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踏踩盛花   竹本无心,花开即死,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人成各,今非昨,秋如旧,人空瘦。点上香,看那指间点点袅袅香华挥散了开来,相思了无痕。   终于他要杀她了,可笑君王情薄如此。   宠她的,是他。   杀她的,还是他。   处以弓刑以保她全尸,这就是他最后的恩赐。   终于是到了这么一步,号角吹起,,冷杀却折不去这七月流火的燥热。   她双手双脚是沉重的铁镣,皓白的腕间染上了点点淤痕血红,生生的看了刺眼。   一身污脏的衣服,一头凌乱的发,可是她秀丽容颜却还是那样的从容,双眼依然那么的清亮,无惧无怕。   求饶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哪怕是死,她杜暖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在场这么多的侍卫,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容都不及首位的那个男人了解她。   他微笑着,还能不动声色地品茶,像是只来看一场杀人的玩乐,无关痛痒得仿若陌人。一边的公公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君心,躬身道:“圣上,时辰到了。”   午时三刻,最热的时候,影子像是惧冷一样缩成一团在脚边。   修长五指慵懒地在线条清刻的脸颊支着,他凤眸狭长,飞眉入鬓,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半眯起眼睛看着那一身污脏的女子,哪怕是她跪下来,什么也不说,他都会饶她一命。   可是这世上,除却他又还有谁最能了解她。   半垂眸子,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他恨的女人,杀了她只当这是一场盛世烟花让他踏碎。   “杀。”他薄唇吐出冰冷的一个字。   午间的风吹来,鼓燥着一种难以压抑的燥热与悲伤。   宏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时辰到。”   顿进弓弩手手中的箭离弦而出,划破了风声。   暖暖听到了凌厉的声音,合上了那一双清净的眼,咬着唇硬生生地将痛给忍着。   力道是如此的大,利箭穿透了她的身体,似乎听到了血滋滋涌出来的声音,一滴滴的红染了那森白银箭,再顺着到了箭头欲滑下去,在第一滴血落地的瞬间,另一枝箭也已穿透了身体。   她扑地倒了下去,好痛啊,他还没有回来呢?为何她听到了铁蹄如惊雷般传来。   姐夫,好痛啊。姐夫,真想多看你一眼。   “皇上,庶女杜暖暖已……。”说着说着声越来越小,心如寒蝉般。   皇上脸上的笑意,何曾减半分,握着茶杯的五指却是抓得紧,指骨节节清厉,心底笑意狂妄又痛疼。   她天生傲骨,可是他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他是暴君,他想杀她就杀她,哪怕会牵动着心底那抹温柔的痛疼。   *********************** 正文 第二章:入宫见太后   盛锦三十二年   盛锦十三年,建宗皇上正在年壮之时突然驾崩,便由摄政王和皇后娘娘共理朝政,大半年之后产下二个遗腹子,长子弦便立为太子,顺应百官封为明昭太后,因念及太子年幼,一直便由明昭太后垂帘听政至今足足十九年之久,一时之间顾氏一族,为官为王,怎一个富贵了得。   她叫杜暖暖,年方十五。   据说小的时候,她不喜欢笑的,冷冷静静的让人觉得她很怪异,杜夫人去算命,却说她命格贵不可言,只不过骨格清冷,红颜命薄,要想破了这些先就把名字给改了,于是杜大人便将她的名字改为暖暖,意欲让她可爱活泼些。   只是这世间有些事,纵使是改了名,心性早生成又岂能改变得了。   一顶暗红色的四人轿子在宫门停下,守宫门的侍卫看是当朝大将军顾野迎了上去:“顾将军。”   声音里夹着几分的讨好,谁人不知道顾野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啊,如今虽说还皇上已亲政,可是这大权握在手中的依然可是太后。   轿子轻放了下来,顾野轻声地说:“暖暖,到了。”   “嗯。”清清淡淡的一声,如同不染人间烟火一样。   这般更是让人好奇,能让顾大将军这般礼遇的人,想必是如嫡仙般的绝色女子,都不由得偷偷地看着。   一只纤细素白的小手掀开了帘子,弯腰走了出来,身子细长细长,一脸清淡素雅,发上也只是用一根丝带束着点,素衣旧鞋半点没见要进宫的庄重,更谈不上绝色了。   想顾野大将军虽然是武将,却也是翩翩美男子,她站在他的身边竟一点也不逊色。   这便是暖暖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精致的楼宇宫阁,美仑美奂的楼台雅景,黄灿灿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闪得刺人眼,宫檐上的龙飞凤舞活灵活动,白玉铺成的台阶令人走在上面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把这白玉阶给踩坏了。   可在杜暖暖的眼里,却如走大街一般。   她才十五,身上的伤也是初初养得好一些了,若不是太后召见她现在还在将军府里养着伤。瘦弱的身板儿挺得直直的,土生土长在北方,虽是十五却也是极高的,那一头青丝却是顺滑如黑绸般格外的亮丽,细细的一张脸,那双眼睛清冷和有些淡漠。   主事的刘公公一直在太后跟前听候使唤,什么人物没见过,这杜暖暖倒是颇有气势,穷乡僻壤地方出来的女子,居然也是踩得那么的理直气壮,也不看看自个鞋尖上还沾着黄扑扑泥尘。   