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夜色如媚 这是一个诸侯纷争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乱世。 雄霸北方的血盟城实力不容小觑,传说城主夜珣更是人中翘楚。为数不多见过此人都形容其貌柔心壮,音容兼美。尤其那双眼眸时而威震敌人、时而邪惑诱人,不知有多少一见倾心的女子拜倒在他长袍下! “尊上,恭候您回城。您是要先沐浴还是用膳?” “沐浴。” “是。” 夜珣在偌大的沐浴池中闭目养神,这次在西北耽搁的时日久了些,事情还算顺利。一群迂腐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他喜欢看自恃高贵的诸侯卑微地向他行跪拜之礼,用又惊又惶又敬又畏又想依附于他贪婪的苛求胆颤心惊的样子。特别是他异于常人的赤发,犹如浸满阻碍他前进人的血,一头罪恶漫无止境地延伸着让观者无不寒颤若噤!当今这世上只除一人是个例外。 浴室的木门吱嘎被打开,射进一束光,缓缓走进身着薄纱的女子。她体态婀娜从骨子里透露出妖媚和艳冶,一脸的春意荡漾,一双欣长的美腿踏入浴池走向夜珣,在水气氤氲中她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美仑美奂。 夜珣将她揽在怀里,魅惑的眼神正上下流转她傲人的身姿。 “好大的胆子,不通报就敢擅闯。” “美奂一月未见尊上十足的想念。” 夜珣撩拨着她大半露在外的酥胸,“是想本尊,还是想本尊的宠幸?” 美奂销魂的呻吟不能自己,主动献上双唇供人享用。 一片樱树花海,只要微风轻轻拂动便有无数花瓣纷纷落入尘埃。几片有幸飘至树下男子的衣上、发间。只见他一袭白衣松松垮垮地穿着,裸露着胸前的肌肤比女儿家还要细嫩白皙几分。远远望去似是误入凡间的仙人更似是来自魔界蛊惑众生的魑魅。罗汉床的茶几上摆放着各色菜肴,他似是在假寐又似在等人。 “小小姐下学了。”身边的坡脚总管回禀。 夜珣似乎是没听见,纹丝未动。 一串悦耳清脆的银铃,叮噹叮噹。人未至声先到,夜珣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拱门。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娇小柔弱。柳叶弯眉,双目湛湛有神,一言一笑现出左颊边的梨涡煞是可爱,粉嫩天真中带着浑然天成的脱俗。胸前挂着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的双鱼戏水的长命锁,下方坠以长短不一的银铃,轻轻一动便会发出悦耳的响声。 “哥哥。”小姑娘跑过去环住夜珣的脖子,十分亲昵的样子。 “看你跑的满头大汗。”夜珣拂去小姑娘额前的汗珠。 “哥哥你这次去了好久,礼物要加倍。如若还是像上次那样送我珠花首饰,明媚可不依。”她小嘴嘟着一脸撒娇的模样。 “你要的油纸伞,糖人都买回来了。”他满眼宠溺地亲她的小脸。 “真的?我要看。”明媚一脸喜悦地叫着。 “先用膳。” 明媚看着眼前的米饭和一桌子佳肴抿紧小嘴,又看看夜珣。 夜珣佯装未看见,故意地说。“看来明媚是不想要礼物,那还是赏给别人吧。” “哥哥真坏,只会威胁人。” 夜珣看着她极不情愿地吃着饭,眼中溢满担忧和疼惜。暗想,她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过虚弱,多年的药汁让她不思食欲。 “明媚,我不在的时日里可曾有人来过?” “朗烈哥哥来过,不过又很生气的走了。” “哦?” “他问我,是他好还是哥哥好?” “你是怎么答的?” “我说,还是自家哥哥好,结果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夜珣笑了,如同这漫天飞舞的樱花迷人至极。 “尊上,林堡主求见。”跛脚管家回禀。 “何事?”夜珣半依在榻上,挥手示意锤腿的丫鬟退下。 “数月前,林家的商队经过血盟城的领地未交付税银,岗哨卸了他的货。林堡主在您外出时来过数趟求见多次,今特此拜见。他献上数位美女来侍奉尊上已求能将货物放行南去。” 夜珣半眯着眼,薄唇微微上扬问。“他可有女儿?” “据属下所知,林家有女二人,长女出嫁,次女待字闺中。” “告诉他,用女儿来换货。林老头可会答应?”夜珣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不无玩味地问身边的管家。 “尊上,属下听得林堡主视女如掌上明珠,长女出嫁时如同割肉般心疼。对小女儿更是惟命是从,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也不会摘星星。恐怕林堡主宁舍货物也放不下心头肉啊!” “哦?管家这么有把握,那本尊不妨与你赌上一赌,如若林老头未将女儿送来也算有骨气,本尊高看他一眼就把货还与他。书案上那块砚台就归你。” 那是块石色碧绿,质坚而细、扣之无声、呵出可出水珠、雅丽珍奇堪称洮砚之中上成佳品比林堡主的货物十倍还有余富。 正文 第二章 利字摆中间 林堡主焦急地在庭外等待,见大总管一瘸一拐向这边走来,他忙迎上前。“大总管,尊上可是同意了?” “尊上同意是同意了。” “多谢大总管从中美言。”林堡主终于放下心来,这批货可是压了他所有家当才应接下来的。 “林堡主别忙道谢,尊上说要放行货物先要将府上千金送到血盟城来。” 大总管见呆若木鸡的林堡主又说道,“听闻林堡主您爱女心切,至于送与不送,尊上说他也不急于一时,给林堡主几天的时间回去想想清楚。” “这......”林堡主如同晴天霹雳,愣在原地。 “这还要看您自己的心意。”大总管在最后不忘提醒道。 “小小姐,您快上来吧。”一个衣着朴素比一般丫鬟年长的女子在荷花池旁焦急地来回踱步。高声喊叫又怕旁人听了去,低声轻唤池中的人儿又不理睬。哎!着实让她为难。 “桂娘,人家好不容易盼到四月,终于可以游水了。你就让我多玩儿会嘛!”明媚自由自在在水中游着。 “小小姐,现在还没入夏,水太凉容易激出病来,您还是快些上来吧。”