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末日丧尸 她成了末日的丧尸,在街头游荡。 她有记忆,有思想,所以她不吃人。 就算饿死也不吃。 她最后的记忆力只剩下在一个废墟的工厂里,一个穿着武警服的男人拿着枪口对着她。 枪声毫不犹豫的响起。 或许这就是命吧。 她钟黎,在市中心医院日日夜夜工作,一生也救了不少的人。 现在成了丧尸,被人杀死也没什么人怜悯。 “小姐,你醒醒啊!” 一个急促的哭喊闯入她的脑中。 好饿。 钟黎半睁开眼,一道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刺眼得睁不开眼。 身边的人继续哭诉着,“小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别丢下春香一人,春香害怕!” 那哭喊的声音凄厉得很,满带着绝望。 钟黎张了张干涸的双唇,一个声音还没发出,脑子就像被人用一根细丝用力拉扯一般,疼痛剧烈。 一个陌生的记忆硬拉死扯的闯入脑中,和她身前的记忆不断地磨合。 钟黎,今年芳龄十六,钟府庶女,上有一个嫡女长姐,下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在钟府被人百般欺负,被当成牛羊饲养。 一周前,她突然生了一场怪病,全身的皮肤干皱,身上长了各种尸斑,瘦到只剩下一身的骨头,面容骇人。 府内的人担心她的疾病会传染,于是便把她置于这马窖中,不顾生死。 唯独只剩身边这个小丫头春香,对她一心一意,不顾她身上的“传染病”,每日来见她。 “春香。”她抬了抬只剩下骨头的手,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春香一怔,止住哭声,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姐,你还活着,可是饿了?春香给你带了馒头。” 钟黎抬着眼皮茫然的扫过四周。 她是饿了。 但她想吃的不是饱腹的粗粮,而是肉和血。 她已经接受了这里的所有记忆,也知道自己是穿越了,但身体好像还是她的一般。 这里的记忆告诉她,她是得了一种病。但前世的记忆告诉她,她是末日的丧尸。 她伸手挡住眼前的光。 她不喜欢光,只要有强烈的光,她的双眸就不能视物。 她屏息,躲去春香身上的血肉味,发出嘶哑的声音,“春香。去为我偷一把刀来。” 春香心惊,泣不成声,“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等熬过这段时日,十三王便会来接你了。” 钟黎突然扯开嘴角低笑一声。 这时就不得不提十三王,龙霄国的排名十三的王爷。府内妻妾成群,终日不上朝,在宫中无官,一个风流子弟罢了。 钟府二夫人在一个月前应下十三王,要把她嫁到王府做十三王的第十个妾。 眼看如今婚期在即。 但若要指望十三王,不如指望自己。 “今夜子时,备好刀来此寻我。”钟黎虚弱的侧过身子,背对着光,打量着眼下的马窖。 五匹马安详的在不远处的马槽里吃草。 “小姐......”春香看着她发愣,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感觉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连神色语气都变得不像往前。 “春香!”一个凌厉的声音从马窖外传来,“不用猜就知是你,我可否说过不可来此见这个贱货?” 钟黎抬眼望去,在强光中隐隐看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这人便是她的长姐钟柔,生的模样倒是娇柔,但做的事却十分毒辣。 春香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大小姐,奴婢这就走!” 正文 第2章 穿越 春香急促的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钟黎,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却一把被钟柔拽住了头发。 “你是不是又给这个贱货偷了什么东西?” 钟柔盯着她,审问的视线就像要把她看穿。 春香惊恐的摇头,“没有......” 钟柔不信,站在马窖外仔仔细细的查看钟黎身边,发现了草堆上的一块馒头。 “这贱货也配吃馒头?”钟柔拿起一边的长棍,狠狠的打着钟黎的脊背,边打还边叫骂着,“看你还能熬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是十三王爷来了,娶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她嫉妒,嫉妒钟黎是个庶出的女儿却比她长得更加动人美艳。嫉妒钟黎不过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钟黎身上没有疼痛感,只剩下满身的无力感,现在的她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打在身上也有幌铛的声响。 