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沉睡的秘密 永无夜色的九霄之境中某一处。 "青竹,那位姑娘今天醒了没?"一个看着约莫十一二岁的青衣小丫头,端着水朝着院里走去,问着另一个身着青衣与她一般大的丫头。 青竹扫着地上朵朵红艳如血的奇异花朵,头也不抬道:“没有。” “唉~” 猛地听到身旁的一身叹息,青竹忍不住问道:“雪衣,你叹什么气呀?” “你说帝尊派我们到这儿来等里面那位醒来,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看啊,她估计是不会醒了。” 青竹闻言,一把抓住雪衣的衣袖,紧张的环顾四周,确认隐侍们不在,这才低声到:“雪衣,你怎么敢乱说!” 雪衣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嘛,我又没有说错。” “帝尊将这里封为禁地,足见他对那位的重视。若不是你我在这里当值,有谁人还知道这里?这大殿仙气浓郁,极有气势,能住在此处,身份又怎么低的了?况且你我不过区区侍女,怎敢在背后议论帝尊,那可是要被剔骨销魂的。” 听到青竹如是说,雪衣也不禁收敛了她孩子般的脾气,尤其是想到剔骨销魂之时,更是打了个寒颤。 那剔骨销魂便如其名,一寸寸的削骨,再一鞭一鞭的鞭魂,比那人间的极刑更可怕,不仅折磨了肉身还折磨了灵魂,最后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 不过很快雪衣的心思就被那空中不断坠落的妖艳赤花所吸引。 那花柔软的摇曳着,像极了美人腰,总忍不住想让人上去抚摸。 雪衣接住一朵缱绻而下的花儿,在手中把玩,“青竹,你说这究竟是什么花,怎么我们从未在四海八荒其他地方见过?” “快走吧,这里不宜久待!” 青竹匆匆打扫完毕,拉着雪衣就出了这地儿。 那两人一走,这里又恢复了寂静。辉煌的宫殿却毫无生气,寂静的有些凄凉。 吹过的风很冷,不带一丝柔和。那赤艳的扶桑飘飘扬扬与风缠绵落下,不知它是否还记得这里曾耀眼如光。 “扑棱——” 一只白色灵鸟不知从何处扑了过来,停在了一朵未曾坠落的扶桑花上,刹那间,那鸟儿的羽毛从纯白慢慢渲染成血红。 “你也来看她了吗?” 从虚空中走出来一个人,是个穿玄衣斗篷的男子,不过他好像是没有影子的,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也有点虚幻呢。 “啾啾……” 灵鸟偏着头,滴溜溜转的小眼睛一直盯着男子。 “啾啾……” “她会醒来的,她决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那个人……” 玄衣男人突然低着头,不知是在和灵鸟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那语气里透着些许空洞的悲伤和无尽的等待。 “啾啾……” “扑棱——” 灵鸟飞到了他的肩上,他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似乎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 他一直走,走过朱红曲折的长廊,走到尽头。看着殿前的牌匾微微一怔。 ——朝夕殿 纵使他没有灵魂,可这三个字伴随着那两人刻进了他的最深处,带着岁月的悸动,终年不枯。 他推门而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而去。 冷,寒冷 进入这四面雪白空旷的房间,扑面而来的寒冷,就是最能清晰直接感受到的。 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只要来到这里定会惊叹不已。 好大的手笔! 那雪白如冰的墙壁及地面无一不是用的千年极品冰琉璃。 冰琉璃本就世间难寻,听说只生长在被人称为“极渊之地”的南溟囚海。三千年长成,三千年一现,现世后三日之内消匿于世。是世间难得的养魂灵宝,一块普通的冰琉璃已是难寻何况是极品冰琉璃。 不过比起千年极品冰琉璃来,很显然作为这屋内的唯一一件物体月蓝雪晶床,则更加吸人眼球。 那是只有在传说中听闻过的月蓝雪晶石。由一种月雪蓝的树结出冰蓝色的水晶石,可锻造。 据说,只要将身死,那怕其体内只有一魂一魄之人,放于月蓝雪晶石旁养息数万年或者十万年,那人必定起死回生。 然而这两件绝世瑰宝如今竟出现在一处,是意外吗? 绝不可能!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人而已,那个安静的躺在冰蓝色床上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火红的嫁衣,银色蝴蝶镂空面具下,樱唇微微泛白,双目闭合,双眉似蹙非蹙。 她就那么悄悄的睡着,看不清面具下的容颜,一身火红却又是别样的清冷妖魅, 真是惊艳了整片流光。恍若世间一切都在这一刻定格,天下万物,入眼的只她一人。  世人都道这九霄之境乃四海八荒最美的地方,如今一见只道是:十分天阙美,九分在此女。 可她却仿佛是镜中花,水中月。好似一场落入桃花里的美梦,让人辨不清真假。