桂娘苦口婆心地劝着。 明媚猛吸一口气,不再听桂娘唠叨直探水底。一道赤影疾水而过,一股强有力的内功将她从水中吸纳而出,直奔那赤影怀抱。他们在空中转了几圈又飘然落地。 “明媚又不听话了?”他满口责备又不忘脱下自己的衣袍将她裹个严严实实。 明媚吐着舌头,讨好般笑着应付夜珣的责问。 “桂娘,带小小姐下去换衣服。” “是。” 跛脚管家笑脸相迎大门口眼睛红肿的像桃子似的林二小姐,明显是哭过的。他心中不住的叹气,‘哎!那天他把话说到那份上就差明说了,林堡主没听出来只能怪他自己笨。真是可惜了那方昂贵的砚台!’ “林小姐不必害怕,敬请安心住下。血盟城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如黄泉恐怖,这儿的人也不是阎王殿里的小鬼儿凶神恶煞。” 待林二小姐稍定心神,管家又说。“但,这毕竟是城主的居所,有些规则还是要请小姐铭记于心的。” “小女子初来乍到还请大总管提点一二。” “提点不敢当,只是尊上有些禁忌万万不可触犯。无论何时都不要触摸尊上的头发、不能问尊上任何问题、还有后院一处日月阁乃府中禁地不可踏足一步。” “只要记住这些便可稳居血盟城吗?” 跛脚管家没有回答林二小姐,只是招牌式地笑了笑。 跛脚管家来报,“尊上,林家二小姐送到。属下不敢欺瞒尊上,当日还有意提点林堡主,他倒没听出话里的个中深意。尊上洞察先机,属下输的心服口服。” 夜珣不屑地冷声嗤笑,“他不是没听出来,而是输不起全部家当。” ‘亲情至上’仅是在没涉及到个人利益的前提下而论的,在金钱面前所有都是一文不值的狗屁,他看了太多太多出卖兄弟、朋友乃至血亲的例子。 本尊倒要看看这林家小姐是何等姿色。 夜珣冷眼看着因瞧见他而惊呆的林小姐。他早已习惯这种又惊又恐又难以自拔贪慕的眼神。举步上前攫住她的下巴,他不必探究便可轻易在她双眼中看到欣喜和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狂热。 夜珣似笑非笑平添撩人风情,林二小姐尤如中了罂粟的毒一样不可抗拒那迷人的诱惑。‘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男子,美的另人窒息!’ “你再不呼吸就要昏死过去了,本尊可没有兴趣宠幸一个半死人。” 林家千金回神大口喘息,脸颊因如此露骨的话语迅速爬上两团绯红。 夜珣极其厌恶这种表面大家闺秀又情欲满满还装出一副害羞模样跟满口仁义道德做尽不耻勾当的伪君子没任何区别。 这种千金小姐如同妓女一样不值钱,只是作为排解男人满足需求的存在,仅此而已。 他不会怜香惜玉,也不需要,更不值得他用心对待。 仍是处子之身初尝云雨的林家千金对他狂风暴雨攻城掠地般强取,猛然间撕裂的疼痛让她娇喊不已随后便是放荡的低吟。直至不敌强有力的攻势下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夜珣随意披上衣袍,对床上不着寸缕的人吝啬地瞧都没瞧便起身离去。 房门大敞四开,床上的人儿怎会知道在那夜如魅的男子决然离去前始终都未曾认真看过她一眼。 正文 第三章 病中寻情 明媚白日里游水在连打数个喷嚏后,终于着凉受了风寒,夜半发起高烧。 夜珣坐在床边不时更换她额上的湿帕子,桂娘在一旁端着酒碗,他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明媚的手心脚背。 桂娘知晓小小姐一向体弱多病,每次病重尊上都会亲自细心照料不让旁人插手直至小小姐转危为安才要放心! 天明十分,明媚悠然转醒。她对着夜珣笑,每一次生病睁开眼看到的人都是哥哥,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令他整晚担心的小丫头甜甜地笑和虚弱的身子强烈的反差,详装生气道,“下次再贪玩胡闹,我就罚你。” “哥哥每次都这样说,可每次都舍不得罚明媚呢!”明媚得意地笑着。 哎!对她,他还真是没半点法子! “哥哥,今天我不想去学堂。”明媚央求着。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夜珣早以习惯了她不爱上学的毛病。 “老夫子好凶,每次背不出文就要打手板。” “夫子打你了?” “没有,不过也快了。昨天让背的文好难,我害怕背不出。老夫子不喜欢我正要逮个空儿罚我呢。” “为何啊?” “还不是因为那只鹦鹉。” “你放了老夫子精心养的鹦鹉,他没罚你已经是开恩了。”夜珣想起那日老夫子提着空鸟笼来府上兴师问罪,刻板的读书人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那不是我的错嘛,每次经过鹦鹉都用特别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分明在说求求你放了我。”明媚学着哀求的表情逗笑了夜珣。 “分明是你调皮还说的这么好听。” “哥哥,我们打个商量嘛,我保证乖乖吃饭喝药。你命人帮我告假好不好?”明媚拽着他的衣袖撒娇。 “好。” “哇!哥哥最好了。”明媚没想到他会满口应允,高兴地搂着夜珣的脖子叫嚷。 “不过,今天你不准玩。在家把夫子让背的文背熟,明早让夫子检查。” “不要。” “那就乖乖去学堂。” “哥哥最坏最坏了!” 夜珣笑看她不情不愿嘴里不住数落自己的坏话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华艺苑 假山一旁凉亭内,身着鹅黄缎面衣衫的女子眸含秋水,面带笑嫣。手扶古琴,悠悠琴声抒发着浓浓情意,这是她新谱的曲要给尊上听。 “美奂小姐,您别练了。”小丫鬟端着新鲜果子踏入亭子,美奂心思细腻知道丫鬟还有话没说完。 “这几天,尊上又有了新宠是林家的千金。刚巧大总管为她添置家具摆设,我打听来的。” 美奂依旧拨弄琴弦,动听的琴声四下散去。她深知尊上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他放荡不羁的天性更不可能把心驻足在一人身上。