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灭顶之灾 大雨滂沱,天空中不时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轰轰的雷鸣声。 陆宛盯着那纸离婚协议书,只觉得大脑发热。 “这是什么?”她问。 男子俊朗的脸上出现一丝狰狞,嘲讽道:“陆宛,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 “可今天是新婚之夜啊!”陆宛强忍着眼泪,她就觉得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一般。 张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平气和道:“你从小就爱黏着我,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我们认识了十二年,我就讨厌了你十二年,和你结婚,不过是因为老头子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陆宛一阵天昏地暗,她从小喜欢的人……怎么会是这副嘴脸,他那么平静,那里理智的告诉她,和她结婚就只是为了她父亲的股份。 陆宛冲出别墅,一针刺耳的鸣笛声,她只是感觉身体在四分五裂,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 这一定是梦,她不想醒来。 “归华,归华,归华你快醒醒啊!” 这哭喊声让陆宛觉得很烦,归华是谁?她从不认识叫归华的人,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就好,可是好吵。 陆宛艰难的张来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不是特别华丽,却也不算太简陋。 “归华,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陆宛这才注意到说话的女子,平心而论,她是一个美人,芙蓉如面柳如眉,云鬓轻垂,发髻轻挽,杏眼波光潋滟,微微有些红肿,却是惹人怜惜。 “小姐,你……”陆宛礼貌性的开口,刚想问这是在拍哪门子的古装剧,女子却连忙打断她。 她愧疚地握住陆宛的手:“归华,原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偷偷跑出去要见顾郎,你也不会被我爹这般痛打。”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宛才发觉自己一动便疼得有些令人发指。 “小姐,我叫陆宛。”陆宛开口道,她是想提示女子认错人了,她是出车祸,不是被人打了。 “归华,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我不喜宛,人生就是太多宛若才过于凄凉,归华多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女子认真道,眉眼中有些固执。 陆宛看了看四周,没有摄像机,她顿时感觉到了惊恐。 “能否给我一面镜子。”陆宛试探的问道。 女子一阵风的跑了过去,拿了一面铜镜:“陆归华你可真臭美,被我爹打成了这般模样都还惦记着镜子。” 女子自顾自地说道,陆宛一瞧便知道,她是个没有心思的。 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有些模糊,但陆宛一见并知,那的的确确不是她自己。 她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个丫鬟身上? 小姐偷偷跑出去,她还被打了? 而且,她原本叫陆宛,后来被女子改成了陆归华? 她那一声小姐也是歪打正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宛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任女子怎么叫她推她都不做声。 女子哇的一声就哭了,陆宛这才转头看向她,非常认真道:“小姐,我想我许是失忆了。” “啊!”女子惊得都忘了哭,更加内疚的看着陆宛,“呜呜呜……都怨我这般连累了你。” “吱”的一声,门开了。 一名长髯中年男子推门而出,有几分似女子。 “湄儿,你可知错了?” 湄儿委屈的垂眸:“爹爹,我不要入宫。” 男子叹了一口气:“湄儿,老夫向来宠你,你和顾家那小子青梅竹马,老夫知晓,可皇上说了,咱们赵家必须要参加选秀,咱们家唯你一女,你若不入宫,赵家该当如何?” 赵湄哭得更凶了:“爹爹,女儿心中唯有顾郎一人,千错万错都怨女儿,你便不要把气撒在归华身上。” 赵御史看了看陆宛,忽的茅塞顿开,他怎么忘了,皇帝说是要赵家女儿入选,却从未说过,非得是赵湄,归华虽是个丫头,容貌却是极为拔尖,比起赵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归华,你希望小姐幸福吗?”赵御史问。 她能说不吗?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前世陆宛性子偏冷,可她的整个世界都是张弛,甚至公司都是直接交给张弛,若说她还有什么优点,那便是随遇而安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陆氏千金了,只是成了一个命不由人的小丫鬟,而她的小姐,待她也不算太差。 陆宛点了点头。 “那我认你做我的庶女,你代小姐入宫如何?”赵御史道。 她能说不那? 穿越的第一天,知道自己是个丫鬟便罢了,还要代替小姐入宫? 恐怕,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她不用看到张弛了,她爱得卑微,爱得义无反顾,现在她要拾起所有的骄傲。 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突然发现,她想活着,死过一次,似乎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张弛只是一根刺,她早已心灰意冷,拔出来就好了。 “我答应。”陆宛道,看在赵湄对她还不错的份儿上,她答应好了,她看了一眼赵湄和赵御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御史问,似乎有这不可思议,可他也没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我的名字,是赵陆宛,而不是赵归华。”陆宛一字一句道。 “这……”赵御史有些犹豫,这名字,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陆宛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然解释道:“大人府中唯有小姐一女,君上自然知晓,大人只需说陆宛是外室所出,近来寻回即可,大人放心,我母亲姓陆。” 赵御史这才放心,忙的让陆宛好好养伤,便就离去了。 赵御史这才放心,他宠爱赵湄,便只求赵湄幸福,至于陆宛,只要她好好的,不给赵家带来灭顶之灾便好。 陆宛知晓赵御史的顾虑,索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宛不会给赵家带来任何灾难,陆宛知晓谨言慎行。” 赵御史这才放下心来,待赵御史走后,赵湄开始叽叽喳喳和陆宛说着皇帝。 陆宛这才知道,当今皇帝天澈二十又五,年轻有为。 陆宛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一个糟老头子。 第一章灭顶之灾 大雨滂沱,天空中不时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轰轰的雷鸣声。 陆宛盯着那纸离婚协议书,只觉得大脑发热。 “这是什么?”她问。 男子俊朗的脸上出现一丝狰狞,嘲讽道:“陆宛,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 “可今天是新婚之夜啊!”陆宛强忍着眼泪,她就觉得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一般。 