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无爱婚姻 傅容庭凌晨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我原本睡意朦胧,听到他皮带与钥匙扣发出的声音,睡意没了,可我选择躺在榻上装睡。 没一会儿,感觉身后塌陷了一块,随后我被傅容庭捞进了怀里,呼吸间带出醉人的气息。 “姗姗,我回来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深邃的极为好听,只是听得我心头一颤,心底涌起一股心酸。 我不是姗姗。 我是楼笙,是楼笙。 这个事实,恐怕再过多少年,他也认不清。 他亲吻着我的额头,嘴唇,我的眼睛始终闭着,希望他能叫一次我的名字。 可他不在乎这些,他只需要我像根木头,任他摆弄就行,随时随地,哪怕我的身体不舒服,哪怕我已经睡熟。 只要他需要,我必须给予。 傅容庭一次次折腾,天亮了他才放过我,耳边听着他均匀平稳的呼吸,我缓缓睁开了眼,眸子就像我的身体一样麻木好一会儿才知道转动,眨了眨眼,我偏过头,借着床头不太明亮的光打量着傅容庭。 刀刻般俊逸的轮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跟傅容庭结婚一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都说拥有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寡义,可傅容庭不是,至少他对心爱的女人不是,只是那个女人叫苏姗,不叫楼笙。 傅容庭是我丈夫,可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是他的妻子,我的心里,曾经同样也装着一个男人。 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在他看来,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坟墓里越陷越深。 傅容庭的手还搂着我的腰,他睡的熟,我却没了睡意,一个人半坐着靠在床头,目光偏向窗外,直至晨光拂晓,光线从外面透进来将一室照亮。 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傅容庭终于翻了个身,放开了我,我找了件衣服冲了个澡,去厨房准备好早餐后,进房间准备叫醒傅容庭,没想到他早已经醒了,赤着身子,只穿了条裤子在衣柜前找衣服。 傅容庭的身材极好,欣长而笔直的腿,宽肩窄腰,精壮的怀抱,薄薄的肌肉富有爆发力,如此健美,大清早就看这么一副画面,看的我脸颊不知何时微烫,连忙移了视线。 察觉到我,相对于我的微窘,他倒是淡然,赤着身子走了过来“我的衣服呢?” 男人的气息随着他的走近将我包围,我没敢看他,淡淡的说“洗了。” “没其它衣服?” 我指了指外面的阳台“喏,都在那。” 傅容庭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眼外面晾着的两套衣服,眯了眯眸子,不带情感的问“那我穿什么?” 语气一贯的清冷,我却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一丝无奈。 我扬了扬唇“要不还是打电话给琳达,让她送套衣服过来?” 琳达是他的秘书,以前他在这里过夜,也是叫琳达送衣服过来,因为她这里没有,琳达那里可能会有。 自从与傅容庭结婚后,我就搬进了这套公寓,他极少回来,一年回来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所以这套公寓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住,我没准备他任何东西,除了一套洗漱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这两天奇怪,傅容庭连着两天回来,昨天的衣服晚上洗了,谁知道他凌晨了又来,而刚才在做饭时,我洗自己的衣服,顺便也把昨晚傅容庭的衣服一起扔洗衣机了。 傅容庭眉头微蹙“琳达请假回了老家。” 原来是琳达没在,所以他这两天才来的勤……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正文 第2章 虚惊一场 我抿了抿唇,隐藏自己的醋意“那我看看昨晚的衣服干了没有。” 昨晚下了雨,天气比较阴,衣服干是干了,就是有点润,这样的衣服不适合穿,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出去买,傅容庭没说什么,从我手里接过衣服当着我的面穿上。 即便傅容庭身体素质不错,我想劝他不要穿,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关心’。 我转身出去,傅容庭换了衣服,洗漱之后出来,我给他盛了一碗粥,两个人相对坐着,谁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吃早餐。 