜硬生生的拉开他们,用着她那超乎人体分贝的声嗓,这人就在她面前,不知道的人以为那人里伍蔚澜十万八千里远呢。 楚子雅揉揉耳膜,在心里默默地安慰她那可怜的耳膜,真是的,阳光明媚,十里飘香,两人相依相偎的唯美场景就被伍蔚澜破坏掉了!说好的剧情,说好的对白呢? 伍蔚澜哇的一声,还非常做作的抹眼泪,嘴里还念叨着,你可回来了,姐姐我可是想死你了!她有种抱着崔晓璟狂亲几十口的冲动,不,她不喜欢崔晓璟,这是她发泄激动的方式。 你怎么还是没变啊,你说你那么强悍哭鼻子是多么搞笑的一件事?崔晓璟摸摸鼻子,玩笑道。 伍蔚澜无视他的问句,她仔细的打量着崔晓璟,眼冒金星星惊呼道,崔晓璟,你变得好帅了! 正文 十五岁的我们,懂得什么(二) 这大概就是再次见到崔晓璟时的场景,楚子雅顺了顺口气,还好崔晓璟没问七彩球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如果崔晓璟知道那东西被伍蔚澜五马分尸还丢弃在垃圾桶会不会杀了她! 崔晓璟的爸妈在E城买了房子,后来崔晓璟就再也没有离开,他所在的学校就在楚子雅学校旁边,就隔着一条马路。上初中的时候,崔晓璟放了学就奔着去找楚子雅,伍蔚澜和夏安冉还瞎起哄,在一起,在一起!每次崔晓璟都会红着脸低着头像个愣头青,楚子雅总是拉着崔晓璟,笑骂,别理这两从神经病院出来的人。 后来,两个人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也多亏伍蔚澜和夏安冉这对最佳损友,不知道她们还得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爱情这东西没人说得清,要说得清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对于楚子雅的家庭,伍蔚澜她自然清楚,夏安冉也知道,只是崔晓璟不知道,楚子雅从来不穿短裤短袖,她一年四季都是穿的严严实实的,班上女同学都笑她保守,每次伍蔚澜都向她们纠正道,不不,子雅她见光死啊! 楚子雅的身上都是楚正华虐待的痕迹,遍体鳞伤,多么沉重的话题被伍蔚澜的玩笑一笔带过,虽然伍蔚澜平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比谁心疼楚子雅。 楚子雅的身上伤痕累累,她被烟头烫过,被啤酒泼过,被棍子抽打过,被掐过,被骂过,她身上都是旧伤未好又见新伤,一处处青紫的肿块,很常见,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是这样楚子言冷眼旁观,对啊,在林美瑜死后一切都变了。楚子言也恨楚子雅,恨不得她去死。 楚子雅笑着想着,那又有什么关系? 十五岁的她就算不那么活泼,但至少乐观,她从不轻易寻死觅活,她觉得生命超越于所有一切,活着不一定是天堂,但死了一定会是地狱,那么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一次无意间,崔晓璟发现楚子雅手臂上的伤口,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受到了多大的暴力,话要怎么说才不悲伤,索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睛有点泪所以显得亮晶晶的,楚子雅笑得特别灿烂,她说,我不疼,真的。 我不信,崔晓璟说。他伸开他洁白的手臂,紧紧的抱紧楚子雅,在她耳边呢喃,傻瓜,以后我要保护你,我再也见不得你受伤了。 楚子雅鼻子一酸,含着泪说,你好肉麻啦。楚子雅贪婪的呼吸着专属崔晓璟的气息,好闻的香水味儿,后来楚子雅她才知道崔晓璟没喷香水,那是他洗衣液的味道。可楚子雅一直觉着他骗人,谁家洗衣液味道那么浓烈。 如果这就是爱情,这就是爱。如果十岁的我们不懂得爱情,那么五年后的我们,在懂得爱情的岁月里,遇到了最美好的你。 爱情是轻飘飘的感觉,楚子雅沉溺在爱情漩涡里无法自拔,她天天会向伍蔚澜夏安冉念叨,我们家晓璟长,晓璟短。那时候的伍蔚澜真想能够暂时失聪,因为楚子雅真的太啰嗦了。 楚子雅是三人里恋爱最早的人,每次她们问爱情是什么?是什么感觉? 楚子雅会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你们遇到就知道了! 她们“切”的一声,非常鄙视她,得瑟个什么劲儿? 那时候,夏安冉家境相对比较优越,但她们依旧会穿梭在夜市里,摩肩擦踵,别人的汗臭味都闻得的清楚,可是十几个人的味夹杂在一起的时候,楚子雅也无法形容了,除了皱眉也觉得没什么。 夏安冉也丝毫不在意,只是一直捂着带着香味的湿巾,一路上没敢拿下,伍蔚澜睨了她一眼,你下次来的干脆戴着口罩,你举着手累不累? 夏安冉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说着,对头,估计口罩里还得放一块湿巾,带香儿。 楚子雅说,你大喊一声你身上携带无可医治的病菌,我相信一定可以开辟一条丝绸之路。 两人凉凉的鄙视道,你能想象别人用看猴子的眼神看着你吗,还是说你比较想看到警察叔叔? 楚子雅干笑,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两人击掌,齐声说,我们也是啊! 