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写本书的初衷 天涯思君不见君,如何相忘于江湖? 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因为对文学的痴迷,因为一份青春的情愫,一直想要写一本江湖爱情小说,以前没有时间,终于在大学实现了这个梦想! 因为是第一部小说,而且可能是我唯一的一部,人气并不是很高,但当我在构思那精彩的情节,心中那份激动已经足够!看过我小说的读者应该知道,我比较注重文笔,情节与文笔并重,充满着浓厚的文艺气息! 虽然这样写不容易成为火的网文,但我只想写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属于自己的江湖! 特爱看《武林外传》,喜欢它的氛围和哲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在小说中灌注了很多对于人生爱情的思索,如何能够激发对于生命的热情,释放内心的潜能,追求一颗轻松快乐的心! 我性格含蓄保守,我小说中描写的是塞北的草原雪景,那是我生命中一个唯美的梦! 我喜欢文字,酷爱旅游,希望能够走遍塞北江南,更喜欢那些纯真美丽的女孩子! 我曾经暗恋过一些女孩,这是一份美好的情愫,因为欣赏江南女子的那份婉约智慧,我多次梦见江南,多次去过江南,杭州西湖,苏州周庄,只为了寻找那副美丽的容颜…… 世间女子以温柔智慧为尊! 我一直把女孩子想象得很美好,在我看来她们是世间的天使,看到那一张张青春无邪的笑脸,就像置身于大自然的鲜花之中,当我遭遇逆境,是她们安慰了我的灵魂,我对她们的迷恋是一种圣徒对自然天性的崇拜,是对生命的一种享受! 每个女孩都是公主,我希望早日遇见我生命中的那个女孩子,用一生的时间呵护她! 我希望生命中多一点快乐,希望我能给与别人更多快乐,因为给与的那个人更加幸福! 我希望自己能永远相信爱情,并且能一生守护爱情! 正文 楔子(1) 佛问阿难,“你有多喜欢那女子?” 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馆驿之内,女子站起身点燃一排排烛台,慢慢的整个房间充满光明,她现在害怕黎明之前的黑暗,内心从未有过的孤独。烛光潋滟,映照着她美丽的容颜,彷佛明玉流动着柔和的光晕,而她的心如同风中烛火,摇曳不定。黎明似乎永远不会到来,只有永无止境的思念。 她手执红烛,在那柔和的光芒中,她来到了隔壁的房间,和她共同嫁往明朝的姐妹,吕氏、崔氏、权氏还有宁氏四位姐妹,她们此刻有的在书写,有的正抱膝长叹,思考着今后的命运,而吕氏却已经靠着墙壁沉沉睡去,她们都承担着相同的使命,作为从千万人中选拔出来的女子,个个娇艳如花,她窥探着里面的动静,这落花人独立的身姿,更是增添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她窥视良久,重又穿越那柚木走廊回到屋中,那轻灵的脚步声,踏、踏、踏,如同岁月深处的回响,回到屋中,铺开宣纸,在烛光中开始了静默的书写,今夜处处皆是寂寞的影子,她略微抬起头,轻拂一下额际的碎发,思绪如烟一般飘飞。 不禁回想起那一日,朝鲜国王颁布命令,朝鲜与明朝联姻,下令国中禁止婚嫁,凡是女子都要参加竞选,如发现以断发、贴膏、涂面来逃避竞选者,以重罪论处,此时秦幻真和大将李思安早已约定情缘,然而却无法逃避这场选妃,两人十分焦急。李思安抚摸着她脸,真真,似你这般美貌,天下人都会为你倾心,你若一去恐大为不妙,我们两家既是世仇,便无法依靠父母,我愿意为你放弃这荣华富贵,一同隐居深山,做一对神仙眷侣,你看可好? 她凄楚的笑了,不,安大哥,我不能这样做,你是朝中显贵,然而现在派系分裂,有很多人视你为眼中钉,时刻都想抓到你的把柄,你若携我前去,不但失去权势,恐性命有虞!李思安听后大为伤感,他捶足顿胸,眼中闪烁着泪光,难道我七尺汉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又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 她将头深深埋入他怀里,安慰着他,哥哥,你放心,我吉人自有天相,还记得国中的那座灵山寺吗?我们常在那拜佛祈祷,我相信佛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姻缘。 灵山寺周围长满了一种奇妙的花,每当阴历七月,大片大片,鲜红如血,倾满大地,红艳惨烈,盛放开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因而被喻为“火照之路“。她问及这里的高僧菩提禅师,他说世间本来无此花,这本是佛经中的曼珠沙华,原产印度,佛祖曾经拈花一笑,迦叶顿悟,因此开创禅宗一派,追求顿悟不立文字。 曼珠沙华这美丽而悲伤的名字来自《法华经》,开花不见叶,长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惜,彼此思念,是天界四种花之一,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相传这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当灵魂踏上黄泉,度过忘川,便会忘却生前的种种,而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娇艳的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回忆! 她甚为好奇,记得母亲曾说过,她出世那一年,城中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而且天空中佛光照耀,五颜六色,甚为壮观,百姓以为佛祖下凡,激动万分,灵山寺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她细心发现,菩提禅师在对她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他的笑容如佛祖般安详深沉,让你猜不到他的心思。 每次进香,菩提禅师都要盯着她看上半天,她调侃着,大师,你熟读佛经,可知出家人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哦!菩提禅师自然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他微微一笑,这个自然,女施主相貌端庄,可知也是前世所修的机缘。虽是如此,但目光依然不离她左右,像是在探索一样新鲜事物。 李思安不明白他们打机锋,提醒她不该对禅师无礼,她呵呵笑着,我只是笑他一个出家人竟然还不能完全放下女色,实在是太有趣了,呵呵!李思安说,既然如此,以后就别到这里进香了!不,她笑着更欢了,这样才有趣呢,当一个出家人破了戒,那真的很可爱! 菩提禅师望着她祈祷的身影,悠悠出神,经常念着一段话,“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她定眼看时,禅师手中正捧着一本《法华经》,经卷古旧,这里的一切都有种古典的气息,仿佛是千年之前的相遇,如今再次的重逢。 禅师神秘笑着,吟咏着旁人难以听懂的话,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跹,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子夜,松涛鸣涧,寒星望月,一树菩提静锁满院清秋。山门残破不堪,石阶长满经年绿苔,蒲团下的那些碎屑,如同随水逝去的日子,被清风一片一片的吹散,一次又一次的打开。阴仄的千年古寺,冰冷的烛台,淡蓝色的烟霭和潮湿如露的钟鸣萦绕于佛的周围。 菩提禅师的目光更加深沉,带着一缕神秘的笑意。她跪下祈祷,抬头望佛,佛的嘴边永远挂着那慈祥的微笑,那神秘的微笑,数千年来他看着凡间忙碌的众生,倾听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给与他们幸福的希望,他在轻叹,世人愚痴,总是看不透,因而才有如此诸般烦恼,我该如何让普天下的人均能得享幸福?佛的目光何其的深邃! 菩提禅师走近,姑娘,你如此虔诚礼佛,求上一签何如?听听佛祖的告诫,对你人生也是一种好的引导!她摇了很久才掉下一支签,签文写着: 昨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恨无门。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君王雨露恩。 再次上了灵山寺,却不见迦叶的踪影,问及寺僧,禅师远游去了,她苦笑,他是圣者,自然明白他要来,或许不能解开自己的困厄,或许不想见到自己伤心的模样,这才离去。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帮助自己了吗?她依旧拜佛,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佛的眼睛竟然流泪了,她大为不解,难道普度众生法力无边的佛也有心事? 问及寺僧,寺僧回答这古寺过于破旧,佛像积了不少灰尘,再加上此处水气氤氲,雾霭重重,那是水汽凝结所致,不足为怪,她不信,她清楚的看见,佛真的流泪了,她质问着,你历经九十一劫,早已看多了人间的喜怒哀乐,早已看破红尘,又怎能流泪?