又唯恐这是南柯一梦,不愿醒来,甘愿沉醉下去,与她同眠,哪怕最终万劫不复…… “殿下……” 玄衣男子左手置于胸前,垂首单膝跪地,行着最高的敬礼。 “今日是您第二十七万三千五百个生辰。奴——白習为您恭贺!” 良久过去。 他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期待,期待着那红衣女子笑着唤他一声“白習”。 好似当年,她罗裙翩跹,拽着他的衣袖脆生生的叫他的名字。 她欢喜的样子—— “白習白習,我们去摘果子吧。” 她期盼的样子—— “白習白習,我好喜欢那只灵鸟,你去帮我捉来,好不好?” 还有她忧心忡忡的样子—— “白習……师兄他生气了,我要怎么办啊?” 那时他总会站在她身旁,低着头说:“殿下,白習会永远守护您!” 而此刻,他抬起头,仰望着记忆里如光的女子,轻轻扬唇,宛如有什么东西已在心底坚如磐石。 “殿下,白習永远在这里,等您醒来!” 低沉的喃语伴随着已化为黑色云烟的身影,悄悄消失殆尽。 这里,朝夕殿仍旧的安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掀不起半点涟漪。 正文 第二章:万年梦醒 九重殿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身青衣的卫冕走了进去,他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去直视那身着紫袍半倚在金銮宝座上假寐的九重。 “主人,白習他……回来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啊,他怎能不回来!”九重叹息了一声才问道:“她可有醒来?” 卫冕沉默不语。 九重缓缓睁开了眼,揉了揉眉头,而后似是嘲讽的轻笑。 “卫冕,你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二十一万年。”卫冕沉默了片刻答道。 “呵呵……整整二十一万年,她却还是不肯醒来,她是不是在怨我?” “主人……” 听着九重这般寂寥又低迷的声音,卫冕心里也是相当的五味陈杂。当年他是亲眼见证过那件事的,可他不过一介奴仆,没有资格去置喙这其中的任何一人。 “砰——”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闷压抑。 “灵月拜见君上。”水灵月走到殿中,美目流转,望着着那九霄中最尊贵的神袛,盈盈一拜。 九重凉凉撇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卫冕。 “你且退下!” “是”卫冕不动声色的离去。 九重却是又闭上了眼假寐。 良久,仍是一阵沉默。 “君上?” “君上?”水灵月忍不住试探的唤道。 九重蓦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水灵月 君……君上,水灵月默默么吞了吞口水 好冷的眼神! “什么时候本君这九重殿到成了你水家之地,想来就来?” 轻飘飘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的情绪。水灵月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难以承受的冰冷帝王威压。 平日里她也是这般莽撞闯进九重殿的,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动怒,不知她今日是怎么冒犯了帝君,此时可见他是真的怒了,水灵月不免开始害怕认错。连称呼都从以往亲近的‘君上’变成了众人尊称的‘帝尊’ “灵月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有关于姐姐的要紧之事想要求见帝尊,请帝尊饶恕。” “何事?” 眼见九重没有立即怪罪她,水灵月心里一喜。 果然君上还是在乎姐姐的! 她姐姐水灵汐,那可是九霄之境里唯一的一个上古之神的轮回身。又得众神宠爱,长的也是绝世倾城,性子又好,是连她自己这个亲妹妹都比不上的妙人儿。关键是这君上素来待姐姐也与她人不同。 像君上这样举世无双的人,恐怕也只有她姐姐配的上 君上那么在乎姐姐,肯定也不希望她去哪里吧! “明日父皇便要将姐姐和亲南海鲛族……” 九重却是眉也不皱的道:“你们龙族和鲛族都是海族,如此结亲也甚好,灵汐成亲本君自会亲自送上贺礼。” 怎么会是这样?君上竟然这样说,为什么会这样? 灵月一闻此言便慌了,一时竟口不择言:“君上,姐姐不是您的帝姬么,您怎么能让她远嫁于南海?” “帝姬?”九重眼尾上挑,明显不悦:“本君到不知道何时有了帝姬,看来西海龙族的小公主你法力高强得很啊,已经会未卜先知了,那么本君是否也该给你们龙族退位让贤了?” “嘭嘭——” 大殿内离水灵月最近的一根柱子裂开了,隐隐要碎掉的样子。 水灵月吓得冷汗连连,忙道:“不……不是,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倒是何意思,嗯?”九重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的问着水灵月。 “臣女……”水灵月心里颤了颤,她真的太过放纵了,怎么就忘了帝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呢! 喜怒无常,冷漠无情,这才是众神敬畏的那个帝君! 九重缓缓起身,目光淡淡的落在水灵月身上,然后朝她一步一步走去。 “本君的事你们水家最好不要过问,否则别怪本君不念旧情。” 水灵月脸色发白,忍住颤抖的身体回答道:“是,灵月知晓了。” “吾倒是想看看堂堂帝君是怎么个不念旧情的……” 这么突兀的一声话语却让重华瞬间僵住。 水灵月回头看向门外,好奇是谁如此放肆。 入眼一片红,红的好像在滴血,晕染了天色。 那人逆光而来,水灵月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那人一袭红裙宛若流火倾泻,光华流转,身边上百只幽蓝色的蝴蝶缠绕,如梦似幻,她一步一生莲的走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本以为这天下只有姐姐是最好的女子,原来这才叫绝世无双 而此刻她却是没有半分嫉妒,反而心中像是看见百花绽放…… 仅一眼,她就记住了那个女子。 听着耳边熟悉不已的声音,看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和那久违的容颜,九重愣了愣。长年不变的冰山脸刹那间涌上了一片狂喜,他几乎是冲过去的,一把抱住了她。 “卿卿……” 水灵月看着这一切,她从未见过冷漠如九重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样子。可入眼的两人却又是这般的相配。但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上满是悲伤,是为了姐姐吗? 那个红衣女子…… “卿卿,你醒了,真好!真好!”九重抱着凰九卿,高兴的像个孩子。 “九重……你还和以前一样么?” 也许是太久没说过话了,凰九卿的声音有些许嘶哑。 “我从未变过,永远都是你认识的九重。” 凰九卿推开他,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九重眼底顿时黯然:“你那时不是都看到了么,他跳了堕神台。” “我不信!” 凰九卿退后一步,想起那人从堕神台上纵身跃下的身影。她蹲下抱着自己哭着,喃喃自语:“我不信!他不会丢下我的,他说过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卿卿……” 九重走上前去捧起她的脸,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为她细细抹去渐凉的泪珠,满脸心疼的安慰道:“卿卿不要哭,他不在了,我陪你。我永远不会食言的。” “不要,师兄他不会丢下我的,他不会。”凰九卿倔犟的瞪着他。 九重笑了。 正文 第三章:隐藏的秘密 他的卿卿还和从前一样孩子气,还是那么可爱。 “好,卿卿说什么都好。”九重将她揽进怀中,安抚着她。不知不觉中凰九卿竟在他怀中睡着了。 眼看着九重要抱着那女子离开,水灵月不由出声道:“君上,姐姐她……” “你姐姐如何本君管不着,但从今往后,她便是本君亲自定下的人,四海八荒唯她可做帝姬。” 九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抱着怀中人扬长而去。只剩下水灵月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离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来君上早已有了心悦之人。 原来君上也会动凡心的, 原来君上温柔的样子是这样,他也会小心翼翼的哄一个人。 他也这般卑微的爱着一个人。 那姐姐怎么办呢,她陷得那样深。 西海龙宫里,水灵汐早早便在水灵月宫中等着。 一看到水灵月回宫,水灵汐就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水灵月的胳膊问。 “月儿,你见到九重哥哥了?他怎么说?” 水灵月看着姐姐期待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是没见到九重哥哥吗?” “姐姐……”水灵月为难的开口,“君上他有帝姬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君上怎么会?”水灵汐一刹那的慌了神,她实在不敢相信。 “姐姐,是真的!是君上亲口承认的。” “她是谁?” 水灵月摇摇头,“我也不认得,那女子我从未见过,不像是九霄之境的人。但我瞧她气度不凡,连姐姐你都及不上她。而君上也与她很是亲近,想必她不是什么等闲之人。” 竟然还有人比她更好,比她与君上更熟识。 怎么会是这样的? 这数十万年,从来只有她一人能得君上只言片语的关切,在这九霄之境,这已是冷漠无情的帝君表露出来的最大的厚爱。 她以为,她是有资格做他的帝姬的。而现在,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意料。 