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背叛,剖腹取子 未央宫钟磬声鸣,夜空之下悠远流长。 刺骨的寒风鼓动着破碎的窗棂,烛光摇曳人影绰绰,若不是能听到乐声便叫人以为到了阿鼻地狱之所。 “咳咳……” 身穿一袭白衣的少妇从床上艰难的撑起半边身子来,沙哑的嗓音历尽了沧桑:“香菱,什么时辰了?”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您要好好修养才是。”香菱放下手中针线,连忙上前搀扶,“回娘娘,已经酉时了。” “咳咳,不知小翠是否见到君上……”少妇空洞的目光望向窗外之时充满了期待,若是他肯来,便可以听她解释一番,这一切是误会一场…… “本宫便说这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臭气熏天的真叫人作呕!”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突然响起,破败的屋门发出最后的一声闷响。 红色凤袍此刻万分刺眼,五彩点翠的玉钗熠熠生辉,眉间还点缀着一朵红色莲花,红色的点绛唇衬托得女子更加的妖艳动人。 “姐姐,听说你要见君上?”朱唇轻启,纤纤玉手轻挑起少妇消瘦的下巴,指甲划过她的脸庞,笑声尖锐刺耳:“莫要说从前,单单说现在这副鬼样子,君上断然是不会见你的。”说着,突然手指一转,少妇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贵妃娘娘,请您放过皇后娘娘……” “啪!”没等香菱说完,贵妃的婢女将香菱扇晕过去。 “你向来不会管教下人,一个贱婢也胆敢插嘴主子的话!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贱婢。冯译萱,不想你进了这冷宫还不安分!瞧你那狐媚劲儿,勾引了陆将军不说,又勾引豫王爷,现在居然怀上了野种,着实下贱!”施盈盈眉宇间的阴戾不再遮掩,挥了挥衣袖嫌恶的看向她。 “盈盈,我们是好姐妹,你定要信我,这是君上的孩子……”冯译萱费力的撑着身,若她肯把实情告知君上,定叫君上回心转意。 “好姐妹?本宫可不这么认为。”施盈盈笑道,巧笑嫣然的模样俨然与当年如出一辙,此时却睥睨天下之姿。 “凭你也配怀君上的子嗣?只要君上不认,他便是野种!”施盈盈得意的笑声比这寒风更加刺骨。 “不会的,我为了他,倾尽冯家所有,取得皇位,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你是骗我的,我要见君上!盈盈,求求你,让我见君上一面!” “你别做梦了,君上是不会见你的!你还不知道你的父母、哥哥嫂嫂、还有你那五岁的侄子现在怎么样了吧?冯府此时的景象应该是别样的美呢!” “我娘家如何了?”冯译萱听到施盈盈的话,急忙从床上下来,因为怀孕又感染风寒,身子极其虚弱,两腿无力直接摔倒在地面上。 “哈哈哈,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做出秽乱宫闱之事引君上大怒。君上已诏告天下,冯译萱与欧阳麟私通,冯陈两家助欧阳麟造反。冯家和陈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你的奸夫欧阳麟更是被割下头颅,悬挂午门七日七夜!” 眼前一阵眩晕,冯译萱跌倒在地,胸口处传来窒息般的疼,让她喘不上气来。 如何也叫她不敢相信,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竟会如此决绝。昔日的情话“三千弱水只取你一瓢”此时也成了笑话。 只因爹娘对她的疼爱,冯家、外祖陈家倾尽所有做出叛逆之举,助欧阳禹夺取帝位。为了欧阳禹,不惜利用陆离对她的爱慕,拉拢陆离。 却叫她万万没有想到,付出一切换来的却是娘家不得善终! 贝齿硬生生将苍白的唇咬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才勉强撑得住没有倒下去。 “哦,对了,”施盈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君上允诺过本宫,今生只有本宫才能为君上延绵子嗣,而你生的便是野种,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留不得的。张嬷嬷还不动手?” 冯译萱愕然奋力后退,堪比白纸的脸上尽是惊恐,“你们滚开,谁也不准动我!施盈盈,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对待,若不是当年你在寒潭寺替我挡了一刀,你怎会有机会入宫为妃?如今你却如此对我!你良心可安?” “良心?哈哈哈,本宫知你愚善,不想你竟蠢笨至此。当年过是一场苦肉计罢了,是君上和家父的计谋,为日后铲除你娘家而已。若非如此,君上怎忍心让本宫受伤替你挡刀?许你后位,只不过是让陆离能安心的帮他稳定军心罢了。”施盈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冯译萱,“罢了,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了,你也可以死的安心了。动手吧,张嬷嬷。” “不准你们动皇后娘娘。”就在两个婢女按住正在挣扎的冯译萱的时候,小翠冲了进来推开婢女护住了冯译萱。 “不知道好歹的贱婢,将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杖毙!”施盈盈嫌恶凶狠的说道。 “施盈盈,你有什么仇恨便冲我一人,莫要牵连她们!”冯译萱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起来想要把小翠二人拉回来,却不想被张嬷嬷直接按倒在地。 张嬷嬷压住冯译萱的双腿,一把掀起她的衣衫,明晃晃的匕首笔直朝冯译萱的小腹刺去…… “不要……啊……”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在冷宫内回荡…… …… 不多时,张嬷嬷掏出一团血肉,带到施盈盈的面前,可怜他已经初见人形。 施盈盈秀眉紧蹙,用秀帕掩住口鼻,“据说这初成型的婴孩是大补之物,虽然是野种,好歹有他的用处。”说完,在婢女的服侍下起身离开,孩子取出后冯译萱的死活她是不在乎的,多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 “冯译萱,你要恨,就恨你为何生的如此下贱。”临走前也不忘羞辱冯译萱一番。 “施盈盈、欧阳禹,我冯译萱发誓,死后必定化成厉鬼,不死不休!” 冯译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目眦尽裂血泪夺眶而出,看着施盈盈离去的背影,眼里的光芒尽数散去…… 正文 第二章:重生十六岁 “小姐,这都卯时三刻了,再不起身,老爷便要亲自过来叫了。”小翠百灵一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冯译萱当即坐起身来,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孩子终究是没了? 恍惚间看到身上盖的是锦缎绣着飞燕的图样,这不是自己姑娘家的时候闺房里的物件。 冯译萱连忙下了床,看到闺房里熟悉的一切,难不成…… 屋外紧锣密鼓,喧嚷的声音都透着喜庆。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赤着脚很容易着凉的,您快坐下,小翠服侍您更衣!”小翠从来都没见过自家小姐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即便是老爷宠着她往日没规矩惯了,在一些姑娘家的规矩上却从来都没有过半点差池,难不成今日太过高兴了? “小翠,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怕是睡糊涂了,今天不是什么日子,明天才是大日子,你的十六岁生辰啊。”小翠不禁嗤笑,“小姐怕是忘了,明日老爷宴请四方,一方面是宝贝女儿生辰,另一方面便是为小姐您觅得一个好归宿啊。” 十六岁的生辰? 冯译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这便是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的恶性便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哈哈哈……” 小翠正帮冯译萱系带,兀的听到自家小姐狂放的笑声,吓得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小姐,家里的小厮都在院子里忙活着,若是让老爷听到你这笑声,怕是又要被罚抄书了。” “罚便罚了,即便是父亲罚我抄一百遍,我也高兴!”