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该死的男人!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昆仑山下,深潭心底的一处巨石上面,卧着一只白狐,它毛茸茸的巨大尾巴圈着周身,双眼紧闭,身上包围着一圈淡淡的光辉,隔绝了与潭水的接触。 它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周身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是要随时冲破潭水,直上天际。 “不好啦,盏盏要渡劫啦!大家快躲起来!” 潭中的鱼群全速甩动着尾巴向四处散开。 沐盏盏微微睁开眼睛,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她特意下了昆仑山,选了山下地势最低的桃花潭,希望能借助地势来减轻雷劫的威力,成败在此一举!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打破了桃花潭宁静的月光镜面,一个长身玉立、眉目疏朗的年轻男人落入潭中,淡淡的血色渐渐在潭面晕染开来。 沐盏盏的目光从他苍白的面容上划过,眉头微皱,当真是个好皮囊啊,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可男人再好看,也抵不过她的修为招人喜欢。 茸茸的尖耳朵耷拉了下来,索性关闭五识,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矮崖上面的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走来:“那个阉人 明明就往这个方向跑了,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会飞不成?” “要打雷了!老大,咱们快点撤吧,反正他已经身中媚毒,一个没有根的太监,中了这种毒,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性!” “再等等!” 突然数十道手臂粗的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向潭水劈了过来,整个天地亮如白昼! 翻滚的潭水很快将男人的身躯打到岸边,荡出一圈圈鲜红色的血迹。 在雷电的光芒中,矮崖上面的那群人很快发现了他的存在,但是碍于雷电的威力,谁也不敢贸然跳下矮崖到潭水边儿上去抓人! 突然潭水中飘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光球,在交错的雷电中径直没入了那个男人的胸口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电之势渐渐淡去,水面恢复了平静,天地间重新归于黑暗。 崖底的沐盏盏陡然睁开双眼,雷劫过去,她周身一点疼痛也没有,完全没有被雷劈过的痕迹! 咧嘴一笑,她渡劫成功了! 选在桃花潭中渡劫果然是明智之选老,老天都拿她没有办法! 狂喜过后,开始运转灵珠,七千年啊,她终于可以再一次进阶了! 咦?她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灵珠的存在? 灵珠呢?不信邪的再一次运转灵珠,还是一丝反应也没有! 灵珠呢! 潭底一条开了灵智的小鲤鱼小心翼翼地游到她身边,目瞪口呆:“盏盏……盏盏……你怎么变小了?” 沐盏盏低头傻傻地看着面前一双比原来小了一半的小前爪和又短又小的四肢,蓦然地想哭。 历劫失败,周身修为散尽不说,原身形竟然还变回了幼年时期! 一抬头,眸含杀意地射向岸边昏迷不醒的男人,咬牙切齿。 扒拉着四肢浮出水面,向那个男人游过去,离他越近,越能感应到灵珠的存在。 没有了灵力,就无法将灵珠召唤回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这个人类吃掉! 终于游到了岸边,用短小的四肢费力地爬了上来,抖抖身上的水,来到男人的身边。 浓密的墨发遮住了大半张面容,仅露出半边苍白的脸和尖锐消瘦的下巴。 他右肩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沐盏盏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灵珠果然在他的体内! 笨拙的爬到他身上,圆溜溜的眸子一转,有些苦恼,从哪里下口呢? 目光很快被男人异常绯红的唇瓣吸引住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很像山林中甜美可口的大樱桃。 伸出淡粉色的小舌头,低头在那绯色的唇瓣上舔了舔,刚张开嘴,周围突然“簌簌!”跳下来数道人影,步伐谨慎地向这边靠过来。 “老大,那个阉人果然不省人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突然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四肢正踩在男人脸上的沐盏盏:“快看!竟然是血银狐!传说是真的,神兽血银狐真的存在!” 那人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聚集在了那只小兽身上,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沐盏盏惋惜地叹了口气,看来得先把这群碍事的凡人引走,她才能安心地把他吃掉。 四肢敏捷的一跃,轻松地跳到了矮崖上面,安静的站在那里歪着小脑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桃花潭边的几个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老大!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啊,万万不可错过了!” 领头的老大看了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男人,身受重伤又中了媚毒,只剩一口气儿、半条命了,量他也跑不掉。 仰头目光贪婪地盯着沐盏盏,大手一挥:“不要让它跑了,谁抓住它,重重有赏!” 沐盏盏身形一跃,毫不犹豫的向旁边茂密的枫树林窜去! 众人追着沐盏盏而去,谁也没有想到岸边虚弱的男人的呼吸渐渐沉稳了起来…… 没过多久,沐盏盏从枫树林中窜了回来,暗红色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得意,那群凡人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来的,这下终于清静了。 来到那个男人面前,舔了舔他的唇,刚一张嘴,就直直对上了一双幽深冰冷的墨瞳。 沐盏盏傻傻的眨眨眼睛,小嘴张得大大的,迟迟没有合上。 这……这人醒了!那她还能吃得了他吗? 君安之目光一怔,看着正蹲坐在自己身上的软萌小兽,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小兽正睁着圆溜溜暗红色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一动不动地瞧着他。 毛茸茸、圆鼓鼓的小身子上,奶毛还没有完全褪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毛球。那呆萌的小模样,饶是他心狠手辣的冰冷心肠也忍不住要融化了。 沐盏盏回过神来,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在几米远的地方警惕地望着他。 深秋的夜间,湿气很重,君安之运功将衣服烘干,脚尖一踮,飞上了矮崖,一回头,看见那只红眼睛的幼狐竟然也上了矮崖,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看样子这小家伙很喜欢他啊! 正文 第二章 跟他回府 雷电过后,他身上所受的伤不知什么原因就开始快速愈合了,虽然动不了但意识开始渐渐清楚,是这只小家伙引开了追杀他的人,阴差阳错地救了他。 人心叵测的世间,他倒是愿意真心真意的对待这个“救命恩人”。 眼底的柔软又重新浮现了出来,蹲下身子向它伸出一只手:“小家伙,你可愿跟随本督?” 沐盏盏歪着小脑袋打量了他一番,这个男人虽然吞了她宝贵的灵珠,但看样子丝毫不知情。 既然他没有恶意,自己不妨就光明正大地跟在他身边,以后再寻机会将他吃掉! 迈开短小的四肢走了过去,君安的之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将她揽过来放入怀中,身形一展,足踏枝叶快速向前掠去。 抱在怀中才发现,这小家伙身上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雪莲清香,感觉怀中抱着的并不是一直狐狸,而是雪山之上的一捧雪莲。 两边灰蒙蒙的山峦快速倒退着,垂及腰部的墨发向后扬起,露出一张精致俊美的妖孽容颜。 