但她是丧尸,想死也死不了。 “大小姐!”春香扑了上来,一把抓住她手中的棍子,连声哀求,“不要再打二小姐了,二小姐的身子骨已经熬不住了。” “放手!”钟柔力气不打,但是踢开弱小的春香轻而易举。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不如让你也再这马窖里过日子,你觉得如何啊春香!” 钟黎眼中闪过冷色,这时突然嘶哑着声线开口,“春香,给大小姐认错。” 春香绝不能被关在这里,一旦春香被关在这,今夜她就拿不到刀子,也就出不了这钟府的大门。 钟柔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看着钟黎怔了怔。 一般这种情况,钟黎都会哭着求她饶了春香,今日怎么变了性子? 春香也是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钟柔的脚边,哭得凄惨,“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会偷东西来给二小姐吃了,求大小姐不要把奴婢放在这马窖中。” 钟柔厌恶的踢开她,抖了抖衣摆,“行了,今日便放了你,若是再犯,小心你的脑袋!” 随后,钟柔就像只高傲的孔雀,迈着步子走了。 只留下原地跪在地上,不断抽泣的春香,和虚弱的躺在马窖里的钟黎。 春香转头,泪眼朦胧,低声唤道,“小姐...” “走。”钟黎的声音里几乎没有感情,“今夜子时,带一把刀来,越长越好。” 春香重重的点头,擦过脸上的泪水,但泪水下一秒又流满了脸颊。 她颤抖的站了起来,步子缓慢的离开了马窖。 钟黎躺在草堆上,双眸无神的看着天。 马窖这个地方,哪里有什么门锁。 如今她要是想跑,眼下就能,只是她太久没吃肉,身体虚弱到不行,已经不成人形了,就算是跑出了钟府,到了大街上也会被人当成怪物乱棍打死。 钟黎默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眸,反正她在这大白日烈日下看什么也看不见,不如不见。 回想起上一世在现代,她是个中西医结合的医师,有五年的临床经验,每日都是工作,没有打理过自己的人际关系,也极少回去见过父母。 末日来的那一天,她仓皇的从医院跑了出来,唯一想做的就是开车回家。 她想,就算是世界末日,最后一面她也该是去见自己的父母。 但当她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她的妈妈满身血迹的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不恨,没什么可恨的。 她也不过只是死有余辜罢了,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正文 第3章 冷府 晃眼到了深夜子时,钟黎和春香约定碰面的时间。 钟黎仍然躺在草堆上,睁着眼看着马窖外面,夜里她就是最灵敏的生物,哪怕一丝细微的动静她都听得见。 子时马上就要过了,但春香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还未看到人影,钟黎就闻到了气味。 是春香。 “小姐。“春香带着一把二十公分的长刀走到马窖前,压低声线对她说着,“这长刀要来作何?” 她担心小姐会想不开,自寻短见。 钟黎用尽力气,从草堆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你不必管,我会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现在好十倍百倍千倍。 她不会来寻仇,只要她们不再害她,从此所有的事一笔勾销,她便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小姐......”春香满脸的担心,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钟黎伸手向她要刀时,她虽然心慌,但最后还是给了。 她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但眼下这样的情况,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小姐就要死了。 “走吧。”钟黎缓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春香,“今夜不要再来此地。” 现在她每说一句话都费力气,她甚至怀疑以她现在的身体到底能不能从这钟府走出去。 春香弯了弯嘴,忍住满眼眶的泪水,顿在原地热泪盈眶的看着她好半响,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转身走了。 钟黎握着那把长刀,缓慢的移动着步子向马槽边躺着睡觉的马走去,没走上一步路,她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直到移动到了那匹马的跟前,她缓慢的在它身边蹲下,突然双眸一睁,拔刀上提,卯足了劲从马头的位置一刀穿过它的脑颅。 