而她凭借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足足伴随他三年之久,不求名分不要地位,只寻得在他心中有个小小的位置便足矣。 三年中有多少女子被他宠幸使乱终弃,其中不乏苦苦哀求、以死明志来换取以往的宠爱和风光。每每这时,尊上都会冷眼旁观任由侍卫拖走,只有她才有资格常伴尊上左右。这个林家千金也必是这等被弃如敞履的下场! “小小姐,您下学了。”桂娘接过明媚的书袋。 “嗯。”明媚无精打采地应声。 “怎么了,小小姐?是不是老夫了又留了很长的文要背?” 明媚摇摇头,问。“桂娘,五十两是不是很多钱啊?” “普通人家两年的花销,小小姐觉得多不多?” “多,好多。”明媚转身拿出自己心爱的宝贝放在桌上问桂娘,“那......这些哪个值五十两呢?” 桂娘看着油纸伞、布娃娃、鱼骨头手链、贝壳、石子。 “小小姐恐怕这些加起来也不够五两啊。” “啊?怎么可能!它们可都是我的宝贝呢。” “小小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金易得,难求无价宝。” 明媚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里却直犯嘀咕。‘千金易得?好像也很难得嘛!’ 明媚看着街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大大的‘当’字在迎风飘扬似乎在像她招手。 她四下张望这陌生的店铺,屋子不大又被高高的柜台占了大半,她本能地不喜欢这里。 一个瘦得跟枣核一样的男人隔着柜台栏杆俯视着这个面容秀丽衣着得体,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小姑娘。 明媚觉得自己瞬间变得好小,小的像蚂蚁一样。声音弱弱的问,“老板,我要当这个长命锁。”明媚摘下胸前的银锁递了过去。 正文 第四章 突发风雨 枣核老板的脸上现出异样的神采,看了明媚几眼后,问。 “小姑娘,你想当多少钱?” “五十两行不行。”桂娘说过她的宝贝加在一起才只值五两,这个到底能不能换来那么多钱呀?明媚心里直打鼓。 “成交。”枣核老板当即拍板。看着明媚拿着银子跑出去,枣核老板向后堂喊了句,“老婆子看店,我有要紧事出去一趟。” 这银锁和戒指本是一对,是十年前尊上命人重金打造,打造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婆娘。如今怎会落入一个小姑娘手中?若是小偷也不可能堂而皇之来当铺换钱?再说城中守卫森严怎能有小毛贼的安身之地?带着种种疑问和银锁他走向城中那座威严的府邸。 “尊上,刚才当铺掌柜送来一枚长命锁。他看与您佩带的戒指同一稀有质地,不敢怠慢便送了来,请您过目。”跛脚管家奉上长命锁。 夜珣只消一眼,便知是谁之物。他眸中星星点点的怒意正积聚着汹涌的骇浪由远至近滚滚而来。 “带明媚来见我。” “遵命”跛脚管家好歹也跟了尊上十几年光景,经历的大事也不算少。从没见过尊上眨一下眼,总是处事不惊一脸沉稳地应对自如。可今儿尊上却动了怒并且是勃然大怒,可够小小姐受的了。 “哥哥,你找我?”明媚像往常一样,只是笑容稍有些不自然。 “你的长命锁呢?”他盯着她,低沉的嗓音冷冷响起。 “刚才洗澡忘了带。” “是吗?”他眼中阴云密布。 “是啊,哥哥派总管叫我嘛,一时匆忙放在房里了。”明媚笑了两声,想糊弄过关。 “房里?”夜珣摊开手掌,锁链搭于细长的指间,长命锁悬于半空中,坠底的铃声不再悦耳发出骇人的响声。 “哥哥,人家......”明媚见事情败露只剩撒娇。 “来人,带小小姐去祠堂罚跪。”夜珣心中电闪雷鸣,声音也高出许多。 “哥哥不要,祠堂摆着好多灵位,好黑!我不要去。”夜珣手握成拳不容她拉他的手求情。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长命锁。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居然还敢对我撒谎,这次一定给你点教训。”他的声音夹杂着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凌厉。 “哥哥......”明媚现在才开始怕了,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还不把小小姐带下去,你们都不想活了?”夜珣催促侍卫怕自己改变主意。 她带着惊吓的哭腔久久回荡在若大的厅堂里。 夜凉如水,今夜无月,祠堂内想必更是阴暗难捱。夜珣一直站在窗口,眼神未曾离开祠堂方向。一个时辰,二个时辰...... “咚”一声,桂娘跪在夜珣身后。“尊上,小小姐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几个时辰的长跪不起!祠堂昏暗小小姐从小就怕黑,又惊又吓要是再染上病可如何是好。小小姐犯错,理应奴婢替罚。” “你能替她死可能替他活?”夜珣沉着脸问。 子夜十分,夜珣终按奈不住,推开祠堂的大门。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的恐怖声响,明媚想跑到供桌下躲起来,可是跪太久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 夜珣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胳膊,“明媚摔疼了没有。” 明媚定睛一看是他,扑到他怀里委屈地哭了。从小到大哥哥宠她爱她,什么都依着她。这次不仅厉声说她还罚她,一跪就是大半夜。 夜珣轻拍她的背,放下苛责温声地问。“知道错了吗?” 明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可以......做错事,也可以......做坏事,就是不能对哥哥说谎。”明媚梨花带雨地抽咽着说。 夜珣背着明媚到她的日月阁。 明媚吃着桂娘准备的肉粥。 “明媚,为什么要去当长命锁?” “我需要五十两。” 明媚的回答让他颇感意外!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孩子,更不比那些庸脂俗粉爱珠宝首饰,以贵重价格论高低喜好,反而偏爱新奇有趣味的小玩意儿。“要钱做什么?” “那个......” “明媚?”夜珣用罕见的耐心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欣姐姐被爹娘指婚,可是她不喜欢嫁。所以要离家逃婚,学堂里的姐姐们都拿出银子给她做盘缠。可我的宝贝们加起来都不够,只好拿长命锁换钱了。哥哥别生气,下次明媚再也不会去当铺了。”她保证着。 “她倒有几分胆识。”可惜有贪财的父母也枉费她不从,不出三日定能捉人回来。 “嗯,在学堂里欣姐姐最勇敢了一点都不怕老夫子呢!”明媚特别骄傲有这样的朋友,转而又问道。“哥哥,若是我们爹娘在世,也会随便指一个人让我成亲吗?” “明媚想嫁人?”一句简单的问话激起他内心微微波澜。 “才不要呢,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她肯定的答案让夜珣的心泌出小而甜的露珠,倍感安心。 静静地看着她沉沉睡去,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疼爱竞是如此清晰可见,儿时的小女娃还没有自己的腿高。十年光景居然出落的如花少女般。岁月荏苒,四季更迭,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身边这么久,久到忽略了过去种种,成为他唯一放不下割舍不掉的牵绊。 正文 第五章 娘亲的味道 学堂。 “你们大家都别说话了,安静。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蕊神秘地说。 乱哄哄的学堂一下子鸦雀无声。 “告诉你们,老夫子的腰闪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啦!” 大家一阵欢呼雀跃再次陷入如菜市一般的嘈杂。当属明媚最高兴她再也不用担心老夫子手里的戒尺了。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纪不轻也不老的女子,长得不美但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像是谁家的娘亲来找自家的女儿。 她语出轻柔地说。“我是新来的夫子,叫素容。” 大家都愣住了,明媚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子应该是男人并且都必须长得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头,就像老夫子那样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知乎者也地摇头晃脑地背书。 只听素容夫子又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外面采花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明明是上课时候怎么可以去玩,并且还是夫子提议的! 素容笑了拉起坐在第一排的明媚的手,“我们走吧。”明媚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料也不是胭脂那种香,而是梦中或是想像中娘亲的味道。 正值早春,学堂后山脚下盛开着白色、粉色、紫色各色小花,少女们像放飞的蝴蝶在花丛中留连,采摘自己心仪的花朵。一会儿功夫每人手里都是一大把,素容夫子让大家围坐在一起。 她开始问,“有谁知道这叫什么花?” 有人说,“我认识这叫报春花。” 素容夫子赞许地点点头,“答的很对。” 小蕊将花瓣含在嘴里,“呸呸,好苦。” 大家都笑她只知道吃,素容夫子微笑着说。“报春花味道稍苦的,不过它真的能当药材来吃。有清热降燥,容易大动肝火的人食用有很好的泻火作用。” “那给老夫子吃最合适了,刚好治治他整天动不动就发火的顽疾。”小蕊快人快语地说。 大家哄堂大笑。 素容接着问,“有谁知道每种不同的花都代表象征着什么吗?” “我知道牡丹是雍荣华贵。” “月季瑰丽芳香。” 素容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大家说的都对,有谁知道报春花的花语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手里的花,都不约而同地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素容说,“它是春天的象征,就像你们现在的年纪一样充满着希望。所以它的花语就是青春的快乐和悲伤,它总是在万物都没有复苏的时候开花,叫醒了世间万物然后独自凋谢却年复一年皆如此,所以报春花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不悔!” 下学后,明媚拿着学堂采的花。“哥哥送给你。” 夜珣看着府中不会有的花,“又去偷偷玩了?” “才没有呢。这是夫子布置的作业,把这束花送给最想送的人。” 明媚把花插到花瓶里摆放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不够显眼,最后放在夜珣的书案上,这样哥哥一抬头就能看见了。 三更天,夜珣仍在处理公文,抬头稍作休息看到白天明媚送来的的花。食指轻抚着花瓣,沉思着报春花的含义——无悔的爱! 明媚大口扒拉碗里的饭菜。 “小小姐您慢些吃。”桂娘生怕她噎着。 “不成,上学堂要迟了呢。”明媚匆忙抓起书袋跑了出去。 桂娘不禁惊奇伺候小小姐多年,自从上了学堂就没一天像今天这样积极主动过,以往都是得磨蹭一时是一时,晚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傍晚,明媚拿着一卷纸找到夜珣,“哥哥,爹爹娘亲长什么样子啊?” 