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嫁路上 永安三百七十四年,岁月长宁。 谢家有女,赐名谢长宁。 “实在是搞不懂,四王爷居然真的愿意娶这个又傻又丑的谢三小姐。不说那贱人是非多,这要是天天对着那么一个丑八怪,还能吃的下饭吗?” “就是说嘛,太让人气愤了。四王爷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绝对不能被那个恶心的女人给掉毁了!” “切,你们要是有皇后娘娘撑腰,别说又丑又傻了,就算是缺胳膊断腿,还不是想嫁谁就嫁谁。只可怜我们四爷,如今真要被人当笑话说一辈子,这是把我们四王府,往死里整啊……” 坐在花轿里的谢长宁,听着耳边隐约可闻的流言蜚语,一直低垂着头。 她白皙好看的双手,不安地抓着鲜红喜庆的嫁衣。 她以为一切从简,简简单单的独自嫁去四王府,就不会再惹祸了。可她还是给玄月哥哥造成了那样子的困扰,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 大红的花轿,在天朦朦亮的时候就出发了。 从将军府到四王府,有着很长的一段路。 在行进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护送花轿的队伍,由原本的沿河官道,渐渐进入了茂密僻静的山林里。 “茹……茹儿……为……为什么我们……走到林子里来了?”谢长宁还是改不掉结巴的毛病,呆呆傻傻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自从十三岁那年意外坠崖之后,她怕在昏暗的光线里,身处丛林之中。 “小姐……这个好像是近路吧……奴婢有听侍卫说,穿过这片林子就可以看到四王府。我们这样走小路不会引人注意,也就不会出什么状况,而且四王爷也已经出府来接小姐了……” 谢长宁点点头,终于撇去了心中那抹莫名的不安,难掩喜悦的心情。 茹儿看着主子脸上无邪的笑容,犹如孩童般天真美好,也忍不住笑了。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主子和四王爷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啊…… 茹儿自然也是满心期待,忍不住跑去队伍的最前面,催促着加快行程。整队的人,很快就彻底地融入到了一望无际的森林里,瞧不见踪影。 此时不远处的官道岔口处,原本一直暗中跟着出嫁队伍的两个人,终于在此时勒马而停。 “主子……你这样不眠不休的连着赶路,就是为了赶在今日,亲眼看着谢三小姐出嫁么?这是何苦呢……十年前也不过是跟谢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说过一些玩笑话……况且现在谢三小姐已经痴傻,不可能记得主子了……” “十年了……”汗血宝马上的男子,贵气的紫色锦衣随风翻飞,天生王者的霸气之中,带着一缕淡淡的疲惫和落寞,“这次回来,都快不认识帝都了……他们走的这条山路,真的可以通向四王府?” 护卫观察了一下远处的地形,细细地回想了一番。 “十年没有回来,属下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单从方向来看是对的,这条路……应该是捷径吧……” 男子没有说话,垂下来的眼帘,刚好遮住了幽魅无双的眼眸。他骑着汗血宝马,缓缓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送她送到底吧…… 曾经,她是世敌皇后那边的人,他坦然接受。 四年前,得知她坠崖后毁了容貌又变得痴傻,他并不觉得介意。 如今,她一心喜欢封玄月,如愿出嫁,他能做的,只是沉默以对…… 不过,碍于身份的关系。 男子这一次走得是相对平行的另一条山道,同出嫁的队伍,保持了好远的一段距离。这距离远的好似他只是在另一座山中闲逛,无爱无恨,无喜无悲…… 当出嫁的队伍行进到林子中段的时候,原本静谧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了异样的动静。 杂乱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成群的鸟儿惊慌起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紧随而来的,竟然会是一场难以置信的厮杀…… 第2章 遭人算计遇袭 “小姐,不好了……” 茹儿吓得尖叫起来,全身僵硬,不顾一切地从轿子里拉出一脸迷茫的谢长宁,在将军府几名侍卫的护送下,朝着隐蔽的地方跑去。 “茹……茹儿……这怎么回事啊?”谢长宁穿着凤冠霞帔,根本跑不快。 “好像是遇上厉害的山贼了,他们见人就杀!” 谢长宁脸色一变:“怎……怎么会这样……那玄月哥哥呢,玄月哥哥……不是来找我了吗?” 茹儿焦急地回头看去,看到暂时没有人朝这边追来,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奴婢相信,四王爷马上就可以到了……” “好……” 茹儿紧紧地抓着谢长宁的手,按照侍卫推荐的藏身之地跑去。 