那匹马来不及叫唤一声,便在睡梦中死亡。 血液飞溅,染上了她的脸。 钟黎面不改色的抽出刀,剥了它的皮,把整匹马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躯干。 眼看着天也亮了。 钟黎用马皮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擦了一边,起身出了马窖。 走到附近的一个水缸前,低头一看。 果然,她恢复了普通人自然的样貌。 除了她一身血迹之外,她的脸,她的身体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早就发现,她虽是丧尸,却只要吃了生肉,喝了生肉就可以成为一个人,一个带着丧尸特征的人。 天微微发亮,已经到了辰时。 钟黎一人走在街头上。 她分无分文,一人不识,无才无德,唯一能做的只有,治病。 “大哥,请问这城中可有富贵人家求医的?” 卖包子的大哥打量了她一瞬,指了指前头,“前面冷府不就在求医,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治治,太医院的御医来了都束手无策。” 他的口气里难免带着轻蔑,毕竟钟黎如今污迹斑斑,还是一名瘦弱的女子。 钟黎微微低头,“谢过。” 她提步,向他口中的冷府方向走去。 路问多人,终于是到了府门前。 府邸的面积很大,但并没有装饰得金碧辉煌,反而大门前只有两株郁郁葱葱的植物,门前贴着一个对联,“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足以看出这府邸的主人是个修身淡雅之人。 府门前站着两个看门的侍卫,看起来有些面善。 正文 第4章 冷无风 钟黎走到他们面前,客气道,“劳烦禀告一声,无名小医,钟凌求见。” 门外的两个门卫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后也客客气气的应下,转身就进门禀告。 不过多久,那门卫就折返回来,恭敬的请钟黎进府,把她领到了一个院子的亭子里。 还是清晨,阳光不是那么足,她尚且还能视物。 她坐在亭中,扫过四周的景色,也算是鸟语花香,这家的主子定然是个爱花之人,一旁的牡丹开得正艳。 一个轮椅在地上推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钟黎随之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是一个人身上发散出来的人肉香,但这香味却和以往的普通人有些不同。 “敢问姑娘姓名。”一个温和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已经到达她的面前。 只见一个身穿素雅长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男人推着他,他的脸庞似乎精雕细琢过,柔美中却带着一丝英气,眉目间满是温和的气息。 钟黎站了起来,声音清冷,“钟凌。” 钟凌,她前世父亲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衣衫褴褛,皮肤雪白,双眸似水,冷冽中带着灵气,虽未施粉黛,却意外的清新动人。 “在下冷无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一眼就能看出是刚负伤。 钟黎微微向前一步,扫过他被毯子盖住的双腿,直接进入主题,“公子因何受伤?” “被人挑断了脚筋。”冷无风的唇边仍有一丝温柔的弧度,说的话就像不是再说自己一般。 钟黎脸色未变,“可否让我简单查看一番?” “自然。”冷无风翻开披在腿上的毛毯,再翻开衣摆。 钟黎半蹲在地,用手按了按腿上的一些穴位,见他对一些穴位还是有些反应。 她直起身,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他身上的血肉味,“公子这腿可治。” 冷无风脸上的笑容未变,“姑娘有几成把握?” “八成。” 她有十成的把握,这样的外科手术她做了数不清有多少场,但由于这里的设施条件不太好,所以就少说两成。 冷无风眼里闪过一丝惊色,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这时站在冷无风身后的男人突然急促出声,“少主,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女子,还未能证实是一名医者,竟还夸下海口说有八成的把握,定是唬人!” “文彦。” 冷无风微微皱起眉,示意他不得无礼。 文彦闭了嘴,但还是满目怀疑的看着眼前的钟黎。 冷无风再次看向钟黎,口气仍然自然,“冒昧一问,姑娘想如何医治在下的腿?” “接筋。”钟黎不想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解释这个手术,只能简单说明,“你的腿筋被人挑断,我便帮你接起来。” 冷无风看着她风轻云淡的脸顿了几秒,“不如姑娘现在府中住下,容在下考虑一段时日。” 