这样安静的气氛是我喜欢,有个人陪我吃早饭,这才像一个家的样子,可傅容庭称这里为房子。 我吃了一小碗白米粥,见傅容庭也吃好了,刚收拾好碗筷准备起身进厨房,傅容庭却淡淡开口说“今天去给我准备几套换洗的衣服,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再出现。” 我愣了一下,喉咙干涩,有一丝期待的问“你的意思是……” 傅容庭这是打算长住? 他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抬眼看着我,面无表情“我只是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出现,在合约期间,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语气虽淡,我还是听出了与一丝嘲弄,他在嘲笑我想多了。 对于他的提醒,我没在意,收走桌上的银行卡,微扬着眉,笑问了句“按照合约,傅少作为丈夫到处沾花惹草,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 这话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有本事让傅容庭‘从良’,没想到傅容庭来了句“吃醋了?”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细看,笑里面的讥讽多于戏谑。 我极力掩饰好自己的慌乱,装作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我这个人最怕酸。” 我端着碗筷进了厨房,待我洗好之后,本以为傅容庭走了,却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我没问他怎么没走,自己进了房间换衣服,化了个淡妆,准备上班。 我走出房间,也不知道傅容庭是抽第几支烟了,见我出来,他将手里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捻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起身道“我送你。” 今天的傅容庭让我实在讶异,浅笑道“行。” 我是傅家少奶奶,傅容庭对我虽没有感情,却是大方,给我的钱足够我到处挥霍,可我没选择做豪门贵妇,而是选择在商场一家服装店里做店长,每个月拿着几千块工资。 这点工资在傅容庭眼里什么都不算,但好在他没阻拦我,更准确的说,他不在乎我做什么,只要我的名字在他傅容庭配偶栏上,人在他榻上就行。 杨欢曾笑我,明明有少奶奶的命,却作践自己,多少人想要这样的生活都求不来。 对此我只是一笑了之,或许我就不是受用富贵的命。 不然当年为什么我拼尽全力,爱惨了那个男人,甚至赔上了我孩子的命,也没能进了沈家? 想到一年前那个我差点搭上命生下的孩子,我的心还是疼的不能呼吸。 傅容庭送我到商场外,放我下车后,他摇下车窗说“今天晚上回傅家,下班后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傅容庭发动车子就走了,今天是8号,每个月的这天我跟傅容庭都会回傅家老宅,这是老夫人的规定。 到了店里,其它员工早已经来了,这是一家法国著名的女性服装品牌店,店里四名员工,加上我这个店长,一共就五个人。 架子上挂的衣服不多,但件件昂贵。 奢侈品之所以是奢侈品,自然不会像大街上的地摊货,要多少有多少,这里面的每一款衣服,全国可能都没几件。 高仿品例外。 员工们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收拾衣服,见我来了,大家相互笑着打了个招呼,彼此都是认识了大半年了,加上我这个人比较随和,几人的关系还不错。 离开店还有半个小时,商场里除了各店里忙碌的工作人员,还没几个客人进来。 我放下手里的包,开始收拾昨天的单子并清点昨天的进账,如我意料的,钱又莫名其妙的少了两千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正文 第3章 给男朋友买衣服  我淡淡的扫了眼店里忙碌的员工,随即将账单放好,并不做声,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来喝,刚坐回椅子里,张晓走了过来,面色有些踌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笙姐,今天我有点私事,想请个假,你看行吗?” 每位员工一个月都有三天假期,这个月才过半,张晓已经是第四次向我请假,我喝了一口水说“张晓,公司的规定你是知道的,超过了规定的假期,一天扣三天的钱。” 张晓连忙说“我知道,笙姐,可我今天确实有急事。” 我看着张晓急切的神情,生怕我拒绝似的,我笑了笑说“那行吧,你将手里的事做完就去吧。” “谢谢笙姐。” 张晓将手里的事快速做完就走了,我坐在椅子里,透过玻璃目送着张晓带着兴奋与喜悦离开,我在心里面摇了摇头。 店里面有监控,要查清是谁偷了钱是很容易的事,可我没那样做,我只希望自己的手下留情能换的对方适可而止,而不是更肆无忌惮。 