佛无语,嘴唇微抿,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她不甘心,禅师离去之际可说了什么话,寺僧想起来了,禅师知道女施主要来,因此留下一方书笺,拿过一看,又是一首诗, “自古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笑了,这是她多日来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骂他故弄玄虚的缘故,诗的意思很浅显,讲的是一个出家人心中的纠结,他爱恋一个女子,但又不肯放弃修行,佛法与女色似乎不共戴天,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既能守护在爱人身旁,又可以侍奉我佛如来呢?然而这首诗究竟指代的是谁? 正文 楔子(2) 半月后,她在王朝的安排下踏上了出嫁的路,那一天无比的哀怨,亲属们知道此去今生再也不能相见,哭成了泪人,女子们珠泪滚滚,而她却没有哭,因为没法改变事实,又何必增加更多的烦恼,她握着双亲的手,道了一声珍重,十几年抚养的恩情此生难以报答,只有一曲箫声可以表达我的祝福。 她取出玉箫,随着玉指灵活的按收,一曲清音如水般流出,音色清绝,如同风过竹林一般的淡雅,悠扬窈渺,如同仙乐,教人超脱俗世,引向那美好的天堂。众人得闻,暂时忘却了离别的伤悲,目光纷纷胶着在她身上,她口含玉箫,身形飘逸,缓步前行,花瓣不断飘洒,她神情冷漠,似非尘世中人。众女就在箫声的引导下通往异国的土地。 终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终是青丝成雪,青春不再! 而曼珠沙华依旧开的绚烂! 明朝天子亲率群臣和妃嫔在皇城门前等候,当她走下鸾车的那一刻,满目惊艳,连阅尽天下美色的皇帝也惊愕良久,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再加上那彼岸花眉心印更增风韵,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一袭大红衫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若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神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长发挽成高高的美人发髻,满头珠玉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双眼秋波闪,酥胸玉兔颠。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美足踏高跟,玉手十指尖。倾国倾城貌,惊落南飞雁。这身装束和我中原大为不同,因而艳惊四座,群臣的目光始终不离她左右,而那些妃嫔们则是万分嫉妒和无奈。 天子大喜,赏赐朝鲜使者,设宴金殿,那一夜,众人饮酒酣畅淋漓之际,猩红的地毯上,几位朝鲜姑娘衣袖翻飞,舒展歌喉,皇帝和大臣们看得眼花缭乱。鼓声骤停,歌舞戛然而止,偌大的金殿静寂无声,天子正疑惑间,帷幕后忽然传来悠扬的箫笛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同少女在云间婉转歌唱。随着帷幕微微飘拂,一位妙龄少女口含玉箫,飘然而至。天子恍若进入仙境中。一曲终了,秦幻真缓缓移步至御前,深施一礼,天子龙心大悦,因皇后病故,便授封她为丽妃,管理六宫事务,行使皇后职责。 当皇帝早晨步出冷香坞时,一脸的轻松满足。丽妃聪慧美丽、优雅迷人。每当皇帝忙完朝政,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丽妃宫中,丽妃美妙的箫声宛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将皇帝的疲劳吹得无影无踪。自从丽妃走进明朝的皇宫之后,果敢、刚毅、男子气十足的皇帝就一直深爱着这位柔顺、温婉、妙不可言的朝鲜女子。丽妃不仅宠冠后宫,而且很少离开皇帝身边。 然而丽妃时时刻刻都在思念那个人,那个曾经许诺过她的人,此刻已是黄泉冥冥,永难相见,当她躺在天子怀里的时候,她就倍加思念着他,哥哥,上穷碧落下黄泉,人海茫茫皆不见。我多想再看看你的样子,哪怕是在梦中,然而你的魂魄却不曾入我的清梦,难道我们之间真的隔着永远不能跨越的距离吗? 很多次,天子总能看到她在那个宁静的午后,静立花园中,脸朝花树,带着旁若无人的美丽!夕阳很灿烂,低悬在蓝紫色的西天,高远、辽阔,余晖斜照,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红彤彤的,飘柔晴美。金灿灿的霞光勾勒出她那纤丽的身影,金光镶边,熠熠发光,宛如天女下凡,飘逸而娴雅,他感觉心中莫名的悸动与潮涌,对,就是这样的女子,研而不媚,婉而灵动,如水清瑟,如雪清澈…… 他关切地轻喊一声,她回眸一笑,如烟花般的美艳,一袭红衫随风微扬,极尽的韵致美感。皇帝有时忍不住问,爱妃,我一直有种困惑,你每次和我欢爱时感觉你所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面对着试探性的话,她不语,天子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看着她那如水般清澈的眼晴,慢慢覆上她那柔软的唇。 很喜欢看她的舞蹈,长袖翻飞,手腕翻转,和着腰身的灵活扭动,充满着那一份浓浓的异域风情,她以长袖沾墨,翩然起舞,身体旋转,舞衣飞扬,和着变幻多端的音乐,步履加速,手腕开合,回眸一笑,顾盼生姿,蓄势将长袖抛出,如云雨般飘洒。时而将身体舞成一棵树,衣袂翩飞,时而抬起一足,身体后仰成一座桥,泛着清浅笑意,时而低头衣袖在宣纸上狂扫,时而丝履点墨,弯折疾转,看着那身段和舞姿,君臣如痴如醉,天子目光微醉,在酒色的熏陶之中仿佛进入了仙乡。 青丝有载:恭献殊丽秦氏名幻真,朝鲜人,贡女充掖庭,妃与焉。姿质聪敏,善吹玉箫。帝爱怜之。因其画箫双绝,封为丽妃,命其父永均为光禄卿。明年十月侍帝北征。凯还,薨于临城,葬峄县。 丽妃入朝,因箫声窈渺,帝心大悦,然其早逝,不胜悲痛,偶遇宫女争执,引出真相,丽妃为吕氏所害,牵连众多,杀戮三千,不得善终! 帝食饮无味,丽妃生时,凡进膳之物,惟意所适。死后凡进膳、饮酒等事,皆不适意。 帝见到丽妃之兄,赐言之时,含泪伤叹,至不能言。 花颜与雪姬 第一章 大漠苍狼(1) 秋季的草原,夜幕低垂,星辰无光,如此的荒凉,如此的宁静,没有小虫的喁喁私语,整个宇宙都变得有些压抑。想念那个艳丽的盛夏,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人的精神倍加舒爽,想念那片琉璃天空下,星辰满天,是谁和我坐在星空下,相依相偎,共同许下那海枯石烂的诺言,夜风吹动了谁的长发,是谁在我耳边温情呢喃,这辈子爱我永不变,穿越时空,我依稀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眼! 秋季,马儿正肥,草原上散布着很多蒙古包,中间一座最大的毡房此刻正充满着鼎沸的人声,毡房外面挂着红布条,示意外人不得靠近,很多人进进出出忙碌着,奴仆和产婆以及萨满正在为那个尊贵的女子服务,那女子名唤纳兰朵,是部落酋长扎音达礼的女人,此刻正在产子,然而遭遇了不幸的难产,汗流满面,痛苦的叫着,双手快将被单撕裂,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听闻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一行人万分焦急。 而此时站在帐外的扎音达礼更是心如刀绞,然而碍于习俗,男人不得进入产房,否则不吉利,此刻的心如此焦灼,他唤出产婆重重叮嘱,然后不断徘徊,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能失去她。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一行人都得殉葬! 产婆一行人此时正劳心劳力,纳兰朵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阵痛,汗出如雨,伴着痛苦的叫喊,奴仆不断给她擦汗,产婆告诉她调节气息以助生产,,萨满妈妈涂脂抹粉戴着花,腰上系着铜铃,左手持闪闪的銮刀,右手擎着串铜铃的桦木棍,先恭敬行礼,然后开始跳神,铃鼓齐鸣,她口中喃喃地似唱似念道:天神啊,保佑床上的女人,生下大富大贵的儿子…… 然而纳兰朵胎位异常,很难产出,气息越加微弱,半个时辰若不能产子便有生命危险,扎音达礼听闻,再也顾不了许多了,奔将入帐,看见心爱的女人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下身一大片血迹,不由得万分心疼,抓住她的手,眼睛里溢出泪水,“纳兰朵,你受苦了,这都是我的过错!” 纳兰朵挤出一丝笑意,“不,酋长……这没有谁的错……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这是每个女人……必须承受的……如我不测……请不要悲伤……” 字字句句,切割着他的心,他回头怒视,喝道:“发什么愣,还不快来帮忙!”