钟黎知道,这样的治病手法,他定然是从未听闻,如今犹豫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她治好点头应下,便在冷府住了下来。 正文 第5章 压在她身上的赌注 钟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她不进食生肉,只需一夜,她定会重新变成丧尸的模样。 所以在府中的侍女来送午膳时,她便以练接筋手法为由,向她们要是一些生肉。 一晃眼,她在府中住了三日之久。 冷无风待她不薄,吃穿住行都照顾得极为周到,但就是迟迟不给她回复。 这三日里,她每日都会向婢女要一些生肉,说是拿来练手,但每次都进了她的腹中。 三日中,她曾出过一次府门,去找了一个匠铺,把手术刀的图纸给他看,让他打造。 工匠皱着眉说难度较大,需要些时日,并且要先付定金。 可她身无分文,如何付定金? 正打算回府同冷无风商量,让他出些银子打造一副手术刀时,何料一个小弟突然向前对那工匠说了些什么低语。 随后那工匠突然离开了一阵子,再次回来时,就改了口,说不需要定金也可打造。 钟黎淡然谢过,转身出了匠铺。 她方才在那个工匠的身上闻到了冷无风身上的味道。 冷无风跟踪她,她自然是感觉不到,因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味道繁杂,便就掩去了冷无风身上的味道,再加上白日就算没有烈日,她的双眸可见度也有限。 不过,这般也好,冷无风看了她画的图纸定然会有些想法。 那日在回府的路上,钟黎看见了一张贴在墙上的告示。 她分外觉得告示上的画像有些像她,于是就仔细看了一眼,果真是她。 画像上画的人穿的是她当日离开钟府时的那件衣裳,蓬头垢面,衣裳褴褛,骨瘦如柴,咋一看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拾荒老者。 告示上说明,钟府清洗马槽的贱婢,杀死府中一头宝马,连夜逃跑,知情者上报可得两百两银子。 钟黎不由得低笑。 什么洗马槽的贱婢值得悬赏两百两银子,明眼人看了都知这里面有猫腻。 不过现以如今这张画像,就算翻遍整个龙霄国也找不出画像中的人。 因为她钟黎,早就不是画像中的那张面孔。 到了第四日。 冷无风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门口,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钟姑娘,在下愿意一试。” 这就是他到门口对钟黎说的第一句话。 随后钟黎懒得跟他嘘寒问暖,挑明直说让他去问问工匠那边,手术刀是否造好了。 冷无风心下一惊,他未曾想过其实钟黎早就知道他在那一日跟踪她去了匠铺。 也是因为那一日他看过了钟黎画的精致图纸,就下定决心信她一次。 “少主。” 文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缓慢那的推着他出了钟黎住的院子。 “你也该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为何还要应下?” 冷无风嘴边划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文彦,我的腿若是再不治好,舅舅定会拉我下台。” 他管理整个家族的商业,但现在腿废了,身边的人都开始虎视眈眈。 若要摆脱眼下的困境,也只能赌一次。 而这个赌注,他愿意压在钟黎身上。 第七日。 冷无风从匠铺那取来了打造好的手术刀,又按照钟黎的要求,找了一间屋子,只放了一张床,用煮沸的水,和酒精把床的每一处都擦拭了一遍。 钟黎的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在深夜里开始手术。 原因她没有告知冷无风,但其实很简单,她在白天难以视物。 正文 第6章 手术 那一整日冷无风面上虽是平静如水,但心里却也焦虑。 毕竟这是决定他一生的一场手术。 终于是到了亥时。【夜里九点到十一点】 钟黎简单的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口罩,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自己的双手,进了冷无风准备的手术室。 手术房的光线昏暗,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放置药物的桌。 冷无风正直直的躺在手术床上,而文彦站在一旁。 钟黎顿时皱起眉,口气微微重了些,“下来。” 冷无风一怔,抬眼看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钟黎转头看向一侧的文彦,“把他身上的衣裳褪尽,把床重新擦拭一边。” 冷无风身上的衣裳本来就带着细菌,现在穿着衣裳上了手术床,自然要全部重新来过。 “衣裳褪尽?”文彦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可,你是女子,我家少主也尚未娶妻,这不合礼数。” 