眼看着从不远处那个小径下去,就可以顺顺利利的躲起来,茹儿和谢长宁的背部,同时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两人瞬间朝前跌去。 几名尾随着的将军府侍卫,在此刻欣赏着滚下山坡的主仆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他们假装保护谢长宁离开,目的就是为了促成阴谋的最后一步。 茹儿和谢长宁一前一后地滚下山坡,遍地的碎石和草木,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外伤。可还不等茹儿先从地上站起来,就被眼前站着的一群粗野汉子,弄得惊呆了。 谢长宁被那名为首的壮汉,一把抓住头发,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哥,这妞半边脸疙疙瘩瘩,也太丑了吧……” 壮汉眉头一皱,还真是又傻又丑,一点兴趣都提不上来。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银子都收了,总得把事办了。 壮汉一把将谢长宁推给了身边的手下:“给这娘们头上套个麻袋不就好了……” 一旁的茹儿,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想从这些山贼的手里把主子夺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将军府的谢三小姐你们也敢碰,一个个不想活了是不是!” “哟,还是这个小丫头长得标致啊……”山贼们,顿时眼睛泛起了金光。 “拿开你们的脏手,快点放开我家主子,你们……” 还不等茹儿把话说完,就听到一旁呆傻着一动不动的谢长宁,吐出两个字。 “二姐……” 茹儿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朝着谢长宁看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她们跌下山坡前站着的地方,除了那几个刚才护送她们的侍卫外,还有一个红得艳如滴血的身影。那种红,红过凤冠霞帔的喜庆,好似她才是今天成亲的主角。 “二小姐……你快点把三小姐救上去,四王爷马上就要来了,三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谢静柔不屑地一笑,她是爹最宠爱的大女儿,是讨皇后喜欢的好侄女,她还用得着怕谁?! “本小姐眼神不好,我怎么就没有看到三妹啊。我还巴不得玄月快点到呢,不然这么精彩的好戏,他可就要错过了……” 茹儿紧紧地锁了眉,她怎么都没想到,二小姐平时趁着将军老爷不在,百般欺凌主子也就算了,没想到连主子出嫁的时候都不肯放过,简直就不是人。 “玄月哥哥到了吗?玄月哥哥他在哪?” 谢长宁不安地想要挣脱山贼的束缚,去找封玄月,但是身边的茹儿,瞬间发出了一声尖叫,被几名山贼的小喽啰拖向一旁的丛林去。 第3章 活着浪费粮食 茹儿的尖叫声,伴随着山贼的嬉笑声和布料的撕扯声,渐渐的变成了哽咽的哀求声,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谢长宁原本呆傻的神情,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开始疯了一般地对山贼又抓又踢。 “你……你们把茹儿还给我……你们要对茹儿做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谢静柔已经巴不得看到这次计划圆满结束,可是那群山贼迟迟没有对谢长宁下手,让她没耐心等了。 壮汉收到命令,也不管眼前这个谢长宁有多令人不耐烦,立马让人动手。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傻子的身上居然还带了防身用的匕首,还懂得将匕首架在脖子上,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挟。 “你们把茹儿还给我,你们把茹儿还给我!” 谢静柔看着谢长宁痴痴傻傻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做出的行为又不完全像个傻子,曾几何时,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过,坠崖后的谢长宁,是不是真的撞坏了脑袋。 不过,这个问题纠结了四年,没必要再继续纠结了。 因为今天,她就要送这个碍眼的傻子入地狱。 “三妹呀……听二姐的话乖乖把匕首放下。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信不信一会儿二姐让人假扮你去成亲,然后把玄月给大卸八块。你一定不愿意看着玄月死吧……” 谢长宁的神情一下子怔住了。 封玄月是她最大的弱点。 她要保护她的玄月哥哥,她不要让她的玄月哥哥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要伤害玄月哥哥,不……不要啊……我听话,我什么话都听……” 谢长宁手中的匕首,瞬间掉到了地上,几名山贼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将她按倒在地。 