每次夏安冉那架势就像和冲锋陷阵似的,隐约还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态,一件裙子就为了十块八块钱,她可以和店主讲半个小时的价,引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钱要花到刀刃上。 楚子雅才恍然大悟觉得,讲价拼的是耐力、口才能力、还有不要脸的牺牲形象能力。不过这样百发百中,屡试不爽,经过店主无数次的白眼后,才答应,只是每次出来后夏安冉总会咆哮,在我滔滔不绝的时候,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好吗,我不是在说些相声,你们不要一脸我要看戏的表情好吗! 伍蔚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必要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认识的好,好丢脸。 让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在她们大汗淋漓,拎着大包小包的便宜衣服想要回家的时候,夏安冉会拍拍手引起她们的注意,像是党国中央领导慰劳百姓们的表情,同志们,辛苦了!我们去吃哈根达斯! 楚子雅慌忙扶着下巴,在这公共场合里下巴掉了是多么血腥的事啊。 伍蔚澜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动作,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戴眼镜,她睁大她那如铜铃般大的眼睛,姐姐,你没事吧?你确定要提着像是装垃圾的袋子装着衣服,还要去吃哈根达斯? 那不是?人呢,要懂得享受生活,不该省的时候不能省!夏安冉说的意气风发,撩人的拨了拨她那头发,显得风情万种。 那么,我想说,刚才打了那么久的口水战到底有什么意思?楚子雅弱弱的说。 夏安冉摇了摇食指,宝贝,你不懂,我买衣服不是为了买衣服,是为了练嘴皮子,也不光是,主要是感觉吧。 这姑娘,火星来的吧?伍蔚澜楚子雅无力扶额。 当三人坐在装潢奢侈的店里的时候,别人呢,穿得像模像样,再看看自己不不,不能看,太有反差了,特别是手上的袋子,像是路边上阿婆买菜时的袋子,一模一样,楚子雅无力看着镶着水晶的吊灯,她想,来吧,来砸我吧。只可惜,那吊灯不懂人类的腹语,始终不能成全她的幻想。 正文 十五岁的我们,懂得什么(三) 另外还有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夏安冉还带头翘班,老师在教室上数学课,她就带领着楚子雅和伍蔚澜去上体育课,诺大的操场,没有一个人,三个人就瞎逛溜达,不知道的别人以为她们在逛街,虽然每次班主任都会直接找她,但她都有各种理由塞塘过去,还惹得老师眉开眼笑,伍蔚澜总觉得夏安冉她给老师灌了药,不然言而有信的老师每次嘴上都说成绩好坏的同学都一视同仁,可她就是偏心。夏安冉觉得她自己很无辜,身为班长的她管理一个班容易吗!学习要劳逸结合懂不懂! 伍蔚澜用手捂着眼睛,强词夺理的人伤眼睛。 可到了体育课她们就跑去图书室看书,图书室很大,也很安静,依稀有沙沙的翻书声,夏安冉特显摆,专门挑着深奥看不懂一句话的书,有一次特惊悚,她居然拿着一本厚到可以砸死人的都是英文字母的书,楚子雅凉凉的问,你看的懂? 不,看不懂也要看,这才是我的格调,夏安冉说的头头是道,伍蔚澜刚想挤兑她,夏安冉眼疾手快,她制止伍蔚澜说话,她快速说道,宝贝,你别说话了,你没资格,真的,你每次拿着《十万个为什么》都会看的笑不停的人,我真的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 伍蔚澜翻了白眼给她,我只是想说,你的书拿反了。 楚子雅无非就是陪着伍蔚澜和夏安冉追逐打闹,还记得上一次讨论梦想话题的时候,那是上一年的暑假,那时候是她们第一次去夏安冉的家,她的家在郊区,如果坐公车要过去的话要绕整个E城,夏安冉自然不肯坐公车,她是闲的没空欣赏风景的人,所以楚子雅和伍蔚澜半呕半吐的坐着的士,那一次后,伍蔚澜伟大的做了一个决定,她再也不要去夏安冉的家了! 夏安冉的家很是豪华,三个人大手大脚的躺在柔软的沙发里,大下午的三个没什么事做,决定看电视,可是在看什么问题上,起了争执。 伍蔚澜提议,看韩剧吧。不要!夏安冉极力反对,那东西太煽情,你不适合。为什么!我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伍蔚澜不服气! 行了,可你是连看快乐男声都会哭得泣不成声的人,让你看个韩剧不是要寻死觅活。夏安冉摆摆手,你让我安心的过好假期,成不成! 哎,我也觉着奇怪,澜澜怎么看快乐男声都会哭的昏天地暗的?楚子雅忆起上次她们暑假看快男的场景,伍蔚澜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地都是面纸,她抖三抖。 你们不懂!伍蔚澜插着腰,难道你们看着成千上万的人为了所谓的梦想争得头破流血,还有些人为了梦想,努力了好几年,年纪大了,有些甚至头发都白了,你们不觉得心酸吗? 夏安冉扶额,无力的说,没人叫你看的那么深沉!让你看看帅哥就成了啊。 楚子雅点头,玩笑道,说的好悲惨,我觉得可以去改写《悲惨世界》了。 夏安冉刚想说话,伍蔚澜指着她要她闭嘴,“baby,得了吧,我知道你会说‘梦想的旅途注定孤独,但别担心,就算埋没在泥沙里,是金子都会闪闪发亮,光芒四射!’”