毕竟当初我也为了爱情傻过。 到了营业时间,我交代了一声就出去了,傅容庭早上交代我的事儿还得去办。 我这家店专卖女装,只得去别的店里给傅容庭挑几套了。 我不知道傅容庭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也不知道风格,我心想着像他那样讲究的人,按着他平常穿衣风格,挑贵的买应该没错。 付钱的时候,店里的员工打电话给我,火急火燎的说店里来了两位难伺候的主儿,对方指明要见店长。 做服务行业的,顾客就是上帝,像这种客人刁难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没多少大惊小怪,回到店里见到刁难的客人时,我却是惊了一下。 我没想到对方既然是我的婆婆与大姑子。 我在外面上班的事儿傅家是知道的,但除了傅容庭,没人知道我是在商场里卖衣服,堂堂的傅家少奶奶在商场里卖衣服,说出去傅家可要丢尽了脸面。 婆婆梁秀琴与大姑子傅宛如见到我也是意外,梁秀琴压低声音厉声问“楼笙,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上班?” 梁秀琴是傅容庭的后母,傅容庭母亲过世后,她就带着大傅容庭三个月的傅宛如进了傅家,换句话说,梁秀琴早就跟我的公公傅振华在一起了。 正文 第4章 婆婆大姑子 我跟着傅容庭也就每个月回一次傅家,跟她们接触的不多,梁秀琴对我这个儿媳妇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不满意,就是陌生人那种,反倒傅宛如倒是对我很有意见,从第一次傅容庭带我回傅家就感觉到了。 我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妈,我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不知你跟姐想买什么衣服,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傅宛如拿出大姑姐的范儿说“容庭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吗?他难道没给够你钱,让你出来卖衣服。” 傅宛如特意将‘卖’字咬得极重,我脸上的笑冷了“容庭是我丈夫,自然知道,就是他瞧着我没事儿做,在家里待着闷,随意让我做点事打发时间,免得我闷坏了。” 我将事情推给傅容庭,原本他是不管我干什么的,我这一说,倒让人以为傅容庭多爱我,多宠我。 我跟傅容庭的婚姻彼此知道原因,可在别人眼里,傅容庭放下凤凰不娶,娶我这么个麻雀,在别人眼里都以为这是真爱,所以我这一说,呛的傅宛如脸色一白。 傅宛如不阴不阳的说“这才结婚一年,看容庭还能宠你多久。” 我回击“我与容庭自然比不得姐跟姐夫恩爱。” 傅宛如陡然间拔高声音“楼笙……” “宛如。”梁秀琴制止住傅宛如,对我说道“楼笙,容庭怎么宠你我们自然管不着,可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让我们傅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依然笑着“妈如此为我着想,我相信这脸也丢不了。” 我跟傅容庭隐婚,谁知道我是傅家少奶奶? 只要梁秀琴不多嘴,自然无事,梁秀琴是怕傅容庭的,她进了傅家这么多年,任她如何讨好,傅容庭也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但我知道梁秀琴不说,傅宛如也会说。 梁秀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许是以前没发现我的嘴皮子还如此会说,沉吟片刻,梁秀琴用长辈的口吻说“晚上跟容庭早点回来,奶奶一直惦记着你们。” 说完梁秀琴带着傅宛如走了,目送着两人离开,我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估计过了今晚才能放下来。 送走了梁秀琴母女,我按了按太阳穴,刚准备往收银台走,一张帅气俊朗的脸映入我的眼,我的心骤然一紧,疼的不能呼吸,痛的忘了脚步,忘了反应。 我目光怔怔的看着我恨了一年,爱了三年的沈晨南。 那一刻我脑子里闪了一个念头,杀了他,为我的孩子偿命。 我的孩子都死了,他还活着干什么? 一年了,我想过无数种我们相遇的场面,他出现的地点,时间,场景,却没想过在这么猝不及防之下。 沈晨南陪着一名女人在店里挑衣服,女人笑靥如花,沈晨南帅气多金,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正文 第5章 旧爱 一年了,我生活在痛苦里,地狱里,仇恨里,而他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风流潇洒。 我的身子定在原地,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咆哮,愤怒与恨就像是泄洪的水,疯狂将我席卷包围。 