沐盏盏从他袖口中扒拉出一个小脑袋,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真是秀色可餐! 天空中滑过一道醒目的烟花,密林外面正停放着一辆马车,周围井然有序地静候着一群东厂锦衣卫,两个档头炊金和馔玉齐齐跪地:“督主,属下来迟,请督主降罪!” “请督主降罪!” 锦衣卫们紧跟其后,齐刷刷、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君安之半垂着眼眸,轻抚着宽大袖摆之下柔软的皮毛,淡淡道:“降罪?本督活下来了就会给你们降罪,你们是不是早就在心底盼着本督死呢?” 炊金馔玉一惊,再次叩首,沉声道:“是属下保护不力,愿以死谢罪!” 君安之嗤笑:“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 抬步向马车走去,随手抽出一个侍卫腰间的弯刀,锋利的薄刃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反射着寒冷的光。 炊金馔玉抬头,绝望的闭上双眼,所有锦衣卫们俱是大气不敢喘,深秋寒风阵阵的深夜,隐隐能看到他们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 “噗呲!”红色血光溅起,殷红的弯刀被人随手仍在青石上面,还伴随着一颗滚落的头颅。 君安之上了马车,取出一块赶紧的手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走吧。” 炊金馔玉浑身一震,摸摸脖子上面的脑袋,还在! 那刚刚督主杀死的那个人是—— 两人往地上的脑袋一看,竟然是刘沪! 怪不得督主回京路上屡屡深陷险境,原来是东厂中出了奸细! 车轴滚动起来,在通往京城晋京的宽敞官道上疾驰。 兽类的嗅觉极为灵敏,沐盏盏趴在宽大的袖摆中,迟迟不愿意探出脑袋来,这人随手一刀就把人给杀了,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他身上至今还萦绕着未散去的血腥气味。 君安之见袖中的小家伙没有了动静,只当是它折腾累睡着了,没有过多在意,自己也半撑着脑袋,闭着眼睛假寐了起来。 拉车的马匹是世间罕见的千里宝驹,马蹄踏过,官道上尘土飞扬,在太阳刚刚在东方露出半边光芒的时候,“晋京”两个大字已经能远远看到了。 天色刚刚亮起,君府门前早已站了一群莺莺燕燕,佩环叮当、珠翠环绕、绫罗绸缎,胜似人间仙境。 马车停下,美人们自动在府前分列两排,齐齐俯身行礼,嗓音娇柔:“妾身恭迎夫君回京!” 朱红色雕金花的大门,宽大的牌匾,两边雄伟高大的石狮,肃然站岗的侍卫,如花似玉的娇妾美眷,比起皇家贵族,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安之的广袖不动声色地把怀中的白色一小团遮了遮,踩着脚墩下了马车,狭长的眸子淡淡扫视了一圈,浅浅“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府中。 沐盏盏在袖口中不断扭动着,奈何一直大手压在她的背上,让她无可奈何,刚刚浓郁的胭脂水粉味,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 “唧唧!”放开我! 她不满地抗议着,一爪子挠过去,由于还是幼狐,这一爪子力度只是相当于挠痒痒一般,没有丝毫杀伤力。 君安之察觉到袖底小兽不满的情绪,唇角微微松动了一下:“乖,马上就放你出来。” 他倒是很想让它露面,但是那暗红色的双瞳实在太惹人注目了,传说中的血银狐谁不想得到,不管是否是真的神兽,都难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给他添堵。 他既然把这小狐狸带回来,就要保它周全。 在前厅主位坐下,望着下面眼花缭乱的莺莺燕燕,一只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抬眸道:“本督去荆水赈灾的这些日子,府中事务有劳各位打理了。” 人群中走出八位气质卓绝、相貌不俗的年轻美人,低身一礼,雪白的秀颈微微低垂:“妾身承蒙夫君厚爱,不敢怠慢。” 君府众多小妾中,只有这八人是贵妾的地位,俱是与朝中大臣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身份比君府后院中的女人们高一等,府中大小事务平时都是由她们在打理。 沐盏盏从袖子底下探出小脑袋,往下面的那群女人中瞥了一眼,又被君安之的大手压了下去。 她使劲儿闹腾着,一刻也不安闲。君安之一只手都快压不住了,没有时间继续和这些女人多待,吩咐道:“本督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君安之抱着沐盏盏回到浮曲阁,揭开袖子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双控诉的大眼睛。 他微微惊愕:“你的眼睛不是暗红色的吗?怎么又变成黑的了?” 如今修为全无,在你们这群人类中生活,若还是顶一双醒目的红色眼睛,岂不是找死吗? 沐盏盏冲他挥了挥爪子,又扭过小屁股对着他,现在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谁让他把她装在袖子里面那么久! 君安之不禁有些好笑,稍稍放下心来,能变成正常颜色的眼睛就好。 近侍明德海走了进来,嗓音尖细阴柔:“主子,紫潇贵妾来了,说是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要为主子解乏。” 正文 第三章 温柔假象 君安之眼中的暗光一闪而过,没有理会。 吩咐下人寻了一个宽大的竹篮子进来,亲手在篮子里面铺了几层柔软的白巾,将白色的小兽放了进去交给明德海说道:“带她去偏房休息。” 沐盏盏老实地趴在竹篮中,任由别人将她提走,离开那个男人她还可以顺着气味找回去,但解决饥饿才是大事! 明德海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瞥眼,看见了一个身姿窈窕、容颜绝美的女子。 鹅蛋脸,柳眉秀目,一身水粉色长裙,头梳飞天髻,额间贴着芍药花饰,微微一笑,温婉出尘。 正是那八个长相出众的女人之一,忍不住撇撇嘴,美人求见,怪不得早早把她打发走。 偏房离浮曲阁主屋并不远,但对于一只饥饿的幼狐来说确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偏房的门刚一合上,沐盏盏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好在这里离厨房并不远,在厨房中偷吃了一只鸡,撑的行动缓慢。 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困意止不住的袭来,算了,还是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那个男人吧。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院中已经点起了宫灯,隐隐能听到优美的琴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好奇的顺着琴音走过去,跳到一个花架上隐藏着身子,这里竟然是浮曲阁。 灵巧地避开了院中巡逻的侍卫,偷偷溜进去,主屋这时突然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兽类的五官极为灵敏,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偷听。 “夫君,妾身哪里做错了……啊!夫君饶命!” 女子隐忍低泣的声音显得十分痛苦。 琴声戛然而止,男人低沉而冰冷嗓音道:“以侍候的名义来刺探本督的伤势?明德海,她是谁派来的?” 明德海恭敬道:“回主子,是工部尚书派来的,实则是太子的人。” 琴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冷漠无情的话语:“埋了吧,明日回复太子的宴请,就说本督的爱妾突然暴毙,无心喝酒。” “是主子。” 房门被打开,沐盏盏再次看到了那个美丽女子,只是温婉淑雅已经不再,身上的衣裙隐隐透着血红色的鞭痕,如同一个麻袋一样被人拖了出去,不断挣扎的双腿透露着她的绝望。 那女子红着眼睛,突然发疯了一样尖叫:“君安之!你这个阉人!奸臣宦官!不得好死!残害忠良,为祸百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突然瞪大了眼睛,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一动不动。 明德海抽出匕首,用手帕捂住鼻子挥了挥手:“处理干净了。” 枕边的女人就这么毫不怜惜的被杀了……沐盏盏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们妖类潜心修炼,一心想着得到得道升仙,但再怎么急切也是不敢随便残害人类来提升修为,否则会遭天谴的。 怎么人类自己杀人却像切豆腐一样,那活生生的性命如同杂草一般,说拔掉就拔掉! 