伍蔚澜风情万种的拨了拨头发,“ohbaby,真的,说的真好,可是你知道当一块发着金闪闪光散着金灿灿的金子,它埋没在宛如十八层地狱还要深的泥沙里,发个屁光!等着发酵吧!” 夏安冉无语问天,我是想这么说没错,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理想就是没有理想嘛!而且我再说一次,伍蔚澜请你不要用你那蹩脚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英语了好吗,因为你每次说的Baby我总是听成卑鄙! 懒得再和伍蔚澜周转下去,默默转头问楚子雅,子雅,你的理想是什么? 伍蔚澜抢先回答,当然是令人发指的……作者。伍蔚澜听到了夏安冉重重咽口水的声音,非常惊恐的看着她。 你这是用词不当!楚子雅挤眉弄眼地抬头看她。哎,我准备写一本小说,名字叫《笙歌余夏末》怎么样。 夏安冉兴趣来了,这不错,挺小清新的! 伍蔚澜摇摇食指,ohbaby,你写的那些都那么重口味,真不适合这名字。她清清嗓子,伍蔚澜非常自恋的说,我的名字叫伍蔚澜,我的名字可是有寓意的,雾里蔚海一片蓝。这人自我感觉良好。 伍蔚澜拍板定案,就叫《雾里蔚海一片蓝》我的名字寓意,多好啊! 楚子雅心里想,噢!看来你的名字是有多重口味!楚子雅痛定思痛,故作痛苦状,羞涩的笑了笑,说,OKOK,等我什么时候改写《悲惨世界》的时候,我肯定用你那名字!不用多说了,女主名字就叫伍蔚澜,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往死里虐,我先写先奸后杀、后写分尸完抛弃河中。虐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伍蔚澜张牙舞爪的扑向楚子雅,夏安冉整理下刘海,好心的提醒她们,我们还是没有说好要看什么! 三人瘫痪在沙发中。不只是这样,在偶像方面也会发生分歧。 教室里,课间十分钟里,别人都在嬉闹,就伍蔚澜特阴沉的撑着脸,眼睛盯着黑板上的挂着的红旗,喃喃自语,就算是当年孙悟空压过的狼牙山,猪八戒也是很帅的好吗。 坐在旁边的夏安冉一阵恶寒,要不要那么没文化,那是五指山,而且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楚子雅看着窗外,纠正道,好像是愚公移山吧,反正是山。 夏安冉很愤怒,楚子雅和伍蔚澜凉凉转头,我们在开玩笑啦。伍蔚澜故作花痴状,忍不住啧啧感叹。徐峥真的很帅呢。夏安冉精神抖擞的嘿了一声,二师兄!不要侮辱我的男神好吗!伍蔚澜捶桌子,表示很愤怒。 正文 十五岁的我们,懂得什么(四) 有多少好笑又有趣的事情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可是十五岁的那一年,如果林美瑜的死对于楚子雅打击很大,那么崔晓璟的死,几乎摧毁楚子雅。 只记得那天下了场大雨,是十二月了吗。真快啊,没想到已经度过了漫长且短暂的一年。 如果时间会静止,楚子雅永远希望停在有你的那一刻。对不起,是我唯一的一次任性却让你失去了生命。 如果不是耍性子,楚子雅不会跑到马路上,你就不会为了追她躲避不及那辆大卡车。记忆就停止在那一刻,恍惚间生命那么脆弱。 就像演电影一样那架摄影机镜头上溅满了鲜血,滴滴答答落满了一地的血。楚子雅已经流不出泪了,她想我心已经死了。心宛如一块硬石没有跳动,还有直沁肺腑的冰凉。 楚子雅知道她这个人一直都不配拥有感情,没资格,一直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我愿意替你去死。 你信吗,崔晓璟死了。 还记得那时候曾经说的一字一句的誓言,除了我没有人提及没有人记起,一根针沉入大海,了无音讯,就像做了一场梦,天亮了我们都醒了。 生活依旧一成不变,而不知道是什么悄悄改变了我们。有时候闪过一丝杂念,苏晓璟,我要是没遇见你,那会是怎么样?还记得那时候你死后的第十天。我还在我还爱,可是我爱的人却不在了。我宛如死尸般活着,按部就班吃饭睡觉的活着。就似组装安装的机器人一样,泛滥的感情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得到过又失去过,刻苦铭心过痛彻心扉过。是不是这段时间的开心是为了生死离别更加的伤心呢? 王琦来找过我,这是意料之中的是,子雅知道的早晚一天总要面对。她哭的撕心肺裂,肝肠寸断。爱到疯了失去理智,她疯狂打我,拳脚相加。我知道她的愤怒,我也毫不反抗。我根本没有反抗的理由,那么就这样试着减轻我的罪赎感, 视网膜上的物像模糊不清,楚子雅眼睛散光的看着天空,欲哭无泪的想着,她的眼泪干涸了,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伤心到了尽头,已经是没有情绪了。 知道王琦吗,当时王琦向全班宣布说喜欢你,其实这又没什么,你那么优秀你的眼睛永远都带着璀璨,你的身上有着掩饰不了的光芒,仰慕你的人多不胜数。 可毕竟王琦也那么优秀,成绩好,娇小又可爱,老师同学都是乖乖女的形象。楚子雅真的心慌了,我真的好怕你会离开我。 其实子雅哪有什么好,她是从来都是悲剧的起源,源源不断。 心已经百孔千疮了,楚子雅不知道王琦为何这样堕落。从苏晓璟这样绝决的不留一丝希望的拒绝了王琦开始。 