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就连父亲还好端端的在为自己筹办生辰,别说罚抄书,就算让她学女红禁足一年那也值得了。 “小姐倒是痛快,若是真罚抄书,到头来还要让奴婢来抄,上一次小姐跟着表少爷偷偷去捞鱼,小翠的手腕都要抄断了。” 即便小翠在身边抱怨,冯译萱也不觉得聒噪,反而心里一阵暖意。那时她最难的时候,都是小翠在身边伺候着,若不是她的话…… 冯译萱鼻子一酸,一把将小翠抱在怀里,低声道:“小翠,我对你不起,这次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小姐惯会取笑我。”小翠难为情的将冯译萱推开。 小翠是冯译萱六岁时在路边买下来的可怜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更似姐妹,只有二人的时候,即便不分尊卑冯译萱也从不在意。 “今日用这白玉簪子便好,你我一同去取衣裳,免得叫李管事抢了先。”冯译萱突然着急起来,随手拿起素簪子簪在发髻上,铜镜里的姑娘正值芳华,眼里去仿佛历尽了沧桑。 丞相府角门,冯译萱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闪身便出了相府。 “小姐,咱们就这么偷偷的跑出来,被老爷知道了……” “知道便知道了,这一次我可是去做大事的。好久都没出来透透气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玩一玩。”冯译萱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才能挽回局面,既然上天给了这么一次机会,是万万不能错失的。 “小姐惯会说笑,昨日才出来过,还未到午时便被抓了回去,却要说好久都没出来过。” “怕是我对你太好了,小姐你也敢腹诽,还不快走!”冯译萱生怕被父亲派人抓回去,连忙带着小翠穿过两条巷子,熟门熟路的进了闹市。 “小姐,我是想说,咱们今天是来取衣服的,大可以跟老爷直接说,他会同意的。这么偷着溜出来,老爷会生气的。”小翠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好了,出都出来了,我要好好逛一逛。” 冯译萱拽着小翠穿梭在人群之中,这素衫素簪,若不是天生丽质只怕是掉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瞧上一眼。 “这灯笼画不错,灯笼多少钱?” “姑娘好眼光,不贵,十五文。”小贩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冯译萱以为自己看错了,侧头对小翠说道:“付钱,我要这个画着柳树飞燕的。” “是。”小翠摸了摸腰间,明明这钱袋子就系在这里的,何时不见了? “姑娘,刚才有个人摸了你们的钱袋子朝着那边去了,快去追吧。” 冯译萱拽着小翠朝着小贩指点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人来人往的,根本分辨不出谁才是偷了钱的人。 转念一想,这偷了钱的人定然心虚的紧,便顾不得形象张口便喊:“你竟然敢偷我的钱袋,给我站住!” 众人纷纷朝着冯译萱看过来,偏就有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的人头也不回的向前冲。 “就是他,追!” 茗源茶楼的二楼,墨色衣衫的公子偏过头去,饶有趣味的看着人群中与众不同的一幕。 “公子。”古陵恭敬的称道。 “罢了,女子本柔弱,这小贼也将逃脱,帮一把也无妨,速去速回。” 刷的一声张开了折扇,手腕轻摇带着碧绿的扇坠轻轻的晃动着。 “是。” 古陵翻身便从二楼的栏杆跃出,轻盈的落地后,双手交叉环抱身前。 “让开,给我让开!”小贼冲撞开旁人朝着古陵冲了过来,见古陵不躲,便挥拳过去。 古陵面不改色,只是轻轻一拨,往前一带,那小贼当即扑在地上。 “找死!”小贼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朝着古陵胡乱挥舞。 冯译萱气喘吁吁的赶到,“你……别,我……”,她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眼看着古陵三下两下将小贼按在地上,钱袋轻而易举的拿到,朝着冯译萱扔了过来。接着对小贼就是一脚,低声喝到:“滚!” 小贼头也不回的跑了,古陵走进了茶楼,冯译萱缓缓地抬起头来,金色的阳光照进了茶楼的二楼,正有一位翩翩公子看着她,手中的折扇此时已经合拢,被他握在手中。 冯译萱心头一紧,为何偏偏是他? 正文 第三章:死了活该 “小姐,钱袋也巡回了,咱们回吧。”小翠在旁边小声提醒,本是偷溜出来偏又闯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怕不多时便要传到老爷耳中。 冯译萱看着茶馆二楼微微颔首,眼底透着狡黠,“说的没错,是该过去道声谢。” 语毕,冯译萱转身便朝着茶楼走去,小翠连忙跟在身后小声嘀咕:“我何时说了要去道谢?” 茶馆二楼,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得益彰,一副凡事莫理的样子,似乎刚才所做与他们无关似的。 “刚才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单凭我们二人怕是追不回来这钱袋了。”冯译萱拿出了大家闺秀的姿态,接着说道:“倒是如此,今日便给我个机会,请二位喝茶可好?” 古陵漠然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又端出纨绔子弟的笑容来,便知晓他的用意。 “姑娘请坐。” 小翠刚要阻拦,偏她手脚麻利在桌旁坐了下来,“小翠,叫老板上一壶上好的茶来。” 嗓音便叫冯译萱也震了震,竟是透着那无法掩饰的激动,还真叫人出丑。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气氛越发微妙起来,原本这闺阁女子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与两个男子坐在茶楼共饮一壶,也叫旁人无端猜测。 冯译萱知道他们都是谁,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对于她这样的姑娘家,本不该认识这么多的人,若非是她身上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 犹豫再三,冯译萱主动为他们倒上一杯茶水,声音如蚊虫般迷不可闻:“对不起。” 以茶代酒,冯译萱一口便喝下一杯,不等对方开口,笑道:“不知公子可愿听小女子一言?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姑娘对我如此用心,莫不是看上我们二人其中一人了?”玄色衣袍的男子穿着光鲜却是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 冯译萱在桌下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不能当场发起火来。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想要帮你一把。”冯译萱的笑容也有几分僵硬,若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怎会在这里饶舌? “相比古陵这古板性子,我倒是更会哄女子开心,若是姑娘要为了今天这事以身相许,倒不如考虑考虑在下如何?” 冯译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美目圆瞪,小嘴紧紧地抿着,“小翠,我们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姑娘,这……”眼看着她背影远去,却叫人笑的越发灿烂了。 冯译萱快步出了茶楼,偷偷拭去眼角的清泪,见到他便叫人更加感慨几分。 他便是欧阳麟,那个闲散的豫王爷,见到他时这心里的愧疚便难以掩盖。记忆犹在,那欧阳麟本与冯家无关,是那施盈盈和欧阳禹为了除去冯家便牵连了欧阳麟。 不论若何也算的上是自己欠他的,如今定不能叫他重蹈覆辙。谁道他竟没有半点王爷的样子,说话轻佻,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小姐这是怎了?你认识刚才的两个人?” 小翠掏出帕子来,按了按冯译萱的眼角,平日里如何打闹小翠的忠心便如磐石一般。 “不认识,咱们快去京荣坊,否则让爹爹知道又要将我抓回去了。”