谢静柔看着,笑得一脸厌恶。 每次只要拿封玄月来威胁她,不管威胁有多么的不成立,都能让谢长宁这个傻子心甘情愿地听话,乖乖接受所有的羞辱。 傻子终归还是傻子,连条狗都不如。 让她活到现在,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整个风月王国,有谁不知道四王爷封玄月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哪怕一直受到皇后等外戚的打压,至今在朝中没有多少的地位,依然有那么多的名门千金想要做他的女人,连她谢静柔也不例外。 所以,她才舍不得杀封玄月呢…… 谢静柔笑的一脸高傲,优雅地转身离开,四王府那么盛大的婚宴,还在等着她参与其中呢。 在谢静柔和侍卫离开没多久,原本一动不动,任由山贼撕扯着嫁衣的谢长宁,有破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 突然的,她毫无征兆地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朝着一旁的石头跑去,一头撞在了石头上,血溅当场。 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怔住了。 谢长宁这一举动实在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大哥,坏了,这下怎么办啊……不会是死了吧……” 壮汉用手探了探谢长宁的鼻子,好像真的是没气了。 “不管了,把她的衣服全扒干净,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然后等到四王府的婚宴结束了,再把尸体丢到显眼的地方,让四王府的侍卫带回去……” “好嘞……” 山贼喽啰的手一抓到谢长宁仅剩的最后一件外衣,还没来得及用力,原本已经没气了的谢长宁,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张原本傻气柔弱的脸,被血染得有些狰狞,而脸上不再有着之前那个痴痴傻傻,目光呆滞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威慑力,又充满敌意和愤怒的眼光。 那眼光,让久经江湖的山贼们,全都愣住了。 随后更没想到的是,一名明显不属于将军府的护卫,在现身后的短短数十几秒之中,动作利索地血洗了所有的山贼。 那几名对谢长宁下手的山贼,更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暗器,瞬间要了性命,死相凄惨…… 第4章 阴谋休想得逞 风月王国,四王府。 平日里略显素雅的王府,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高调奢华了一把。毕竟这门婚事,是皇后娘娘一早就订下的娃娃亲,而且皇后娘娘也亲自到场,怎么都不能怠慢了。 王府里的下人们,时不时地还在私下议论这门可笑的婚事,而已经入座的宾客,个个笑得不安好心,就像是来看一场白戏似的。只有皇后一个人高贵的坐在正席,笑而不语地喝着茶,打从心底里满意现在的局面。 这也难怪。 将军府的谢三小姐,在十三岁那年莫名跌下山崖之后,容貌受损,脑袋也摔傻了。 一般正常的男人,绝对不会愿意娶这样子一个又丑又傻的人做妻子,更别说像封玄月这样子有着王爷的身份,又有野心壮大势力的美男子,完全可以娶别家名门望族的千金,何必受制于皇后,明知是圈套,还要一头栽进去。 看来,天下还真有这样子痴情的男子。 不爱美人,不爱权贵,只爱又丑又傻的青梅竹马。 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王府外,在一阵热闹喜庆的鞭炮声中,封玄月下了白色的骏马,一身大红色的喜庆,说不出的清雅高贵。 江南的三月,春风拂面。 封玄月笑若清风,温文尔雅地把即将拜堂的新娘子迎出了轿子,朝着王府里面走。 贴身侍卫冷宇看着主子回来了,连忙走了过去,在一旁用极低的声音询问道:“王爷……属下听说谢三小姐在来王府的路上遇到山贼突袭,王爷去接谢三小姐的时候,没出什么状况吧?” 封玄月垂眸一笑,淡淡地答道:“没事……宁儿好像受了点惊吓,一直不肯说话,等礼成之后,本王好好陪陪她……” 冷宇看了看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果然安静地不得了,好像真的是受到惊吓了。于是他也就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一直久坐着的皇后,看着这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满脸笑容地起了身。 “今日虽然将军大人远在边疆无法脱身到场,但总算是了结了本宫的这桩心事,玄月,以后可要好好的待宁儿,不能让她受委屈哦……” 封玄月看了看身后的新娘,眼里的笑意如沐春的暖阳:“日月为鉴,玄月怎舍得让宁儿受半点委屈……”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眼底,泛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短暂的寒暄之后,吉时已近。 