君安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屋子,静静的站在宫灯下面,昏暗的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俊美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而他的样子在沐盏盏眼中却是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原本在为了灵珠而吃掉他的这件事情上还心怀愧疚,但现在哪里还有愧疚可言? 一抬眼,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玉的双瞳,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君安之向她伸手:“过来。” 沐盏盏吞了下口水,乖乖跳到他的手上。 他换了一身家居长衫,领口高高竖起,袖口宽而肥大。 秋风撩起广袖,带着淡淡的寂寥。 “人心善变,只有你不会背叛本督。” 白皙的指尖轻点她的鼻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 沐盏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来今年的深秋太过寒冷,连厚厚的皮毛都无法给她御寒。 她傻傻的缩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察觉到手下手心下面小东西的紧张,君安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弧度:“明德海,去将它的窝拿过来。” 明德海微微一愣,连忙向偏殿跑去,转身后不断的揉自己的眼睛,他刚刚没有看错吧?主子竟然笑了! 府中美人众多,可连想得到主子的一个眼神都难,而小狐狸一来就得到了主子的全部注意! 竹篮子很快就被送到了浮曲阁,君安之把沐盏盏的安置在自己的床下,深秋夜寒,一时找不到那么小的被子,就干脆扯了屏风上面的外衣给她盖在身上。 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笑意温柔:“睡吧。” 沐盏盏乖巧的趴在小窝里面,鼻尖全是他身上檀香的气味,望着面前“深情似水”的妖孽男人,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看到刚刚那一幕,她还真以为这人是个如玉公子。 还有那个跑来跑去的明德海,长着一副白白净净、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是杀人不眨眼,天呐,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欲哭无泪,现在回昆仑山找师父求救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君安之看它一副情绪低迷的样子,只当它困了,让人捻了暗烛芯,回床上睡觉去了。 沐盏盏都睡了一天,此时哪里还能睡得着?听着大床上的男人呼吸渐沉稳了起来,双眸突然变成暗红色,在昏暗的烛光中冒着残忍的寒光。 四肢轻捷的跃上了大床,寂静无声。对着熟睡的毫无防备的男人低下脖子闻了闻,之前吃的鸡肉已经消化无几,是时候给自己加个夜宵了。 正经修炼的妖怪是不能吃人的,否则会给自己留下业障,但是如今灵珠在他的肚子里面,自己七千年修为一朝化为灰烬,哪里还管得了业障不业障的? 没有修为在身,小命随时都会丢掉! 看着男人淡粉色的薄唇,呼吸沉稳,他身上的伤早已被灵珠全部治好了,身体非常健康,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轻松将他吃掉。 目光从他的唇上移开,转到修长脖颈上跳动的脉搏,那里的血管隐隐可见,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致命一击! 跳到他脖颈旁边,张嘴狠狠咬了过去! 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上下齿咬着皮肉磨了磨,嘴里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血腥味! 但这并不能让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继续用力咬! 正文 第四章 旧伤复发了? 突然后颈皮被人一扯,四肢离地,小小的身子晃晃悠悠荡在半空中,蓦然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的墨瞳。 心里面咯噔一下,完了,被他发现了! 这下死翘翘了! 君安之摸摸湿漉漉的脖子,神色有些古怪。 沐盏盏前爪捂眼:“唧唧唧唧!” 不要杀我!咱们有话好好商量,我不是故意想吃你的! 君安之把它提到眼前,向它肚皮看去,奈何毛发太盛,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伸手过去摸了摸。 沐盏盏顾不得捂眼,挣扎着四肢,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躲开侵犯自己的大猪蹄子! 喂!要杀要剐都行,不带这么侮辱妖的! 君安之终于确认了什么,看它的目光更加古怪了,自言自语:“果真是只母狐狸,亲了本督,还救了本督,半夜竟然还爬上了本督的床……” 瞥了一眼傻乎乎看着他的小狐狸,一脸的嫌弃:“小东西,你是不是对本督有什么想法?” 沐盏盏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想起潭水中那场奇异的雷电,身上自动痊愈的重伤,还有这只通人性的小狐狸,这一切似乎都在认证着那些他从来不相信的怪力乱神只说。 君安之将手中的小兽放下来,很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沐盏盏把屁股对着他,尾巴一卷缩成了一球。 君安之锲而不舍:“本督知道你听得懂,你是不是山涧的狐妖,见本督长得俊美就想跟着本督当娘子?” 沐盏盏翻了一个白眼,尾巴动了动,紧紧盖住灵敏的小耳朵。 明德海进来换蜡烛,床帐上正映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见自家冷血无情,权倾朝野的督主大人竟然正在床上和一只小兽对话,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不来了! 主子是不是旧伤复发牵连到脑袋了? 不敢多呆,但是身为一个优秀合格的下属,担忧主子的安危必须身践力行。明德海心思一转,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翌日,君安之抱着沐盏盏来到了整个府中最机密的地方,书房! 书房中放着去多军政要务还有各种藏书,他记得曾经抄了一个文臣的府邸,有一本那文臣家族世代相传的《上古奇闻录》就放在书房中。 守门的两个侍卫见一向片叶不沾身的自家主子,竟然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兽进了这么严肃的书房,不禁互相对视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明德海侯在书房外面,见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翘着兰花指冷哼一声,自己昨日还看见主子和那只小狐狸说话也没有他们这么震惊,年轻人啊,就是缺少磨炼,一点也不稳重! 君安之把沐盏盏放在椅子上,卷起袖子就开始挨个书架子找书,沐盏盏看了看案几上面的文房四宝,又看了看两边宽大的书架子,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她视线乱扫的时候,突然在一本书上定住了,这本书不是在书架上面和其他书本一样整整齐齐摆放的,而是放置在靠着床边的贵妃榻上,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翻看。 沐盏盏身子轻盈的一跃,跳到了贵妃榻上面。 君安之也找到了那本《上古奇闻录》,正在细细翻看着关于狐妖的部分,见沐盏盏并没有到处乱走,就收回心思没有过多理会。 沐盏盏用舌头舔舔一只前爪,被唾液沾湿的小肉垫,轻易的翻开了那本书,越往后看,眼睛越亮,她所有好奇的东西,这本书全部都给她解答了。 比如什么是阉人,什么是宦官,宦官是怎么来的…… 看两眼书本,再看两眼君安之,双眸亮晶晶的如同小星星。 翻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头沉思,君安之明明是个太监,为何府中还有那么多的侍妾,他怎么满足那些女人? 君安之不知道,他正在研究狐妖的时候,人家也正在研究他。 那道视线实在太过灼烈,君安之一抬头,就看见白色小兽正端坐在他的软塌上面,面前还摆放着一本看开的书。 时不时抖抖毛茸茸的小耳朵,初晨的阳光从窗棂射进来,光线淡淡映在它身上,柔亮的白色毛皮反射着淡淡的光晕,如同不是人间烟火的仙物。 