冯译萱嘴上说笑般,心里却渐渐的明朗了些。 这些年来,爹爹从不叫她私自离府,即便是在府中无规矩乃至顶撞爹爹,他从未生气过,偏就是出府一事不可商量。 以前还不懂爹爹的用心,如今冯译萱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这朝中格局混乱,众臣摇摆不定,相府便是是非之地。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相府,若是真的想对付爹爹,只须将冯译萱抓了去。 “小姐,这小贼一偷,反倒是把你给偷开窍了!” “没规矩,待回去再罚你,快走。” 为了不引人注意,这马车轿子万万是坐不得了。 而在她们的身后,欧阳麟始终都在看着她们,此时更是有些看不懂了。 “这不是一个机会吗?何苦要说这样的话?”古陵看着欧阳麟的侧脸,那种历尽沧桑的神态,实在是让人看不透他。 “她是相府千金,去年及笄也是如此大张旗鼓,这一年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与大哥走的极近。目的不言而喻,只是我不懂。” 欧阳麟慢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印着红唇的茶杯,神情越发迷离:“她今日看我的眼神,好似看透了我一般。不管在宫内还是宫外,她都未曾见过我,却觉得她好像认识我多年的样子。” “公子多想了,相爷对这个二小姐看的极严,即便是偷溜出府,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差人寻回。她怎么会认识你?”古陵前几日因为调查欧阳禹时顺藤摸瓜便将这个相府二小姐查了一番。 欧阳麟看向古陵,狡黠的眼神便将他一眼看透,“你莫非是查到了什么?她的的确确与大哥有关?” “此时我正要跟你说。不说相爷权倾朝野,也是受了圣上的荣宠,在朝中一时无两。这相府的女儿必然是要有大用处的,已经嫁人生子的便不再提,那是在相爷在做尚书侍郎时定下的娃娃亲。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位二小姐,更是有传闻,得二小姐者得天下。” 古陵是从不愿将天下命数与女人相连,偏叫那女人便是连接两家的桥梁,小到商贾间的长久合作,大到两国见的秦晋之好,而女人不过是其中的工具罢了,他向来不屑此举。 欧阳麟神色漠然,看向远处早已看不到冯译萱和丫鬟的身影,这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肩负重担。 “我知你心中所想,这天下之事哪有完全的公平。自从男尊女卑立下以来,这女人便从来都只是筹码罢了。”欧阳麟感叹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看向古陵说道:“你虽未直接说她与大哥之间的关系,绕了一个圈子倒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倒是觉得,或许在中间搅上一搅,倒也有趣,你说呢?” “若是你喜欢,我奉陪便是。”古陵冷峻的面庞上,多了一抹神采,这帝都怕是又要不安宁了。 正文 第四章不能袖手旁观 相府角门。 冯译萱偷偷的推开一条缝隙,确定这翠竹林没有人出入,这才松了口气,对身后的小翠招了招手。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走进了角门,还没走出去三五步,顿时被十几个家丁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小翠吓了一跳,连忙护在冯译萱的身前。 只见十几个家丁让开一条路来,从人群后,身穿华锦步伐铿锵,气势横扫般威严,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来到冯译萱的面前。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小翠!” 一声呵斥之下,小翠当即跪在地上,恭敬道:“相爷饶命,是奴婢没有看顾好小姐。” “爹爹这是做什么?是我要拉着小翠出去的,爹爹要罚就罚我,不要迁怒旁的人。”冯译萱连忙带着撒娇的口吻,来到相爷冯霖萧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满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爷是一个极其宠爱女儿的人,看到她如此贴近自己,相爷原本因愤怒而颤抖的胡子都舒缓下来。 “就应该好好罚你一罚。”相爷轻轻的戳了一下冯译萱的额头,满带宠溺的口吻说道:“宫中遣人来宣召你入宫一趟,在家中如何,为父大可随你喜欢。若是到宫中肆意妄为,即便你是王府的女儿,那宫规也饶不了你。” “爹爹放心就是,从小到大也不少到宫中去,从来都没给爹爹丢过脸。”冯译萱舍不得放开手,如今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怜悯,若不是如此,她哪里还有这福气能与父亲再见到面? “小翠,还磨蹭什么,不快点帮小姐更衣梳妆?”相爷呵斥一声,小翠马上爬了起来,来到冯译萱的身边。 “爹爹,我买了合和居的栗子糕,您拿着去找娘亲吧。”冯译萱贴在冯霖萧的耳边小声说道:“昨日爹爹被娘亲从房里赶了出来,怕是以娘亲的性子,还在生气吧?这栗子糕可是娘亲最喜欢吃的了。” “鬼丫头!”这种事情被女儿知晓虽然丢人,但是她手里这栗子糕可是帝都抢手的货,来的正是及时。 每每进宫都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往身上套,冯译萱精致的五官扭在一起,埋怨道:“只叫这衣裳便压垮了我。” “小姐,稍作忍耐,这五层的朝服便是规矩,任谁都改不了的。”小翠往冯译萱的身上套上最后一件。 冯译萱提着沉重的裙裾拖拽着身子便要走,被小翠一把拉住,“小姐,还要系绅,不要乱动。” “作何?我乃女子,何苦系绅,那不是男子才要做的?” “非也,小姐怕是忘了,去年生辰及笄之时,这绅是皇上亲赐的,这可是恩典。若是入宫不系,要落人话柄,这是相爷先前特意交待的。”小翠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便将那沉重的绅牢牢地系在冯译萱的腰间。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冯译萱捏了捏脖子埋怨道:“若是日日入宫去,这头上便要戴着几斤重的首饰,我这脖子早晚都要断掉。” “呸呸呸,不吉的话万万不可说。”小翠哭笑不得的帮冯译萱捏着脖子,说道:“这都是圣上的亲恩,也是咱相府的福气。便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小姐这样的话对奴婢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在宫中说。” “那是自然。”冯译萱如何不知道这宫中的规矩,想来曾在宫中十几年的光景,对宫规早已牢记于心。 马车到了宫门,小翠扶着冯译萱下了马车,嘱咐车夫两句后,扶着冯译萱便朝着宣庆门走去。 “相府二小姐奉命到宫中拜谒皇后娘娘,这是诏书。”小翠将诏书送至侍卫手中,确认无误后,才允许放行。 冯译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宫中的规矩还真是反锁,从这宣庆门到皇后娘娘的寝殿,走路就要一炷香的时间不止,若是让乘坐马车的话,倒是方便许多。” “小姐,忘了相爷的嘱咐了吗?”小翠低声提醒,如今到了宫中,处处都是耳目,相爷本就是朝中重臣,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冯译萱出了什么错的话,自然是要归咎到相爷身上。 “我知道了。” 冯译萱很不情愿的回应道,随后想起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十六岁生辰的前一日,被皇后娘娘叫到宫中来,便赏赐了珍宝,接着见到了欧阳禹。 她始终都记得当年的情景,见到心爱之人的那种激动心情好像就在昨日一般,为此她付出了一世的真心,却换来他的抛弃和满门抄斩的恩赐。 修长的手指团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颤抖,冯译萱愤恨的表情写在脸上,她如今正在一步步的走着曾经走过的这条路。 远远的,和乐郡主对身边的婢女文兰问道:“那带着婢女朝着中宫方向去的可是相府二小姐?” “回郡主,是二小姐和婢女小翠。” 和乐郡主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低声说道:“不能袖手旁观。” 皇后寝宫处,里里外外数十个奴婢和内侍,都在院子里等着伺候。 “真是出落的水灵灵的,大方得体的很。”