刘公公站在红廊外面弯腰尖着嗓子说一脸的笑意:“顾将军杜小姐请稍等,容老奴去跟太后娘娘禀报。”   顾野回首看着她,眼神柔和几分,看她淡然的小脸:“暖暖。”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清清的像流水,甚是好听。   “一会儿见了太后不必慌张。”   “不会。”她还是简单二个字。   顾野忽尔地一叹,看她的时候一张英姿焕发的脸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伸手便拍拍她瘦削的肩:“把你接到京城,倒也是没见过你半分的紧张,是我多虑了。”在他看来女孩儿都是胆子比较小,比较娇气的,就像青离一样。刚开始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身是伤,提到她姐姐她只是双眼空寂,他带她回京城还以为她是吓坏了不爱说话,其实暖暖骨子里就带着清冷的淡定。   有些心疼她,总是下意识地担心她,青离说暖暖和她的感情最好,这个世上暖暖就只对她最好。   暖暖抬头看湛蓝的天穹下,金黄金黄的宫殿瓦:“姐夫你放心,暖暖不会说错话的。”   刘公公小跑着出了来:“太后宣顾将军和杜小姐谨见。”   暖暖跟在顾野后面进去,低头只看着他的背,顾野的背十分宽阔,线条很美,她在北方还没有见过哪个男儿的背有顾野这般好看的,浑身像是蓄满力量一样,但是为人却是温和有礼,十分有风度。   这个人是她的姐夫,只不过……他的新娘却来不了,永远也来不了了。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守着她,只是跟她说:“暖暖,我是顾野,没有了姐姐,还有姐夫。”她便咬着唇无声地哭着。 正文 第三章:双生子   顾野的行礼打断了她的深想,她跪下道:“民女杜暖暖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的声音虽是温和却还带着几丝的威严:“免礼。”   于是暖暖就站起了身,立在顾野的一边。太后是一个威严深沉得如浓墨一般的人,看不透,不能多看。   太后没问话,却听得顾野说:“暖暖,你还不向皇上及景王行礼。”   暗里拉拉她的衣服,暖暖又跪拜下去:“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依次再向景王请礼。   一道柔和的声音说:“不必多礼。”   这声音,如姐姐弹的琴声优雅动听,暖暖悄悄地抬起眼看了太后的身边。绣着蟠龙抓云的明黄龙袍便是皇上,他朝她一笑,如春花绽放冰雪沙融,五官清俊得贵气,那狭长的眼睛像是三月的桃花一样,绽放着醉人光华。   比起太后那风韵犹存不怒而威的端庄之美,却是一点也不逊色。   “抬头让哀家看看。”太后发话了。   暖暖便抬起头,大大方方地让太后看她,太后点点头:“倒是有几分像顾绮啊,暖暖,那些事可把你吓坏了吧。这些山匪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哀家的外甥女儿都敢动,白日里就杀人越货目无王法太放肆了,顾野将山匪平了却也赔不起个青离,怎也消不了哀家心头之怒。”   越说越是愤怒,戴着冷翡翠指套的手指将茶杯给抓得紧紧的。   暖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吭一声,那些事儿,提一次,痛一次。   “母后消消气儿,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另一道声音温润悦耳:“若不是契丹那些事,顾野早些去接杜小姐了,要不然怎会发生这些事。”   “契丹这些奴狗,哀家迟早收拾他们。”她眼神落在杜暖暖有些污脏的鞋尖上,心底有些不屑与冷笑。   “暖暖表妹。”温润的声音叫她。   暖暖望过去,是刚才说话的蓝衣少年,也是十七八的年纪,可是一身的慵懒与明媚衬得他秀美又带着可爱,这想必就是景王了,和皇上弦一块儿出生的同胞兄弟,脸容是有些相像的,只不过是皇上眉目之中却多了些霸气。   看她看了过来,于是景王一笑,和蔼地说:“我倒也算得上是你的表哥了,顾野说你伤得不轻,你别担心,到了宫里就把这儿当成家,好好的养好伤再说。”   “暖暖谢谢景王关心。”   景王眨眨眼睛笑道:“母后,你说儿臣这样做,可好呢?”   太后瞧了她一眼,也淡淡在地说:“暖暖你便留在宫里养伤,哀家已经派人去洛城接你父亲进京。刘公公,带暖暖到晴好居,不得怠慢了。”   刘公公赶紧弯腰:“奴才遵太后懿旨。”   暖暖又拜了下去,应了声是。   进了京,她就不再是一个人,由不得她了。还没有进宫的时候,顾野跟她说过太后可能会留她在宫里,一语便成了真。   她万般不想留在这儿,只想着养好了伤,一个人去寻找姐姐。   她的青离姐姐那么美,那么好,那么善良,这么多人一起送姐姐到京城和顾野成亲,却只活了她一个,若是没有亲眼看到姐姐的尸体,她不甘心啊。 正文 第四章:娇客   二人在公公的引领下出了太后的永宁宫,顾野回头看着暖暖,一张小脸依然是那样的平淡,可是那双眼睛却写着倔强与淡淡的哀伤,他不由得心软,朝公公说:“刘公公请使个方便,我与暖暖说几句话。”   刘公公什么也不说,只是往后退得远远的。   “暖暖。”他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暖暖抬头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很是认真的模样。   软和地说:“在宫里不要多看,多说,是我把你带到京城来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怎生对你姐姐交待。”   暖暖想真正的男儿,便是和姐夫这样的了。   