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出狱 远西女子监狱。 昏暗的监牢里,白日里因为劳作太累,女囚们早已纷纷进入了睡梦中,正是做个好梦的时候,寂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鸣哨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女囚们纷纷抓起凳子上的蓝色衣服穿了起来,等到杂乱的脚步声在外响起时,众人们已经七七八八站在了牢狱门前,等候狱警的检查。 “全体立正!”女狱警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冷声道,“刚刚清点工具,发现白天有人趁着缝补衣服的机会,偷藏了一把剪刀。是谁拿了最好赶快承认,否则整间牢房的人都一起受罚!” 女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狱警下意识地扫了众人一眼,顿时发现了不对劲,队伍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她快步冲进屋子里,昏暗的监牢的一角,单独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女子背对着外面,蜷缩成一团正处于熟睡中。 “203号!起床!”女狱警厉声喝道。 没有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唰”的一声,被子被一把掀开,不知是谁先尖叫了一声,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朝后倒退了好几步,只见那女人纤细的手腕上早已被割了一条狰狞的口子,翻出来的皮肉正汩汩流着鲜血,殷红的液体几乎浸染了整张床的被单,看起来极为可怖。 “203号自杀!快派医生进来!”急促的声音通过呼机传到办公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忍不住脸色一变,提起药箱匆匆奔了出去。 脚步匆忙之下,绊倒了堆在桌子底下的一摞文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穿着蓝色囚衣的女犯人肤色白皙,五官清丽,如琉璃宝石一般的眸子带着与漂亮面孔不相符合的沉默与木然。 一阵风拂过,照片打了个旋儿翻了过来,背面赫然标注着“203号”几个字,在清冷的房间里莫名地显出几分凄艳……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昏暗射到监牢里的第一秒钟时,一直躺着的女人轻轻坐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只要不下雨,她就能准确地通过窗外的光线得知准确的时间。 她轻轻地翻出衣服穿上,套袖子时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闪过,很快又没入了长袖的遮掩当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哐当的钥匙声响起,一个女狱警拉开铁门,面无表情地道:“203号,拿着你的东西跟我来。” 她心中微微一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舍,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陪伴她三年的狱友们,将口袋里最后的一块巧克力留在了桌子上。 从监牢通往训诫室的短短一段路程,这三年来她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每次只要拐道弯,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因为那里就是监狱正门的方向。 她从未想过要走出去,然而今天,狱警却指着门口笑着告诉她,“203号,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出去,你就能回家了。” 家?她喃喃琢磨着这个字,心中无悲也无喜,只是机械地随着狱警的身影,挪动着僵硬的脚步迈了出去。 为了走出这道门槛,她足足花了三年的代价。 仿佛漫天璀璨的烟花席卷了她,她站在空旷的地面上,仰起头贪婪地嗅着着阳光的味道,还以为她余下的日子都要腐朽在这牢狱里,不想还能有出来的这一天。 “妈咪!”一声奶声奶气地童声忽然突兀地响起,她还没回过神来,小小的身子早已扑进了她的怀里,一刹那间,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快得令她不知所措,只能红着眼睛抱着小男孩糯软的身子流眼泪。 “妈咪,糯米想妈咪了,妈咪答应糯米,这回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小男孩黑亮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依赖,令她刚刚止住了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还没等眼泪流到嘴角边,一张纸巾忽然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她的脸上,她一时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狈得要命。 揭开脸上的纸巾,她一眼看清了面前坏笑的男人,顿时恶狠狠道:“贺云悠,你想死是不是?” 男人慢条斯理地抱起小糯米,笑得云淡风轻,“宋锦瑟,我跟你儿子足足等你等了三年,你就用这个来欢迎我?” 他明亮如星子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温柔,似乎为了此刻这片刻的欢愉,即使再等上一个三年他也心甘情愿。 宋锦瑟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一把将自己拉入怀里,温暖地拥抱住自己,低声浅笑,“宋锦瑟,欢迎回家。” 她的眼睛一热,正要说话,怀里的小糯米早已探出了脑袋,挣扎着要推开贺云悠,“妈咪是小糯米一个人的!” “你这小子倒是霸道,也不知道继承了谁的德性!”贺云悠笑骂着拍了一下小糯米的脑袋,话一出口,顿时意识到不妥,见宋锦瑟表情平静,顿时放下心来。 一路到了贺云悠为她们母子二人准备的住的地方,宋锦瑟仰头看着独立在清凉竹林下的别墅,有些为难,“云悠,我跟小糯米只想找间普通的房子住,这里,太奢华了,不合适……” “谁说要你住这里了?我们是来度假……”贺云悠将行李搬进去,宋锦瑟犹豫了一下,终于牵着小糯米迈了进去。 贺云悠把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连调皮的小糯米也有人领着专门一起玩,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她终于有些不自在了。 三年的牢狱生活,她早已学会如何适应寂寞,如何避开纷扰。 贺云悠递给她一杯红酒,微微挑眉,“你最喜欢的拉菲,72年份的,我一直留着等你一起喝。” 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被子里轻轻荡漾开,她闭上眼一饮而尽,胸腔中生出莫名地酸意,来不及反应过来,一直温润如玉的男子忽然伸手将她拽到身边,她的脸被他狠狠按在怀里,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他的低喃,“锦瑟,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找一个没人打扰我们的小岛安静地生活……” 真是孩子气,她勉强抑制住眼中的酸涩,伸手环抱住了他。 次日一早,贺云悠安排好所有的工作以后,就带着宋锦瑟和小糯米一路到了机场。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待自己出来,就一起离开。 宋锦瑟恍惚地低下头,跟在贺云悠的身后,贺云悠笑吟吟迈入上机关口,忽然发觉不对劲,等到他回头,顿时发现宋锦瑟牵着小糯米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动也不动。 他心中飞快地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宋锦瑟,还不快进来?” 人群中,那女子凄然一笑,轻轻蠕动着唇,“对不起……” 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牵着孩子消失在人群中。 贺云悠急得狂奔出来,却被机场人员阻止,“对不起先生,飞机即将离开,请尽快登机……” “宋锦瑟,你这头白眼狼!你这个捂不热的铁石心肠的女人!你给我回来!“贺云悠赤红着眼睛,推开工作人员,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哪里还有这对母子的踪影? 一路相聚一路失散,他与锦瑟,终究是有缘无分。 他苍白着脸色转身离去,落寞的背影没入了人群之中。 不远处的一个柱子后面,一个乌黑的脑袋探了出来,长得俊美可爱的小男孩好奇地仰头看着女人满是泪痕的脸,“咦,妈咪,你怎么哭了?” 她低下头将他抱起来,温柔笑道:“因为,妈咪啊,舍不得你爸爸。” 小糯米懂事地点点头,伸手擦掉宋锦瑟的眼泪,“妈咪不哭,小糯米陪着妈咪。” 他漆黑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忽然令她想起另外一个人,宋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抱起小糯米笑道:“走吧,去找我们的家。” 路过一个广场时,宋锦瑟忽然抬头看见广场上的广告电视,上面赫然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一刹那之间,仿佛有把尖锐的刀刺入她的心扉,她痛苦地低低唤了一声,惹来周围好心人的关怀。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行动缓慢的企鹅慢腾腾踱了过来,摘下了脑袋上笨重的头套,露出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宋锦瑟无心回应,拉着小糯米匆匆离去。 企鹅男见她居然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顿时悻悻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林渊林大公子,您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迷倒世间的万千少女啊?” 林渊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男人一眼,“关恒,你给我闭嘴!”心中则十分懊恼,要不是今天惹到总裁了,被他发派到公司的微风广场里来做玩偶,他也不至于泡不到刚刚那个貌美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林渊心中对老板的怨恨瞬间升级,他指着电视广告上那个冷酷俊逸的男人的侧脸,愤愤说道:“挡我桃花运?迟早有一天也叫你找不到老婆!” 关恒耸了耸肩,目光则穿过人群寻找着刚刚那女人的背影,要不是那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他几乎还真以为是当初的那个人…… 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不想也罢,关恒甩了甩脑袋,径直上了电梯进入三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到秘书Nancy傲人的身材,他夸张地“哇”了一声,比对了一下Nancy的曲线,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sosexy!” Nancy没好气地将手里的外卖递给关恒,“sexy有什么用,总裁他又不会多看我一眼,你还是把东西拿进去给他吃吧,他今天又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 关恒摸了摸鼻子,认命地拿起食物走了进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命令了,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现在究竟是总裁大人的私人医生还是他的秘书助理? 一推开门就看到男人挺直的背影,淡蓝色的玻璃墙下,男人背对着关恒,镶着银色袖扣的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腕上,一双优美修长的手正轻轻抚着窗台上养的一盆紫罗兰。 关恒咳嗽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年轻男人回过头来,俊美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深若鸿谭,目光轻轻瞥到关恒手里的外卖,顿时厌恶地蹙起眉头,“扔了。” “喂喂喂我的总裁大人,你说扔掉就扔掉,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你美丽的秘书,为了你跑了一个小时才买到的食物啊?真是暴殄天物不知道怜香惜玉,真不知道芮盈那么骄纵的丫头,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被你气走……” 关恒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你身体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 男人冷着脸缓缓坐下,埋头工作,似乎并不将关恒的出现当做一回事,见关恒一直坐着不动,顿时蹙眉,“还有事?” 关恒张了张嘴,想要提起白天的那个女人,末了闭上嘴巴,摇摇头识相地退了出去。 隔绝了年轻总裁冷厉的视线之后,关恒摸着自己的小心肝,深吸了一口气,“说是死,不说也是死,看来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幸福啊。”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阴魂不散 宋锦瑟在S市的城东租了一个小居室,虽说不过五六十平米,但是也足够自己和小糯米两个人居住了。 正是晚上的时候,宋锦瑟给小糯米脱了衣服,拿了毛巾给他轻轻擦着背,在牢狱里呆了三年,给小糯米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贺云悠找人照顾小糯米,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糯米不过三岁大的孩子,一直兴高采烈地在水里扑腾,宋锦瑟被他扑腾得满脸的水花,顿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揪着他的小耳朵作势要教训他,母子俩正其乐融融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宋锦瑟有些呆住,她才刚刚搬到这里没多久,左邻右舍都不认识,过去的朋友也早就不联系了,还有谁会来这里找她? 