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老叫兽横刀夺爱   有时候,痛苦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情,譬如王峰峰。   这个倒霉蛋自打被老“叫兽”强行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便有了意外的收获——具有了隐形异能。   那天,下课后,希特勒又明目张胆地把张子伊一个人留了下了,他伸出紫红的大口条,舔了舔嘴唇,冲着台下命令道:“张子伊,你留下!”   见没有回应,就人模狗样地拢了拢额前仅有的一缕瘦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当然也包括王峰峰,喝问道:“张子伊,你告诉我,到底是咋想的!咋想的!”后面还拖了一个长长的“嗯”音。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暧昧,希特拉又跟了几句:“自己好好琢磨一下,你那论文还叫论文吗?简直就是一滩臭狗屎,臭不可闻,你知道不知道啊?还想不想毕业了?嗯!”   有几个女生边往教室外面走,边捂嘴笑着,特别是那个孙瑶瑶,还拿眼轻蔑地直往王峰峰脸上瞟。   男生们没人笑,看看希特勒,再看看王峰峰,那几个抱团的死党还偷偷攥了攥拳头。   但很明显,那拳头攥得不但没血性,并且很快就松开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出手的时候,就算是梁山好汉,也得忍气吞声,因为谁都害怕自己的论文也跟着成了一滩臭狗屎。   寒窗几载,一拳清零,那不值!   于是乎,投给王峰峰一束束同情的目光后,男生们也就纷纷离场了。   见王峰峰赖着不走,成了第三者,希特勒大喝一声:“王峰峰,你耳朵被驴毛塞了!咋还不走?”   王峰峰站起来,死死盯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我在等人呢。”   “等谁?”   “张子伊!”   “你等她?等她干嘛?”希特勒目光赛刀子。   “她是我女朋友啊!”王峰峰豁出去了。   “啥……啥……她是你女朋友?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希特勒的话里不但有质疑,更多的是嘲弄。   王峰峰朝着张子伊扬了扬下巴,说:“不信你问她。”   希特勒果然就走到了张子伊课桌前,弯腰低头,怪里怪气地问她:“张子伊,王峰峰他真是你男朋友?”   这还要问,多此一举!王峰峰不屑地瞄了希特拉光瓢壳一样的后脑勺。   但张子伊却选择了沉默。   “张子伊,究竟是?还是不是?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希特勒一脸认真,他一定觉得这个答案比着任何一次考试都重要。   “不是。”张子伊回答道。   声音虽然很低,但却很坚决。   希特勒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直起身,转头看上王峰峰,微微颔首,露出了鄙视的笑容。   王峰峰眼前一黑,热血直往上涌,感觉天灵盖都快要被撑爆了。   “好了,王峰峰同学,这儿没有你啥事了,请便吧。”希特勒一脸奸笑,做了一个夸张的驱赶手势。   王峰峰懊恼不已,大声责问张子伊:“张子伊,我们都相处那么久了,你就用两个字打发了?你昏头了吧你?”   张子伊不说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了,别啰嗦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赶紧走人吧,以后不要再缠着人家了。”希特勒奚落道。   “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王峰峰气急败坏地责问张子伊。   谁知,张子伊一番常态,呼地站了起来,闭着眼,气急败坏地喊道:“王峰峰,你别自作多情,我压根儿就与你没啥关系,你给我滚!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砰一声,王峰峰脑袋果真爆了,眼前一黑,恍若失脚跌进了高浓度的PM2.5里。   等到慢慢恢复清醒,王峰峰抓起了桌上的书包,疯狗一样蹿出了教室。   到了走廊里,王峰峰歇斯底里地跺起脚来,咕咚……咕咚……恨不得把整栋教学楼都给震塌了,同归于尽倒也是一件挺爽快的事情。   这两个烂人——一个是王峰峰的导师黄吉发,年近六十的变*态老鳏夫,因为长相独特,像二战纳*粹那个杀人恶魔,又喜欢在鼻子下面蓄一撮鸡八毛,便被冠予了那个同样变*态杀人狂的绰号。   这绰号叫得很响,不光同学喜欢,连大学里其他老师也时常挂在嘴上。   而那个被留下的女生叫张子伊是王峰峰的同学,相恋近三年的女友,关系已相当的相当,直白了,就是拉过手,亲过嘴,上过床,就差去见丈母娘。   王峰峰跟她都是湖海大学即将毕业的研三学生,主修环境科学。   其实,班上很多同学看得一清二楚,希特拉那个老东西对张子伊早已觊觎已久,并且生吞活剥之势。   但谁都心知肚明,希特拉那只是单相思,因为他没有竞争优势。   张子伊不会傻到宁肯舍弃一棵挺拔的树,去捡一棵糟烂的葱。   但临近毕业,该死的希特拉却忍耐不住了,公然挑衅,想把人家美好的爱情连根拔起,让那只金丝鸟儿跌落进他的怀抱里。   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看来,形势有了出人意料的逆转——树没倒,但那鸟却有了飞的趋势。   出了教学楼,王峰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突然觉得口渴难耐,便走向了路边的投币式购物机。   可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出一个硬币,该死的!王峰峰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购物机的键盘。   然而,奇迹竟然出现了,一瓶“神父山泉”从出口里滚落了出来。   抓到手里,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就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一憋子气灌进了肚子里。   喝完后,王峰峰打一个响亮的嗝儿,抹一抹嘴唇,随手就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里。   旁边的那个拾荒老者一直候在那儿,不等瓶子落定,他便一把抓住了,拿到眼下一看,叽咕一句:“狗日的,又是假冒伪劣,连空瓶子都不值钱。”   就算再不值钱,他也没舍弃,放进了油腻的袋子里,叹一口浊气,弯腰塌背朝前走去。   王峰峰肚子里突然翻涌起来,一阵凉意直往上窜,就像吞下了满满一盒清凉油,头脑异常清醒,眼睛就像X光,锐利无比,所视之物几乎都是透明的。   他内心突然生出了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不行!必须返回教室,去看看那个该死的老东西他究竟在干啥,是不是要在张子伊身上做啥手脚,来个反季节播种呢。   王峰峰脚步轻快起来,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教室。   远远就看见,教室门依然大敞着,不知道为啥,他竟然有点儿失落,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果真是为了那该死的论文,才把张子伊给留下的?   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门口,看到张子伊面前的课桌上摆着厚厚一沓稿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而此时,希特拉已经紧挨着张子伊坐了下来,正说着啥,看上去情真意切,语重心长。   庆幸的是,他们竟然都没看到王峰峰,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王峰峰壮着胆子又往里轻挪了几步,干脆蹲在了最前排的课桌前,透过桌下的空间,朝他们望着。   这一望,他便看到了让自己揪心不已的一幕——老东西的一只手,不,应该说是一只咸猪手,正在抚摸着张子伊黑黑的秀发,随后又一路下滑,抚到了她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就有意无意地搭在了乳*罩后面的挂扣上,嘴角隐隐流着涎液,一脸意乱神迷的神情。 正文 第2章 有了特异功能   王峰峰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恨不得起身扑过去,揪起那个死不要脸的老东西,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给撕碎了,扔到门前的垃圾桶里面去。   但他没有那份勇气,因为为了有一个美好的理想和前程,他同样也需要那个硕士研究生学历证明,那东西实在太重要了,不亚于一个人的半条命。   就在王峰峰心跳如鼓,心乱如麻之时,张子伊豁然站了起来,拎起书包,从课桌另一端的走廊里走了出去。   希特拉并不着急,说道:“那好,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愿意,晚上就到我家来吧。”   张子伊没理他,疾步走出了教室。   王峰峰被吓坏了,想溜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紧紧贴在了墙上,活像一只大壁虎。   