在众人的祝福声以及鞭炮声中,新郎和新娘站于大堂正中央,行三拜天地之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就在新郎新娘要完成最后一拜的刹那,突然有一个人影,趁着大家不备的时候,奋力闯入大堂之中,一把掀掉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一时之间,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原本满是笑意的容颜,一下子有些花容失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穿着嫁衣的人,不是谢长宁,而伸手扯掉红盖头的不速之客,没有穿着嫁衣,却是谢长宁本人。 只是一直跟在谢长宁身后,满脸泪痕的茹儿,也在此刻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假冒她家主子想要嫁给四王爷的,是之前下狠手的二小姐,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现在假扮新娘的,会是菩萨心肠的四小姐。四小姐常常都会维护她家主子,又常常对主子嘘寒问暖,很是关心,如今,怎么会是四小姐假扮了她的主子,出现在这个婚宴上。 最后,因为遇上穿越这种极度不靠谱的事,穿越成谢长宁的现代女汉子,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里,她谁也不认识。 她只知道,因为一场卑鄙无耻的阴谋,她这具身体的主人憋屈的被逼死了,而誓死护主的丫头被人玷污的想要自尽,就剩着最后一口气要来揭穿这个可耻的阴谋。 所以,这个脱胎换骨后的谢长宁,扬起手,就要一巴掌甩在那个冒牌新娘子的脸上…… 第5章 这个碍事的男人 眼看着这重重的一巴掌,就要落到对方的脸上,谢长宁突然被人揽住了腰,一个极大的外力,将她整个人拉到一旁,完全没打到。 “宁儿……你的头怎么受伤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接回来的人不是你?!” 谢长宁明显感觉这个人不想让她打到谢语柔,便抬头看向眼前这名碍事的男子。 男子有着完美俊逸的脸庞,玉刻精致的五官,性感惑人的薄唇,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已经好看到了一种境界。 他那好看的丹凤眼里,流露出来的那份担忧和关心,更是有着一种可以将人捧上天的宠溺。 谢长宁试图想要挣脱封玄月的束缚,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反而受重创的脑袋和身上的那些外伤,不断地作痛起来,身体的虚弱,让她觉得力不从心。 可恶,这具身体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长期受人虐待,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异常的虚弱。之前面对山贼,要不是有人暗中帮忙,她连手脚都施展不开来,简直就是林黛玉的翻版嘛。 此时此刻,那个冒牌新娘也如同封玄月那般的担心和紧张,急忙来到谢长宁的面前解释。或许是谢语柔和谢长宁之间有了明显的对比,谢语柔娇弱可人又泪眼迷离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三姐……你总算回来了,真的担心死语柔了……之前侍卫冒死来禀报说轿子途中遇袭,三姐你生死未卜,我吓得魂都没有了。我和侍卫一起去找你,可怎么都找不到你和茹儿,我知道你和玄月哥哥走到今天不容易,怕再生出事端,一时情急之下就暂时先假扮你……” “看我活着回来了,一句为我好帮我顶包,就想让我吃这哑巴亏,还想让我感谢你?” 谢长宁不同以往的声调和话语,以及犀利的目光和微扬的嘴角,又让在场的其他人,再一次的怔住了。 眼前这个谢长宁,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厌恶,只是一点都看不出傻的迹象了。她之前,还是一个目光呆滞,说话结巴,没有一点本事的草包,可是现在,完完全全没了以前的影子,好似脱胎换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容小觑的人。 谢语柔不断地摇头,神情变得揪心起来:“三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姐……不会是四小姐做的……” 身后的茹儿上前拉了拉谢长宁的衣袖,冲着她摇摇头,“四小姐一直很照顾我们,她是真的不想让将军府和四王府出事,才会做出这样子的决定的……” 谢长宁看了看好似受了莫大委屈的谢语柔,还是没有因为茹儿的话,撇去对谢语柔的怀疑。 试问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就跟约好了似的。谢长宁主仆俩出事没多久,这边就有人穿着嫁衣来顶包。 虽然之前出面下狠手的是谢静柔,但是这也不代表着谢语柔就是无辜的。 