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喜当娘 “娘亲,娘亲,求求你,求求你快醒过来。” 半昏半醒之间,云瑶感觉什么幼小的力量摇晃着她的双臂,还有什么湿哒哒的滴落在她脸上。 接着只听咕噜一声,润润的小嘴贴在她唇上,喂了苦涩的药汁给她,想要抗拒,却被那张小嘴死死堵住,云瑶用了吃奶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眼泪汪汪的小乞丐? 刚刚是这个乞丐用嘴喂了她苦苦的药水? “娘亲,娘亲你可是醒了?不会再死过去吗?”小人儿的手柔柔的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 小乞丐瘦的皮包骨,只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像星星一样闪亮。 什么情况?娘亲? 她记得执行任务的途中,飞机突然失去平衡,然后急速坠落,爆炸,按道理她绝无生还的可能性啊? 难道是做梦? 抬起胳膊,看着瘦弱的胳膊肘,捏了捏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做梦,只是这身子骨也太瘦了。 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才明白她是穿越了,原主叫萧离,而眼前的小家伙不是乞丐,是她的亲生儿子萧宝儿。 她想搜索更多的记忆,可是很多记忆都很模棱两可,想多了还头疼,只好放弃深思。 萧宝儿看着跟自己较劲的娘亲,顿时慌了起来,瘦嘿嘿的小手在胸前惴惴不安的来回搓着,可怜兮兮的祈求着:“娘亲,求求你不要有事,宝儿不能没有你,拜托拜托了。” 听见声响,院子里的王氏熟悉的摸进屋子,急切道:“离儿醒了吗?” “外祖母,娘亲醒了,可是怎么更傻了。”萧宝儿回头看着王氏喊着,脸上挂着泪花,带着稚嫩的笑,又是喜,又是怕的。 王氏心底一惊,双手在前探着,好不容易摸着床榻,萧宝儿拉着她的手摸到了萧离的脸上。 “离儿,你可还认得老母亲?” 原主的母亲是个瞎子? 云瑶,哦不,萧离想得头疼难忍,才搜索到关于这位瞎子母亲的点点记忆,十年来,她们母女相依为命。 就在昨日,因萧离在东边的河沟里捡了个受伤的男子回来,这才不知是何人煽风点火,说她们一家子女人都不要脸,竟藏男人在家中。 萧离本身未婚生子,姐姐萧燕堕落风尘,村民以她们一家人伤风败俗污了萧家村风水为由,要赶走她们这一家四口。 母亲王氏和姐姐萧燕不肯离开,七嘴八舌的,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混乱中,萧离眼看姐姐萧燕要被人砸中脑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迎头上去,这一扁担,她便倒地不起,就有了云瑶穿越而来。 儿子,瞎眼的母亲,被世人唾弃的自己和姐姐。 原来是这样的一家人。 萧离紧紧握着王氏的手,想着,既然原主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自然也要替她孝敬母亲,照顾儿子和姐姐,安慰道:“母亲,离儿好好的,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咱们了。” 王氏眼虽瞎了,却还是忍不住落泪,只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我的离儿没事就好。” “娘亲说的可是真的?再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萧宝儿十分天真,眼里带着泪花,一半迟疑,一半期盼,话末躬身匍匐在她胸前,虽他知道娘亲天生胆小怕事,可还是生怕没有娘亲了。 一手蹂着孩子圆乎乎的小脑袋,一手摸了摸孩子的瘦瘦的手臂,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许是原主对孩子的爱她感同身受了。 “真的,宝儿等着瞧,妈咪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萧宝儿一听,撑起小身板不解的看着萧离:“妈咪?这是何意呀?” 萧离清了清嗓子,定定的看着他道:“是娘亲。” 萧宝儿“哦”了一声,似是明白,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离开?”她记忆力没有要离开的说法啊? 王氏摸了把泪,“走吧,你父亲许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在这里也是等不到的。” 王氏也想明白了,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明明才四十来岁的人,看着像是六十多岁了,她的无奈,萧离看得出来。 “母亲,没有人有资格赶走我们,这个家是父亲留给你的,这儿就是我们的家,我们那里也不去。” 王氏连连摇头,眼泪更是止不住。 “娘亲,可是大外祖父说了,就给咱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还不走,就一把火烧了咱们家,娘亲不怕吗?”萧宝儿不可置信,娘亲居然硬气起来了。 “怕?这个家什么都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怕呢?这房子正好烂得快不能住人了,他们倒是一把火给我点了,好赔钱给咱们立新房子。” 萧离环视了一番这卧室,还不如现代的猪圈结实。 萧宝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娘亲有些大不一样,这还是他那个唯唯诺诺的娘亲吗? 他就不止一次嫌弃以前的娘亲傻乎乎的,笨笨的,胆小怕事。 常言道,谁让萧离是他娘亲呢? 他没得选啊! 王氏赶紧去捂萧离的嘴,“我的儿,可不要胡说了,你大叔父要是知道了,他们那一大家子追上门来,恐怕这条命真要交代了。” 萧离冷哼,也是替原主不值:“她这条命早就交代了,我还正要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凭什么赶走我们,还没了王法不成?” “她是谁?哪条命没有了?” 别看萧宝儿人小,确很精灵,一语中的挑出娘亲口中的病句。 “哦,我是说我这条命确实是差点交代了。” 萧宝儿释然,王氏摇头,道不尽的沧桑:“用不着王法,家法就够要命的了。” 日子还长,她不着急改变王氏的想法,只道:“离儿从前小心翼翼的,事事躲着让着避着,可是这改变什么了吗?如今,离儿的命都差点没了,可见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啪啪啪啪啪…… 萧宝儿直接蹦了起来,对着萧离脑门就是亲一口,雀跃的在床上蹦跶起来,喊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娘亲。” 话落,嘎吱一声,床板都断裂了。 “娘亲,宝儿太激动了,您老人家不会以强欺弱吧?”他很是小心翼翼。 正文 第2章 人小鬼大 萧离先是冷着脸,抬手间那萧宝儿忙喊着:“外祖母,娘亲又要以大欺小糟蹋宝儿的屁股了。” “小鬼。”萧离抬起的手,只是轻轻的擦了擦他额前的小黑点:“是没有洗脸吗?”。 “洗、洗了。”萧宝儿惊觉意外,一时语塞,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试探着说:“娘亲,您要是早知道这个道理的话,宝儿都不知道有多崇拜你。” 萧离呵呵一笑,想着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即使原主再强势,恐怕只会死得更早。 至于她? 好歹学过散打,九段金龙傍身啊。 她注视着萧宝儿,这孩子除了瘦了点儿,脑子比原主好使,也是欣慰,忍不住捏上他全身上下看着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道:“真是乖宝宝,娘亲怎么舍得打你呢,以后的首要任务就是给宝儿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呵呵呵…… 萧宝儿竟笑了起来,他从未如此开怀笑过,娘亲晕一场醒来,竟这般大彻大悟,心中默念,老天爷总算听见他想要娘亲变聪明可爱的祈求了。 王氏暗自抹泪,这样的笑声,这个家多久没听见过了,三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前? 她何尝没想过,可是她被人欺负了一辈子,连同两个女儿也被欺负了一辈子,恨是女儿身,不能和那些大老爷们对抗呢?也只当萧离随口说的罢了。 “对了,昨儿我救的那个人呢?还活着吗?带娘亲去看看那个男人。”萧离说罢翻身下床,猛然起来,瞬间头晕目眩,好在扶着床沿,没倒的下去。 “娘亲娘亲,你应该多休息,可不要像大姨母那样,看着美男子就不知天日了。” “就你滑头。”萧离定了定神,不怎么晕了才戳了一下那个小脑袋瓜子。 萧宝儿哼了一声,拽了一下王氏的衣角。 