不知道是因为走得急,还是压根儿她就不想理睬,张子伊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王峰峰心里一阵难过,针扎一般的疼痛。   希特拉走到了讲台上,拿起了桌上的讲义夹,一脸得意地朝门外走去,走过王峰峰身边时,竟然还毫不顾忌地放了一个山动地摇的响屁。   靠!这个死老东西,一定是煮鸡蛋吃多了,连放出来的屁都有一股很冲的鸡屎味儿,差点儿没把人给熏得背过气去。   咦!他竟然也没发现王峰峰的存在,要不然,他是不会如此下流地用力在自己的裆处摸一把的。   借着角度的优势,王峰峰清楚地看到,希特拉腿间那个部位撑得老高,制高点上还有一丝丝被浸湿的迹象。   如此看来,他摸一把的目的,无非是想强制那个依然兴奋的小老鼠低调一点儿,免得走到外面招人眼目。   出了门,希特拉竟然还把手贴到了自己鼻子上,猛劲嗅了嗅,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峰峰明白他笑里某种含义,那是他对自己的一份肯定,一份赞赏,抑或是一份褒奖。   虽然刚才只是YY一通,但已经足够说明他还行,雄性装备依然完善,并且具有着较强的杀伤力。   该死的!看来他是久旱盼甘霖的,他今天夜里要张子伊过去,那肯定是凶多吉少,难善其身,因为那只小老鼠早就涎水涟涟,嗷嗷待哺了。   不行,必须制止张子伊,她太单纯,决不能让她稀里糊涂落入狼窝虎穴。   见希特拉已经没了踪影,王峰峰撒腿就跑,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想到这时候的张子伊,唯一的出去肯定就是食堂,便跟了过去。   食堂里冷冷清清,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围坐着几个男生,在呼天号地喝着啤酒。   走近了一看,是夏刚他们一伙死党,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骂骂咧咧,语无伦次。   王峰峰隔着一段距离,问他们:“你们……你们看见张子伊了嘛?”   夏刚屁都没抬一下,对着他高高举起了啤酒瓶子,挥舞着说:“王峰峰,别找了,找着人,找不到心,何苦来着?来吧,过来一起喝酒,明智点儿吧。”   王峰峰说:“我找她有……有正事儿呢。”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正事都让希特拉办了,你还白忙活啥呀?”   王峰峰心里一抽,懒得再搭理这一帮子醉鬼,转身就走。   夏刚在后面吆喝:“峰峰啊峰峰,识时务点儿吧,你还想不想毕业了?寒窗十几载呢,不容易啊不容易……”   几个人都跟着耍起彪来,吆三喝四,吵吵嚷嚷,狂喷起来。   喷了些啥,王峰峰也没听清,无非是说他不是希特拉的对手,让他拱手相让罢了。   到了餐厅门口,王峰峰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咦,不对呀,刚才在教室的时候,希特拉跟张子伊好像都没有看到自己啊,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具有了隐身的特异功能呢,这会子夏刚之流却大老远就喊自己,这说明啥?说明他们已经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真身了呀。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峰峰满腹疑团走了出来,到了操场外围的一条小道旁,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张子伊的号码。   第一遍,她没接,很明显,响过几声就被狠狠按死了。   王峰峰不歇气,继续拨打,手机屏都快被戳破了。   直到第五遍铃声响起,张子伊才接听了,像是憋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好气呵斥一声:“有事吗?”   听那语气,俨然王峰峰是她不争气的儿子!   但王峰峰却一下子没了脾气,温吞着问道:“下午……下午……希特拉把你留下干吗了?”   张子伊敷衍道:“没干嘛。”   王峰峰心里一阵犯堵,说:“我又不是傻子,你跟我说实话,他究竟想要对你怎么着?”   张子伊沉吟片刻,话音软了下来,回应道:“也没什么呀,还不就是论文的事嘛。”   “论文怎么了?论点鲜明,论据充足,阐释到位,我前前后后都帮你修改了五遍了,他还要你怎么样?”   “那是你的层面,你们不在一个基点上。”   王峰峰语重心长起来,说:“子伊,你记住了,一定要离那个老东西远一点,别看他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背后可比野兽都野兽,比禽兽都禽兽呢。”   顿一下,他又接着说:“子伊,我们都相处了那么多年了,可不要……不要……”   “不要怎么着?”   “不要轻易放弃了。”   张子伊气哼哼地回了一句:“王峰峰,可我都得尊重现实啊,谁都不是活在真空里,你说是不是?”   完了,一句话道出了她的心胸,自己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她要“弃暗投明”了。   王峰峰急了,喊道:“就因为他是教授?就因为他手中有权?有钱吗?你就做出违心的选择!”   张子伊冷冷地甩一句:“这个用不着你管!”   王峰峰急眼了,喊道:“你不能这样,你会毁了自己的!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好好跟你谈一谈。”   “我还要修改论文呢,没时间!”说完,张子伊挂断了电话。   王峰峰气愤不已,抬脚就把路边的一个活动垃圾桶踢出了很远。   那垃圾桶咕噜噜滚出了十几米的样子,停在了一对热恋中的学弟、学妹脚下,很委屈地颤动着。   他们松开了紧紧拥在一起的手臂,男生蹲下身来,怪怪地打量着那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垃圾桶。   女生怯怯地问:“壮壮,是不是灵异了?这垃圾桶怎么会自己滚过来呢?你看看……看看……像是正张着嘴喊疼呢。”   男生站了起来,四下里扫视来扫视去,拧着眉对女生说:“是啊,也没见有人在呀,这是咋回事呢?”   王峰峰明明就站在这儿,难道他们没有看见自己?   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王峰峰还特地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可真就有了戏剧性效果,女生啊地一声惊叫,扑进了男生怀里,不迭声地尖叫起来:“有鬼啊……有鬼啊……” 正文 第3章 大闹管家婆   偏偏那个小男生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慌忙转身就跑,竟然把女生丢在了那里。   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儿,还是感受到了被遗弃的痛苦,女生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男生这才意识到了啥,稍加迟疑,又壮着胆子折了回来,扯起女生的手,拼命朝着宿舍区跑去。   借着已经亮起来的路灯,王峰峰清清楚楚地看到,女生到了人多的地方,便猛劲甩开了男生的手,一个人撒腿跑了,边跑边大把大把地抹着眼泪。   男生愣在了那里,再后头看时,仍是一脸见了鬼的惊怵。   这时候,王峰峰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这隐身的异能,只有在生气,或者是绝望的时候才会出现。   从原理上来说,也就是只有在强大的气流升至丹田,才会把脉络中的某一个神秘接点,或者说类似于阀门之类的东西给打开,释放出一种正常人不具有的稀有元素,从而导致了隐身现象的发生……   而这种异能又是从何时何地开始起,以何种方式降临到自己身上来的呢?   左思右想,最具可能性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希特拉丧心病狂,又明目张胆夺人所爱,导致自己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盛怒情绪下,丧家狗一样跑到了路上,喝下那瓶“神父山泉”之后,才具有了超常的能力。   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太留意,不知道异能是否随之而来。   但现在回头想想,当时在那瓶水下肚后,生理上的确有了一些异常的反应,隐隐觉得七窍生风,六腑清爽,五脏蠕动……   虽然处在已经,或者即将被夺爱的纠结中,但此时此刻,王峰峰内心还是油然激奋起来,因为这预示着从此之后,他王峰峰再也不是个凡俗之人,而是一个具有了超自然能力的达人异士,而这份超能必将会改写他的人生,他的事业,甚至他的爱情……   随即,王峰峰又强令自己,不能沾沾自喜,要回到面临失恋的痛苦煎熬之中,以便使自己保持异能状态,去跟踪张子伊,阻止她走进希特拉的家门。   于是,他转身朝着女研生活区走去。   来到了女生公寓B座8栋,一身肥膘肉的“管家婆”正劈腿坐在值班室里,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   一看她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王峰峰就浑身发软,直想小便。   但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具有了隐身的异能,她又没有悟空大侠的火眼金睛,是根本不会看到自己的。   于是,他胆子大了起来,尿意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昂首阔步,迈上了台阶。   “站住!”“管家婆”大喊一声。   王峰峰回头打量一眼,见身后并没有跟随者,心里就犯起了叽咕:喊谁呢这是?不会是我吧。   “说你呢,给我站住!”“管家婆”豁然站了起来,两只玻璃球一般的眼珠子暴凸着,真担心一不小心会滚落下来。   王峰峰站定了,但没说话。   “你哑巴了?”   王峰峰心里一阵不快,默念道:那好,你既然说我是哑巴,干脆我就装哑巴了。   “你,你不是本校的学生?”   王峰峰绷紧了嘴,还是一声不吭。   “你不知道校管处的规定吗?男生是不能随便进出女生寝室的!”   虽然断定自己身上的异能已经失去了作用,但王峰峰还是有点儿心存侥幸,甚至有些怀疑:这也就是放个屁的工夫啊,上了身的异能咋就说没就没了呢?消失得也太快了吧?   “喂……喂……你聋了?”“管家婆”弯下腰,一张肉嘟嘟,不算太难看的脸从窗子里伸了出来。   “你……你问我吗?”这时候,王峰峰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暴露了原形,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敢装憨蒙人是不?!”“管家婆”脸上已经有了母夜叉的表情。   “你看见我了?”王峰峰傻乎乎地问她,再次把脖子扭成了180°,朝着身后打量了一眼,仍然幻想着她是在跟身后的某一个倒霉鬼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是鬼呀?还是妖呢?你那么大的一块尸首,我能看不到吗?”“管家婆”竟然恶毒地骂了起来。   “你怎么能骂人呢?”王峰峰毫不示弱,诘问道。   “对你这样的地痞流氓,我骂你算是轻的,惹急了老娘还要揍你,你信不信?”“管家婆”喷着零星小雨一般的唾沫星子叫骂道。   “谁是地痞流氓了?你说话文明点好不好?”   “对你这样的人还要文明?啊呸!瞧装聋装瞎的熊模样吧,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侮辱人呢?我不就是来找个人嘛,你用得着这样恶语伤人了?”   “我从来都不侮辱好人!像你这种不着调的坏人就该骂,骂死你活该!你来这里找人?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跟个活鬼似的,你也配?”“管家婆“越发放肆起来。   她奶奶个头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就豁出去了,这叫以牙还牙,一报回报,奋起还击!   王峰峰抻直了脖子,泼皮回骂道:“还是先瞧瞧你自己那个吊熊样吧,跟头被搞死了的母猪脱了皮一样,你也配在这里上班?简直就是这所大学的耻辱。”   “操你个老的,你竟敢骂老娘?”   “我就骂你怎么着吧,你这样的泼妇就欠骂、欠打、欠草……”   “管家婆”被激怒了,绛红了脸,高喊道:“熊狗日的,你给我滚!滚!立马给我滚出去!”话音未落,她已经抄起了桌子上的一根橡皮棍,攥在手里,像攥住一根雄起的驴根一般,开门窜了出来。   王峰峰实在忍耐不住了,一蓬火在胸腔间狂燃了起来,血流呼呼地直往脑袋里涌,鼓得天灵盖一豁一豁,身子却轻巧起来,有点儿飘飘然起来。   眼瞅着飞舞的橡皮棍子就要抡到他身上了,说时迟那时快,王峰峰一个旱地拔葱,迅速闪到了一边。   再看那“管家婆”,她已经不再是一头褪了毛的白皮猪,而更像是一只发了飙的母熊,呼呼舞动着橡皮棍,一阵乱打,但棍棍打的全都是空。   看上去很滑稽,很幽默。   这时候,里里外外冒出不少看热闹的人,有男有女,不下几十个人。   王峰峰有点儿心虚了,唯恐被张子伊看到,那可就惨了。   围观者们远远地驻足看着,不敢近前,个个满脸疑惑,充满了诡异。   王峰峰猜测着,里面肯定有人会这样想:怪不得这个楼管婆天天拉着个南瓜脸,凶巴巴耍横呢,原来是个神经病呀,瞧她那样吧,癫得还不轻呢!   而对于他的存在,那些围观者们好像压根儿就没看到。   这时候,王峰峰心头一凛,豁然开朗起来,原来隐身的特异功能又悄然回到了自己身上。 正文 第4章 美女借宝地   楼管婆闭着眼舞动了一阵子,突然停了下来,莫名其妙起来,人呢?明明就站在眼前的,咋就打不中呢?   人没了,的确是没了!   她低下头,瞪大眼睛寻找起来,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把人给打扁了,倒在地了不成?   可……可地上也没有,就这么点不足十几个平方的地面,甭说是个人了,就是只死耗子躺在那儿都会很扎眼。   于是,“管家婆”就抬起头,问站在门外瞧热闹的人:“你们见着刚才那个人了嘛?”   先是一阵静默,接着就有人问:“你不是人吗?”   有个女生说:“阿姨,是您看花眼了吧?哪有啥人呢?”   “管家婆”不屑理睬他们,又扭过脖子,把略带惊异的脸朝向了里面,问几傻呆呆的女生:“看见有人上楼了吗?”   几个女生齐刷刷摇了摇头,又异口同声地说了声:“没有。”   她们的话“管家婆”信服了,因为楼梯那么窄,那么逼仄,几个前凸后翘的身子娇柔身子已经堵得严严实实了,就像一堵肉墙一样,哪怕他缩成一只兔子,也是钻不进去的。   “咦,见鬼了不成?”“管家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呆着脸,陷入了陈思。   这样一来,所有的围观者内心都达成了一种共识——这个平日里爱发脾气的“管家婆”原来是个二神经,现在是个大神经了。   一个个摇头晃脑,有人面带嘲笑,也有微露怜悯,但更多的则是保持着一份与己无关的冷漠,纷纷散去。   “管家婆”大失颜面,又疑惑重重,狠劲眨巴着眼睛,自言自语道:“难道自己做梦了不成?见鬼了不成?不对啊,一个活蹦乱跳人啊,连骂声都还在耳边回响呢,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想了十几分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屋,站在值班的那张桌子前,静默了一阵子,突然抡起了橡皮棍子,猛劲在自己硕大的脑袋上敲打起来。   此时此刻,虽然王峰峰心里很想乐,但却不敢乐,一旦放松下来,那异能就极有可能会失去作用。   一边在心里反复回味着被“管家婆”骂得狗血喷头的惨状,一边疾步飞身上了二楼,来到了张子伊的寝室前。   站在门前,他听到屋里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张子伊又在修阅自己的论文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有要去希特拉家的念想,心里便坦然了许多。   突然打一个激灵,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放松,不能放松!实在不行,就想象着她已经踏进了希特拉的家门,被那个一身赘肉的老家伙猛然抱住了,狠狠压在了床上……   王峰峰摸上了门把手,试探着往里推了一把,竟纹丝不动,可见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   唉,这种时候,要是再拥有缩身之术该有多好啊!那样一来,自己就能一阵风似的,轻松自如地从门缝间钻进去了。   这样想着,他就把脸紧贴在了门板与门框的接缝处,试探着往里钻动,但却毫无用处,只觉得面部有点儿隐隐作痛。   只得撤回身来,站在门前,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且穿着时尚,略有暴露的女孩从楼梯口走了过来。   看上去她走得很急,足足有五十迈的速度,看架势一定是内急,憋不住了,步子迈得极为夸张,又大又快,真担心她会稍不留意,把自己劈成了一字马,这样的行姿与她的着装气质都十分地不协调。   看着她一身诱人的山山水水,还有那股带着强烈荷尔蒙的扑鼻香气,王峰峰真想趁着一身之机,揩她一回油,但随即就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性,怎么好贪图一时之快,而断送了自己的美好爱情呢?   至少,那也是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张子伊的不专不忠!   为了至纯至真的爱情,也为了不至于被她撞到了,王峰峰往后退了一步,紧贴在了墙上。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那个风情万种的美女,走到王峰峰面前时,竟停了下来。   她释然地长吁一口气,然后挪步都了张子伊的门前,那对套在透明凉鞋里面的嫩红脚后跟刚一着地,她就迫不及待地敲起了门,哒哒……哒哒……透着十二分的焦灼。   “谁……谁……谁啊?”张子伊显然是有点儿紧张,声音不但低,还有些发颤。   不知道是外面的美女没听到,还是过于紧张,她竟没回应,再次弯起纤细的玉指敲了三下门。   里面沉静了几秒钟,然后才响起了挪动椅子的咯吱声,以及拖鞋摩擦对面的嚓嚓声。   张子伊来到了门前,试探着问:“你是谁啊?”   门外美女应道:“子伊,是我,房春花。”   门豁然打开,一张鲜活的,令王峰峰痴心迷恋的面庞出现在了门洞间。   张子伊一概沉郁之色,满脸惊喜地喊道:“春花……春花……真的是你啊!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里边请……里边请……快里面请……”说着,就紧紧攥住了房春花的手,用劲往里拽着。   “瞧你,还跟个小丫头似的,用得着那么激动了?”   “你是我唯一的老乡呀,都好久不见你了,能不激动吗?”   王峰峰这才想起,她一定就是张子伊曾经跟自己提起过的的老乡,在同一所大学里读研,学的是生命工程专业。   虽然她们在同一个校园里,但由于专业不同,又不在一个宿舍区,或许还有性格、志趣等等更多更复杂的原因,平日里就难得经常聚在一起,各忙各的,她的突然造访,必定让张子伊深感欣喜,特别是在这个让她心乱如麻的夜晚里。   