奴仆们小心翼翼地行事,他们知道如果失败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然而客观情势非人力所能扭转,纳兰朵声音越来越微弱,她已经快要虚脱了! 此刻,帐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声长而凄惨的狼嗷,听这声音决计不少于百条狼,在黑夜中如此的阴森,它们被尊为天神的使者,有时却是那般的恐怖。 一瞬间,山坡周围出现了无数双碧绿的眼睛,仿佛是地狱的鬼魂,游弋在这纷繁的世间,执行着赏善罚恶的使命! 草原牧民们看见这幕情景万分悚然,自入秋以来,经常受到狼群的袭击,损失无数牛羊,然而如此大规模的狼群倒是少见,而那些下夜喂食的蒙古女人更是害怕,连忙跑回到她们的丈夫身旁。如果大规模的狼群从多个方向袭击,实难抵挡,部落里甚至成立了专门捕狼的队伍! 扎音达礼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派一队人马出去看看!” 一队人出帐快到山坡上时,看见了那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大为惊骇,心想如果狼群发起攻击,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此刻,月亮升高,穿越云层,洒下美丽的清辉,草原如同那一片浩瀚的海洋,那般的温和柔软!人们不禁陶醉在如此美丽的场景中。 而狼群此时灵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引颈盯视,对月长嗷!狼这种习性总是让人难以理解,亘古以来不曾改变,引人遐想,它们与月亮之间有着怎样的情缘,或许它们看见了月宫里的那位仙子! 月亮再度躲入云层,而那些恶魔再次苏醒,狂风卷雨般冲下山坡,那种气势让众人胆寒,然而奇怪的是狼群经过他们身旁往前冲去,并没有袭击他们的意向,相信经历此夜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死里逃生的情景! 数百匹狼瞬间聚拢在王帐外,卫兵们毛骨悚然,看着这些恶魔,甚至失去了抵挡的勇气,狼群在王帐外蹲着,无比的整齐肃穆,仿佛在等待着某种使命,扎音达礼和侍从们大惊,还没有缓过神来,紧紧握住刀柄,却忘记了如何下手。 人与狼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静默的对峙着! 而帐中女人的喊叫声不断传来,扎音达礼心里有些乱!片刻的沉默,它们中一批体格健硕的狼走出,那应该是狼王,冲入帐中,旁人难以抵挡,扎音达礼慌忙闯入帐中,担心自己的女人发生不测。纳兰朵忽然看见一团黑色的物事,定眼看时发现竟是一匹狼,险些吓晕过去,幸亏丈夫将她扶住,两人看着那只狼王。 倍感意外的是,那狼王却前蹲下来,目光趋于柔和,下一刻跃上床头,扎音达礼刀已出鞘,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狼王并没有恶意的举动,而是温驯地舔着纳兰朵的脚趾,如此亲密的动作简直超乎人的想象! 他看到了狼王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扎音达礼认为此事必不寻常,刀已放回。 忽然之间,纳兰朵剧痛数声,产道连续扩张,胎儿产出,萨满妈妈和产婆欣喜万分,剪断脐带,抱着婴儿,欣喜的笑了。 扎音达礼接过孩子,但见这孩子骨格清奇,大眼高鼻,不禁狂喜。 婴儿哭个不停,萨满妈妈夸道:“这孩子哭声响亮,体力非常,长大了一定威武不凡!“ 扎音达礼沉浸在喜悦中,而纳兰朵却有些不悦! 那狼王忽然长嗷数声,所有的人大为侧目,但对它已经完全没有敌意,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天神派来帮助他们的,如果不是狼的护佑,母子都活不过今晚! 狼王出帐,带领狼群回归草原深处,如烟尘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所有的人都慨叹今夜的奇遇,暗想这个孩子与狼群之间一定有着难忘的缘分,扎音达礼抱着孩子出帐,向部民宣告上天的赐予,他提出要答谢上天。 只是他答谢的方式却十分残忍野蛮,凡是今后部落征战所得俘虏全部捆绑扔弃在草原深处,祭祀狼群! 秋季的草原,关外。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黄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最后一丝残阳倾洒在地与暗淡黄的沙漠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边关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大地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夕阳,一抹红霞。遥望天边,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丝存留的白云。夕阳,我的梦。 唯美夕阳下,两匹马正往关外疾驰而去,那高大的城墙在身后缓缓关闭,前方是一个从所未见的世界,那般的荒凉,将人的身心带入一个辽远的境界! 塞外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看着那枯黄的长草以及荒漠,令狐雪心情发生很大的变化,他问父亲,“这就是塞外吗?” 父亲令狐靖笑道:“你以前一直嚷着要来关外看看,其实我以前不必阻止你的,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件好事,你也需要见见世面了!” 令狐雪道:“我以前一直幻想着关外的世界,却想不到是如此景象!” 令狐靖挥鞭一指,“孩子,你看到远处那块平原了吗,那就是河套平原,在这里黄河形成一个几字形的弯曲,地势平坦,水草丰美,孤悬塞外,蒙古各部都窥伺着这片土地,不断发兵侵袭。朝廷为此伤透了脑筋,修筑长城,利用长城黄河之险阻挡蒙古骑兵南下,然而却难以奏效!此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令狐雪眉头皱紧,“若我有朝一日成为将军,必然将蒙古人驱逐出去!” 令狐靖微微一笑,两匹马继续前奔。 花颜与雪姬 第一章 大漠苍狼(2) 南来镇 这是地处塞北的边境小镇,长年历经动乱,人民多已迁徙,镇上多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一派衰败之景! 令狐雪父子翌日到达镇上,看到镇上人口稀少,生产凋敝,不由感叹。两人下马同行,看着两旁破败的店铺,此番情景与大明盛世下的京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行走之间,忽然巷尾有人惊呼,瓦剌人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此声一出,整个镇上一片混乱,人们四散奔逃,处处可以看到那一张张惊恐的表情,令狐雪有些疑惑,他们为何如此害怕? 而令狐靖也甚为担心,孩子,瓦剌人又来边境烧杀掠夺了,我们快点躲起来!一名老者经过他们身边,看见他们还愣在那里,连忙催促道:“孩子,瓦剌人就要来了,你不要命了吗,快跑,能跑多远算多远!” 然而瓦剌骑兵万分神速,须臾间便到了镇上。挥舞马刀左杀右砍,瞬间烟尘滚滚,血肉横飞,街上躺满了尸体,瓦剌人啸叫着,凡是经过的地方,鸡犬不留。 游牧民族的生产方式本来就带有极大的不稳定,他们的性情中便多了一份血腥与掠夺,侵略是他们引以为荣的事情,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内疚,因而也不会有任何的手软,罪恶一代代地延续,屠杀、纵火、奸淫无所不包,而在铁蹄践踏下的人民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仇恨的种子又传承下去! 街上处处火光、鲜血,以及孩子的哭声,这一幕景象不知京师的那些权贵们将作何感想?屠杀仍在继续,很快这里就要成为一个荒镇,瓦剌人闯入民舍,掠夺粮食,但凡有阻挡者,即遭杀戮。 令狐雪躲在边角的木板下,看见这幕情景,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心灵,这是他从来不曾想到的景象,万分疑惑那些人有何权力去屠杀他们,尤其是看到那鲜血和火光,他无比冲动! 同时,他看见了父亲眼中的泪光,纵是英雄也落泪! 令狐靖脑子清醒,瓦剌实行三光政策,此处也不安全,等待瓦剌大部队过去了,便走出来,牵着儿子的手疯狂跑向一处山地,他多次来到塞外,对这一带的地势比较熟悉。他记得前方镇子附近有一处山地,那里地形复杂,不容易被人发现。 然而他们还是被瓦剌兵发现了,一路追赶,令狐靖很累,但他很清楚如果被追上会是怎样的结局,两人已经进入山地,瓦剌的骑兵失去了作用,他们下马追赶。 令狐雪只觉得两边风声呼啸,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越追越近的敌人,令狐靖情急生智,连转几道弯把敌人落在后面,终于找到一处水潭,面积很大,岸边蒲苇丛生,令狐靖问道:“你还记得为父教给你的潜水之法吗?” 令狐雪郑重道:“父亲,我已经练得很熟了!” 