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第一卷 相遇   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小渔船在波涛上随波逐流着,船上没有点灯,可是漫天星月,还是让海面的情景清晰可见。   船头上兀自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不停地走动着,站起又坐下,似乎焦躁不安。   女子也则很悠闲,始终坐在原地,甚至还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歌词模糊,也不知是哪国语言。   “柳青岩不会发现吧……”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岸边突然喧闹大盛,几辆军用车顺着码头飞速地开了过来,又利落地停在了岸边。   从车里跳下十数人,为首的一名穿着白色的西装,胸襟上兀自别着一朵红色的缎带花。   车头的射灯打在船身上,站在船头的男人惊慌失措。   紧接着,码头一侧停靠的快艇被人拉动了发动机,快艇后留下巨大的尾浪,五艘快艇,很快将小船围在了中央。   男人脸上的恐惧突然变成了绝望,他恶狠狠地转向女人道:“致函,既然我们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女子眉毛一挑,还是悠悠闲闲的模样,“好啊。”她甜甜地说。   男人望着她的如花笑靥,一狠心,将女子的手腕狠狠一拽,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里。   快艇里的人望着落海的这对鸳鸯,向对讲机那头的人汇报道:“他们跳海了。”   “哦。”岸边的西装男子随意应了声,然后轻描淡写道:“救女的,男的随他去。”   “是。”   救生队员很快跳下了海,他们将女子拖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灌了许多水,脸色苍白,薄纱的连衣裙全部贴在身上,曲线蜿蜒,救生队员却好像看见海妖魔鬼一样,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海面那边,落海的男子高呼了几声“救命”,又扑腾了几下,最后沉沉地坠了下去,再无声息。   她被送到了岸边,躺在沙滩上。她的目光向男人沉下去的地方瞟了一眼,却没有伤痛,仍然是悠闲到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致函,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西装男子、柳青岩弯下腰,清俊冷漠的脸在月色下宛如玉雕冰琢,美则美矣,却让人冷至心底。   女子衣衫尽湿,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可是眼中却并无半分惧色,反而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好玩的游戏,在那里笑得乐不可支。   “新郎官,你不去陪客人喝酒,跑到这里干什么?吹海风吗?”女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俱弯,本来就有点上扬的唇角,让她看上去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猫咪。   柳青岩双眉微轩,屈膝将她压在身下,膝盖已经挤进了她的双-腿间,手抚摸着她的下巴,忽而攫紧,“你故意的?”   苏致函仍然只是笑,脸上并无半分吃痛的表情,好像连痛意都染进了张扬的笑容里,让那张脸熠熠生辉。   “青岩,”她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索性将他拉得再低一些,光洁的腿早已经从裙摆下露了出来,此时水蛇般绕过他的腰,唇移耳畔,吐气如兰。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说。   不远处,一盏摄像机的指示灯鬼魅般闪过。 正文 (一)故人(1)   苏致函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平底凉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她还特意洗过头发,顺直的长发披下来,柔顺而干净。   杜海川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妈,这是我女朋友。苏致函。”   衣装整洁的贵妇人斜睨了苏致函一眼,然后,望向自己的儿子,“我让你出去留学,是学习,不是谈恋爱。”   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该找这样的小家碧玉:那件白裙子简直俗气到令人发指。   还有那双平底凉鞋,杜太太几乎怀疑是八十年代的旧款。   不过,出于礼貌,杜太太还是多问了一句:“苏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些什么人?都在哪里?”   苏致函轻声轻气地回答,“还有母亲和一个妹妹,妹妹在英国上学,母亲……因为多年患病,所以有一半时间在医院,一半时间在家。”   