想着这事的时候,王峰峰看见门虚掩着,就轻轻推了一把,挑起脚,侧扁着身子,跐溜一下,跟着钻进了屋里。   站定后,见两个美女毫无察觉,王峰峰心里便稍感坦然,但却不敢放松,依然反复杜撰着希特拉把张子伊抱上床之后的景况,想象得鲜活而生动,让自己内在的痛苦在不断地膨胀,不停地蔓延。   寒暄几句后,张子伊把老乡按在了座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备用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满满一杯水。   房春花接过水杯,眼睛却不消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满屋子打量着,像在找啥东西。   等收回目光,她盯着张子伊问道:“还是你一个人住吧?”   张子伊点头应着,说:“是啊,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呢。”   房春花不再说话,随手翻看着摊在桌上的论文草稿。看过几页,抬头问张子伊:“还没定稿?”   张子伊叹口气,说:“我是尽力了,自我感觉良好,可导师没看中,不满意,你说该咋办呢?”   房春花诡秘地笑笑,说:“你这人就是老土,太实在,死心眼,现在谁还出那个笨力气啊,就算是学得再扎实,能做出花样来?就算是能做出花样来?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张子伊凝着眉问:“那你的意思是?”   房春花白她一眼,说:“你就不会发挥一下自身的优势呀,找一条捷径走呗,既省心,又舒服。”   张子伊摇摇头,一脸茫然。   “不开窍了吧,先不点破了。等我成功了再传授给你,好不好?”房春花神秘兮兮。   张子伊一笑置之,心知肚明,但没再深下去说什么。   房春花一本正经地说:“要我点化你可是有条件的,从现在开始起我借用你的房子,三个小时,怎么样?”   “随便你,住一个晚上都行。”张子伊说。   房春花说道:“借宝地也是有条件的,你必须撤离,彻底回避,我离开之前你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子伊蹙一下眉,问:“干嘛呀,神神道道的?” 正文 第5章 龌龊交易   房春花咬上了着张子伊的耳朵,说:“告诉你,不准给我露了风声,为了顺利毕业,我把导师给拿下了,他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明白吗?三个小时,不过份吧?”   尽管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但不远处的王峰峰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我靠!这个死妮子,不就为了一张文凭嘛,竟然连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都奉献了,看上去还是心甘情愿,表情那个轻松劲儿,俨然是只拔一根毛毛似的。   奶奶的!简直是厚颜无耻,节操稀碎,碎得都没法子收拾了。   王峰峰直恨得压根儿痒痒,攥紧了拳头,跃跃欲试,真想窜上去扇她几个严严实实的大耳刮子。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人家又不是自己女朋友,管得着吗?再说了,自己的小心肝张子伊,眼下还不是跟她处在同一种境地吗?   王峰峰把视线转向了张子伊,只见她满脸茫然,雪白的牙尖紧咬着艳红xing感的嘴唇,一言不发。   倒是房春花先没了耐性,嚷一声:“你犯哪门子傻呀?是真的不懂呢?还是装彪啊?!”   张子伊诧异地望着房春花那张流光溢彩的脸,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问道:“春花,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呀?”   “你看我是在跟你逗乐子吗?”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啊?这多好呀,只是轻轻松松快活一下,一道坎儿就过去了,多值呢!”   张子伊看上去是有些生气了,拉着脸说:“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房春花并恼火,相反还满脸堆笑,伸出胳膊拥着张子伊,软绵绵地说道:“什么呀,大惊小怪的,这是正常交易,懂吗?又损失不了个啥,都什么年代了,还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紧?抱着金碗讨饭吃那才叫傻呢!今晚你只管借我一方乐土就是了,我满意,他高兴,两个人都酣畅淋漓爽一场,顺便着把人生大事解决了,何乐而不为呢?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子伊还想说什么,房春花已经随手摸起了她的书包,娇里娇气地塞进她的怀里,语气里有了几分哀求:“子伊,求求你,为了好姐们,牺牲你三个时辰,好不好?快走吧,万一他反悔了就前功尽弃了,就算帮帮我吧,快走吧,快走吧,说真的,我那论文可真的不挺啊。”   张子伊苦着脸说:“你们去宾馆开房不行吗?在这儿做那种事情,想起来我心里多龌龊呀!”   “你说得倒轻巧,去开房多贵呀!我出得起吗?”   “让他出就是了。”张子伊撅着嘴说。   “咱做这事是有求于人,怎么好让人家掏钱?死脑筋了吧。”说完,马春花环搂着张子伊的腰身把她推出了门外。   对于这种交易,王峰峰觉得很好奇,心里面直犯痒痒,想着干脆留下来得了,也好开开眼界,亲历一回导师跟自己学生做那种事情的壮观场景,一定是缠绵悱恻,惊心动魄……   但他还是忍住了,一来心思全在张子伊身上;二来吧,万一看到了兴奋处,一激动,再一亢奋,暴露了原形,肯定会把一对狗男女下半身给吓成了废品,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于是乎,王峰峰轻盈地随在张子伊身后,溜了出去,差一点就被火急着闭上来的门板夹住了脚后跟。   在经过一楼时,王峰峰难免紧张,提心吊胆,唯恐自己的特异功能突然消失,那可了就惨了,要是被那个“管家婆”看到了,就算是不打死我,也得把我骂个稀巴烂,搞不好直接就扭送到了公安机关。   好在她双手紧抱着个大脑袋,眼睛半眯着,陷入了沉思之状。   从那一脑门子的皱褶就不难看出,她一定是在回味反思着此前的诡异事件,人咋就突然没了呢?见鬼了?还是遇仙了?要么就是自己神经真的出问题了,不行,一定是出状况了,出大状况了,赶明日必须请个假,去医院,找个神经内科的专家帮着瞧一瞧……   出了楼道,张子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折身回来,一路小跑上了楼。   敲开门,她手忙脚乱地翻腾着自己的储物箱,从里面找出一床皱巴巴的被子,铺展在墙角处一张闲置的床上,对房春花说:“你们这些狗男女,禽兽一般,脏死了,别在我床上折腾,就在这张闲床上吧,离我睡觉的地方远远的!”   房春花嘻嘻笑着,“瞧你,什么人啊兽的,都是本能需要,懂不懂呀?洁癖吧,知道了,知道了,你就赶紧走吧,人家可等不及了。”说着又摆出了驱赶的架势。   出了房门,房春花又开门喊住了她,悄声对她说:“可要替我保密哟。”   张子伊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悻悻地走下楼来。   出了门洞,她站在台阶下,朝着四下打量了一阵子。   王峰峰知道她在找啥,一定是心里好奇,想弄明白那个臭不要脸的“灵魂工程师”究竟是哪一个。   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但王峰峰隐约看到大门西侧的国槐树下杵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人不时抬头朝楼上望一眼,镜片明晃晃闪着,透着躁动与急切。   再走近一些,轮廓清晰了,才看清是个挺斯文的家伙,很有一些道貌岸然的味道。   凭直觉,以及男人们的共性心理,王峰峰判断,这位一定就是房春花的导师了,他是来收获的,也是来交易的,似乎无可厚非,正像马春花所言,这是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草,这种人真叫人呕心,典型的戴着礼帽X狗,假装文明人。   忽然间,又豁然敞亮开来,跟那个男人有了某种共鸣:人呢,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去掉了外在的掩饰和所谓的尊严,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说到底就是一个虚伪作祟,一旦扯掉了,还不就天地无疆了嘛。   干吧……干吧……人生得意须尽欢,闲置着才是最大的浪费呢!   回头咂摸一番,其实房春花的逻辑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如其让尿给憋死了,倒不如直接尿湿裤子,或者干脆不穿裤子算了!   见张子伊抬脚走去,王峰峰紧步尾随,不紧不慢,不即不离。   见她拐过墙角,朝着操场走去,这时候王峰峰的心理反应非常复杂,一边强制自己去想那些悲愤之事,一边又忍不住琢磨起了张子伊寝室内,那对师生的交易现状,或许此刻,他们已经势风生水起,如火如荼的进入佳境了。   也或许,那个貌似斯文的家伙胆量并不大,又迟疑了一番,待到实在等不及了,就进了楼道,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跟“管家婆”说自己上去帮着学生做论文指导,然后猴急地上了楼,钻进了寝室中,三下五除二褪掉了自己的衣服,疯狂地和他的学生拧在了一起……   想着想着,王峰峰竟觉得自己有了哲学思维,按正常的伦理逻辑下,君子跟小人该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极端,但现在看来,其实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充其量也就是一张白纸的厚度,轻轻一戳就不分彼此了。   