若不是小兽看他的眼神太过耐人寻味,他甚至想当场执笔将这一幕给画下来! 放下手中的书本,踱步走到窗贵妃榻前,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太监,又称阉人、寺人、宦官、內侍,长相阴柔,面白无须,喉头不突,去势净身,六根不全,不能人道,无法拥有子嗣…… 沐盏盏见他面色阴沉,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视线还是忍不住的在他的喉结和腰身下面来回流连,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好奇。 喉结……嗯,领子太高了,什么也看不见,至于下面……额,衣服遮的严实,无法探查…… 君安之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一把将她看得津津有味的书抽走,冷声道:“不管你是不是妖,这世上没有人敢挑战本督的底线,你……” “师兄啊,明德海说你旧伤复发都开始说胡话了,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病的这么严重!” 一个身穿白色长衫,手拿折扇的年前男子推门进入,眼角上挑,粉唇微勾,鼻梁高挺,举止随性,周身带着一股花丛浪子的风流潇洒! 折扇轻摇胸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医术无双”。 这人虽说着担心的话语,但看表情却是幸灾乐祸。 “来,让师弟看看,是不是风邪入脑了?” 抬手就像君安之的额头摸去,若说世间有谁敢不怕死的摸九千岁的脑袋,只有九千岁的同门师兄,玉蟾阁阁主柳无双了。 君安之冷脸将他的手挥开:“你来做什么?” 柳无双挑挑眉,笑道:“来给你看病啊!你刚刚当真吓了我一身冷汗,还好我来的及时!师兄莫怕,来,让师弟为你施针一番,定会为你治好病灶!” 说着,就从怀中拿出银针,在桌前一系列摆开。 正文 第五章 有身份的“白团团” 君安之的心里正烦着呢,刚刚这白狐的眼神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让他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刚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柳无双就来了。 “滚开,本督没病!” 柳无双一愣,面色不由严肃了起来:“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我刚刚都看见你对着这只狐狸自言自语了!” 君安之揉了揉眉心,耐心解释:“本督没有自言自语,而是在训斥它!” “谁?”柳无双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贵妃榻上面白色的一小团,一脸的敬佩:“你说你在训斥这只猫……不对,是幼狐?师兄,同门这么些年,我从来不知道你能和动物沟通,当真厉害的紧!” 君安之如何听不出柳无双的调侃,忍着将他踹飞的欲望沉声道:“它可不是普通的狐狸,能听懂人说话,有时候本督甚至怀疑它就是个人,或者是狐妖。” 柳无双最了解君安之向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见他如此说,不得不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的打量起了软塌上的小家伙。 沐盏盏端坐在那里任由他看,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君安之若是发现什么倒是不要紧,反正在他心里,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但是这个男人就不同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目光锐利无比,很不好糊弄。 这人看起来还是个大夫,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是妖,说不定要把她捉去炼药什么的。 柳无双冲它友好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狐妖,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沐盏盏睁着一双黑亮澄澈的眸子,一脸呆萌的歪着小脑袋。 柳无双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平安符,是从金陵寺里求来的,开了光,据说是可以驱邪避妖的东西。 拿着平安符在它面前晃了晃:“喜不喜欢?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沐盏盏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东西忍不住去抬爪子去勾,那奶萌奶萌的样子,把人心都融化了。 柳无双干脆把平安符放下来,任由它好奇的玩闹,直起身子,忍不住向君安之叹了口气:“师兄,你病的不轻,要趁早医治,师弟先告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差人去我府上找我。” 柳无双离开,君安之去送他,书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原本在乖巧摆弄平安符的沐盏盏,瞬时变得暴躁无比,对着平安符又抓又挠,用力撕咬着,奶萌的外形甚至无法掩饰她暴躁的内心! 若是以前,别说沾了佛光小小的平安符,就是随意出入各个佛光大盛的寺庙她都如同闲庭散步,如今修为全无,就是低微的平安符都能让她头昏脑涨! 看着眼前被她抓成碎纸屑的平安符,眼中的狠光一闪而过,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君安之一百遍! 刚刚为了演戏,被那平安符晃得心神不稳,胡乱发泄一通脾气以后,站在软塌上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熟悉的淡淡檀香将她包围,一双微凉温柔的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不由放松,安睡在他怀中。 很奇怪,明明他是她最恨最讨厌的人,偏偏他给的安全感让她留恋和满足。 君安之看了眼软塌上平安符的碎屑,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有点意思! 明德海的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子,炊金大人求见。” “进来!” 君安之抱着沐盏盏走到案几前,一撩衣摆淡然坐下。 “启禀督主,刺杀督主刺客是江湖上一个小门派,一共十三人,已经全部抓获,就关在东厂的大牢里!” 君安之抚了抚沐盏盏柔软的皮毛,垂着眼眸道:“可是招供了?” “回督主,那十三个人嘴硬的很,用了几遍刑,到现在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皮剥了,制成人皮鼓给东宫送去,就说是本督从荆水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是,督主!” 炊金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君安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再过几日就是祈福节了,听说每年这个时候太子都会亲自上山拜佛祈福。准备几个女人,再准备点媚药,一定要让太子殿下在佛门之地尽兴。” “遵命!” 炊金退去,君安之的唇角划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不要以为你封了那些人的嘴,本督就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晚本督所受媚毒之苦,定要数倍归还! 许是沐盏盏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小身子不安的动了动。 感受到怀中的动静,君安之身上的戾气一收,低头看着沐盏盏,眼中闪过罕见的温柔。 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呢,要不是他,自己怕是也不会遇见这只小东西。 沐盏盏睡了一天也没有醒过来,要不是她呼吸平稳正常,君安之怕是都要把柳无双喊来给她看诊了。 就寝的时候,君安之洗漱完后,看着床上依然闭目不醒的白色小兽,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抿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德海跟在君安之什么这么多年,又如何看不出小狐狸对主子的重要性?