陆皇后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倒是好看,身着明黄凤袍,染了蔻丹的指甲炫耀夺目,端着琉璃盏小小的喝上一口,轻抿红唇的动作也是引得人挪不开视线。 “小姐,皇后娘娘在跟您说话呢。”小翠小声的在冯译萱的耳边提醒,怎的这一次到宫中来,她便总要走神发呆,若是不小心惹怒了皇后娘娘,被落得个轻视之罪,至少也要打上二十板子。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娘娘您才是天人之姿,看的臣女都入了神了。”冯译萱的话说的陆皇后心花怒放,掩口轻笑起来。 “冯家的姑娘向来都是好的,不管是你姐姐还是你,本宫都颇为喜欢。” 陆皇后说着话,将旁边的点心拿了过来,放在冯译萱的面前,笑着说道:“本宫的厨子是皇上亲赐的,做糕点是一等一的好,你尝尝。” “谢皇后娘娘赏赐。”冯译萱恭敬的拿起一块来,小小的咬下一块边角。 “今日本宫请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便是你和阿禹的事。” 冯译萱当即被糕点噎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正文 第五章 王爷,万万不可 “小姐,喝茶。”小翠连忙端着茶水送到冯译萱的面前,偷偷的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声道:“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小姐切莫要失了规矩,若是小姐受罚,小翠要如何跟老爷交待?” 冯译萱喝了一口茶水后,觉得舒畅了不少,这才笑道:“婚姻大事自是要让父母做主的,臣女万不敢僭越。” “无妨,若是你与阿禹情投意合,大可请皇上赐婚。”陆皇后表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容,心里却是处处盘算着,如何才能为欧阳禹拉拢到最强大的势力。 好好的一个太子之位便被皇上一怒之下废去,朝中俨然议论纷纷,若是此时能跟相府联姻的话,无疑是一场最好的交易,能让欧阳禹重新得到太子之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皇上百年之后,她依旧能是这皇宫最最为尊贵的女人。 冯译萱是不想跟欧阳禹再有任何牵扯的,可是又不能当着陆皇后的面表现出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娘娘……” “这个时辰,阿禹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前了。”陆皇后打断了冯译萱的话,这丫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在这之前她对欧阳禹的心思是满帝都人尽皆知的,只是欧阳禹那个时候想不通,并不想接受罢了,否则这婚约早就定下了。 “臣女……” “阿禹每日都要到宫中给本宫请安,你大可不必在意。”陆皇后笑着说道,怕是欧阳禹之前对她的态度让她伤心,此时心里有了其他的盘算了? 一定要在冯家有任何打算之前,先把这丫头定下才行。 见实在是躲不过去,冯译萱不再挣扎,反倒是一脸僵硬的笑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冯译萱的心里却作呕的要命,在皇后的面前却不能有半点错漏。 “母后,儿臣来跟您请安了。”欧阳禹笑着走进正殿,看到冯译萱坐在这里,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来,甚至都忘了礼数,问道:“相府的二小姐?你今天也到宫里来给母后请安?” 听到他如此部分彼此说话的口吻,若是放在上辈子,冯译萱怕是睡着了都会笑出声来,可是现在听了却觉得无比恶心,恨不得赏他一个耳光。 “臣女见过穆王爷。”冯译萱想不出什么话能比一句穆王爷更让他觉得心里堵的慌的话。 想他自从出生开始便冠以太子之名,可是却在前段时间被废去太子之位,甚至还迁出皇宫封号穆王爷。 欧阳禹向来都是被人捧的高高在上,只是一次被废就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穆王爷这个称号对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讽刺。 欧阳禹脸上的笑容僵硬住,随后说道:“不必如此多礼。” 若不是为了能重得太子之位,他又怎么会跟冯家的二小姐多说半句话,这女人纠缠不休不说,而且不解风情,几次都想要把她撵走却无法开口。 如今不止不能撵走她,甚至还要讨好她,欧阳禹虽然心有不满,却也要照做不可。 “阿禹,刚才我们还说起你,快过来坐。” 陆皇后将欧阳禹叫到冯译萱的身边来,朝着欧阳禹挤眉弄眼后,说道:“听说相爷明日要为二小姐办生辰,如今二小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相爷应该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为二小姐选一个良婿吧?” 皇后的话说的实在是有点太直接了,就算真的是这个目的,冯译萱也断不会直接承认的。 “皇后娘娘说笑了,家父只是对臣女厚爱才要庆贺生辰,至于家父的目的是什么,臣女也不得而知。”冯译萱绝对不能乱说话,不然只怕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原本以为冯译萱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想竟然也是个有心思的人,陆皇后旁敲侧击多次都无果,心里自然是有几分急切的,若是不能把儿子的婚事定下来,太子之位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抢回来。 “本宫怎会说笑,自然是听相爷说起过一些,本宫倒是记不真切了。”陆皇后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来,说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年纪相仿应当有一些话可以谈,本宫先去小憩一会儿。若是二小姐无事,便留下来吃晚膳如何?” “臣女……” 冯译萱刚要拒绝,便听到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皇上驾到。” 只是这四个字,冯译萱虽然打了个寒颤,却也松了口气,若只是皇上过来的话,倒是让她可以就此脱身了。 “皇上来了?”陆皇后如何能不觉得诧异,自从欧阳禹被废以来,皇上便没有再到过中宫来,更不要说夫妻感情了。 冯译萱连忙跟在皇后的身后来到庭院内,看到皇上气宇轩昂的姿态,连忙行礼:“皇上。” “梓潼,朕有些事情要跟你谈一谈。”皇上的目光从陆皇后的脸上扫了过去,落在了冯译萱的脸上,笑道:“原来是相爷家的二小姐在这里,难怪这里这么热闹。和乐,好生招待二小姐。” “是。” 冯译萱连忙行礼,看到皇上从自己的身边走过,随后拉着皇后的手一起走进正殿里去。 从头到尾皇上也没跟欧阳禹说半个字,在这个情景之下,更显得他没有地位。 今天将冯译萱请来便是陆皇后制造的机会,欧阳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连忙来到冯译萱的身边,笑道:“既然父皇跟母后有话要说,不如本王请姑娘游湖可好?” 这样的邀约直白不说,更是将他的心思完全展露出来。冯译萱故作惊讶之态,连忙后退道:“万万不可,穆王爷的身份高贵,怎好跟臣女出游。若是叫旁人见了,便叫臣女如何能见得了人?明日便是臣女的生辰,若是穆王爷得空的话,倒是可以过来热闹一番。” 即便是冯译萱不开口,父亲也定然会将他邀请过来。 “皇兄,皇上说要我好好招待译萱,我们先走了。闺房秘话想来被皇兄听到也不好,真是对不住了。”和乐郡主挎着冯译萱的手臂,一脸亲昵的模样。 欧阳禹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拉住她另外一条胳膊深情款款的问道:“若本王强留呢?译萱,你可愿留下?” 正文 第六章 千万别杀它 若放在前世,这场景这口吻绝对是冯译萱求之不得的,如今她心明镜一般,自是知道眼前便是苦海,又怎么能直接跳下去? 冯译萱含羞似的将头底下,软糯的语调说道:“怕是要拂了穆王爷的好意,臣女还要同和乐郡主一同游玩,失礼了。” 行礼后,便将手抽出,一把挎住了和乐郡主的手臂,倒是让和乐郡主大吃一惊。 这冯译萱对欧阳禹心怀什么样的心思,帝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单说刚才欧阳禹那一握,便叫人心都化了,冯译萱应该很满意才对,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同她的心上人一起游湖,哪里轮得到自己? 