沈晨南侧头一瞬间看见了我,眼底露出微微惊诧,他可能没想过还能见到我,可是我的出现,只令他神色刹那波动,随即他将目光收回,面色波澜不惊,像是陌生人一样搂着女人走出店门,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也没回过头。 沈晨南的绝情,我不是今天才领教,但时隔一年,他的冷漠却还是像一把削尖了的利箭插在我的心口,心口一阵一阵抽痛。 我缓了神,平静的对员工说道“这里你们看着,我有点事先走了。” 当时我真的很平静,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从容淡定,但那只是一瞬。 交代完后,我疯了一样立马冲了出去。 商场里人来人往,人山人海,黑压压看过去全是后脑勺,我找不到沈晨南,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我停不下来,让我几乎崩溃。 后来我冲出了商场,北城的冬天,七点时刻天已经完全漆黑,而我没想到的是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北城的雨特别寒冷,风特别刺骨。 可我还是不管不顾冲进了雨幕。 任雨水湿透我全身,我张望着四周,街道上除了来往的车辆,我没看见沈晨南的影子,因我的横冲直撞,不少车辆不得己急刹车,然后摇下车窗探出头骂我疯子,找死也死远点,骂骂咧咧,我没理,那些人也就绕过我将车子开走。 我没找到沈晨南,蹲在马路边,愤怒的嘶吼一声“沈晨南……” 我喊了好久,回应我的只有喇叭鸣笛,风雨交织的声音。 直到后来,我喊累了,声音沙哑了,我的身后响起一道冷沉的声音“找我?” 闻声,我双眸顿时睁大,猛然起身回头,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沈晨南又是谁。 沈晨南一手打着一把深色大伞,一手揣在深色西裤里,之前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知道去哪了,只他一个人,西装革履,面色峻冷,如鹰的眸子冷漠如冰的勾着我。 与一年前相比,再看见沈晨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脸还是那张脸,可眼底的冷,让我陌生。 除了一张脸,我再也找不到当年沈晨南的影子。 但又或许,这才是沈晨南,真正的沈晨南,以往都是伪装。 相对于沈晨南,我实在狼狈不堪。 我没套外套就跑了出来,冰冷的雨水已经将我单薄的毛衣湿透,冷的我直打哆嗦,牛仔裤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却比不得心里万分之一痛。 早上化的淡妆也花了,眼睛周围黑乎乎的,头发顺着雨水贴在脸上,脖子上,像极了疯子。 一年了,我不该如此狼狈出现在他面前,可在他面前,我又顾不得将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本来我很愤怒,恨不得拿刀捅了沈晨南,可他在我面前了,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狠狠,恨恨地看着他。 沈晨南睨了我一眼,走上前一步,冷嗤“刚才不是发了疯找我吗?现在怎么傻了?” 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我做梦都恨的咬牙切齿的男人,刚才的疯狂一瞬间沉寂了下来,面上异常平静的说“沈晨南,孩子死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你还没看一眼,就没了。 我的声音像被冷风吹散无法连成线的雨水一样破碎,话出口后,我觉得可笑又讶异,想过太多的开场白,没想到出口的却是这句。 可我更没想到,沈晨南表情淡漠的几近冷漠,阴冷讥讽说“怎么?没了孩子这个筹码,不能索要更多的钱,很失望?当年给的钱,不够?” 正文 第6章 孩子没了 我惊愕的看向沈晨南,冰冷无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却又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我忽然发现这个男人我不认识,太陌生了,可我也知道,不是他陌生,是我自己这么久一直不愿承认,尽管我恨着,我却还想得到他一个解释,听见他向我忏悔。 多么可笑。 我曾想若他认错,我会不会原谅,可那些都只是我曾想…… 在一年前,我在手术室里跟孩子生死一线,沈晨南却因为女票娼被抓了进去时,我就该死心。 在沈晨南的父亲拿着五十万对我说“这是晨南补偿你的,重新找个好男人嫁了吧”,那时我就该明白啊。 我跟沈晨南相爱三年,他的母亲允诺我若是生了儿子就同意我进沈家门,可后来我生了个女儿,还是一出生就死了的女儿。 我被沈家抛弃,沈晨南抛弃,他至始至终都没去医院看过我,没看我们的女儿一眼。 我的双手在两侧紧攥着,看着让我做噩梦的俊脸,我眼都没眨,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连成线滴下,扬手一巴掌扇在沈晨南脸上,那一声脆响,打在沈晨南脸上,却将我自己也给打醒了,“沈晨南,你不是人!” 