连忙在一旁躬身子劝道:“主子,小狐狸太过幼小,睡得时间长并不算什么坏事,您今晚不妨放宽心,说不定明日小狐狸就醒来了。” 君安之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略一沉思:“这小家伙一直跟在本督身边,怎么说也是一只有身份的狐狸了,不能没有名字,以后就叫它白团团吧。” 明德海看了眼自家主子床上毛茸茸的白团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是主子,小的这就下去吩咐下人们,对白主子注意着点儿。” 房门被合上,君安之将沐盏盏放到自己的枕边,还在她的小身子上面盖了一角被子,摸着她柔软的皮毛,安然睡着了。 沐盏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再有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要亮起来了。 她一睁眼,就看家了面前一张放大的俊美妖孽的脸庞,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定睛一看不就是君安之吗?(83) 正文 第六章 该死的人类,谁要陪你睡觉!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轻轻起身,原本被平安福震慑了的元神在睡了一觉后不但恢复了,元神也稳固了许多,失去灵珠的丹田也隐隐出现了灵力! 心中欣喜不已,没想到没有灵珠也能凝聚灵力,刚准备跳下床出去找个隐秘的地方静心修炼一段时间,浑身突然一僵,猛地回头,自己那美丽蓬松的狐狸尾巴竟然被人给扯住了! 君安之正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她毛茸茸的尾巴,睡眼迷蒙,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没良心的小东西,你要去哪里?” 沐盏盏两眼冒火,只觉得脸蛋火辣辣的红,冲他龇牙咧嘴的比划:该死的人类,狐狸的尾巴是你能随便扯的吗?还不快放开! 在君安之眼中,只觉得床边的小兽分外可爱,乌黑的大眼睛里面水雾蒙蒙的,躬身警备的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微微一用力,把它扯进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的霸道:“那也不许去,陪着本督睡觉!”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人类!谁要陪你睡觉!快把我的尾巴松开! 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反抗禁锢她的那双那双大手,就在她稍微消停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出君安之闷闷的声音:“以后本督不会再让寺庙的那些东西接近你了,你大可安心留下。” 沐盏盏微微一怔,想起白天的平安福,扎巴扎巴眼睛,他这是在向她承诺什么吗? 可是她想离开并不是因为害怕平安福的事情啊! 深深叹了口气,君安之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把她禁锢在身边,不如明日白天再找机会探寻体内灵力的事情吧。 干脆收敛了心思,趴在他的胸口上闭目养神,等着太阳升起来。 排开所有纷乱复杂的心思后,能清楚的听见他心跳的声音,有力而又节奏。 小爪子放在他心脏的位置,若是灵力再强一点,她是不是就可以化出锋利尖锐的指尖,直接从这个位置划开,要了他的命,轻易的得到灵珠! 就在她有些激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丹田中的灵力又浓郁了一些! 虽然没有达到能运转全身的地步,但是比着以前简直好太多了,她终于不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了! 没有灵珠,丹田中竟然会凭空出现这些灵力,让她不得不仔细探索灵力的来源。 抬头看着安然熟睡的妖孽面孔,难道是因为他? 将元神探入丹田中细细感受着,果然是因为这个男人! 灵珠虽然在他体内,但是只要离他很近,灵珠的灵力就会若有若无的传入她的丹田中,虽然少的可怜,但聊胜于无。 最起码她可以借着这细水长流的灵力慢慢化成人形,等着她化成人形,就能有足够多的法子杀死君安之了! 嘿嘿嘿…… 天亮的时候,沐盏盏果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充沛至极,灵力已经能遍及她的四肢静脉了,稍微一运转,整个狐躯就忍不住长大了一圈。 等她能变成年白狐的模样,就可以化出人形了。 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还是悄悄维持幼狐的模样最好。 君安之起身,房门被推开,如往常一般进来了两个长相标致的侍女,隔着帐幔在床前俯身一礼:“我等前来侍候督主起床。” 素手撩开帐幔,君安之起身下床,那两个近身侍候的侍女展开司礼监朝服,低着头静待一边。 君安之面色淡淡的走过去,两个侍女连忙开始给他整理着装,沐盏盏透过帐幔,只感觉两个女人对她的美食上下其手,瞬间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一般。 弓着小身子“噌”地一下窜出帐幔,向君安之扑过去,护食姿态十足。 那两个侍女吓得惊叫一声,当看清一只小狐狸正站在君安之的肩膀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的时候,连忙跪地请罪。 昨晚明总管早就叮嘱过注意“白主子”,它可是督主的爱宠,绝对不能有丝毫冒犯,否则脑袋不保。 君安之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两人顿时感觉生无可恋,吓的面色如土,战战兢兢。 君安之自己将腰带系好,身着深色锦衣,绣有飞鱼暗纹,外罩淡色薄纱,头戴三山帽,面白无须,宛如一个气质优雅的玉面书生。 将肩膀上的小家伙抓下来,见它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神色有些古怪。 这小家伙是在吃醋吗? 随意挥挥手,淡淡道:“都退下吧,以后不用进来侍候了。” 两个侍女如负释重,齐齐叩首:“是,奴婢告退。” 君安之将沐盏盏放在床上,认真叮嘱道:“本督今日要进宫一趟,你且乖乖呆在屋子里,若是烦闷,可让明德海带你出去溜达一圈,但府中还有许多地方你没有去过,万万不可乱跑,若是走丢了就回不来了。” 沐盏盏当场不干了,离灵珠太远了她就没办法吸取灵力了,这样修炼就会更慢了。 摇着脑袋往他怀里面钻,说什么也不能离他太远。 君安之看着粘着自己的小兽,它对他倒是愈发的依赖了。 眼中闪过一抹柔色:“你且放心,本督是个太监,是不受美色诱惑的,你且安心等着本督回来。” 沐盏盏一愣:“……” 她怎么有点听不懂这个人类的话?受不受美色诱惑与她何干? 在她发愣的时候,君安之以为她同意不跟着他了,起身出了浮曲阁,当沐盏盏想追上去的时候,面前却堵住了一座大山。 只见明德海笑容可掬的躬身道:“白主子,南园中的落叶甚是美丽,您若是不嫌弃,小的带您出去散散心?” 沐盏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白主子?怎么不是黑主子? 小脑袋一扬,傲娇的重新跳回床上,缩着小身子开始假寐。 明德海一愣,见“白主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悄悄地退了下去。 沐盏盏睁开眼睛,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四肢轻盈落地,打量四周有没有什么隐秘合适的地方可以供她专心修炼。 除了亭台楼阁就是满园子的草木盆景,一览无余,君府这么大,却没有一处适合她修炼的角落,难道只能求助君安之吗? 正文 第七章 专宠 身子轻轻一跃,跳到了了一座最高的假山上面眺望。 “主子您快看,好可爱的白狐!”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假山下面不远处响起。 只见铺着石子路的小径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女子,一个一身绿色丫鬟打扮,刚刚说话的就是她。另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容貌秀丽柔美,眉目之间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沐盏盏眯眼看去,那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是君安之的贵妾之一。 她停下脚步,眼睛微微一亮,嗓音如黄莺出谷:“好可爱的狐儿,豫灵,快去把它抱下来!” 那绿衣服的小丫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惊慌:“主子不可,昨晚明总管特意召集府中所有下人宣布‘白主子’的身份,说的应该就是那只白狐!” “白主子?”