她拿了毛巾将小糯米抱住放在床上,转身出去开门,等看到昏暗的楼道里的来人时,顿时怔住。 男人一袭优雅的米色休闲服,长腿正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见宋锦瑟似乎不准备请他进去,顿时宛然一笑,“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脑袋,“哦对了,我还给小糯米带了些玩具,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一听到玩具两个字,小糯米机灵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屁颠屁颠地奔到了男人面前,疑惑地盯着他与妈咪。 这个叔叔好奇怪哦,一见到他顿时就兴奋地将他抱起来,在他的左右脸上狠狠亲了又亲,小糯米勉强推开陌生叔叔,黑溜溜的葡萄眼在他与妈咪之间来回盘旋,是了,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也感受到这奇怪的氛围了。 小糯米想了想,顿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小糯米的爹地!” 男人的笑容缓缓在脸上荡漾开,他也不管怔在门口的宋锦瑟,径直抱着光溜溜的小糯米登堂入室,“对啦,儿子你真是聪明可爱!来,再叫一声爹地试试看!” 眼见着男人拿那些玩具就要收买小糯米的心,宋锦瑟忍不住走上前挡在了他们中间,她一脸严肃地指着大门,“邱远成,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警告你,你敢伤害这个孩子,我就跟你没完。” 邱远成轻轻一笑,“我倒是期盼着能跟你没完没了呢。”他拍着小糯米的脑袋示意他进去玩,小糯米却沉浸在他是爹地的喜悦之中,一直死死箍住他的脖子不放,“不要!我要爹地陪我玩!” “小糯米,你没有爹地!快点松开叔叔的脖子!”一向很少对儿子厉声说话的宋锦瑟怒了。 “不要!我就要和爹地在一起!”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小糯米瘪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 邱远成冷冷扫了宋锦瑟一眼,转身抱着孩子进了屋子里,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抽噎声和邱远成耐心的劝哄,宋锦瑟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小糯米总算停止了哭闹安然入睡,邱远成走出来,默默看着她,心中一阵赛一阵地疼痛。 良久,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锦瑟,孩子不能住这么差的房子,回头我再重新给你找一处地方住吧。” 他的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伴随着左邻右舍夫妻的吵架声,响亮的吐痰声,还有楼道里醉汉的高声怒骂。这里的环境,的确糟糕透顶。 宋锦瑟苦微微笑了,她挑了挑眉,“好啊,那么你打算用什么身份来安置我们母子俩?” 邱远成怔住,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却仍旧强撑着笑容一副要与自己斗到底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一个少女到已为人母,她脸上的倔强却丝毫没有少一丝一毫。 这世上有些人无论经受多少风雨,总还能保持自己的本心。而宋锦瑟,则是他心里永远无法跨过的一道魔咒。 “只要你喜欢,什么身份都可以。”邱远成留下一句话,轻轻地走了。 宋锦瑟走到窗户旁边,揭开帘子看去,楼下那辆兰博基尼却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一直亮着灯安静地停在楼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去想那么多,只是抱着小糯米睡觉,只是睡梦中,却又是谁在一直扰乱着她的安宁? “锦瑟……宋锦瑟……”少年的声音飞扬在她的脑海里,笑容干净清澈,时光流转,一转眼梦境由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似乎听到有车喇叭的声音一直在鸣响,宋锦瑟不耐烦地翻身起床,冲到窗户旁边,大声怒吼道:“大半夜的有病啊?”车里长相俊美的男人哈哈笑着摇下车窗,对着宋锦瑟飞了个吻,他的目光比天上璀璨的星辰还要亮上三分。 见他似乎要开车离开,她蓦地脱口而出”,不要走!”却陡然从梦中惊醒,宋锦瑟浑身汗涔涔地坐起来,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捂住脸,有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是不是有些东西,即使一辈子过去,也永生不能忘?可那是刻骨铭心的仇呢,还是刻骨铭心的爱? 第二日宋锦瑟肿着眼睛起床,将小糯米送去了附近一家托儿所之后,宋锦瑟就开始找工作了,毕竟眼下是需要钱的时候,总不能饿着肚子过日子吧。 然而她毕竟是劳教过的人,哪有那么好找工作?几次被人家老板赶出来之后,宋锦瑟有些气馁了,她漫无边际地走到了一家酒吧门口,见上面招调酒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一直到她踏进去为止,跟在她身后的黑色车子都处于悄无声息跟踪的状态,司机见后座的人不吭声,顿时硬着头皮请示,“邱总,还跟着宋小姐吗?您今天九点跟顾氏集团有一场签约合同见面会,迟到了恐怕不好……” “叫他们先等着。”邱远成淡淡地打断司机的话,径直下车朝酒吧里面走去。 才一进去,就见到宋锦瑟正苦苦哀求酒吧的老板,“拜托了老板,虽然我没做过这个,但是我可以学的,求你收下我吧!” 老板不耐烦地抬起眉毛,却在看见宋锦瑟身后男人的时候猛然换上了一副笑脸。 宋锦瑟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身后的男人是谁,最近出镜率最高的男人,无非就是这位邱总了。 “邱总,您怎么有空来小店?” 邱远成不动声色地坐下,微笑,“就是陪着我这位朋友,随便来看看。” 酒吧老板混迹江湖多久,自然听出了邱远成的言外之意,顿时哈着腰点头,“原来宋小姐是邱总的朋友,那我一定会好好照拂的……” 宋锦瑟冷冷瞥了邱远成一眼,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眼见情况不妙,酒吧老板立即清场,将空间留给这两个男女,自己也灰溜溜地退下,也是在这个时候,宋锦瑟狠狠甩开了邱远成的桎梏,冷声道:“邱远成!你不欠我的!不需要偿还我!不需要同情我!更不需要这样救济我!” 邱远成冷笑了几声,“好,很好,宋锦瑟,我要不是看在你孩子的份上,怎会眼巴巴跟着你到这里?就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你就要小糯米跟着你一起吃苦?他才三岁大就已经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爹地的疼爱,没有妈咪常年的陪伴,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跟你团聚了,你却要剥夺他正常成长的权利?你现在告诉我,没了我的帮助,你要拿什么来养活他?” “小糯米有自己的爹地!”宋锦瑟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你带着孩子去找他啊!你看他认不认!”邱远成咆哮道。 空气似乎凝固在这一刻了,宋锦瑟呆呆站着,没错,邱远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可是偏偏她不能承认,不能承认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狼狈和失败。 她仰起头,盯着邱远成一字一字道:“我再说一次,从今以后,不许再跟着我!” 这世上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你越不想发生的,却偏偏发生在你面前。 就像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邱远成,再次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更诡异的是,他还牵着小糯米的手,两人笑眯眯的一副亲热样,叫宋锦瑟看了就生气。 “小糯米,我不是说了叫你离这个叔叔远一点吗?”她将孩子拉过来,一脸斥责的表情。 小糯米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可是爹地说会带我去游乐场玩,妈咪,我想去。” 孩子的眼泪猛地击中了她心中最柔弱的一块,她将小糯米一把抱住,喃喃道:“妈咪对不起你,妈咪忘记了,你还是个孩子……” 邱远成默然看着这对母子,心中柔肠百结,偏偏此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走了几步离得远了些,他才开口说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清脆娇柔的声音笑着说道:“表哥你也真是的,明天就是我去试礼服的日子,你也不关心,对了,听说我订婚那天你有工作去不了?不行啦表哥,总之那天你一定要在现场见证我和凭风的幸福!” 邱远成沉默了片刻,艰难地道:“芮盈,你真的要跟顾凭风在一起吗?你确定他真的爱你吗?” 芮盈轻快地笑了,“当然确定了。凭风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我一个人,奇怪了,表哥你干嘛突然问这种话啊?” 邱远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飞快地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回头一瞧,鬓发散乱的宋锦瑟正安静地站在身后。 “他要订婚了是吗?和别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却仍旧一字一句问出这些残忍的问题。 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不该来找她,更不该让她得知这些消息。 “邱远成,你告诉我,我和芮盈,你选谁?”她闭上眼睛,听到自己苍凉悠远的声音缓缓飘出来,她想,她应该是疯了吧,不然为什么要问出这样不像话的问题来。 没有听到回答,因为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你,宋锦瑟,永远都是你。”男人坚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似乎做出了无声的承诺。 她泪盈于睫,低低垂下眼睑,掩盖住了眸中的情绪,“远成,带我去见你的家人吧。”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擦肩而过 S市所有上流社会的女人们垂涎的白马王子顾凭风要订婚的这个消息,不出三日已经传遍了整个社交圈,现在几乎每个贵妇名媛一碰头,所聊的话题就一定跟这场订婚有关。 “听说了吗?听说订婚以后顾家大少爷会接手芮盈家的生意,那这样一来,顾氏的身价岂不是节节攀升?” “哎呀那又有什么关系?嫁给了他,别说是芮家那点小产业了,就算是掏心掏肺,也肯给他,你也不想想对方是谁,是俊美多金的顾凭风啊!” 女人们一边优雅地喝着咖啡,一边以不低于市井八卦的妇人们的热衷程度纷纷议论着话题的主人公们。 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了一下,贵妇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大厅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挽着包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戴着一层黑色的薄纱,红唇白肤,骄傲得如同一只孔雀。 “嘘,那就是芮家大小姐芮盈了。”有人低声说道。 顿时众人的目光有艳羡也有不屑,谁都知道芮盈家世在社交圈里只能说是一般,也不知道顾凭风是看上她哪一点了,竟然抛弃众多的名媛淑女要这样一个女子。 “唉,命好的人怎么活都好命。”有人的叹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芮盈的七寸高跟鞋张扬放肆地在大厅里响起,她随手将刚买的珠宝递给身后的随从,淡淡道:“等拿了明日要穿的礼服就送到我家吧,我现在要先去趟凭风的公司。” 路过那群碎嘴的贵妇身边时,芮盈刻意走得慢了一些,没错,她现在就是万众瞩目的女人,她被顾凭风捧在手心里,被众多的名媛淑女们羡慕嫉妒,她要的就是这种被仰视的感觉。 芮盈想到这里,顿时露出了高傲美艳的笑容,她相信这附近一定有狗仔队的摄像镜头,她要明天早上出现在报纸头条的自己美艳如花,并且人人都为之惊艳。 走进顾氏集团,早已有人殷勤地领着芮盈进去,芮盈满脸的笑容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时,顿时僵住。 几秒钟之后,她冷冷地喊来Nancy,“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没有把我要来的事情提前告诉凭风?” Nancy忍不住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却还是恭敬地回答,“芮盈小姐,我告诉过顾总您要来的事了,只是顾总现在很忙,刚刚有一个会议让他出席,您要是不急的话,请先坐一会儿。” 芮盈冷冷盯了Nancy一眼,这个女人一副不好对付的模样,长得又漂亮,一看就是对顾凭风别有心思的,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高傲地吩咐,“突然有些口渴了,你现在出去给我买杯咖啡进来。” Nancy忍气吞声地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林渊,忍不住抱怨道:“比起从前那位总裁夫人,眼下的这个也太差劲了吧!” 林渊大惊,捂住Nancy的嘴巴咬牙道:“你想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这话对着我说就算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你就等着辞职吧!” 一听到老夫人的名号,Nancy顿时惊恐地缩了一下脑袋,立即匆匆忙忙地去买咖啡了。 林渊探头看了一眼翘着腿坐在那儿不耐烦翻杂志的女人,叹了口气,跟所有人的感受一样,他十分好奇总裁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骄纵的大小姐。 