她可不是原先那个痴傻的眼里只有封玄月的谢长宁。 第6章 颠倒是非黑白 “宁儿……你的手臂上怎么有伤痕……” 封玄月无意间的发现,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还有哪里受伤了?不行……我要先陪你回屋让大夫看看,今天的事,我一定会让人调查清楚,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我绝不放过那个人!” 一旁的茹儿一听封玄月这么说,立刻哭着跪倒在封玄月的面前,想让他为她们主仆俩做主。 “四王爷,一切都是二小姐做的……奴婢和小姐被将军府的侍卫踢下了山坡,被一群粗野的山贼围住了,二小姐那个时候就站在山坡上,见死不救,还让那些山贼把奴婢和小姐……” 茹儿说着说着,就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要不是不能让那些算计他们主仆俩的人,阴谋顺利得逞,她现在早就了结自己的生命了。 “怎么会是二姐?”谢语柔原本委屈的神色,有了一抹诧异。 周围的宾客也在这个时候窃窃私语起来,而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将军府的所有人,她都视为是自己人,她要安插谢长宁到封玄月的身边,将军府居然有人敢坏事,好大的胆子。 “茹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关本小姐我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谢静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仍旧是之前那一身喧宾夺主的红色。她向来说话放肆,目中无人,就是因为从小到大,谢将军最宠她这个长女,而皇后也向来纵容她这份娇纵的脾气,从来没有责备过她。 “你跟三妹怎么了?你倒是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清楚呀,好让本小姐听听,你这谎话里到底有多少漏洞。我看你这丫头衣衫不整,不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跟山贼起了内讧,就想把脏水往本小姐身上泼!” 茹儿瞬间被气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隐隐的有些发抖:“那你当着皇后娘娘和四王爷的面,把那些送行的侍卫都找出来对峙!肯定会有人把你的阴谋都说出来的!” 她真想亲自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从头说到尾,可是她怎么说得出口。从头到尾,被山贼玷污的人,只有她一个,她不能让自己的臭名声,影响到她的主子。 谢静柔不屑地笑了起来。 “送行的侍卫都被山贼杀了,你不知道么?都已经死无对证了,你还想拿那些被你买通的侍卫,来诬陷本小姐呀……省省吧……” 谢静柔笑得一脸高傲,哪怕谢长宁安然无恙的逃过一劫,也是插翅难飞,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平日里我是跟你们主仆闹过一些矛盾,但毕竟是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做出对三妹不利的事嘛……” “二小姐,你怎么可以昧着良心这么说,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我……” “茹儿!” 谢长宁立马抓住了准备扑过去的茹儿,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完全中了谢静柔的圈套,只会万劫不复。 “哟,三妹,这是怎么了?”谢静柔笑得更加肆意,“茹儿说她是证据,你就让她说呀,你怎么反倒怕起来了……” 这时的封玄月,也一把抓住了谢长宁的臂膀:“宁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谢长宁双眉一锁,满脑子都是各种伤痛传来的疼。 眼前是一脸想知道真相的封玄月,旁边是一声不吭的谢语柔,对面是极度挑衅的谢静柔。整个人就好像被罩在了一张网里,分不清敌我,又走不出敌人设下的圈套,连武力解决都不是时候。 “够了!吉时都快要过了,还在这里吵什么?!”一直一言不发的皇后,终于是发话了,“还不赶紧把嫁衣给宁儿披上,其他的事,押后再说……” “姑姑……”谢静柔觉得扫兴,跑到皇后身边撒娇。 “行了!宁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你这个当二姐的不开心吗?今日遇袭的事,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谁敢乱嚼舌根,本宫第一个不饶他!” 谢静柔终于变了脸色,选择乖乖闭嘴。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准皇后居然可以这么袒护一个傻子。 她姑姑明明就很疼她,为什么每次一扯上那个傻子,她姑姑就变得那么偏心了?