难道她水灵汐就这样输给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吗? 不!不可能! 高傲的水灵汐是永远不会容忍自己失败,认输! 朝夕殿内 “卫冕……” “在!” “本君要宣告四海八荒,三日之后,娶卿卿为妻。” 九重凝视着眼前安眠的凰九卿,唇角飞扬,眼里全是掩不住的欣喜和爱意。 “主人,可九卿大人还未醒来,您……” 卫冕话还没说完,便被九重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噎回去了,他只得乖乖领命去。 “遵旨!” 九重呆呆的看着那熟睡的面容,感觉好像一场梦。一切似乎都未曾变过,往昔犹如昨日。 可是他已经等了太久,他不想再等了。 “来人,吩咐下去,准备最好的膳食。” “诺!” 九重皱了皱眉,又道:“罢了!还是本君亲自去。” 说完,九重留恋的看了凰九卿好几眼,不舍的起身离去。 随着九重和侍女们的离开之后,凰九卿才缓缓的睁开眼,目视着九重远去的方向失了神。 九重,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你们在……隐瞒什么! 她和师兄凤北渊还有九重,自幼便相识,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但没想到,她因贪玩去九州玩了一趟。回来后,师兄竟不问她的意愿,捧着凤冠霞帔让她嫁给九重。而在大婚前日,师兄跳了堕神台,她也在伤心欲绝时沉睡了下去,直至今日。 她不明白,为何师兄突然让她嫁与九重,更不明白他为何要跳堕神台。 况且她和师兄相依为命多年,以她们的感情,师兄根本就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无故丢下她。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她去九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曾经那个人温柔含笑的摸着她的发丝,告诉还是懵懂的她 “小九要记住,无论何时,师兄都会一直在。” 凤北冥初见她时,她身世不详,沉眠在南渊海下已不知多少年。 他是她初醒时看见的第一个人,她的生辰是他定的,连她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凰九卿直到现在还记得看到他第一眼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才三千岁,显得很稚嫩,他红衣似火,漂浮在流动的海水中。 她沉在海底,从未醒来过,直到那日。冥冥中仿佛有人在呼唤她,她迷迷蒙蒙睁开了眼。入眼就是他那双璀璨的眼眸,带着迷离的魅惑,有点厌世冷漠的感觉,却在看到她睁眼的瞬间爆满了隐藏的惊喜。 就好像他刻意的等着她来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凰九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世间的记忆,她会真的以为这人与自己是旧识。 而她毫无戒备的跟着他走了。之后她说应该叫他爹爹,他整整愁了半个月,才打消她叫爹爹的念头。 再后来,他照顾她,教她学灵术,学吃饭,学穿衣。她天资聪慧至极,过目一遍,什么都会了。 无论如何他都纵着她,于是她又想起要拜他为师。非要叫他师父,他死活也不肯,少见的发了脾气。 她还记得当时他的神情,格外的凝重,怔怔的看着她,说有些东西决定了,就很难改变了,他不想往后后悔。 他那时的眼神好似透着死气,着实吓着她了,最后只得说唤他师兄亦可。 他说:世间女子都期盼自己像凤凰那样高贵。凤凰一族,男为凤,女为凰。我虽不是凤凰一族,却名凤北渊,如此你便姓凰,名九卿。 他还说过: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要守护的人。若有一日他离开了,一定是因为她不要他了。 沉默良久,她喃喃低语:“白習……” “奴在!”那人一身玄色斗篷从虚空里走出来。 “你知道么?这是为什么呢?” “殿下……那时奴奉凤大人之令去了蓬莱……所以,奴不知……” “是这样啊……”凰九卿有些微微失神。 白習不知情,师兄也销声匿迹。九重不可能告诉她,至于卫冕,只听命于九重,就算他知情,却也是不会告诉她的吧。 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正文 第四章:第一绝色 三日后 听闻神帝即将娶亲的消息,四海八荒的人都纷纷携礼前来赴宴。 毕竟这神界帝尊的面子,谁敢不给? 一时之间,那偌大的九霄宝殿人满为患。时不时的四周还涌起八卦之声。 “哈哈,想不到这帝尊也有动了尘心之日啊。” “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还能撩的动这尊大神?” “听说那水家三女儿与那帝尊颇有些渊源。这帝姬莫不是?” “哦?恰好水族龙君就在对面,不如咱们前去打听打听?” “如此甚好!” 三四个青年男子朝着一白袍男子而去。 “水墨兄,数千年不见,这风华依旧不减当年啊!” 水墨转身看向来人,对着其中的青衣男子笑道:“原来是傲城兄,别来无恙啊!” 随后水墨将视线转向了冷傲城身边的三人,不由询问道:“这三位是?” “我左边第一位是新任蓬莱岛主——花无谢,第二位是昆仑云仙宗的仙尊——云长青,右边这位是冥神——无引” 言罢,那三人与水墨相对抱拳行礼之后,算是打过照面了。 这时,花无谢注意到了水墨身后站着一名倾城绝世的女子,心中涌起一片涟漪,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水灵汐越过水墨上前答道:“小女子水灵汐。” 花无谢听到她的名字讶异了,“你就是那个体内蕴含上古之神的龙族三公主?” “正是小女子”水灵汐莞尔一笑,眼里划过一丝自傲。 而这一抹神色却正好被一旁一脸淡漠的无引捕捉到,而他却只是冷漠的偏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云长青看着她失神了片刻,似是透过她记起了谁。 而冷傲城也好奇不已:“听说水三公主与帝尊颇为熟识,想必对这未来帝姬也有所了解吧?” “阁下误会了,灵汐也不曾见过那位帝姬,只是近两日才听说过。”水灵汐面上略显尴尬,心里却愤恨不已。 她才貌双绝,乃九霄第一女,甚至是上古神魂的拥有者,四海八荒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明明她水灵汐才应该是这九霄之境最尊贵的帝姬。 那个不知从哪儿来女人,她根本就不配! 那么就让她来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吧。水灵汐在心中冷冷笑到。 “父皇,这儿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去吧,别误了时辰。” 说完,水墨看着已转身的水灵汐,意味深长的又说了一句:“别走远了。” 水灵汐一怔,知女莫若父,果然如此。父皇这是在提醒她,今日不要闹事。 可是,眼看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百般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容许,她还没得到,就轮不到别人染指。 此时水灵汐已出了九霄宝殿,正好碰上九重殿的一名侍女。 “你站住!”水灵汐一声喝住她,随后走上前去问道:“你可知九重哥哥今日要娶女子是谁?” 水灵汐一向身负盛名,几乎在九霄之境没有人不知道她的,那侍女一眼便认出了她。 侍女恭敬道:“奴婢不知。” “那你可知她此时身住何处?” “奴婢听其他的姐妹说,帝尊似乎为了今日的盛典,把她接到了九重殿。” 得知了她想要的消息,水灵汐便冷冷道:“下去吧!” 随后她朝着九重殿离去。 九重殿中。 凰九卿坐在妆镜前,她身上穿的还是多年前凤北渊亲手送来的那件嫁衣,从醒来就没换下过。她的头上没有戴任何饰品,三千青丝如绸缎般垂落在地。照着镜子,她缓缓取下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吾美么?”她望着镜子里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轻声的问着身后的人。 白習丝毫不曾犹豫道:“殿下很美。” 她似是轻笑了一声,而后转过头一脸天真的望着白習:“白習,你猜这次……吾会如何呢?” 白習‘噗通’一声跪下:“殿下……” 她已经睡了二十万一年了,她不能再继续沉睡了。 “好了,白習,吾不过随便说说,你不用当真。” 突然凰九卿起身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眼睛:“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时辰,他可是等着呢。” 白習默言,他自然知道凰九卿口中的他说的是谁,无非就是那九霄的主人——九重。 刚走到门口,两人就差点撞上了已经寻来的水灵汐。 水灵汐见她穿着嫁衣,自是肯定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帝姬了。 她细细的打量着凰九卿。的确,她心里不得不承认,比起通体气质,她确实不止谦逊凰九卿一筹。再看脸,却不知何时,凰九卿已戴上了面具。 水灵汐不愿相信这女子真的竟比她完美,于是不甘心的又想揭下她的面具,希望那面具下的脸是丑陋不堪的,这样她就会成为胜利者,她就有资格唾弃这个暂时胜过她的女人。 心里想着,她就开始动手。 凰九卿都不曾躲避,只是看着她。 面具一瞬间落下,水灵汐呆呆的望着她,难以置信的低语:“不可能!怎么会!” 凰九卿无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本棕色的双眸,一只却闪着诡异的紫光,她冷冷道:“冒犯吾,想必你也是付得起这代价的。” 也许是凰九卿此时气势太盛了,又或者是水灵汐从未在九重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重的杀伐和帝王之息,所以水灵汐有一瞬间的惊惶。