心里飞满了嘤嘤乱舞的苍蝇一般,见张子伊突然加快了脚步,他也只得小跑起来,唯恐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掉,哪怕是短暂的几分钟。 正文 第6章 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张子伊奔着图书馆走了一头,立马又折了回来,往右一拐,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了。   操场上没有开灯,椭圆型的跑道依稀可见,踩上去,塑胶质地绵软柔韧。   近近远远的广告霓虹灯把上空映照得五彩缤纷,就像一个硕大的浑浊的罩子罩在上面。   王峰峰躲在暗处,若即若离地紧跟着张子伊。   她一会儿抬头望望天,一会儿低头埋头瞅瞅地,脚步七零八落,唯有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王峰峰知道她因何而叹息,无非是虚伪的节操与现实利弊在打架——一边是即将到手的“步入社会的通行证”,一边是父母给的、自己看护把守了二十余载的处*女之身,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这使得单纯幼稚的张子伊纠结不已。   而王峰峰的心里也苦闷不已,搜肠刮肚想着对她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更可怕的是,眼下处在一种灵异之状,实在无法掌控自身的异能,万一还处在隐身状态之中,就跑上前,跟她说话,还不得把她给活活吓死呀,准以为是遇到鬼了。   但值得宽慰的是,张子伊内心是有明确答案的,可以说,那也是她唯一的抉择,就是“宁舍其玉,不舍其身”,她不可能会干出有悖纲常伦理的事情来。   可王峰峰揪心揪肺地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更好的、能够顺顺当当打开她心锁的办法来。   三三两两的人游荡在操场上,影影绰绰,或闲散踱步,或疾步奔跑,各有形态。   而张子伊任由脚步牵引着躯体,松松垮垮,漫无目的地沿跑道前行着。   突然间,王峰峰看到一个身架子高高大大的男人跑得飞快,一会儿工夫就绕着张子伊跑过了几圈,每次与她擦肩而过,总要偏过头望几眼,虽是蒙蒙夜色中,也足以感觉到那目光的急切而躁动。   张子伊脚步急促起来,看得出她有些慌乱。   王峰峰隐身其后,明显闻到了大个男人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劣质的香水味儿,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一次次飘然而过,别有用心地把张子伊给包容了。   看得出,张子伊脚步稍稍有些放缓,有些迟疑,看上去似乎隐隐有点儿迷醉晕眩。   她一定觉得那种味道很香,很醇,很诱惑。   这样难免,因为这个夜晚处处充满了“爱妹”的诱惑——先是希特拉的淳淳善诱;接着又是房春花跟导师的那种“美好、公平”的等价交换;接下来就是这个大个男人的频频“放电”。   有了这一切,或许已经动摇了她的主观意志,因为房春花的现身说法很重要,不就是开心一下下嘛,山大的问题就解决了,要不然,希特拉真有可能拉下脸来,为她的美好前途挖一条壕沟,让她眼巴巴无法逾越。   那个大个男人的身影不知啥时消失了,张子伊的步履也趋于了正常。   而身后的王峰峰,依然亦步亦趋,不离不弃。   当拐过东南角的弯道时,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声音很真切,又似乎但遥远,像是穿越千山万水飘然而至的潮汐声。   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才知道那是两个人混杂在一起的喘息声。   张子伊一定也听到了,看上去有些慌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朝前跑去去。   可她跑出了没多远,却又缓下脚步,间或还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朝着那团微微蠕动的黑影打量着。   那声音虽微弱,但极具诱惑力,紧紧勒绊着王峰峰的脚步,难以自持地在记忆中搜索起了那种声音的印痕。   豁然间,记忆的雾幔被撩开,他竟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幕,准确地说是初中之前,因为家里住房空间太狭小,只能跟爸爸妈妈睡在一个土炕上,黑夜里偶尔就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种声音把他幼小的小心灵折磨了好一阵子,羞涩、好奇、憎恨,还有淡淡的兴奋……   一旦想起,心里就像爬满了窸窸窣窣的虫子,咬着,啃着,躁动不已,说不出的痒滋味。   以后的日子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便不再跟爸妈睡在一起,加上学业的紧张,渐渐把那种声音压在了心底,淡漠了,尘封了。   ……   正当王峰峰心旌摇曳想着那些烂事的时候,张子伊已经快步逃离,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他紧追几步,发现张子伊的脚步像是有些不太听使唤,神使鬼差,她竟然又折了回来,回到了发出异样声音的那个弯道处。   朦胧的夜光下,看上去她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缓慢地靠过去,侧耳探听着,甚至还斜起眼睛用劲瞥着。   王峰峰几乎贴到了她的身后,看到一个人在前面深弓着身体,一头长发深垂着,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双手扶着铁栅栏,身体成直角深躬着,伏在那儿。   而身后竟是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挺立着,身躯后仰,有节奏地动作着,波涛起伏一般……   张子伊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脚步,侧过脸,朝着那对男女望去,眼神专注而痴迷。   突然,那个男人停止了动作,身子却没有挪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哎,美女,是不是也想了?要不要过来试一试,免费供应,分文不收!”说完猥*琐地干笑了两声,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草一个狗娘养的!竟然敢侮辱我的女神,看我不揍扁了你!王峰峰暗暗骂了起来。   往前蹿了一步,可王峰峰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今夜使命等身,不可随意显身,更不能恣意妄为呢。   再看张子伊,她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过来,撒腿就朝前跑去,脚步凌乱急促,生怕被人抓住一般,连心窝里怦怦狂跳的心音,王峰峰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跑到了操场最西边的角落里,张子伊松弛下来,竟然懒散地倚靠在水泥墙上,紧闭起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王峰峰也只得停了下来,在心里暗暗骂着:这对狗男女,简直不要脸,竟然在操场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转念一想,xing爱也是人类的本能啊,需要做就做呗,想来这铺着地、盖着天的环境下,一定更刺激,更销*魂,也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吧…… 正文 第7章 假戏也真做   突然一阵热烘烘的躁动从她的体内涌起来,直冲心口,暖暖的,稣酥的,轻飘飘像要飞起来。   张子伊顺势而坐,不由自主地抬手,搭在了自己已经爆熟的胸上。   王峰峰站在她跟前,心潮澎湃地看着她。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不但能够隐身,似乎还能够窥破她的意念,隐隐能够看到她心里的隐秘。   而直到这个时候,张子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但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成熟到一触即爆的程度。   她摩挲着自己的身子,似乎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如此的丰满柔润,曲线优美,荡溢着勃勃的生机。   唉,都怪整天沉溺于学习之中,竟忽略了自己的发育,一定意义上说,自己是有愧于自己的身体的。   处于对自己躯体的歉意与愧疚,张子伊万般爱惜起来,不停地摩挲着,揉捏着,酥酥痒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一个毛孔。   王峰峰呆立在一旁,浑身燥热起来,他真想蹲下身,搂住她,行使一个男人的责任。   但还是退却了,只得默默忍耐着,身上的肌肉绷得橡根柱子。   