张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平气和道:“你从小就爱黏着我,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我们认识了十二年,我就讨厌了你十二年,和你结婚,不过是因为老头子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陆宛一阵天昏地暗,她从小喜欢的人……怎么会是这副嘴脸,他那么平静,那里理智的告诉她,和她结婚就只是为了她父亲的股份。 陆宛冲出别墅,一针刺耳的鸣笛声,她只是感觉身体在四分五裂,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 这一定是梦,她不想醒来。 “归华,归华,归华你快醒醒啊!” 这哭喊声让陆宛觉得很烦,归华是谁?她从不认识叫归华的人,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就好,可是好吵。 陆宛艰难的张来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不是特别华丽,却也不算太简陋。 “归华,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陆宛这才注意到说话的女子,平心而论,她是一个美人,芙蓉如面柳如眉,云鬓轻垂,发髻轻挽,杏眼波光潋滟,微微有些红肿,却是惹人怜惜。 “小姐,你……”陆宛礼貌性的开口,刚想问这是在拍哪门子的古装剧,女子却连忙打断她。 她愧疚地握住陆宛的手:“归华,原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偷偷跑出去要见顾郎,你也不会被我爹这般痛打。”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宛才发觉自己一动便疼得有些令人发指。 “小姐,我叫陆宛。”陆宛开口道,她是想提示女子认错人了,她是出车祸,不是被人打了。 “归华,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我不喜宛,人生就是太多宛若才过于凄凉,归华多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女子认真道,眉眼中有些固执。 陆宛看了看四周,没有摄像机,她顿时感觉到了惊恐。 “能否给我一面镜子。”陆宛试探的问道。 女子一阵风的跑了过去,拿了一面铜镜:“陆归华你可真臭美,被我爹打成了这般模样都还惦记着镜子。” 女子自顾自地说道,陆宛一瞧便知道,她是个没有心思的。 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有些模糊,但陆宛一见并知,那的的确确不是她自己。 她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个丫鬟身上? 小姐偷偷跑出去,她还被打了? 而且,她原本叫陆宛,后来被女子改成了陆归华? 她那一声小姐也是歪打正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宛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任女子怎么叫她推她都不做声。 女子哇的一声就哭了,陆宛这才转头看向她,非常认真道:“小姐,我想我许是失忆了。” “啊!”女子惊得都忘了哭,更加内疚的看着陆宛,“呜呜呜……都怨我这般连累了你。” “吱”的一声,门开了。 一名长髯中年男子推门而出,有几分似女子。 “湄儿,你可知错了?” 湄儿委屈的垂眸:“爹爹,我不要入宫。” 男子叹了一口气:“湄儿,老夫向来宠你,你和顾家那小子青梅竹马,老夫知晓,可皇上说了,咱们赵家必须要参加选秀,咱们家唯你一女,你若不入宫,赵家该当如何?” 赵湄哭得更凶了:“爹爹,女儿心中唯有顾郎一人,千错万错都怨女儿,你便不要把气撒在归华身上。” 赵御史看了看陆宛,忽的茅塞顿开,他怎么忘了,皇帝说是要赵家女儿入选,却从未说过,非得是赵湄,归华虽是个丫头,容貌却是极为拔尖,比起赵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归华,你希望小姐幸福吗?”赵御史问。 她能说不吗?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前世陆宛性子偏冷,可她的整个世界都是张弛,甚至公司都是直接交给张弛,若说她还有什么优点,那便是随遇而安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陆氏千金了,只是成了一个命不由人的小丫鬟,而她的小姐,待她也不算太差。 陆宛点了点头。 “那我认你做我的庶女,你代小姐入宫如何?”赵御史道。 她能说不那? 穿越的第一天,知道自己是个丫鬟便罢了,还要代替小姐入宫? 恐怕,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她不用看到张弛了,她爱得卑微,爱得义无反顾,现在她要拾起所有的骄傲。 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突然发现,她想活着,死过一次,似乎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张弛只是一根刺,她早已心灰意冷,拔出来就好了。 “我答应。”陆宛道,看在赵湄对她还不错的份儿上,她答应好了,她看了一眼赵湄和赵御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御史问,似乎有这不可思议,可他也没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我的名字,是赵陆宛,而不是赵归华。”陆宛一字一句道。 “这……”赵御史有些犹豫,这名字,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陆宛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然解释道:“大人府中唯有小姐一女,君上自然知晓,大人只需说陆宛是外室所出,近来寻回即可,大人放心,我母亲姓陆。” 赵御史这才放心,忙的让陆宛好好养伤,便就离去了。 赵御史这才放心,他宠爱赵湄,便只求赵湄幸福,至于陆宛,只要她好好的,不给赵家带来灭顶之灾便好。 陆宛知晓赵御史的顾虑,索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宛不会给赵家带来任何灾难,陆宛知晓谨言慎行。” 赵御史这才放下心来,待赵御史走后,赵湄开始叽叽喳喳和陆宛说着皇帝。 陆宛这才知道,当今皇帝天澈二十又五,年轻有为。 陆宛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一个糟老头子。 第二章 后宫之妒 接下来的日子,陆宛可以说并不难过,因为赵家俨然是将她视作菩萨一样供着。 赵御史还特别寻了几个人过来教陆宛礼仪。 陆宛前世是陆氏千金,琴棋书画本就是样样精通,陆家家教甚严,陆宛由爷爷教导,老人家酷爱书法,陆宛的书法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赵湄连连称奇,衬眉深思道:“陆宛,你醒来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宛轻轻笑了笑,反问道:“那我从前该是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 陆宛的那句话恰好提醒了赵湄,赵湄叹了一口气:“是啊,你都不记得了。” 这几日陆宛也渐渐熟悉过来,她所处的时代叫夏朝,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也就是说她所学的历史知识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如今她只是代替主子入宫,姿色颇好的丫鬟,她接下来的路,除了小心,还是要小心。 很快便到了陆宛进宫的日子,那一日着实算是个好日子,天气也甚是不错,陆宛唯有用好时光,方能衬托出此情此景。 按照大夏朝的规矩,新入选的秀女是要入储秀宫的,由宫里的嬷嬷教导礼仪之后,挑个好日子,面圣获封,而落选的秀女,是可以回去再嫁的。 陆宛想着想个办法落选便好,谁知她刚入储秀宫,便听到宫里的公公特有的嗓音:“圣旨到。” 