而此时号称忙得要死的总裁大人,却静静躺在另一处办公室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林渊走进去,将文件放在桌上,顿了顿,决定还是提醒一下,“总裁,今日与亚安集团的签约会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临时取消了。” 紧闭眼睛赫然睁开,露出如狮子一般嗜血的光芒,“邱远成怎么说?” 林渊挠了挠脑袋,为难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道:“邱总说说他要陪女朋友吃饭,所以就……” 话音未落,一叠文件已经被扔到地上,满室飘飞的白色纸张中,林渊的腿有些发软。 “找他的秘书问问他现在在哪儿陪女朋友吃饭。”顾凭风站了起来,随手穿上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林渊见状慌忙跟了上去,亚安集团这些年一直在跟顾氏作对,今日又爽约,看来一直沉住气顾总这回也开始发怒了。 餐厅里。 邱远成给宋锦瑟夹了些牛扒,“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 宋锦瑟浅浅一笑,她本就吃得不多,此时盘子都堆满了,眼见邱远成还要给她夹菜,顿时无奈地用眼神示意他打住。 邱远成一脸无辜地收回刀叉,心中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么多年来,他与她这样安安静静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眼前的幸福太过虚幻,他怕是自己的一场短暂的美梦,只恨不得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宋锦瑟忽然想起小糯米还在甜点区吃东西,于是起身去喊他,“小糯米,快过来。” 听到妈咪呼唤的小男孩举着冰淇淋球开心地飞奔过去,却不巧正撞上刚进门的一个男人,顿时鲜红的草莓冰淇淋沾了男人的裤子一身。 男人狼狈地顿在那儿,蹙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球一般的小男孩儿,忽然怔住。 他本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可是眼下这小男孩的模样却叫他凭空生出了几分亲近。 他正要伸手摸小男孩的脑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一边跑向角落一边喊着“爹地!” 邱远成隐隐约约听到小糯米的呼唤,顿时按住作势欲起的宋锦瑟,“你先呆在这儿,我去看看。” 他起身走了几步,一把举起迎面飞奔过来的小球球,“乖乖,你又怎么了?” 小糯米哭得小脸通红,“我……我把叔叔的衣服弄脏了……” 邱远成缓缓直起身子,看向门口那个身姿笔挺的男人,有些错愕,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擦出冰冷的银光。 小糯米害怕地抱住邱远成,小声抽泣着。 细碎的呜咽声中,顾凭风眼神微暗,不动声色道:“邱总倒是好福气,在这里共享天伦之乐。”说话间,目光朝里间若有似无地飘去,只隐约瞥到一抹优美的背影。 邱远成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顾凭风的目光,绷紧了脸,“顾总,生意场上的事还是别在这里谈了,找个地方另说。” 顾凭风唇角微扬,“悉听尊便。” 收回探究的目光,顾凭风对邱远成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不感兴趣,不过邱远成摆了他一道,势必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修长的手指按下接听键,男人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把你手下的记者喊来。” 电话那头,那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挂断电话之后,立马兴奋得眼睛都亮了,看来明天的头条不用愁了。 顾凭风耐心地坐在车里,修长的食指轻轻敲着膝盖,片刻之后,邱远成牵着孩子带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披着外套,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顾凭风笑了,静静等候好戏开场。 邱远成谨慎地四处打量了一眼,嘱咐了几句话,女人和孩子便朝邱远成的车走去。 顾凭风悠悠然靠在了沙发上。 女人已经走到了距离车五步之遥的地方。顾凭风的唇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邱远成的手已经触及到了车门。 顾凭风轻轻叹息了一声。 雪白的闪光灯忽然跟约好了似的闪耀了这暗沉的夜!不知何时,停在四周的车里忽然冒出了几十个记者,人人手里一台照相机,对准了邱远成与身边的女人孩子死命拍摄!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邱远成下意识地将女人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然而小糯米却手中的气球却松开了。 “气球别跑!”小糯米迈动着小腿奔向自己的气球。 “小糯米!”女人急了,顾不得四周蜂拥而上的记者们,焦急地追了上去。 邱远成恼怒地想要冲出包围圈,奈何被围得水泄不通。 “邱总,请问您是何时结婚生子的?” “邱总能谈谈为何要隐瞒结婚的事实嘛?” “这次隐婚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亚安集团的股价呢?” 小糯米仰头跟着气球一路追到了一辆车子面前,那气球贴在了车窗上,他伸了伸胖乎乎的小手,发现够不着,于是敲了敲车门。 车窗降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糯米认出男人来,怯生生地想要离开,只是又舍不得气球,于是眼巴巴地瞅着男人。 “想要气球?” “嗯!”小糯米的眼睛闪闪发光,大力点头。 也许是他努力的表情逗乐了男人,他露出了一丝笑容,打开了车门,“叔叔送你去爸爸那里,进来吧。” 气球被送进了小糯米的怀里,小糯米眨巴眨巴眼睛,迈着小短腿上了车。 “小糯米!”来不及关上的车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女人几乎是挟带着风声撞了进来,重心不稳下抱着孩子倒向男人。 猝不及防下,宋锦瑟倒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那人的气息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雪,令人避之不及。 她稳了稳心神,搂着孩子寻思着要怎么道歉,缓缓坐起来的一霎那,与男人漆黑的眸子四目相交。只这一眼,她浑身僵住。 轰的一声,仿佛有凌厉的闪电劈过,无数道光点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旋转,震撼得她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内心,抽出,刺进,再抽出,连着皮肉与骨血的,几次三番,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她脸色苍白,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就在这一刻,四周所有的人与物都消失了,只有那个凌厉的男人在她面前出现。 男人的眉目还是那么坚毅,鼻梁还是那么坚挺,薄唇如刀,和三年前比起来,更加多了一份成熟与冷凝。 是他,真的是他,阔别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男人,一次一次赌咒发誓若是再见他,应当如何如何的那个男人。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冤家对头 恍若有风。 他带着寂寞气息的眉眼微微泛起一丝笑意,“为何这样看我?” 低低的呢喃打破了僵局,她的心渐渐沉向无边的大海,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翕动了几下,终是艰难地闭上。 车门忽然被狠狠拉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宋锦瑟和孩子拉出去,她惊呼一声,相反的另一边,顾凭风修长有力的手早已将她拽住。 她僵持在中间,各自占据另一半的两个男人彼此冷冷对峙,毫不相让。 小糯米见妈咪夹在两个叔叔中间,立刻不由分说地冲顾凭风扑了上去,小拳头挥在顾凭风的身上,“坏叔叔!大坏蛋!快放开妈咪!” 宋锦瑟见状急忙将小糯米抱住,“小糯米快住手!”说话之间邱远成已经十分自然地将孩子给接了过去。 邱远成紧绷着脸色,难看之极,“顾总若是羡慕邱某有妻有子的生活,不如早日与芮盈结婚。” 外面早已围了一群看好戏的记者,纷乱的快门声令顾凭风恍然惊醒。 仿佛意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妥,他一根一根地松开桎梏宋锦瑟的手指,任由邱远成将宋锦瑟和孩子拖走。 记者们自然也一窝蜂地跟着主角离去。 刚刚那女人的眼神……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她悲哀痛苦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是邱远成的女人而已,为何自己刚刚会如此失态? “找个人去查查刚刚那女人。”他闭上眼睛,安静地吩咐道。 林荫道,微风轻拂。 马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车窗降下,露出了邱远成沉默的面孔。 仿佛察觉不到四周的一切,宋锦瑟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年轻男人笑得张扬肆意,明亮魅惑。 那是她所留下的最后一张关于他的照片了,若不是今日的相见,也许她与他的故事早就结束在那场声势浩大的爱恨情仇中,此生都不得回首。 阔别三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顾凭风,我记得你是顾凭风,可是你却忘了我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忘掉我们之间的一切? 恍惚中,似乎有风拂过她的眼角眉梢,她轻轻闭上眼睛,任凭心中的日历被翻到了三年前的日子…… “宋锦瑟,谁是你心中最帅的男生?” “贺云悠。” “宋锦瑟,谁是你心中最睿智的男生?” “贺云悠。” “宋锦瑟,谁是你心中最想嫁的男生?” “贺云悠。” “宋锦瑟!”少年将手上的英文书劈头盖脸地扔到对面少女的脸上,俊美的脸上满是火气,“张口贺云悠,闭口贺云悠,你可是本少爷花钱请来的家教,到底在称赞谁呢现在?” 少女无辜地将巴掌大的小脸藏在了书背后,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却笑意盎然的大眼睛,“我又没有错,是你先问我的嘛,我只是实话实说……” 少年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正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总是忤逆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大厅里报时的老式西洋钟忽然响了。 少女轻巧地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收拾完书包笑盈盈地说:“今天的复习时间到此为止,你记得要好好整理笔记,下次考试可不许再考全班倒数第一了,我先走了。”她像一只小鸟一样欢快地飞奔出了大门,随风飞起的长发像黑色的丝绸一般,令少年的心痒痒的。 “喂,你去哪儿?”他忍不住追了出去问。 少女回头,笑意吟吟,“我要去找贺云悠,今天下午约了他打球呢。” 又是贺云悠!少年手中一使劲,整本练习簿化为了一团废纸,觉得还不解气,他一拳砸在自家的落地窗上,手背被破碎的玻璃划得鲜血淋漓。 “嘶……”躺在办公椅上睡觉的男人一个激灵,蓦地从睡梦里醒过来,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司里。 玻璃门被推开,助理Nancy娉婷多姿地抱着一摞文件出现在他面前,“顾总,您又做噩梦了?” 噩梦?想到梦中那少女无休止念叨重复的“贺云悠”三个字,顾凭风脸上抽搐了一下,确实是噩梦。 他接过文件,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后,签上自己的大名,随口问道:“今晚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Nancy一屁股坐上了办公桌,俯下身子,吐气如兰,她娇嗔地拨弄着顾凭风的领带,“顾总,您今晚的安排前几周就定好了,就是与我共进晚餐。” 和她?Nancy? 顾凭风蹙眉盯着Nancy,她是最近几个星期刚进公司的,自己一向兔子不吃窝边草,怎么会约她共进晚餐? 他仔细回忆了好半天才模糊记起,几个星期前在电梯里遇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于是随口夸赞了一下她的身材,顺便说了句有时间一起吃顿饭之类的话,难道是她? Nancy期待的眼神令顾凭风不得不立马做出该有的回应,他轻声咳嗽了一下,站起来边穿上外套边吩咐,“取消今晚的晚餐,我另有约会。” “是去见女朋友吗?”Nancy的眼神中有着不甘心,不过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仪态。 顾凭风微微挑眉,女朋友?不,是冤家。 他颀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玻璃门后,即便只是短短一分钟时间的亮相,女职员们也已经各自沸腾了起来。 “看到了吗?刚刚总裁看了我一眼呢。” “切,那是你眼睛长歪了,他看得明明就是我。” “就凭你这姿色?别做梦了……” 窃窃私语的讨论在Nancy走出来后迅速平息,谁也不想与这个长相美艳,说话刻薄,同时又对俊美的总裁大人别有居心的女人为敌,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哪天她就是总裁夫人了。 Nancy表面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以后立刻将桌面上的东西横扫到地上,她就不信了,凭自己的美色还勾引不到顾凭风这个男人。 顾凭风推开Summer酒吧的大门,幽暗的灯光下几对男女搂抱在一起在舞池里摇摆,他随手脱下外套递给侍者,熟门熟路地走到楼上的包厢内,一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给炸得耳朵轰鸣,他微微蹙眉,见大屏幕前一个女人正手持话筒不要命地吼着重金属摇滚乐,跟随节奏拼命甩着脑袋,于是径直上前拔掉线路,总算换得了片刻安宁。 女人一脸愠怒地回过头来,见是顾凭风,顿时悻悻地随手扔掉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两口,夹在纤长手指间的明灭星火令顾凭风有种上前一把掐断的冲动。 “顾凭风,你不要管我。”女人猩红的唇轻轻吐出一串烟雾,她倒在沙发上懒洋洋道,“除非你现在能找个男人慰藉一下我寂寞的心灵。” 她乱糟糟的大波浪长发倾泻在沙发上,明艳的面庞在闪烁的灯光下妖艳危险,顾凭风冷笑着坐到了她身边,“怎么,骄傲自负的宋锦瑟又被男人甩了?” 宋锦瑟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蓦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怒气冲冲瞪着顾凭风,“你还敢提?当初那个男人还不就是你介绍给我的?你介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什么成熟稳重,憨厚可靠?都是屁话!相处不到三天时间就出轨,我宋锦瑟真是瞎了眼竟然跟这么一个渣男交往!” 顾凭风一向都是一个有耐性的男人,他知道宋锦瑟情绪激动大喊大叫的时候,跟她对峙只会火上浇油,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拿起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宋锦瑟见顾凭风慢条斯理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刚刚那通发泄简直就像打到了两团棉花上,丝毫使不上力,于是泄气地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 宋锦瑟的酒量其实不太好,顾凭风总是嘲笑她是个三杯就倒的人,偏偏今天心情不好,她又赌气似的拼命喝,顾凭风冷眼看着也不阻止,一直到宋锦瑟打了个酒嗝,面色酡红地凑到顾凭风面前硬要跟他干杯时,顾凭风才嫌恶地避开她身上的酒气,将她的酒杯夺走。 “够了,别再喝了。”他将软绵绵的她扶起来,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宋锦瑟,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宋锦瑟眯着眼睛瞅了顾凭风半天,终于笑开了颜,她拍了拍顾凭风的脸颊,口舌不清地说:“我……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夜魅俱乐部的头牌,卖艺不卖身的离二少吗?” 顾凭风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夜魅俱乐部里的离二少正是以一身发达的腱子肉闻名于上流社会的贵妇千金们之间。 “宋锦瑟,你背着我去那种地方了?”顾凭风的语气变得危险了起来。 醉得糊里糊涂的宋锦瑟哪里能听出顾凭风话里的火气?她大喇喇地掏出一叠钞票,摸索着顾凭风的衬衣扣子,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瞬间大力撕开了他的衣领,颤颤巍巍地将钞票塞了进去,最后满意地贴上了自己的脸颊,“离二少,锦瑟最喜欢离二少了……” 一股无名火迅速席卷了顾凭风全身,该死的女人!解着他的衣服扣子却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他一把托起宋锦瑟的下巴,本想好好教训一下她,谁知对上宋锦瑟的眸子,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波光潋滟的眸子带着迷糊的笑意,小脑袋一直拼命往自己怀里蹭,顾凭风勉强收回心神想要推开她,一阵幽香袭来,“吧嗒”一声,他的脸上被印下了一个湿吻。 始作俑者笑嘻嘻扒拉着他的衬衣,妄图进一步攻陷他的身体,他咬牙稳住心神,将她四处乱摸的爪子推开,“宋锦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四处点火?” 宋锦瑟拼命点头,“知……知道……”她抓着顾凭风的衣领就要献上自己的香吻。 顾凭风额头已经在冒汗了,“宋锦瑟,你不打算替你的贺云悠守身如玉了吗?” 宋锦瑟呆了一呆,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笑嘻嘻凑了上来,“贺云悠……他……他是谁呀……”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一笔交易 说着话间,顾凭风的衬衣已经被她解开,露出了他半边性感锁骨,宋锦瑟“嗷呜”一口咬了上去,疼得顾凭风一个翻身,将宋锦瑟压在了身下。 宋锦瑟不甘心受制于他,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扳回一城,顾凭风眼眸漆黑如海,他低哑着嗓子道:“宋锦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胡乱动弹,我只能依照男人的本能行事了。” 宋锦瑟不怕死地凑上去,笑意盈盈瞅着他,一副偏偏就要挑衅他极限的模样。 顾凭风的眼中闪过惊涛骇浪,他一向自诩为君子,从来不会勉强任何女子,然而他必须得承认,作为一个君子的前提,是他得是作为一个有感觉的男人活着。 顾凭风身边的女人无一不是上乘姿色,即使再美貌如花的女子,他也能做到如清风明月般清醒,然而宋锦瑟却偏偏叫他乱了分寸,沦陷在一滩沼泽里无法自拔,他轻轻抬起宋锦瑟的下巴,轻声呢喃,“宋锦瑟,你是不是真的将贺云悠给忘了?” 宋锦瑟小脸酡红,一脸不耐烦地别过脸想要喝酒,被顾凭风一把夺过酒杯,他将宋锦瑟揽入怀中,低低地道:“锦瑟,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我该怎么办,锦瑟……”他反反复复喊着宋锦瑟的名字,仿佛能从中得到一些温暖。 宋锦瑟蜷缩在他怀中,睡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恬静而又安逸。 看得有些呆了,顾凭风忽然希望这一刻能一直到永远,他握住宋锦瑟的手,与她十指交缠,而后在她迷糊的笑意中抱着她走进了卧室…… 一夜无眠。 清晨起床时,顾凭风低头吻了吻宋锦瑟的额头,尔后起来离去。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宋锦瑟,与其天亮之后两人尴尬相对,不如自己事先离开,给她一个缓冲的时机。 一大早,顾凭风神清气爽地回到公司,翻开文件开始每天的例行公事,他的好心情连远隔着三个办公区的下属员工都能感受到。 “知道吗?今天早上总裁跟我打了声招呼,笑得比杂志上的男模还要诱惑!” “嘘,小点声,Nancy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Nancy照旧又是一身惹火的短裙出现在公司里,她窈窕地走到电梯里,正准备按下按键,一双穿着帆布鞋的脚已经伸进了电梯里,“不好意思。”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道歉。 Nancy打量了一下强行蹿进电梯里的女孩儿,忍不住不屑地别开脸,那女孩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Nancy的不屑来自于自己身上的衬衣牛仔短裤和帆布鞋的打扮,她的目光在Nancy婀娜的身姿上逡巡了一圈,默默撇了撇嘴,论美貌度,顾凭风公司里的女职员整体水准确实高于其他公司,正因为这样,顾凭风那厮才整日里一副自诩为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模样啊,她心里暗暗揶揄了一番。 电梯门开了,女孩如一阵旋风似的刮走了,Nancy摸了摸手臂,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不善的寒气。 顾凭风合上文件,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一脚踢开,他蹙眉看去,只见宋锦瑟正寒着脸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秘书安妮。 宋锦瑟要想做的事,还真没人能拦得住她,他心知肚明,于是挥挥手让安妮出去。 “你是来跟我兴师问罪的还是来跟我喝下午茶的?”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颀长的身材平白地增添了几许压迫感。 “顾凭风,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宋锦瑟一屁股坐了下来,玉面含霜。 顾凭风坐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宋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郑重地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辛辛苦苦保留了多年的清白没有了,而你,是导致这桩悲剧产生的始作俑者。” 顾凭风认真地点点头,看样子他似乎十分赞同她的言论。 有了顾凭风眼神的鼓励之后,宋锦瑟鼓起勇气继续说:“我喜欢贺云悠,这是你一直都清楚的事情,所以顾凭风,你现在必须对我负责。我不能在失去贺云悠之后,还赔了自己珍贵的唯一。” 顾凭风蹙眉思索良久,半晌才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娶了你?” 宋锦瑟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个意思!” 顾凭风忍不住冷笑了几声,他的火气渐渐地浮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娶个女人不成问题,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但问题出就出在,贺云悠的离去,让宋锦瑟连最基本的三观也丧失了。眼下别说是他顾凭风,就算是路边一个叫花子夺了宋锦瑟的身子,她也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得嫁给他,用来填补失去贺云悠的空虚。 室内的温度渐渐低了下来,宋锦瑟忍不住拢了拢衣服,顾凭风的低气压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做惶恐状。 良久,顾凭风才淡淡地说:“宋锦瑟,娶你这件事,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宋锦瑟欣然答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陪我去参加C财团举办的派对。”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俊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宋锦瑟撇了撇嘴,她还以为会是什么条件呢,不就是去参加C财团的派对嘛,只要能把自己嫁出去,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奉陪。 “成交!”她大义凛然地一巴掌拍在顾凭风的桌子上,掌风扫下了一张插在笔筒上的照片,轻飘飘的落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 宋锦瑟扫了一眼,忍不住夸张地耸了耸肩,“啧啧啧,顾总的生活真是香艳。” 顾凭风蹙眉拿起照片,照片上穿着暴露的女人不是Nancy吗?他的目光从Nancy滑过,脑海里想的却是昨晚宋锦瑟躺在自己怀里时乖巧安静的模样,他别有深意地抬头瞥了宋锦瑟一眼,宋锦瑟愣了片刻,明白了他的不怀好意之后,恼羞成怒地抬手挥向他的俊脸。 顾凭风敏捷地闪开,她的手落入了他的掌控,隔着一张办公桌,他的上身靠近,须后水的清香萦绕在她的鼻端,他低声笑道:“你全身上下哪一处我没看过?有什么可害羞的?” 他只是低低说了一句话而已,然而宋锦瑟的心弦却颤抖了一下。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磁性,无论怎样的女生,只要听进去了他的声音,就会像着了魔似的喜欢上他。”宋锦瑟的脑海里闪过高中时女生们私下讨论顾凭风时的那些话,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些被顾凭风耍得团团转的女生们既天真又可笑,可是现在,她有些相信了,顾凭风的声音,的确可以蛊惑女人。 宋锦瑟甩开他的手,从被他气息笼罩的范围里出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顾凭风,我真恨不得废了你。” “你舍不得。”他眉毛一扬,笃定地露出一抹微笑。 回答他的是大力的关门声和“噔噔瞪”气急败坏远去的脚步声。 见宋锦瑟终于离去,顾凭风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坐在转椅上旋转了几圈之后,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起身拿起车钥匙离去。 顾家的老宅在S城的城西,一栋掩映在苍郁山翠色竹林下的古色古香的老别墅,这里是顾家老太爷当年白手起家后买的第一栋屋子,后来便成为了顾凭风的母亲,顾夫人修养身心的地方,顾凭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看望母亲,即便每次看望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顾夫人披头散发地从床上滚落下来,她歇斯底里地用一切能够砸到顾凭风的东西拼命地砸向他。 顾凭风直直站着不动,直到顾夫人将花瓶狠狠掷向他,他才略微偏过头,饶是他闪得快,额头仍旧擦出一块血迹,清脆的花瓶摔裂声引来了老佣人兰姨,见顾凭风额头的血顺着眼睛汩汩流了下来,兰姨慌得上前按住顾夫人,轻声哄着,“夫人,您就少爷这么一个儿子,看在少爷一片孝心赶来看望您的份儿上,您就原谅他吧。” 顾夫人容色姣好的脸上出现一抹恨意,她指着顾凭风尖声道:“你不配做我顾家的儿子!你滚,给我滚!” 顾凭风抬手轻轻擦了擦糊住眼睛的血,缓缓抬起头,“母亲,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娶宋锦瑟做妻子。”他的语气冷静而坚定,兰姨扶着喘息的顾夫人,震惊地看向顾凭风,呆了片刻,她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宽慰与慈爱的神色。 那个叫宋锦瑟的女孩儿,她曾无意间见过,是个值得让少爷付出的女孩呢。也许,她真的能让少爷幸福起来。她默默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打从心里怜惜着这个自小她看着长大的少爷。 顾凭风木然走出老宅,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隔着缓缓上升的车窗,他看见了踉踉跄跄追出来凄厉如鬼的顾夫人,她的身后,是拼命劝阻的兰姨。 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他背负着亲生母亲的仇恨过了五年,有些东西,时间过去得越久,反而在脑海中铭刻得越深。 他闭上眼睛,淡淡吩咐:“开车。” 