沈晨南只沉默了一瞬,丢掉了手里的伞,大手忽然像一把钳子掐住我的脖子,眸子里是滔天的怒意,他暴怒到边缘,冷吐出一句话“楼笙,别在我面前上演这一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沈晨南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为我生,死一个又何妨。” 死一个又何妨。 我又气又恨又痛,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子,再看着沈晨南无情的脸,我没有反抗,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冷下去,艰涩自嘲“看来我真是高看了自己。” “你还知道自己低微卑贱。”沈晨南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楼笙,人命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别把自己弄的这么高尚,这一年没有我,你看看自己活的多狼狈,怎么,现在这是想跟我来个重逢的戏码再回来?可惜我沈晨南不缺女人,隔夜的剩菜,看着让我倒胃口。” 隔夜的剩菜。 心里无尽酸涩,那个曾经对我海誓山盟的男人啊,他在对我说,我让他倒胃口。 不知何时眼角大颗大颗的热泪从眼眶涌出,被冷风瞬间降温,合着雨水,冰冷刺骨的从脸颊滑落,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滩令人恶心的污秽,然后不屑的松开我,我的身子无力的瘫坐在雨水里,瑟瑟发抖。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我抱着孩子凉透的身体在雨幕里步子虚浮…… 雨越来越大,冲刷着路面,积水像奔腾的河流,我的目光盯着沈晨南被雨水湿透的皮鞋,然后慢慢上移,我就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他俯视着我。 我恨着这个男人,一年来,恨意只增不减,我在心底歇斯底里,可嘴唇哆嗦着,轻颤着,吐不出一个字,全哽在喉咙里,我轻轻一张嘴,一呼吸,便疼的我不能自己。 看着看着,雨水与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轮廓,我忽然笑了,笑的凄凉,笑自己可悲,带着剜心的痛,我声音平缓,带着疲倦,带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沈晨南,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活的很好,不需要你,我楼笙也依然活的很好。” 或者说,没了你,我更好。 或许是跟傅容庭待久了,也有了他的影子,一些脾气沉浸的很快,我本可趾高气昂,炫耀的对沈晨南说,我现在活的很好,是北城傅家少奶奶,没进的了沈家,却进了比沈家门槛更高的傅家,可我没有,我的每一个字都如此轻缓,很平淡,像这路面上流动的雨水,没有温度,寡淡到极致。 正文 第7章 我没有心了 沈晨南蹲下,捏着我的下巴,阴冷一笑“那你就好好的活着,我忽然发现一年未见,今天这个重逢我很惊喜,这张脸蛋,还是这么动人,你再努力点,我或许会让你进沈家的门,最不济,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也能给你点钱,接济接济你。” “可我已经不稀罕进你们沈家的门,沈晨南,你们沈家门槛太高,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进,刚才你怀里搂着的小美眉,是哪个夜场的吧,那种身份上不得台面,不过倒让我知道你沈少的品味真是越来越低了。” “夜场的女人也比你楼笙干净一百倍,她们是光明正大的拿着身子赚钱,总比你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的好,楼笙,在我面前,装什么傲气,不过就是被我穿过的烂鞋,如果你吃醋,明说,我会考虑让你回来,欲擒故纵这招,还是别来。” 丢下这句话,沈晨南转身离开,上了一辆深色轿车,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努力? 欲擒故纵? 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觉得疼,我坐在路灯下,雨如我的泪水,没完没了,越来越汹涌。 我努力了三年,可最终换来的是你的绝情。 我付出了一条生命的代价也没走进沈家…… 沈晨南,以前我稀罕你,现在,不会了。 我拖着无力的身子回到公寓,没有开灯,寻着记忆,凭着感觉,从客厅摸着到浴室。 我每一步走的艰难,每走一步,我都能听见水从裤腿里滑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因为静的可怕。 浴室里,我的身子凉透了,牙齿都在打架,唇角都已经紫黑了。