有男儿气概,有心细之处,还有担当,姐姐和他并没成亲,他却重情重义,把她当成自个的妹妹一样细心地照顾着。   “我知道。”她声音也不由得软和了几分。   顾野弯了眼角微微一笑:“那去吧,往后我得了空便进宫来看你,好好养着身体,到时姐夫带你去北方。”   她抿嘴一笑,轻轻地点头。   暖暖笑起来其实很美,一笑五官舒展开来柔和了所有的清冷,令人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只是她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她跟着刘公公走得远了,回头一看姐夫还是站在那儿,高大的身子在阳光下那么的温暖伟岸,能把所有的风霜都挡去,如果姐姐还在,那该多好啊,嫁给顾野姐姐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算命的不是说红颜命薄的是她杜暖暖,可死的却是姐姐,她却宁愿是她自已。   “杜小姐。”刘公公指着眼前的楼阁说:“这便是晴好居了。”又尖着嗓子说:“小安子,你好生安排一下,告诉底下的奴才们莫要怠慢了杜小姐,好好侍候着,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娇客,知道吗?”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公嘴甜地说:“刘公公你就放心吧,奴才们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杜小姐。”   刘公公满意地点点,便又看向暖暖说:“杜小姐,老奴就先行回去了,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吩府这些奴才去做,呆会儿有御医过来给杜小姐你冶伤。”   “谢刘公公。”依然是清清淡淡的声音,不多一个废话。   离晴好居远了些,跟在他身边的小公公才问:“刘公公,奴才看着这个杜小姐,是不是有些呆啊,半天都不说话儿,指不定是个清傲的主呢。”   刘公公敲他一句:“主子的事不得多谈,这可是个娇客,你懂吗?”   小公公揉着头,一脸的迷惘:“奴才还真不懂,太后娘娘最不喜欢这些骨子里带着傲气不讨喜的人了。”   “你不懂。”刘公公眯起眼睛徐缓地说:“依着老奴看啊,这以后就是个主子。”   “啊,主子?就凭她,刘公公啊,好些宫女的姿色都要比她艳上三分,她怎么会是个主子呢?而且啊,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谈起来可也真是远了去了。”他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会召见这个远疏关系的杜暖暖。还会是主子,怎么可能啊?看那杜暖暖不仅平淡得紧,而且性情倒是沉默得不得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刘公公摇头笑笑:“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跟在我身边倒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太后娘娘一定会让这个杜暖暖做皇上的妃子之一的。   恨一个人,不是放逐得远远的去受苦,而是让这个人在后宫受尽冷落,折磨,委屈,痛苦。他这么多年来侍候着太后,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太后娘娘心里在想着什么。 正文 第五章:荒她红颜   白玉筷子落下,搁在白玉块块上,那清脆的声音让刘公公敛了敛神, 看太后神色不甚愉悦,琢磨了会便恭敬地问:“太后娘娘,晚膳不合胃口吗?”精致的菜色,只不过太后娘娘却只是吃了点儿。   明昭太后用丝帕优雅地轻擦唇,一边的宫女用金杯奉上水,她接过濑了濑口再吐在一边宫女捧着的金盆里。   刘公公笑呵呵地说:“太后娘娘,这味儿是重了点是吧。若不再让他们做清淡些的传上来,总说让他们清淡些清淡些,老也是不听,真该拉出去杀头斩了,太后娘娘日理万机,若是吃不好,怎有精力处理政事,太后,你慢些。”扶着太后到一边坐下接着说:“太后娘娘是心里挂怀着今儿个杜小姐的事?唉,十年前老奴陪在太后娘娘身边,也得幸见到,才这么小的孩子,如今也都长大了。”   “嗯。”她凤眼微眯:“刘公公,今儿个你也见了暖暖了,若不是看到她,哀家都快忘了顾绮长什么样了。这十年就这么过了,顾绮也死了十年了,哀家倒真是想念得紧,刘公公,你说哀家该是怎么做呢?”   刘公公可是个人精,她这么一说,他知道怎么做。   给太后捶着肩头,笑呵呵地说:“太后娘娘真是重情重义得紧,让奴才钦佩得五体投地,太后娘娘和杜夫人情深,倒不如把杜小姐留在宫里,这般可以常见到。杜小姐算算也是十五了,京城的小姐在这么个年纪,可都有寻了亲家了。”   太后娘娘喝了口宫女奉上的茶,不紧不慢地说:“刘公公,跟哀家说话,不必拐来转去的。”这个公公做事,从来都不曾让她失望过。   “太后娘娘面前,老奴哪敢绕圈子,太后娘娘心里明镜似的,老奴想什么太后娘娘都知道。太后娘娘你看皇上后宫倒也是不充盈,杜小姐也是清骨秀颜,倒真是天设地造一对啊。”   太后眸中有了些满意:“这倒是要问问皇上的意思的。”   “这事儿交给奴才去做就好了,奴才一定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   “那你还不去。”她佯怒。   刘公公点头哈腰:“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这春日的夜,风凉得紧,星星太是黯淡了。   她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星辰,多少年过去了,这星星还是这星星,还是灰暗得没有颜色,十多年啊,世间变幻了多少的人和事,可是有东西不会过去的,比如恨。