车子缓缓驶离顾宅,翠色的竹林下,盘旋的道路仿佛一道道解不开也挣不脱的羁绊,深深缠绕着顾凭风的心,他忍不住睁开眼睛,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发黄的两寸照,照片上,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衬衣的少女笑得两眼弯弯,甜美得仿佛如昨日里出现在他记忆里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十六岁少女。他凝视了很久很久,等到恍然回神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己的别墅前。 “总裁,您额上的伤势还没处理,要不要我叫关恒来……” “不用,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他将照片小心放好,轻声吩咐,“老张,你先回去休息。” 老张愣了愣,想起他每次见完夫人回来的习惯,想要说些什么,又唯恐顾凭风斥他多事,于是躬着身子默然目送顾凭风的车离开。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好久不见 顾凭风开着车子漫无边际地在路上疾驶,他随意将停在路边,想出去透透风,然而等看到眼前的建筑物,他才蓦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将来到了宋锦瑟住的地方。 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针刚好指向午夜十二点,这个时候,宋锦瑟应该正抱着薯片窝在沙发上看韩剧吧,他熟稔地拨出一个号码,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他耐心等候着,良久,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顾凭风你发什么疯啊,我刚刚才睡着就被你吵醒。” “这么早就睡了?” “是啊,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电话来干什么呢。”她的声音果然透着浓重的鼻音,边说话边小声地咳嗽了几声。 “没什么,提醒你别忘了派对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病好了才有力气陪你去参加派对嘛,不跟你说了,早点睡吧。”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了。 宋锦瑟就是这样,永远都我行我素嚣张得令人头疼。顾凭风抬头看了一眼宋锦瑟的窗户,恶作剧般地按了按车喇叭,这个点发出的声音足以刺耳到将刚睡不久的宋锦瑟再次吵醒。 果然,从窗户里探出了一个脑袋,被吵醒的女人顾不得形象,指着楼下亮着灯的车骂道:“大半夜的有病呢?” 顾凭风哈哈笑着,他摇下车窗,对着宋锦瑟飞了个吻,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帅气地离开。 宋锦瑟趴在窗户上气得鼻子都要歪了,顾凭风就是幼稚,这么多年了还不改幼稚的本色。 都说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才是真的漂亮,宋锦瑟觉得这句话简直虚伪到家了,自己长得漂不漂亮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明明长得漂亮还要谦虚地否认,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而宋锦瑟,向来都是以真君子自称的。 “怎么样,我漂亮吧?”她骄傲地在更衣镜前旋转,美人鱼般的裙摆旋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裸露的背部线条优美,白皙的肤色配上这样一条红色的长裙,简直像电影《饥饿游戏》里走出的的火焰公主。 顾凭风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番,走过去将她脖子上璀璨夺目的珠宝取下来,随手从珠宝盒里拿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玉坠给她戴上。 “越简单越美。”他托起她的手背,印下绅士的一吻。 宋锦瑟莞尔一笑,“不用夸奖我也知道今晚的自己一定会美到没有朋友。” 顾凭风唇角轻微地扬起,他摸了摸宋锦瑟的脑袋,傲娇的孔雀立马化身为愤怒的小鸟,对他瞪起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别破坏我的形象!” 两人正嘻嘻哈哈闹着,一身职业装的安妮走了过来,“总裁,车子已经备好了。” 顾凭风凝神看向宋锦瑟,“今晚这桩生意能否谈成,就看你的了。” 宋锦瑟微微笑道:“要是谈成了,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顾凭风唇角微勾,“当然。” C财团是亚洲最大的财阀集团,顾凭风把目光盯在C财团下的几块土地交易上面,这几块地如果自己能拿到手,无疑会给顾氏带来巨大的利益,可是万一他拿不到这块肥肉,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休想拿到。 隔着车窗,宋锦瑟看着那些衣香鬓影的客人,忍不住掏出了手机。 顾凭风见她对准车外的一个最近很红的女明星狂拍了一通,忍不住啼笑皆非,他收起她的手机,将宋锦瑟拎了出来,一下车,宋锦瑟立马直起了腰,昂首挺胸,优雅地挽住顾凭风的手臂,顾凭风赞许地看向她,两人朝宴会厅走去。 顾凭风的到来,显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人人都知道顾氏集团的总裁做事雷厉风行,狠厉果断,年轻有为且又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这次来的不少名媛淑女名义上是来参加舞会,实则是为了找到合心意的如意郎君,如今顾凭风出现已然叫一众女客兴奋不已,然而他身边艳光四射的宋锦瑟却又叫女人们猜忌不断。 四周议论阵阵,顾凭风微笑看向挽着自己的女人,“这里是女人的战场,你来应付。” 宋锦瑟不顾众人的眼光,踮起脚笑吟吟吻了吻他的脸颊,“交给我,亲爱的。”她大胆的吻别令周围像炸了锅似的,女人们愤怒嫉妒的眼神像一把把刀子朝她飞过来。 顾凭风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微笑,径直离去。 顾凭风的暂时离去令女人们更加无所顾忌起来,宋锦瑟端起一杯柳橙汁,不提防一股大力撞来,幸亏她反应灵敏地避开,柳橙汁洒了一地,她抬起头看向率先挑衅的女人,那女人与她一般年纪大小,穿着件抹胸长裙,清秀的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 宋锦瑟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掩嘴偷笑的一名白裙女子,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白裙女子借力打力,推了那清秀女子撞上自己。 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闹起来,毕竟顾凭风的脸面摆在那儿。 宋锦瑟摇摇头,若无其事道:“没关系。” 那清秀长相的女子低声道:“我叫姚雨薇,刚刚推我的那位是瑞安制药公司的千金芮盈,她们家黑白两道都有人,得罪不起……” 姚雨薇的好心提醒宋锦瑟只听进去了一半,她恍然微笑,“是吗?”话虽如此,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觉得吃惊或是害怕的模样。 姚雨薇还想再说些什么,宋锦瑟已经提起长裙挪了个地方,离那些女人太近,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自顾自地拿了个餐盘,夹了些食物,找了个位置坐着细嚼慢咽,晚宴还只是刚刚开始,不吃饱怎能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明枪暗箭。 正自得其乐来着,一片阴影覆盖了自己,宋锦瑟茫然地抬起头看去,男人坚毅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锦瑟迅速从大脑里搜索出了此人的资料,来之前顾凭风曾让她见过客户资料,这人应当是顾凭风此次竞争的最大敌手,来自亚安集团的总裁邱远城,据说这人是个天生的工作狂,即便年近三十,身边居然从未有过女人,堪称商界的一个怪人。 “宋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邱远城落座之后淡淡问道。 宋锦瑟忍不住暗暗翻了翻白眼,一看就是个喜欢独断专行,霸道专制的男人,不请自坐偏偏还喜欢装成礼貌周到的模样。 她敷衍地点点头,继续专注于餐盘上的食物。 邱远城凝神看向她,见她百无禁忌地又喝又吃,眼中渐渐有了几分笑意,他忽然想起了昨天母亲安排相亲的一个女子,全程都宣称自己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矜持的模样与眼前这个女子大相径庭。 见她吃得香,仿佛自己的肚子也饿了,邱远城忍不住拿起一块蛋糕,轻轻尝了一口。 宋锦瑟诧异地看着他,指了指被他咬了半口的食物,“这块蛋糕是我的。” 邱远城浓眉形成一个川字,“我只吃了一小口。” 宋锦瑟嘴里的食物差点没喷出来,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用这样孩子气的口吻跟她对话,合适吗? 她忽然觉得这个派对上的客人似乎都有些不正常,于是将食物咽下去,礼貌性地冲邱远城笑笑,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老远,她还能感受到邱远城莫名的目光跟随着她,宋锦瑟忽然迫切地想找到顾凭风,也许见到他会让自己有安全感一些。 顺着侍者指的方向,宋锦瑟提起裙摆,朝后花园走去,凉风习习的夜晚,悠扬的音乐随着风声飘过来,衣着优雅贵气的男女们执着高脚杯聊着股票,房产和珠宝等一切与财富有关的话题。 宋锦瑟转了一圈,并没找到顾凭风,她锤了锤穿着高跟鞋的生疼的腿,找了个长椅坐下,这里人烟稀少,她能大方地脱下高跟鞋解放一下脚丫子。 正闭着眼睛舒坦着,宋锦瑟忽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传来,她本想提着高跟鞋离开,然而男人的声音使她停住了脚步。 “当初不是说好了,只是玩玩而已吗?”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厌烦。 女人嘤嘤的哭泣令人心疼,“你老实告诉我,就一次,哪怕是一次,你有真心爱过我吗?” “没有。”男人干脆利落的回答。 宋锦瑟摇了摇头,换做她是那个女人,一定选择给他一巴掌。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响起来,看来剧情的确是顺着宋锦瑟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好戏看到这里,精彩的戏份已经落幕,宋锦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听墙角,于是潇洒地离开,在拐角的地方,不期然地与顾凭风相遇。 她眯起眼睛,摸了摸顾凭风俊美的脸,笑道:“我刚刚看了一场好戏,只听台词的话,还以为又是你造下的孽呢。” 顾凭风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怎么办,今晚的你太美了,我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她点了点他的鼻子,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本小姐允许你动动心,其余的,就甭想了。” 顾凭风漆黑的深眸又开始蛊惑宋锦瑟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孩子气地就要朝前跑,没几步就踩上了一个女人的裙角,女人哎呀惊慌叫了一声,宋锦瑟立马知道自己闯祸了。 “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女人抬起手就要朝宋锦瑟脸上招呼。 宋锦瑟本可以避开,然而她还没有行动,女人身边的男伴已经抓住了她涂满丹蔻的手,宋锦瑟瞥了一眼女人的纤纤玉手,暗中舒了一口气,女人这一巴掌要是真招呼上来,自己的脸差不多得毁容了。 男人身姿挺拔,气势出众,身上的香水味熟悉得令她心惊。 她大大方方地向男人道谢,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眼睛看向男人,宋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向后转,平静地迈出五步的距离,就能到达救星顾凭风的身边。 然而,男人没给她逃脱的机会。 “宋锦瑟,好久不见。”充满磁性的声音生生将这份平静打破。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故地重游 好久不见,真是一个被用到泛滥的词汇。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宋锦瑟抱怨过,若是有一天与相爱过的男人再见,绝对不会说出这四个字。 当时,那人含笑看着她点点头,“我也觉得,太俗套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他还是说出了这句俗套的话,他们之间的一切,也终归跌入了俗套的剧情之中。 好久是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年,五年? 对于宋锦瑟与贺云悠来说,是五年,是足以颠覆一个女人全部记忆与青春的整整五年。 “你跟贺云悠为什么会分手?”从前总有人这样锲而不舍地追问宋锦瑟,在旁人的眼里,宋锦瑟与贺云悠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宋锦瑟也一度以为,在这世上,无论生与死,都不能把当时爱得缠绵的她与他分开。结果是她太天真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确定的,你以为的,偏偏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是我对不起他。”她往往一句话将真相轻轻带过,并在心中想着若是上天垂怜,宁可一辈子不与他相见。结果,上天再次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故人相见,没有怀念,只有惆怅。 “妈咪,你睡着了吗?”一双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冗长的电影从中被掐断,画面戛然而止。 宋锦瑟霍地睁开眼睛,小糯米趴在她的膝盖上,小小的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担忧。 她忍不住亲了亲小糯米的脸,柔声道:“妈咪没有睡着,妈咪只是觉得,这里的风很舒服。” 她抬头看向路边,那辆黑色的宾利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花瓣从树梢飘下,落在她的削瘦的肩上,凭空多出了几分冷清。 