钟黎眼色沉了沉,“若是不褪,今夜就到此为止,直到你们想清楚再来。” 什么不合礼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旦伤口感染,那就是一条人命。 在这古代,很多措施本就难以要求,如今要求得这般低,竟然还是不可做到。 “脱吧。”冷无风的声音很淡,转头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像这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文彦难以置信,“少主!” “脱。” 冷无风没有加重语调,但他的声音就是莫名的带着一丝威严。 文彦皱起眉,一脸犹豫的上前,抱他重新坐在了轮椅上,随后命人把床重新擦拭了一遍。 钟黎在这个期间出了手术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用高温的水重新洗了一遍手。 她是丧尸,感觉不到疼痛,高温洗手和冷水洗手的感觉其实一样。 再次回到手术房,冷无风已经脱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 他觉得无所适从,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身体始终是僵硬的。 反倒钟黎,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不红。她见过多少的患者,在医者面前没有什么性别可言。 钟黎把消毒好的药瓶递给他,“喝下。” 冷无风接过药瓶,没有犹豫一口喝下。 这是钟黎自调的麻醉药。 文彦还是站在手术房内,一脸为冷无风憋屈的模样。 钟黎淡淡扫过他,“出去。” 文彦瞪大了双眼,“我必须在此,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 “出去。” 这回说这话的人并不是钟黎,而是冷无风,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命令感。 文彦突然闭了嘴,犹豫一阵后,转身出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钟黎和冷无风两人。 钟黎始终没有说话,蒙着口和鼻,低头一心准备接下来的要用的工具。 麻药的药效渐渐开始发作,冷无风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钟黎看他一眼,见他已经闭眼,便拿起了手中的手术刀,缓慢的切开他腿部的皮肤。 血液的味道开始弥漫,充斥着她的整个鼻腔。 在手术还未开始前,她最担心的并不是手术不成功,而是她自己的自制力。 对待这种血液的气味,她会变得没有抵抗力,尽管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冷静下来,但身为丧尸的本质也会随着隐忍不断地显现。 她的双眸会充血,后牙会变得十分尖锐,身体也会不由得颤抖。 整个手术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艰难十倍,她想停下缓口气,但是一旦停下来就担心冷无风会失血过多。 所以她只能尽量的快,更快,更加快。 凭着她操刀无数次的直觉和手感,她在半个时辰里完成了双腿的接筋手术,最后用消毒的蚕丝布包扎他的伤口,用木板固定住他的腿部。 随后她推门而出,头也不回的疾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任由身后的文彦大叫着问她,冷无风的情况,她都没有回头。 因为她担心自己再看一眼,再待一秒,她就会受不住自己食人肉的欲望。 正文 第7章 手术成功 钟黎回了房,紧闭房门,谁也不见。 她拿出中午在婢女那要来的生肉,一口一口吃下。 随后在屋中沉静了许久,这才出门去查看冷无风的情况。 她本以为冷无风早就已经被移回了屋内,结果得知,冷无风如今还躺在手术床上。 手术房门口围着一堆的奴才和婢女,各个都面露悲痛之色。 她穿过人群,进入手术房。 只见文彦红着眼跪在躺在手术床上的冷无风身边,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 “做什么?”钟黎扫过被盖了一层白布的冷无风,问着文彦,“还不把你家少主送回房?” 文彦通红着眼,脸色苍白的吓人,转头看着钟黎,眼中升起一丝希望,“我家少主无事?” 这像有事?伤口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从哪里看出有事? 钟黎默叹一口气,原谅了他的无知,“快把衣裳给他穿上,小心的送回房去,不要动了他的腿。” 文彦像是突然活了一般,站了起来,连声对屋外的人叫着,“快把少主的衣裳拿来!” 随后屋外像是炸开了锅,各个都抢着要去拿衣裳。 钟黎在喧闹中默默的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也不知道是有多久,她都没有这么仔细认真的看过夜色了。