她到底哪里比那个傻子差了! 第7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气氛带些严肃,只有谢长宁在安抚着茹儿的情绪。 王府里的丫鬟们接到皇后的指令,纷纷拿来了第二套凤冠霞帔,简单地帮谢长宁装扮起来。 现在的状况对于谢长宁来说,什么都不了解,先不说她分不清哪些是敌哪些是友,就连单单一个谢静柔都教训不了。不过,想让就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人,简直就是做梦。 于是,还不等嫁衣穿到谢长宁的身上,谢长宁就一下子昏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封玄月抱到了怀里。 “宁儿!”封玄月抓过谢长宁的手腕把脉,虚弱的脉象,让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宁儿怎么了?”皇后也忧心忡忡地靠近。 “宁儿昏过去了,必须立马让大夫过来……”说完,封玄月也不管皇后是个什么反应,抱起谢长宁就朝着新房卧室走去。 皇后有些不悦,也不好发作,只能先把残局收拾好。她还真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门亲事,她耐心地等了那么久,眼看就要成了,居然又生出那么多事来。 茹儿擦了一把眼泪,也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只不过前脚刚踏进新房的门,就被封玄月支开了。 安静的新房里面,谢长宁睡在大红的床上,依旧在装昏迷。大夫想为她把脉,却被封玄月阻止。 此时的封玄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人,许久才缓缓地开了口。而他吐出的这几个字,在静谧的屋子里,如此清晰可闻。 “最好让她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府上的大夫没有任何惊讶,这场面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封玄月没有再说话,冷漠地转身,径直朝着屋外走去,留下大夫一个人在屋里思考着,究竟该给谢长宁服用什么样的药比较保险。 好家伙,原来藏的最深的老狐狸,是这个情痴封玄月啊。 谢长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她只是耍了一点小心机不想嫁人,反而让这狐狸露出了尾巴。 收获还真不小…… 一整天,整个四王府里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皇后一直等不到谢长宁醒来,又不甘心一手经营起来的婚事就这么告吹了,于是要把这次的婚宴,大请三天三夜。她另外从宫里招了御医给谢长宁诊治,就不信单纯的身体虚弱,还能让谢长宁一直昏迷不醒了。 而谢长宁在新房里,趁着大夫不备,偷偷地将喝进去的药都吐了出来。直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茹儿,寸步不离地在一旁照顾着,谢长宁才有些安心,脑袋的创伤在包扎过之后,没有那么疼了,可身体实在抵不过那股强烈的虚弱,沉沉地睡了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布满星辰的夜色,渐渐地加深。 不少宾客喝的尽兴,留宿在了偌大的王府里,谢家的人,也在高等的厢房里休息过夜。 谢长宁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活活饿醒的。算了算,新娘子出嫁前,肯定没怎么吃东西,然后她装昏迷,到现在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真真是要饿死了。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 趴在床边睡着了的茹儿,眼角还有着残留的泪痕,神情看起来万分的憔悴。谢长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打从心底里同情这个小丫头。不管怎么样,这笔帐,她一定会跟谢静柔算的,只是,先要给她一点时间了解下自己的处境。 第8章 好一个痴情的未婚夫 谢长宁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窗子附近转了几圈。 果然,这个封玄月很有问题,之前她没有听错什么。 如果谢长宁真是四王爷的心头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那女主人昏睡了那么久,除了饱经风霜的茹儿累趴了,都见不着其他人在一旁伺候着,更别说准备可以充饥的食物了,只有新婚用来摆设的水果而已。 曾经也算是黑道大小姐的她,就算是来到这么个陌生的朝代,陌生的屋子,以及倒霉的有了一副废柴的皮囊,还是无法抹杀她灵敏的身手。