陆宛皱了皱眉,她不太适应这个声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众秀女一同跪下,陆宛自然也是垂眸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御史之女赵氏,贤良淑德,恭瑾仁厚,谨遵皇太后懿旨,封其为贵人,谥号为瑾。” 天!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陆宛心中呐喊。 进宫当日尚未面圣来这么一遭,这是要她成为众矢之的吗? “瑾贵人,接旨吧!”那公公道。 陆宛不动声色接下,淡然道:“有劳公公跑这一遭了,陆宛感激不尽。” 那公公谄媚地笑:“小主可别这么说,奴才是皇上跟前的刘公公,他日还承蒙小主关照。” 陆宛淡淡一笑,不轻不重道:“公公言重了。” 刘公公开始感叹皇帝眼光不错,眼前这位,长相实属上乘,却称不上绝世,她最独特当属那气质,这宫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或清丽,或妩媚,或娇艳,或是孤芳自赏,却没有哪一个是如眼前的女子的出尘艳艳,淡然恬适,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而她,却是极为玲珑剔透。 “我当是谁?原来不过一个小小御史之女。”女子似乎有些嗤之以鼻,语气中带着轻蔑。 “如何?”陆宛含笑反问。 “瑾贵人,这位是张左丞相千金。”女子身旁的女子谨慎赔着笑道。 倒是个甚为聪明的人,这是在向那女子说明陆宛的身份,也是在向陆宛说明张姑娘的身份。 那女子似乎是在等陆宛行礼一般,陆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动作。 张氏见陆宛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愈发生气,出言斥道:“你一个三品御史之女,还是庶出,竟然这般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果然是庶出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陆宛若有所思的点头:“是的,我的确上不得台面,如此同我这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那姑娘是何种人?” “你……”女子气急,扬手就要打陆宛。 身后已经是传来阵阵轻笑,秀女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而张氏的确是仗势欺人有有些理屈词穷。 陆宛抓住张氏的手腕:“看来丞相尚未教导姑娘,女子当是温尔娴致,随意动手可不是好习惯。” 张氏挣脱出手,瞪了陆宛一眼:“本姑娘堂堂相国嫡出千金,轮不到你这个外室所出,连庶女都不如的下作东西来管。” 下作?她陆宛哪里下作了?古代女子还真会用词。 陆宛轻柔一笑,漫不经心道:“我下不下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瑾贵人,而你,不过是个小小秀女,莫非在你眼里,皇上所封的贵人都是下作东西?如此,我便要同皇上说说,好好问问相国大人,可是如此!” 刘公公已经在暗暗擦汗了,这两个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啊,一个一看就是新宠,另一个家世显赫,将来肯定位份不低。 “两位小主别吵了,瑾贵人小主还是随奴才去看看您的宫室吧!奴才还得向皇上复命,若是迟了,奴才可是担待不起的。”刘公公堆着笑说道。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你们俩别吵了,如果我复命迟了,皇帝问了起来,那便实话实话了。 张氏自然是不愿意皇帝对自己印象不好,气鼓鼓的对着陆宛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多谢公公了。”陆宛含笑谢道。 刘公公摇了摇头:“小主是个明白人,这宫里的女人啊,争风吃醋是难免的,小主宠命优渥,有人妒忌自然是正常的。” 陆宛笑了笑,没有太在意。 按照大夏朝的规定,到嫔才方能是一宫主位,陆宛所居的景仁宫,一宫主位是谦嫔,谦嫔是从前在卧龙潜邸便跟随皇帝的,是皇帝的乳嬷嬷的女儿,虽是出身微贱,但皇帝是念旧之人,仍是不曾轻待了她,敕封为嫔,居景仁宫主位。 陆宛先去拜访了谦嫔。 谦嫔是个极为歉和的女子,温润如玉,大抵如此,若说相貌,在美女如云的后宫着实称不上拔尖,能有今天的地位,的确是有一番手段的,她保养得极好,她是皇帝的第一个女人,似乎长皇帝两岁,却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贵人赵氏见过谦嫔娘娘。”陆宛行礼道,态度谈不上轻视,也谈不上太恭敬。 就是不卑不亢,拿捏得恰到好处。 “是本宫宫里的瑾妹妹吧!”谦嫔笑着拉起陆宛的手,扶了陆宛一把,“快起来,快起来,何必如此多礼,都是一起伺候皇上的,今后在宫里,若是缺什么要什么,尽可来本宫这里。” 陆宛也不客套,点了点头:“如此,多谢谦嫔娘娘。” 谦嫔有些嗔怪道:“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在本宫宫里,本宫又痴长你一些,你称本宫一声姐姐便好,本宫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话说得这般悦耳的人,只是不知道,心是否如一。 第三章 欲擒故纵 “如此,我也不和谦嫔姐姐客套,多谢。”陆宛浅笑道。 谦嫔暗道皇帝的新宠竟是这般玲珑的女子,届时的确不好应付。 皇帝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这样的女子,淡然得连她都讨厌不起来,更别说是皇帝了。 “时候也不早了,皇上今日应是回去妹妹那,妹妹便先回去吧!若是皇上久侯,耽误了良辰美景,那可是本宫的不是了。”谦嫔善解人意的打趣道。 陆宛也不想再扯一些虚的不能再虚的东西,淡淡点了点头:“如此陆宛便也不叨扰谦嫔姐姐了,告辞。” 陆宛尚未带赵家的人进宫,而无论是赵湄,还是赵御史也没有同她说过这个事,陆宛也不在意。 按照她的位份,应是两个一等宫女,三个二等宫女,四个三等宫女,四个太监,一共一十三名。 陆宛就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不在意。 正如谦嫔所言,皇帝果然是很快就来了。 “湄儿,你可知,朕终于娶到你了。”他尚未走进来。远远地便带着欣喜道。 皇帝认识赵湄? 为何她从未听赵湄提起过? 皇帝看起来还是对赵湄情根深种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臣妾见过皇上。”尽管吃惊,陆宛淡淡开口,不卑不亢行礼。 “怎么是你?”皇帝开口问道,微微有些恼意。 陆宛微微侧过身,不咸不淡道: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帝愤怒地捏住陆宛的下颚:“湄儿呢?赵康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一个婢女顶替湄儿入宫。” 看来皇帝是对赵湄的一切了如指掌了,而且似乎从前还见过原主。 “皇上认识臣妾嫡姐?”陆宛故作不知道。 皇帝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赵归华,你这般处心积虑就是想做朕的妃子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皇帝真的认识原主。 皇帝还可不可以再自恋一点? 陆宛低垂下眸子,淡淡解释道:“皇上可能是误会了,臣妾前些日子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还有,臣妾叫赵陆宛,臣妾母亲姓陆,待母亲过世之后,父亲才将臣妾接回府。” “你当真失忆了?”皇帝有些怀疑问道。 他着实不敢相信真有这般玄虚之事。 “是的。”陆宛坚定不移,对上皇帝的视线。 皇帝隐约有了几分相信,但依旧是怒意不减:“朕记得,上次见你,你是湄儿的婢女,好一个赵康,心思打到朕头上来了,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 “臣妾不记得。”陆宛笃定道,随即淡淡一笑,浮现两个煞是好看的梨涡,“再者,臣妾身份卑微,想同嫡姐一起出去玩,怕嫡母责罚,即便是称作嫡姐婢女,又有何不妥,皇上要求我赵家之女入宫,臣妾也姓赵,又何来欺君之罪。” 