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也是时候离开冷府了。 。 冷无风在清晨便醒了。 睁眼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眼自己的腿,固定了木板还是无法动弹。 但他心里对钟黎的医术莫名的信任,觉得自己的腿定然是要好了。 到了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 冷无风吃过早膳后,钟黎就来了,先是简单的查看了他固定好的腿,随后缓声对他道。 “再过一个月你便可下床走路了。” 冷无风自然是欣喜,但脸上的情绪却很复杂。 他看着钟黎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钟姑娘可有成婚?” “没。”钟黎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冷公子就别用娶我为妻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了。” 冷无风的脸上有着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 钟黎却还是淡然,“冷公子也该料想到,我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上你,为你治腿。” “若有何事可助姑娘,在下定然义不容辞。” 但他其实也并不是只是单单的想报答她才想娶她为妻,而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为妻。 但他也看得出来,钟黎对他并无此意。 钟黎直言,“太医院里可是有你的人?” 她之前本来只是想给富贵人家治个病,随后打算拿些银两过过日子。 但这几日她发现冷无风和太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冷无风不过只是一个商人,为何为皇室卖命的御医会来为冷无风治病? 原因很简单,他在太医院有后门。 “有。”冷无风也不拐弯抹角。 钟黎也不旁敲侧击,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进太医院当御医。” 冷无风一怔,“可你身为女子......” 太医院只收男子,从未有过收女子的先例。 钟黎勾唇一笑,“那就当一名男子。” 冷无风抿了抿唇,眼色不禁暗了暗。 他知道,他留不住钟黎的,钟黎的心不在他身上,她有她更想去做的事。 以钟黎这般高超的医术,也不该被埋没。 正文 第8章 当上御医 钟黎到冷无风府上的第二十五日。 冷无风腿上的线已经拆了,如今已经可以下地站立,若是想行走,估计还要一些时日。 他给了钟黎一大笔银子,并且向太医院举荐了钟黎,就拿自己的腿当成例子,让太医院的所有御医看清了钟黎的实力。 整个太医院治不好的腿,如今被钟黎治好了。 再仔细听过钟黎治腿的过程,太医院的御医都不禁对钟黎的胆大奇招的手法深深折服。 最后钟黎以男子的身份,名为钟凌,进了太医院当上了御医。 每个御医都会分一栋府邸,钟黎也不例外,她得到了一栋不大不小的府邸,一人住足以,还算是让她满意。 派人打扫过府邸后,第二天钟黎就从太医院搬进了府邸。 到了黄昏,钟黎出了府门,到集市上买一些生肉。 她生活里倒是不需要其他的食材,但生肉是必不可少的。 买了生肉后,回府时路过河上的一个桥,突然撞见了太医院里的白御医,白如清。 白如清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今年二十。 当然,那是在钟黎还未进去之前,他是太医院年纪最小的,但如今太医院年纪最小的人便是钟黎。 她今年不过十六。 “钟御医!”白如清提着一壶酒站在河边,对着站在桥上的钟黎招手。 钟黎提着一篮子的生肉,现在实在不想跟他打招呼,正打算走,他却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堵在了钟黎的面前。 “钟御医,你可记得我?”白如清笑着,一脸的热情。 钟黎看着他的脸,不热不冷的回着,“记得,白御医。” 白如清一听,连声笑道,“还好你记得我,不然我如此仓促的奔过来,可是丢了个大脸。” 钟黎无话可说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 白如清就死皮赖脸的跟在身旁,边走边说着,“钟御医是哪里人?” 钟黎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着,“普通人。” 白如清哈哈一笑,又自顾自说着,“一看你就不是城中人,不如我跟你八卦八卦皇朝中的趣事?” 钟黎没回话,就当默认他说了。 他要是不说,可能今晚全身都会憋得难受。 “朝中的这么多位王爷,其实最有看头的就是八王爷。钟御医可识得八王爷?” 钟黎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头。 白如清来劲了,满面笑容继续道,“八王爷那可是相貌堂堂,说他是整个龙霄国最美的男子也不为过了,只可惜他不喜女色。