杜太太皱眉。   杜海川唯恐母亲再说什么伤人心的话,连忙转开话题道:“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外面停了一辆车,车牌不是这里的。”   “嗯,是你爸爸的贵客,还有他的一双儿女都在。从北京来的,这几天暂时住在我们家。——那位柳小姐今年刚从耶鲁毕业,比你小一岁,长得很俊,北方的女孩鲜少那么灵秀的,等会你们认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杜太太似乎已经把苏致函忘到了一边。   杜海川的脸色有点窘迫。   苏致函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仍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有点发红。   杜太太想:这个女孩的脸皮还真厚。   也是,脸皮不厚的人,怎么会攀上自己的儿子?   杜家在杭州,也算有头有脸的大户。   “行了,赶紧去换衣服见客吧,至于这位苏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住处?我让司机送你过去?”杜太太继续道。   显然没打算留苏致函在这里住。   “我住旅馆就好了。”苏致函很知趣地应了一声。   杜海川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伸手拉起苏致函,大步朝客厅那边走去,“致函,我们先去和爸爸打招呼。”   杜太太急了,想叫住儿子,但一时也没拉住。   杜海川已经拉着苏致函,穿过门廊,停在了客厅入口那里。   沙发上,杜海川的父亲正在与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下着围棋,杜海川的父亲本是围棋国手,很多人慕名而来,只是为了与他对弈一局。   这位贵客,大概也是冲着“国手”之名来的。   听到脚步声,杜父抬起头,见到儿子,当然高兴,“海川,你怎么回来了?”   儿子出国留学也有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回家。   “爸。”杜海川叫了他一声,目光已经扫向其他的人。   除了那位正在与父亲对弈的客人,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位穿着便装的年轻人,一位正当妙龄的女孩,男的英俊,女的秀敏,大概就是母亲口中的“那双儿女”了。   “来,见过你柳伯伯。”杜海川已经站了起来,过来拉着儿子的胳膊,很殷切地介绍道:“这位是柳伯伯的儿子,柳青岩。这位是柳伯伯的女儿,柳青萍。比你小一岁。” 正文 (二)故人(2)   杜海川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   杜父又指着他,介绍说:“我儿海川,这两年在英国。刚回来。这位——”杜父的目光移向苏致函,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探寻地望向杜海川。   杜海川赶紧将苏致函拉到身边,很坚定地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苏致函。”   杜父愣了愣,随即礼貌地笑笑,“苏小姐,欢迎欢迎。”   苏致函低头打招呼,“伯父好。”   她的声音一响起,原本坐在沙发上,显得一脸百无聊赖的柳青岩朝这边望了一眼。   他的目光扫过苏致函,在她的脸上停了停,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苏致函却在他转过脸时,有种雪水淋身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更紧地握住了杜海川。   “怎么了?没事的,我爸人很好。”察觉到苏致函的窘迫,杜海川转过头,很温柔地安慰了一句。   “不是,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想先回旅馆。”苏致函勉强笑着回答。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杜海川立刻紧张了起来,伸手就要探苏致函的额头。   “就是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苏致函连忙躲开杜海川的手。   杜海川本想说:“那我送你回去。”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柳青岩,已经站了起来,“正好我有事要走,青萍,你留在这里陪爸吧。苏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苏致函听到这番话,腿都软了。   偏偏杜太太此时走了进来,闻言,喜开眉笑的敷衍着,“这位苏小姐,既是海川的同学,怎么能麻烦柳公子呢?”   “无妨,苏小姐定的是哪家酒店?”   “锦湖。”苏致函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我知道那里,刚好顺道。”柳青岩很自然地回答,又向父亲打过招呼,便往门外走去。   苏致函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   到了门外,之前守在屋檐下的警卫员走上前,为柳青岩打开车门。   