皇帝有些吃惊,昔日她一对上他的目光便是面红耳赤,又是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失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你到底是谁。”皇帝有些咬牙切齿。 “陆宛。”陆宛毫不犹豫道,这几乎是她的第一反应了,还好她跟赵御史说了,她叫赵陆宛,她说自己叫陆宛,似乎也没什么错的。 “赵归华,别以为你玩欲擒故纵朕就会喜欢你,休想。”皇帝再次自恋一把道。 陆宛轻蔑一笑。 皇帝大吃一惊,那是什么?轻蔑?他在那个女人眼里看到了轻蔑?他天澈是谁,他是天子,是皇帝,而赵陆宛,凭什么这么轻蔑地笑他? 陆宛意识到自己伤害了眼前这个有点自恋,又有点玻璃心的皇帝,还是选择老实答道:“臣妾并不喜欢皇上,何来欲擒故纵。” 皇帝侧过脸,浑身散发着寒气:“别以为你弄出一点个性朕就会对你感兴趣,你休想。” 陆宛有些无语,她不想解释了,皇帝爱怎么自恋就随便他吧! “皇上喝什么?”陆宛询问道,她打算亲自帮皇帝泡一壶茶,她茶艺也算是精通。 “你就这么想做朕的妃子?这么殷勤?”皇帝寒着脸质问。 陆宛觉得有种无力感,天澈敢不敢自我感觉再良好一点? 陆宛索性不理皇帝。 陆宛越这样,皇帝越生气,直接摔了陆宛的茶壶。 陆宛依旧风轻云淡,回眸淡笑道:“皇上的心情,臣妾可以理解。毕竟煞费苦心娶进来的女子,阴差阳错不是自己心仪的……” “你住口。”陆宛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天澈冷冷打断,“你可知瑾是什么意思?” 皇帝这是把她当文盲?她前世的学历可不比这个朝代的御史差了。 然而,为了维护皇帝的自尊心,陆宛选择了沉默。 “美玉,美好。”皇帝吐出两个词,陆宛深表赞同的点头。 “你不配。”皇帝冷冷道。 “哦!”陆宛并不在意。 “你……”皇帝气急,一甩衣袖,负手而立,冷淡道,“贵人赵氏,以下犯上,御前失仪,剥夺封号。禁足于景仁宫,无朕指令。不得外出。” 不过是禁足,不是丢命的事儿。陆宛感觉挺幸运的。 看着她似乎很开心的模样,天澈更加生气:“你不是想做朕的妃子吗?朕就给你一个空壳子让你守下去。” 陆宛并不在意,依旧风轻云淡。 皇帝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肯定会被气死,便不再多说,扬长而去。 禁足有禁足的好处,那自然是不用外出,不用和嫔妃们客套,少了很多的麻烦,当然也有坏处,那就是不能出门了。 陆宛性子偏静,她就索性跟着大宫女路白学刺绣。 刺绣倒真是她不会的。 “娘娘大家闺秀,怎么会不会女红呢?”路白有些疑惑。 露从今夜白,多美的名字。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只是凑巧叫路白吧! 陆宛淡淡一笑:“为何别人会的我便一定要会?” 陆宛的无上恩宠和瞬间失宠的传奇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她也算是半个传奇人物了,惹怒皇帝,自然难得宠爱,于是整个宫里,除了路白依旧一如以往之外,别的人的态度都比较敷衍。 第四章 不识好歹 陆宛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可是她却因往日的旧伤,开始低烧起来。 这可是急坏了路白,陆宛也是无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呢? “小主,奴婢去求求谦嫔娘娘,你等着。”路白握着陆宛的手,一阵风跑了出去。 过了一回,便见路白懊恼地回来了。 “怎么了?”陆宛问。 路白牵强一笑:“谦嫔娘娘虽是谦和,但……她说,小主是皇上禁足的,没有皇上旨意,她不敢私自替小主请太医。” 路白挑了挑眉,万分不愉快的模样。 陆宛笑着摇了摇头:“并不碍事,低烧而已,也罢。” 路白叹了一口气:“奴婢父亲是行医的,奴婢打小耳沾目染,也会一些,若有草药便好了。” 陆宛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她初入宫开罪皇帝,这个节骨眼,恐怕是没有人愿意帮她的,至于谦嫔,陆宛也看出了,是个表里不一的。 第二日陆宛就开始高烧起来,可急坏了路白,陆宛身上的伤路白自然知晓,却从未问及,仿佛不曾看见,平心而论,陆宛很感动,路白是真心待自己的,不是趋炎附势之人。 陆宛烧得迷迷糊糊之时,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喂药,又是流了好多汗,烧才这样退了。 “路白,是谁帮了我?”陆宛问道。 路白笑了笑,见陆宛大好,也松了一口气:“是容妃娘娘跟前的阿云,她同奴婢是老乡,容妃娘娘体弱,皇上吩咐着太医院不得怠慢,阿云可是私自帮奴婢要了不少草药。” 关于容妃,在赵府的时候,听赵御史从宫里请来的老嬷嬷讲过,家世显赫,一等国公之女,三代为官,早点便是嫁给昔日的宣王,也是皇帝天澈,诞下皇长子,后来又不知因何重病无宠,幽居内宫。 容妃的人情,她记下了。 陆宛不曾想到,在第五日,皇帝封完秀女,赵湄也还是入宫了,她被封为娟贵人。 娟,皇帝果然是想把他能给的所有的一切美好都给赵湄啊! 赵湄是和皇帝一起来看陆宛的,赵湄一看到陆宛,眼里便是波光潋滟。 皇帝揽住赵湄:“湄儿,你怎么了?” 赵湄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柔声道:“臣妾恳求皇上解了陆宛的禁足,这一切,陆宛是无辜的。” 皇帝宠溺的揉了揉赵湄的头发,深情款款道:“湄儿说如何,那便如何。” 于是,陆宛开罪皇帝的禁足。就这么样因为赵湄的一句话而解了。 赵湄无意进宫,却终究逃不脱,甚至搭上了她,陆宛。 “陆宛,这几日,你可还好?”赵湄握住陆宛的手,似有千言万语。 陆宛浅笑,点了点头:“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赵湄早已习惯陆宛的冷淡了,也没有如皇帝那般不适,关切问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怎么了?” 陆宛不甚在意,轻描淡写一笑:“不碍事,不过是烧了几日,现已大好。” 赵湄听着是又急又怜又愧疚,陆宛发烧的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垂眸楚楚可怜拉了拉皇帝的衣袖:“皇上……求您了,替陆宛叫一个太医吧!” 皇帝对赵湄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也是立刻点头点头,扬手示意刘公公道:“去给赵贵人请太医。” “慢着。”陆宛突然出言制止,“不必了。” 皇帝挑了挑眉,不耐烦道:“你莫要不知好歹,若不是湄儿,朕才懒得管你。” 陆宛并不在意,低眸道:“好歹臣妾自然知晓,皇上日理万机,还是莫要在臣妾的好歹之上费了功夫。” “陆宛……”赵湄怯怯地拉了拉陆宛的衣袖。 “皇上您莫要怪罪陆宛,臣妾替陆宛给您赔罪,她是臣妾的妹妹,臣妾自然是要怜惜一些的。”赵湄再次行礼求情道。 陆宛不得不感叹,赵湄的确是有几分真心待她。 “湄儿,你看看你……”皇帝连忙扶起赵湄,有些无奈道,“罢了,罢了!” 陆宛恬淡的看了路白一眼,又看向皇帝道:“不用太医这么麻烦了,陆宛只有一个请求,让路白去太医院随意拿药便好。” 皇帝俨然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宛,最终还是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刘德昌,你同路白一起去,传朕口谕,允许路白随意取药。” 陆宛满意一笑:“多谢皇上。” 她可不是赵湄,圣眷在握,她必须要未雨绸缪,倘若这次不是容妃跟前的阿云,她最终,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了。 “好了,湄儿,赵贵人你也看了,可否同朕一起回去了?”皇帝征询赵湄的意见问道。 赵湄看着陆宛,依旧是欲言又止,终是点了点头。 皇帝和赵湄携手方至门口,谦嫔便迎了过来。 “见过谦嫔娘娘。”赵湄行礼道。 谦嫔忙的扶起赵湄:“都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娟妹妹无需多礼。” 赵湄抿唇轻笑。 谦嫔看向皇帝道:“皇上可好些日子不曾来过臣妾的景仁宫了,今日臣妾过来,着实是安和想皇上了,吵着闹着要臣妾过来,叨扰皇上和娟妹妹了,真是臣妾的不是。” 