顾绮,你倒是死得早, 杜青离不在了没有关系,不是还有个杜暖暖吗?十多年前把你嫁到偏僻之处可是恨却不曾消低半分,你走了便让你的女儿承受哀家的恨,让她留下来,让她在宫里荒老她青丝红颜,折磨她,冷落她,委屈她,再痛她也永远走不出这个宫里去。   想着想着,竟然冷冷地笑了起来,摇摇头轻叹,顾绮啊顾绮,你以为你死了,所有的过去都可以烟消云散了吗?休想。   微微地叹口气,自言自语:“十年啊,竟然一晃眼就过了十年。”   “太后娘娘,景王请见。”   她脸上的笑变得柔和慈爱:“快请他进来。”   景王进了来:“母后可别吹太多风,免得头痛又犯,而今朝中大小事,还得劳母后操心。”   听得这话,太后微叹地说:“倒还是我景儿有孝心,总会常来给母后请安。如今朝中之事理得多了,倒是哀家之错了。”   景王莞尔一笑:“母后瞧你说的,要是没有母后,盛锦哪来的繁荣昌盛,天下的百姓对母后可是歌功颂德呢。”   那幽怨,景王怎的没有听清,皇上十八了,朝上老臣欲令母后交出政权,可权势这东西一旦碰触驾驭又岂是能放得下的。   “景儿,你说暖暖给你皇兄做妃子,如何?”   景王颔首微笑:“母后,这可真是好,皇兄生活一直让母后头痛得紧,朝中更是有人上奏折,直责皇上是荒淫骄奢,依儿臣看这杜暖暖颇是清冷,伴在皇兄身边也许很快就令皇兄收敛。”   母后果然真的是恨及了当年的顾绮啊,那杜暖暖说话声音好听,可真真是可惜了。   “弦可真是让哀家不省心啊。”她淡淡然地说了句:“景儿,你也十八了,是时候纳个妃了。”   荒淫骄奢,哼,她倒是想,可是弦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这做母亲的要了解。 正文 第六章:一室海棠春   皇上还没到弱冠之年,身边早就有美人环伺,他享受温柔,享受女人,享受美酒与权势。   骄淫奢靡的生活令大臣屡屡摇头,春夏秋冬宫都蓄满了美人,日日怀抱美人醉生梦死,夜夜笙歌不断。   他喜欢的女人,不仅脸蛋要够美,皮肤要滑,胸要够大,腰要够细,屁股要够翘,双脚要又直又长,最重要的一点,床上要会讨他欢心,床下要知分数。   如果不知分数就算是再倾城绝色讨得他欢心,上一刻他可以赏价值连城的珠宝,下一刻,他可以令人将女人处以鞭刑,打得皮开肉绽满脸血痕再让人丢到冷宫去,不闻不问,活生生地饿死。   今儿个照着日子轮到了春宫过夜,春宫里住着的女人无不将自已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后宫没有淑女,淑女没有资格入住春夏秋冬宫,也无法得皇上的长宠。   轻纱无法掩拢胸前那明媚的风光,弦卧在一个女人的胸前,手抱着一个女子的楚楚细腰,那一寸寸的柔滑让他手滑进去,女子为了讨他的欢心,连肚兜倒都是省了。   他修长的指狠狠一弹那蓓蕾,一双桃花眼染上了春色。   “嗯。”销魂的一声呻吟从樱桃般艳红的小嘴里难耐地叫了出来,就连这声音也让人听得销魂蚀骨的,好一个天生的尤物,他五指越是使坏,将一团软柔抓得个牢牢的揉搓着。   一边的女子如蛇一般,细细的吻从他的耳边往下滑,一手已经探入他腰下的黄袍里,指尖顺着脚跟则慢地滑上,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冲动得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了。   美女怀中长大的堂堂皇上,又岂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启禀皇上,刘公公求见。”小公公低头进来跪着,连眼角也不敢往上多抬一分。   这会才来啊,他倒是等了好久了,桃花眼底冷意弥漫,太后可真是老了,做事不若以前那般雷厉风行了。   “皇上。”小公公见皇上许久没有声响,又有些害怕地叫唤了一声。   侍候皇上的公公都明白,打断皇上的行欢作乐,小则责打,大则处死。一般不管什么事,公公们都不敢去打忧,免得惹火烧身,可是这一次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刘公公亲自过来谨见皇上,谁敢怠慢了。   “哦。”淡淡的声音从他口里溢出来:“传刘公公进来。”   小公公舒了口气,赶紧出去请刘公公。   刘公公笑着进来就是施礼,不动声色地看着这香艳的一幕,依然笑眯眯地说:“奴才见过万岁爷,奴才给皇上道喜了。”   他淡淡地说:“朕何喜之有。”   “皇上。”他笑呵呵的说:“太后娘娘想让杜小姐为妃,这可不是喜事吗?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他舒颜一笑:“太后对朕总是如此的关心,朕倒是心里不胜感激。”   “那皇上?”刘公公小心地问一句。   “赏刘公公。”弦只是这般说,也即是不反对。   刘公公的笑意更浓了:“奴才谢皇上。”弯腰像是弥勒佛一样笑着退了下去。   “如儿,朕可不喜欢你心思不在这。”他一手勾去美人的下巴一边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唇间吐字却是冷然:“不想讨朕欢心就滚下去。”   如儿眼底滑过害怕,拉下他的手放在胸前,撒娇地亲着他的脸:“皇上,臣妾可是做梦也想着要讨皇上欢心呢。”   “那在想些什么?刘公公说的杜暖暖?”他不为意地挑挑眉头。   如儿垂下眼睑:“呵呵,皇上,如儿不敢多问。”   “朕允你问。”   “皇上,杜小姐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看来这杜暖暖真不简单啊,还是太后亲自派人来说的。   他笑,手指轻轻一挑,轻纱里的玉兔就跳了出来,他一口咬上去,印了个红印子眯起眼说:“杜暖暖怎有朕的如儿这般讨人喜欢,如儿像成熟的蜜桃一样,朕跟你们说,这也是太后想让朕收了她在宫里养尊处忧,那什么人啊,就一个脏巴巴女孩儿,瘦巴巴得像未成熟的杨梅。”   “呵呵。”女人们都放胆地笑了出来。   皇上这样说就好了,如儿双手捧着皇上的脸,吻他的眉,吻他的眼,吻他的鼻尖,下巴,就是不敢吻他的唇,哪怕他红润的唇如此的诱人。   弦想到了什么却忽然坐起了身:“小乔子,去暖冬宫宣宜秋过来。”   “皇上?”如儿不开心了,他身边的美人儿也都不开心,不依地推着他:“皇上,今儿个是不是海棠春的人侍候不周,怎么让人过来呢,唔,皇上,不要嘛。”   却也是只敢这么说几句,不敢真的过了火。   欲问宫中谁最娇最媚,那定是如贵人了,若要问宫中谁的眼睛最漂亮,只怕各有各说,只是他喜欢看宜秋的眼,水汪汪,圆亮亮。   公公带着一身桃红色的宜秋小主过来,唇角带着笑意:“臣妾宜秋见过万岁。”   “抬起头来。”   她听话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烛火之下,越发的醉人,也就是一双眼,让暖冬宫足以和海棠春宫里美人儿一争高低,她深知道皇上喜欢的是什么,弯了弯眼,笑得像弯弯月儿一样。对一脸敌意的如贵人有些蔑视,靠身体取悦皇上,永远是长久不了的。   弦坐起身子眯起眼认真地看着,往时这翦水双眸,多让他沉醉,可是今儿个看着,却入不了心。   杜暖暖那双眼没这么大,没这么圆,那一双清亮的,雪亮得让他讨厌的眼睛,她凭什么这么雪亮,想在宫中做他的妃子,想让他宠爱,她够资格玩吗?真以为自个是攀上了大树。   杜暖暖,朕便成全你吧,太后即然不想放过你,那朕也就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往后你的生活,就由朕来给你精彩。 正文 第七章:暖暖不是软弱的   用过膳,宫女捧上水给暖暖,暖暖看着杯中澄黄的水,还带着淡淡的柠香味,轻喝了口有些甘甜。   “杜小姐,这不是喝的。”直到她喝了半杯宫女小纯才淡淡地提示,眼里已经有了鄙视。   这个杜小姐可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就连漱口水都喝下去。   暖暖瞧出这些宫女是特意的,看那宫女一眼,她低眉顺眼却是眼带轻视,门外还有几个下人在偷看着。   “喝了又怎样?”她简短地问了一句。   小纯低头:“无妨的,杜小姐。”   “下去吧,不必侍候了。”   “奴婢还得侍候小姐沐浴。”   “不必,都下去。”   没一会宫女收拾干净了就下去,再抬上水让这杜小姐沐浴,等到做完事了就围在院子里窃窃私语:“我得去告诉宜秋主子,这个杜小姐真是上不了台面。”   “是啊,刚才我看到她还在洗衣服呢,就用沐浴的水洗。”   说完几个宫女轻笑了起来:“真是没见过世面,还有洗澡的剩水来洗衣服,罢,这个小姐这么喜欢自个做事,也让我们省点力气。”   一个圆脸的宫女说:“我看啊这杜小姐是在偏远的北方住得久了,想必是家里穷着吧,连个丫头和老妈子都请不起,还得自个洗衣服,刚才你们看了没有,就连漱口水都喝下去了,小纯姐一试就试出她只是个不起眼人而已,真不知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人留在宫里。”   “圆圆,你也别笑话人家嘛,人家偏远的地方没有水嘛,呵呵,对了,海棠春宫里不是给你送了布过来吗,还不懂得去做。”   叫圆圆的宫女马上说:“小纯姐,我马上就去海棠春宫里告诉君姑姑,这土包子啊,根本就不必让如贵人操心。”   小纯秀眸一看二个公公:“你们也去吧,我们在宫里也是帮人办事,各宫主子都等着呢。”不机灵点怎么活得安乐。   二个公公笑呵呵:“小纯姐,那我们去了。”   小纯挥挥手:“去吧去吧,在主子面前,好话不怕多说,不该问的就不得问,若不然你们早死早超生啊。”   “知道了,小纯姐,小纯姐人聪明着,跟着小纯姐做事真是好。”   待到人走了,小纯才转头看,纱窗里显出个人影正在里面拉了条绳子晒衣服,哼,娇客,这宫里可没有清傲的人。   晒完衣服跟着是什么,吹了灯睡下了。   小纯笑着摇头,杜小姐倒把这儿当成了洛城那小地方,早睡早起,最好早些滚出宫去吧,这可不是她能玩得起的地方。   暖暖开了门看着外面小院里只坐了个宫女,淡声地说:“可以给我拿些热水来吗?”   小纯懒懒地说:“杜小姐,这么晚了宫里是没有热水的哦,这晴好居里也没有煮水的地方,如果你早些说还好,现在这么晚了,如果杜小姐真是渴得紧的话,那奴婢可以去敬事宫那里请求公公给些热水的。”   暖暖一听便点点头:“我倒是知道了,这哪儿有水?”惊忧敬事宫,她倒没想去出这些风头。   “哦,杜小姐是要洗手吧?”小纯上来:“奴婢去端水。”   “你叫什么名字?”这算不算是欺负人,当真太不把她杜暖暖放在眼里了。   “奴婢叫小纯。”她抬头,眼里还有些挑畔与轻视。   暖暖只是淡声地说:“小纯,给我拿些净水来,要干净的,我习惯睡觉前喝些水。”   “可是是凉水哦?”小纯挑起秀眉。   “无所谓。”   暖暖也不走,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抬头看这京城的星星真是黯淡无伤,这宫里的人也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小纯取了水来:“小姐,水来了。”   暖暖拢拢眉头捧着凉水喝了半杯,把杯子还给她:“小纯姐在晴好居可真是威风啊,所有公公和宫女都听你的,我虽然初次进宫,不过也知道宫里只有嬷嬷,管事公公,主事姑姑的,改天刘公公过来我再问他这姐是什么意思,在宫里知道得少,可真会让人笑话的。”   小纯一听心提了起来,低下头声音弱了下去:“杜小姐,都是奴才们私下里玩笑的。”   “宫里的规矩,你一定比我还清楚,对了,我这个人做事,最不喜欢让人说三道四,要说什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说,背后说我,是我最忌讳的。”