王琦就开始旷课,可以十天半个月不来学校。在外面她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她是个心气高的女孩,不能接受一点点的污点。 她除了改变,唯一不变却不停追求苏晓璟。女追男隔层纱,楚子雅怕哪天苏晓璟会忍不住诱惑。 楚子雅去找了王琦,她在酒吧找到的她。楚子雅说,你有完没完,苏晓璟已经有我了。她就一耳光扇过来,习惯了这些暴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不停。 人多耳杂,这件事不知道苏璟怎么知道了。子雅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 苏晓璟还给王琦一掌,苏晓璟说,王琦我告诉你,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 口口声声,字字坚定。然后王琦心中的信仰瞬间崩塌就像是打坏了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的渣。 再后来的时候,王琦突然来找子雅,她说你会给苏璟幸福快乐吗。子雅只记得她用力的点头。 王琦苦笑一声,那我成全你们。 她回头的一瞬间子雅看到她的眼泪,亮晶晶的像钻石一样,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那时候起,她就休了学。一切又恍惚成了平静的水,恢复了没有一丝涟漪的时候。 十五岁的我们,懂得什么,在懂得爱情的时候,在刻苦铭心的时候,支离破碎的连渣都消失不见了。 你一定不懂这样心碎,像是无形之间形成一把利剑,蓄势待发,等到哪天在狠狠的刺入心脏。 悲伤如呼吸的空气,想丢掉却又不能丢掉,只能依赖着它煎熬的活着。 然后永远生活在灰色的绝望里,睁眼闭眼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 悲伤是唯一的情绪,像个稻草人面无表情的活着。 又或者行尸走肉。 受过的疼痛,皮肉之伤不算什么了,只是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悲凉像血液一样存活在体内,它就随心所欲窜动,为所欲为。 苍白无力地文字该怎么去形容,若不是身临其境又该怎么去体会? 像是一块沼泽地,你越是挣扎就陷入的越快。 那就应该去承受,承受你不想承受的东西,那么就应该学会承受,或者说去习惯。 生活无情,人心绝情。最痛苦的事是,得到过却又失去过。 一个没有温暖的世界。 一个冰冰冷冷的世界,无情无义,残忍冷酷,狠心绝情… 这就是生活在的地方,心力交猝。 那种绝望,活着又好比存活在那阿鼻地狱。 地狱深渊,尘土渲染整个世界都是昏天地暗的,还有死一般的沉寂千丝万缕的雾气笼罩着。 身边还飘荡着成千上万的怨灵,凄厉惨绝,惨绝人寰。一次次的歇斯底里。这种哀伤已深入骨髓、不堪一击。 悲从中来,悲不自胜。碎心、悲伤就如射线两端的极端。 正文 楚子雅,如果可以,我想替你悲伤。 还记得吗,两年前。 夏天,梧桐树下。 楚子雅睡在崔晓璟的大腿上,茂密的梧桐树下渗入几缕阳光,崔璟身上有着淡淡的肥皂味,爽朗清香,楚子雅忍不住凑近猛吸几口。 湛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一片接着一片飘然的白云,温热的微风连呼吸的空气也变得柔软。崔晓璟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楚子雅,在楚子雅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接着,进行每日一次的公式问话。 楚子雅问,你爱我吗? 崔晓璟答,我爱你啊。 楚子雅,真的吗真的吗…… 崔晓璟,真的啊真的啊…… 楚子雅,为什么爱我?我哪里好了? 崔晓璟,你哪里都不好,可因为是你啊,所以我爱你。 楚子雅,你有多爱我? 崔晓璟,很爱很爱很爱,可以为你去死。 楚子雅,你会爱我多久? 崔晓璟,以后,不论天诛天灭,是生是死,都会一直爱你。 楚子雅,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崔晓璟答,宝贝,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你,话说这些问题我已经回答NNN遍了,你到底信不信我? 楚子雅说,信啊,我只相信你。 崔璟说,信你还问我? 楚子雅,…… …… …… …… 楚子雅想到这样的往事,浅笑起来。虽然记忆斑驳,但依旧忆起时,胸腔仍一片温热。 回忆扯痛眼角,连嘴角的微笑也变得苦涩。 秋天,是昏暗又悲凉的季节。鲜红似血的枫叶落满了一地的惆怅。 有些凄凉有些悲戚,空气流动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好像一切都变了呢。 “伍蔚澜,等等我。”楚子雅踩着单车飞快赶上,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宛如绚丽的瑰丽色。 单车有些旧了,链轮像卡带的声音,发出嚓嚓嚓的摩擦声。 伍蔚澜刹车,停下。她单脚撑着车,转头看向身后。 楚子雅柔软的秀发随着风飘扬,头发已经盖过肩头。刘海已经遮住了她眼睛,头发长了,该去理了。 