这功夫真的是练到家了,明明是来截人的,却把安和帝姬当做借口,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贤良淑德似的。 听到安和,皇帝有些动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侧眸看向赵湄:“湄儿的意思是?” 赵湄垂下眸子:“嫔妾在陆宛这里等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 谦嫔一副极是抱歉的模样:“如此,真是谢谢娟贵人了。” 赵湄拨了拨耳后的头发,害羞地笑了笑。 谦嫔复又过去拉住陆宛,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前些日子,对不住了,安和帝姬病了,本宫也是分身乏术,对不住妹妹了,妹妹同娟妹妹真是宛若双生花,娥皇女英,在咱们后宫,还真是一段佳话。” 谦嫔果然是会做人。 陆宛笑了笑,不动声色抽开手:“娘娘言重了。” 谦嫔满意地和皇帝一起离去。 陆宛看着离自己尚有距离的赵湄,叹了一口气:“你终究还是未能得偿所愿。” 赵湄一听这话,眼泪便是一个劲往下流,她本是柔弱,楚楚动人之色,这一番更是惹人怜惜,心生恻隐之心。 第五章 触怒君心 赵湄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赵湄哭了起来,在皇帝面前,再粉饰太平,却终究是盖不住内心的波澜。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陆宛轻声道。 赵湄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我只剩下你了,陆宛,我们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赵湄红肿着眼睛,对上陆宛的视线。 “嗯。”陆宛点了点头。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赵湄不无惆怅道,她与顾长青青梅竹马,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忘却。只可惜。上天竟让她遇到了皇帝,一直都是错的。 陆宛叹了一口气,劝导道:“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既然你已入宫,前尘往事便尽数放下吧!不然也不过是误人误己,反会牵涉了赵顾两家。” 赵湄握住陆宛的手:“我全明白。” 陆宛笑了笑,替她擦了擦眼泪。 “好了,快去洗把脸,不然君上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陆宛打趣道。 赵湄破涕而笑,锦绣是陆宛的另一个一等贴身婢女,虽对陆宛有所怠慢,但如今赵湄的宠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至于为什么陆宛进宫之后独获殊荣,而又被皇帝禁足,明眼人也都明白了。 “来人。”陆宛唤道,锦绣走了进来,陆宛淡淡道,“替娟贵人打盆清水过来。” 锦绣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要素之在的,赵湄那等红人,她自然应该敬重。 锦绣很快就将水打来了,赵湄清洗过后,便就随意给陆宛说了一些赵府的事,不再提及顾长青。 皇帝心念赵湄,在谦嫔那里没坐多久,复又过来了,赵湄这才和陆宛道别。 六宫无后,宫中琐事都是由贵妃唐氏打理,按理说妃嫔不必像有皇后那样每日晨昏定省,而该有的礼节确实是因为要有的。 不少妃嫔为了巴结唐贵妃,而会去每日请安。 陆宛觉得前几日是因为禁足,现下,却是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唐贵妃的朝仪殿了。 次日一大早,陆宛便过去了,原以为自己是来的早的,却已经有些迟了。 唐贵妃一身鬓珠作衬,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 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 这般娇媚的女子,却能坐到如今的地步,定然不是一般人。 “嫔妾贵人赵氏见过贵妃娘娘。”陆宛敛神行礼。 唐贵妃娇媚一笑,起身虚扶陆宛一把:“你莫要多礼了,你身子才好,又何需这般赶来,难为你了。” 陆宛轻轻笑了笑,这是唐贵妃在给她脸面,绝口不提禁足之事,只是说她身子骨不好。 这宫里的每一个人,果然都是修炼成精了。 陆宛垂下眸子,轻然道:“这是应该的,嫔妾本应来见过贵妃娘娘,请安来迟,娘娘莫怪。” “怎会怎会!”唐贵妃连说道。 “赵贵人又怎么能算迟呢?只怕有人今日是忘了礼性了!也是,昨晚承欢嘛,应该的。”这般尖酸的讽刺,陆宛知道她是指赵湄,却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唐贵妃出言斥道。 涵妃脸上浮现出一丝清冷的笑意:“若是嫔妾说错了,贵妃娘娘不防直言,嫔妾听着便是。” 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独梅,她是孤傲的,本是不该属于后宫,却偏偏是心仪皇帝,也便是注定了她难以遂了心意。 孤芳自赏的女子,陆宛也不便多加评论。 “涵妃,本宫不是皇后,请安,谁愿意来,来便是,迟了,本宫也不会强求,如今打理六宫的是本宫,毕竟还不是你。”唐贵妃的语气多了几分肃然,凤眼闪过一丝凌厉。 涵妃自嘲一笑,鬓角垂下的流苏也微微有些晃动。 “贵妃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张氏出言说道,她如今已贵为常在,封号为慎,眉间隐有得意之色,“娘娘是六宫最尊贵的,即便不是皇后,已是位同副后,新晋的嫔妃向娘娘请安自然是理应的。” 慎常在身为张丞相之女,有着不输唐贵妃的家世,自然是颇为有恃无恐。 唐贵妃能让天澈这样的人,将后宫大权交给她,光凭她妩媚的容貌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必是她有一番长处,知晓分寸和进退。 “慎常在因何在意?本宫都不曾在意,慎常在便别往心里去,若你是因为你来了,而娟贵人不曾来而忿忿不平,明日你一样可以不必前来。”若说先前唐贵妃是肃然,现在却是端起了一丝架子,有了警告的意味。 “就是,贵妃娘娘说的是,真是多管闲事。”女子突然接过话道。 陆宛看了她一眼,的确是不曾见过,可看她的年纪,不像是宫里的旧人了。 “看来是有人责怪湄儿来迟了。” 皇帝的声音突然传入大殿,众嫔妃都站了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吧!”皇帝清冷道,扫了一眼大殿,“怎么?是朕才让湄儿弄妆梳洗迟了,谁若有意见,直接对朕说。” 皇帝这样的偏袒,自然是大多数人都艳羡又怨怼地看向赵湄。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涵妃娘娘,谦嫔娘娘,付嫔娘娘。”赵湄一一向高位嫔妃见礼。 容妃向来不出席这种场合,自然除外,付嫔也是从前在潜邸里跟过来的人,老人只要出身不是太低,皇帝都不曾薄待。 “娟贵人客气了,你昨夜伺候皇上辛苦了,本宫可当不起。”涵妃尖酸道,语气中不无醋意。 涵妃的父亲是帝师,念在恩师的份上,她平日里出言不逊,皇帝也不曾责怪。 此时皇帝却是忍不住道:“这么说,涵妃是觉得朕亏待你了?” “我……”涵妃挑了挑眉头,孤傲一笑,“皇上心里明白。” 皇帝一阵冷笑:“看来是朕平日里太纵容你了,来人,传令下去,涵妃出言不逊,有失身份,罚俸三月。” 众嫔妃纷纷心惊,涵妃不过就是一句话话,便就让君心大怒,皇帝这是护赵湄到何种地步了。 谦嫔最为玲珑,忙的拉起赵湄的手:“不妨事,都是自家姊妹,岂用得你这般客气。” 第六章 被涉其中 谦嫔率先示好,旁的嫔妃自然是随后一起。 皇帝赞赏地看了一眼谦嫔,涵妃冷哼一声,眼中依旧充满不屑道:“既然如此,臣妾已是多余之人,臣妾告退。” 陆宛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为何非得奢求帝王之爱呢?同谦嫔那般不好吗?只求宠,保全一身容华,可惜,涵妃大概是这辈子也不会懂了。 “你在想什么?” “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陆宛毫不犹豫答道,还有一些惋惜,少顷,她才意识到是皇帝在问自己,而自己,竟然稀里糊涂说了这番话。 “你在同情她?”皇帝皱眉。 