王氏也复议,“离儿的确需要多休息。” 处于弱势点,家中贫寒,她肯定不能就这样躺着等死,这个家,她该如何抬头挺胸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呢? 那个害的原主被打的灵魂出窍的男人,她怎么能忘记,好歹也算是个‘恩人’。 王氏点点头,嗯了一声,萧宝儿却一脸不高兴,瘪着嘴喃喃道:“娘亲为了大姨母挨了扁担,姨母不来关心娘亲,却对那个陌生人甚是关心呢。” 萧离一愣,一面点头,童言无忌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可在原主记忆里,姐姐对她都是极好的,或许有什么缘由也不一定。 王氏眼睛看不见,也没觉出萧离有什么想法,便说:“燕儿说那男子衣着不凡,定是富贵人家出生,若是怠慢了,怕将来让人怪罪。” 这番言论,萧离第一次听。 或许都是穷病,才会对有钱人另眼相待?或许姐姐萧燕也是如此想的? 萧宝儿拉着萧离,雀跃的在前,到萧燕住处时,仔细打量了一下,从门楣就不一样,虽说不上什么名贵木材,却也是刷了红墙绿漆的。 这么贫穷的家庭,萧燕却住着新房子,大房子。 萧离动了下脑子,就生疼,也不做多想,低头给萧宝儿道:“宝贝儿,娘亲的病怕是没好全,好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萧宝儿突然站定,拉着萧离的小手捏了捏,定定的看着萧离,眨巴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问道:“娘亲,你想知道什么吗?” “真聪明。” 萧离满意的点着头,笑的皱纹都要堆起来了,这孩子这么聪慧,也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萧宝儿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娘亲笑,不觉得痴了,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行走:“娘亲,你笑起来好美呀,宝儿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娘亲。” 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竟连母亲的笑容都未曾见过。 萧离喜欢听人夸她,低头看了一眼小人儿,“以后娘亲每天都要和宝儿开开心心的,让宝儿每天都看见娘亲的笑容好不好?” 萧宝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娘亲这般调皮又和蔼可亲,怎么越看越好看了。 “村里的人都说大姨母在外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得财物也都奉献在这房屋上了。” 萧离哦了一声,嗯,相当明白啊,可还是嘴贱的问道:“那为何我们住的那么差,就跟猪圈似的。” 萧宝儿白了一眼萧离,还以为她聪明了,看来还是傻,他也是不忿,偏偏找了娘亲这么个傻女子做娘亲,若是多等几年,待他长成,一定要带着家人脱离贫海。 可惜,谁让他现在才五岁呢? 他能如何? 天生贫困,又没个顶梁柱的家庭,不让人欺负就怪了。 “总之,外祖母和娘亲就是不愿意住到大姨母自建的房子里去,这是何种缘由,想必娘亲和外祖母最清楚了,宝儿太小,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萧宝儿无奈,一边摇头,一边拉着萧离走。 萧离忍住笑意,仔细打量着萧宝儿,大眼睛,圆脸蛋,这瘦小的身躯里,却有一颗幼年老成的玲珑心思。 以萧宝儿的说法,加上模棱两可的记忆,她怎会不明白,姐姐萧燕建屋和那些年寄回家钱,都是从青楼挣的。 “也就是外祖母还在想外祖父还会回来,以我看,要不是死了,也定是在那个地方遭了报应。” 萧离甚是惊讶,“何出此言啊?” 萧宝儿挺住,一本正经的看着萧离,“娘亲当真是脑子不好使的,外祖父当年也是咱村里有名的秀才,比那文才叔……反正,若不是外祖父抛弃你和外祖母,我们能让人随意欺负吗?要不是他把大姨母带走那么多年,大姨母能沦落至此?” 此话有理! 好聪明的小孩,她忍不住摸几把小脑袋吓得萧宝儿耸着脑袋,以为要挨拳头的,可当萧离只是轻轻的,甚至有些宠溺的摸着他的小脑袋时,他觉得自己沦陷了。 他刚才提及萧文才了,娘亲怎么没打他呢? “继续。” “啊?娘亲真不记得了?”萧宝儿疑惑,霎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离嘘这眼皱着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娘亲确实头疼的厉害,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好在还记得宝儿哟。” 萧宝儿心中暗喜,娘亲这一晕倒是好,变聪明了不少,人也豁然开朗了。 要是以前,他要是从萧文才家附近路过都要被揪耳朵的。 既然如此,萧宝儿更是沾沾自喜,不温不快的道:“村里的风言风语,也不知真假,都说当年外祖父卖了大姨母去青楼,可大姨母却只字不提,谁也不知真相。 要不是看在大姨母当年对娘亲和外祖母的格外照顾,宝儿都要怀疑,大姨母是不是也同外人那般欺负娘亲了。” “哦……”萧离若有所思。 “娘亲等好些了自己想吧,宝儿还只是个孩子啊。” 萧离才不觉得他小呢,真真人小鬼大。 正文 第3章 妹妹,你居然没死 照萧宝儿的说法,萧离突然想起,当年萧珩本来是要把她们姐妹都带走的,只是母亲王氏死活不肯,萧珩才放话说多养两年再说,只是萧珩这一走就了无音讯。 也是那一次,王氏哭瞎了眼睛,本以为母女二人会活活饿死时,来年开春,却突然收到萧燕的家书和钱银,说是在京城大户人家当奴婢,能挣些碎银子,这王氏和原主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可五年前,萧燕在京城当名妓的事情传了出来,王氏和原主也不信,于是便私自去了京城。 也就是这一次,原主怀上了萧宝儿,别说是现在的萧离,就原主自己,她的记忆里对于这一段也毫无记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也替原主感叹生活不易啊! 萧珩…… 名义上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燕的闺房里,渐渐传出柔柔的歌声,如潺潺溪水,涓涓细流,苏苏的又带着点点娇媚。 萧离和萧宝儿探进去,只瞧着萧燕清瘦的腰肢,杨柳依依轻轻拂袖,一颦一笑确实配得上曾经‘风光。’ 只是,不论怎么扑粉描画,脸上因为体差病弱的倦容掩盖不了几分。 再瞧那粉塌上,一个莫约二十四五的男子闭目养神着,剑眉微蹙,轻轻抿了抿有些裂皱发白的唇,他好像有些痛苦,又有些不耐烦。 “大姨母,塌上的大叔好像并不喜欢你的歌声,也没有看你跳舞呢。” 萧宝儿忍不住打断萧燕的人来疯模式,越过萧离直接走到那男子身边,仔细打量。 那男子心中释然,这个鬼地方,总算来了除她之外的人。 四目相对,男子心中一禀,这孩子的模样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这位大叔,如果你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可以走了,免得我姨母在这又唱又跳的累着你的眼睛。”萧宝儿其实是不想萧燕累着,她这个样子又唱又跳很明显人家不领情的啊。 萧燕不悦,一把扯开萧宝儿,拦在身后,笑意盎然的对着男子道:“容大哥,您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我一点都不累。” “我乱说话?大姨母这些年闹的笑话还少吗?” “诶,你这孩子,”萧燕有气不敢发,只得捂住萧宝儿的嘴,晃眼间竟发现萧离站在玄关处,着实吓了一跳,又才反应过来,“妹妹,你居然没死,实在太好了。你快管管宝儿,这孩子当着外人这样说我,你说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容浔冷笑一声,这个女人穿的莺莺燕燕,却太过陈旧,也确实花了心思装扮,可怎么瞧都像个笑话,若不是她说是她救了他的话,他是真想一巴掌拍飞她的。 再看看孩子身后的女人,双手环抱,一头明显营养不良的头随意披着,脑袋还受了伤,毕竟那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很是明显,她居然就那样竟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好似睥睨天下? 冰骨肌清,瘦弱不堪,蜡黄的皮肤,倒是衬托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闪亮,也异常好看,却看不清一丝情绪。 同时萧离也打量着他,暗紫色锦袍,长发竖起,长相略带阴柔,好似迷惑人的假象,那深潭般黝黑的双眼锐利如猎鹰,让人看不透彻。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移开。 