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她水灵汐是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比下去。 水灵汐不可一世的嘲讽道:“你算什么人,还妄想动本公主?” “本公主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九重哥哥,今日本公主就让你看看,什么人是你比不得的。” 说完,水灵汐双眉一挑,手中幻化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朝着凰九卿狠狠刺去。 凰九卿稳稳站立不动,神色不变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浓烈的蔑视。 “不过区区一个花神转世,也敢在吾面前放肆。” 说话间,凰九卿拂手挡下她的杀招,一脚将她踹出殿门外。 水灵汐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难以置信的看着凰九卿扬长而去的背影。 她水灵汐修为在九霄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而那个女人不但毫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她,还一眼看出了她体内的上古神魂。 水灵汐彻底心惊了,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于是忍不住质问,“你究竟是谁?” 凰九卿连回应都不屑给她,气的水灵汐一口老血没吐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正文 第五章:突生变故 此时九重正往宴会的中心九霄宝殿而去,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在九重殿中的一场争斗。 而凰九卿已先他一步前往了九霄宝殿。 众人看着那突然出现在九霄宝殿的红衣女子,一时间殿内四处寂静,所有人目光伴随着疑惑和好奇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就是今日帝尊即将迎娶的女子? 她是谁?为何从未在九霄之境见过。 凰九卿扫视着殿内的所有人。有陌生的身影,也有熟悉的身影,可他们所有人都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这里已经没有人能认出她了。 九霄之境的神,是永生的,所以每十万年他们就会喝下醉魂汤。喝下醉魂汤的他们会渐渐淡忘前尘往事,但是却可以提升修为。 这时她才清楚的知道,她沉睡二十多万年原来是这么漫长。 “九重在哪里?”凰九卿冷若冰霜的问着一旁的侍女。 也许是她此时的异色的眼眸太过慑人,侍女有些颤颤微微道:“帝尊正在安排宴会的事物。” 凰九卿看着侍女道:“你去告诉九重吾在大殿等他。” 随着侍女匆匆跑出去之后,大殿一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在这阵阵压抑的气氛里,所有人连呼吸都不由的放轻了几分。 片刻之后,九重出现在了殿门口。他看见凰九卿异色的瞳孔便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和她相识多年,他自然清楚只有在她发怒时,她的性情才会变得冷漠残暴,才会犹如王者般自称“吾”,而一只眼眸也会呈现紫色。 “卿卿怎么了?” 凰九卿冷笑:“九重,今日你不该给吾一个解释么?” 重华不解道:“什么解释?” “二十多万年前,难道你真的以为吾是傻子吗?”凰九卿一步步逼近重华,“告诉吾真相!” “卿卿,你又何苦执着于此?如今这样不好么?” 凰九卿望着眉眼间尽是淡漠的重华,似哭似笑道:“九重,你以为吾不知道吗?师兄离开,他骗吾,你也骗吾。你们不说,难道以为能瞒着吾一辈子?你们不觉得这样太过自私了?把吾像一个玩偶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卿卿,你错了!”重华苦笑不已。 他走到凰九卿面前,爱怜的轻抚她的面容:“你从来不是玩偶,只是你,我,凤北渊三人注定要历经如此。” 凰九卿大怒:“什么注定,不过都是些借口罢了。你们不想告诉吾,那吾偏偏要自己去找。” 说完,凰九卿就要转身离开。九重正要拦住她,她却回头冷冷看着九重。那是一种九重从未见过的冷漠。 “你若当真念着情分,那就不要再惹怒我。今日之后,你便好好在你的九重殿等着,等我回来那日,就是清算一切的时候。否则,休怪我不认旧情,踏平你这九霄!” 这时水灵汐正好从九重殿醒来,她刚刚一到九霄宝殿,就听见凰九卿如此嚣张之语。 “放肆!胆敢对帝尊无礼!” 凰九卿却是看也不看她,对着九重不咸不淡道:“九重,什么时候这种杂碎也能替你说话了?” “我就顺手帮你清了吧。”说罢,凰九卿就一掌打飞了水灵汐,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许多人。 而后,她张扬离去,一袭红衣随风飘扬。 