陆宛也不想掩饰,坦然道:“是的,同情。” 皇帝冷冷一笑,扔下一句:“你还是好好同情你自己吧!” 嗯,她会的,她一定好好同情自己,好好过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澈哥哥。”女子灿烂的笑着,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灵动毓秀。 “天真。”皇帝看着她有些无奈,“天真,你进了这后宫,口无遮拦还是要改一改了。” 皇帝似乎是只当她是个孩子似的,有些宠溺道。 天真正是方才讽刺慎常在的女子,她依旧笑意不减,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澈哥哥,我还是嫁给你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朕已经让内务府将你从秀女的名单中剔除了,你为何又不死心呢?你父亲轻自来求朕,朕如何能不允?” “澈哥哥,我喜欢你。”她说着,扑闪扑闪大眼睛。 还真是个孩子呢!陆宛感叹。 却是真的不曾有人,能如她一般率真,即便她喜欢的是帝王,她也没有丝毫卑微,如同最闪耀的月光。 “天真别闹了,你既然已经进了后宫以后就不能叫朕澈哥哥了。”皇帝好脾气的对她道。 易天真有些失望,既而,她又笑道:“澈哥哥是皇帝嘛~真儿明白的。” 皇帝有些无奈,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易天真指着赵湄:“澈哥哥,那就是你跟真儿说的,你心仪的女子吗?” 陆宛开始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一开始不愿意让易天真入宫,她就是一个不暗世事的孩子,后宫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她。 “是的。”皇帝坦然承认道,只是不知道这一个回答,伤了多少后宫女子的心。 易天真有些失落,但还是勉强展颜一笑:“娟贵人姐姐自然生得是极美的,原来澈哥哥你喜欢这样温婉如水的女子。” 皇帝不想再和易天真说下去了,因为他担心易天真再问出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朕还有公务在身,各位爱妃自便吧!”天澈说道,便离去了。 “恭送皇上。” 皇帝一走,众嫔妃都有些意兴阑珊,也是跟着一一请辞。 “你有没有想过,集宠于一身,亦是积怨于一身。”陆宛问赵湄道。 赵湄已经是有所感觉了,点了点头。 陆宛叹了一口气,有些话,她犯不着多说。 “下作的东西,谁让你撞了本小主的。” 听到这声音,陆宛就知道是谁了,看来,慎常在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皇帝为何赐他封号为慎?应许是谨言慎行吧!陆宛想,可惜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懂了。 “慎常在,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不是成心的。”那女子跪在地上,楚楚可怜道。 “哼,本小主也是你能撞的吗?你可知道,本小主是千金之躯,你算什么东西?”慎常在说着,自视高贵。 她已经扬起的手正要打下去。 “住手。”易天真握住慎常在的手腕,“都是澈哥哥的嫔妃,你凭什么打她?” “本小主的事,用不着你管,珍常在,你还是好好管好自己吧!”慎常在有一些不屑道。 然而易天真是世代从军,她打小就被做男儿一般教养,又如何看得惯这种欺负人的事。 “总之你就是不许打她。”易天真带有一些固执而又认真道。 赵湄拉了拉陆宛的衣袖,似乎是再问陆宛该怎么办。 陆宛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跪下的嫔妃也是太懦弱,弱者所受的欺凌,和她自己的原因是分不开的。 “走吧。”陆宛不在意道。 “可是……”赵湄回头看了一眼。 “咦,赵贵人,娟贵人。”易天真发现了赵湄和陆宛,有些激动道。 赵湄已经走了过去,陆宛只得不大情愿跟上。 “你先起来。”陆宛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 易天真有些尴尬,她和慎常在吵了半天,竟然没想过扶起女子。 “不好意思,我忘了扶你起来。”易天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很是调皮可爱。 “二位赵姐姐,你们说说她要打人还那么理直气壮。”易天真有些忿忿不平。 陆宛已经明白为何看易天真面生了,原来她和赵湄一样,并非如期入的储秀宫。 “哟!我当是谁?”慎常在看着陆宛,极为轻蔑道,“原来是御史大人外出的姑娘啊!” “你……”赵湄气急。 陆宛拉了拉赵湄,没有丝毫恼意看着慎常在:“可我如今是贵人。而你,是常在,你家世显赫又如何,我高你一级你也当见我称一声嫔妾,后宫规矩,岂容你在此撒野?” “你……”慎常在被气的说不出话。 “我如何?”陆宛薄唇扬起一丝冷笑,指着女子道,“若你今日执意教训她,那么,你随意,我现在便去请示唐贵妃娘娘,你可否有这个权利。” 慎常在瞪了陆宛一眼,气鼓鼓的扬长而去。 “真棒,赵姐姐你真厉害。”易天真拉着陆宛的胳膊,眼中泛着小星星。 陆宛淡淡一笑:“不碍事。” 说完,她看向怯弱的女子。 “答应杨氏见过娟贵人,赵贵人,珍常在。”女子小声而轻柔道。 她能被天澈看上,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她没有涵妃的清冷,也没有唐贵妃的妩媚,更加不是赵湄那般的娇柔,她只是看起来很舒服,小家碧玉,似有南方女子的婉约之感。 “人还是要自己给自己争一口气,才能扬眉吐气。”陆宛忍不住说道。 杨答应依旧是一副胆怯的模样,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第七章 贵妃拉拢 陆宛也不想多待了,也不在多言,对易天真点了点头:“告辞。” “娟贵人,我们是住一块儿吧!一起走可好?”易天真笑道。 赵湄看了一眼陆宛,见陆宛点头,她这才应允:“好。” 赵湄同易天真一起住在延禧宫,延禧宫没有主位,而杨答应,和另一位孙答应,则住在涵妃的咸福宫。 今年选秀先进的秀女,不过唯有陆宛,赵湄,易天真,慎常在,杨答应,孙答应六个人。 陆宛独自回了景仁宫,她不喜欢谦嫔,也甚少同谦嫔来往。 陆宛回去的时候,却见路白早已久侯。 陆宛挑了挑眉:“怎么了?” 路白解释道:“贵妃娘娘跟前的闵秀姑姑,已经等候小主多时了。” 陆宛淡淡点了点头。 陆宛进去之后,果然见案桌上一堆礼物。 “劳姑姑久侯了,抱歉。”陆宛的语气很是恰当,却也正好让人觉得不虚伪。 “不久不久,奴婢也是才来。”闵秀忙道。 陆宛笑了笑,让路白奉茶。 见陆宛并不开口问自己什么事,闵秀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贵妃娘娘今日见过小主后,很是喜欢,让奴婢前来告诉小主,小主若是有空,大可经常去贵妃娘娘那里坐坐。” “只怕叨扰了娘娘。”陆宛客套道。 “怎会呢?”闵秀忙的接过陆宛的话,“娘娘只怕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是唐贵妃有拉拢之意,她陆宛被迫入宫,从来都只是想着保全性命,在后宫中做谁的爪牙,她不曾有那个兴趣。 陆宛索性直接道:“去给娘娘请安是陆宛应该做的,陆宛会多去给娘娘请安的,劳烦姑姑替陆宛谢谢娘娘。” 陆宛的意思很明白,我去你那里做只是为了请安,尊敬你,我没有意向成为你的人。 陆宛的话说得很得体,闵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志,如此奴婢也不勉强了。” 陆宛那般的女子,别说是唐贵妃,就算是她,也是讨厌不起来的。 况且,陆宛,不会是唐贵妃的绊脚石,看陆宛的意思,是无意争宠的,闵秀思量一番,这才请辞道:“奴婢便先回去了。” 陆宛让路白送走闵秀后,看了看天色,她想去看一个人——容妃。 贵妃的拉拢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路白回来见陆宛若有所思,问道:“小主在想什么?” 陆宛衬眉片刻,这才抬眸对路白道:“我想去看看容妃。” 阿云帮过她一次,如今她已解了禁足,理应去帮一帮容妃的。 “奴婢陪小主一起去。”路白道。 陆宛点了点头,她正好也是这个意思。 容妃所居的寿康宫离景仁宫距离甚远,陆宛走了好一会才到,寿康宫的大门紧闭。 路白看了陆宛一眼,说道:“奴婢去叫门。”