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伸手打开莲蓬,站在花洒下,我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用身体去感受温热。 热水从头上淋下来,可我感觉不到暖,有的只是刺骨的冷。 我缓缓蹲了下去,紧紧,紧紧的环着自己,将头埋在双腿间,失声痛哭。 若说一年前我被沈晨南逼至悬崖边上,那么刚才,他的话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我轻轻往下一推。 坠入绝望悬崖,白骨森森,万劫不复,我无能为力,唯有抓住,傅容庭的手…… 痛哭之后,我还是楼笙,傅容庭的妻子,为了不活得狼狈,我必须收起眼泪,骄傲的活着,在沈晨南面前。 但今晚,我该放纵自己,一年来仅有一次的放纵。 擦干头发,我裹着浴巾出去,整个房间,除了浴室开着灯,没有一丝光亮。 我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光,适应一会儿,房间里的格局摆设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 以前我不抽烟,这还是在这一年内学会的,酒和烟有时是个好东西。 傅容庭回来时,我已经喝了半瓶红酒,红酒的后劲儿大,我的脸颊烧的不行,脑袋也有些重,看着傅容庭的身影都是晃来晃去的。 我瞥了眼傅容庭,之后收回视线,喝了一口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烟,头靠着墙壁,缓缓吐出。 傅容庭伸手,只听啪的一声,卧室骤然明亮,亮的刺眼,我下意识拿手去挡,刚适应,傅容庭已经大步走到了我面前,将我手里的酒和烟都抢了过去,眉头微蹙“酒喝多了伤身,烟抽多了伤肺。” 傅容庭从来不会安慰人,声音清清凉凉,跟他人一样,我低声笑了,双手抱住傅容庭的腰“伤身伤肺都不及伤心。” 我在清醒的时候绝不敢这样抱傅容庭,喝了酒,我是醉,但不至于看不清眼前是谁,可我就想这么抱会儿。 我只想贪恋一会儿,谁让傅容庭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跟他睡了这多次,渐渐的也习惯了,我等着傅容庭推开我,可讶异的他没有,反而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动作温柔,就像狗主人摸自己的爱犬,但一如既往的,说出的话却很刺人,冷冽的,夹杂着讽刺“楼笙,你还有心吗?” 对,我楼笙已经没心了。 正文 第8章 我们不是一般人 环在傅容庭腰上的手渐渐松开了,我坐在飘窗上,抹了抹脸,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落了泪,没心的人怎么又会落泪? “傅少,秘书不在,还真的打算每天来我这儿?” 傅容庭淡淡提醒“楼笙,你好像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我顿时心下一惊,今天8号,早上傅容庭说一起回老宅的,看着他表情全无的脸,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说“抱歉,要不现在去吧?” 跟傅容庭也一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犯错,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我知道现在去也没用,但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我撑着飘窗准备下地,忽然头一阵眩晕,又坐了回去。 这时我才发现,除了早饭,我今天还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发疼。 但更窘迫的是,在我重新坐回去时,手还压着浴巾,身子往后倾斜,成功的,浴巾松了,滑到地上,我整个人完全真空了,而且还是保持着一个挺怪异的姿势。 不是怪异,应该说是惑人。 一般男人看见这样的一幕,恐怕早就受不了了,然后扑上来,毕竟我的身材,我有自信,但傅容庭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第一次很人性的将浴巾捡起来扔在我身上,然后淡定的转身,将剩下的半瓶红酒放在酒柜上。 “我已经跟那边说了,明天回去。” 一般女人,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尖叫连连,手慌乱的去捂重要的部位,然而我也没有,比起傅容庭,我更淡定,将他扔过来的浴巾重新裹在身上。 以上得出结论,我跟傅容庭都不是一般人。 我应了声,对准备去浴室的傅容庭问“你晚饭吃了没有?我准备去煮点东西,你要吃吗?” 傅容庭没有回答,随即关上了浴室的门,里面传出流水声。 傅容庭的高冷,我已经见怪不怪,本想一个人好好的伤怀一次,却被傅容庭打断,肚子饿的实在厉害,脸颊虽烫,酒却醒了三分,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被傅容庭的冷气场给冻的。 