他看着苏致函先上了副驾驶舱,这才坐了上去。   在车拐上大道的时候,柳青岩都没有说什么,苏致函在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忘记了吧。   他果然忘记她了吧。   想一想,也过了三年了,三年时间足够发生多少事,柳青岩又是一个不缺女人的主,怎么还会记得她。   可是,车刚拐过去,柳青岩便猛地踩住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苏、致、函。”他玩味一样重复着她的名字,唇角勾上去,笑容很熟悉,带着痞痞的感觉。   苏致函心口一跳,呆坐在远处,动弹不得。   “怎么样,是你去那里,还是去我那里?”他又问。   苏致函攥着手,装糊涂道:“不知道柳先生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重温旧梦。”柳青岩很无-耻地回答,嘴角仍然噙着笑。 正文 (三)故人(3)   苏致函的眸色微黯,然后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我自己打车过去吧,不劳烦柳公子相送了。”   “坐好!”柳青岩的神色一凛,方才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你跟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奉劝你,最好听话一点。”   苏致函僵在原地,手按在车门上,但确实不敢动弹了。   “那个杜海川,傻头傻脑的,你喜欢他哪一点了?”柳青岩的神色微缓,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几年没见,眼光越发差了。”   “海川很好。”苏致函终于没有忍住,为杜海川辩白了一句。   “哦,好在哪里?”柳青岩侧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柳青岩有一双很假象的桃花眼,眸色很深,平时觉得深不可测,但是笑的时候,花枝摇曳,花团锦簇的感觉。   苏致函又闭嘴了。   她是疯了,才会与柳青岩讲理。   “是技巧好呢,还是长相好?或者是床-上会玩花样?能收服你这样的小妖精,也算是真人不露相。”柳青岩继续道。   苏致函的脸色微白,手指都要抠入掌肉里了。   “柳少爷,请送我回去。”她一字一句地打断他。   “那就去你那里吧。”柳青岩擅自下了决定,重新启动了汽车。   ~~~~~~~~~~~~~~~~~~~~~~~~~~~~~~~~~~~~~~~~~~~~~~~~~~~~~~~~~~~~~~~~~~~~~~~   到了锦湖大酒店,门童快步跑了过来,为柳青岩将车停好。   看着牌照上军A开头的字样,门童赶紧把车又往前停了停。   苏致函的房间是杜海川早就订好的,在前台上报了名字,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柳青岩和她一起上了电梯,到了房间门口,苏致函并不急着刷房卡,而是转过身,抵着门,低着声道:“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柳青岩伸出一只手,抵在苏致函的身侧,将她困在门与自己之前,“难道你在期待我用强?”   “柳青岩。”苏致函终于反抗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那就把他甩了。”柳青岩疏疏淡淡地回答,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头,“那个人,哪里值得你嫁,只怕吓一吓他,他就会马上抛弃你。——我倒是觉得,他家相中柳青萍了。”   苏致函不想再理他,她勉强转身,用门卡刷开门,正要闪进去,柳青岩已经跻身进来,顺手将门合上。   “出去!”苏致函将门重新拉开,咬着唇,不留情面地说。   “出去也行,不如我现在就去找杜海川,告诉他,他的女朋友,十六岁的时候就脱-光衣服,往男人床-上爬,而且床-技还非常好,不知道他享受过没有……”柳青岩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着。   苏致函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他未必会信你。”踌躇了许久,苏致函才找到了这样一个堪称虚弱的反驳理由。 正文 (四)故人(4)   “那么……”柳青岩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有点同情地看着她,“这张照片,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那是一张合影。   苏致函和柳青岩的合影。   照片里,柳青岩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用电脑,苏致函则站在他的身后,做捶背按摩的样子,整张照片的色调是温馨的。柳青岩的侧影看上去英俊而认真,苏致函则梳着马尾,穿着睡衣,一脸俏皮。   “你怎么还留着这张照片?”苏致函愣了愣。   “忘记拿出来了而已。”柳青岩说着,直接将它糅成团,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有底片。”