欧阳禹也觉得诧异,她怎么会拒绝自己?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刃,直直的朝着两个人扎了过去。 和乐郡主觉得一身恶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为何不答应他?你对他不是……” “休要胡说,你我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是一些传言从你的口中传出去,即便是假的,那也做真了。”冯译萱连忙制止,曾经相同的一幕,她可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欧阳禹,随后在花船上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还记忆犹新,如今自是不能让那么不堪的事情重演。 “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去打马球吧?”和乐郡主那也是帝都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吃喝玩乐就没有她不行的。 冯译萱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四处玩乐惹祸,那也是家常便发。 “走。”冯译萱早就想要动一动了,十几年在深宫内院的日子早就已经忘了玩闹的滋味,若是能打一场马球,畅快淋漓的流一场汗,那才叫一个舒服。 马场上,几个内侍都已经穿戴好了,看样子早就在这里候着了,怕是今天和乐郡主没有看到冯译萱,也会到这里打一会儿。 和乐先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朝着场上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了,走吧。”冯译萱穿戴整齐,英姿飒爽的样子还真是让和乐郡主看了都有点嫉妒。 这冯译萱便应承了皇上说过的话,拥有国色天香之姿,便是一颦一笑,也能叫举国上下的男子皆为倾倒。 此时穿上骑马服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难怪会让欧阳禹步步紧逼,怕是欧阳辰见了,也不见得不动心吧? 和乐郡主的脸上突兀的多了几分失落,冯译萱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快走吧,一会儿我父亲派人到宫中来寻我,便是半个时辰都玩不上了。” “好,你是红队,我来当蓝队。”和乐郡主笑着说道,随后翻身上马。 马场里,嘶鸣声叫好声交叠在一起,小翠在下面扯着嗓子为冯译萱加油,看到她矫健的身姿,那马球在她的球杆下就好像一个听话乖巧的小猫小狗,任由她驱使,这球只管往门里进。 “进啦!和乐,我看过几日的醉香居你是请定了!”冯译萱得意洋洋的举着球杆,随后驱马转身的功夫,这马儿兀的嘶吼了一声,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 冯译萱猝不及防,笔直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之前选择它的时候,就是因为它的鬃毛黑的发亮,此刻却十分的刺眼,冯译萱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一双马蹄朝着她的面门便踩踏下来。 “小姐!”小翠离得老远,拼尽了全力朝着冯译萱跑过去。 等一下只觉得耳畔呼啸风过,难不成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便叫她只是才过去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要收回去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报仇,没来得及做很多的事情,真是太亏了,还不如刚才站在欧阳禹的面前,直接给他一刀算了。 顿时觉得强有力的手臂拉住她腰间系带,顿时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便坐在了马背上。 她回过头去看这个救了自己的人,身上穿着红色的骑马服,跟其他的内侍相同,带了一个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 “你是那个宫的内侍?我好向你的主子讨个封赏。”冯译萱心怀感激,若不是这个人的话,她怕是没有机会报仇了,这辈子便如此短暂的过去,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多谢,不必了。”声音压得很低,便是冯译萱也要很费力的才听到。 “你救了我一命,就算是为你讨赏那也是应该的。”这救命之恩哪里是这么简单一句就绕的过去的,作为相府的千金,若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话,岂不是叫人笑话? “哎!你……”冯译萱还等着他讨赏,却被人又从马上扔了下去,动作虽然轻柔一些,没有摔到她,却没再说半句话,骑着马朝马场里跑去。 和乐郡主急切的策马赶来,下了马先拉住了冯译萱的手,反复检查确定的确是没什么问题,这才说道:“小翠,叫太医过来为译萱检查一下。该死的马,看我今天不杀了它!” “千万别杀它。”冯译萱连忙拉住了和乐郡主的手腕,笑着说道:“我也没事,它不过就是一匹马,根本不懂咱们的想法。也不知道它因为什么受到惊吓,这本来也不是它的错,又怎么能迁怒到它的身上?” “你不要太善良,向来都是这样,等以后不管是嫁给了谁,家里妻妾成群,到时候你受了欺负,看你怎么办!” 和乐郡主也是被她这宽容的性子给气到了,向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偏偏能记住她好的有几个? “小翠,不必叫太医了,咱们回家吧。叫个大夫到家里来看诊便好,也免得兴师动众。”冯译萱可不想让自己打马球的事情尽人皆知,父亲三令五申的跟她说过,打马球这样的事情,她作为相府二小姐,是绝对不能做的。 若是宣召了太医,这件事必定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传到父亲的耳中,怕是父亲更不同意她玩马球了。 “也好,我还要在这里玩一会儿,先让我的马车送你们回去吧,身上还是要检查一下的。”和乐郡主将婢女叫来,认真的说道:“送二小姐上马车,知道吗?” “是。”文兰抬起头来,对和乐郡主眨了眨眼睛,便同小翠一起,扶着冯译萱朝着西大门走去。 正文 第七章 睡不踏实 马车上,冯译萱笑着对文兰说道:“文兰,带我谢谢你家郡主,若不是她的马车,我还要在这里等上好一会儿。跟郡主说,改天有空,我们一起到醉香居吃一杯水酒,尝一尝新菜式。” “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文兰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让车夫带着冯译萱离去。 确定人走了,文兰步履加快了些,回到马场便跟和乐郡主说道:“郡主放心,人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 “确定她没有去找欧阳禹?” “马车是咱们自己的马车,车夫也是咱们自己人,必将她送回到相府,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跟欧阳禹见面的。”文兰早就跟车夫打好招呼了,就算是冯译萱想去,怕是也去不成。 “那就好。”和乐郡主思量一番,这个欧阳禹之前一直都对冯译萱置之不理,那个时候他还是太子。 可是太子之位被废后,便想着如何接近冯译萱,目的再明确不过,他是想要将冯家拉拢过去扩大他的势力,还真让人防不胜防。 “和乐,今日你叫本王过来教你技巧,你倒好,竟带了旁的人来?” 和乐郡主连忙转过身去,笑道:“三哥,我这不是想要讨好二哥,又知道三哥的马球术是最好的,也就只能找三哥了。我是在路上看到了冯译萱进宫,了解她的脾气秉性,怕她在深宫中说错话做错事还不自知,引来祸端,便带着她一同过来了。” 红色的骑马服上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上面绣着暗纹,这纹路不仔细看便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仔细一看,这上面不就是四爪螭龙吗? 脸上的面具摘下,便将那一副刚毅的面庞露出来。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将领的气度,只是这笑容轻佻的很,与他帝都豫王爷的名声相称至极。 “你便是学艺不精,偏偏又带一个学艺不精的。若不是本王,她早就丧命在追风的蹄铁下了。”欧阳麟轻抚追风的鬃毛,黑亮的鬃毛透着的高贵,昂首阔步也与众不同。 “三哥还真是口是心非,追风是你心头肉,若非有什么,你怎么愿意把追风给她骑?不如三哥跟我说说,是不是喜欢上译萱了?如是这般,我倒是能帮你一把。”和乐郡主笑着说道,如果真能将冯译萱和欧阳麟撮合到一起的话,便是欧阳禹和欧阳辰都看得上她也无济于事。 若是做不到永除后患的话,和乐郡主只怕是连睡都睡不踏实。 “可当真?” “自是当真的。”和乐郡主为了表现出自己说话的可信性,一边说还一边点头。 欧阳麟转过身去,看起来好像在抚慰追风,而他的心里却想着下一步又要如何是好。 “十五日后皇上要办马球赛,彩头必定是天下稀罕之物。若是你能让她到更衣室见到我这一身螭龙纹,再……”欧阳麟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转过身来,将如何行事说了个明白。 “三哥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和乐郡主难掩心中的喜悦,若是这件事成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欧阳辰这一边了,自然也把欧阳辰的心头大患除掉。 冯译萱到了家中,直接回到房里去,小翠手忙脚乱的帮着换好了衣服洗漱好,这才一起去给相爷请安。 “小姐,我看还是请大夫过来看一看吧,你这手臂都伤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伤也不知道。”小翠心疼的很,此时也不再害怕这件事会不会被相爷知道。 “越发多嘴了,不过是小伤罢了。”冯译萱将袖子放下来遮挡住,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没问题,这才出门。 正厅上,冯霖萧端着茶杯吹去浮叶,浅浅的喝了一口。 “老爷,举府上下忙碌了一整天,明日这萱儿的生辰似乎办的有些过于隆重了吧?”乔静雅端庄的气质便是年近四十也是不减分毫,容貌上更是看得出,年轻时定是帝都首屈一指的人儿。 “夫人怎么会不知我的心思,萱儿对穆王爷的仰慕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火了,若是能给萱儿定下一门好亲事,单凭咱们相府的名声和地位,她这一世便也无忧了。”冯霖萧也是处处都为冯译萱考量,一步一步便是想好了才走的。 “说的也是,且不说太子之位,单是个王爷,若是日后想要欺负萱儿,怕是端出相爷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乔静雅倒不想将女儿早早的嫁了,奈何家中小女偏偏把心思已经放在了最不该放的人身上。 这太子之位一天没有定下来,这王爷之间的斗争便一天不休,明争暗斗之间伤及无辜更是常事。 “爹爹,娘亲,孩儿回来了。”冯译萱笑着走到父母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请安。 往日冯译萱在府中那便是混世魔王一般,即便是父母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想要让她在家里遵守规矩,若非是恐吓,便看不到一丝所谓的规矩。 “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的吧?相府二小姐倒是懂得规矩了,孺子可教也。”冯霖萧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看到冯译萱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便也猜到了,她这就是故意的。 “娘亲,那栗子……” “咳咳。”冯霖萧连忙清咳两声遮掩过去,便主动转移话题说道:“陆皇后宣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冯译萱刚要张口回答,但是一想到上一世的风风雨雨,便是多说怕也让父母担心,还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的好。 “只是叫我过去问问,父亲是不是要借明日生辰为我选夫婿。”冯译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小糕点咬了一口。 “没有做别的?”冯霖萧实在是不敢相信,大张旗鼓的把人叫过去了,难不成就这么轻松把人给放出来了? “是啊,我在那里也不会伺候,皇后娘娘聊了一会儿说是累了,就去休息了。” “据我所知,你刚进宫没有多久,穆王爷紧随其后进宫请安,难道你们二人没在陆皇后处见到面?还是说,你根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冯霖萧真是没想到,冯译萱竟然对自己还有所隐瞒! 正文 第八章 后果不堪设想 冯译萱身形一颤,连忙起身。 “跪下!”冯霖萧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女儿说过话,如今不得不狠戾一些,否则这闯祸的丫头还不知自己要闯下多大的祸端。 见父亲如此声色厉荏,便乖乖的跪了下来,双手乖巧的贴在身前,便说道:“爹爹息怒,女儿此去的确是拜谒皇后娘娘,只是皇后娘娘安排了穆王爷过来,和乐郡主刚巧也找到中宫,将我带走,所以女儿并没有跟穆王爷单独相处。” 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到父亲脸色有所缓和,冯译萱接着说道:“父亲您也知道,女儿虽然平日里性情乖张,但是也绝非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这穆王爷现在的境况,岂是我一介女流可以介入的?” 冯霖萧一愣,不成想,这样的话竟是从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想她自从去年及笄到现在,处处都缠着欧阳禹,便是进宫,那也是不等宣召,日日都要到宫中给皇后请安的主,如今竟然退避三舍,知道收敛做事了。 “当真如你所说?”冯霖萧不敢相信,这十五六年娇惯下来的性子,加上她那不管不顾的作风,若是说为了心上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为过。 这段时间冯霖萧始终都在担心,生怕女儿会突然提出帮欧阳禹重夺太子之位,这女儿的脾气秉性,做父亲的作为清楚,着实为难。 冯译萱笑着起身,来到冯霖萧的身侧搂着他的胳膊也不顾是在什么样的场合变撒娇起来,说道:“爹爹,女儿何时骗过您?女儿虽然平日里骄纵一些,却也是有些分寸的。去年及笄到近日的一些所作所为,实在是幼稚的可笑,父亲只管拒绝就好,女儿宁愿陪着爹娘,伺候爹娘,也不想嫁到帝王家。” 提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给冯霖萧做了一个心理准备,日后她若是再对欧阳禹作出什么事情来的时候,万万不能让父亲动摇,若是真的允诺了她跟欧阳禹的事情,便叫她再一次步入迷途,将家族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咱们的萱儿倒是长大了,这……” 冯霖萧抓着冯译萱手臂的时候,见她倒吸一口气,脸上的五官都已经挤在一起了,随后便将衣袖拉起,巴掌大小的伤渗着血丝,看的人触目惊心的。 “小翠,你是如何伺候小姐的?让小姐受了伤,连大夫都不知道请一个,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来人!” “爹爹,您责罚女儿吧,这件事跟小翠没有关系,是女儿非要去打马球,从马上跌落才受了伤,好在只是轻伤,回去上一些药就好了。” “来人,送小姐回去休息!” “娘,小翠真的没错,她只是个奴婢,女儿想要做什么,她也不能左右不是吗?” “小姐,请。” 冯译萱看着小翠低着头跪在地上,她是真的不敢离开,怕自己前脚一走,小翠便被父亲杖责。 她也是姑娘家,身子骨也是弱得很,如果真的被杖责的话,十天半个月也是好不了的。 “爹……” 冯译萱还想要说情,却看到父亲脸上愤怒的表情,若是再说的话,只会让父亲迁怒小翠,怕是打的更厉害吧。 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便站起身来,对着父母行礼后,在家丁的监视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也始终都放不下心,在院子里踱步,想要听一听那边有没有什么惨叫声。 从小到大,小翠跟在冯译萱的身边,可是没少收到责罚。她也算是少有听话又忠心的丫头,处处都为自己着想,冯译萱的心里揪着疼。 