次日,爆炸性的消息在整个社交圈炸开,贵妇们下午茶的话题,开始从顾凭风的婚事转移到了邱远成结婚生子这件事情上。 尽管事情最终被压了下来,没有见报,可是这世上又怎会有不投风的墙呢?联想到这些年来邱远成身边女子往来无数,却没有传出一丝半点的绯闻,看客们就越发认定了这则传闻的真实性。 此时此刻,邱远成的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咆哮,片刻之后,女秘书一脸委屈地含着眼泪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邱远成将文件掷到下一个职员的脸上,“这就是你熬了一个星期做出来的成果?你就准备用这样的水准来敷衍我?” 劈头盖脸的骂声中,职员夹着文件抱头鼠窜。 低气压的气氛中,谁也不敢再进去招惹心情看起来明显不好的邱远成了。 “喂,是不是总裁结婚的事情被泄露,所以才发火了?” “可不是吗?明明结婚了却在访谈节目上口口声声说自己单身,这走到哪儿都属于欺骗行为啊……” 一片窃窃私语中,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邱远成沉着脸走出来,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低头办事以免被当做炮灰。 邱远成一路将车开到S市的一家幼儿园外,此刻正是孩子放学的时候,排着队的小朋友们在老师的指引下朝门外走去。 邱远成一眼就看到了人潮中牵着孩子的宋锦瑟,她长发束成了干净利索的马尾,白衬衫牛仔裤,清新可人,看起来倒像是小糯米的大姐姐。 邱远成鸣了鸣喇叭,宋锦瑟看见之后犹豫了一会儿,倒是小糯米飞快地奔了过来。 “爹地!”热切地呼唤令邱远成的脸色瞬间笑开了,他打开车门将小糯米抱住,“小糯米乖,第一天上幼儿园开不开心?” 小糯米拼命点头,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邱远成仔细凝视了一下小糯米的长相,心中忽然闷闷的,这小子长得可真像那混蛋。 正暗自嘀咕着,宋锦瑟已经上车,一脸歉疚地看着他,“抱歉,昨天的记者……”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会有记者出现,照片虽说被邱远成压下了,只是看他乌黑的眼圈,想必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邱远成扭头看她,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到一些其他的情绪,然而宋锦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除了歉疚,就真的还是歉疚。 沉闷的心情又往下沉了几千万丈,邱远成假装不在意地笑道:“锦瑟,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回一趟家吧。我爸妈要是见到小糯米这么可爱,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他一边说一边偏过头笑意盎然地看着宋锦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宋锦瑟垂下头睫毛轻轻眨了眨,雪白的脖子优雅地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远成心里“突突突”地跳着,却听到宋锦瑟低声道:“这些交给你安排就好,我听你的。” 似乎有无数朵烟花在眼前炸开,邱远成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好,我会尽快安排。” 宋锦瑟别过头,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经过一幢高耸气派的商厦时,宋锦瑟的手蓦然抓紧了衣服,偌大的广场上喷出的七彩音乐喷泉闪耀着动人的色泽,白领们行色匆匆地从旋转门中穿梭而过,耀眼的阳光下,有雪白的鸽子停在广场上叽叽咕咕,经过的孩童蹲在那儿天真地摸着鸽子的羽毛。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淡泊。 心忽然狠狠抽痛了起来,宋锦瑟收回目光,“远成,我想带小糯米下去走走。” 邱远成瞥了一眼窗外,顿时紧抿薄唇,饶是心中再多的不甘,仍是咬着牙踩下刹车,“宋锦瑟,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当双脚踏足在这片广场上时,宋锦瑟的眼睛有些酸涩,小糯米牵着她的衣角好奇地问道:“妈咪,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蹲下身子,柔声道:“因为这里曾经是妈咪长大的地方啊。小糯米你看,最远处的那株法国梧桐,那可是你外公当年亲手种下的呢。” 小糯米眨巴着眼睛看着宋锦瑟,“小糯米知道,妈咪一定是想外公了,就像小糯米想爹地一样!” 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妈咪不哭,外公总有一天会乘着宇宙飞船回来看妈咪的!” 在小糯米的世界里,每一个人的爹地都是外星球的英雄。 宋锦瑟搂住小糯米,唇角漾开一丝笑,只是眼睛里却并无一丝笑意。 三年前,这里是宋氏集团。 而今,取代它的顾氏集团蒸蒸日上,还有谁记得那个当年在业界的龙头大佬的存在? 广场上的电视墙循环播放着今年顾氏集团创下的业界神话,沿途有一群青涩的年轻人嘻嘻哈哈抱着简历朝这栋大楼走去。 “养士尊贤,俊杰在位,则有庆。顾氏集团欢迎您的到来。”宣传片的最后,美丽的礼仪小姐躬身弯腰结束了影片。 而此时在三十六楼的会议室里,顾凭风按下手中的遥控,眉头微蹙,“这宣传片的创意是谁做的?” “是我是我!嘿嘿嘿。”一直处于打盹状态的林渊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不明所以地高举起双手,一脸谄媚地看着总裁大人。 顾凭风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林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看来有赏赐了…… 总裁大人薄唇微启,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重做。” 四周陆陆续续响起了揶揄的笑声,林渊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等到顾凭风走出办公室时,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又重做?不是吧!” 顾凭风回到办公室,伸展双臂拉开落地窗帘,一抹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他俯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下意识地抓过桌上的望远镜看去,视线里那女人也恰好回过头来看他,明知道她是看不见自己的,顾凭风的手却忽然抖了一下。 她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看起来很是让人怜惜。 她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上车走了,顾凭风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偷窥一个有夫之妇? 真是离谱! 他懒懒靠在沙发上,脑海中却回想起初见她时的模样,那时她眼中的震惊为何想让他留下她?或许真如关恒所说,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也该有些正常的生理需求了,否则真有可能憋出病来。 他随手拨了一个电话,片刻之后拿起外套去了俱乐部,身材火辣的混血名模早已候在那儿等他了。 吃西餐,喝酒,打台球,跳舞,最后在充满香精的卧室中接吻,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只待他轻轻撷下这朵娇艳的花,今晚便是一个完美的约会。 然而,顾凭风忽然恹恹推开了她。 “凭风?”沉浸在缠绵当中的女子,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出去。”他冷冷道。 名模咬唇难堪地抱着衣服离开。 顾凭风安静地坐在黑暗中,夜色深沉,窗外的风吹得窗帘悉悉索索。本该是美眷在怀的夜晚,他的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白天那女人忧伤的眸子。 他一向是个干净利落的人,怎会为了一个只不过见过几次的女人上心? 他打开电脑,上面是昨天徵信社传来的调查消息,调查显示,那女人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邱远成将她保护得如此之好,竟然连他都查不到消息。 “你到底是谁?”他喃喃低问,心中的好奇细细噬咬着心底里的寂寞。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弥天大谎 邱远成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才说要带宋锦瑟回邱家,就真的把万事都安排妥当,开着车就将宋锦瑟给和小糯米给带回了家。 谁知还没踏进门口,一盆污水就狠狠地泼了出来,邱远成下意识地护住了宋锦瑟母子俩,被淋得满头满脸都是。 邱远成错愕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戴富贵的中年女子在佣人的陪伴下,沉着脸站在门口,“畜生,给我滚出去!” 隔着邱远成挺拔的身子,女人也看到了宋锦瑟和她身边的孩子,本就阴沉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郁起来。 “带着你的女人和孩子一起滚出去!”中年妇人见四周的佣人没有动静,顿时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不孝子轰出去!” 宋锦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邱远成已经暗中捏了捏她的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嬉皮笑脸地上前,“妈,您别生这么大的气行不行?您不是老让我娶个媳妇儿再给您生个孙子嘛?这不,眼下媳妇儿我给你带回来了,孙子就在这儿站着呢,你还不赶紧乐呵乐呵顺便给我点赏赐?” 中年妇人本要继续发作,一旁站着的小糯米已经飞奔出去,抱住了邱远成,小脸上写着满满的戒备,“不许欺负我爹地!” 众人愕然。满室寂静。 宋锦瑟悄声道:“小糯米,快给我回来。” 伸出去抱小糯米的手被邱远成一把握住,他回头看着她笑眯眯道:“看来没白生这个小子,居然还知道护着我。” 宋锦瑟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邱远成握住的手太用力,凝视她的目光太深沉,叫她一时之间无法驳掉他的面子。 中年妇人沉郁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邱远成和孩子,顿时冷哼道:“你别以为带个小的回来,我就会原谅你私自结婚的事情。”话虽如此,然而看向小糯米的眼神却明显变得柔和了起来。 邱远成见邱夫人似乎有息怒的迹象,立刻将宋锦瑟往前推了一步,“妈,这是锦瑟,您的媳妇儿。” “邱夫人好。”宋锦瑟低声问候。 “还算体面。”邱夫人淡淡看了宋锦瑟一眼,不咸不淡地评价。 邱远成乐了,凑近宋锦瑟耳边悄声道:“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带女人回家,她当时说的可是‘糟糕透顶’。” 宋锦瑟笑了一下,手心里满是汗意。 邱夫人嘴上虽处处批评邱远成,但光看摆满了一桌子的精美菜肴和仍旧不时穿梭在大厅中伺候的佣人,就知道她还是很疼这个儿子的,邱远成趁机在邱夫人耳边多殷勤了几句,以至于一心想着要拿儿子问罪的邱夫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看向宋锦瑟的眼神明显有了几分满意,看向小糯米时更是带着一股慈爱的神情。 “奶奶好!”大约是受了邱远成的唆使,小糯米就奶声奶气地喊着邱夫人,博得她神情大悦。 邱夫人将小糯米抱起来,又是亲又是搂的,只差没用眼神埋怨死邱远成,“远成你这孩子也真的,妈知道你打小就不喜欢被人干涉,只是结婚这种大事,当妈的却不知道,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你说说我该有多伤心。”回头见宋锦瑟吃得极少,邱夫人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别怪我那会儿态度不好。做母亲的总归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幸福,既然你已经是我们邱家的媳妇了,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邱家都是你一辈子的护身符。” 宋锦瑟心里猛然一震,抬头看向和颜悦色的邱夫人,纵使这一刻她知道她是看在邱远成的面子上才说出这番话的,可是内心仍旧不能不感动。 吃完饭以后,时间也不早了,邱夫人特意命佣人给小糯米准备了一间房,这才吩咐邱远成道:“你跟锦瑟应该也累了吧,早点进房间休息吧。” 邱远成搂着宋锦瑟不动声色地微笑。 等进了房间以后,宋锦瑟迅速躲开了邱远成的手臂。 他尴尬地收回手,“你别生气,其实我们也只是在妈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宋锦瑟蹙眉,一脸冷淡,“远成,你大可不必这样做,若是哪天邱夫人发现我们欺骗了她,该有多难过?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她答应和邱远成回家,却没答应要撒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欺骗了邱夫人,欺骗了这个圈子的人,更欺骗了天真无邪的小糯米。 她多想告诉小糯米,邱远成不是他真的爹地,然而每次触及到小糯米纯真的眼神,就再也说不出真相。也许自己不该来这里。 宋锦瑟苦笑一声,拉开门正要走出去,邱远成却伸手关门,将她抵在了墙上,他冷冷道:“你说的对,其实我大可不必这样做,只是宋锦瑟,我不这么做的话,从你今天踏进我家门的第一步开始,就会被驱逐出去,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从前的那些不想回忆的屈辱会传遍整个上流社会,我不这么做的话,你告诉我,当小糯米问起谁是他的爹地时,你要如何回答?你告诉我,没有我的庇护,现在一无所有的宋锦瑟,要怎么努力过下去?” 邱远成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一针见血,刺得人心里隐隐作痛。他本想狠狠地刺痛她的心,让她彻底地,完全地忘记那个该死的混蛋,只是到最后,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狠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宋锦瑟咬唇死死将手抵在他的胸前,眼睛里已经带了些泪光,“远成,不要逼我。” 