淡淡一笑:“小纯姐啊,以后我不知怎么叫你,明儿个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杜小姐。”这些话吓得了小纯一身的冷汗冒出来。   这要是让公公查下来,她就死定了,刘公公可说不得怠慢这娇客的,虽然在宫中多时,做下人要对谁好对谁差心中早有数,可太后娘娘必定还是会召见这杜小姐的,要是一说出去她的小命就玩完了。   急急地说:“杜小姐,奴婢马上去给你倒热水。”   暖暖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她,刚才的威风得意轻视统统都没有了,不就是一个宫女吗?倒是得了威风狗眼看人低了,她最讨厌就是这样的人了。但是这是宫里,她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最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娘曾经说过一入候门深似海,她在深宫里要活得好好的,做什么事就要为自已多留一条后路。   声音清冷地说:“也不是我不愿意给机会给你,小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怎么做的。我半夜,还有一早上起来也有喝水的习惯。”   “一定会有温水让杜小姐喝。”她十分恭敬地说着。   若是在杜府,早就让这样的下人离开了,只不过这是在宫里,要想让这些眼高于顶的下人听话,就必须要恩威并重。她可不笨,也不是软弱的主。 正文 第八章:太后送杜鹃   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太后便把指婚的事且先缓上一缓,春色几许暖,宫中百花开得格外的绚丽多姿,多讨人心喜。   小安子抱了二盆粉色的杜鹃花过来,一双眼笑得成了缝:“杜小姐,这是太后差人送过来的杜鹃花,开得可好看了。”   暖暖瞥了眼,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这花是好看,放在厅里吧。”她可不是个爱花之人。   小安子笑得开心,谄媚地说着:“太后对杜鹃花可喜欢,这些杜鹃都是今年南方刚运进宫里来的,小姐你看这层层叠叠的花瓣儿开得粉艳艳艳。太后娘娘是特地挑了二盆送来给小姐的,想这杜鹃一共才十盆,皇上那儿三盆,景王那送了二盆,太后留了三盆。”   暖暖心一悸,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一直把她推在风头火势之上。   “杜小姐,你可喜欢?”小安子笑逐颜开地问她。   她点点头:“还好。”   小安子看她脸上并没有很欣喜的神色,又说:“太后娘娘说了,要是杜小姐不喜欢杜鹃花,跟奴才说一声,奴才去敬事宫里让公公把小姐喜欢的花都送来。”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花的,你们都有心了。”   小纯上来说:“小姐,今儿个外面好热闹哦,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好些郡主,小姐都进宫来赏花,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伤还没完全好,给我拿琴来。宫外热闹你们可以出去,不必这么多人侍候着。”好久不曾弹琴了,往时上午姐姐都会弹几曲,她想听好听的琴音,就只能自已弹了。   小纯还是有些心惧暖暖的,如今就连太后也特地让人送杜鹃花来给她,这个主子现在真的是不能得罪半点,马上去搬了琴出来也不敢出去,也不敢多说,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立着听候使唤。   暖暖试试琴音,素手轻拈,微眯起眼指如流水,琴音幽幽而响,这让宫女都无比的吃惊,都是一样的琴,她怎生弹起来像激活了一池静水散花,若如仙境一般。   时光与岁月,似乎在倒流,她似乎又看到了她和姐姐在一起的光景,阳光下青离姐姐一头如水般又长又滑的头发披在肩上,姐姐的手指细又长,弹的琴很好听,姐姐手把手地教她弹琴,姐姐含羞带怯地跟她说:“暖暖啊,姐姐和顾野成亲了,就把你接到京城去,咱们姐妹俩不分离。”   她很喜欢看姐姐的笑,甜蜜又羞涩,那温柔的眸子带着很多待嫁女的期待。   太后的指婚,姐姐很喜欢,因为顾野是一个有担心,有责任心,而且他一身武艺为人却不粗鲁,他潇洒,俊雅,足以让人寄托终生。可是姐姐又有些隐隐担心,姐姐跟她说:“娘临去的时候告诉我,太后表姑是很恨她的,如今太后把我指婚给顾野,也不知太后表姑是真的忘了恨,还是一个报复的开始。”   一曲完了,暖暖低头脸颊贴着琴弦,寻找着记忆里的一丝丝弦动,寻找姐姐的一些习惯,这宫里太冷了,春光冷,人情冷,她只能靠着回忆来取些暖。   “暖暖。”温暖的声音打断了暖暖的回忆。   她抬头看到顾野双手环抱着胸悠闲地倚在柱子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让笑给柔和了线条,浓浓的青衣显得脸是如此的清雅,他由衷地赞赏:“暖暖,你弹得真好听。”   “姐夫。”她浅浅一叫,心里暖了起来。   他果真是来看她了,他说过的话算数的。   他步了下来关切地问她:“暖暖,伤好些了没有?”   她点点头:“好多了,你给我的药,我天天都有用。”   他从衣袖里掏出个青瓷瓶:“这个是我头二天在宫外让人寻来的凝香膏,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搽这个,女孩子不要在身上手上留下伤疤。”   “谢谢姐夫。”当真是细心啊,姐姐以前也这么说过她的,摔了一跌膝盖破皮了,姐姐都很小心地替她上药说不要留下伤疤。   