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院门出两道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冯译萱连忙起身,看到来的两个人竟然是小翠和一个大夫。 “大夫,这就是我们二小姐,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相爷交代了,若是一晚上就能让伤口愈合的话,还会有赏赐。” 小翠也有相府的风范,说起话来,丁是丁卯是卯的,铿锵有力。 “小翠,爹没有打你吧?” “让小姐为奴婢担心了,没事的,相爷只是把奴婢留下来,让奴婢请一个大夫过来帮您给伤口上药。” 小翠笑着答道,随后帮着大夫一起给冯译萱上药,看到冯译萱咬紧牙关的样子,也是心疼的很。 只是她们不知道,在这院落的墙上,伏着两个人。 “你跟我说实话,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打探虚实的,还是想要做什么其他事情的?”古陵犀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早就腹诽他很久了,自从两个人到了这里,就看冯译萱踱步,半盏茶的时间,又看她上药。 “当然是来打探的,否则我来看她做什么?”欧阳麟连忙解释,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的人,眼睛恨不得都长在她的身上似的,急切的目光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若是想寻花问柳的话,这帝都可不止一家上档次的秦楼楚馆。冯译萱不管怎么说都是相府的二小姐,见过的男人也是不少的,即便是心仪的男人,那也是人上人。要是想让她轻易动心,我看你只是爬墙,怕是还不行。” “胡说,我何时想让她对我动心了?走,不看了。” 欧阳麟说完,跳下墙头,心里也算是放了下来。 早些时候在马场,她那一跤摔得不轻,这一次过来也只是想要确定她无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古陵跟着欧阳麟在帝都街头慢悠悠的走着,突然开口说道:“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没见过你对哪个姑娘这样,为了看她,特意爬上墙头的。” “有人想要对我下手。” 欧阳麟淡然的口吻说道,手上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来,轻轻的摇摆了两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古陵说道:“有人在追风的马鞍上做了手脚,若是骑马的人是我,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一个下午的调查,欧阳麟发现马鞍上被人安装上了暗针,好在冯译萱身量小,若是骑追风的人是自己,怕是会让追风伤的更重,动作也会更激烈,到那时,马蹄乱踩踏,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过就只是一匹马的问题罢了。 正文 第九章 一切都一笔勾销 帝都的闹市声即便是到了晚上依旧热闹,古陵若有所思的看着欧阳麟,两个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想到一处去了。 “这件事不能小看,要不然我……” “调查就不必了,除了他没有别人会这么做。”欧阳麟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是说,追风肯让你之外的人骑,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难不成那个人就是冯译萱?”古陵只是结合了欧阳麟今日怪异的举动,才有了这个想法。 欧阳麟眼神慌乱了几分,连忙摇动折扇遮掩,说道:“难道谁对付我不重要,反倒是谁骑了追风更重要吗?十五日后的马球赛,你也来,这一次定有人浑水摸鱼,在场的人又多又乱,我怕无暇分心。” “放心,我帮你保护好冯二小姐。” 古陵说完,双手背在身后,摇摆着便朝着前面走去。 想他豫王也是皇家之人,今日却被古陵嘲弄一番,却处处都说在他的心里,便是一眼将他看穿了一般。 “胡说,谁叫你去保护她,当然是保护我的!” 欧阳麟心里有几分慌张,他的确是有这个意思,可是被古陵一语道破后,下意识却不想承认了。 “是,保护你们俩。”古陵难得一笑,也是第一次看到欧阳麟乱了阵脚的样子,也是难得。 冯译萱突然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围墙,秀美微微的蹙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 “你可看到有什么在那墙头上?” “什么都没有看到,要不要奴婢叫人去看看?”小翠担忧的看着冯译萱。 “不必了。” 冯译萱将袖子放了下来,对大夫道了一声谢,这才在小翠的搀扶下回到房中,小翠却没有跟着进屋,反倒是把房门关上了。 “小翠?” “萱儿,过来坐。” 冯霖萧对冯译萱招了招手,脸上慈祥的笑容,跟刚才在堂上严肃的模样迥然不同。 “爹爹?您何时过来的?”冯译萱来到冯霖萧的身边坐下来,这在堂上和在她自己的闺房里,守的规矩便是不同的,在闺房中可以更加放肆一些,就好像寻常人家的父女一般。 “你应该心里有数,爹爹明日宴请四方的目的,就是为你选择良婿。”冯霖萧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心中可有什么人选,可以跟爹爹说说,爹爹为你筛选筛选。” “女儿尚且年幼,还想要守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不想嫁人。”冯译萱低着头,这大仇还没有报,谈什么嫁人。何况,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复仇计划,牵扯更多的人进来,谁跟她结亲,便是把谁拖下水。 冯霖萧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的口吻责备道:“哪里有姑娘家一直守在娘家的,还不让人笑话?听你刚才的意思,不想嫁给皇族帝王家,也是有不少人选的。陆林军少帅陆离也不错,若是不想嫁入官宦人家的话,乔家的两个孩子也不错。” 没有人比冯译萱更了解陆离,上一世帮着欧阳禹复位的人里便有他一个,即便那个时候是冯译萱为了让他帮忙才有所勾引,但做了便是做了,若是没有冯译萱的话,谁又能说得准他会不会这么做? “爹爹,你这么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吗?女儿还想多留在您身边一段时间,再说了,陆少帅虽然年少有为,可是他毕竟是穆王的表哥。爹,您再等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再为女儿择婿,也不迟啊。” 冯译萱必须要把父亲给拖住,若是他真的是一时被他们蛊惑,答应下来什么事情的话,只怕是自己一个女子无法左右。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年咱们就看看谁家的儿郎适龄,先不定下亲事,待你考察过来告知爹爹,爹爹再为你说亲可好?” “就知道爹爹最疼女儿了。” 冯译萱虽然是撒娇靠在了冯霖萧的肩头,却是一脸愁容,想要扳倒欧阳禹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一年的时间还不知道够不够,暂且能拖一年是一年。 送走了父亲,冯译萱躺在床上看着帷幔,心里有一种恍惚的感觉,问身边的小翠:“你说,女人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吗?” “那时自然,像小姐这样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嫁入到后宫为后,也不是不行的。到那时便是无尽的荣华和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母便是如此了。”小翠笑着说道,帮着冯译萱掖了掖被角,坐在床头的圆凳上。 “入宫为后。”四个字从冯译萱的口中说出,带着浓重的沧桑,那些年经历过的事情,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中,说不出的苦痛,“若是为后又被打入冷宫,过上半年多清苦的生活,最后连孩子都要被人质疑是野种,这样的国母岂不是叫人唏嘘?” “怎么会呢,且不说小姐天人之姿,只是小姐娘家的势力,怕到那时,皇上也要敬畏三分吧?” 