我也没管傅容庭,去厨房煮了饺子,怕待会傅容庭要吃,我多煮了一碗。 我这个人不喜欢灯光,煮饺子的时候就只开了厨房的灯,客厅连着饭厅都只能借着厨房的灯勉强看清。 我将饺子端出来时,傅容庭洗好澡出来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点点星火在他的指尖忽明忽暗。 他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而我身上,也只是一条浴巾,晚上我想着待会要睡觉,也就没再去换衣服。 傅容庭的身材真是太好,我多看了一眼才说“我煮了饺子,过来吃吧。” 我的语气就像是多年的夫妻似的,但这都是假象。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漫不经心的在烟灰缸里弹了弹指尖的烟,然后起身坐了过来,我开了饭厅的灯,拿了红酒,两人像早上一样安静的吃着。 饺子配红酒。 傅容庭有良好的家教,气质与尊贵是与生俱来的,吃饭都如此优雅而赏心悦目,反观于我,饿极了,十几个饺子轻松被我吃光,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见我吃完了,傅容庭将自己碗里的饺子很自然的夹给了我,我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举动怎么看着都觉得有爱,可是那只是错觉,他还是一张清冽的脸“我吃不了,别浪费。” 我应了声,没计较这是他吃过的,埋着头继续吃。 又是几个饺子下肚,我有些撑了,将筷子搁在碗上面,摸着肚子,傅容庭也放下了筷子,手里漫不经心的摇着高脚杯,漆黑深邃的眸子噙着一抹不明的光,声音一贯清冷不带情绪“见他了。” 他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诉一件事实。 这个他,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身子顿时僵硬,他的突然一问,让我刚才收拾好的情绪又瞬间爆发,因为我已经知道傅容庭是看见了我跟沈晨南,听见了我的痛哭。 他看见了我狼狈的一面,尽管一年前他也看过,可我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再遇沈晨南,我楼笙会让他生不如死。 当时多么豪言壮语,最后却跟傻子疯子似的,哭的稀里哗啦,回来还买醉。 我想,傅容庭现在一定很失望,在心里讥讽我的可笑,不堪一击。 沉默良久,我平静的说“见了。” 正文 第9章 心很凉,身很热 傅容庭淡淡看了眼我之前留下的水迹,面无表情的提醒“楼笙,我看你不是想替孩子报仇,而是想旧情复燃。” “我没有。”这话否认的太快,倒没了可信度。 果然,傅容庭嘴角轻轻扯出一丝冷冽“记住当初的协议,你想做什么我可以不闻不问,但在协议间给我戴了绿帽子,楼笙,我的手段不比沈晨南狠,或许你可以试试。” 他的语气,语速,都是那样淡,明明声音深邃的极致好听,可里面夹杂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 原来,傅容庭是在这等着我呢,是说为什么看见我又是喝酒又是抽烟,一个字不问不提。 对,傅容庭不在乎我做了什么,但男人的尊严,就算不爱,那也不能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端起桌上属于我的红酒,没有他的优雅,甚至是有些急促的将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在他耳边呵气,“我想自己没那个荣幸尝到傅少的手段。” 我的话让他满意,他抿了一口红酒,惑人的薄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随即冰冷的唇封住我的唇。 有时候我是挺怨傅容庭的,他可以一次次警告我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明明是老婆,却像情人一样秘密圈养着,一纸合约,仿佛都是按着他的意愿来,我从来没有话语权,从前是我不敢反抗傅容庭,后来,是我不想反抗。 因为习惯。 多年以后,我甚至在想,如果傅容庭不舍弃我,我想自己会一直这么下去,待在他的身边,稀里糊涂,不清不楚,人生有时不需要活得太清楚。 有的人,不是有多么爱,而是有多么依赖。 我们去了浴室,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里面的温度很高,北城的冬天,被我们点燃着,凉薄的唇贴在我的耳际,声音温柔“姗姗。” 他的一句话,让我被烈酒,被生理上的受用冲昏了的脑袋有了片刻清醒,我一直以为傅容庭只是在醉酒时会喊错人,现在我才知道。 他一直很清醒,清醒的将我当作别人的替身。 心很凉,可身子还热着,我很想推开傅容庭,却又很想要他,被沈晨南的话伤了之后,唯有在傅容庭身上找到一点寄托,在我的怔愣间,我意识到什么,刚慌急的喊了一声“不行……”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扳过我的身子,我完全没有了力气,手搭在他的身上,头靠着他的肩膀“傅容庭,你刚才为什么……” 后面的话我难以启齿,他却说“我算过,今天是你的安全期。” 