暖暖心一动抬头看着顾野:“我会用的。”   他微微一笑:“都叫我姐夫了,还跟我客气,咦,你这儿怎么也有一样的杜鹃,刚才我去永宁宫请安,永宁宫也有。”   小安子听到笑呵呵地说:“顾大将军,这杜鹃是南方送到宫里来的,太后娘娘挑了二盆特地让人送过来。”   顾野浓眉拢起,低低地说:“暖暖,你跟我进来。”   暖暖站起身跟着他进了里面,他语重心长地说:“暖暖,姐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可是在这宫里人心比外面复杂一些,你凡事要低调些,小心些。”   暖暖点点头:“姐夫,我会的了。”   他一笑,伸手想将她滑落在耳边的发丝拔到耳后,手伸出来觉得不妥,又讪笑着缩回去:“这样的天气挺好的,出去走走对你身体好,很多人做的事,你要做,很多人不做的事,你不要出头。”   暖暖认真地答:“嗯,好的,姐夫说的话,暖暖都记着了。”   柳如丝,春光几许暖,处处繁花似锦衬着那精致的宫阁楼台,比这些更夺目的便是比花更鲜艳夺目的宫中美人儿,或三五成群,或是独自于柳下琴棋书画,又或是打扮得我见犹怜,各自姿态只等人欣赏,顾野轻声地跟暖暖说说:“她们是在等皇上。”   暖暖淡淡扫了一眼:“姐夫,我们去假山那边好了。”那边安静,而且假山林立,宫中的妃子美人都不会到那儿去的,皇上看过去可看不到什么人。 正文 第九章:杏亭看她   暖暖和姐夫一块儿进去假山,没有日头的照耀那儿凉得紧,他细心地将石上的落叶扫了去:“暖暖,坐这儿吧,你脚伤好些了没有?”   暖暖点头:“好了很多。”   顾野背靠着另一边的假山,压低了声音问暖暖:“你在宫里还习惯吗?”   “谈不上习惯,这是宫里,不习惯也要学会去习惯。姐夫你不必担心,暖暖会照顾好自已的。”   顾野轻点头一笑:“嗯,姐夫相信你。”   淡淡的忧虑浮上了眉宇,有些事他可是真不知如何开口。   她在顾府里住了几天,顾野真的是把她当妹妹,嘘寒问暖很尽做姐夫的责任,他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一眼就能看透。瞧着他心里有事说不出来,浅浅一笑:“姐夫,你要是把我当成妹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他失然一笑,轻声地说:“暖暖,实不相瞒,太后似乎有意要让你在宫里。”   她苦涩地点点头笑:“我也并不是没有预感的。”   “是想让你做皇上的妃子。”顾野坦白地说了出来:“那是一辈子在宫里的。”   暖暖合上眼睛,有些无力与苦涩:“我不想。”   “暖暖,可是太后娘娘决定的一些事,是不会改变的。虽然姐夫和你相处得不久,可是你的性子独立而又安静,你怎适合在这深宫里。”他想替青离好好地照顾暖暖啊,暖暖是青离唯一的妹妹,是青离最关心的人。   心里叹口气,暖暖低低地说:“姐夫,你不必为我担心的,暖暖打小就不喜欢让人为我担心,暖暖的事,暖暖会自已一肩担起。”   他也叹气:“暖暖,我本想送你回洛城的。”   “姐夫你不要多想了,太后娘娘不是说了吗,把我爹也接到京城,想必也就快到了。”   “那暖暖,你想要怎么过才会开心呢?”他蹲下身子问她:“姐夫可以为你再做些什么?”   何必这么虔诚,何必把她看得太重,除了姐姐之外,别人看她可都是一眼扫过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姐夫的眼神却是如此的认真。   “姐夫,我想在这个宫里一定要学会自保,我想练些身手,我想你一定能帮到我的。”姐夫是对她很好,如果不让他帮些忙让他心里好受些,怕就怕他会越发的愧疚,入宫之前他喃语一句,说不该把她接到京城来治疗的。他或许不记得,可是她还记着的。   “你?”他微微吃惊地问。   她点头笑:“姐夫,就是我啊,我想练好身手,姐姐现在不在我身边了,以后很多的事都得靠自已。”更要多学会爱惜自已,保护好自已。   顾野站起身:“好啊,那明天姐夫就让人送些有用的给你。”暖暖真的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现在哪家小姐无不把自已扮得更美一些,学得更娇柔一些。   她抬头朝他甜甜一笑:“谢谢姐夫。”   那双清亮的眼睛如一潭溪水,亮得又比星星还要璀璨,顾野有一瞬间的失神。   “姐夫,那边有人来了。”暖暖下巴抬抬看着左边。   一个公公四处看着瞧着进来,然后看到了站着的顾野,脸上挂上笑远远就说:“可真是找着你了,原来顾将军在这儿,太后娘娘可挂心得紧。”   上前了然后朝暖暖笑:“杜小姐你今儿个的气色可真好。”   “太后娘娘找我吗?”顾野伸手拉了暖暖起来,温和地问那小公公。   小公公挤眉弄眼地说:“其实是钱小姐的提起顾将军的,太后娘娘就让奴才来找顾将军了。”   顾野眉头皱得紧,很是不乐意一般,淡淡地哦一声,却是放开暖暖的手:“暖暖,那你回去先吧,身上的伤好好养着,迟些我让人把强身健体的书给你送进来。”   “好的,姐夫。”她清脆地应了声。   假山旁边的杏林里,小亭里坐着二个几乎相似的人,一样的青衣,一样相似的样貌,打扮,甚至就连身段也差不多,发上同样随意地用白色锦带绑着浓浓乌发,显得随和而又秀雅。   公公们恭敬地守在亭外,杏花如雪一般绽着,绚丽得要人命,同胞兄弟果然心有灵犀,无意间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一个人看一样东西,很快另一个人就会擦觉到,便如此刻,一起看着那假山里的杜暖暖。   她笑起来如春水映梨花,有一股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的清雅甜韵。   弦眯起的眸子狭长如线,暗暗的冷沉铺得满满的,另一个青衣的景王却是一脸的微笑,春风满面:“皇兄,这杜暖暖倒真是不错,笑起来挺好看的。”   “是吗?”弦淡应一句。   景王摸着下巴笑:“皇兄,你说暖暖表妹和宫里的妃子可是相差甚远哦,不是皇兄喜欢的那种。