那女子柳眉微挑:“夫君遣退了侍候多年的贴身侍女可是为了这只白狐?” “正是。” “哦?夫君对这只白狐好像格外上心啊!”那女子的美目中闪过一道微光,脚尖轻点,径直向沐盏盏掠过去。 豫灵大惊:“主子!” 明总管特意说了‘白主子’是督主的爱宠,大家躲着还来不及呢,都怕惹麻烦上身,偏偏自家主子却是丝毫不在意。 沐盏盏万万没想到这身着华丽衣裙娇滴滴的女人轻功竟然这么好,眨眼之间,人就飞到跟前了。 不喜欢生人靠近,本能的向后退去,一脚踏空,直接从假山上掉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狐狸饼的时候,下坠的身子骤然停了,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拖住了她,紧接着一股幽香飘入鼻息。 头顶上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你这小狐儿,竟然这般胆小。” “优璇,你在干什么?” 淡漠的声音从宫门处传来,优璇只感觉面前一花,手中白色柔软的一小团已经到了来人手中。 不动声色的掩饰住眼中的震惊,连忙俯身一礼:“妾身见过夫君,刚刚白……白主子从假山上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妾身情急之下将它接住,并无冒犯之意。” 沐盏盏气愤挥挥小爪子,要不是你突然飞过来,我也不会从假山上掉下去! 君安之身上还穿着朝服,一看就是刚下了朝就匆忙赶过来,看了眼怀中张牙舞爪的小家伙,漆黑的墨瞳里充满了冷意:“团团不会无缘无故摔下来了,你若是没有将本督的话放在心上,就去暗房领罚吧!” 优璇跪地,眼眶微红,委屈咬唇,声音低低的:“妾身遵命。” 豫灵早已经跪在一边大气不敢出,脑袋埋得低低的。 直到君安之走远以后,才跪着上前担忧道:“主子,您还好吧?” 优璇呆呆望着消失在拱门处的颀长身影,喃喃道:“豫灵,你说……那只白狐和尚荣郡主相比,哪个对夫君来说是最重要的?” 豫灵一愣:“爱宠终归是畜生,哪里能和人相比呢?” 扶着豫灵起身,优璇轻轻摇头:“我却觉得尚荣郡主和那白狐相比,微不足道。” 不理会呆愣的贴身丫鬟,优璇慢悠悠地往回走,好像对关于暗房的惩罚并不在意。 君安之抱着沐盏盏回了浮曲阁,周身散发着丝丝冷意,跟在一旁的明德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他刚在主位上坐下的时候,明德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小的办事不利,没有照顾好白主子,差点让白主子受伤,甘愿受罚!” 明德海任命的闭上眼睛,心里不断的打鼓,白主子明明睡着了,自己只是出去了一下,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后花园了呢? 辛好有优贵妾在,不然他死的更快! 空气里一片静默,君安之微微眯眼,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不快不慢,就像死神来临之前敲响的钟声一样。 明德海以头触地,浑身僵硬的跪在那里,时间越久,他就越绝望。 “来人,把他拖——” “咕噜噜……” 君安之的话成功地被沐盏盏肚子的叫声给阻止住了,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小兽前爪捂着肚子,一脸害羞地看着他。 沐盏盏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早晨没有进食,早就饿了。 君安之身上的冷意消散开来,抱着她起身走到桌前,淡淡道:“暂且饶了你,下去传膳吧。” “是,主子!” 明德海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给湿透了。 沐盏盏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撇撇嘴,那个女人害得她差点摔成狐狸饼,君安之不罚那个女人,偏偏和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过不去,当真是脑子抽风了。 幽深的黑瞳猛地对上她抱怨的小眼神,把她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 君安之微微蹙眉,为什么总感觉这只小狐狸正在心里骂他? 房门打开,侍女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天色将近午时,这顿饭算是午膳了。 菜量极少,样式甚多,看的沐盏盏直流口水。 水晶蒸饺、雪山飞红、琉璃香酥、清蒸鸭掌……还有她最喜欢的烧鸡! 吃了两个水晶蒸饺解解馋,目光略过所有的美食直奔烧鸡而去,扒拉着小爪子要去勾烧鸡。 君安之牢牢按着她的小身子,在她面前的小盘子里面夹了几粒花生米,挑眉道:“你是不是去厨房偷过烧鸡?” 沐盏盏小身子一僵,悄悄的缩回小爪子,努力摇头,为了证明她的清白,眼睛睁的大大的,尽显无辜。 君安之往她嘴里面放了一粒花生米,慢悠悠地说道:“若是不承认的话,这顿饭你只能吃这个。” 沐盏盏吧唧吧唧将嘴里的熟花生米吃掉,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花生米儒而不腻,咸度正好合适,忍不住挥舞着小爪子,将盘子里的花生米直往嘴里塞。 君安之抽了抽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将那盘烧鸡挪到她面前,还细心地将肉切好:“慢点吃,都是你的。” 正文 第八章 讨他开心 沐盏盏塞花生的小爪子一停,心里不由有些忧桑,这人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是对她并不坏,还给她好吃的,将来修为有成,想吃了他,万一下不去嘴怎么办? 师父常说妖重感情,最不能欠人情,一旦欠人情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顾虑和不舍,若是没有妥善处理好,甚至不得善终。 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摸摸将盘子里仅有的几粒花生米推到君安之的面前,为了不欠人情,她决定用花生米换烧鸡! 哈哈哈,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这小家伙开始为他着想了,君安之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漂亮的丹凤眼中笑意满满,刹那间如百花齐放! 沐盏盏顿时看呆了,包着鸡腿的小爪子都忍不住松开了,忍不住舔舔嘴唇,在这一刻,烧鸡神马全是浮云,唯有这秀色可餐的美人才是她的菜! “本督对花生过敏。” 君安之将盘子推开,一脸的嫌弃地瞅着她:“色狐狸,把你的口水收起来,都流到本督的衣袖上了!” 沐盏盏“吸溜”一声,油腻腻的小爪子扯过锦袖胡乱在嘴角上擦了擦。 君安之:“……” 自从这次朝会以后,君安之与沐盏盏整日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是抱在一起的。 柳无双每次来府中说完正事以后,总是劝他尽早看诊,尽管担心他的病情,却对自己这个固执的师兄无可奈何。 由于君安之的宠爱,沐盏盏“白主子”的名号在府中越来越响,甚至直接超过贵妾的地位,大有“当家夫人”的架势! 沐盏盏的心情极为舒畅,顶着原形的身躯生活的滋润至极,不但每时每刻都能吸取灵力恢复修为,还能吃到好多好吃的。 偶尔还会对着美色发呆流口水,幻想着如何将他一口吃掉,每在这个时候,面对着遥远的修炼之路总是动力十足。 一年一度的祈福节到了,京中百姓纷纷逛寺庙烧香拜佛祈福,或者在家中摆着佛像敬拜。 君安之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不但没有拜佛祈福,也没有拜访寺庙,还将府中各种关于佛像的东西统统撤掉。 这日,君安之正抱着沐盏盏在南园看枫叶散步,明德海急匆匆赶来,欲言又止:“主子,计划成功了,太子扰乱佛门清净,皇上成功的厌恶了太子,罚太子关禁闭一个月,但是——” “但是什么?” 明德海吞了下口水,强做镇定道:“同时下旨,一个月后,太子与恭亲王家的尚荣郡主完婚!” 君安之的脚步一顿,微微眯眼:“怎么,天家的惩罚就是赐婚?” “因为和太子在一起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尚荣郡主,皇上已经将消息全面封锁,只等太子和尚荣郡主完婚!” 明德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阴柔的嗓音不自觉的变了调,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久久没有声音,沐盏盏敏锐的感觉到了君安之周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如同来自幽暗地狱的死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君安之流露出这种气势,对于净身去势、醉心权谋的太监,沐盏盏忍不住暗自猜测,难道这件事阻碍了他权势的发展? 