他连这个都知道,我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笑。 我们之前没有爱情,所以不需要那些悲春伤秋,只是简单的生理需求,所以我很快摆正自己的位置。 今天的傅容庭还算人性,我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清理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温软的床被里只有我一人,傅容庭早就醒了,人也已经走了。 我喉咙干涩,昨晚淋雨的缘故,身上很不舒服,轻轻一碰,浑身都痛的厉害。 看了眼手机,已经中午了,我没有生病的权利,只能撑着身子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出门去商场,在路上,我买了感冒药与避孕药,虽说是安全期,我还是不想赌。 有些痛,一次就够了。 我到店里的时候,员工都在吃饭,张晓看见我,给我搬过来一张凳子“笙姐,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正文 第10章 热恋女人 我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将路上买来的药吃了,别的员工到自己的岗位上,我将张晓留了下来,这个时候整个商场都没什么人,店里面很清冷,我一面看昨天的收入状况,一面跟张晓随口聊“张晓,你来店里有多长时间了?” 张晓想了想说“有五个月了吧。” 我笑问道“交男朋友了吧。” “嗯。”提到男朋友,张晓像许多热恋中的女人一样,一脸娇羞“笙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张晓今年22岁,比我还小两岁,刚从大学里面出来,对于这个工作,其实要求挺高的,不像是外面的门面店,随便认识字,或者五官端正的人就能招聘,这里面要求会点外语,最低门槛也是大学文凭,五官端正是必须的。 我能当上店长,是傅容庭的功劳,我不是什么大学生,当年大学上了不到一半就没读了,理由很简单,没钱。 有的人会说,都大学生了,随便找点兼职就赚到学费了,其实不然,那时楼箫在上高中,需要钱,我妈是村里远近闻名的疯子,脑子不清楚,我爸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却被查出尿毒症,我哪里还能上学。 张晓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点,也是农村人,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下面还有个读书的弟弟,张晓学的是服装专业,现在满大街的大学生,工作不好找,这店里面的工资也不错,销售好的提成高,年收入过万也不是问题。 “随口问问,像你这个年纪,恋爱是正常的事,你们交往几个月了?” 张晓倒是实诚“三个月了。” 三个月,正是热恋期,如果不是看在张晓与我有些相似的地方,有些话我也不想说,但张晓这人心眼不坏,就算有些地方失节,我也希望她能走上正途。 “他对你好吗?” 张晓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害羞的说“嗯,阿峰对我很照顾,他还说等攒够了钱,就一起回老家结婚。” “你们一个地方的?” 恋爱的那些甜言蜜语,最能让女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现在对张晓说再多已无用,男人最先都是用好听的话哄住女孩,但看在张晓害羞的表情,我有些希望那个叫阿峰的人,别让张晓失望。 张晓点头“对啊,我们都是四川的,而而且还都是成都的,真的很巧,能在这里遇上老乡。” 我笑了笑,已不再多话,这时店里面也有客人进来,我让张晓先下去忙。 我收拾好昨天的收入单据,看了眼手机,正巧杨欢打电话进来,想到许久没联系了,我滑了屏幕接通,电话那头儿传来杨欢霸道的声音“妞儿,我现在在你店楼下的咖啡店,速速过来陪我。” 我笑了笑“行,马上下来。” 收拾了一下,我这个不称职的店长又偷闲去了。 杨欢说的咖啡店是星巴克,我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杨欢,她也看见了我,咖啡店里温度调的很温暖,杨欢脱了大衣,就穿着一件蓝色的打底衫,挺着一个六个月大的肚子,然后就这么朝我冲了过来,我看着她的肚子,心惊胆战“你可小心点儿。” 杨欢抱了抱我,不以为意的道“没事,我的孩子性子随我,皮实着。” 回了座位,我点了一杯拿铁,看了眼杨欢搁在沙发上的战利品“你这日子过的真潇洒,买这么多提的回去吗?” “待会顾云生来接我。”杨欢说“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不重视我,也得重视他儿子啊,我这是母凭子贵,花他点钱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