令狐靖舒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等下我们就潜入水中,我想那些瓦剌人不谙水性,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只是时间可能会长点,必须要坚持得住!”令狐雪自信的点点头。 令狐靖略微沉思,折下一根芦苇,管子中空,“孩子,你可以通过这个管子换气,以备不测!” 瓦剌人逼近,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人跃入潭中闭气。瓦剌见两人忽然消失,倍觉诧异,四处搜寻却不见,怀疑他们隐身水中,然而都是旱鸭子,无可奈何。 此时,忽然狼嗷四起,渐渐逼近,瓦剌人当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与这些老邻居争斗了几千年,自然知道它们的利害。这两个人事小,但要因此丢了自己性命那就大大不值了,一行人慌忙退却! 两人在水中留意岸上动静,听闻他们离去才起身,身上湿淋淋的。生起火堆烤干衣服,然而却听闻众多凄惨的狼嗷,令狐靖脸色大变,令狐雪看见父亲刚才还很淡定,此刻彷佛看见了恶魔! 不错,那就是草原上最凶残的东西——草原狼,这些生物比瓦剌人更没人性,吃人不吐骨头。片刻间,数十条狼已经降临,它们逡巡着,正寻找着最佳的进攻角度,如果不是因为这火光,它们早就把自己撕裂成碎片了! 狼的气味如此厚重,令狐雪不禁掩鼻,挥舞着火棍,想要吓退群狼,狼群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有如此胆量,稍微退开了些,但那幽森的眼睛依然紧盯着他们。 令狐靖叹道:“孩子,这么多狼我们决计战不过,没想到我们竟会葬身狼腹!” 令狐雪安慰道:“父亲,不用太难过,即使它们想吃我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令狐靖苦笑,火光一旦熄灭,就是亡命之时! 然而历史总是能带给人意外的惊喜,正忧虑之间,忽然传来一缕笛声,是那般的清丽动听,狼群一听见这声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召唤,忘却两人,跑了开去! 抬头望时,山坡之上,夜色之中,见一胡女,芳龄尚轻,面如新月,明眸粉唇,美若星辰,疑是天神下凡。瞥见少女容颜,心生感叹,为谁风露立中宵,唇覆笛孔,音色清绝,灵动异常,手指按收,若水流畅,片刻收笛,张臂转身,发辫拂动,衣袂飘飘,青色长衫,冷月凝思,朦胧之中,更显韵致,笑靥如花,美丽清绝,满蕴童真。四目相对,虽年少时,心潮微漾,情愫暗生,而彼此未觉。 如此良夜,佳人如梦,翩然起舞,深铭记忆,长以为神,心向往之。昼夜祷之,为救己命,现身草原,却人海茫茫,难寻踪影。如花笑靥,似水流年,情生感动,不能自已。 但看到那个少女张开双臂,转身起舞的情景,激发了多少年少的情怀,一头发辫飘起,浑以为身处梦中。那少女看见她,笑靥如花,美丽清绝,永世不忘! 她应该是个牧羊女吧,她能够控制狼群,增添了无数神秘感! 此刻,天空忽而变色,无数流星划过夜空,星落如雨,映亮了夜空,这千年胜景诉说着缘分。在那片琉璃天空下,我们历经生死,见证了一场华丽的邂逅,一场盛大的想念,能够看到如此多的流星,生命该充盈着怎样的幸福? 千百万人的生与死便汇成了流星雨,美丽的流星雨。过后,留下的只有微尘,微尘。 如果说人真的有灵魂,那么我们的躯体便可视为粒粒微尘。高与矮,胖与瘦,老与少,对微尘来说都是一种等同。 重要的只不过在于微尘的灵魂。 只有你偷偷地飘落在夜空,如梦如幻 没有炫耀,却蕴蓄着无尽的美 像一颗珍珠,嵌在我记忆的岸边 是你在漆黑的夜晚,璀璨夺目 弥漫在天际,走向黎明的地平线 是你不知疲倦的洒落一地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有着最美丽的缠绵 是你像烟花一样短暂,却构成了深远蕴籍的意境 与自然融为一体,留下了永恒的思念 是你屹立在苍穹,落下是陨石 在无限期的等待中,期盼千年 多少次,我睁大眼睛寻找 寻找,期盼 我终于,终于看到你穿行在我的柔波间 你是那样的不定踪迹,还是让我捕捉到那瞬间 三人都沉浸在无边的激动喜悦中,如此唯美的情景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回头看时,那少女回眸一笑,瞬息不见,只留下那美好的遐想,今夜的一切让人忘却时空的存在。 翌日,两人再度回到南来镇,这里已经成了修罗道场,满地的尸体没人掩埋,火光还在燃烧,房舍已经大半倒塌,整个镇子没有人气。令狐靖叹道:“罪过罪过!”找到马骑,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两人回头望时,南来镇一副凄惨之景象! 令狐雪一路上都很沉默,他终于忍不住问,“父亲,为何那些瓦剌人如此凶蛮,浑不把我们当人?” 令狐靖叹道:“道理很简单,用四个简单的字就可以概括,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道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改变!但我们一定要成为强盛的那方,绝对不能让别人来主宰我们的命运!” 令狐雪又问,“父亲也是朝廷官员,可曾上书直言?” 令狐靖道:“我多次给天子上书历数瓦剌之罪恶,河套之重要,宜增兵增粮,然而朝中腐败,奸臣当道,非但不理会我,反而贬低我的官职,我本人倒无所谓,只是每次看到这些可怜的边民,都是心如刀绞啊!” 令狐雪目光迸火,正视前方,紧握双拳,喊道:“终有一天我会让这些野蛮之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令狐靖笑了,他意识到这次虽历经艰险,然而在儿子心中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算值得了。 关外的风冷而干燥,吹打这两人面颊,看着不断绵延的荒漠,令狐靖颌下胡须随风微扬,目光悠远。 花颜与雪姬 第二章 一曲清箫(1) 纳兰朵刚刚产子,身体虚弱,看着襁褓中天真的孩子,前额宽阔,双眸乌黑,灵活转动,哭声响亮,产婆抱着他满脸欣喜,你看这孩子身体健实,哭声响亮,以后一定能够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男人,产婆说着这些话时,纳兰朵却若有所思,心神不宁,她还在反复回忆那一夜狼群闯营的情景,她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 这件事情已经让她郁闷很久了,没想到几日之后,有个喇嘛从这儿经过,因旅途跋涉口渴向她讨了杯水,喇嘛喝了心满意足,这时产婆带着孩子过来请求喂奶,孩子的哭声吸引了喇嘛的注意力,喇嘛一见大为惊奇,请求让他抱抱孩子,产婆答应了,喇嘛端详许久,默然无声,眉头皱紧,纳兰朵和产婆观察到他神色的变化,好奇询问原因,喇嘛良久叹息,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令人烦恼啊! 纳兰朵她们心下更奇,关切地问,大师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其他人,是不是你觉得这孩子有什么异常,喇嘛又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们过来看,这孩子面相奇特……”,孩子长相其实丑陋,纳兰朵心里早就不悦了,更想听听这喇嘛能说什么。 “你们留意一下这孩子眉骨高突,颧骨略露骨,两腮无肉,腮骨有小外张,眉毛粗浓,鼻子尖向下压,犹似一个钩,此等相貌……” 纳兰朵和产婆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这种相貌不仅影响审美,难道在命理上也有所牵制么?纳兰朵已经有些沉不住气,“那又如何?” 喇嘛心思沉重,“眉骨高突,这种人多冷酷无情,破坏性强,另外,周印堂塌陷,天苍也不饱满,决定了事业不顺,财富不聚。所以,最后在利益与欲望的驱使下走上了极端的道路。眉骨高突之人,本来就是狂暴难收的好斗之人,古书记载,眉骨代表兄弟宫,眉骨高突又露骨者,必然对兄弟友人无情,因为,露骨为杀为凶,圆润丰肉才是吉相。一旦发怒,丝毫不论义气也不问交情。” 纳兰朵和产婆不由皱眉。 “眉为两目之华盖,实为面之威仪,乃日月之英华,主贤愚辨别。眉毛粗而浓,逆而乱者,性凶顽;眉中间相距极近的人,性暴躁、乖戾、心地狭窄,鼻子最忌孤峰,太高与颧骨不对称,忌短促、短尖,短促短尖者,必是贫贱愚苦之流入忌尖勾,如鹰嘴鼻者,必是奸诈之流,忌弯曲、破缺、偏歪。有这种鼻子的人,个性贪婪,自私自利,为入奸险妒诈,鼻子尖有肉,心无毒;鼻形如钩,不可交。” 听完这话,纳兰朵脸色大变,产婆由喜转怒,不由骂道:“你这僧人,好是无礼,这孩子与你无冤无仇,而且刚出生什么都不懂,你偏要说他是灾星,到底用意何在?”她在盛怒之下竟然夺过僧人手中的水,“早知如此,连这碗水也不给你!” 喇嘛并不恼怒,反而平静含笑,缓缓走出帐去,“种种因缘,谁是谁非,又怎么能说得清呢,也希望这孩子能够遇见一些特别的人,改变他的心性运程!” 喇嘛走了,纳兰朵还幽幽看着帐外,这时孩子又哭声响亮,产婆关爱地摇着他,看着主人不悦的神色,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主人,那个喇嘛纯属胡说八道,就当他发疯好了,千万不能着了这疯僧的道啊!” 