乡野山村,勾栏做派的大姐,聪慧的小孩,冷傲的农村妇女,这好像有点格格不入。 “宝儿说的不错,”萧离第一次与人对视有种压力,她感觉这个冷峻的男人很危险,移开视线她很随意的从萧燕手中把萧宝儿解救出来,“这塌上之人面对姐姐的救命之恩并不领情,若是领情怎会对姐姐的讨好无动于衷?” 这个萧燕,原主为她去死,她居然就一句‘妹妹你居然没死。’一带而过,怪不着萧宝儿方才那般说她。 现在还对着一个只是衣衫不凡的陌生男子讨好,原主的亲姐姐啊,怎么着都得把这个毛病给她改了。 曾经沦陷,既然从良了那以前那些莺莺燕燕就该断了。 “哼,”容浔冷哼一声,“救命之恩我定会相报,麻烦二位到镇上济民大药房找钱掌柜替本……替我治腿,只需报上容四爷的名讳就行。” 容浔嘴角微微一勾,一脸不屑,可看在别人眼里,整个脸又魅惑了几分,就是有些惨白,这家伙活着肯定要祸害多少小娘们的,萧离心里如是想着,再看萧燕,果然…… 若不是她故作镇定的装了几分矜持,不知道会不会露出花痴样来。 容浔的目光追着萧离,有些模糊道:“我记得救我的女子,好像穿的是灰色的粗布?” 问罢他看向萧燕,这女子举止放荡,衣衫花花绿绿,确实不像那日他模糊中看到的女子模样。 萧燕尴尬的笑了笑,她是有些惧怕这个男人的目光的,总觉得这个男人在那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不论怎么说,就从他那骄傲神态,不凡的衣着,还有俊朗的面容,都是女子心之所向的男人,若是依傍着他,就是无名无分,此生衣食无忧绝对没错。 “是妹妹从溪水里将你救了,我,我有搭把手,只是你没看见我。”萧燕有些底气不足,回头看着萧离寻求帮助。 萧离反正是记不大清楚,没反驳也没认可,她帮萧燕理了理发梢,“姐姐,我们的生活本来就难,以后相互扶持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路。”萧离微微笑了笑,她是清楚的,原主很是心疼这个姐姐,如果不是萧燕,原主和王氏早就饿死了,那里还有萧宝儿这么机灵的小人儿存在呢? 萧燕楞了楞,晃神中觉得这一点都不像萧离,从前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萧离都唯命是从,就像这一次,萧离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可是眼前的妹妹,她怎么感觉有些疏远,还有陌生? “姐姐,去济民大药房的事情就交给你吧,好吗?”她语气温和,萧燕有些目瞪口呆,何时萧离吩咐她做什么事情了。 她一直都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这个家的天。 当下,她只想着要拉拢容浔,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哦了一声,“济民大药房钱掌柜是吧?我现在就去。”刚走两步,萧燕又回过头来,“容大哥,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一穷二白的,那钱掌柜钱大大夫要是不相信我,我怕是请不来啊。” 哦,是要钱啊,容浔忍着痛,从怀里探了探,拿出一个金元宝,“速去速回。” “好好好。”萧燕看着银子,心想,她果然没看错,这人的确是有钱人,当下亲了两口银子,“好久没摸过这么大的金元宝了。”乐呵呵的出了门。 正文 第4章 娘亲,男女授受不亲。 末了,萧宝儿不忘提醒的喊道:“大姨母,你可不要再去赌了。” “去,你个小孩子,乱说什么,大姨母怎么会拿这位贵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呢?” 萧宝儿耸耸肩,反正他是提醒了。 萧燕走后,萧离母子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反正这个容浔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倒不如等他的人来接着他便是。 只是那容浔有些急道:“请留步!”他眉头拧的更紧。 “怎么?”萧离询问,看他样子好似很痛苦,职业习惯使然,两个箭步就到了容浔身边,顺着他手捂住的膝盖处轻轻掀开了被子,血已经染红了床榻被褥。 “先请你们村医过来。” 容浔故作镇定,语气坚定。 这双腿早就不能行走,可如果不及时处理,若是伤口感染,这条命怕是也要交代了。 他方才也并非刻意冷脸对萧燕,只是要保存体力忍痛,而那女子却唱歌跳舞,也不说请个大夫来看看他的伤势。 萧离也不搭理,容浔的脸瞬间漆黑,这姐妹二人一个模样,救人就救人,怎么不知道请个大夫来看看呢? “喂,听不见我说话?请个会医术的来行不行?” “你闭嘴!” 萧离冷目对他,“你这双腿还要不要了?” “我腿早就废了。”容浔深知自己的腿疾好不了的,但只要活着他就没有输。 萧离并没听他说什么,随遍划拉了什么头巾之类的堵住了容浔的嘴,惊的容浔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粗鲁,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待他,挥手想擒拿住她,却被她点住麻穴,双手都动弹不得。 容浔啐了一口,得空的嘴愤愤道: “你这个放肆的女人,说,你是谁派来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放肆的女人的。 萧离无奈摇头,“我可是在救你,想要活命就闭嘴吧,不然,等你那个什么济民大药房的钱掌柜来,你的腿可能就要截肢了。” “你这个女人……”他吼着,不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却看着女子从头上扒拉簪子下来,在嘴里抿了抿,又自言自语道:“不行,还是得用火。” “宝儿,去拿火折子把桌子上的蜡烛点亮。” 萧宝儿楞在原地,看着萧离一会儿摸那男人的胳膊,一会儿腿骨,一会前胸后背……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还不快去?”萧离回头轻吼了一声,萧宝儿才回过神来,从萧燕的化妆台盒子里找到火折子,这才拿了桌上的蜡烛台过来。 “你干什么?”容浔怒目圆瞪,却无可奈何。 “娘亲,你干什么啊?”萧宝儿捧着点燃的蜡烛台蹲在塌前,一副看戏的模样,俏问道:“谋杀吗?” 萧离白了一眼萧宝儿,“你看我像杀人犯吗?你要学的太多了,娘亲这是消毒。”说罢,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直接剥开了容浔的上衣。 容浔直接惊呆,“你要干什么?” “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啊。” 容浔瞧她脸不红心不跳,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她现在就像一个医术高深的大夫,瞬间也不挣扎,现在不管她是什么人,也只能由她摆布了。 萧宝儿也吓得直蒙双眼,“娘亲,男女搜受不亲,你再饥渴也不能找这种来历不明的男人啊,别看他穿的挺好,万一是破产了,或者是在逃罪犯啥的,那可如何是好。” 这要是让村长啊,大外祖父他们知道了,娘亲肯定要沉塘的啊,反应过来,萧宝儿连忙起身去关门闭户,万一让外人看见,真的要死人了。 “娘亲……” 回过头,萧宝儿就看见娘亲在萧燕的首饰盒里找了许多的银簪,在火上烤了一下,也不顾及容浔的感受,不会儿功夫容浔身上插了不下十根簪子。 那塌上之人,只是深深的蹙着眉,额头上珍珠般的冷汗涔涔而下。 “宝儿,快找找你大姨母干净的衣衫拿来。” 萧离一面研究容浔的膝盖,一面吩咐萧宝儿,并没看见容浔那鼓得像铜铃般的血目。 萧宝儿不敢耽搁,用大姨母的衣衫救这富贵男子,估计大姨母也不会介意的吧? 容浔忍住剧痛,淡淡道:“这位娘子,替我止血就可,腿骨早已断裂啊……” 萧离冷不丁的一个接骨,痛的容浔嗷叫一声。 “你……” “我什么?你这是粉碎性骨折,旧伤加新伤,如果你还要这条腿的话,就听话不要乱动。” 容浔还在质疑,萧离早就又用消毒的银盏插穴止血,他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注视他的伤处,莫名的竟然信任了这个女人。 她眼睛黝黑,长长的睫毛,就是皮肤蜡黄了点,瘦了点,突然的他在想,如果把这个女人养的白一点胖一点会不会更好看呢? 突如起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等回过神来,萧离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些木块来,奇奇怪怪的给他固定的绑在腿上。 “娘亲,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 萧宝儿指着容浔的腿,还有浑身不知道缠了多少纱布衣条的身体问道。 “在梦里学的。”她宠溺的捏了一把小脸蛋,站直了腰,再伸个懒腰,“嗯,挺累的,这小身板体力太差,得慢慢锻炼锻炼。” 打折哈欠,萧离看着萧宝儿和容浔一脸呆愣的样子,怎么有些如出一辙似的,“呵呵,宝儿,你就负责在这里照看这位大叔吧。” “哦。” 