黄昏下两个少女推着单车,一左一右相肩并走。 背影有些寂寥有些寞落。 明明是十七八岁热血的年纪,却身边萦绕着浓浓的哀伤。 没有笑容,没有彩色。眼前灰蒙蒙一片,灰色是全部的颜色。 “楚子雅。”伍蔚澜轻声叫着她。 子雅,君子安雅。 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 “嗯?”楚子雅把刘海瞥过一边,看着伍蔚澜。这两年楚子雅改变太多。 伍蔚澜齐刘海,黑色短发,有一双漂亮有神的眼睛,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子,很高挑。她变得很美丽。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纯黑色的夹子,夹子没有花纹很单调,她给楚子雅戴上,“头发遮眼睛会近视的。” 楚子雅笑了,映入伍蔚澜眼眸的是,楚子雅的笑容,那么美那么悲。 伍蔚澜眼睛干干的,像是嘴里含着一大口的柠檬汁,又酸又涩想让人流泪。 近两年,看见楚子雅的笑容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没有的。 没有极端的欢乐,没有情绪的波动。楚子雅就是稻草人,没有五官表情的稻草人。 用之四面八方射于乱箭的稻草人,万箭穿心的稻草人,还有情绪吗。 如果被人撒了一把沙子,眼睛都不会流一滴眼泪了。 眼泪哪去了?眼睛坏掉了,不会有眼泪了。 一口枯井,干涸得没有一滴水。即使穿着装满碎玻璃渣的鞋子,每一步都痛心入骨。 也不会流眼泪了,真的不会再流了。 黄昏一丝丝被黑暗吞噬,走到巷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子里黑漆漆一片,偶尔会有一两只老鼠逃窜,可一溜烟儿又不见了。 这条巷子永远都是潮湿的,好像太阳永远都照不进来。左右两边是散乱的垃圾,臭气熏天,还有苍蝇嗡嗡鸣叫。就像危房,却住了十几年,几年前脱落的墙壁上就用红油漆画了大大的“拆”字,可到了现在也还没拆,就好像花红酒绿的城市,忘记了这样一个角落。 伍蔚澜捂着嘴巴作呕,楚子雅却泰然若之走着,这么多年了不习惯也习惯了。 太阳像一端射线,温暖的阳光照射的很长很长,却没有照亮她们。 她们像是活在太阳的背后,那片阴影下,好像永远都感受不到温度。那些极端的人物,当隐藏在深处的悲伤泛滥成河。 小路好长好长,直到走到巷子的尽头。好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又似走到了生死的边缘。 这里的家,不,不是家,是所房子。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慌。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会爆炸,每时每刻生活在无尽的恐慌中。 楚子雅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没有明天,我所过的今天不过是重蹈覆辙昨天的悲剧。而明天依旧单曲循环,然后一直持续到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 不不,楚子雅她不怕死,她千万次在马路面前失神,她看着来往的车辆,只有一个念头,好想死啊。 这条巷子叫光明街,只是这条光明街不光明。 79号,到了。 伍蔚澜挥了挥手,她家就在楚子雅家的对面。 而79号算伍蔚澜家,也算楚子雅家。 楚子雅借着微弱的月光,打开门。嘎吱一声,锈迹斑驳的铁门,伴着难闻的锈气。 手一触碰,指头就沾满了铁屑。 稍微有轻轻的震动,铁皮就会大片大片的掉落下来。 家里没有开灯,无数的黑暗如潮涌至的挤入她的眼睛,一时间楚子雅以为自己闭上了眼。 四周黑漆漆一片,空气弥漫着难闻的酒味。 楚子雅习以为常,打开灯。灯泡忽明忽暗闪了几下。 灯亮了,灯光却显得那么幽暗。 楚子雅放下书包,走来厨房。 打开生了锈的水龙头洗手,哗哗的水龙头流趟着。秋季的水冰冰凉凉,直入沁心的凉。 接着淘米煮饭,利索的切菜煮菜。 嘎吱一声,难听的声音,回音很长很长,铁门打开了。 一袭干净的女士校裙,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一路轻跳着小步哼着小曲,轻盈走进门。 “姐,你回来了?”楚子雅盛着饭,热气氤氲。 楚子言眼一瞥,冷哼一声:“你是在说废话么?眼瞎了是吧。” 楚子雅像是没听见般,“先吃饭吧,我都准备好了。” 楚子雅转身倒给她一杯热水,递给她。秋季的温度还是有点冷的。 楚子言手一甩,楚子雅紧捏的杯子险些落地。杯子的水泼了一大半,全淋在楚子雅的手背上了,楚子雅觉得水不烫却手背上一片通红。 楚子言大声囔囔,“你知不知道我有你这种妹妹,真的很丢脸——” 很丢脸—— 很丢脸—— 很丢脸—— 无数的回音在楚子雅耳畔响起,震耳欲聋。 姐姐,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多么想像其他人的姐妹一样—— 为什么爸爸这样你也要这样—— “为什么?”楚子雅抬眼问她,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问为什么。“哈哈哈”楚子言大笑起来,“都几年了,你还问为什么。” “至少,我要知道原因。”她眼神无比坚定。 “好,我就告诉你,记得当年妈妈带我们去算命吗?”楚子言的眼神变得恐怖,阴沉,“你知道算命怎么说你吗,他说你命里无人,不仅孤独一辈子,而且……你克人,换句话说,谁靠近你都得死!” “所以,妈妈就是因为你而死的啊,妈妈以前可是最疼爱你的。”说着楚子言的眼睛红了一圈。 楚子雅一愣,低声喃喃,谁靠近我都得死…… 那么崔晓璟,他也是吗? 呵呵,我是多么不祥的人啊…… 正文 只是悲伤无极限 多想冲动完全占据我的理智,不要让我时刻保持者清醒。多想抱着那饱经沧桑的父亲叫他一声爸爸,然后躲他怀里撒娇。多想回到小时候,小时候有爸爸妈妈还有爱臭美的姐姐。 多想多想…… 下课了,楚子雅双手扶在有锈气的栏杆上,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像一沟看不到底绝望的死水,荡不起一点涟漪。 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大片大片的红枫叶飘落的时候,真的已经到深秋了。 伍蔚澜从后面握紧楚子雅的手,两只手冰冷的手,突然升起一团温暖。夏安冉从后面抱过楚子雅,紧紧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酸涩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是那么一些人,如伍蔚澜,如夏安冉,和你没有亲人的血浓于水,没有爱人的如胶似漆,又不似友人的情投意合。可就是比亲人还亲,比爱人还爱,比友人还好。 无论词藻平庸或华丽,却无法用词汇形容了,已经超越世间所有的情感。 楚子雅不为所动,依旧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 烟雾弥漫着整个学校。朦朦胧胧,到处都是被铅笔描绘的浅灰色,好像帘幕遮住了眼眸。 已经是放学时间了啊,学生们蜂拥而至在校门欢呼而去。 不像是几年前,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们成熟了,我们懂得了很多,时间过的真快,已经高中了,刚来这学校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这里很漂亮,比原来初中大了很多,也是E城最好的学校。 多好,她们三人还在一起上课,谁都知道夏安冉的爸爸出了不少力。 学校,像是囚禁的牢房,拘禁了自由。学校是聚集所有黑暗的地方,你说是吗。 拉帮结派,打架斗殴。 迟到早退旷课,时有发生。 或是隐秘搞地下恋情,今天爱一个明天爱一个。 层出不穷的三角恋,四角恋… 然后攀比,今天苹果五明天三星s4… 又比如三五群的气血方刚的男子,偷偷看着毛片,那些赤条条的画面,令人脸红心跳。 或者是讨论着放学后轮到哪个学校收去保护费… 学校是社会的核心,一时间却烟雾瘴气。 白色校服衣角或是课桌上写满了那些所谓关于情爱的句子,或是另类的打着一边耳洞,又或打在鼻翼上,嘴唇上,带着亮晶晶的廉价钻石。 男生头发长的可以扎小辫子了,头发好像成了调色盘,太阳光底下显得五颜六色,绚丽缤纷。 手插在裤袋,叼着烟,看着有点伤感非主流的味道。 校服衬衫永远只扣一个扣子,趿着拖鞋,明明上课迟到了还晃悠悠的不紧不慢的走进教室。 微风徐徐,红旗飘飘。 就像不为人知的平静湖水下面,却隐藏着恶心腥臭的各种垃圾。 泥泞的沼泽上泛着白珍珠似的泡沫,一碰即破,无处可用。 想法不一样,看法不一样了,怎么和小时候的小伙伴在一起读书相差那么大,也许以前就这样了啊,我们都没有发现。 也许原来我们的目光只看到表面。揭开那光鲜艳丽的外表,看到的只是想呕吐的事物。 “你手怎么了?”伍蔚澜蹙眉,她知道楚子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只一千,所以她习惯明察秋毫。 楚子雅手背还留着红色的印子。经过一晚上,印子淡的许多,因为面积大所以看上去比较明显。 楚子雅耸耸肩,直说没事:“不过烧开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伍蔚澜内心翻滚着五味陈杂。她轻叹一声,也没多问。 即使话不用多说,心里就想一面明镜似的,她们都已明白对方。 “哎,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开心,周五我爸请吃饭,你们都来吧。”夏安冉笑着说,该怎么去形容夏安冉呢,她真的是个完美的人。 精致的面容,别人时刻看起来都是像洋娃娃,她有着能够迷惑人心的魅力,又有着霸气女王范。 伍蔚澜唯恐天下不乱,“好啊,不过要准备晚礼服给我们哟。” 夏安冉朝她踹了一脚,“不是参加舞会好吗!” 楚子雅看着她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咧着嘴笑,“还是穿校服好了。” 夏安冉凌乱的嘶吼,“孝服?!” 三个人打打闹闹走出校门,夏安冉先朝她们招招手,“宝贝们,明天见。”然后朝她们丢来无数的飞吻。 伍蔚澜朝她做呕吐状,楚子雅在一旁淡淡的微笑,夏安冉在一部黑色凯迪拉克上了车,然后消失在路上。 这些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改变着,比如,夏安冉变成完全的小资了。 她爸爸是包工头,整个E城的工地都得经她爸爸的手,她爸爸夏有宏在E城也是有名气的。 