这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督主,宫中冯公公来府拜访,说传皇上口谕,请督主入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君安之周身气势一敛,垂眸道:“走吧。” 沐盏盏听见他又要进宫,扒开他的衣服直往怀里面钻,灵珠在他体内,在吃掉他之前,恨不得把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挂在他身上。 君安之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从怀中扯出来塞进宽大的袖口中,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步向府外走去。 冯海正坐立不安地等在前厅,一见君安之出来,连忙赔着笑脸上前:“奴才见过九千岁!” 君安之官居司礼监之位,兼任东厂提督,深得皇上信任和依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人暗地里称为九千岁。 君安之淡淡点头:“不必多礼。” 径直迈步想府外的官轿走去,冯海连忙小跑着跟上,在他上了轿子以后,才上了另一辆不起眼的轿子。 轿中气氛冷凝,沐盏盏从广袖中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君安之面无表情的脸,感觉他心情低沉,开始还不甚在意,随后开始发现不对劲儿了! 因为她现在能从灵珠中汲取的灵力越来越少,这是她从没有遇到过的状况,难道灵珠释放灵力的多少是跟君安之的心情有关? 若是君安之的心情一直不爽,那她出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思吗?还不如窝在府中晒太阳呢! “督主,可是要阻止这场订婚?”炊金跟在轿旁低声请示着。 “不必。” 君安之半垂眼帘,眼中似有暗流涌动,此时的他让沐盏盏感到无比的陌生。 难道是因为尚荣群主吗? 沐盏盏从他的袖口中跳出来,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 以往君安之若是看见她这个样子,必会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脑袋,可是现在在,只是瞥了她一眼,目光毫无焦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沐盏盏抬起前爪,巴拉扒拉他的手,急的直哼哼,你倒是笑一个啊,你不开心,我就没办法吸收灵珠的灵力了! 君安之终于注意到她了,从车厢的暗格中拿出一盒糕点:“可是饿了?” 沐盏盏摇头。 被她一直叨扰,君安之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事情,解下脖颈上的琥珀玉坠,系到沐盏盏的尾巴尖上,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到一边去玩吧。” 沐盏盏扭着身子,用嘴巴去够琥珀玉坠,奈何身体的柔软度不够,怎么够也够不着,整个身子完成一个弧形,在车厢里直转圈圈。 君安之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漂亮的丹凤眼中波光荡漾。 将琥珀玉坠从尾巴尖上面摘下来,重新系到她的脖子上面:“你这狐儿,平时看起来聪明的紧,怎么犯起傻来一发不可收拾呢!” 正文 第九章 进宫 发现他在耍自己,沐盏盏顿时两眼冒火,准备扑上去给他两爪子。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君安之已经很解了沐盏盏的小脾气了,一耍她就炸毛,连忙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这狐狸的爪子愈发的锋利了,车厢狭窄,不利于他躲闪,佯装凶恶地威胁道:“不许抓本督的脸,不然将你的狐狸皮剥了!” 暗中抓住背后的靠枕,只要小狐狸一扑上来,他就用靠枕挡住! 就在君安之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沐盏盏鄙视地看了他两眼,随后开始在原地玩起了咬尾巴的游戏,小身子跟个陀螺似的,转的飞快。 君安之傻眼了,这狐儿怎么还玩上瘾了? 忍不住伸手去拦她:“团团,你怎么了?” 沐盏盏躲开他的手,停下来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名字难听死了,还不如直接叫她狐狸呢! 感应到灵珠散出来的灵力浓郁了一些,沐盏盏继续卖力的转着圈,转的她有些眩晕,心底无力的叹了口气,做妖难,做一直修为尽失的妖更难,呜呜呜…… 君安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直到她眼冒金星累瘫在原地,才心疼的将她抱入怀中,调侃道:“你们狐妖就是这么修炼的吗?什么时候变出个人形给本督瞧瞧?” 沐盏盏气的嘴角直抽抽,等老子变成人形就是你的死期!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车厢中传出君安之毫不掩饰的大笑,笑声甚是愉悦,那一瞬间让炊金馔玉忍不住怀疑自家督主是不是被赐婚的事件打击疯了。 君府离皇宫并不远,没过多久,马车就使进了皇宫的东南朱武门。 守门的侍卫一见马车的排场,连忙退散至两边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司礼监大人!”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和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打破了宫门前的肃静。 入第二道宫门的时候,就要下车觐见,冯海恭敬地在前面带路,将君安之往正阳殿的方向引:“九千岁,皇上在寝宫等您。” 路上碰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弯腰行礼:“奴才见过司礼监大人!” 君安之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走去,进宫一趟犹如出入自家的府邸一般。 行至正阳殿门前,冯海小跑着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又出来弯腰请君安之进去。 殿门被打开,入目便是朱红色绣金纹的奢华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精致小巧的金铃紧列有序的坠在帘帐的边角,随着空气的流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 主位之上坐着一个身穿便装龙袍的中年男子,眉目暗沉,面色蜡黄,在这张被酒色侵蚀的脸上,依稀能寻到年轻时英明果断的影子。 案几下方正跪着两个年轻男女,男人身穿淡黄色蟒袍,玉冠束发,身姿伟岸。女人身穿白色琉璃百褶裙宫装,墨发披肩,身影纤细。 “臣君安之参见皇上!”君安之目不斜视地上前拱手行礼。 永昭帝在君安之进来以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君爱卿,朕今日招你来,是想商议一下太子的婚事。” 君安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东宫太子:“太子的婚事事关重大,皇上应该在上朝之时与群臣一起商议,为何——” “君爱卿有所不知。”永昭帝抖着嘴唇,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子,气的直哆嗦:“这个逆子!佛门重地目无王法礼教,竟然……竟然……抢占了尚荣郡主。” “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太子顾祁然猛地抬头,目光灼灼道:“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公道!” “啪!”一个瓷盏飞了下来,直直砸在顾祁然的额头上,流下一丝鲜血。 “住嘴!事情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还想让朕怎么给你公道,这件事情若不是朕及早的压下来,你早就是庶民一个了!” 顾祁然双唇紧紧抿着,剑眉微拢,双手握拳,想再说什么却终究垂下了头:“儿臣……请父皇降罪!” 永昭帝瞪了顾祁然一眼,看向君安之:“君爱卿,你看这件事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君安之颔首:“太子的处置当皇上亲自决定,臣帮不上忙,倒是尚荣郡主……” 世人都知道容貌倾城、才艺无双的尚荣郡主与当朝权倾天下的九千岁的关系不一般,若是没有君安之,尚荣郡主只是恭亲王府中的三庶女竹箬倾。 