凰九卿回到了朝夕殿。 她站在扶桑树下,失神了许久。而后她才将自身的一丝灵力灌入半空中坠落的扶桑花,扶桑花吸取了足够的灵力之后,便有了人形,化成了一个妙龄女子。 “你取名幻灵。” “谢主人!”幻灵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虔诚的看着她。 “往后我不在,就由你守着这里,不得让任何人踏入。”凰九卿从手腕上取下一串血红色手串给幻灵,继续道:“这血凤泪是上古法宝,可护你周全。” 做完这一切,凰九卿毫无顾忌的离开了九霄。 九重在暗中默默的看着她离去,无奈的叹着气。 卿卿,你这是何苦…… 七日之后,凰九卿在一陌生的房间醒来。她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受了伤。 那日她从朝夕殿离开之后,就从堕神台跳了下去。原本去九州是不需要从堕神台下去的,但是当初凤北渊就是自堕神台跳下去的,她想也许从同一个地方下去,她就能找到他曾去过的地方,找到关于他的消息。 可那堕神台自开天辟地便有的,她纵使灵力再强大,也会被那浓郁的天地灵气所波及。 不过还好,伤的并不重,只需修养几天便可。 正当凰九卿要起身下床,看看身处何地之时,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弱冠的少年。 “姑娘你可算醒了!”走近了,那少年眼中带着笑。 他一身白袍,眉目清秀,难能可贵的倒是他眸间的清澈,好似汩汩溪水能流进你的心田。不过凰九卿却始终神色淡淡,想必这世间能让她神色大动的人,也寥寥无几吧。 少年见她不说不问,以为她是个哑巴,于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里是云仙宗,九州第一修仙派。我叫云初,是云仙宗的弟子,这里是我的居所。” “前几日我和师兄姐妹们出去试炼,正好碰到你受伤昏睡在路边,所以我和飞师姐就把你带了回来。”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睡,一睡就是七天。” 凰九卿莞尔,如果她要是说自己曾睡二十多万年,不知道会不会吓死这个话唠的小少年。 “姑娘你为什么要戴着半面面具?你的伤还没好吧?不如让我替你疗伤,这样好的也快,也能免去你再受疼痛。” 实在是这云初的少年太过话多,凰九卿忍不住皱了皱眉。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云初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唠,却以为是她受伤了哪里痛。 “你太吵了!”这时白習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文 第六章:仙道宗门 “殿下,这是蓬莱的百叶汲月草,能疗伤健体。” 凰九卿看着他笑了笑:“白習辛苦你了” 白習低着头恭敬道:“为了殿下,白習心甘情愿。” 凰九卿走过去像儿时一样拽着他的衣袖,“白習,你也是我的朋友。” 白習眸中掩去动容的神色,愈发认真道:“白習会保护好殿下,不再让您受一丝伤。” “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像他一样悄无声息的走掉……”凰九卿情绪低落的喃喃轻语。 “是……”白習默默应答。 殿下,白習会永远陪着你。 一旁的云初看呆了两人,愣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原来你会说话啊。” 白習闻言神色一冷,“小子,你胆敢如此不敬!想死么?” “白習,没事,他人不错,魂挺干净的。” 凰九卿轻轻拉拉他的衣袖,白習才收敛一些。 云初却好似并不害怕刚刚对他显露杀意的白習,反而对他十分好奇,“你叫白習?蓬莱离这很远,一般人去不得,你是怎么怎么取来这仙草的?你叫这姑娘殿下,你们是哪儿的人?你们能看到我的灵魂?为何你没有影子?……” 云初叨叨絮絮了许久,只见那两人无一人回应他,而白習更是一脸烦躁。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烦?” 云初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通红,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云仙宗的师兄妹们也都是这样觉得,只有飞师姐不嫌弃我。” “噗……”凰九卿笑了笑,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可爱的一个小家伙。” 虽然凰九卿上半边脸带着面具,可是看着也不过是个小女孩的样子,却叫二十的云初“小家伙”,云初有些不服气了。 “我再过几天就二十一了,应该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凰九卿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你可知我已经活了数十万年,比你们仙尊还大,你就是叫我一声祖宗都不够辈分。” 