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一个声音:“来了来了。” “阿云!” 开门的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听到路白说阿云,陆宛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阿云。 只是,她也和路白一样惊讶,怎么会是容妃的贴身婢女来开门,其他的人呢? 阿云仿佛是看出了陆宛主仆二人的心思,行礼淡淡解释道:“奴婢见过赵贵人,贵人有所不知,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们娘娘病了好些年,底下人自然是怠慢着,娘娘素来喜清净,便将底下的人都打发了,好在皇上怜惜,体谅娘娘昔日的苦劳,太医院和内务府那边不敢怠慢。” 陆宛也不得不叹宫中之人势利。 “谢谢你上次帮了我。”陆宛诚挚道。 阿云摇了摇头,不大在意道:“不过是小事,怎敢劳小主记挂在心?” “可否去看一看容妃娘娘?”陆宛试探地问道。 阿云笑了笑,略微不好意思道:“劳烦小主稍候,容奴婢前去请示一下娘娘。” 贴身服侍的人淳厚,主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 陆宛点了点头。 等了好一阵子,才见阿云出来请陆宛进去,陆宛脸上没有丝毫恼意,跟着阿云走。 尚未走进便听着一阵一阵咳嗽声。 “静雅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是皇帝的声音。 陆宛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不也是。 “赵贵人……既然……来了,咳咳……进来吧!”容妃的声音传来。 看到了容妃,陆宛这才理解为什么谦嫔可以受皇帝厚待了,容妃才是真正谦和温柔的女子,若非要用什么来形容,那便是玉了。 她青丝散落,并未着装,依是久病的缘故,眼角有一些淡淡的细纹,她很瘦,脸色苍白得吓人。 皇帝看着陆宛,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陆宛硬着头皮淡定答道:“我来看容妃娘娘。” 皇帝眯着眼打量陆宛,有一丝好奇。 陆宛示意路白将上好的人参放下。淡淡解释道:“前几日臣妾重病,多亏了阿云帮了臣妾,臣妾特来感谢。” 皇帝轻蔑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心的。” 陆宛垂下眸子不做声。 “静雅,你当真不愿放过自己?”皇帝不再理会陆宛,看着容妃,再次问道。 容妃侧过身子,背对着皇帝,良久,才听她缓缓答道:“皇上,臣妾的心,已经死了。” “静雅……”皇帝无奈的垂手,又没叹了一口气,“如此,朕改日再来看你。” “嫔妾见过容妃娘娘。”陆宛行礼道。 “阿宛……是你吗?阿宛。”容妃的神色有些复杂,挣脱着起身要抱陆宛。 莫非原主和容妃认识? 不,容妃像是跟了皇帝很多年的样子,如何会认识原主。 只是,容妃为何会是那个神色。 “娘娘,嫔妾名赵陆宛,小名阿宛,娘娘识得嫔妾?”陆宛疑惑问道。 容妃叹了一口气,又是猛烈咳嗽:“你和本宫……那多年前走失的妹妹……太像了,咳咳……本宫的妹妹也叫……陆宛。也是,你怎么会是本宫的妹妹呢?你是赵家的姑娘,阿宛……她……兴许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陆宛也不知道原主的身份,容妃是陆右丞的嫡长女,如果原主是容妃的亲妹妹,又如何会跑去赵家,一切都是巧合吧! 第八章 戳中死穴 陆宛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娘娘宽心吧!” 容妃若有所思的点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陆宛拍了拍容妃的后背:“娘娘这是何苦呢!” 容妃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心已经死了,一个空躯壳而已。” “娘娘,命是自己的,咱们还是得为自己而活啊!”陆宛说道,竟然不自觉升起一股怜惜。 容妃摇了摇头,干瘦的手握住陆宛:“本宫……本宫知道你为……咳咳……什么而来,无妨……你莫放在心上……咳咳……也算你我有缘,你同阿宛那么像……本宫今后便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如此,陆宛也不客气,唤您一声姐姐了。”陆宛没有丝毫扭捏道。 容妃轻轻一笑,眼中的光芒多了几分。 陆宛思量片刻,还是问道:“姐姐同皇上……” 容妃的眼色瞬间暗淡下来,陆宛以为她不会说,却见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孩子,皇三子,一出生就没了,我明明,听见哭声了。” 陆宛挑了挑眉,后宫的肮脏事并不少,可是…… “是皇上的做法让您寒了心吗?”陆宛问道。 容妃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当时只有唐贵妃在产房。” 这其中的缘由,陆宛大致猜到了,容妃觉得这事和唐贵妃脱不了干系,皇帝觉得是容妃的错觉,容妃无理取闹。 可不管是怎么样,孩子终究是没有了。 “事已至此,姐姐还有皇长子,一切还得自己看穿一些。”陆宛劝慰道。 容妃握住拳,凄凉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心心念念之人,我一心一意为他,而他所念的,从来都不是我,甚至,我的地位都小得那么可怜。” 原来又是一个对皇帝情根深系的女子,若不是情深,又如何会这般失望这般心灰意冷。 “娘娘您可以不在意,可皇长子,终究是您亲生的。”陆宛再次道,她只是希望可以燃起容妃对生的希望。 容妃看来是心已寒,即便是这样都未能让她态度有所转变。 “陆宛何德何能,能让姐姐能够把真心的话说给陆宛听,还是同陆宛初次见面,只是承蒙姐姐信赖,陆宛也对姐姐说个真心话,皇上对姐姐是愧疚的。”陆宛坦然说道。 他只是希望容妃能够明白,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所负担的是整个天下,后宫的太平,他必须权衡利弊,他心中应该是有一份计量的。 如若爱的人是皇帝,那么就必然要接受他的身份,所带来的伤痛。 “愧疚……咳咳……能让我孩儿死而复生吗?”容妃有些凄惨,悲凉道,“他后来说要封我为贵妃,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我只希望他能稍微……咳咳, 重视我一些,护我母子三人平安。” 陆宛见容妃如此固执,不再相劝,她也不在同容妃纠结于前尘往事,她知道她每提一次,就是在把容妃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剥开。 陆宛是少话之人,也不知道该说说什么,便侧眸问阿云道:“可有琵琶?” “小主也懂琵琶?”阿云有些惊喜,“我们娘娘是这后宫之中最懂琵琶之人,昔日,娘娘不曾生病的时候,琵琶可是出神入化。” 陆宛淡淡笑了笑,她打 小便是精通各种乐器,最为精通的便是钢琴,只是这个朝代并没有钢琴这种东西。 好在她的琵琶和古筝也不算太差,至少还拿的出手。 阿云很快就取来了琵琶,陆宛低眉信手轻拨两声。 容妃的眼眶有些湿润:“昔日小妹阿宛在时,也曾要我教她琵琶,她也习惯如你这般,如果你不是赵家姑娘,我当真就以为你是我的小妹了。” 原主终究已经不在了,陆宛也不想自己被扯入世家里去,她很满意现在的现状。 “姐姐说笑了。”陆宛轻笑道。 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弦嘈嘈如急雨,弦弦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容妃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看着天色已经不早,陆宛这才收了最后一个音。 容妃肯和她说这么多,一见如故,多数因为容妃缺一个能同她说上话的人,也是因为,她像容妃的小妹阿宛。 陆宛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姐姐。” 她和容妃已经没有了后宫那么多的敬辞谦辞,就像普通的知己一样,没有身份关系,闲长话语。 “嗯,你回去吧!今日你来我才是真的欢喜,有空你来我这儿多坐坐,只怕你嫌弃我是个病人了。”容妃惆怅道。 “不会的。”陆宛肯定道。 