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苏致函还在嘴硬。   “哦,男人可不会这么想。”柳青岩慢悠悠地说着,人已经逼到了苏致函的面前,“乖乖配合一点,我也不舍得让你难堪。”   苏致函垂在身侧的手又握起了拳。   她没有说话了,也没有再动。   她的乖顺,终于让柳青岩满意。   他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苏致函的头发很柔软,从指间里划过,宛如在温水里捋过。让人爱不释手。   “怎么把头发留那么长?”他问。   都要齐腰了。   “海川喜欢。”苏致函生硬地回了一句。   柳青岩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开始直接脱-她的衣服。   “你这是从什么二手店里淘来的衣服,杜海川就这个眼光?”他不耐烦地扯开苏致函背后的拉链,直接将衣服扒了下来,因为动作太过粗鲁,苏致函的胳膊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青痕。   苏致函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裙子落下后,苏致函便只剩下一套三点式-了。   很旧款的内衣,什么时代了,居然还穿全棉的胸-罩和短-裤,颜色也老旧得很,居然是米白色的,看着就倒胃口。   “就算杜海川学的是历史,你也不用把自己打扮成老姑婆吧?”柳青岩哂然,将她直接翻转过来,伸手去解胸衣后面的搭扣。   他的速度很快,苏致函下意识地抱起双臂,想遮住胸口的春-光。   柳青岩却又让她转过来,还留下最后一件暂且给她留着。   “现在,轮到你了。”他高高在上地说。   苏致函疑惑地望着他。   “难道还要我自己脱?”柳青岩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目光是热的,可是唇角的笑却凉凉的。   苏致函咬着唇,还是没有动。   柳青岩也不催她,而是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说:“不如我现在给杜家打个电话,告诉他们,现在西关监狱里,还住着一位姓苏的毒贩子,搞不好,以后会是他们的亲家。”   苏致函猛地抬起头,她的唇动了动,然后,趋行上前。   手已经放在了柳青岩的衬衣纽扣上。   柳青岩唇角一勾,“你果然没告诉他们,你还有一个坐牢的爸爸。——杜海川也不知道?”   苏致函不做声,只是专心致志地为他解扣子。   “他以为你是什么善良纯洁的灰姑娘?那蠢蛋,还真把自己当白马王子了?”柳青岩继续调侃着。 正文 (五)三人(1)   苏致函还是没有理他,她低着头,隐忍而平静。   等她解完扣子,矮下身,为他解皮带扣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什么人敲了一下。   苏致函的手一顿,然后,她听到了杜海川的声音,“致函,睡了没有?”   杜海川还是不放心苏致函一个人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她。   柳青岩一脸好玩的样子,他看好戏一样看着苏致函,“男朋友来了,你还不去开门?”   苏致函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装小家碧玉,不过,这个眼神倒是有以前苏致函的风采了。   “你如果不方便,我去帮你开好了。”柳青岩说着,就要往房门那边走。苏致函连忙从后面拽住他,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近乎哀求地说:“别开门。”   柳青岩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外面,杜海川还在敲门,“致函,致函,你没事吧?……喂,你别吓我,再不开门,我就要叫服务员了。”   杜海川有自己的担忧,刚才母亲那种态度,他怕苏致函会想不开。   听他说要叫服务员来开门,苏致函这才急了。   她环视了房间一圈,似乎除了洗手间,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人了。一念至此,苏致函赶紧将柳青岩拖到洗手间的门口,“在这里躲一会,不要被海川发现了。……求你。”   柳青岩本来没打算配合,不过,苏致函的那一声“求你”,让他来了兴致,“那我有什么好处?”他很无-赖地问。   “等会你想怎样就怎样!”苏致函一咬牙,豁出去了。   柳青岩满意了。   ~~~~~~~~~~~~~~~~~~~~~~~~~~~~~~~~~~~~~~~~~~~~~~~~~~~~~~~~~~~~~~~~~~~~~~~~~~~~~~   苏致函开了门。   外面的杜海川已经焦急万分了,见到苏致函,他连忙握住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怎么那么晚才开门?”   “我正打算洗澡……”苏致函弱弱地回答。   杜海川这才注意到:她只穿着件宽大的浴衣,而浴衣下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的喉咙莫名地紧了紧。   “你来有事吗?”苏致函又问。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去洗澡吧,我在外面坐一会,等你睡了后再走。”