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随手拿了一些摆在桌子上的葡萄和苹果,就在门口四个侍卫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屋子。 四王府的月色,有一些苍凉,夜风也带着一抹寒意。 夜深人静,正是所有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整个四王府安静的,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隐约的,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可以听到女子极度轻声的抽泣声,好似有人受了莫大的委屈,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而那名女子的身边,站着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在月光下,分外的显眼。 “语柔,你的委屈我都懂,其实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成功了……”封玄月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谢语柔的身上,深怕身子单薄的她,会感染风寒。 “玄月……我心里真的好难过,我真的不想对不起三姐。当初知道二姐要对付三姐的时候,我真的很矛盾,哪怕是穿上嫁衣冒充三姐嫁给你的时候,我心里仍旧希望,三姐可以平安的回来……” 封玄月微微蹙了眉,松开了原本抱着谢语柔冰冷的手:“你就真的愿意,让我做你的姐夫?” 谢语柔再一次有些哽咽了起来,不住地摇头,哭得梨花带雨。 “我不愿意,玄月,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又怎么愿意看你同别人成亲。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三姐她痴痴傻傻的这几年,真的不容易……” “难道我就容易吗?” 感觉到封玄月有些不悦,谢语柔微微愣了一下,立马流露出善解人意的神色。 “玄月,你的苦我又岂会不知……是我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封玄月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有的温柔,有些心疼地在谢语柔的额头上亲亲一吻。 “不是你的错,是你太善良了……别说谢长宁傻了,不会明白你的苦心,就算是她之前没傻,你的好心,她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她从来都是不仁不义,我们又何须给她活路?” “可她毕竟是我三姐嘛……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谢语柔柔若无骨似地倒在了封玄月的怀里,将身子彻底埋入其中。 “你下不了这个狠心,那就交给我来做……” 第9章 渣女狼狈地逃走 谢语柔没有说话,嘴边却有一抹笑意,渐渐地在嘴角边,展露开来。 “语柔……今晚的风有些凉,我还是先送你回屋吧,千万别着凉了……” 谢语柔不肯松手,撒了撒娇:“不要嘛,不想回屋,我想要你多陪我,不然我心里好乱,好难过……你舍得我睡不着么……” “自然舍不得……”封玄月用手抬起了谢语柔的下巴,笑得温柔体贴,随后俯下身子,吻住了谢语柔的双唇。 谢语柔不顾平日里矜持而又知书达理的形象,踮起脚,用手环住了封玄月的脖子,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要永远霸占住这个男人的心。 她从来都是表现的那么完美,把最恰当的言行举止展露给别人看,这些年来,连向来机智的封玄月都没有识破过她,她还真佩服死自己了…… 就在谢语柔沉浸在沾沾自喜的情绪中时,远处的一颗千年老树上,谢长宁霸气地坐着啃葡萄。 在这月色皎洁的夜幕里,没想到可以免费看一对狗男女的言情大戏,搞不好过一会儿就变成爱情动作戏了。 原来,之前她亲自揭穿假新娘的时候,封玄月那样关切地将她拉到他的身边,真的不是因为关心在乎她,而是为了不让她的那一巴掌,打在谢语柔那白嫩的脸上。 他明知道有山贼要毁她清白,甚至是玩死她,他假装不知道,继续扮着他的情痴,顺理成章地让谢语柔成为他的妻子。 想想也真是可笑,这天底下,哪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 所谓的情痴,只不过是一个骗子装给傻子们看的戏码罢了。 谢长宁莫名得摸了摸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心有那么点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以前在这个谢长宁的身上,都发生过些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一定很爱很爱那个封玄月吧。 只是,那样子的一个骗子渣男,哪里配得到那样纯爱无暇的爱。 谢长宁选了一颗最硬的葡萄,朝着凉亭最远的一根柱子掷去。