接下来,令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张子伊竟然解开衣襟的纽扣,手指伸进衣服里,轻轻抚捏起来。   看上去她进入了一张忘我的状态,舒畅得直哆嗦,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温润的春水里一般。   再接下来,她的手指超越了一层层阻隔,焦渴滑入了自己的神秘……   张子伊的神情愈发迷离起来,简直如痴似醉,飘飘若仙。   不难看出,她已经被百爪挠心,软绵绵、温呼呼,似醉非醉,半梦半醒,她一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了,飞进了一个令人迷醉的世界,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夜色,忘记了满天的星斗,尽情徜徉在七彩的云里。   ……   从之前的交往相处来看,张子伊对男女之爱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神秘的国度,从她谈吐行为间,王峰峰得知,她生长在偏远的乡村,二十岁才求学来到这座省城大学,性格的内向,生性的保守,也导致了她xing启蒙的自然短缺,到了这个年龄,一旦有了冲动,那种新奇渴望就可想而知了。   这才偶然的浅尝,让张子伊陶然若醉,流连忘返,油然慨叹起了生命超然的体味和感受。   王峰峰由此心生感慨:想来上帝也是用心良苦呢,本来那只是生殖的附属,为的是防止人类对生息繁衍的厌倦和冷漠,进而别出心裁地把造人的过程添加了神秘的快感,也好保持乐此不疲的状态,以达到工作着,并快乐着,快乐着,并工作着的目的。   但凡事总是度量难衡,上帝也忽略了这一点,他把人类的欲念亢奋度配置得有过于高亢,甚至没了节制,再加上人类对快感是贪婪的,一来二去,就形成了造人是次要,造爱是主导的局面,频频失控。   这样一来,非但颠覆了人伦,也不可避免地泯灭了天伦,有违初衷本意,从而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烦恼和罪责……   张子伊双目迷离,娇喘吁吁,周围的一切被抛到了脑后。   而此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在向她靠近,幽灵一般。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貌似就是此前围着张子伊转来转去的那个男人,他走走停停,脚步有些迟疑,边走边四下里张望着。   花香引蝶,色令神聩。   当男人在离张子伊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坐下来,她停止了动作,手却仍放在原处,身子竟向着男人斜倾了几度。   男人像是得到了鼓励,壮着胆子贴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张子伊的肩膀。   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夹杂了男人特有的汗香扑面而来,强悍里透着柔软。像尘封多年的老窖被霍然开启,张子伊迷醉晕眩,禁不住颤栗不止。   当男人把脸贴过来,猛然衔住张子伊微翕的嘴唇时,她闻到了食堂里小菜的味道,是那种臭烘烘酸腐的气息,胃里不觉一阵搅动,直想吐。   王峰峰已经按捺不住,胸中擂鼓,眼睛冒火,刚想抡拳相向,豁出去跟那个无耻之徒拼个你死我活……   如此同时,张子伊也猛然醒悟,理性回归,她看到了一双炙热的眼睛,以及眼睛里蹿跳着的火苗,肆无忌惮地烧灼着。   她的心被烫得猛烈哆嗦,吱吱直响。   张子伊慌乱地扑打着,逃命一般跳了起来,一只手扒着裤腰带,慌乱地跑了起来,胸前的那粒纽扣依然敞开着,黢黑的夜色里,跃动着一抹动人的白皙。   张子伊一口气跑回了公寓区,胸口被一阵阵热浪冲撞着,是兴奋,是后怕,也有淡淡的失落……   站在楼下,双目紧闭,深舒了几口气。   等心跳慢慢平缓了,这才抬头来,朝着自己的寝室望了望,屋里没开灯,窗口黑洞洞的,像大张着的一张嘴巴。   想必这时候房春花跟导师的交易早已结束,正摊在那儿,慵懒且沾沾自喜地体会着对方的神秘,以及自身的惬意。   张子伊苦笑一下,觉得他们也够利索的,行动如此迅速,看来这老乡也够不简单,一定是身经百战、驾轻就熟了。   心里想着,不由得有了更多的猜测——   他们的交易过程会是怎样?结果又会如何呢?张子伊摇摇头,慢悠悠朝着寝室走去。   她掏出钥匙,欲要插入锁孔,却倏然僵在了那儿。   薄薄的木板门里面传出了那种熟稔而又遥远的喘息声,分明还掺杂了极度的压抑。   张子伊刚刚冷却的情感,随即又躁动起来,心跳陡然加速,绯红着脸蛋朝整个楼道张望着。   也多亏这是研究生楼,住校生少,各自又被心事折磨得屁*眼里都着火,没人有功夫扎堆闲侃。   若是本科生宿舍那可就热闹了,不来个聚众猎奇,现场直播才怪呢!   这可是自己的寝室,传出去就有戏了,不搞成个“艳叫门”那才怪呢,张子伊名正言顺就成了主角,肯定会被炒得五颜六色、五味俱全,要不然,那些话篓子小广播们是不会罢休的!   张子伊一口气跑下楼,站在阴影里,打开手机给房春花发了一个短信:花呀花,别折腾了,应付一下就成了,假戏可别真做啊,我在楼下等着呢。   ———— 正文 第8章 似梦非梦中   等了半宿,张子伊终于等来了短信——   好妹妹,这人饭量大,还要一个回合呢!别等了,找个地方眯下吧,校宾馆也行,他答应给报销。就这样,没商量!   合了手机,张子伊叹口气,哭笑一下,悻悻离开。   她没有去宾馆,呆僵着脸,像被一种神秘力量牵引着,径直去了教授花园。   奶奶的!她真要去那个老杂种家了呀!   王峰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操场上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下一步的“献身事业”在做预热,找感觉,酝酿情绪。   这个熊女人,看来是想豁出去了。   奶奶个球的!廉耻操守咋就不值钱了呢?不就为了走个捷径,顺利毕业吗?何苦呢这是?   可往细处一想,也是情有可原,希特拉是根老油条,他一定给张子伊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或者是直接给洗了脑。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家,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研究生这个层面,万一被卡在论文上面,前功尽弃,不仅自己功亏一篑,也愧对父母,无颜再见……   躲着角落里,王峰峰看到张子伊已经到了教授花园,大门外,她停了下来,呈低头沉思之状。   徘徊了一阵后,她又给房春花发了一条短信:良宵几度,悠然尽欢,只求不要惊天动地,我怕指羊为狼,拜托!   沉沉夜色之下,张子伊踽踽而行,看得出,她心里极其不平静,一个柔弱女生,主动跑到一个单身老男人家里,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呢?别人看见后,不嚼舌头才怪呢。   但随着脚步的前移,她渐渐镇静下来,镇静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在传达室做来访登记的时候,她竟用了一个假名字,想都没想,下笔写就了“欧菲菲”三个字。   其实,对于希特拉的家,她并不陌生,张子伊之前曾经来过几次,可那都是跟同学一起来的。   因为教授太太几年前就过世了,剩了这样一个孤身老男人,子女不在身边,又是个自恃清高的知识分子,家务就难得收拾了,浆洗缝补更谈不上,所以几个热心的同学就时常来帮他料理一把。   思绪重重间,张子伊来到了希特拉的家,站在枣红色的防盗门前,她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刚想按门铃,未等手指触及,门却霍然大开了。   张子伊被吓了一跳,大脑里一片空白。   门厅内,黄教授站在那儿,喜形于色,一把抓住了张子伊的手,用劲一拽,人就云彩样轻飘飘进了屋,随转身关了门。   王峰峰一番紧张,稍加由于,竟差点被关在了门外头。   张子伊好大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似梦非梦之中,傻愣愣立在了希特拉的面前,乖巧得像一只小羊羔。   希特拉伸出了猿猴一般长长的手臂,亲昵地把她拥住了她,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那架势,千般柔情,万般爱怜,嘴上酸不拉几地念叨着:“子伊……子伊……子伊啊子伊,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靠,狗日的老东西!王峰峰热血喷头,义愤填膺,紧紧攥住了拳头。   可他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看清她的真实面目,窥破她的情操素养。   因为他们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始终呆在厚厚的茧壳里,把自己封闭得很紧很紧,难以看透她真实的欲*念。   等回过神来,张子伊又急又羞,面红耳赤,刻意地用力挣脱着。   而希特拉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双臂籀得更紧了,下巴颏紧抵在张子伊柔弱的肩头上,对着她的耳根,嗲嗲地说:“子伊,你是我一生中最中意的女人,你最美丽,你知道吗?我无法克制自己,真的无法克制,自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内心就狂乱了。”   靠!这股酸劲哟,让王峰峰浑身上下唰一下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连牙都快要被倒掉了。   “黄老师,求您别这样,别这样好吗?”张子伊哀求道。   希特拉没有松手的意思,脸颊不住地磨蹭着张子伊一头乌亮的秀发,微眯着眼睛,一副陶然若醉的样子。   “黄老师,我是来修改论文的。”   “论文要修改,人生也要修改,好吗,子伊?”   “黄老师,这样不好,我从来,从来没……别这样,我怕。”   希特拉想了想,突然知趣地松开双手,恢复了以往的表情,笑着对张子伊说:“都什么年代了呀,年纪不大,思想倒是够老套的,好了,九算老师逗你玩还不行吧,别紧张,别紧张好不好?”   忽悠一阵,王峰峰悬着的一颗并不强大的心脏终于踏实了下来。   张子伊苦笑着说:“是我见识少,太老套,骨子里透着封建呢。对不起了,黄老师,您别介意。”   “要学着适应嘛,是不是?不然将来怎么走向社会?怎么去面对凡俗?”黄染尘转身走向了客厅,边走边说,“其实,也许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传统的劲儿,古典情怀,一尘不染。”   虽然心底有些慌乱,但刚才的一幕是张子伊预料之中的事了,并太突然。   来时的路上她就反复构想过了,并猜测到了见面后的种种可能性。   她一度她曾横下心来,想彻底释放开来,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导师。   但她认定自己跟房春花是有本质区别的,起码不是他们那种赤裸裸的交易,是有更多内涵和意义的。   可不同的是什么?差异点在哪儿?   张子伊在心里反复追问自己,是黄老师的博学?是他的儒雅?还是对他孤单的怜悯?更多的大概还是他透过眼神频频传递过来的温情……   当然,她自己心底里也有一种欲念在蠢蠢欲动,特别是有了操场上的那种体验,本来的躁动不休止地在驱使着她,咬噬着她,使她焦渴难耐。   但当她走到导师门前的刹那间,张子伊却又不经意间找回了自我,出奇地镇静,咬着牙叮嘱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好好把握,绝不能把自己的纯洁随意打发了……   “发啥愣呢?进来……进来……”   张子伊轻轻哦一声,转过身,往里挪动了几步,然后打量着房内的一切,看上去有点儿漫不经心。   她看到原来挂在正厅的全家福照片被摘掉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装裱雅致的山水画。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挂在那儿的,以希特拉为首的一家四口,个个眉笑颜开,幸福洋溢,看上去是很美满的一家人。   那次跟同学一起来的时候,自己还紧盯着师母看了一会儿,她觉得那是个很贤淑的女人,慈眉善眼,透着十足的满足。   遗憾的是她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的亲人。   也就是打那之后,这样一张陌生的、已经逝去的慈祥面庞,一段时间里老在张子伊的心里晃悠着,抛之不去。   越想越揪心,越想越阴沉,就像老太太那双混浊的眼睛老在盯着自己,有满腹的话要跟自己讲一样,具体要讲些啥,自己当然不得而知。   一度搞得她心里很阴沉,时常透不过气来。   特别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阴森惊怵,梦魇频频。   “过来坐吧。”希特拉在客厅里招呼一声。 正文 第9章 含泪的玫瑰花   张子伊走过来,坐到了离导师不远不近的沙发上。   她看到一个大个的花篮正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花朵娇艳鲜活,刚刚绽放的样子。   再细细一瞅,花上挂满了晶亮欲滴的水珠,一定是刚刚撒了水。   “黄老师,这……这花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买来的了,谁还会记起给我送花呢?”   “那你……你买花干嘛呢?”   “为了你,也为了我,为了我们共同的今天。”希特拉望着张子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话说得“爱妹”而轻柔,也不乏浪漫。   但在张子伊听来,却有些不自在,她甚至觉有点儿酸涩,甚至肉麻,毕竟说这话的人不是个毛头小伙,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男人。   “黄老师,您的意思是……是?”张子伊一脸的困惑。   “哦,一来是向你表达我的心意;二来嘛,今天是我的生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希特拉说着,脸上竟然浮出了一抹灿烂的幸福。   王峰峰躲在角落里,只有痛心疾首,痛骂的份了——马逼希特拉,靠你个姥姥的,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心意呢,心意个狗臭屁!!   “哦,本来我是记在记事本上的,今天咋就没提示呢?”张子伊满脸亏欠,呐呐地说:“本来……本来……我应该给你买花,再顺便订个生日蛋糕了,可……可就给忘记了,对不起了,黄老师。”   “跟我还用得着客气吗?你能来,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希特拉生动一笑,起身去了走廊左侧的房间。   一会儿工夫,他从里屋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生日蛋糕,小心翼翼放到了张子伊面前。   又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葡萄酒,笨拙地开启了,倒在两只高脚杯内。   透明的高脚玻璃杯中,酒色异常扎眼,看上去,无异于刚刚从体内释放出来的新鲜血液,令我肠胃翻涌,作呕起来。   希特拉把其中的一杯酒端了起来,恭敬地放到张子伊面前,很绅士的说道:“子伊,来……来……为了这个美好的夜晚,咱们干一杯吧!”   张子伊坐在那儿,看着导师异乎寻常的“表演”,局促不安。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导师,完全变了一个人,像绅士又像小丑,有年轻的激情又掩饰不了苍然的衰迈,很有些不伦不类的味道。   希特拉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五彩的光晕在屋子里闪烁流淌着,他盯着张子伊说:“咱把灯关掉吧。”   然后转身,随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熄灭电灯的瞬间,张子伊恍惚起来,眼前的一切飘飘渺渺,悠悠忽忽,像是漫步于一个梦幻的国度。   黄染尘往张子伊身边靠了靠,举了酒杯,红色的酒汁在杯中荡着微微的涟漪,似是一波一波甜怡的笑颜。   他侧过脸,双目炯炯望着张子伊,娓娓道来:“子伊,现在我把心掏给你,多少年来,我很孤独,很寂寥,我内心渴望一片真情的依附。”   说到这儿,他竟然有点儿哽咽,眼里也溢满了婆娑的泪光,吸了一下鼻息,接着动情地说:“可老伴走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啊,在找啊,一直也没找到可心之人。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看到了希望,才让我重新点燃了去爱,甚至活下去的火焰。子伊,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一生中最最中意的人呢!”说到这儿,明晃晃的的泪水夺眶而出,布满了他皱褶细密的面孔。   靠!靠!希特拉你这死鬼,看来是平日里是小瞧他了,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玩一回老牛吃嫩草的游戏,过一过嘴瘾,贪一回便宜罢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勃勃野心,把张子伊这样一个老实本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成了他打发余生工具。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啊!王峰峰气不打一处来,真想飞脚踢过去,痛痛快快灭掉他才解气。   突然,他心头一紧,一个山大的疑问冒了出来,为什么张子伊听到这些话时,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呢?镇静得就像在听另一人的故事一般,难道……难道她早就知晓了一切?难道……   希特拉低下头,紧盯着把玩在手中的酒杯,沉吟片刻之后,接着说,“子伊,你知道吗?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坦露胸怀,不敢面对面向你表白,但我无法忍耐,难以克制,只能一次次暗示,一回回启发你,期望你能够读懂我的心扉,也好主动走进的期待,可……可你始终都不解风情,对我冷若冰霜,这实在是让我痛不欲生呢!子伊!”   说完,希特拉脸上挂着的几滴老泪滑落下来,滴进了他捧在手中的酒杯里,发出了沉闷的吧嗒声。   出乎意料的是张子伊依然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表情木然,一句话也不说,大瞪着双眼,傻傻地望着跳跃的烛光。   “子伊,你怎么不说话呢?”希特拉脸上隐隐有些失落,“你不乐意?你不高兴?”   张子伊咬了咬嘴唇,突然泪水潸然,无声地哭看起来,晶莹的泪珠滚过粉面,无声流淌着。   紧接下来的一幕,更令王峰峰大跌眼镜,她竟然主动举起了酒杯,送到了希特拉跟前,轻轻地碰一下,不等叮当的脆响声消失,她便猛然仰起头,把半杯红酒灌了下去。   