夜珣微皱眉头,“怎么想到问这个?” “夫子布置的作业呀,让每人画一张双亲的画像呢!” “老夫子?” “不是,老夫子闪了腰不能上课。新来一位女夫子,长得漂亮人也好。上课提问答不出也不会打手板,课讲得有趣,布置的作业也好玩。”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喜欢上学堂了。” “喜欢极了,哥哥快告诉我爹爹娘亲的长相嘛。” “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那怎么办?”明媚噘着嘴巴,满心失望地离开。 他怎会不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及每个人的长相...... 次日,明媚兴高采烈地将两张画像拿给夜珣炫耀。 “看,哥哥。” “这是谁?” “我想像中的双亲啊,像不像?” 夜珣不想详说这个话题,只得点头称像。 正文 第六章 掌上明珠 林二小姐从偌大的浴室出来双颊赤红,衣衫还未来得及整理。 “林二小姐,这是尊上赏您的玉瓶。此玉瓶乃稀有珍品,价格不菲。”跛脚大总管带着一张笑面虎招牌式的笑走上前。 林二小姐接过玉瓶,无论是色泽质地做工均属上乘,果然是珍品。 她一路走一路盘算,‘当初还怪爹狠心拿她换几车布匹货物!如今还真让她捡了个宝。血盟城主坊间相传,他双手沾满的血足以染红护城河。为名利,争权夺势扩大自己的疆土可以不择手段杀人如草芥的莽夫。 她做梦都没想到他风姿隽爽,湛然若神让她心驰神往。尤其是被宠幸后更加不能自拔!她笃定自己的姿色也同样让他流连,不然不会三番四次赏她这等昂贵物件。过几日,床笫之间趁机提出明媒正娶,便可稳坐血盟城主夫人。’ 在异想天开的驱使下走急了几步,转弯处与明媚刚好撞个正着,玉瓶即刻碎了一地。 “你没长眼睛?撞翻我的玉瓶真是该死。”嚣张跋扈的林二小姐出口不逊。 明媚长这么大根本没经过这阵势,在府里府外她认识的人都是礼貌有加,在学堂大家也都是齐乐融融,一时惊呆了。 林二小姐见她傻楞楞地看着,也不下跪求饶更是平添了几分气恼,一把将明媚推倒在地。 明媚猝不及防重重摔个结结实实,右手不幸按在满是玉瓶碎片上,当即血流不止疼痛难忍地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卖了你都不够赔我的玉瓶。”林二小姐趾高气扬地叫嚣着。 桂娘好似听到熟悉的哭声,寻声快步走来看到此情景又惊又气扶起小小姐,随后上前给了林二小姐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瞬间一个五指山明晃晃地印在她瞠目结舌的脸上。 林二小姐咬牙切齿,“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哪位不打紧,紧要的是你欺负了谁。” 看她明明是奴婢打扮,可气势上绝不输于自己。‘难道这小姑娘也是尊上的宠妾?不可能,看她的样子顶多十三四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豆苗。不过听爹爹说,血盟城主性情怪异,从不遵守礼仪无视寻常规矩所束。喜好幼童倒也不足为奇!如若她真是跟自己一样的身份,还是要先下手为强的好。 想她可是堂堂林家堡的二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盟城主也是对她赏赐珍宝无数,不可一世的他也不得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思及此更加底气十足,厚颜无耻地找城主大人为她刚才挨打做主出气。 桂娘用绵帕简单包扎了明媚的手,等大夫紧赶到日月阁,帕子还是被染红浸透出血来。 “小小姐,属下帮您先清理伤口,上些药就不痛了。”大夫哄劝着一直叫疼不让瞧伤口的明媚。 “小小姐,您一直不让大夫瞧伤口好不了,明天怎么上学堂啊?您不是最喜欢女夫子上课的吗?”桂娘的话起到了作用,明媚慢慢伸出手的当儿。 夜珣急匆匆赶了来,明媚一见他来,抽回手放声大哭。他把她抱在怀里,“乖,不哭。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疼。”明媚拖着哭腔。抬起受伤手,血透过帕子滴落在夜珣的衣上。不能再拖了,夜珣用手刀砍中她后颈处立即瘫软在他怀里。 那一道长及横跨手掌宽的伤,伤口的肉外翻着,四周肿的老高。向来杀人如麻的他直觉得触目惊心,一旁的桂娘也不忍直视。 大夫用银针探过伤口,抬头看向夜珣。 “尊上,小小姐的伤口血流不止,极有可能有异物在其中。” “找。” “是,尊上。”明而不宣的气场形成强大的压迫感,真不是一般人受用的起。大夫在心中狂骂: ‘他爷爷地,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伤了小小姐?让老夫提心吊胆在尊上眼皮子底下行针动脉!这小小姐别说有个万一,就是留个疤,我这小命也算交代到这了。’一脑门子密密麻麻的汗水和身上几乎湿透的大夫最终在明媚伤口找出七个大小不一的碎片。 长舒一口气,全家老小的命算是保住了,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好。 夜珣轻拭她小脸上还未干的泪痕。 正文 第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尊上救命。”林二小姐强行闯入,装腔作势哭哭啼啼跪到夜珣脚下。 他上一刻对明媚满含柔情,这一刻眼中早已蒙上层层冰霜。 “尊上,妾身被这个奴婢打。”一指站在旁边的桂娘,又接着说。“妾身可是您的人,这等下人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哦?”夜珣冷然发声。 “还有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打碎尊上赏的玉瓶,也一并找来受罚,让这些下人不敢再造次。”林二小姐不知死活自顾自地说着。 “叫你说如何受罚才好?”他唇角上扬,无丝毫暖意反倒愈来愈深的邪气。 林二小姐甚是得意,没听出是反话被错误地理解成,听她任由发落。 “依妾身所言,痛打她们一顿再赶出血盟城。” “太轻了,伤了我的人应该死。”夜珣阴狠地说。 林二小姐心花怒放当真是自己最聪颖,这下离城主夫人的位置又近了一步,兀自沉浸在臆想中。 “你刚才所说的毛手毛脚的小丫头,可是她?”夜珣挥开宽大的袖袍,露出怀中粉嫩的一张睡颜。 林二小姐的心咯噔一下,脑中一下空了,不知如何应答。 “本尊在问你话。”声音不大,压迫感却十足。 “是......妾身知错。”总之先认错再说,还是让这小丫头抢了先。 “何错之有?” “......” “本尊告诉你错在哪,你弄伤她在前又擅闯禁地在后,无论哪一项都罪该万死。” “尊上饶命。”林二小姐吓得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嘶喊。 夜珣怀中的人儿被尖声惊扰不得安睡,他食指中指一翻拇指轻扣,一股内力直奔林二小姐命门而去,瞬间没了声息。 “砍下她的双手双脚送到林家堡去。” “是,尊上。” 膳厅。 “哥哥,人家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堂呀?” “等你好了为止。” “什么时候才能好呀,人家好想女夫子了呢。” “你乖乖吃饭,伤口才会恢复的快。” “真的?那我还要吃一碗。” 以前怎么劝怎么哄都没能让她多吃些,现在竞为了一个刚来几天的女夫子而胃口大开,夜珣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书房。 “尊上,这两天城中有两大户在夜里被人暗害,头颅不翼而飞。” “仇家?”夜珣淡淡地问。 “属下派人所查,被害均属生意人,多年从商自懂经营之道不曾结下仇家。” 次日,跛脚总管又来禀报,又有一家被割了脑袋。一连几日数起身首异处的血案在城内肆意流传,闹的人心慌慌,经商的大户小摊掌灯十分便早早关门歇业,挣钱再要紧也没身家性命金贵。 夜珣秉烛看着城内的地图,上面标明连续发生血案的地点。全部是非富则贵的商户,银两又分文不取。敢在血盟城大肆杀人真是嫌命长! 明媚在日月阁养伤几天实在憋闷的慌,趁桂娘不注意便溜到街上。闲逛中看到不远处一身素衣,“素容夫子”明媚甜甜地喊着跑过去。 “明媚,听说你受伤了可要紧?”素容亲切地问。 “其实没事了,我央求哥哥让他同意我去学堂,可他怎么也不肯。” “不要紧,等你伤全好了再来,落下的课夫子单独再教你。” “谢谢夫子。” 这时一个卖花生酥的老伯挑着担子经过,明媚闻着香味一直瞧。女夫子笑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也比不上糖果来的吸引力大。’ 在僻静的胡同,女夫子和明媚坐在一户后门的台阶上,明媚开心地吃着素容买的花生酥。 素容看着那天真粉嘟嘟的小脸甚是可爱,如若自己的茉儿还活着也该像她这般大了。 “明媚你头发乱了,夫子帮你梳理可好?” “好。”有了吃食的明媚眼前只有花生酥。 一头秀发披散开来,素容拔下头上的梳子一下一下用心地梳着,眼中尽显慈爱之光。她的茉儿曾经也是一边吃着糖果一边这样让她梳头。“等茉儿长大了也给娘亲梳头。”懂事的话语萦绕耳边,人却早已阴阳相隔!思及此一行青泪滑落脸旁。 “素容夫子,您哭了?” “没事,我只是太想念自己的女儿了。” “她不在您身边吗?” “她已离世。”又一行青泪忍不住留下来,明媚擦干素容的泪。 “夫子别难过,我爹爹和娘亲也不在了。我是哥哥带大的,哥哥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有时候看到别人有爹娘疼时也好想他们,可是不能跟哥哥说,我不要他难过伤心。” 素容初到学堂教书便知这里的学子要么出身名门要么富甲一方,又是女儿家多半娇生惯养,从而滋生大小姐脾气,头高于顶也再所难免,而明媚却是个例外,虽不知她家世但也不会差到哪里。这么小就少了爹娘爱护庇佑更难得为长兄着想。 “素容夫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和学堂里的姐姐都喜欢你,我们都悄悄地说,如果能有夫子这样的娘亲就好了呢。” 明媚纯真地笑着,现出一侧的梨涡,让素容心生怜爱。 正文 第八章 女夫子的泪 “哥哥,哥哥。”明媚一路小跑推开淋室大门,室内一片昏暗。明媚不用看个仔细便知他每次泡浴中的固定位置。 “哥哥,你看我的手都好了。” 夜珣斜睨屏风一眼,问。“大夫瞧过了?” “嗯,大夫刚走,说已经不用上药了。明天可以上学堂了吧?” “去吧。” 明媚得到想要的答案,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美奂从屏风处转身而出,心中有疑暗想,‘在背光处未能看个真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好像听她叫尊上哥哥!自己住在此地已有三年,从未听说、见过尊上的亲人更别说会有这么小的妹子。’ 夜珣看透她的心思,不无警告意味地说。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美奂明白。” 明媚一来到学堂,大家便围上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还准备了很多糖果送给她。 下学后素容夫子将明媚带到住处为她补落下的课,明媚看到屋子一角供桌上摆放着牌位,小香炉上还燃着香头,一截截燃过的香灰躺在香炉沿儿上像那天后街上素容夫子的泪。 “明媚是不是害怕了?她是夫子的女儿。”素容看着她愣愣地看着供桌站在原地,像她这样小的孩子面对死亡肯定是怕的。 明媚倒不觉得怕,只是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从书袋里拿出大家送的糖果,放在素容的手上。