然而纳兰朵眼神空洞,不知是否听见了她的话。 然而谁也没想到入冬之际草原竟然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风雪,草场被破坏,牲畜也损失了不少,人们缺水缺粮,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胁,部落里怨声载道,惊慌无比,这些对酋长扎音达礼来说是一场巨大的考验,这些天来他的饮食睡眠都受到了影响,人也憔悴了不少,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些事情,部落恐怕会产生哗变,整个部落都会受到内外威胁,当扎音达礼和太师阿达古木巡视营盘的时候,雪片沾湿了发鬓,扎音达礼眼睛红红,然而却浮现出笑意,“阿达古木,夏猎冬狩,我们明天和往年一样去打猎如何?” 阿达古木会心一笑,“好啊,难得酋长还有兴致,我一定奉陪到底!” 狩猎现场,人声响动,弓箭华丽,白刃闪光,旌旗蔽日。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狩猎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火攻、围猎、网捕、索套、骑马箭射等,有时是几种方法同时使用。用火攻法时,先纵火焚烧草木,使野兽难以逃脱,最后捕获之。狩猎是人类最早掌握的谋生技能之一,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狩猎逐渐地具有了娱乐、军事、体育的多重性质,成为习武练兵、强身健体、振奋精神、谋取收获的一项集体性的综合运动。《周礼》中记载君王四季田猎,作为礼仪的田猎被后来的统治者沿袭了下来。 酋长今日兴致很高,将一壶美酒递给阿达古木,阿达古木婉拒,“酋长,我之前因为好酒误事,所以我现在把酒戒了!” 酋长纵声大笑,“难得太师如此谨慎,然而事情却不完全是这样,酒能提人精神,暖人身体,无论如何,酒还是要喝的。” 酋长所爱好的娱乐便是围猎,。同时他也爱好骏马和美酒。对于后者乃是他跟他的人民所共享的嗜好,但是在这里,也和在别处一样,他表现出他常有的自制心和节制力。他虽然在军队里是禁止嗜酒无度的,但是决不去硬性规定完全禁止酒类的饮用。他说:“假如人不能禁酒,务求每月仅醉三次,三次以上即是罪行。能醉二次自较三次为佳,能醉一次更佳,不醉尤佳。然在何处能觅此不醉之人呢?” 阿达古木轻松笑了,“也是,也是,还是酋长明事理!” 阿达古木心中不解,“酋长,现在时局动荡,为何兴致依然不减?” “阿达古木,这你就不知道了,草原蒙灾,我们需要向神灵长生天祈祷,而狩猎也是一种祈祷方式,我们可以从中振奋精神,狩猎之益处,难以尽述!有人说我塞外行围,劳苦军士,不知太平日久,岂可遂忘武备!我自幼至老,凡用鸟枪、弓矢获虎一百三十五只,熊二十、豹二十丑、猞猁狲十、麋鹿十四、狼九十六、野猪一百三十二,哨获之鹿凡数百,其余射获诸兽,不胜计矣。” 他说这话时骄傲无比,其荣耀远胜战场上斩首上万的将军。 酋长问道:“阿达古木,你觉得人生以何为快乐?” 阿达古木思索一下,“大丈夫在世,乐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给人足,一乐也;草浅兽肥,以礼畋狩,弓不虚发,箭不妄中,二乐也;六合大同,万方咸庆,张乐高宴,上下欢洽,三乐也。” 酋长不由打趣道:“太师去了几次中原,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南人了,哈哈!” 阿达古木笑道:“那酋长以何为乐呢?” 酋长神秘一笑,“不然,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 酋长的快乐就是攻城拔地,血流成河,烧杀掠夺,让他们的至爱之人每日以泪洗面,牲畜妻女纳为己有,阿达古木心下凛然,这就是草原上强者的逻辑,也是天下所有霸主的精神动力。 两人说笑之间,一只狍子跃入视野,酋长搭弓,箭光闪动处,狍子应声而倒,立时欢呼声大起。 奔驰在山林草原之间;战马嘶鸣,飞箭如雨,武士拿着刀剑奔走呐喊:连最凶猛的禽兽见了,也为之心惊肉颤,经过一番追逐鏖战,猎获物把后车装满。日暮天黑,山林深处举行盛大的庆宴,篝火烧烤的野味喷香,大碗的美酒斟满,歌舞欢乐之后是沉醉的酣眠。 花颜与雪姬 第二章 一曲清箫(2) 这天夜晚,一行人回营欢呼雀跃,酋长提着很多猎物,兴致高昂,纳兰朵在帐外迎接,酋长沐浴之后,入了纳兰朵的毡房,他喝了很多酒,看见纳兰朵正在梳理那一头长发,酋长眼睛迷乱,看见妻子慵懒的神情,丰满的体态,特别是那一对酥软的双乳,不禁情欲冲动,意乱神迷,纳兰朵妩媚地看着他,带着期待和挑逗的眼神更加让人欲罢不能,酋长瞬间把她按倒在床榻上,对于女人,他从来不用温柔。 佳人飘香,烛影朦胧。 汗光点点,娇喘阵阵,男子宣泄着他的欲望,而身下的女子则无比享受着一切,这实在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一团红玉下鸳幛,睡眼朦胧酒力微;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她的樱唇一开始紧紧地闭着,在丈夫的几次攻击下,她的檀口终于张开,他的舌头伸了进去,寻找她的舌头、牙齿,贪婪地吸着她那沁入心脾的琼浆玉液,并慢慢地脱下她的衣服,她那娇艳白嫩的玉体让他头昏目眩,热血澎湃。酋长在纳兰朵的身体里面勇猛突进,纵横捭阖,看到纳兰朵仰着面孔那妩媚娇羞的样子,酋长欣喜若狂,情难自已。因为美女仰面朝天的形态是最美妙动人的,除了她最亲近的男人,一般男人往往是没有资格欣赏的。 纳兰朵的笑,风情万种。酋长忘情地将妻子紧紧地抱住,轻柔地吻住她那湿润香甜的檀口,口中那清新甘美的气息使他迷醉。然后,他们的身心交融在一起,尽情地享受着刺激与狂喜,似乎肉体的郁闷渴望终于泛出解脱的洪流。他们合二为一,阴阳交合,苍天摇撼,星辰坠落,只有彼此的感觉存在,他们似乎在大地的暗影中消逝,感受毁灭的痛感与欢乐,仿佛只有就此融化,他们才能羽化登仙,经过反复的快感的酝酿,幸福的洪流沸腾到了极点,终于势不可挡地汹涌澎湃地喷涌而出,冲向那万劫不复的无边深渊。 做爱告一段落,仿佛从天上又回到人间。纳兰朵幸福深情地看着酋长,看着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轻轻地咬住他的嘴唇,呢喃道:“我的男人,让我好好看看你。”酋长温柔地抚摸着妻子那润滑细腻,芳香宜人的玉体,又轻轻地吻遍那美好神圣的玉体的每一寸地方。 纳兰朵衣衫不整,玉面绯红,如醉如痴,秀发散乱,四体倦若无力的样子,酋长被妻子那妩媚风骚的样子所吸引,目光含笑,纳兰朵忽而想到了那件事,“酋长,那天我遇到一个喇嘛,他给我们的孩子看了相,说我们的孩子是个灾星,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酋长被逗乐了,“不会吧,哪有这样的事,我看这孩子挺有精神的,骨骼强健,我以后一定能把他培养成一个草原汉子,这些鬼神之事未可尽信!” 然而纳兰朵却不依不饶,“也不完全是这样,酋长还记得吗,那一夜狼王闯入帐中,险些要了我的命,自古天降异象,必有灾祸,依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个孩子送人吧!” 酋长一听陡然震怒,吓了她一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孩子,我绝对不相信他是灾星,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否则我一定让他好看!”纳兰朵缄默,因为他了解丈夫的个性! 然而那天回来,还在帐外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酋长大怒,将产婆叫来责问,然而产婆也是一脸无奈,原来纳兰朵自从生产之后就很讨厌这孩子,而且不仅是讨厌,她每天都想着要抛弃这孩子,素来相信鬼神之说的她眼中岂能容得下如此一个祸患,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能牺牲,所以她根本就不愿意履行母亲基本的职责—喂奶,酋长入帐规劝妻子,妻子只是假意答应,他一离开便不再喂奶,他知道妻子外柔内刚,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也不容易更改,而他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自己喂奶吧,为此他几日来茶饭不思,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心情陡然轻松。 还有什么办法好想呢,他率兵前往边关,不过这次的目的在于抢夺产妇,只有产妇的奶水能够养活他的孩子,一共抢得妇女上百人,其实母亲被抢走,那么她们自己的孩子便要受到威胁,然而扎音达礼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这些产妇一入漠北便哭哭啼啼,虽然已经说明不会伤害她们,然而还是有被异族凌辱的可能,即使每天有着上好的饮食,然而却日渐憔悴,奶水也减少了,不过酋长很是乐观,反正有足够的产妇,可以轮流喂奶,实在不行还可以南下抢夺。 在众多产妇的哺乳下,孩子成长的很快,脸色红润,酋长看了欣喜不已。 