萧宝儿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看着已经走到玄关的萧离又回过头来,忙道,“我肯定看好他。” 萧离摇头,道:“娘亲头一次治病救人,这酬劳啥的,你会不会跟这位叔叔算啊?” 哦,酬劳,就是银子呗! 他懂啊,萧宝儿头点得跟小鸡啄糯米似的,他肯定懂啊,可是…… 收多少钱才合适呢? 看着萧离离去的背影,萧宝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娘亲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回头看着容浔,却瞧着他也瞧着娘亲离去的背影目不转睛,他伸出小手手在容浔眼前晃了晃,他竟然没瞧见,直到他拍了拍容浔的肩膀,容浔才尴尬的回过神来。 正文 第5章 出一两银子 “大叔,我娘亲说让你记得出诊费?” “我所有的钱银已经给你大姨母去帮我请大夫了,出多少钱得看我是不是能活着了。”容浔很是无奈,现如今仇敌在寻他,那个叫萧燕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联系上自己人。 “哇,你不是要耍赖吧,我娘亲可是……可是……可是先从东边的溪边救了你,后又为了你跟人打架差点丢了命,如今还不顾男女之别为你治疗伤口,你如此忘恩负义……”萧宝儿说得生气,竟一巴掌拍到容浔的伤口处,又是痛的容浔嗷叫两声。 “哼,也就是大姨母还相信你这个贵公子会知恩图报。”萧宝儿摇着小脑袋,真替娘亲不值得。 “你这小孩,好不讲理。”说罢,容浔突然语塞,这句话好像有人同他讲过,都说他是不讲理的容四爷。 “我要是收不到钱银子,娘亲肯定会瞧不起我的。” 不知怎么的,萧宝儿总觉得娘亲变的聪明了,他什么时候让娘亲给比下去过?他不能让娘亲给比下去了。 容浔看着萧宝儿认真的样子,霎时觉得心情极好,打趣道:“那你预备怎么问我收诊费,又打算收多少呢?” “这……”萧宝儿摸着小脑袋,怎么今天娘亲变聪明了,溪边捡来的帅叔叔也好像比他聪明厉害的样子? 容浔叹息一声,闭目养神着,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话语间他抬眼看了一眼萧宝儿,见他十分认真,等着他的下一句,便接着道:“你可以去问问你娘亲,她肯定知道。” 萧宝儿听罢瞬间翻白眼,去问娘亲,不就是不打自招的说他没办法收诊费了吗? 想着才记起来,整个人就瘫坐在地板上,“娘亲让我守着你,刚刚接骨那么残忍,娘亲肯定是怕你死掉了,到时候我们家还要吃官司,哎,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世道,救个人还能让大家找理由轰我们一家人走,娘亲还因此差点丧命。 说到此处,萧宝儿回头看了一眼容浔,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却不发问,也不关心,但还是喃喃自语的叹息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娘亲啊娘亲,你说你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九死一生就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玩意啊。” 倒是有趣的小孩,懂得激将法,还真不像这种穷困人家的小孩,容浔本困乏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懂得词语还不少,是上学堂了吗?” 这家人太奇怪,明明这母子二人穿的烂兮兮的,那萧燕穿的虽然艳丽却都是旧衣衫,可是…… 看了看那梳妆台上刚被当银针使用后摆放凌乱的银簪子,他更奇怪,明明穷得叮当响,可这银簪子也值不少钱,不说置办多少新衣,也够这农村家庭好好生活两三年了。 “上啊,可是……”萧宝儿无奈的叹气,“可是娘亲不让我上学。” “为什么?因为没银子吗?” 萧宝儿回头朝容浔白了一眼,“你也瞧不起我家穷吗?” 容浔不语,萧宝儿继续道:“文才叔是个挺有学问的先生,他不收我的学费,对我又好,我很喜欢他,可是娘亲不让我去跟他学。” “所以你就背着你娘亲偷偷跟这位文才叔学知识了?” “啊!”萧宝儿这才反应过来,小手捂着嘴再也不愿意多透露一个字。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只要你不提出诊费。”他也就是逗他好玩,只是真的好困,打着哈欠,“既然你娘亲让你照顾我,照看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午安。” 说罢,容浔已经闭着眼,真的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萧宝儿憋着嘴,努努道:“白眼狼,你要是不出诊费,最好半身不遂终身残疾好了。” 容浔眉头微微蹙了下,心中一阵酸楚…… 他的腿…… 他的腿早就废了,可是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要将他赶尽杀绝,可他偏不死,只要活着,他一定不会任人欺凌。 “我出一两银子。”语落,他头扭到一边,呼吸均匀。 萧宝儿好似觉出容浔的无奈,也不在说话,一两,一百文钱…… 不错了,以前和娘亲卖柴、卖草药、帮人做工一天也不过十文钱不到,这一下子就一百文,有总比没有强。 他转过头,看着床榻上安静的容浔,心里想着,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如果将来能跟他一样好看,多好呢? 想到此处,萧宝儿不免有些失落,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爹爹多好啊。 想着,萧宝儿不免伤感起来,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除了村民们说的杂种外,他每每问及,娘亲总是闪烁其词,又或者棍棒加身。 而如今,娘亲性子好了一些,可忘记了不少事情,怕是更无从问起了。 罢了罢了,问他作甚,既然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爹爹是何人,倒不如找一个更好的爹爹? 想着,眼前的人如果不是瘸子的话,他真的要帮自己和那个傻娘亲筹划筹划的。 不知何时,萧宝儿竟然打了个盹,正梦见容浔双腿恢复正常,身姿矫健,陪他和娘亲在春日里放纸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忍不住喜悦,竟是梦里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容浔本就疼痛难忍,醒来看见萧宝儿匍匐在床边傻笑的样子,竟心生温暖,忍痛戳了戳萧宝儿,“喂,小子,你是梦见好吃的了吗?” 萧宝儿惊了一跳,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容浔一脸倦容,心中失落,为何不是梦中那般铮铮铁骨柔情的汉子? “人都死哪儿去了?” 容浔扶着额,只觉得头晕目眩,嘴里嘀咕着,心里也开始打鼓这家人是在太不靠谱了,如果不是看见萧宝儿酣睡在塌前,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让人骗了。 “这位大叔,你嘴里还是积点德吧,要不是我娘亲救你,你早就没命了,那里还能躺在床上说风凉话呢?” 萧宝儿靠在塌边,懒洋洋的说,心里也开始奇怪,大姨母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八成又进了赌堂了,想到这里,萧宝儿有些恨铁不成刚右拳击左掌。 还有娘亲也没再来探望,外祖母也不曾来过,难道…… 想到此处,萧宝儿猛的蹦了起来,朝着玄关处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娘亲,外祖母……” “喂?臭小子,让你们家大人给我找个大夫。” 可是,小小身影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一声。 “该死!” 容浔暗骂,真是错信了这一家子穷鬼,特别是哪个牙尖嘴利的萧离,真可恨,只想此劫难逃,便两眼发昏再次晕了过去。 正文 第6章 去他的斯文 萧宝儿摸着黑,慌慌张张跑出了大姨母的房间,迎面就是狂风呼啸,突然冷的他小小身子打冷颤,淅沥沥的雨点轻轻的打在他身上。 猛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吓的萧宝儿一个跟头载到泥巴地里,豆大的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此刻的萧宝儿整个一张泥巴脸。 “外祖母,娘亲……”小家伙抬手擦来擦脸上的泥巴,混着雨水更是狼狈不堪。 幼小的身子矫健的从地面爬起,借着闪电的光和记忆,直奔破屋而去,只是脚还未踏进屋子,就恍惚的看见外祖母倒在屋里。 “外祖母……”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大姨母不在,娘亲也不在,家里除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伤患再无他人。 萧宝儿趔趄摸索过去,跪在王氏身前,摇着王氏哭喊着。 “外祖母,你醒醒,怎么可以睡在地上呢?现在又下雨又打雷,娘亲不在,大姨母也布在,宝儿好怕怕。” 他撅着嘴数着,可是王氏没有半点反应,萧宝儿心里害怕极了,忙探了探鼻息,萧宝儿才放心一些,至少还有呼吸,他小小身躯试着把王氏托进屋,可是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半分。 电闪雷鸣的深夜,黑漆漆的破屋子,倒在地上的王氏,萧宝儿迅速冷静下来,关好门窗,找了被褥来盖在王氏身上,依偎在旁紧紧的抱着王氏。 “外祖母,你快醒醒,不要吓宝儿啊,宝儿害怕。” 雷声阵阵,狂风暴雨,到处都是吱吱嘎嘎的声音,就好似风要吧房屋给掀起来一般,萧宝儿紧紧的抱着王氏,泪眼朦胧,透过门缝望着院子里,只盼着娘亲,或者大姨母早点回来。 又是一道闪电,萧宝儿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背着背篓的娘亲,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打开门,朝着预备去隔壁院子的萧离喊着:“娘亲,这里,娘亲外祖母晕倒了。” 闻声,萧离转过头来,她只听见有人叫她,却没听清楚萧宝儿说什么,晃眼看着萧宝儿还有他身后的王氏,心下一惊,一瘸一拐的直奔萧宝儿而去。 “宝儿,外祖母怎么了?” “娘亲,外祖母晕倒了。”说罢,萧宝儿哇哇的大哭起来,一面抹泪,一头扎进萧离的怀里。 不管萧离在他心里有多笨,可总归还是他的主心骨啊。 “啊!”萧离吃痛的叫一声,萧宝儿吓的不轻,借着闪电的光,似乎娘亲身上破了好几处,除了泥土,还有鲜红的血,特别是膝盖和胳膊肘处,还在渗血。 哇…… “娘亲,这两日怎么这么倒霉啊,你才刚好,外祖母又晕倒了,你头伤还没好呢,脚跟胳膊又受伤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呀。” 萧宝儿忍不住悲伤,哭的稀里哗啦,萧离顿时不知所措,张嘴结舌半响,拍着萧宝儿后背道,“娘亲没事,只是觉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上山上去采药去了。” 说着,连忙给王氏把脉,先是紧皱着眉头,后又舒了一口气,这明显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再加上饥饿至极,低血糖,所以直接饿晕了。 说实话,萧离也顿觉无奈,这家人,真的太麻烦了。 “宝儿,你大姨母呢?还没回来吗?”虽然萧离知道她问的可能是废话,如果萧燕在的话,王氏怎会惨兮兮的躺地上。 忍着头晕目眩,手痛脚痛,总算是和萧宝儿先吧王氏给扶到了床榻之上。 萧宝儿很懂事,关好门窗,找了王氏珍藏多年的红烛来,房间这才有了亮度。 “你大姨母房间的怪叔叔怎么样了,还活着吗?”萧离一边问,一边给王氏盖好被子,“你在这里守着外祖母,外祖母是饿晕了,没有大碍。” 咕噜…… 萧宝儿的肚子也抗议着,他今天好像也就是喝了两碗水,他也头晕目眩,“怪叔叔醒了,好像没有生命危险。” 他觉得,他也要饿晕了。 雷雨声太大,萧离并未听见萧宝儿肚子咕噜叫,但她也知道,萧宝儿也肯定一天未进食了。 萧离嗯了一声,捧着萧宝儿那可怜兮兮的脸,还有湿哒哒狼狈不堪的衣衫,“宝儿可以自己去换衣服吗?” 萧宝儿点头,“宝儿无所不能的呀。” 萧离惨笑着点头,“怪叔叔现在很危险,外祖母也挺危险,所以娘亲从现在开始没办法照顾你。” 萧宝儿咧嘴一笑,“嗯。” 话语间,萧离背着背篓一瘸一拐的直奔厨房,萧宝儿捧着蜡烛跟在她身后,给她照亮。 “娘亲,宝儿换衣服去了。” 萧离点头,“去吧,换好了陪着外祖母。” 萧宝儿依依不舍的看着娘亲,他还是觉得娘亲哪里变了,可是又说不上来,摸着抗议的小肚子,心想,还是先换衣服,要是感染风寒就完蛋了。 娘亲大病初愈,又受了伤,大姨母这个不靠谱的一夜未归,家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还是多喝两碗水先扛一宿吧,明早天亮就去山里转转,找点树根和野菜回来给外祖母和娘亲吃吧。 萧离看了一眼懂事的背影,心中再次发誓,原主既然选择了她来照顾王氏和萧宝儿,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就一定不会辜负,愿时光温柔以待。 她在山上找药材,还顺带着打了些野味,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虽然不多,却是可以解决一天的口粮。 生火,烧水,有条不紊,清理自己手脚的伤口,返回屋子换一身衣衫回来,雷雨声小了,水也开了。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想,远在……远在现代的恩师和朋友,心中惆怅万千,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 好在,她职业特殊,经常有野外拓展训练,以及特殊任务,经常穿梭原始密林,任何情况下,她都有自救和生存下去的本领。 想到这里,心中再次感谢恩师,传她绝密医术,又教她绝境求生的本领啊。 “娘亲……你是布是忘了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米了。” 厨房一粒米都没有,萧宝儿实在不知娘亲在厨房里转什么,陪着外祖母,他就想着娘亲也没有进食,他也害怕伤势严重的娘亲晕倒了,他是真的操碎了心啊。 “我确实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米,但是娘亲打了野鸡回来,宝儿想吃吗?” “什么?野鸡?”萧宝儿不可置信的三步作两步的跑到萧离身边,看着背篓里的野鸡,找了找道,“还有野兔。” 他万分惊喜,不可置信:“娘亲,你怎么这么厉害,娘亲,宝儿爱死你了,宝儿肚肚都饿的咕噜咕噜叫了。” “宝儿的笑声很有魅力,以后要经常笑。” “娘亲以后还会经常打到野味吗?” “当然。” “哇……”萧宝儿激动的原地转圈圈,“娘亲太厉害了,娘亲早就该这么厉害的,按照文才叔叔的话说,去他的斯文,对,就是去他的斯文。” 正文 第7章 轻浮 “文才叔叔?” 萧离疑惑的看着他,萧宝儿猛的冷静下来,像是犯错的小孩不敢直视萧离的眼睛,“娘亲,宝儿错了,不该提及他。” “哦?” “宝儿以后再也不见文才叔叔了。”萧宝儿的气场完全怂了,完全不敢直视萧离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陪着小心的打岔道:“娘亲,你说外祖母是饿晕的,我给外祖母喂了一些水呢,等会儿吃了肉,外祖母是不是就会醒过来啊?” 小手有些不知何处安放,抓着裤腿挠痒痒。 文才叔?萧离模糊的想起,好像是村里一个教书先生,好像和原主颇有渊源,想太多,头就疼,索性她也不去想了。现下应该先把鸡汤熬出来,家里这老弱伤残的人都需要食补。 鸡肉下锅,萧宝儿在厨房守着炖鸡汤,萧离连忙把采回来的草药捣鼓捣鼓,这才去看容浔。 摸了摸容浔的额头,再把脉一瞧,萧离很自信的一笑,这家伙伤势虽然严重,但求生意识很强,加上她独到的医术,活该他命不该绝,这才将草药给容浔包扎上。 “呲……” “还知道痛,你应该庆幸。” 萧离收回扎在容浔腿肚子的银簪,顺势摸上大腿,问道:“怎么样?这里有没有感觉?” 容浔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她居然在摸自己的大腿,而且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难道她历经无数男子过?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这里呢?屁股上有没有知觉?腰呢?” “啊!”容浔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手已经伸到他屁股,想要反抗,可是手慢不说,还动到了伤处,疼的一头冷汗。 “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萧离一听只觉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识好人心。 她明明就是看这人除了新伤还有旧患,想一起给他把腿治好,谁料人家根本不领情,还恶言相向。 萧离站直了腰,双手环抱的看着容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双腿不仅仅是表面上让人敲碎了骨头,而是有五六年无法行走了吧。” “看样子你有些医术。”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这条腿应该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为你治疗了许久,眼看要成功,又让仇家追杀了?” 