皇上为了让他成婚,非非是赐婚了七个王妃给他,但七个王妃嫁到府中不出几日,都纷纷意外死去,人人都猜,是八王爷故意害死了七个王妃。” “此后啊,皇上再也不赐婚了。八王爷的王妃也就停在了第七个,再没出现第八个。说这八王爷在朝中的权势也大,皇上也要礼让三分,你可知道为何?” 钟黎侧过头瞥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但他又开始自说自话,“......”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白如清跟她把八王爷的所有光荣事迹等等等等都讲了一个透彻。 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就像是见过八王爷一般,灵活的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直到钟黎站在了自己的府门前,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我到了。” 白如清抬头一看,果真到了她的府邸,这般不知不觉的竟然就到了。 “既然钟御医到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聚。”说着,他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但还不断的回着头,其实他是想钟黎来挽留他,让他进府中坐坐。 可是钟黎没有,而是自顾的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府内,再没看过他一眼。 没了白如清在耳边嗡嗡的作响,她倒是感觉突然清净了许多。 她进了门,把一篮子的生肉放在厨房后,就向着屋内走去。 还未走到房门口,她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十分特别,带着一股腊梅的香气。 钟黎缓慢的向前,心下警惕,猜想着屋内的人会是何人。 推开房门的瞬间,站在门后的一个高大男人快速捂住了她的嘴,按住她的肩头,把她整个人反转,迫使她背靠着他的胸膛。 整个动作连贯得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不许出声。”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带有磁性却有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威严。 血液的味道更加浓烈,这让钟黎足以判断他受伤的程度。 正文 第9章 八王爷 钟黎显得极为冷静,没有任何的挣扎。 她屏住气息,尽量躲去他身上的血腥味。 见她没有反抗,身后的男人也就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随即一阵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 听这脚步声,来的人至少有十五人之多。 钟黎被他捂住了嘴,只能含糊不清的说着,“放手,我助你脱困。” 身后的男人顿了一秒,放开了她。 钟黎转过身,这才看清他的脸。 冷漠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俊美绝伦,脸如雕般五官分明,体型高挑,一身月牙色长袍,肩头有道伤口,血液染红了衣裳。 这男人是在现代开枪打死她的那男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院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钟黎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就摘落了他头顶的发簪,墨发成瀑散落而下。 他微微蹙眉,黑玉般的双眸里满带着对她行为的不满。 钟黎一把扯过他,拉着他走到床沿,“褪了衣裳躺下,就当自己是名女子。” 男子抽回自己的手臂,冷眼看她,迟迟没有行动。 这时敲门声响起,就怕下一秒那帮人就会推门而入。 “做不做由你。”钟黎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故意把衣裳得凌乱。 她提步向房门走去,拉开门,脸上带着被人扰了性质的不悦,“何人?” 一看门外少说也有二十个身穿黑衣者,提着一把长刀,气势凌人。 钟黎一见,故作害怕,连连出声,“各位大侠,有何要事?” 用余光一瞥身后的男子,已经躺进床榻,背对房门,墨发散在枕间,半露美背,咋那么一看还真以为是个可人的女子。 黑衣者中一人粗声问道,“可有见过一名身穿白衣,肩头负伤的男人经过?” “未曾见过。”钟黎面露惊色,仓皇解释,“府中只有小人与娘子两人。” 黑衣者侧目,扫过屋内躺在床上的“娘子”,不像说假。 站在门外的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不再多问,转身跃出了院子,继续追踪。 