杜海川有点不舍得离开,他走进来,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他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杜海川已经决定,在没有结婚之前,是绝对不碰苏致函的。   她在他的心里无比美好纯洁。   苏致函本来打算三言两语先让他回去,可是,杜海川自己进来了,她也不好赶人。   “那你看看电视……”她本来想陪他一起看会电视,可是,洗手间那边已经传来轻微的噼啪声。   柳青岩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她必须进去了。   等进了后,苏致函很快反锁了浴室的门,这才转过身,去看等在里面的柳青岩。   柳青岩正蹲在浴缸旁边试水温。 正文 (六)三人(2)   苏致函愣了愣,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出去,可是,杜海川就在外面,如果她这样出去了,怎么解释?   “水温刚好。我们有多久没在浴缸里做过了?”柳青岩头也未回地问她。   苏致函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海川在外面。”   “所以,等会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发出声音。”柳青岩坏坏地一笑,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拉起苏致函,将她带到浴缸边,“怎么还穿着衣服?”   苏致函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柳青岩也不介意,他很细心地为她褪下浴袍,又弯下腰,将那件纯棉平角裤也一并褪下。他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温柔了,而且,确实很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柳青岩抱起她,将她慢慢地放进浴缸里,水漫了出来,她的长发海藻一般浮在水面上。   “成熟了,好像比以前更甜美了,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这样说着。苏致函只是咬着牙,闭上眼,不搭理他。   柳青岩也不介意,他很快将自己也脱-干净,也进了浴缸,水里已经放了浴盐,很多泡泡浮了起来,他手下的皮肤滑腻腻的,健康而诱-惑。   她总之不迎合,也不反抗,死鱼一样,任由他顶进来。   因为有水的缘故,她的身体倒不至于太干涩,但是太紧,柳青岩蹙了蹙眉,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脸,稍微往后退了一些,正在苏致函暗暗松气的时候,他却猛地往前一顶,而且,刚好撞在了那个小小的凸起上。   ——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她的身体。   真是奇怪,经历过那么多女人,却唯独对她,始终记忆犹新。   苏致函猝不及防,一声“啊”字冲出喉咙,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柳青岩坏笑着,每一次都徘徊在那个位置上,有力而精准。   苏致函的全身都在收缩,而那不可控制的战栗,也让柳青岩兴-奋了起来。   他的速度在加快,唇则游在她的耳边,调侃道:“真的忍不住,就叫出来吧,他在看电视,未必能听见,就算听见了,你反正要跟我,刚好把他甩了。”   有点暗哑的声音,因为染上了情-欲,声线都性-感得很。   苏致函却没有回答。   他以为她顾不上说话了,或者在那里独自生气,可是,脸一偏,却瞥到了苏致函满面的泪痕。   不是洗澡水,而是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唇咬得紧紧的,显得脆弱而无助。   柳青岩愣了一下,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可是,没办法停下来。   “哭什么?”他有点扫兴地问。   苏致函本来只是默默地流泪,柳青岩一问,她立刻哭出声来,很压抑的哭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害得他兴致缺缺,只得暂且退出来。   “乖,别嫁给杜海川了。跟我吧。那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嫁?”他难得哄她一次。   “我想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谈恋爱,结婚,为什么你要来破坏?不管海川怎么样,他是真心想娶我,他对我好,他帮我照顾我家人,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男人,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苏致函一面哽咽着,一面反问他。 正文 (七)三人(2)   柳青岩愣了愣,随即哂笑,倾过身,重新撩起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耳根处吻了吻,满语轻佻,“亲爱的,那关我什么事?”   