容浔冷哼一声,她说的对对了一半,这条腿五六年也不过是有一点知觉了而已。 萧离瞥了瞥嘴,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看这表情是猜对了。 “我可以治好你的腿,只需要三个月就能让你行走自如。” 容浔看得见她眼里的自信,可他的腿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多年了,可人就是不死心,他看着萧离表情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必有重谢。” “那自然是好,够直接,够豪爽,我喜欢。”萧离也不是傻子,连萧燕都看出来此人非富即贵,她又布眼瞎,眼下这个家破破烂烂的,她身上也就是有点医术可以挣钱了。 “既然说好了,那我为你医治,你眼里只能把我当大夫,而非女人,所以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可以。” “你这个地方每日清晨是否还有勃 起功能。”她指着他那个地方问道,没有一丝复杂的表情。 “你……”容浔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这个女人简直是太不害臊了。 “怎可了?我需要知道你身体状况,才能对症施针下药。”说罢,萧离只是想看看他大腿是否有什么异常,可容浔竟忍着手臂巨痛,拉住了萧离的手,“放肆。” 他以为萧离要看他那里,“滚。” “你……”萧离气不打一处来,“医者,讲就的望闻问切,我不看如何知道下什么药,不看又如何施针诊治?” “不要脸的女人,滚。” 这个女人这样犯贱,怪不得会未婚生子,简直不要脸。 啪! 萧离反手一个巴掌打在容浔的脸上,容浔整个人直接愣住,迟迟不言。 “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不问男女,只有你心里阴暗才会把我想得那样污秽。” 简直是气死姑奶奶了,萧离不曾看他一眼,掉头就想走,谁知道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容浔怀里,更巧的是和容浔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嘴对嘴对上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呸呸呸……” 萧离猛的站起来,连呸三声,“可恶。” 容浔也气的不轻,“轻浮。” “你……老娘轻浮?若不是看你重伤,老娘会一个人爬那些悬崖峭壁给你找药材?会差点摔死在悬崖里?你要是嫌我的药脏,就自己给拆了便是,还有,你的人最好快点来把你弄走,这贫寒的人家,你这种贵公子怎么受得住呢。” 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他现在半身不遂伤势严重,一定给他赶出门去,她说了这么多,那个男人居然无动于衷,冷血。 她居高临下愤怒的眼刀射向容浔,千言万语化作一记小拳拳重重的砸向他的小胸口,却突然轻轻落下,“小拳拳打你胸口,打死你个冷血鬼,哼。” …… 看着她离去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容浔怔住,她真的是为了给自己找药摔伤了腿吗? 这女人,悬崖峭壁都敢攀爬,还是为了他去的?还有这性格阴晴不定,搞什么名堂。 半响,他擦了擦自己的唇,心中竟想着,这唇好软好像还有点甜,想到此处,容浔不仅打了个冷颤,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就算心底善良,也抵消不了她随便的事实,他绝不能让表象给骗了。 咕咕咕…… 容浔的肚子他不记得是第几次咕咕响了,看着门外那漆黑一片,淅沥沥的雨声,容浔张了张嘴,却没能喊出来,只无奈的叹息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给伤患一口吃食?” 一直到天蒙蒙亮,萧宝儿才端着鸡汤进来。 “容叔叔,这是娘亲给你盛的鸡汤,娘亲说你身子骨受了伤需要好好补补。” 有吃的这固然好,只是萧宝儿说的话,容浔打死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个女人会说这种话? “怎么样?好喝吗?” 萧宝儿用汤勺喂他,又挑了块好肉给容浔吃。 “味道不怎么样。” 萧宝儿一头黑线,这容叔叔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这在萧宝儿眼里,是最最最好吃的了。 他已经记不清楚多久以前吃过肉了。 正文 第8章 抱歉,我已有婚约 看着容浔那嫌弃却又狼吞虎咽的模样,萧宝儿很失望。 萧宝儿一直都觉得这个家里缺一个顶梁柱,在他心里,蓄谋已久,起初他想给娘亲找个帅叔叔,给自己找个爹爹,这样他们一家人就不会让村里的人欺负了,也不是村里人说的没爹的孩子,是什么野种杂种了。 可是娘亲名声太差,来提亲的大多是残疾,或者一无是处的泼皮,于是他就想着把文才叔叔这个有文采的男人介绍给娘亲,可是谁娘亲连这个名字都不准他提,也不准他和文才叔叔来往。 这容浔虽然伤重,可萧宝儿瞧得出来,这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等他伤好了,一定是个足以震慑村里任何人的男人,再加上他做的那个梦,他心里确实想拉拢拉拢,保不齐就给自己寻个好爹爹,给娘亲寻门好亲事。 可是,这容浔好像对娘亲不感冒啊,想到这里,萧宝儿叹息的摇头,想想也对,娘亲虽在他心中是最美的,可实际瘦的皮包骨名声又差,又并非倾国倾城。 “哇……” 想着,萧宝儿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容浔看得目瞪口呆,这毛孩子做什么呢? “罢了罢了,萧离萧离,有爹生没爹养,生个儿子也有爹生没爹养,真是应了这名字,注定分离,无处可依。” 越说,他的眼泪越汹涌。 容浔一头黑线,看着小可爱一面抹泪,一面自言自语,听他意思,母子二人都是有爹生没爹养的,这话要是旁人说还成,没成想他竟有这般觉悟。 虽说那萧离离经叛道属实活该,可这毛孩子…… 他并没有错! “宝儿,你……” “收!” 不等容浔说完,萧宝儿突然自己给自己下个命令一样,瞬间收住哭声,眼泪也一并给收了回去,复又起身,端着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着。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 “也许。”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你觉得呢?” “呵呵……没看出来,顶多算五官端正。”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你不妨深入了解了解?” “小子,你是要给自己找个爹爹吗?” 萧宝儿眨巴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容浔,心道:‘你总算开窍了。’ 他期盼着,可是容浔给他再次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抱歉,我已有婚约。” 萧宝儿瘪着嘴,低着头,忍了半响才道:“好吧,看在娘亲为了你,在她自己大伤未愈的情况下还进山里采药摔得浑身是伤,等你家人来了,一两银子这个报酬是不是太少了?” “一两银子可是你们这样的人家半年都挣不了的吧?足够了。” 萧宝儿一忍再忍,看着容浔那似笑非笑的脸,一点都看不出他真实意图,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他怎么会想着让这样冷血的人做自己的爹爹,顿时一身冷颤,庆幸着,还好没成。 ‘噹’的一声,萧宝儿把鸡汤搁在床头柜上,‘你自己吃吧。’ 小嘴崛的老高,“坏叔叔。”说完便想走,虽然娘亲没有说那种话,可是这鸡汤确实是娘亲让他给送来的。 “哎,慢着。”容浔忍着疼挪了挪身子,吃力道:“你大姨母进城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里离城里应该不远吧?” 说起这事,萧宝儿才想起大姨母来,他有些哀怨的看着容浔,无奈的摇头:“如果运气好的话,大姨母兴许还在赌桌上吧,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也该回来了。” “那她会去我说的地方请大夫来吗?” “你是她眼里的贵公子,不知道她会不会给你请个便宜点的大夫来?” 萧宝儿对答如流,小小身子迈着矫健的步伐,消失在门处的院子里。 容浔深呼吸一口气,心道:‘穷也是有道理的,果然可怜之家必有可怜之处。’唯有想到萧宝儿时,只觉可惜,这般聪明玲珑心思的孩子让这家人给误了。 忍着痛,端起碗,嗯,这鸡汤味道还是不错的,之前还在哭穷,如今竟有鸡汤喝,良心还是不错的,就是心思有点肮脏。 …… “老三家的,既然阿离这孩子也无大碍,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村里的人都排队送你们出村呢。” 说话的是萧大有,萧离的大叔父。 他倒是来的早,还带着不少村民一道来的,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站满了人。 这村民们大多不过是来看热闹的,毕竟人多不怕事大。 “老三家的,别给脸不要脸啊,该启程了。” 萧大有背着手来回渡步,一面喊一面朝屋里瞧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等这家人一走,房屋也就是他的了。 “大哥,这老三一家遗孀也是可怜,毕竟还是我们亲侄女,”萧家老二萧有富故意提高嗓门说道,生怕村里的邻居们布知道他老二是个有良心的人。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血脉至亲。”老二媳妇刘氏应和着,还假惺惺的掩面低泣两声,“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说老二媳妇,哭啥哭啊?这老三家小闺女又没死,又不是奔丧,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萧家老大媳妇唐氏一脸鄙夷,她心里也清楚,这老二一家老奸巨猾,也想着这处房产呢。 明人不做暗事,想赶走人家谋人房产,就不必惺惺作态故做好人,她是看不起老二媳妇的。 “你……大嫂,你说这话可就难听了” “怎么难听了?你问问这里的人,谁不想把这几个丧门星的东西赶出村子的?” 唐氏扫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人,倒是有些人出面应了几声,对于德行差,败坏村里风水的一家人,确实是恨之入骨。 可其中不乏也有可怜这老三一家遗孀命苦的人。 “萧离姐姐是个好人。” 人群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反抗着,她低着头,只是话刚说完,就被一旁的大婶给捂住了嘴。 “萧西西,你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怎么,你是觉得那萧离未婚生子是光荣了?”唐氏调转矛头直逼萧西西,“娃他婶子,你可要管好自己女儿,别让你女儿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唐有容,你别满嘴喷粪了,我女儿我自会管教。” 萧西西的母亲王桂花反击着,她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的,她也是孤儿寡母,丈夫去世多年,孝顺婆婆,一手拉扯大两个孩子,为夫守节,是得过县里送贞洁牌匾的女人,村里人对她一家也是有些尊重的。 “吵吵吵,这是做什么?萧大有,你还能不能管着你媳妇?”人群里走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他背着手,村民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正文 第9章 猴不跳不热闹。 萧大有拉扯了一把唐氏,却有些拽不动,毕竟这唐氏体重有些优势,比较富态。 “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唐氏想反驳,却努努嘴妥协的站一边不敢多言了。而旁边的刘氏却得意的抬起了高昂的头,这唐氏也就村长和老大能收拾她那张嘴了。 “村长,这妇道人家就是嘴碎,您老别生气。”萧大有陪着些小心道。 村长哼了一声,看着紧闭的房门,“这太阳都出来了,还没人出来?” “是啊,我这都要喊破了喉咙。”萧大有答道。 王桂花见到村长,只觉救星来了,连忙上前:“村长,你总算来了,西西只是个孩子,这唐氏竟说那种话来侮辱我的女儿,您给评评理。”王桂花像是看到了救星,“您要是不给我评理,我只好去县里找县老爷去评评理。” 每次有人欺负王桂花,她都会搬出县老爷来,谁让她家有县老爷亲笔题字的贞节牌匾。 “行了,那唐氏不是已经闭嘴了吗?您啊是村里的榜样,得让人处且饶人吧。再说了,今天有啥事情,你们心里没个数吗?”他扫视一圈,对村民们道,“要赶走人孤儿寡母的也是你们,看热闹真不嫌事多。” 说罢,他便上前去,直接上手,猛的敲门。 “侄媳妇,不是我不帮你啊,民意难为,还是开门吧。” 这一敲门,吓得挡在门处的萧宝儿一个倒退,早就听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着,可是娘亲居然还不醒,要不是她呼吸均匀,他都要以为娘亲是晕过去了。 萧宝儿退回卧室里,看着趴在外祖母床沿边上的娘亲,一定是困极了,所以这么吵都没影响到她。 “宝儿,他们都来了?” 王氏早早就被吵醒了,只是她并未出声。 萧宝儿点点头,走到萧离身边,轻轻的摇晃双肩,喊着,“娘亲,娘亲,你醒醒啊。” 萧离蹙着眉,眼睛只睁了一条缝便受不了强光给闭上了,一边揉眼一边问着,“外面怎么这么吵?” “大外祖父带着人来赶我们走了。” 萧宝儿撅着小嘴,虽然很布甘心,他却无能为力,虽然娘亲说过不会离开,不会让人欺负的话,可是他知道,娘亲也不过是逞强耍耍嘴皮子而已,毕竟娘亲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 “阿离,这一次非走不可了。”王氏有些哽咽,说到底她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她心中虽知道那个不称职的夫君就是抛弃了她和孩子门,让她怨了一辈子,可也等了一辈子。 怨着怨着,等着等着也就习惯了。 如果真离开这里,她好像觉得人生像是差了些什么,想着,眼泪就忍不住。 “母亲,我们不走。” 萧离抹去王氏脸上的泪水,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虽不清楚这个没见过面,脑海里也搜索不到他的模样的所谓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是怎么的感情纠葛,可是她理解,这不过是最典型的痴情女子罢了。 心中突然想起,如果萧宝儿说的是真的,当年父亲带走姐姐萧燕,让她沦落青楼,这样的男人,委实可恨,难道母亲不清楚吗? 王氏闷闷的摇头,“罢了罢了,走吧。” 凭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抵抗外面的虎狼人群。 萧宝儿突然抱着萧离,他心中也明白,这次非走不可了,但是看到外祖母的不舍,还有娘亲终于站起来的强硬姿态,心中满是敬佩。 娘亲,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变成了他心中最美、最好、最勇敢的娘亲。 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的勇敢,不过是螳螂挡车,鸡蛋碰石头。 “娘亲,咱们走吧,以后等宝儿长大了,一定光明正大的将属于咱们的一切夺回来。” 萧离嗯了一声,摸着小脑袋,鼓励道:“我儿有志气。” 现下外面的人步步紧逼,确实是个麻烦事,转头对王氏道:“母亲,不论发生什么事,您只需要在榻上卧床休息便是,一切有我,别怕。” “阿离,不用争了,他们不过是想要这处房产而已,给他们吧,我去给村长说说,等你姐姐回来,咱们就走,就走……” 说罢,王氏就要起身,却被萧离给按回去:“母亲,我不会再受伤,放心吧。” “可……” “这次,女儿不能听你的,我们的家园需要自己捍卫,别人不会同情,也不会手软放过我们。” 王氏忍不住落泪,她也不再安慰,而是吩咐萧宝儿陪着王氏,也吩咐了几句。 萧宝儿担心害怕,可他又有什么办法,答不答应,听外面那来势汹汹的村民,这个家今天保不住了。 而门外,村长敲门喊了几声,明明听见屋子里叽叽咕咕的嘀咕着什么,却没给他面子开门,也不应声,心下好不生气,原本他心中还可怜她们,现在只想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作为一村之长也不好发怒。 “村长,对付这不要脸的母子,还是得动粗的才行,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对对,不然她们还死皮赖脸的不走了,大师都说了,这几个孤儿寡母最坏风水,今年村里都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人了呢,要是不把她们送走,指不定这灾难就落在谁家头上。” 萧大有提议道,他媳妇唐氏复议着。 萧离站在门处,听着他们说的那些话不免觉得搞笑,想要霸占房产直说就行了,还搞上什么迷信的说法来蛊惑人心。 “是啊,这……还是尽快送走,送走。” 有人跟着起哄,说实话,这孤儿寡母在村里也没碍着他们什么事,只是村里莫名其妙接连死了两个人,他们心里也打鼓,不管这大师说的是真是假,总归是送走她们为上。 说白了,这多少也算是萧大有和萧大富一家的家事,作为外人,所有人在乎的不外乎自己的利益罢了。 