当她穿着名贵的外套,打包着三杯巴星克,手上提着书包,拿着镶满钻石的手机,手上还拿着各种时尚杂志,明目张胆的穿过偌大的操场,在蹬着皮鞋再走洁白的教学楼上。 她可以尽情享受别人对她的行注目礼,她早就不是只会是拿着言情小说的女孩了。 用夏安冉的话来说,爱情都是瞎扯淡。 她可以高傲的拒绝所有仰慕她的男人,如果能杀死那些爱她的男人,估计能血流成河。 伍蔚澜和楚子雅安静的步行在小路上,四周的天,已经缓缓的暗了下来,今年秋天,日落来的特别快。不过冬天应该快来了吧。 楚子雅轻手轻脚打开门,避免铁门难听的声音。可还是吱嘎吱嘎作响。 楚子雅皱眉,这破铜烂铁早该换了。 吃好晚饭,一切都收拾好后,都已经夜深宁静了,房间内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楚子正雅埋头写着作业。 楚子言拿着水杯,晃悠悠的走进来,轻蔑带着冷笑的看着楚子雅。她手一扬,水杯里的水像失了引力,划出一完美的弧度坠落。 作业本被浸得透彻,纸上的字迹模糊了,晕开一大片,像一张难看的水墨画。 这可是明天要交的作业! “姐,你故意的?”楚子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发现你特爱说废话,果真眼瞎了。”楚子言笑的花枝乱颤。 楚子雅拿着本子往窗外一扔,高空垂直下落。世界太平了。 “这样做你很高兴是吗?”楚子雅眼睛直直看着她,她想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疼。 “我的确很高兴。我就是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哈哈哈”楚子言笑的狰狞,不知不觉汗毛都耸立了。 楚子言哼唱着歌转身离开。 姐姐,如果这样你能开心点,那就尽量来吧。反正都那么难受了,多一次少一次已经无所谓了。 熄火,睡觉。 明明还没有到冬天,可四肢像是麻木得冻僵了,不能动弹。就连嘴巴里的苦涩,连口水都那么难咽。 正文 只是悲伤无极限(二) “早上好。”第二天,伍蔚澜一身的旧校裙,一双洗的发白的布鞋,早上第一簇阳光洒在她细碎的短发,像是一棵参天大树般,笔直的挺立着。 楚子雅点过头,两个人齐肩并走。 “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楚子雅轻轻的说,轻的好像风一吹,她就会消失一样。 她就像融入了烟雾中,随时都会烟飘云散。 伍蔚澜说:“还是老样子。” 楚子雅若有所思的样子,抿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什么都习惯了。”伍蔚澜笑笑,表示无所谓了。 楚子雅多在乎她,因为她这种人没资格拥有感情。 伍蔚澜对于楚子雅来说很重要,甚至比命还重要。 好像一切如常,一如既往的活着。如果死了能一了百了,多好。楚子雅脑海里恍惚的闪过这句话。 崔晓璟死的那一刻,什么都变了。 她久的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真心的大笑在什么时候了,无止尽的悲伤在她脑海里膨胀,是不是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现在,活在无极限的绝望等待着死亡。 “那么就要我代替所有人去爱你,弥补那些你曾缺失的爱。”伍蔚澜突然无厘头的蹦出这一句话。 一直想说,可是该要怎么去介绍伍蔚澜的家庭呢,她的妈妈是精神病,她没有爸爸,她的爸爸早就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开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年了无音讯。 伍蔚澜,她其实也很不容易,明明有时候笑的那个疯子,明明有时候喜欢多愁善感,谁都看不透她心里的脆弱。 不应该这么悲伤的啊,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楚子雅勉强的微笑,可是眼泪都要出来了,“好。” 走出了巷子,明明是周五的早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少男少女背着书包嬉笑而过。青春显得明媚照人。 红绿灯不停交错替换,行人走走停停。 楚子雅冷淡的面容孤傲的站在街口与这喧嚷的面画格格不入,伍蔚澜站在她身后,一前一后。 眼前的斑马线像是分割线,分成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 两人宛如活在黑暗里的恶魔,身上像围绕着黑色的吸盘,彷佛多靠近她们一分,灵魂就会吸附进去,永世不能超生。 楚子雅瘦弱的像一张纸,好像随时都会飘走。 “明天陪我去墓地可以吗,我想妈妈了。”朝霞的霞光照亮整条地平线,染红楚子雅半边脸。 “好。”伍蔚澜答应着。 原来很多时候,都是伍蔚澜陪着楚子雅一起去墓地的。夏安冉从不喜欢去,荒凉的郊区显得凄凉恐怖,这种地方会觉得有不干净的东西。 楚子雅和伍蔚澜刚到学校,在门口就碰到夏安冉,两人非常惊奇的看着她,伍蔚澜调侃,“亲爱的,你不是总是踩着上课铃的才来吗,今天不太寻常啊。” “谁知道呢!那要死不活的班主任叫我早点来,我少睡一分钟就相当于慢性毁容!”夏安冉睡眼惺忪,打着哈哈,不停埋怨着。 