酋长有一回巡视营盘,忽然听见一缕清箫,心中大动,那旋律是如此的熟悉,对,我想起来了,正是多年之前的那曲《雨碎江南》,曾听一位故人吹奏,如痴如醉,做梦都希望今生还能再闻此曲,则此生无憾了,原以为这是个奢望,然而在这天寒地冻的漠北却得闻此曲,实在令人激动万分! 箫声哀婉,故人难觅! 他闯入帐房,一女子正坐于床榻吹箫,忽然看见一个剽悍男子进来,不禁紧张,箫声立止,而他也看清了这女子容貌,女子瓜子脸,眉毛细淡,眼眸很大,肤色白润,然而却凝结着一层忧伤,眼角还凝结着泪珠,箫声中也渗透着一种忧郁的情感。 看着她这副相貌,似曾相识,女子虽然衣着朴素,然而却依然有一种掩盖不住的气质,他心思复杂,疑惑地问,“你可是来自江南?” 那女子那见过此等野蛮汉子,身体有些缩了起来,但有些好奇,“是!” 酋长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也明白她心中的不安,“你可是在思念自己的家人?” 女子默然无语,但是眼神已经完全明了这一切。 “你刚才吹奏的那首曲子可是《雨碎江南》?” 女子不解抬头,看着这名陌生的男子。 酋长感慨万千,多少年来魂牵梦萦的江南,多少年日夜思念的佳人,记忆的碎片再次浮现,他声音有些颤抖,“你给我吹奏一曲吧,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 女子半信半疑,但是远方的孩子丈夫还在焦急的盼望着她回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她将箫置于唇边,气息吐纳,手指按收,一曲旋律如水般流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哀婉动人! 酋长听得痴了,平日听惯了胡笳和马头琴,今日一曲清箫让人倍觉清新,酋长眼前开始模糊,仿佛看见那个女子坐在柚木长廊之中,一身白衣,语笑嫣然,轻抬手臂,向他发出召唤的声音,那明玉般莹润的光泽,那优雅迷人的微笑,如石入水潭,荡起无尽涟漪。 犹记得夜深时分,樱雪宫雪花飞扬,伊人独立寒风,手持落花,寂寞无限,美丽清绝。 伊人夜半人独立,溪水流长,月度梅林,不辨花丛那瓣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雪中飘香,十一年前梦一场。 南北千里相隔,两心何论生死,琴瑟空鸣自成恨,此情此景实难为。如今只是一场梦。风雨凄清,刺骨透心,庭院深锁,寂寞梧桐,确实聚散苦匆匆,还君明珠。此恨无穷,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伊人千行珠泪,系君一世痴心。 箫声已止,女子尚未回过神来就被按倒,本能的挣扎,然而面对这样一样强健的男子,毕竟徒劳,很快便屈服,感受到那粗浊的呼吸,男子很疯狂地吻了她的脸庞、脖颈和胸前,乃至全身每一寸肌肤,女子在最初的煎熬之后猛然间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快感,只有这么强大的男人才能给与她的快感,那是一个女子最原始的幸福! 一声长吼,身体颤抖,身体能量喷涌而出,两人如登仙界,其乐融融。 我不会亏待你的,酋长离开时候温柔的说着。 之后酋长多次来到她的毡房听她吹箫,享受鱼水之欢,而妇人也从中得到了很多快乐,纳兰朵这几天心生奇怪,这段时间丈夫为何情绪大好,而且脸色也好了很多,什么事都瞒不过枕边人,如此反常的状态一定有缘由,这一天夜晚她跟了出去…… 毡房之内,两人尽情欢爱,娇喘阵阵,床都快压塌了,然而外面却有一双偷窥的眼睛…… 几天之后,酋长依照往常来到这里,一入毡房却看见这样一幕血腥的情景,妇人被倒吊了起来,脸色变化,嘴角溢血,眼睛却永远闭上了。 明显的虐杀痕迹,凶手是在向他挑衅,他隐约感觉到凶手是谁,然而却没有任何证据,他眼睛红肿,神情激动,满脸的悲伤愤怒! 对,是愤怒,他横抱着她缓缓走到营外,将其埋葬! 我本想放了你的,以为我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因为你给了我众多的欢乐,然而没想到你最终因我而死! 草原之上也充满着争斗妒忌,一如皇朝的后宫。 然而今生再也听不到那曲清箫了! 回到纳兰朵的毡房,他一声不吭,纳兰朵心情异样,酋长一连多日处于忧伤的状态,这是很少有的,然而纳兰朵也在生他的气! 花颜与雪姬 第三章 横遭劫难(1) 草原除了风雪之外,迎来了第二次的灾难,部落长老阿达古木带领大队精兵前往女真征战,然而鞑靼得闻消息,趁虚而入,出其不意发动攻击,部落因准备不及死伤惨重,酋长和纳兰朵从睡梦中惊醒,看见外面兵马交错,听闻声音便可判断胜负,鞑靼有备而来,我军兵败如山倒,纳兰朵劝说,现在局势不利,再不突围就来不及了,部属观察形势,也力劝酋长突围。 酋长无奈只能率领一支精兵向北突围而去,回顾之时兵马纵横,马刀挥舞,鲜血淋漓,他眼中红红,猛一挥鞭,战马呼啸而出。 部落这次受到重创,一行人为了躲开敌人,只能向北逃离,而在这隆冬,漠北之地风雪极重,又缺衣少食,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安营的地方,夜深时分,夜空暗沉,风儿极冷,众人腹中饥饿,又惨遭冻馁,不少人被冻死,酋长和纳兰朵坐于一起,酋长这几天苍老了很多,而纳兰朵此刻心中压抑无比,只要有一点火星便会被引爆,两人默然无语。 这时怀中孩子哭了起来,酋长看着这个小生命,不禁心怀愧疚,因为自己的失算连累了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罪恶,而纳兰朵心念千转,喇嘛的话再次响起在耳畔,总结这一连串的事件,丈夫外遇,被人驱赶如丧家之犬,这些难道是偶然的吗?此刻她认定是这孩子的缘故,越看孩子越觉窝心,恨不得立刻将其抛弃。 纳兰朵用力捏了孩子脸蛋,孩子吃痛哭声更响,“我让你哭,让你哭,你再哭我把你扔去喂狼,让敌人把你掳了去!” 酋长再也看不下去了,争吵道:“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吓他干什么?” 纳兰朵正愁没地方出气呢,“你有本事别在这里发号施令,去把鞑靼人赶跑啊,现在我们的家都被别人占了,有何脸面去见先人?” 要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然而酋长生平只对一个女人心存敬畏,那就是纳兰朵,这个和自己一路走来,帮助自己建功立业的女子,占据了他的心,整个瓦剌有一半是她的,面对她的指责,自己也很是愧疚,此刻面对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敬畏一辈子的女人,自己真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此刻他只有发下宏愿,“凡是有着蓝天青草的地方,都是我们的营盘,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受苦!” 这时有部属从冰河里抓了鱼,生起火堆,正置于火上烤,一股香气冲击人的感官,酋长闻见,陡然震怒,飞奔过来踢灭火堆,兵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见酋长那震怒的表情,大觉不妙,酋长大骂,你们真是一群蠢蛋,敌人极有可能在附近,火光和烟气能让敌人锁定我们的位置,你们想要大家死吗?众人恍然大悟,后悔不迭。 想想自己和妻子很久没有进食了,自己还不要紧,然而妻子不能饿着,要不然奶水就不足,他叉了一条鱼递给妻子,纳兰朵听说要生吃这条鱼,脸色大变,自己什么时候吃过生的东西,凌厉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丈夫。 酋长只得自己咬了一大口,对他而言已经顾不上味道了,看着刚才还活着的鱼和丈夫沾满鲜血的嘴,顿觉恶心,丈夫依然将剩下的鱼递给她,经过劝说之后纳兰朵决定尝试,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食物,再不吃东西自己都会挺不住,她勉强咬了一口,鲜血淋漓,鱼儿的腥味让她作呕,然而这次她鼓足勇气狠狠咬了几口,仿佛那是佳肴般,然而她嘴中念念有词,目光凌厉如电,直视前方! 纳兰朵偷偷来到冰湖边,这里天气极寒,雪花不断倾落在湖水之中,无比的晶莹澄澈,宛如仙境,然而此刻的纳兰朵心中并不平静,因为此刻的她正在进行着一个重大的决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谁也无法预料今后会面临着怎样的生活,然而被人追赶的日子她受够了。 怀中的婴孩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些哇哇大哭,哭声扰乱了纳兰朵的心,思考片刻,心终于一横,将孩子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木排之上,随水流去,她宁愿让这个孩子自生自灭,然而谁都能想到,在这渺无人烟冰天雪地的地方,这孩子焉有活路?一切都听从长生天的安排吧! 冰湖水流很慢,在婴孩的哭泣声中,木排缓缓飘了开去,飘向无法预知的未来! 风雪加大,纳兰朵裹紧大衣,落寞离去。 