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想嫁什么人,他才懒得在意。   他只是重新对她有兴趣了,所以,在自己腻烦之前,就不会让其他男人对她染指。   苏致函愣了愣,然后,手撑着浴缸沿壁,直接从里面站了起来,她看也不看柳青岩,直接走到了盥洗室那边。   镜子里,她的脸柔美里透着冷艳,虽然平时被刘海和神情掩饰得很好,可是,被水汽一氤,唇红齿白,五官分明,那仍然是绝色的颜。   只是看着那张脸,便让人血脉愤-张。   柳青岩从后面靠了过来,双臂将她环在身前,还没有消失的欲-望,抵着她的臀,摩挲着,游离着,并且慢慢地移到他方才流连的位置。   这个姿势却也不错,苏致函挑的好地方。   不过,正在他要进去的时候,一直匍匐着很配合的苏致函猛地转过身,柳青岩的动作一空,顿时想骂娘。   下一刻,一个冰冷的利刃就抵到了他颈部的大动脉上。   那是刀片。   盥洗室上,旅馆为客人准备的临时刀片,不知道苏致函是何时拿到手的。   柳青岩眸光微垂,瞥了一眼那冰冷的刀刃,薄薄的刃几乎切破他的皮肤了,不过,他并不觉得恐惧,只是笑了笑,兴致盎然,“为了他,你要杀我?”   “……我不敢,杀了你,柳家会让所有人为你陪葬。你他妈就一恶-魔。”苏致函愤愤地爆了一句粗口。手腕一翻,刀刃转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柳青岩睨着眼望着她。   “我只想嫁个好人家,你成全我,求你。”苏致函的态度很快又软了下来,方才还凛凛的目光,又柔弱得宛如小白兔了。   柳青岩又是一哂,他抱着双臂后退了一些,终于服软道:“你以为杜海川是真的喜欢你?等他知道你的身世和过去,只怕会跑得比谁都快,致函,别自欺欺人了。他不适合你。”   “他不会的,他是好人!”苏致函笃定地反驳他。   柳青岩心底一阵不舒服,脸上却无动于衷,冷淡得很。   “好,我成全你,如果杜海川真的愿意和你结婚,我不仅会祝福你,还会送你一份大礼,不过,打个赌吧,他不会坚持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千万别哭着来找我。”柳青岩好整以暇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唇角勾上去,很无-耻地说:“可是现在没做完的事情,还是得做完的,不然——我不介意为你收-尸。”   苏致函咬着牙,将刀片放了下来。   柳青岩已经将她重新翻了过去,直接抵在了盥洗室上,镜子里,两个交叠的身影,居然异常……合拍?   ~~~~~~~~~~~~~~~~~~~~~~~~~~~~~~~~~~~~~~~~~~~~~~~~~~~~~~~~~~~~~~~~~~~~~~~~~~~~~~~~~~~~~~~~~~~~~~   杜海川仍然在外面看电视。 正文 (八)游湖(1)   苏致函去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异常的潮红,杜海川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心莫名地动了动,他赶紧站起来,尝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送你下去吧。”苏致函当然不会让他一直等到自己睡着——浴室里还有一个男人,她怎么能睡得着!   还是先送走一位比较放心一些。   杜海川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继续呆下去并不妥当。   苏致函随便披了一件外套,换上衣服,将杜海川一直送到电梯前,在电梯口那边,杜海川说:“明天柳家的人想去西湖,你也没来过杭州吧?明天一起去吧。就几个年轻人,爸妈不来。”   苏致函想了想,谨慎道:“明天我可能还有其他事,可不可以不去?”   她不得不谨慎,如果柳青岩也要去,她就避开好了。   杜海川有点失望,但没说什么,他又为自己母亲的言行解释了几句,这才离开。   苏致函等着电梯门合上后,赶紧回到房间。   门是开着的,浴室门同样大敞,屋里已空无一人。   柳青岩已经离开了。   苏致函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进房,将铁链扣上,把门反锁。   唯恐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又挤了进来。   ~~~~~~~~~~~~~~~~~~~~~~~~~~~~~~~~~~~~~~~~~~~~~~~~~~~~~~~~~~~~~~~~~~~~~~~~~~~~~~~~~~~~~~~~~   那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苏致函一直在梦以前的事情。   自从认识了杜海川,她已经很久没有梦以前的事情了,而现在,所有的梦靥纷至杳来。   动荡的童年,一直神出鬼没的父亲,母亲的哭泣。   高二那年,母亲有一天突然对她和妹妹说:“你们的爸爸……可能,要判死刑了。”   她其实并不吃惊,苏致函早已经偷偷知道父亲的职业:毒-贩子,最低级不过的毒-贩子,她知道,他迟早会出事。   爸爸活该坐牢,苏致函想。   可是,冷不丁听到他可能死,她还是觉得吃惊,她很明白,爸爸就是一个小混混,底下跑腿的,他不可能参与那起重大的交易,他是给人顶罪的。