楚子雅汗颜,她不知道如果被班主任听到会不会气死…… 伍蔚澜“哎呦”一声,惊恐的说道,“你看你的黑眼圈,可以去和熊猫媲美了,还有你的眼袋,你确定你里面没有装冰块?” 夏安冉惨叫一声啊!“我必须要睡觉!” 接着,夏安冉是闭着眼走进教室的,一路上伍蔚澜像是搀扶着老佛爷的样子,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来个瞎子。 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夏安冉回魂似的精神抖擞的跑进去,出来的时候她无比的郁闷,“不就是来了个两个转校生,小事还要惊动我!” 伍蔚澜八卦心思来了,“谁啊谁啊?” 夏安冉看了看手上的资料,“一男一女,北京来的,你说,好好的来我们E城干嘛了?” “男的帅不帅啊?有没有照片啊?”伍蔚澜非常花痴的说。 “没有!男的叫柯以旭,女的叫童珞妍。”夏安冉看了一眼在一边安静的楚子雅,心里浮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就好像一粒小疙瘩,被束缚一样,不自在,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了一样。 三个走进教室,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楚子雅依旧平心静气的拿出书本,拿出笔袋,整理的放在课桌上,预备第一节课的内容。 可伍蔚澜乐翻了天,不停的碎碎念,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 “太兴奋,小心脑溢血!”夏安冉鄙视的看着她,悠悠的说。 “你不懂我们少女的心事!” 结果等了一天,两个转学生都没有出现,伍蔚澜玻璃心碎了一地,“说好的,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谁知道啊,别罗嗦,我们去吃饭!”夏安冉收拾好提包,催促她们赶紧走。 夏安冉边拉边拽的拖她们走,她的面容显得一丝丝的狰狞,果然下一秒她就咆哮了,“断手断脚了啊?走快点啦,等会没时间化妆!” “可是我突然有点点不想去了。”伍蔚澜羞涩的看着她,脸颊浮着红晕。 “我也是……”楚子雅弱弱的说,底气不足。 夏安冉停下脚步,双手抱胸,做出非常非常可惜的表情,“这样啊……那我买的礼物是不是要丢掉了呢?” 伍蔚澜重新恢复战斗力,打了鸡血似的,“什么礼物?” “没什么,就是不值钱的裙子。”夏安冉拨拨刘海,不以为然的说。 “哎哟喂,去,当然去,不吃白不吃,走走!”接着,换成了伍蔚澜边拉边拽的拖夏安冉走。 当夏安冉从车子里的后备箱拿出blingbling的裙子的时候,几乎亮瞎伍蔚澜的眼睛,像狗狗似的张牙舞爪的扑过去,狗狗定论是,撕碎了才算拥有。 当车子开到偏僻点的地方,赶走了司机,三个就小心翼翼的在车子换衣服,还得时刻警惕不会被走光的危险。 三个人在狭窄的车厢内换裙子,伍蔚澜看着她身上如丝滑般柔软的布料,又一次不确定的问,“真的是送给我了吗?” “你问多少次了?我说真的!”夏安冉一阵咆哮,继续吸气收腹,她要把链子拉上。 当三个人在国际大酒楼,下车。 只是…… 美丽的裙子,陪着布鞋,看来帆布鞋也不是全能百搭啊…… 伍蔚澜吐糟,“为什么不把鞋子也准备好呢?” “sorry,宝贝,我忘了!”夏安冉扶额,她真忘记了 楚子雅穿的是浅黄色的蕾丝边洋裙,她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肩上,看起来很乖巧。而伍蔚澜穿的是白色长裙,她高挑,又是短发,别有一番气质。而夏安冉穿的是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领口上镶着水晶珠子。 可是,伍蔚澜仔细端详的看着夏安冉的裙子,“啧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穿着鲜红鲜红的红色,我就想起《嫁衣》这首歌,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伍蔚澜鬼哭狼嚎的唱起来,弄得楚子雅一阵阵惊悚,楚子雅难得开玩笑,她说,“安安,你真不该把姨妈血的颜色穿身上。” 夏安冉顿时觉得心力交瘁。 三个人乘着电梯往十楼上去,走到一间包厢,夏有宏已经在等她们了。那是一个看上去像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气,伍蔚澜小声嘀咕说,“真年轻!” 旁边呢,应该是安安的妈妈吧,漂亮,绚丽,细致,蕴涵婉约,平平淡淡却隐藏不了触目的魅力,内敛的高贵却不容忽视。 她温和的看着她们,招呼道,“都快坐下吧,菜一会就上了,先喝点饮料。” 楚子雅失了神,她心想,如果林美瑜妈妈还在的话,也一定像现在这般美丽吧。 夏有宏慷慨的说,“安安可是我们家宝贝女儿,经常提到你们,以后常来我家玩!叔叔招待你们。” 伍蔚澜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连连点头,她刚才恍惚在想,如果爸爸没离开的话,也一定会这般疼爱我吧。 楚子雅和伍蔚澜各有所思的吃完这一餐饭,感觉并不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