不过皇兄你也看到了,顾野似乎对暖暖表妹很细心,姐死妹嫁倒也是不错的,皇兄你说是不是?”   弦回首看他,笑着拍拍他的肩:“景,似乎对暖暖表妹很有好感,小乔子,去请杜小姐过来。”   外面的公公恭敬地应了声:“奴才遵旨。”   弦说:“景,让你再好好看看杜暖暖,如果你喜欢,朕跟母后说去,难得有这么一种笑让你奈奖。”   总是能找出他弱点的,只要是人,只要有感情,就会有弱点,完美的景一样会有。   他喜欢踩着别人的弱点,重重地踩下去,踩得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景踩下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从这个世上永远地消失。 正文 第十章:聪慧与美貌   “暖暖表妹。”景王笑呵呵地说:“你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还没回到晴好居就被公公宣来这儿,景王和皇上弦一模一样的青衣,不过皇上的脸上毕竟是多了些霸气,景王却是柔和很多。   暖暖轻声地说:“谢谢景王爷关心。”   “在宫里住还习惯吗?”弦淡淡地问一句。   她亦也是淡淡地答:“回皇上的话,民女在宫里住得很安心,谢谢皇上的关心。”   这么一张脸,冷静,清淡,看了就觉得没有食欲。越看越是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适合去做尼姑清修了,看看她的胸,不知有没有贴着后背,想他会记事的时候,就记得一直要丰满的女人抱着睡。   他耐心可不多,尤其是对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勉强再挤上笑意看着她说:“杜暖暖,你看朕和景王长得相像吗?”   “回皇上的话,皇上和景王都是人中龙凤。”   她的机伶让景王眼里的笑意带上几分的赞赏,他向来就喜欢聪明的女子,骨子里的不卑不亢,双眼里的大气,说话做事的机智,这样的女人真要留在后宫做妃子,可真真是浪费了。   不过弦的眼里,却是淡淡地一嘲,自以为是,现在一定心里觉得十分得意吧。   “景,母后在湖边,朕先去请个安。”   “恭送皇上。”   “恭送皇兄。”   二人同时开口,等弦走下杏花亭,二个竟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景王看着暖暖,依然笑意盈然,说话却是带着试探与犀利:“你似乎不太喜欢皇上?”   暖暖一听这样说,故作大惊:“民女万万不敢。”   他温和地道:“跟你开个玩笑,不必紧张,其实皇上他是很随和,很平易近人的。”   “嗯。”   “暖暖表妹,你在本王的面前,就不必如此生疏。当时收到消息,真不敢相信在繁盛的盛锦,居然会发生这些事。当时倒是想和顾野一块儿去看看,到底是京城有些事走不开。”   “谢谢景王爷的关心。”   他抬头看看杏花:“喜欢花吗?”   莫名的话说得如此的忽兀,暖暖思索了一翻说:“不喜欢。”   他淡淡地叹口气,也不说什么就出了杏花亭。   那一身的青衣与杏花,让人觉得年华是如此的好,踏着落花而去,徐徐离开画幕。   景真的觉得好是可惜啊,杜暖暖这样的女人在宫里太少见了,他是很喜欢这样聪慧胜过美貌的女子,如果她不是杜暖暖就好了。不能多和她说话,会害了她的。   暖暖便又回去,皇上和景王的这些事,并没有挂怀在心里。   无聊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下棋,自已跟自已下,想个老半天才下一棋,只是下了半盘棋日头就落了。站起来头有些晕弦,定住身子深吸了几口气才舒缓过来。   小安子笑容可掬地说:“杜小姐,晚膳准备好了。”   “好。”她淡淡地说:“那就用晚膳吧。”   小纯和圆圆便过来收拾棋局,圆圆将棋子放入玉瓮里,悄声地说:“小纯姐,这个杜小姐可真是有些古里古怪的,不爱让人侍候,每天在自已跟自已下棋,连话也不多说一句,你看你看,这棋总是这样下不完一局,她倒底会不会下啊?”   小纯瞧了正房那边,不怎么高兴地说:“这个主子可不得了,你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圆圆吐吐舌头:“不会吧,看不出来耶,我觉得杜小姐好好侍候,一点也不多事,也不折腾,呵呵。”   小纯冷声地说:“你啊,就会吃,就会偷懒,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这杜小姐教训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死字怎么写。”   “天啊,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可是很小的,小纯姐,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侍候着杜小姐好了。”   暖暖才用完膳,就有个公公过来传话,行了个礼恭敬地说:“杜小姐,顾将军说有东西交给你,让你先到杏花亭那儿稍等。”   也是上午才跟他提的,他当真是放在心里,也许是太后召他进宫有什么事,晚上就顺带带进来了。   欣然而答:“好啊,有劳公公了。”   “小姐你要出去啊?这么晚了,奴婢去给拿灯笼。”圆圆见她出到门口了急急地跑过来侍候,她可真怕得罪这个主子。   “不必了,我很快就回来。”现在天还没黑透尚能看路。   这些宫女个个都是别人的眼睛,她不喜欢别人背后说她什么难听的话,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可是若是知道一些事,便真的是不如多这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