——然而她们孤儿寡母三人,没有背景,没有钱,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   苏致函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柳青岩。   爸爸的一个狐朋狗友在母亲跪地哀求的时候,一面打麻将,一面漫不经心地说:“求我也没用。除非你能找到柳青岩帮忙,不然,绝对会判死刑。”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陪母亲去求人的苏致函扶起母亲,低声问:“柳青岩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柳青岩?”那人嗤笑,“连他都不知道,你还想上京去捞人?——大-法-官就是他爷爷的警卫员!”   那是苏致函第一次听到柳青岩的名字,也明白,在司法界,柳青岩是怎样一个手眼通天的天之骄子。   她躲在他平时会去的夜总会或者餐厅,她观察着他的习惯与爱好,她在他一次招待朋友的时候,求着妈妈桑把自己送进柳青岩呆着的包厢。   然后,她望着他,问:“你想要我吗?”   ……   Do you want me?   彼时,她画着浓妆,却难掩清纯,目光莹然如猫,宛如凯撒面前的克娄巴特拉。 正文 (九)游湖(2)   苏致函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床单已经被汗水湿透。   电话卡是回国时刚办理的,甚至连妈妈都没有来得及通知,她抓起手机,想也不想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海川。”   一定是杜海川。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一个极其不善的声音,异常危险地说:“你再叫错一次,我就毁了他。——杜家虽然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商人。让杜海川那个蠢蛋家毁人亡,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柳青岩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威吓那么简单。   他绝对做得出来。   苏致函一个激灵,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她问。   她不记得自己把号码给他了。   “你真是太久没跟我了。想知道一个人的号码,难道是什么难事吗?”柳青岩轻笑,“不仅是你的号码,这三年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不赖啊,致函,居然去留学了,不过,女孩子家,学什么法律?法律这个玩意儿,你可玩不起。”   “——起码可以给你们这些玩得起的人、当个合手的工具。”苏致函有点冷淡地回了一句。   柳青岩很开怀,“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孩,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要你。——起床没有?”   他说话一向随心而至,突然就转开话题,还只能让别人跟着他的思路。   “还没。”苏致函老实回答。   在柳青岩面前,说谎就是找死,她很清楚。   “给你十分钟,穿漂亮一点,不要再用昨天那种裙子来污我的眼。我十分钟后在酒店楼下等你。”柳青岩根本就是陈述句,这是他的决定,不需要征询苏致函的意见。   苏致函咬咬唇,还是问,“去哪?”   “去西湖啊,放心,我说了给你一个星期的时候,就会给你一个星期。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了?”柳青岩还觉得自己很高风亮节似的,“青萍和杜海川都去。”   苏致函这才记起:杜海川昨儿提起过。   她还以为自己拒绝就没事了,没想到柳青岩压根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你只有九分钟了。”柳青岩又倒计时了一声,果断地挂了电话。   苏致函蒙了一会,然后赶紧跳起来刷牙洗脸,打开随行的箱子,将衣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她很清楚柳青岩喜欢什么类型的妆容。他曾说过,女孩子如果不妩媚,至少要可爱,再不济,还能装一装性-感,总而言之,他排斥一些中性与古板的模样,觉得那是浪费女性的权利。   可是杜海川却喜欢古典朴素的女孩,大方的,随性的,牛仔T恤或者棉布长裙就很好。   她纠结了两分钟,才找出折中的装扮。   小吊带,针织衫,白色的合身长裤,高矮均匀的凉鞋。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松松地垂在脑后,有几缕飘在额前,虽然显老,但也有点妩媚的意思。   再速度地画了一个淡妆,一看手表,刚好九分钟。   苏致函百米赛跑般冲了下去。   她宁愿这个时候多顺着点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柳青岩的脾气真的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