那天酋长探查回营,忽然发现纳兰朵怀中空空,心下大惊,问及缘由,纳兰朵据实相告,酋长又惊又怒,气血翻腾,拔刀想要砍妻子,然而刀锋在脖颈顿住了,纳兰朵能够预料到这一切,丈夫对自己有一颗敬畏之心,爱了很多年,也怕了很多年,所以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酋长眼睛浮肿,内心含恨,纳兰朵忽然握住刀锋,鲜血沿着刀锋流了下来,渗入白雪之中,冷艳无比! 纳兰朵呐喊着,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就可以给你的孩子报仇,你为何还不动手,男人最忌的就是优柔寡断!她目光如电,不可逼视! 酋长猛然一惊,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把握了他的脾气,抓住了他的弱点,所以他明白这一刀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的! 刀已抽回,酋长余怒难消,愤怒离去! 这样被人逼着走不是办法,酋长终日都在苦思战斗之法,那一日午后他忽然间眉头舒展,脸露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芒! 他派人探查到敌人底细,傍晚时分率领一众亲兵偷袭敌人后营,焚烧其粮草,鞑靼人正在生火做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的死逃的逃,瓦剌一路追击终于收复了所有营盘,兵士们喜不自胜。 然而酋长日夜煎熬,牵挂着那个孩子,早就派人寻找孩子,然而好多天过去了,却没有结果,慢慢的他丧失了希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我的孩子,此刻的你是否活着,我日夜祈祷,希望神灵能够护佑你! 然而这一天傍晚阿达古木终于得胜回营,只在那一瞬间酋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了最为惊异的情景,看到了襁褓中的那个孩子,是那么的精神健康,不错,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孩子,上天终于把孩子还给他了! 问及缘由,阿达古木也倍觉疑惑,那夜他们遭到狼群的攻击,然而他们却在狼群中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靠近一看发现竟是酋长的孩子,而更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头母狼听闻孩子哭泣竟然用自己的奶汁哺乳,那一幕很多将士都看在眼里,匪夷所思,按照一般逻辑,这孩子本应该成为狼群的晚餐,何以狼这次一反常态,对婴孩倍加呵护呢?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认为这孩子蒙天神护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然而狼群知晓了他们的意图,拼命护住孩子,孩子最终被抢回,然而狼群发疯似的搏斗,很多人葬身狼嘴之下。 酋长又惊又喜,重重赏赐了众人,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眼中流泪,难以抑制,而纳兰朵看到此景,万分惊愕,更加坚信这孩子不正常,然而此刻她再也不敢明着加害孩子,因为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神灵看待,她再怎么也不能与大家为敌! 酋长一连几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想到之前的事情,虽然不敢辱骂纳兰朵,但是对她很冷漠,纳兰朵知道这是丈夫的冷暴力,然而聪明如她,她自有办法挽回丈夫的心! 花颜与雪姬 第三章 横遭劫难(2) 那天傍晚,她早早梳好妆,侧卧在床,指抵耳后,目光含笑,无尽的魅惑,丈夫进帐的那一刻,看见此般风骚的情景,也是禁不住的心神荡漾,然而情欲已经被恨意所干扰,酋长刚刚坐下,她便挽住他的脖颈,细语呢喃,温柔抚摸着他的胸前,亲吻着他的耳垂,气息温暖,他已神志迷糊,迷乱在情欲之中。 她一边抚摸一边呢喃着,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情景吗?那天我骑马在草原上驰骋,看见天上雄鹰翱翔,我便搭弓射下了那只鹰,这时你冲出来,对着我大吼,因为这是你养了很多年的鹰,鹰是草原上的霸主,是一种吉祥的动物,更何况还是你的鹰,然而我个性倔强,蛮横说着,我就射下来了又怎么样,你紧握拳头想要和我拼命,然而在靠近我的那一瞬间你便被我倾国倾城的容颜所惊愕,那一刻你忘记了给鹰复仇,而是对我心生好感,想要讨取我的欢心,你当时很听我这个漂亮小姐姐的话,让我倍觉欣慰。 几年过去,你由一个孩童长成了一个英勇的汉子,一个坚强的战士,那一天你带兵杀入女真,因为世仇,所以只能选择仇杀,而我也被卷入其中,你杀了我的父兄,在血泊之中却毅然背起伤心欲绝的我,回到瓦剌,一路上你一直都在重复着那句话,是我杀了你的族人,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永永远远! 初来瓦剌,我还沉浸在部族的悲痛之中,你想尽一切办法哄我开心,你将捉来的奴隶和老虎关在一起,让我观看老虎吃人的场景,然而那些奴隶在危难之际流露出来的惊恐让我感到的不是快乐,而是更深的恐惧,你建酒池肉林,让我享受人间极乐,然而这些对我来说不是极乐,你没有沮丧,而是相信总有办法能让我笑! 那一天我终于烦你,我便说,我只想要天上的月亮,你能给我吗?原以为你会知难而退,然而你思索几天后端了盆水,顿时月亮便倒影在水中,你说我虽然没有办法摘取九天之上的月亮,然而我却能让你更好得看见它,那一刻我眼中盈泪,心一下子变得无比柔软。 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你在部民面前庄严宣告,这是我的妻子,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部民欢呼雀跃,纷纷祝贺。 你终于发现了我坚强的一面,原来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柔弱,我懂军事,武功卓绝,我帮你出谋划策,帮你杀人夺地,几年时间你便成了草原上的霸主,你抱着我转圈,没有你的辅佐,十年也未必能够成就这般事业,在长期的相处中,你对我的感情不仅是爱慕,还有敬畏! 那天我们在海棠树下埋葬了两支金箭,上面刻了“情比金坚”四个字,用来见证我们的爱情,这些难道你忘记了吗? 听闻这声音,扎音达礼如梦初醒,他们曾经如此恩爱,世间再大的苦难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深情一吻,如此沉醉,两人相拥入眠! 春夏秋冬不知转了多少圈,在这千里草原上永远上演着血腥与仇杀,这是永远的旋律,这里的每一个男孩子生来就是战士,战斗一生是他们无法逃避的宿命,当年的婴孩现在已经长成了十几岁的孩童,而纳兰朵和酋长也在欢爱之中又生了三个孩子,其中最小的孩子名叫阿尔斯楞,也就是花颜的弟弟,最受纳兰朵宠爱,两兄弟性格相反,一个坚强,而另外一个懦弱。 两兄弟各有不同,一个喜欢滑雪,一个迷上了木雕,花颜制作了一块完美的滑板,他脚踩滑板,平衡身体,调整姿势,在雪域穿梭,比马儿还快,如风一般迅疾,滑过陡坡时,尽享着速度带来的快感! 而阿尔斯楞性情温和,平日里一直把弄着心爱的木雕,这一点让他的父母很是头疼,在他们看来真是玩物丧志,草原男儿最重要的是勇敢善战,而阿尔斯楞见血就晕,酋长和纳兰朵看了直摇头。 那天酋长征战回来,还未来得及沐浴,便把花颜叫去,要考验他的武功,扎音达礼将刀扔给他,关爱说着,孩子,来吧,使出你的所有手段! 花颜举刀刺去,然而酋长却看准时机,瞬间手指夹住刀锋,用力一震,花颜只觉得虎口生疼,刀险些脱手,酋长手指一弹,花颜险些连人带刀跌了开去,酋长浅浅一笑,花颜再次举刀削来,力度浑厚,酋长不敢轻视这刀之威力,暗叫了一声好,挥刀侧挡,硬是将对方的刀逼了回去,之后无论花颜如何出手,酋长仿佛能够预料到他的招数,总是能够瞬间化解,封住了他的套路。 他有些急了,开始迅速思索,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不是阿爸的对手,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他忽而眼露精光,挥刀刺向阿爸的腰际,酋长多少有些吃惊,他挥刀阻挡,然而这只是虚招,花颜忽发一拳击向阿爸胸前,酋长这回没有反应过来,出于大意,胸前果然中招,然而他也瞬间踢中了花颜,花颜一个趔趄将要倒地,阿爸连忙将他扶住。 阿爸纵声笑着,这些招数都是我教你的,所以我知道怎么破解,而最后你能自己想招,灵活应对,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我这回还中了你的招,真是难得啊难得!你比阿尔斯楞强多了。 记忆中阿爸一直很看重花颜,从小到大教了他很多东西,尤其是那套弱肉强食的草原哲学,小的时候他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颊,你是我的儿子,你必须学会三样东西,征战,喝酒,还有睡女人,阿达古木听见这话不禁发笑。 