邱远成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两相博弈下,宋锦瑟又气又苦,正打算就此放弃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轻快的声音,“表哥,是我!你睡了吗?” 几乎所有的血液涌到了脑子里,撞击得宋锦瑟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动。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 是谁红唇妩媚诱引着她当初爱的男人?是谁盛气凌人登堂入室,破坏她那时奢侈的幸福?又是谁联合那个该死的男人一起将她送进了监狱,葬送了她三年的青春? 如果说这世上的恨意十分是满分的话,那么她对这个女人的恨则是千千万万倍! 仿佛感受到了宋锦瑟情绪的波动,邱远成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试图抚慰宋锦瑟的心情,却被她狠狠推开,倒退了几步之后,邱远成重重撞在了书桌上,摆在桌角的花瓶“哐当”一声响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凌乱的地面上,宋锦瑟踩过碎片,木然朝门外走去,邱远成一把拽住她,急切朝外道:“芮盈,快去叫王妈把医药箱拿来!” 站在门外的芮盈犹疑了片刻之后,再次举起手敲门,“表哥你到底怎么了?嫂嫂呢,她在不在里面?” 门忽地一声被打开,邱远成血红着眼睛走出来,“芮盈,你先回去,今晚的事情不要跟我妈说,改天再让你见嫂嫂。” 芮盈本想见见嫂子的,此刻见两人似乎吵架了,顿时笑道:“表哥既然心情不好,那芮盈今天就回去了。对了表哥,你看,这是凭风送我的项链,好看吗?据说全世界也只有戴安娜王妃才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呢,我和凭风订婚那天,表哥你一定要带着嫂子来啊,不然我会难过的……” 隔着一扇门,宋锦瑟听着芮盈欢天喜地的炫耀,梗在咽喉中的难受几乎要让她窒息,她缓慢地靠着门蹲下,浑身无力,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邱远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医药箱。 他将她的脚放在他膝盖上,脚底早已扎上了一块细小的碎片,渗出丝丝血迹。 “你流血了。”他的心轻轻抽痛了一下。 宋锦瑟冷笑一声,“这算什么?”她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直视着邱远成的眼睛,“跟在监狱里受过的伤比起来,今天的伤口再轻微不过了。远成你知道吗?从走出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我自己,永远都不要让自己再受到一丝丝的伤害。而那些亏欠我的人,我要一个个地向他们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的眼角微微发热,似乎下一秒就能回想起在那幽黑无人的角落里,她是如何渡过…… 有多疼?有多伤?那些过往的岁月是如何度过的,只有她知道。 而邱远成,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她微微仰起头,怔忪地看着邱远成,“远成,你说,这样千疮百孔的我,还能够若无其事地看着仇人在我面前欢笑吗?” 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邱远成朝后退了几步,良久,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宋锦瑟,“锦瑟,我不能,她是我妹妹……”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一句话,她恍惚地笑了笑,“是啊,芮盈可是你的妹妹呢……” 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边,径直窝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背对着邱远成,安静地像一只需要被人收容的可怜兮兮的小猫。 他缓缓伸手,想要抚摸她的秀发,伸到一半,终是缩了回来。 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她颤抖了许久的泪珠,终于缓缓落下。 第二日临别的时候,邱夫人将一只镯子轻轻套在了宋锦瑟的手腕上,“这是我们邱家祖传的镯子,现在送给你,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寂寞得很,有空带着小糯米常来看我。” 宋锦瑟看了邱远成一眼,他沉默地坐在车里,没有作声。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于是伸手抱住了邱夫人,“夫人,保重。” 邱夫人笑着拍了拍宋锦瑟的脑袋,“傻孩子,还不改口?”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轻轻喊了声“妈”,邱夫人欣慰地笑开了,宋锦瑟坐进车子里,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的邱夫人,心中沉甸甸地,仿佛背上了一块巨大的枷锁。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情难自已 阳光斜照的大街上,宋锦瑟站在细碎斑驳的树荫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中,仰头看着树梢上展翅飞翔的小鸟,唇角渐渐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微笑。 身后有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她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日本花衬衫的瘦削男子冲宋锦瑟点头哈腰,一脸惶恐,“宋小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路上堵车所以来迟了。” 宋锦瑟露齿一笑,“不碍事,我倒是担心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影响不太好。” “哎怎么会,宋小姐可是邱总的朋友,我们怎会怠慢!”花衬衫说着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扶着车顶让宋锦瑟进去。 宋锦瑟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虽说不喜欢这样被优待,但邱远成既然给了这层关系,那就适当依赖依赖也好,毕竟酒吧环境复杂,三教九流之类的人都有。 到了酒吧之后,宋锦瑟麻利地换上工作服,开始跟着调酒师学习,她本就聪明,再加上人又长得美,虽说水平不能与专业相媲美,但也叫调酒师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老板叫徐三,本来还担心请了一尊大佛,正头疼要怎么供着才能不得罪邱远成,见宋锦瑟态度谦逊,又好学,顿时心里放松了一些,及至到后来从宋锦瑟嘴里套出原来是她求了邱远成,人家才会特意来这里提点的之后,就更加放松了。 这日,酒吧里来了一位贵客,老板早早地将他迎去了专门的贵宾区,隔着乌压压的人群,宋锦瑟依稀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背影一晃而过,袖子上的银色袖扣一闪而过。 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想不到来酒吧这种地方,竟还有人穿得这么正式。 “锦瑟,贵宾区一杯长岛冰茶!”徐三扬声吩咐道。 宋锦瑟答应了一声,托着酒杯朝里面走去,绕过一个鲜花缤纷的花园,渐渐看到一个开放式的场地,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出口处,个个西装革履,看样子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宋锦瑟低着头走过去,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束开得正好的紫罗兰,顿时目光被吸引了。 保镖见宋锦瑟迟迟不离开,顿时朝这边走来。 意识到自己呆得太久了,宋锦瑟慌忙扭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宋锦瑟,你要走到哪里去?” 她浑身一僵,似乎被人迎头狠狠挥了一棒子,脑袋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 远远地,四处有风轻轻飘过,紫罗兰的幽香轻轻传进她的鼻端,那人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过来。” 分明是霸道命令的口吻,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顺从他的话,也许是受到了蛊惑,她机械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男人倨傲尊贵的身影。 顾凭风,多想和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将酸涩的感觉压下,假装平静地躬身,“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一片阴影缓缓将她覆盖,须臾,冰冷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她被迫地抬起头,与他漆黑深邃的目光对视。 察觉到她眼角的泪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令他来不及抓住。 他松了手,冷冷道:“邱远成怎么忍心让他的女人在这种地方工作?怎么你被他甩了吗?” 她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笑了,“如果我被他甩了,你会因为可怜我而要我吗?”话一出口,她顿时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要讲出这种话?为什么要那么突兀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酷,绝情,冰冷,他早已不记得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无意是自取其辱。 敞开的心扉渐渐地阖上,她安静地站在那儿,等着他嘲讽绝情的话出口。 然而,她想错了。 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他一直都处于沉默的时刻。 宋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先生,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否则,今天的薪水要被克扣一半了。” 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就要退出去,却听到他淡淡道:“宋锦瑟,给我一个要你的理由。” 脚步一滞,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说什么?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冷冷加了一句,“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的时间,对于顾凭风来说只是短短一瞬间,对于宋锦瑟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了他的薄唇。柔软的唇与他冰冷的唇相接触,她闭上眼睛,轻轻描摹着他完美的唇形。 脑子仿佛轰地一声被炸开,顾凭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没有推开这个冒失的女人,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宋锦瑟已经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她轻声道:“我做了我想做的,至于你的想法,对于我来说,无所谓。”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一刻,她有多想推开他。可是她不能,她很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这个男人。 在这个敏锐的男人面前,自己的抵触会无所遁形。 顾凭风人生中第一次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徵信社查一个陌生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女人来到这个酒吧,却只为了能够跟她说上一句话。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顾凭风紧抿薄唇,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徐三见宋锦瑟这么久才出来,顿时急得在一旁跺脚,“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要再不出来,那头的芮家大小姐可就要冲进去杀人了!” 顺着徐三的目光看去,宋锦瑟的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是她,又是她! 白色的贝雷帽下,女人一头柔顺的秀发轻轻挽在了帽子里,一身中性打扮的小西装也无法掩住她窈窕的身材。 此时,她正顺着阶梯朝贵宾区走去,看来是去找顾凭风的。 徐三看着芮盈妗贵的背影感叹了一声,“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瞧这气质,再瞧瞧她将来要嫁的人,顾总裁……啧啧啧,我都恨我今生不是女儿身了。” 却听得“哗啦”一声响,原本默默调酒的宋锦瑟将冰块洒了一地,见她做事如此粗心,徐三顿时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我的大小姐,您仔细着些。我这些都是要花本钱的呢。” 她低头拾掇着残局,冰冷入骨的冰块也无法消融心中的熊熊火焰。 芮盈,芮盈,为何三年过去了,你却还能够心安理得活得那么美好? 她苍白着脸轻声问道:“芮家小姐与顾先生的婚期快要近了吧?” 徐三随口答了一声,“可不呗,报刊杂志上的头条最近都快被这对金童玉女给包揽了,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锦瑟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手心上早已多了几条深深浅浅的伤痕。