葡萄打在柱子上一反弹,从另外一个方向直接击中了谢语柔的背部…… 第10章 黑夜里熟悉的目光 只可惜,葡萄终归是葡萄,打在谢语柔的身上,丝毫没有杀伤力。不过,这也足够让谢语柔惊慌失措起来。如果她和封玄月的关系被人知道,她所有的形象都会毁了,她将来就很难像她姑姑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 “谁……谁在那边……”谢语柔吓得立马用手捂住了脸,躲到了封玄月的身后。 封玄月一脸镇定,只是冷眼看过地上的葡萄之后,环顾了四周。可周围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回屋……” 封玄月只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谢语柔立马将身上那件属于封玄月的外衣还给他,然后用手遮住脸,狼狈地逃走了。 封玄月认得出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也知道在王府里哪几个地方摆放过。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夜色里,在他的地盘,跟他玩这种把戏。 不远处的谢长宁,看着封玄月匆匆离开,露出一抹解气的笑意。 想在她的婚宴上,跟别的女人洞房,也不问问她答不答应。 只是,谢长宁的笑才挂上没多久,就有些警惕地在月色里寻找着什么。 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她在笑看封玄月,而不远处的某一个方向,有人在笑着看她。有那么一点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又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就好似之前那些山贼被杀,远处也有一个目光,不曾离开过她。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看,夜色是太有利的保护伞,也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让人一时之间很难确定到底是自己多心了,还是真的有人在捣鬼。 希望这种感觉,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已经离去的封玄月,步伐匆匆,白色的身影,快速地在王府里穿梭着。 随着他一声令下,王府里所有的侍卫都戒备了起来,开始不动声色地搜索着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这还是头一次,他在自己的府邸,不知道是被人警告还是被人挑衅了。 他非要抓出那个人不可! “王爷……府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只是在后花园的凉亭那,发现一些吃剩下的葡萄皮……府上一共三处地方摆放了这种进贡的紫葡萄,大堂的葡萄没有人动过,偏堂的葡萄已经没了影子,剩下一处是新房,属下暂时还没有派人去查看……” 冷宇只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把封玄月要的结果搜集了出来。要说新房会有可疑,所有人都是不信的,自然不会很在意。 封玄月没有说话。 一提到新房,他都大半天没有回去了。可这后半夜,他还是不得不回新房去守着那个傻子,把戏完美无缺地演下去。 要不是皇后招来了御医,怕露陷,他现在早就让谢长宁神不知鬼不觉地归西了。现在他只是派人偷偷调换了御医的药,至少可以让谢长宁昏迷四五天,足够将这次的婚宴,再一次地改期。 他,一定可以彻底摆脱掉这一块,又丑又烦人的狗皮膏药! “继续查!” 封玄月甩下这一句话,就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那个撞破他同谢语柔的人,不是谢家的人就一定是皇后的人。不然,那个人不必多此一举,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事宣扬出去,足够掀起一场风波。 一想到若是皇后的人,封玄月的脸色就不太好。突然,在去新房的路上,他无意间发现,地上居然有一些残留的苹果皮,还是新留下的。 这一小小的细节,被府上的侍卫忽略了,却逃不过封玄月的眼睛,他一刹那就将疑心转移到了新房。现在王府戒备森严,容不得任何人随意进出,那么谁没有在新房,谁就一定是那个他要抓出来的人。 封玄月立刻加快了脚步,要去新房探一个究竟,而在此时,谢长宁却因为整个王府加强了戒备,而回不去新房,甚至连新房的院子都进不去。 眼看着远处的黑暗里,有一排明亮的灯火缓缓朝这里靠近,谢长宁没有时间了,只能丢个石头引开后院的侍卫,碰碰运气。 没想到,封玄月本人阴险腹黑,连他府上的侍卫都跟着被传染了。 丢出去的石头,不但没有引开守卫的侍卫,反而打草惊蛇,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谁在那里!” 侍卫没有中计,反而朝着谢长宁藏身的丛林那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