君安之最爱的东西除了权谋,就是尚荣郡主了,甚至护短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但凡那些背地里议论二人关系的人,上至贵族朝臣,下至黎明百姓,无一不进了东厂成人皮鼓一个。 所以当君安之提起尚荣郡主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了了呼吸,甚至连永昭帝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尚荣郡主因救驾有功,乃皇上亲封,此事必须要给恭亲王府一个交代,依臣之见,不妨封为太子妃,这件事也算有一个了结。” “我不嫁!” 跪在顾祁然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蓦然抬头,绝美的面容苍白无比,目光含泪:“臣女不嫁太子!” 永昭帝蹙眉:“你名节已失,今后当如何自处?更何况太子乃一国储君,嫁给他你并不算吃亏。” 其实永昭帝打心里并不希望尚荣郡主成为太子妃,但碍于君安之的面子,难免会有一番为难。 恭亲王虽然权利不大,但德高望重,深得民心,若尚荣郡主成了太子妃,恭亲王府难免就会牵涉朝权,对皇家是个很大的威胁。 再加上矶岚国要嫁过来一位和亲公主,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让和亲公主给太子做妾。 顾祁然原本冰冷的眸子变得有些复杂,本以为这是君安之那个阉人利用竹箬倾给他设的圈套,如今看来,怕是并非他所想那样。 君安之微微挑眉:“大好年华,郡主难道想与青灯古佛相伴不成?” “正是因为太子乃一国储君,臣女高攀不起,世间繁华,若是与青灯古佛相伴,臣女也自知难以做到。”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恭维之意,竹箬倾微微咬唇,像是积攒了极大的勇气。 正文 第十章 果真是本督对你太放纵了 “若是司礼监大人不嫌弃……臣女想进锁芳阁!” 锁芳阁是君府所有侍妾居住的地方,进了锁芳阁就意味着成了君安之的女人! 顾祁然惊愕:“你想嫁给一个太监?” 灵珠进了君安之的身体里,能清楚的感受着君安之的心情。 原本沉睡在他袖中的沐盏盏突然感受到了灵珠的极大震动,让她头皮发麻,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个死太监又发什么疯? 就在她气势汹汹地准备钻出袖子找他算账的时候,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停了下来。 君安之淡淡道:“你可知入锁芳阁代表什么?” “知道。”竹箬倾倔强地望着他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些,娘亲去世之前叮嘱过倾儿,人情不能欠,大人帮助倾儿良多,若是没有大人,十三岁冬天那年,倾儿早就病死了,如今倾儿非清白之身,以身相报的话不敢说,若是大人不嫌弃,倾儿愿意脱去名号,留在大人身边做牛做马!” 说罢,一头重重触地:“求皇上成全,求大人收留!” 袖子里面的沐盏盏撇撇嘴,没想到君安之那副妖孽的皮相这么厉害,即便是个太监也能得到女人芳心,她终于知道君府中的那一群侍妾是怎么来的了。 听这娇滴滴而温柔深情的声音,一定是个大美人了! 永昭帝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忍不住看向君安之:“君爱卿,你看这……” 君安之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块手帕,俯身亲自按在了竹箬倾磕碎了的额头上。 “君府正好缺少一位夫人,郡主入了君府以后,府中琐事要劳烦郡主了。” 竹箬倾按着帕子,又哭又笑,绝美的脸上充满的感激:“倾儿谢过大人!” 见君安之同意了,永昭帝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一大半,面色带了点愧疚:“君爱卿,婚期若是定下来了,尽早进宫与朕提及,朕定要让礼部话费心思布置一番!越山的采矿权就赏赐给君爱卿当做朕出的贺礼了!” “臣多谢皇上!” 顾祁然垂眸,恨得牙痒痒,为什么父皇就是看不清这个阉人的狼子野心! 在永昭帝心中,最信任的臣子顶着老大一顶绿帽子娶尚荣郡主,不但为他解了后顾之忧,还保全了储君的声誉,当真是贤臣模范啊! 沐盏盏在君安之的袖中,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把她害的修为全无还有心思娶女人,当真是好生潇洒啊! 她一定要在他成婚之前将他吃了,想娶女人的话,干脆到九幽黄泉娶女鬼去吧! 出了正阳殿,君安之没有等竹箬倾,大步向宫门走去,速度快的连引路的小太监都快跟不上了。 一上马车,伸手就像袖口掏去,这小狐儿当真是长牙了,竟然敢咬他,一定要给个教训才好! 沐盏盏早有防备,哪能轻易让他抓到?顺着宽广的袖口一路向他的胸口爬去。 君安之咬牙:“该死的!再不出来,就等着变成狐狸皮吧。” 沐盏盏飞速衡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势力差距,果断认怂。 从他的胸口探出一颗小脑袋,可怜兮兮地眨眼睛。 君安之捏着她的后颈皮将她提了出来,危险地眯眼:“果真是本督对你太放纵了!” 短小的四肢腾空,这样被人提着及没有安全感,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唧唧”地乱叫着。 君安之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一对上这双狐狸眼,心就忍不住变得柔软了起来。 无奈的将她放下,伸手向狐狸嘴探去。 沐盏盏不敢挣扎,任由他翻着自己的嘴皮子。 微凉的指尖摸到了一排锋利的小牙齿,微微蹙眉:“果真长大了,留着牙齿也是伤人,干脆拔掉吧。” 吓得浑身一哆嗦,沐盏盏早就见识过君安之的冷血无情,欲哭无泪地跑向咬伤的那只胳膊。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扒拉开他的袖子,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着。 白皙的胳膊上面一排血印,之前那一口咬的的确很用力,但他体内毕竟有自己的灵珠,正常来说只要一有伤口就会很快恢复啊,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一点愈合的迹象也没有。 沐盏盏此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胳膊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君安之忍不住浑身一震,神色古怪地看了那白色的一小团一眼,收回胳膊将袖子盖好。 “刚刚在皇宫里说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沐盏盏抽了抽嘴角,这个太监是想跟她解释什么吗? “你和倾儿不一样,所以不用吃醋。” 您老开心就好,只要保持心情好,我什么都不在意的。 “你……能听得懂本督说话对不对?” 我不但能听懂你说话,还能听懂鸟语呢! 竹箬倾站在台阶下面,目光注视着君府的马车离宫,迟迟没有动身。 身边的丫鬟九月担忧的望着她:“郡主……” 竹箬倾收回目光,向前走去:“走吧。” “尚荣郡主!” “小姐,是太子殿下在叫您!” 竹箬倾回身,长风撩起她白色的衣摆,墨发随风扬起,仅着一跟简单玉簪的她如同要随风而去的仙子。 俯身一礼:“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顾祁然目光犀利地紧紧盯着她:“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君安之在搞什么鬼!” 竹箬倾平静抬眸,一双水眸犹如月映湖波:“太子若说是就是吧。” 淡淡看他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要离开。 顾祁然身居太子之位,身姿挺拔,相貌俊朗,多少女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扑,而刚刚在正阳殿中的一切,这个女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如同一团虚无缥缈的光,引着他忍不住想去追逐。 望着女子被风扬起的裙摆,朗声喊道:“你若是后悔了,本宫可以去求父皇纳你为妾!” 竹箬倾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你若是喜欢正妃之位,本宫也不在乎!” 跟在竹箬倾身边的九月忍不住低呼:“小姐……” 竹箬倾粉色的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树影投下,半边倾城面容隐藏在树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