钟黎关上房门,恢复一脸正色,“人走了。” 男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缓慢的拉上半露的衣裳,侧目看她一眼,“新来的御医?” 钟黎深看他一眼,不作回答。 这男人绝不简单,竟然知道这府邸是皇室名下的,并还知这府邸是用来分配给御医的。 要知道她不过刚上任御医,府门前的“钟御医府”这牌匾都还未挂上去。 男子已经穿好的衣裳,坐在床沿,沉声道,“上药。” 这是个命令的口气。 钟黎微微皱眉,顿了两秒,出声,“八王爷果真和传言一般,蛮不讲理。” 这男子不是方才白如清口中的八王爷龙煜又会是何人。 她虽是御医,但她方才可是救了他一命,如今他不但没有一分的感激也就罢了,还理直气壮的要她为他治伤。 再加上他的相貌的确生得俊秀,一身皇室贵族的冷傲之气,简直与白如清描述之人一模一样。 尽管八王爷的身份被识破,龙煜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吃惊和悔改,仍然理直气壮,“给本王上药。” “不上。”钟黎推开房门,冷眼相待,“恭送八王爷。” 一身的血气竟然待着她屋内这般久,她钟黎自认为自制力惊人,但还未到达眼见着一盘猪肉摆在眼前却忍住不下口的程度。 龙煜怎么可能会走,如今外面追杀他的人还在附近,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钟黎见他不走,也不催促,只是走到床沿,一把拉起床上的被褥,“劳请八王爷让让。” 正文 第10章 夫妻亲热 龙煜不急不缓的从床沿站了起来,正想开口,只见钟黎把一床的被褥刨了下来,仍在地上。 这是何意? 嫌弃他躺过? 龙煜的眼色闪过一丝冷意,“报上姓名。” 钟黎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知道她的姓名后,还打算去太医院找她麻烦? 这被褥还是她今日刚铺上去的,现在染了他一身的血气,不得不换新,说起要该愤怒的人也该是她。 “王爷若是不知道知恩图报四字如何写,但也总会知道恩将仇报是小人所为吧?” 龙煜冰冷孤傲的双眸打量过她的脸。 倒是生得一副清秀的模样,看起来瘦瘦弱弱如同女子,说起话来倒是尖酸刻薄。 “御医不为皇室卖命?”龙煜再次坐在了床沿,尽管床榻上已经没有了被褥。 钟黎微微皱起眉,张了张口,话还未出声,心下突然一惊,暗道不妙。 她闻到了方才那帮黑衣者身上的味道,怕是那些人察觉到不对劲,折返回来找人了。 龙煜同样察觉到了那帮人的气息。 他快速做出反应,一把扯起地上的被褥往床上一扑,连着钟黎也被他拽上了床,随后他一掌打灭了屋内的灯火。 钟黎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死死的压在了床上,几乎动弹不得。 正打算推开他,结果一抬眼,他的衣裳已经褪去了一半,露出结实的胸膛,墨发散落在她的脸上,血液的味道就围绕在她的鼻尖,有一种分外的诱人感。 钟黎拨开脸上他的发丝,缓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做什么?放我下去!” “你以为他们这回还会轻信你的鬼话?”龙煜突然扯住她的领子,“戏既然是你开始演的,就该由你演完。” 什么鬼话! 钟黎按住他的手,“立刻放手!” 这要是现代,她现在就报警,告他性骚扰! 她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折返回来的黑衣者在院中听得清清楚楚,这回也不再客客气气的敲什么门,直接破门而入。 随着房门打开,她的衣领也哗啦一声被龙煜猛地扯开。 龙煜俯身,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若不配合,也会被牵连,到时候这帮人也得留给你收拾。” 他说话的热气散在钟黎的颈边,双唇擦过颈部,酥软的感觉让她不由得绷紧身子。 但龙煜说的也没错,如今她已经被拖下这趟浑水,眼下想要抽身是不可能了。 她缓过神,揽住龙煜的腰,翻了一个身,把龙煜反压在身下。 下一秒,一个黑衣人到达床前,扯开她身上的被褥,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龙煜的脸色骤然降温,侧过脸躲开黑衣人的视线。 钟黎故作惊恐的抬起头,“大侠又有何事?” 她的衣领半开,面色有些潮红,眼中带着慌乱,咋那么一看,还果真觉得她是被人打断了不可言说之事出现的反应。 再看她身下的龙煜,由于屋内的光线极暗,在再加上三千墨发挡住了他一半的容颜,衣领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咋那么一看,还果真像个娇羞的女子。 又看这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大战,咋那么一看,还果真像夫妻间的亲热。 那黑衣人把被褥重新一盖,后退一步,沉声道,“打扰。” 随后他带着一帮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