轻轻地说,“这个送给夫子的女儿。” 素容眼眶湿润地拥着明媚,“真是个好孩子。” 月像弯刀一样明亮照人,桌上本是厚厚一叠他人的父母双亲的画像现在已少了八张。她看着那一包糖果,神情有一丝动容,脑海中出现一张纯真的笑脸尔后又被一幕血淋淋的孩童所取代。随后置于画上的手紧紧攥着画像扭曲得不成人形。 “茉儿,娘亲一定会为你报仇。” 次日学堂。 “明媚,下了学我们去看阿欣,你去不?”小蕊问。 “欣姐姐不是离家逃婚了吗?” “你这几日养伤在家还不知道,阿欣被她爹爹抓回来一直锁在房里。昨日她爹娘又死了!” “死了?” “是被城里的杀人魔砍了脑袋,现在还没找到头呢!”小蕊凑过明媚的耳边颇为神秘地小声说。 下学后,明媚和小蕊及其它几个同学来到被一片白色包围的府邸,到处都是穿孝服的家丁下人忙前忙后。灵堂内放着两口黑漆漆的棺材。 几个小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毛毛的不由的一个挨一个紧紧凑成一团。 明媚在旁边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人在跪着烧纸钱,仔细一看是熟悉的欣姐姐。 “欣姐姐。”她这突地一喊,吓得本就有些胆怯的小伙伴连声尖叫。那跪着的人并没理会,依旧不停地往盆中递纸钱。 明媚走过去,轻轻推了她的胳膊。 “欣姐姐” 那人才慢慢抬起头,“明媚小蕊你们来了。” “欣姐姐,别难过。”明媚从没有经历亲人故去,只和哥哥相依为命,这种场合她真不知说什么适当的话来安慰人。 “人死不能复生,阿欣你想开点。”还是小蕊说了体已话。 “我才不难过呢,他们死了就再也不用逼我嫁那糟老头,给他续弦做小老婆了。说来我还得谢谢那杀人魔,救我出牢笼脱离苦海呢。”明媚看不到她脸上有一滴泪,眼中锁着木然,人也恍恍惚惚的。 一群家丁来抬棺材下葬,阿欣突然发了疯地护住棺材不让走,撕心裂肺地哭喊。 “爹娘你们好狠的心,撇下女儿一个以后叫我怎么活啊。” 小蕊和其它两个女孩上前拉住她,待棺材抬出后阿欣也昏了过去。 小蕊和同行的两个女孩在出府的路上谈论,“阿欣真可怜,父母双亡。” “杀人魔真是可恨!” “听说杀人魔是为了练什么功,才夜里出来夺人性命的。” “瞎说,他都有本事杀人还用练什么功夫,我爹爹说杀人魔是为了出名。” 明媚跟在她们后面,无心听她们说杀人魔为何杀人的原因,只一心想着回家便飞快跑起来。 小蕊对着明媚的身影喊,“明媚你去哪?” “她年纪最小,一定是吓坏了。”一个女孩说。 “别说是她,刚才我也吓掉半条命。” 她要回家,找哥哥。 正文 第九章 平静又诡异 明媚一路飞奔,她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跳还有掠过耳边呼呼的风。她跑到正厅、膳房,经过回廊、亭子最终停在书房气喘吁吁闯入他的怀抱。 夜珣对她突然之举稍感意外又习以为常,顺势抱住她。 笑问,“怎么了?”一定又是喜欢的花枯了,她的宝贝们掉到地上摔碎了之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哥哥不要死。”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媚怎么了?”夜珣眉头微皱。 “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明媚会害怕。”她躲在他怀里伤心地哭着。 “我怎会丢下你,小傻瓜。” “无论到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 一个寻问,一个肯定。 ‘一连三天死了八人,他们之间即无生意往来又不沾亲带故。而他们又必然有相同之处,引得行凶者注目才招致杀身之祸。’夜珣看着城内地图思忖着。 “管家?” “尊上属下该死,还未查出线索。” “昨天明媚怎会......” 管家心领神会,道。“昨日小小姐去祭奠同窗爹娘,想来心绪受了波动。说来也巧,遇难茶庄老板夫妇的千金正是和小小姐同在一间学堂。” 夜珣细长的丹凤眼一挑,又重新审视做过标记的地图。命案所累的四家均处于闹市离学堂不近也不远,是冲他来了?是他太过多心了吗?一直以来他和明媚的兄妹关系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明媚在哪?” “小小姐这几日都在女夫子那里补课。” “让桂娘每天接送明媚,再多派人手在学堂附近追查。” “是。” “明媚天晚了,夫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素容夫子,天还没黑呢。” “杀人魔闹的不太平,还是小心些好。” “谢谢素容夫子。” 暮色将近明媚和素容两人伴着各家的炊烟边走边说话,明媚觉得真正的母女俩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一路说笑一同回家的。半路上遇到前来接明媚回家的桂娘。 “素容夫子,前面走过一条街再转个弯就到我家,到我家坐坐吧,桂娘沏的茶很好喝的。”明媚诚恳相邀。 “小小姐时辰不早了,女夫子教了一天的课又给您补课想必是累了还是早早回去歇息为好。”桂娘抢先道。 “哦,我怎么没想到呢,那素容夫子改天一定要来我家做客啊。”明媚有那么点小失望。 “好,择日定会登门造访。”素容答应着。 待她们回到日月阁,桂娘对明媚说道。“小小姐您忘了尊上说过不要随便将外人带到府中。” “可她是夫子啊,老夫子也来过我们家呀。” “老夫子不一样,他老人家在血盟城住了数十载又是知名的大学士,知根知底的人不会起歹心。” “素容夫子也不会是坏人的。”明媚肯定地说。 “她是夫子不假,可毕竟是外乡人来血盟城不久,为人底细都不太清楚。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明媚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心想。‘又来了,桂娘又开始唠叨了。’ 