希特拉由衷笑了,是欣慰,也是释然。   他把酒杯重新斟满,然后取了一沓纸巾,双手捧着,颤颤巍巍放到了张子伊的面前。   张子伊没有擦拭满脸的泪水,无语相对,兀自举杯,又是一杯下肚。   “子伊……张子伊……你不开心吗?”   张子伊目光呆滞,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想说些什么?譬如……譬如你……”   张子伊举了酒杯,叮当一声,跟老师碰了碰,然后又抢着喝了起来。   只是这次她没有一饮而尽,剩了半杯在里面。   这时候她已不再流泪,脸上的泪痕也已经风干,斑斓的烛光下,微醺的面庞娇艳可爱,尤过人面桃花,散发着撩人魂魄的芳香。   希特拉痴痴地盯着,贪婪地看着,内心燃起了腾腾的火焰,烧灼得他焦渴难耐。   但他是“叫兽”,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话体现在男女调*情上,尤为突出。   在男人有了暗示,或者明示之后,如果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那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但欲*望同样是一只咬人的小兽,就像此时的希特拉,他已经被咬噬肝肠滴血,心慌意乱。   挣扎一阵,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正文 第10章 看见鬼了   要主动出击,万万不可坐失良机,这个夜晚至关重要,一旦错过,将成为后面三分之一辈子的遗憾……   想到这些,他大着胆子,硬起了头皮,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猛然搭在了张子伊温润的肩头上。   虽然张子伊触电一般哆嗦了一下,但她没有拒绝,脸上依然还是那种漠然的表情。   嗖的一下,王峰峰的心里一阵冰凉,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刀猛然刺了进去,鲜活的血隐隐流了出来……   恰在此时,蜡烛就要燃尽了,烛泪滑落似血滴,无声地洒在了修饰华美的蛋糕上,发出吱吱的微音。   希特拉终于收到了启程的信号,激动满脸绯红,浑身直哆嗦,他搂紧张子伊的肩头,身体前倾,慢慢地贴了过去。   他望着张子伊美丽的脸蛋,见她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才横下心,急不可耐地一把拥住了她,让张子伊的头紧贴在了自己胸前。   他伏下来,贪婪地亲吻着一头乌亮漆黑的头发,呼吸急促,滚烫的脸颊在发丝上游走厮磨。   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溢满了鼻腔,充斥了肺腑,浑身每一根神经止不住燃烧起来。   王峰峰几乎跳了起来,喋喋不休地暗骂着:希特拉,我靠你个姥姥的!你放开……放开她……   他绝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咒骂、呐喊……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这时候的王峰峰,就像是中了魔法一般,不但发不出声,连身子也失去了知觉,半点都动弹不得。   突然,张子伊挣脱了他的束缚,坐直身体,理一把蓬乱的头发,伸手端起了酒杯,把所剩的半杯红酒饮了下去。   然后,转过身,望着残烛下希特拉那张扭曲丑陋的脸,弄出一副娇柔的腔调说:“你把蜡烛吹灭了吧。”   张子伊,你不能……不能啊!千万不要再往前跨一步,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似火的缠绵?难道你把我们的山盟海誓抛在了一边?我们爱也真,我们的情也纯呢!张子伊,那所有的一切一切,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子伊……张子伊你三思而后行啊……   王峰峰在心里撕裂地呐喊着,规劝着。   而这一切,对于张子伊来说,恍若隔世,她丝毫都听不到。   希特拉欣喜若狂,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默许,受到了鼓舞,大幅度俯下身,鼓起了腮帮,朝着即将燃尽的蜡烛猛吹了一口。   “噗”的一声,气流声夸张地大,但蛋糕上面仍有两根蜡烛亮着,蹿跳着挑衅一般。   张子伊赶忙帮着补吹了一口,眼前霎时漆黑一片,她心里也随之阴沉了许多——是啊,他毕竟老了,已经到了年老色衰,暮气沉沉的岁月,竟然连吹灭蜡烛的气息都不足了。   希特拉急不可耐地把张子伊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唯恐她溜掉了一般。   张子伊觉得气都有些透不过来了,她本能地扭动着,半推半就,感觉道希特拉把那张皱褶丛生的热烘烘的嘴巴凑了过来,先是贴到了她的纤细的颈项上,贪婪地舔舐着。   热烘烘酥痒感进入了她的肌肤,渗入了她的血脉,千万只虫子一般,密密麻麻爬遍了她的周身。   希特拉的舌尖游走着,探索着……   看到这一幕,王峰峰彻底绝望了,心死了,人也死了,一时间遁入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里,感受着一望无际的苍凉……   缠绵间,张子伊的身子猛然扭动起来,挣扎着,被热吻堵住的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沉迷之中希特拉被吓了一跳,恋恋不舍地收敛了嘴巴,惊讶地问一声:“子伊……子伊……你怎么了?”   张子伊坐起来,喘息着说:“我怕,我看到她了。”   希特拉蹙着眉,疑惑起来:“你看到谁了?”   “是她,真的是她,她就站在茶几那边呢。”   “谁?到底是谁?哪里有外人啊?只有我们两个呀。”希特拉声音有些发颤。   “快……快……你快点把灯开,快!”张子伊的声音惶恐不已。   希特拉慌忙起身,摸索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屋里登时亮若白昼。   两个人先是面面相觑,愣怔了片刻,等稍稍缓过神来,便瞪大眼睛,四下里寻找起来。   找来寻去,并不见任何异常,房内一切如旧。   张子伊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满目狐疑地直直盯着希特拉,嘴唇翕动着,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希特拉问她:“你看到啥了?”   “她……她……”   “她……她是谁?告诉我,你究竟看到啥了?”希特拉大声喝问道。   张子伊长吁一口气,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看到你死去的老婆了。”   “不会吧?这朗朗乾坤,何来鬼混呢?”   “不……不……真的是她……是她……”说这话时,张子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惊悸。   希特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一定是过于紧张,产生幻觉了。”   “不,真的很清晰的,她就站在那儿,一开始还笑,接着就面目狰狞起来,眼睛狠狠瞪着我,太,太可怕了。”张子伊瞪大眼睛,确证道。   “子伊啊,是你多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研究生呢?哪里来的鬼呀神的?走吧,咱到卧室去,里面还安静些。”说着,希特拉弯腰扶起惊魂未定的张子伊,把她引进了右侧的卧室。   进得屋来,正面是一张大床,床上平整地铺展着花色素雅的被子,看起来松软舒适。   希特拉说:“子伊,你就放心吧,这个屋子是儿女们回家住的,老伴从来没住过这个房间的。”   张子伊丢了魂魄一般,她一言不发,蔫蔫地躺到了床上,仰面直愣愣盯着椭圆的节能灯。   希特拉关掉客厅的灯,走进屋来,小心地关了房门,并按紧了保险插销。   转过身来,对着张子伊说:“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什么都没有。由我在呢,你怕啥?”   张子伊有气无力地说:“还是开着灯吧,我怕。”   “有啥好怕的呀?她一个熊老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咋会有那么大的能耐,真是不着边际了。”希特拉摇摇头说。   “真的,我真的是看见她了。”   “那是幻觉,知道不?幻觉就是潜意识里的一种存在现象,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机,再加上特定的心理下,而产生出的一种立体效应,明白这个道理不?”   希特拉一边叽叽咕咕说着,一边从衣柜里扯出一床新被子,随手覆盖在张子伊的身上,说:“这床被子是女儿结婚时新做的,她们回来就住到了宾馆,所以从来没人用,全新的。”   这时候,张子伊才缓缓转过身,看着希特拉一张恳切的脸,低声说:“嗯,新不新倒是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希特拉紧挨着张子伊躺下来,无声无息静一会儿,然后开始窸窸窣窣脱起了衣服。   张子伊依然躺着,哀告道:“黄老师,不脱好吗?”   “都住一起了,你还顾虑什么呢?”   “我……我不习惯,真的不习惯。”张子伊羞答答地说。   希特拉只得把褪了半截的裤子重新提上来,也不束腰,就松松垮垮套在胯骨上。   然后侧过身,看似随意地把一只手搭在了张子伊的腰际上,好长一段时间里都静静地放在那儿,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