小翠说完连忙缩了缩头,这种话也就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声嘀咕一句,否则隔墙有耳传到宫里去,她的头都不够砍的。 冯译萱没有接话,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翻过身去。 翌日清晨,小翠帮冯译萱换上了衣裙,上面绣制的彩蝶栩栩如生,稍稍摇曳裙摆,那蝴蝶就好像要飞出来似的。 “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太素会引来旁人议论,不如今日便用着点翠这一套钗饰可好?” “好。” 冯译萱看着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身影来,这张熟悉的面孔此时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却与印象中那个冷宫里吃不饱穿不暖满脸沧桑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小姐,怎么了?” 小翠看着冯译萱盯着自己的身影出神,眼圈也是红红的,不免有些担心。 “若是小姐真的喜欢穆王,奴婢相信,老爷也定不会阻拦的。”小翠笑着说道,却看到冯译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以后再咱们家里,不许在提起这个人来。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到昨日,一切都一笔勾销!” 说罢,冯译萱站起身来,裙摆随风摇曳起来,端庄正步朝着门口走去,却走出王者风范来了。 正文 第十章:相府二小姐的生辰 帝都相府门庭若市,来往的人都快要把相府的门槛都踩破了。 “穆王爷到。” 家丁朝着院落里喊道,一声声传了进去,在里面跟客人谈笑风生的冯霖萧脸上的笑容怔了怔,幸好在前朝官场之上也算是游刃有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便笑着说道:“先坐,老夫过去接待一下。” 相爷冯霖萧昂首阔步朝着大门走去,潇洒的身姿丝毫不减当年。 “听说相爷今日为二小姐大办生日宴就是为了要给她找一个相当的门庭。” “相爷这个心思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大家应该都想着试一试,想要让家里的孩子都能得到相爷的青睐吧?” “谁不是呢,只是听说相爷的心思很难琢磨,特别是这个二小姐,他十分的喜爱。” “那是你们没有听说,当年有一个游方道士在二小姐出生的时候过来说过一句话,所以相爷始终都对二小姐保护有加。” 旁人议论的时候,冯译萱穿堂过市,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请慢用。” 说着,将一小壶酒放在桌子上,接着端着酒朝着别的桌走过去。 这些人到了相府来,都敢乱说话,这些人还想成为相府的姑爷呢,首先在品德上就过不去。 “昨日还在宫中见过二小姐,只是她被和乐郡主带去了,并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不知道相爷今日可否安排一下,让本王跟她说几句?我们之间存在一点点误会,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除误会。” 欧阳禹向来都是眼高于顶不说,即便是相府家的二小姐曾经如此明显追求他,却被他拒之门外,就是因为他自负的心里在作怪,觉得自己即便是当上了皇上,所有人都是臣子,就是应该为自己服务的。 拉拢这样的事情,欧阳禹在作为太子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如今太子之位虚待,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作为,不再拉拢任何人的话,只会便宜了欧阳麟或者欧阳辰。 有了这方面的心思,欧阳禹没办法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即便是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要亲自过来一趟,好好的跟相府聊一聊。 “穆王爷先请落座,请来的戏班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看完戏再说也不迟。还有客人过来,老臣先去招待一下。” 冯霖萧哪里会给他任何机会,父女二人早就在此之前商量过了,不论如何,冯译萱都不会跟欧阳禹在一起。 看到冯霖萧离开,欧阳禹目露凶光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抓住他直接质问怎么才能见到冯译萱。 今日不知为何,相府里所有的姑娘都是带着面纱的,要是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问的话,倒是容易打草惊蛇,如果真的能用什么办法的话,他也不介意,如今先把冯译萱找到才是正事。 大戏开了锣,趁乱之中欧阳禹直接离开,路上看到一个端着酒的丫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带着她朝着旁边的假山走过去。 冯译萱心里一阵慌张,难不成就算是带着面纱,也能被欧阳禹发现吗? 正想着如何脱身,便听到欧阳禹带着魅惑的口吻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冯译萱难以掩饰慌张的样子,不断的摇了摇头。 “我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欧阳禹,也就是穆王爷。” 看到欧阳禹十分骄傲的说着这样的话,看他这得意的样子,冯译萱在心里越发瞧不起这个男人,更不能理解,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冯译萱不敢开口,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朝着欧阳禹点了点头。 “若是你能告诉本王,相府二小姐现在身在何处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很丰厚的赏赐。”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冯译萱这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看来想要逃脱的话也没有那么难。 冯译萱当机立断,直接朝着旁边指了过去,好像在告诉欧阳禹,自己的下落到底在哪里似的。 “本王记住你了,等本王找到冯译萱,便给你赏赐。”说完,欧阳禹直接朝着冯译萱指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到他风驰电掣的背影,冯译萱忍不住捧腹大笑,这相府也不小,随便一指,也够让欧阳禹找一阵子的。 可是还没等冯译萱回过神来,突然被人一把拉了起来,随后便藏在了假山后侧,两个假山将两个人夹在一起,身子紧贴着没有丝毫缝隙。 “你干什么?”冯译萱有些愤怒的看着面前慌张的欧阳麟,好歹这里也是相府,自己也是相府的二小姐,被一个男人这么压着身子,穿出去别说找婆家了,只怕是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知道,都没有人愿意保证她的下半生。 “嘘。”欧阳麟仔细的听着外面,接着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是被女人追到这里来的?”冯译萱一直都觉得欧阳麟虽然传说中是不务正业的人,可是想到上一世他明明被自己牵连,却连冤都不喊一句,说明他也是有一些自己主见的人。 见欧阳麟没有回话,便接着说道:“你自己躲着别人关我什么事?” “你……”冯译萱忍不住想要继续说的时候,欧阳麟直接贴了过来,隔着面纱便亲了上来。 突然被人轻薄,冯译萱想要挣扎,不断的推搡着欧阳麟,可是两个人被假山夹住,根本没办法将他推开。 终于,外面的声音没有了,欧阳麟才慢慢的放开手,并没有要把她脸上的面纱摘下去的意思,反倒是说道:“既然是相府的丫头,就算是被本王收入府中,做一个偏房,本王相信相爷定会同意的。”说话的时候,欧阳麟将袖口翻了过来,表情冷淡却让人觉得并不疏远。 冯译萱却毫无征兆的甩手便是一个耳光,直接打在他的脸上,就连欧阳麟都没反应过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冯译萱,说话的嗓音都破了声:“你打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