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宋锦瑟疲惫地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只见一个西装男快速走到了自己面前,递给她一张名片,“宋小姐,这是我们顾总的联系方式。”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马路旁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车窗降下,露出了里面男人冷峻的面庞。 她紧紧将名片握在手里,硌得手心生疼,睫毛轻轻颤抖,遮住了眼中的惊涛骇浪。 顾凭风,这一次,换我来主动靠近你…… 她缓缓朝男人的车走去,恍惚中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年少的他站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着,“不要走……” 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那一刻,他眼中的疼痛与失落。 如果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那一出,是不是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她坐了上去,在满是他气息的车里,被他轻轻拉进了怀里。 她顺从地跟小猫似的任由他的手抚摸自己的秀发,直到他低声安排司机将车子行驶到一处位于郊区的别墅时,她才从他怀里直起了身子。 “万一你和芮家小姐订婚的话,我可以去参加吗?”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手心里渐渐渗出了汗意。 顾凭风的神色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轻轻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如果你执意要让邱远成难堪的话,我很乐意……” 她别过脸,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这个城市的繁华总是这样张牙舞爪,衣香鬓影的人们忙着觥筹交错,谁又能看见躲在角落里可怜人的眼泪? 她没有错,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阔别三年,也应该走入众人的视线当中了,至于芮盈的订婚,她怎能不参加? 宋锦瑟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恶魔般的笑意,配上眼中的纯净清澈,妖艳得惊心动魄。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破坏订婚典礼 宋锦瑟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站在镜子前,满意的照了照,小糯米满脸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妈咪,你穿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啊?” “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宋锦瑟眨了眨眼睛,想起她出现在订婚现场,很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魅惑的笑。 “我知道了,妈咪肯定是要和爹地去约会。”小糯米想了想,满脸开心的说道。 听到小糯米的话,宋锦瑟弯下腰摸了摸小糯米的头,“小糯米在家乖乖听话,妈咪去找你爹地了。” “好,妈咪我会乖乖听话的。”小糯米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宋锦瑟走了出去。 宏泰大酒店。 宋锦瑟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这栋如同城堡一般的酒店,她深吸一口气,拿着请柬给门口的门卫看了看,随即迈开修长的步伐走进了酒店大厅,正巧与正在招呼来宾的顾凭风撞个正着。 顾凭风愣了愣,他以为她那日说的只是玩笑话,事后他寄了请柬给她,没想到她今天真的来了。 “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是不太欢迎我?”看到顾凭风惊讶的表情,宋锦瑟笑了笑。 “你……你今天的打扮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顾凭风皱了皱眉,脑子里像是放影片一样快速闪过一些镜头,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他想抓住那些片段,但是转眼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看到顾凭风眉眼里流露的痛苦,宋锦瑟知道自己的苦心并没有白费。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痛。”顾凭风摇了摇头,试图回想刚刚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你先招呼宾客把,我去那边。”宋锦瑟笑了笑,随即迈开步伐将自己融进拥挤的人群中。 仪式时间很快便到了,芮盈由自己的父亲挽着走进会场,顾凭风站在台上看着芮盈朝自己走来,脑子里又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总觉得今天这样的场景莫名的熟悉,曾经的他,似乎也站在这样一个地方等着别人朝他走近。但是,很快的,大脑又恢复一片空白。 顾凭风皱了皱眉,不想再多想。 宋锦瑟站的地方并不显眼,但站在台上的顾凭风绝对能够在第一眼便找到她。 宋锦瑟恨恨地看着芮盈满脸娇羞地挽着她父亲的手,朝顾凭风走去,她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手心。 当年,她的婚礼也曾经遭到过她的破坏,这些场面一直让她记忆犹新,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般,狠狠地刺进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顾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顾凭风的身后,宋锦瑟定定地看着她,想起了她当年歇斯底里的样子,跟她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故意拿开水烫她,对她实施家暴。她在她父亲的葬礼上大闹,砸烂了她父亲的骨灰,之后还以经济犯罪的名义让她进了监狱。 想起当年顾凭风或许也联合顾老太太、芮盈做了那些事,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剑刃狠狠地刺中,她整个人就喘不过气来,毕竟,当初他就是带着复仇的目的接近她的,不是吗? 可是,他现在却忘记了那一切,心安理得想要迎娶美娇娘,宋锦瑟有些失控地拨开人群,跑到了会场中央。 一瞬间,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顾老太太与芮盈全都满脸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宋锦瑟,正想说点什么,宋锦瑟突然皱了皱眉,眼睛一闭,整个人直直地朝后面倒去。 “不好,有人晕倒了。”众人惊呼,然后全部都围了上去。 看到她憔悴的样子,顾凭风只觉得心脏莫名的抽痛着,他拨开人群,走到了宋锦瑟跟前,弯下腰抱住了她纤细的身子。 “凭风,你这是做什么!今天可是你的订婚宴,你要带着这个女人去哪里?”顾老太太站在台子上,歇斯底里的看着顾凭风,她没有想到,自己当年处心积虑将这个女人送进监狱,她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甚至还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的儿子。 “妈,她晕倒了,我要送她去医院!”顾凭风皱了皱眉,搂紧了怀中的人,随即迈开步伐朝前面走去,人群自动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凭风,今天可是我跟你的订婚宴,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带着这个女人离开?”芮盈说着松开了自己父亲的手,跌跌撞撞地朝顾凭风走去。 “芮盈,对不起,订婚宴还是推迟吧!”顾凭风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芮盈,随即转身大跨步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宋锦瑟晕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顾不了了,他一定要亲自送她去医院。 宋锦瑟靠在顾凭风的怀里,听着身后传来的歇斯底里的交换,小巧的嘴角牵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笑。而刚刚把车停在门口急忙往订婚宴现场赶的邱远成,正好看到顾凭风抱着“晕倒”的宋锦瑟走出来,他本和顾凭风是竞争对手,但念在了表妹的订婚宴,才赶紧把手头上面的工作结束,匆匆忙忙朝酒店赶。还没来得及问顾凭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抱着宋锦瑟像阵风似的与他擦肩而过。 顾凭风将宋锦瑟娇小的车子放到车里,随即快步跑到主驾驶位置,发动车子。 他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什么失控,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抛弃那个陪伴他多年并且即将要步入婚宴殿堂的人。 顾凭风是个感性主义者,他做事一般是个看重个人感觉的人,当看到宋锦瑟晕倒在他面前,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便扒开人群冲了上去。透过车后镜看向躺在后座的宋锦瑟,顾凭风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确定顾凭风开得比较远,也确定这段时间足够让订婚宴一团乱以致到取消的地步,宋锦瑟动了动手指,随即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醒了?”察觉到车后座宋锦瑟的动作,顾凭风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将车停下,然后转过头看向宋锦瑟。 “我刚刚怎么了……”宋锦瑟眨了眨眼睛,满脸茫然地看着顾凭风,不得不说,这些年的历练,真的让她整个人完成了骨子里的蜕变,这点小小的演技,根本难不倒她。 “你刚刚在宴会现场晕倒了,所以我开车送你来医院。”顾凭风回答道。 “你不是订婚吗?”宋锦瑟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开口问道。说真的,刚刚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依旧让她觉得心悸,她完全是豁出去了,她在赌,顾凭风就算是失去了对她的记忆,她也还是要赌,她赌她在他心中的感觉。顾凭风能当众抛弃芮盈,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订婚宴取消了。”顾凭风皱了皱眉,继续回答。三年前,他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失去了之前二十五年来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始,自他睁开眼睛起,芮盈就陪伴在他身边。她说她是他相恋了五年的女朋友,之后芮盈又陪着他复建,能有这样一个对他始终如一的女朋友,该遭到天下多少男人的嫉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凭风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明明和芮盈订婚应该会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是自从公布这个婚讯以后,他便感觉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他整个人完全喘不过气来。 “啊?那怎么办?”宋锦瑟故作惊讶的看着顾凭风,但却没有忽略掉他刚刚回答问题的时候紧蹙的剑眉,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芮盈的吧?毕竟,在他有记忆以来,芮盈一直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世界。 “还能怎么办?延后吧!”顾凭风耸了耸肩,其实,婚没定成,他反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恩!”宋锦瑟垂下眼眸,心里闪过一抹不言而喻的失落,不行,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她绝对不能放弃,为了捍卫她与小糯米的权利,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要进入顾家,她要钻进顾凭风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她要让他想起之前的一切,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 “怎么办?我因为你而取消了订婚,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顾凭风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道。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有着无尽的好奇,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期待,期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顾凭风的话音刚落,宋锦瑟突然倾向前,双手抱住了他的后脑勺,红唇随即吻上了他性感菲薄的唇角。 这个吻不同于上一次的迫切,反而显得从容淡定起来,顾凭风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热情的回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