这些人中,萧大有和萧大富一家是最着急的,这处祖传的地基当年父母偏心分给了老三萧大贵,这口气还噎在心里,如今萧大贵不争气,没个儿子也就罢了,生出两个不要脸的闺女,自己个还没个踪影,也不知道死在了那个叽里旮旯。 村长瞥了一眼唐氏,叹息道:“唐氏,那你说如何是好?” 唐氏还是有些害怕村长的威慑,陪着小心的提议:“不如把门给劈了吧?” 劈门? 不行,萧离连忙上前开门,这家本来就破旧不堪,要是再把门给劈坏了,再遇见昨夜那种狂风暴雨,还不得让水淹了。 吱嘎…… 所有人都望着门处,萧离楞了愣,她确实没想到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堪比表演现场。 “各位叔伯婶子早上好啊,今儿什么风把各位吹来了?只可惜家里没有好茶饭,只好问声好代替了。” 萧离笑着环视一圈,点头微笑,然后转身拿了把长凳子,随手门一关,就大大咧咧的坐在大门口,带些天真的看着村长,嗯,这个人记得,在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认 ,都记得,嗯,原主的记忆大部分归位了。 萧离翘着二郎腿,带些傻乎乎的模样道:“哇,这么多人来我家看猴把戏呢?来来来,大叔大婶、二叔二婶,你们继续着,猴不跳不热闹。” 正文 第10章 这里难道没了王法? “阿离丫头,在座的大多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村长看着萧离那流里流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这萧离,不守本分就罢了,还越来越不知礼义廉耻,半分教养都没有。 “就是就是,村长,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冲进去,把屋子里的人一并赶走,这丫头指桑骂槐,竟然把我等当猴看。” 萧大有也是气愤,这不过两日,萧离没死也就罢了,竟然还牙尖嘴利起来。 萧离眨巴着眼十分无辜,也很惊讶万分的样子看着萧大有:“哎呀大叔,我可没说您是猴啊,可是您自己说的,大家伙可都听见的呀。” 环视一圈,可惜没人站出来替她说半句。 人缘太差了! 反正闲着,萧离随意看了看,在人群里萧西西竞对她微微一笑,这个时代人言可畏,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竟然不畏流言能和她‘眉来眼去’也算是了不得的。 “你……毫无教养的狗东西。”萧大有气急,喊道:“家门不幸啊,乡亲们来几个人,把这门砸了。” 人群里无人站出来。 欺负孤儿寡母,大老爷们们是干不出来的,他们要的不过是赶走她们就成,但是动粗手这种事情,还是萧家人自己来比较好,毕竟传扬出去太难听。 萧大有见无人,又对着萧大富,“老二,把这丫头拉开。” 萧大富有些为难:“大哥,这好歹还是亲侄女,我……” “你个没出息的,你……”萧大有凑到萧大富耳边,轻声道:“咱说好的,这两处院子,等她们走了,我给你些钱银,你不要了?” “哦……”萧大富听见银子就一阵慌乱,连忙点头,对着萧离也不客气的撸了撸袖子:“阿离丫头,你起开,带着你娘和孩子赶紧离开,不然别怪二叔粗鲁了。” “我看谁敢?”萧离也来了气势,猛的站了起来,“我当年未婚生子并非自愿,这些年来,我们祖孙几人也并未做什么对不起各位的事情,如今村里有人莫名病逝,大叔父找个瞎眼的老婆子来,就说我们是灾星,坏了村里的风水?这是何凭据? 大叔父,您和二叔父不就是看上了我们住的这处祖屋吗?您要是喜欢,给点钱银,卖给你罢了,何必拐弯抹角想一分钱不花占为己有?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不仁不义。” 道理,大家好像都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大师说的话,他们可不敢质疑啊。 “你胡说八道!” 被人点出意图,萧大有就差恼羞成怒了,此刻他怨毒的眼神看了看唐氏,这该出手胡闹的时候,这傻娘们居然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使了使眼神,那唐氏却一脸懵的状态。 他气的跺脚,伸手把唐氏拉向前来,却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唐氏上了前,确定萧大有不再叫她闭嘴,状着胆子上前,伸手去推门,可手还没到,就让萧离迅速推倒在地。 躲在门后的萧宝儿看到来势汹汹的唐氏倒在地上,不免惊呆,因为紧张,门都让他推的嘎吱一声。 萧离回过头,拉紧了门,带着宠溺的口吻道:“乖宝儿,去保护外祖母,娘亲这里不用你担心,你要相信娘亲知道吗?” 萧宝儿还愣着,毕竟他刚才在门缝里确实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唐氏就倒下了。 要知道娘亲那单薄的身子,怎么能抵抗唐氏那样巍峨庞大的欺压。 “去吧。” 萧离笑着推了推门,这样粗暴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小孩子在这里逗留观看。 “娘亲,你要小心。” 萧宝儿心中突然十分的信任娘亲,也不想让娘亲分心,边转身回了屋里,外祖母看不见,他要把娘亲很厉害的事情告诉外祖母,这样外祖母才能安心啊。 “你个挨千刀的死丫头,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骨头。” 唐氏翻身起来,准备欺身过去,萧离突然蹲下,将长凳竖着一放,手下一用力,长凳翘了起来,刚好抵在唐氏的膝盖上。 “哎哟……你个杀千刀的贱人哟,谋杀叔娘哦。” 谁都想不到,这唐氏身强力壮,就是那个身躯也有一百四五的样子,整个村子,还有谁能比她强壮有力。 而此刻,她就躺地上抱着膝盖鬼哭狼嚎。 原本准备蓄势待发的刘氏一看,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萧离是中了什么邪?不过一两日,就这般厉害了? 连唐氏都吃了她的亏,而那萧离竟然打着哈欠,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带着恬淡的笑容,不疾不徐的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谋杀了呢?不过是没请你入座而已,在座的这么多人,要是阿离光请叔娘坐,那其他叔叔婶子不是要多心了?” 这萧离越看越邪乎,难不成这丫头鬼上身了这么厉害?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她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明明就是那个差点让萧嘤嘤一扁担打死的人啊。 “胡闹,胡闹!都给我住手消停点。” 村长满心无奈,看着萧大有兄弟二人道:“这人你们要赶走,我们也无话可说,老头子我不管了,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这这这,村长,赶走丧门星这不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吗?”萧大有小心翼翼道。 村长无可奈何,村民里七嘴八舌,有主张非赶不可的,也有见机行事的。 毕竟人心肉长,还是有人同情这孤儿寡母之家的人。 村长不言,也看出这萧离今儿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他看着萧离摇了摇头,虽说不忍心,但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情,还是要跟人说清楚。 “阿离丫头,你也看到了,村里莫名死了牲畜许多,人也莫名没了两个,这事不管是不是你们的原因,这里也不能容你们了。”村长语气还算和缓,虽然知道那大师或许是妖言惑众的,可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宁,他不得不委屈萧老三这一家子遗孀。 “这村里的畜生死了跟我一个弱女子有何关系?有人生老病死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谁能拿出证据来是我们害的?说我坏了村里的风水,妨碍了某些人的生活,要赶走我们一家,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就是人群里有那么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妖言惑众妨碍了我们一家的生活,不如把这些人赶走得了?” 萧离一面说一面问,伶牙俐齿十分了得。 “怎么?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里难道没了王法,只有村规吗?” 萧离的话让人哑口无言,她居然还会把王法搬出来,还挑不出她的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