桂娘说了半天没见明媚回话,一转身见她在床上睡着了。 素容回到住处一个黑影窜出院外,素容追了出去。说来怪异黑影不紧不慢地与她拉开一小段距离,分明是要将她引到一处。果不其然在僻静处停了下来。 “你是谁?”素容问着黑衣人。 “你就算再杀八人,你要找的人也不可能出来见你。” “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让你报仇血恨的人。” “你知道他在哪?” “你只要抓住学堂里年纪最小的学子便可大仇得报。”黑衣人说完一个飞身便没了踪影。 她清楚知晓学堂里年纪最小的只有两人,小蕊和......明媚。 素容对着准备下学回家的学子们,说。“同学们,今天你们要晚些回去了。 “素容夫子是要玩新游戏吗?” “算是吧。” “是什么游戏?”“我喜欢丢布袋。”“还是蹴鞠好玩。”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今天我们玩鱼死网破。” “咦?那是什么游戏?” “别急,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只见素容从袖子中喷出烟雾,所有人都昏死过去。 正文 第十章 远去的夫子 天近黄昏,明媚微微睁开眼看到前方几步远一个背影而自己躺在学堂院子里,还有其它同学都昏睡在一侧。 “把你们城主叫出来,如果他在这支香燃尽之前不现身,我就杀了这孩子。” “求求你别杀我女儿,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 ‘这个声音是谁?’明媚不停在脑中搜罗着。 “我们小家小户的即无权无势,只是老实地做个小买卖,哪里认得城主大人!女侠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吧。” 素容心中是不愿相信这事会跟纯真的明媚扯上关系,所以抓了小蕊当人质。‘看他们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是明媚,她口中相依为命的哥哥会是血盟城主——夜珣?’ ‘他们是...小蕊的爹爹和娘亲!是小蕊被挟持了吗?’明媚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向挟持小蕊的那人掷去。 那人回头竞是一向和善的素容夫子!只见她长剑在手,冒着寒光的剑身正抵着昏迷小蕊的脖子。明媚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怎么可能会是素容夫子。’ 显然素容也满脸讶异,明明她的迷香在一两个时辰没有解药是不会醒来,怎么...... 趁素容分神之际,小蕊爹爹冲上前欲抢走挟持中的女儿,不承想心口中了一剑倒在血泊中。 明媚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切缓过神来,将手中的石子纷纷丢过去,大喊着。“你这个杀人魔,大坏人。” 这时城中的侍卫大批赶来,已将学堂包围。素容未料到侍卫如此的训练有速。他们一面在前方与之对峙,另一面在后方偷偷将昏睡的学子们救出。素容见人多势众,一把将小蕊推向前方,最后掳了明媚消失在夜色中。 “尊上,您好久没来我的倾心苑了。”美奂对夜珣的到来喜出望外。 “本尊是想你的杏花酒了。” “美奂早早便酿好十几坛就等尊上来品尝,美奂这就去酒窖拿。” 夜珣将她扯到怀中,手指划过精致粉黛的脸庞,邪笑低声诱惑地说,“美酒可以慢慢品,美人可要及时尝。” “尊上......”美奂被挑拨的欲罢不能,意乱情迷。这是她期盼以久的,身心渴望得到他的一切如同干涸的大地殷切得到雨露的滋润。 “尊上,不好了,小小姐在学堂出事了。”跛脚管家急色匆匆赶来回禀。他哪里不知尊上在倾心苑做何事,可眼下十万火急也顾不得否则将要出大事! 夜珣听闻此话一惊,立即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外而后便无踪影。 他之前怀疑在血盟城接二连三发生命案,印证了敲山震虎的把戏是冲他而来。另他始料未及的是会以明媚为饵引他现身! 美奂这次听的千真万确,大总管说‘小小姐在学堂出事了。’尊上真有个妹妹。 一处隐蔽的山洞中,素容刚放下明媚。她就往山洞外跑,一柄长剑从背后直搭她的肩膀。 素容转到明媚身前,语气温柔却眼神怪异地说。 “夫子不会杀你,只要你像我的茉儿一样乖乖听话。” “你不是夫子,你是杀害小蕊爹爹的坏人。” “他还有个全尸下葬也算福气,来,我给你看看我的战利品。”素容强行拉着明媚到山洞深处一角,八个布袋。 “我不看,放开我。” “夫子问最聪明的明媚,这八个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一如学堂之上谆谆教导的模样。 明媚看着口袋下方被殷红早已干涸的血渍,不由吓得浑身发抖。 “别怕,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等我报仇血恨,夫子带你远走高飞。” “我要跟哥哥在一起。”明媚虽然怕但还是坚定地拒绝她。 “你哥哥?哼!我杀了他,你便从此无依。我来做你的娘,你就是我的茉儿。” “你这个杀人魔,我不让你杀我哥哥。”明媚由怕转怒。 “我要是杀人魔,你哥哥就是杀人狂魔。” “你胡说,我哥哥是生意人,从来不杀人。”明媚最讨厌有人说哥哥的坏话。 “哈哈,血盟城主只是个生意人!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素容狂笑着,笑声中充满着无尽的讽刺。 素容在山洞外燃起一堆篝火,当火堆只余数截燃尽的木炭,零星的火星飘向空中之时,一个赤影疾驰而至。 他的衣袖有几处被树枝划破了裂口,可见他一心朝火光处前进的急迫。 明媚见到熟悉的身影,高兴地叫道。“哥哥”想从素容身后向他跑来。 “夜珣,你终于来了。”素容眼中迸发出杀之后快的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