然而阿爸真的是这样培养他的,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喝酒的情景,那天酋长在狩猎时递给他水袋,然而等他喝了一口之后,发现水袋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而且是浓烈辣呛的烈酒,喉咙里又辣又烧,难受的要死,呛得他猛烈地咳嗽,一阵接着一阵,永远不停歇似的,差一点把肺咳出来,两行清泪滚落,眉头紧紧扭转。 酋长一怔,黑亮而阴森的眼眸,迸射出霸道的冷光,直捣心扉,随即仰天狂笑,狂野,绝傲,暮色渐浓,晚风沁凉。 酋长让他亲手杀死一个俘虏,要他用自己所教的武功杀死对方,他很紧张,然而因为学会了上乘的搏斗之法很快就制服了对方,但是当马刀架在对方脖颈上的那一刻他犹豫了,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杀死对方呢? 只片刻的犹豫,然而俘虏却在他不注意间挥刀向他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亮光一闪,那人脖子中箭,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便倒地而绝,死状恐怖,而他第一次看见人临死的挣扎,看到了血流出来的冷艳,触目惊心! 在危难之际是阿爸的羽箭救了他,阿爸走过来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刚才你为何心软,要知道你不杀他他也要杀你,只有强者才能存活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世界!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世界,响彻耳畔! 花颜与雪姬 第四章 初试禁果(1) 阿爸的战俘营中有着无数美女佳人,他要求花颜与她们交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情欲萌动,对男女之间的性爱有渴盼,也有本能的恐惧,他曾经看见母亲纳兰朵沐浴时的情景,也看到了马儿交配的画面,这些都在他心中构建了一个神秘的世界,一个充满诱惑的禁区! 只要一想到母亲那对饱满的大乳房,他就禁不住的气血翻腾,胸前如雪脸如花,长留白雪在胸前。 然而当他闯入战俘营,看见那些美女眼中无尽的惊恐,和凄厉的喊叫时,他感觉到这是一件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但是阿爸逼他这么做,成吉思汗的子孙,每到一地必然抢夺女人,有着众多的女人才足以彰显一个男人的魅力! 纳兰朵经常用她最擅长的也就是女人最原始的武器来吸引自己的男人,当纳兰朵褪下所有衣裳站立在他面前时,酋长略微惊住,血液流的很快,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用一张大羊皮裹住她的身体,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舌头交缠的热吻,激情四射的拥抱,扎音达礼紧紧拥着她,贪婪地吸吮着那一对饱满的大乳房,纳兰朵后仰着头,无比享受的样子,她最喜欢男人吮吸她的乳房,而且她最骄傲的就是拥有这么饱满的乳房,这可以激起男人的本能欲望! 在如此寒夜中做爱具有独特的韵味,气喘吁吁,汗光点点,纳兰朵身体颤抖,紧抓被单,深深吸气! 花颜恰好经过营外,当他听到那一阵阵娇喘呻吟,挑开一点门帘观看,看见父母赤身裸体,紧紧贴在一起,母亲脸色潮红,一脸满足,每到这时候他总是有着异样的感觉。 他不止一次看见父母做爱,父母应该也知道他在外面偷看,然而却没有制止,因为在游牧民族的文化中,大家都觉得很自然,每个人迟早都要经历的,不像南方民族那么禁忌。 他心里还是崇敬父亲的,因为一个真正的男子,不仅要能在战场上扬名立万,而且要能在床上满足女人的欲望,父亲那强健的身躯,充沛的体力让多少女人为他痴迷,甚至愿意为他而死,这就是一种魅力,他实际上崇拜的就是这种魅力。 这种魅力自己也能拥有,他年少时免不了那一阵情欲冲动,又看见了父母欢爱的情景,又怎么能抑制得住,他强奸了一个婢女,老实说属于强奸未遂的那一种,当他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了女人的下体时,他和世上其他男孩子一样,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惧,他放她离开,那婢女恨怒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怪人,不可思议,相当于骂他性无能!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性无能,他后来鼓起勇气欺凌一个女奴隶,在她的呼救挣扎中,强硬进入了她的身体,女子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背,然而当他看见女人下体一片血迹时,吓懵了,女人扇了他几个响亮的耳光哭着跑了开去。 他万分疑惑,为何自己不能像父亲那样受到万千女子的敬仰,并以奉献自己的身体为荣呢? 记得父亲曾说过,你要成为一个勇猛的战士,斩敌上万,等你成为草原上的大英雄,天下女子都归附与你,何愁美色难得?你如果你是个懦弱的人,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就像天底下大部分穷人那样,一辈子只能对着一个丑女人,受她的唠叨! 他那天很激动地站起来,愤怒喊道:“不,不,我不要丑女人,我要天下女子都拜倒在我脚下!” 扎音达礼很欣慰的笑了。 阿爸很欣赏他,然而母亲这些年一直都很嫌弃他,花颜也知道是因为那晚的异象和那个喇嘛的预言,所以他恨透了世上所有的喇嘛,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母亲却十分宠爱弟弟,很多次看见母亲抱着弟弟坐于膝头,喂着糕饼,哼着小曲,他无比羡慕,多么想得到母亲的怀抱,然而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他心中怀恨,抢夺弟弟手中的糕饼,弟弟哭了起来,而纳兰朵勃然大怒,给了他一巴掌,他的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没教养的东西,真是畜生! 他捂着脸万分委屈,自己只是希望得到母亲的爱护,这是所有男孩子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然而为何母亲就这么讨厌自己呢,一看见自己便要心烦。记忆中自己一犯错,便会被关起来,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寂寞占据了他的心,然而在黑暗中他比世上的男孩更早的拥有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坚毅和耐心。 有一次他和弟弟因为争夺一只小鹿而引起争执,而阿尔斯楞喜欢告状,纳兰朵气不打一处来,不问缘由打了他一顿,其实那只小鹿是他打的,花颜无比委屈,然而那个时候的他还深信母亲是爱自己的,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让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机会终于来了,纳兰朵生了一次大病,他问了大夫,开了处方,但是有几味药材没有凑齐,而且需要一种小虫为引,他天未亮就去了寻药,为了摘取悬崖上的一株药草甘冒大险,为了捉虫险些被毒蛇咬伤,他将药材给了大夫,大夫心中不忍向纳兰朵说了此事,纳兰朵不信将他唤来,当她看见花颜脸上和手臂上伤痕累累,那一刻她的心也被融化了,她虽然还是偏爱阿尔斯楞,但至少不愿再加害于他。 遗憾的是这样的好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天狩猎酋长、太师和纳兰朵都在场,酋长兴致突来,想要试探四个孩子的本领,提出让他们比试,谁捕获的猎物多,便将自己的皮革相赠,花颜不负众望,扛了很多猎物回来,其他两子也收获颇丰,而阿尔斯楞只猎得几只狍子,众人都以为花颜神勇,而对阿尔斯楞大为失望,纳兰朵和酋长都直摇头。 酋长追问缘由,阿尔斯楞解释着,他瞄准一直野兔,忽而看见那兔子肚腹很大,依常识知道它有身孕,他心生不忍就把它放了,也没有了继续打猎的心情,所以没有什么收获。 花颜忽然一指问道,你看,是这只兔子吗?阿尔斯楞一惊,细眼一看正是自己放掉的野兔,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劫难,看着哥哥得意的笑容,阿尔斯楞气不打一处来,立时上前与之拼命,然而他却打不过花颜。 酋长怒喊一声,够了,今天的兴致都被你们败坏了,而纳兰朵看见小儿子的表情,无比恶心,骂道:“回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回到营中,酋长就和妻子太师谈论此事,酋长认为花颜神勇,而阿尔斯楞妇人之仁,不堪大用,言语之间已有放弃之意,纳兰朵脸色难看,太师阿达古木察言观色,从中周旋,酋长不必烦恼,大儿子勇猛,而小儿子心地仁慈,各有所长,能够有各自的福报,酋长这才平息怒火。 纳兰朵扶持阿尔斯楞,一直希望他能继承酋长的位置,为此她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