见她这么说,容妃才释然,挥了挥手:“想必你也不会留在我这里用晚饭了,趁天色还早,你早些回去吧!” 陆宛这才辞去。 容妃的故事,只是容妃太倔强,她太在意君王得情意了,那么她陆宛呢!?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前世为情所累,今生就只想好好的活一场,仅此而已,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才会明白原来活着是这样的可贵。 陆宛回了景仁宫后,早早用过饭便准备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陆宛就起来去给唐贵妃请安。 刚到门口就看到众嫔妃脸色不对,各种脸色都有。 “姚常在有孕了,可得仔细些身子。”唐贵妃说道。 陆宛这才明白,是皇帝从前的嫔妃有孕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啊!也不是人人能有的,姚常在这似乎是被皇上临幸的第二次吧!可真是个有福气的。”涵妃说道,语气依旧是不可避免的酸涩。 姚常在垂下眸子,涵妃的话让她有些下不了台,她身份轻贱,原是王府里的歌女,被原是王爷的皇帝酒后临幸,后来皇帝登基,封了常在,可上个月,的确是皇帝第二次临幸她。 “所以说啊,这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人啊!若是平日嘴下积点德,也不至于至今膝下无子了。”唐贵妃说着,意味深长看了涵妃一眼,明显的意有所指。 涵妃脸色一阵青白。 “姚常在你便安心养胎吧!你放心,本宫自会替你禀告皇上。”唐贵妃安慰姚常在道。 “本宫是膝下无子又如何?总好过贵妃娘娘,那二皇子的病不知何时才能好了。”涵妃尖锐讽刺的。 第九章 子嗣之争 陆宛也是佩服唐贵妃,儿子身体羸弱,被人这样说,她还能心平气和:“有劳涵妃关心了,我儿是龙子,自有上天庇佑,安怡也懂事,总好过涵妃吧!平日你可曾有个嘘寒问暖的人?” 安怡帝姬是排行老二,长公主安和帝姬是谦嫔所出,涵妃同唐贵妃一同进宫的,而今唐贵妃已有一子一女,而涵妃至今膝下无子。 子嗣,在后宫之中,永远是重要的。 涵妃恰好被说中死穴,气得紧咬下唇不做声。 陆宛看着这阵势,也便只想做个透明人。 虽然容妃说她的孩子和唐贵妃拖不了干系,可陆宛平心而论,她不讨厌唐贵妃。 不是喜欢,至少是不讨厌的。 “两位娘娘别吵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慎常在带着笑,自以为是道。 唐贵妃笑着看向她:“本宫和涵妃妹妹只是探讨一些问题,何时吵了?” 若说唐贵妃还能带着笑,涵妃就是直接瞪了她一眼:“本宫和贵妃娘娘的事,轮得到你说话吗?” 若说刚开始慎常在还不懂,陆宛可以理解,可涵妃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两位娘娘息怒,慎常在应该不是有意的。”赵湄起身,求情道。 陆宛不知道赵湄是怎么想的,慎常在那种人,何必管她。 “又关你什么事了?”涵妃质问,涵妃本就是直言直语,清高自甚之人,赵湄圣眷之浓,涵妃又是对皇帝情意深重,又如何会对赵湄好声好气。 “嫔妾……嫔妾……嫔妾只是……”赵湄委屈的说着,眼眶又有些湿湿了。 陆宛叹了一口气,只好起身,略微含笑道:“两位娘娘一同服侍皇上多年,情谊自然非比我等,不管是娟贵人也好,慎常在也好,在皇上心里,都是不及两位娘娘的,这以后的日子还早,两位娘娘都还年轻,子嗣之事,自有上天庇佑。” 她虽然有点自贬的意味,语气和姿态却没有半分恭维的意思,也正是这样,不管是涵妃还是唐贵妃,都听着舒服。 涵妃不做声了。 唐贵妃向来处事圆滑,摆了摆手:“瞧瞧三位妹妹,这是怎么了?自家姊妹几句玩笑话,你们也别当真了,快快起来。” 赵湄有些没有回过味来,陆宛拉了拉她的衣袖,行礼道:“谢贵妃娘娘,谢涵妃娘娘。” 陆宛不在多说,淡然落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赵贵人。” 听到唐贵妃唤自己,陆宛有些错愕。 抬眸看去,唐贵妃笑得很是随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宫瞧你很是喜欢,有空不妨来本宫这里坐坐。”唐贵妃说道。 陆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以为自己昨日同闵秀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然而,唐贵妃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再说此事,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拒绝。 慎常在是个没脑子的,一听这话,尚未等陆宛开口,抢着道:“贵妃娘娘,嫔妾也想经常到你这里坐坐,娘娘这儿的雨后龙井,甚是别致,旁的地儿可是没有的。” 唐贵妃挑了挑眉,随即笑道:“慎常在喜欢,可以常来的。” 谁都知道唐贵妃这是客气话,可偏偏慎常在当了真,欣喜若狂道:“如此嫔妾就常来叨扰了,只是贵妃娘娘莫要觉得嫔妾烦才是。” 唐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复又看向陆宛:“赵贵人呢?” 谦嫔是个何等聪明之人,看向陆宛笑道:“看来贵妃娘娘很是喜欢赵贵人,这可是我等求都求不来的啊!” 涵妃虽是孤傲,说话直白,却是不傻的,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她冷冷一笑:“赵贵人这样的人儿,何止是贵妃娘娘喜欢,连我,都是不讨厌的,只是不知道咱们皇上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可不如赵贵人呢!” 她意有所指看向赵湄,赵湄有些尴尬地垂眸。 “嫔妾也是极喜欢赵姐姐的。”天真也跟着道。 她不明白唐贵妃的话中之意,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陆宛,至少,她觉得,陆宛是这个皇宫里,唯一不虚伪的人。 陆宛淡淡一笑:“娘娘厚爱,嫔妾会每日来向娘娘请安的,嫔妾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能够每日向娘娘请安,便是嫔妾的福气。” 这话便是婉拒了,和陆宛之前的意思一样,她敬重唐贵妃。却不想成为谁的人,她只是想活着,可以每日看见这宫里的日出,仅此而已。 唐贵妃笑得有些牵强:“如此,人各有志,本宫也不勉强。” “谢贵妃娘娘。”陆宛垂眸,不带任何神色道。 “谦嫔,姚常在是你宫里的人,如今怀有龙嗣,你可要多照顾一些。”唐贵妃转过话题,细细叮嘱道。 谦嫔点了点头,含笑道:“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宫里能够添丁是喜事,嫔妾自然会小心照顾。” “本宫已经通知皇上了,你莫要忧心,皇上一会过来。”唐贵妃又对姚常在道。 姚常在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这才展颜一笑:“嫔妾谢过贵妃娘娘。” “这么说,皇上又要有一个孩子了,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给皇上生娃娃啊!”天真感叹道。 能把澈哥哥变成皇上,她都已经是不知多为难自己了。 她这话一出,后宫嫔妃纷纷捂嘴轻笑。 “就你是个不知羞的。”坐在天真旁边的孙答应打趣道。 她虽身份也不高,和杨氏相差无几,性情却还是个不错的,进退有致,没有杨氏的怯弱,也没有慎常在的飞扬跋扈,在新晋的妃嫔中,算是极不错的。 “姚姐姐能有孕,姐妹们都欢喜,珍常在放心,你还年轻,他日也会有的。”王常在说道,虽是在宽慰易天真,却也是有些羡慕的。 她也是皇帝从前的人,却也是不得宠的,如今也只是个常在,这个常在还是因为她是旧人的缘故。 后宫之中,有子嗣就好了,哪怕是个帝姬,即便是无君王恩泽,也不至于后半生孤苦无依啊! “可惜皇上都不曾去过我那里。”易天真有些懊恼。 王常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笑了笑,毕竟帝心,不是她能妄加揣测的。 “无需着急,珍贵人,皇上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真心疼你的。”唐贵妃接过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