云初傻傻的愣住了,呆呆的叫了声:“祖……宗” 凰九卿走到他面前,眉开眼笑的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乖孩子。” 走出了云初的屋子,凰九卿微微仰头,闭着眼吸了口新鲜空气。 “殿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白習站在她身后说道。 凰九卿莞尔,“只是觉得他蛮可爱的。” 白習也笑了笑说道:“殿下的脾气却从未变过呢。” “什么?”凰九卿疑惑不解。 “还是和一样的……”白習顿了顿道:“调皮!” 凰九卿回头看向他,“白習,看来你很了解我嘛。” “当然,从殿下开始创造白習的那天起,白習就是殿下的一部分。” “嗯” 凰九卿轻轻的应了一声,她忽然想起从前。 那时候九重刚刚登上了神帝之位,每天有诸多政事要忙,而师兄则忙着替九重守护江山抵御外敌。 而她每天无所事事,成了九霄最闲的人。有一日她对师兄抱怨此事,师兄笑着说。 “你要是实在无聊得很,不如练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式神来,这样以后我不在,也有人陪你闹。” 于是,她在一万四千年之后终于练出了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式神——白習 白習是她用她的影子练出来的,因此白習本身就是一个影子,所以他没有自己的影子。 但他除了没有实体之外,与正常的人无异。能杀死她的除了凰九卿,就是他自己。若是他散掉了自己的意念,他便会烟消云散,无法救赎。 凰九卿转身,突然抱住白習,安静的靠在他怀中。 “殿下……” “别动!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凰九卿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白習轻不可闻的叹着气,试探着去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又高兴又哀愁。 殿下已经很久不曾这样依赖他,而她也不像以前那样高高兴兴了。 他不想让殿下这样,这不是她应有的样子。 “殿下,不要哭了,白習一直都在呢。”白習还像从前一样哄着她。 凰九卿抬起湿漉漉的双眸,委屈不已:“我想他们了。” 白習知道她是想念凤北渊,也想念九重,对于她来说,这两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那殿下,我们回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师兄。” “嗯,白習明白了。”白習笑了笑,似乎清楚了他自己的目标。 两人正往前走,便碰上匆匆赶来的少年云初。 “我找你们很久了,你们现在赶快下山。” 云初看上去很是沉重,白習询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你们管不了,赶紧走吧,不然到时无端连累了你们。” 凰九卿凝眸:“究竟是什么事?” “上古神兽烛阴又打进云仙宗了。” “又?什么意思?”白習不解道。 云初看了看他们,没有再隐瞒:“这烛阴与我们云仙宗有宿怨,每年封印变弱之时变会打上云仙宗,大肆屠杀我宗门徒,还曾扬言,誓要灭了云仙宗。” 只见白習看向凰九卿,这时凰九卿才开口:“白習,一起去看看。” 不料一旁的云初急了,上前拦住他们,“你俩别去,那烛阴凶残至极,不会放过云仙宗的任何人。姑娘你又受了伤,你们敌不过他的。” “这个结界可保你无虞。” “白習,走!”凰九卿挽了个手决,将云初定在原地后,便和白習走了。 很快凰九卿就到了云仙宗的宗门,只见门口孑然而立着一名紫芝眉宇的青衫男子。而他的周围则是成堆的云仙宗门徒的尸体,所有尸体死状都极其可怖,无一不是身穿百剑,挖心而死。 “烛阴,你罪孽滔天,不知悔改,反而誓要屠我满门,难道你就不怕天神降罪于你,再次把你封印?”一个半百的老头越过众门徒,拿剑指着那个青衫男子。 不料烛阴只是冷冷一笑,眼中怒火燃烧,“罪孽?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彻底毁灭你们,为瞳瞳报仇!” 那老头见他双腿隐隐要变成蛇尾,怕是会化为烛阴原身。于是他与身旁的一名弟子耳语片刻,就见那弟子快速离去。 正文 第七章:血凤幻灭 一盏茶的功夫,那门徒已返回,他走到那老头身边,不知低头在老头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老头突然神气起来,挑衅着烛阴。 “孽障,今日我让你有来无回!” “呵!”烛阴冷哼一声,然后化为原身,此时的他人面蛇身,通体赤红,口中衔烛,左眼开,右眼合。 “吾将以神的名义惩戒尔等。”一股气息从他口中缓缓散出,这里瞬间狂风大作,随后他又闭上了双眼,天地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老头怒目圆睁,“烛阴,本尊念你当初跟着赤帝一起拯救过九州苍生,本想饶你一命。既然你如今不顾神兽的禁制,私自破坏天地规则,那便留你不得!” 提起赤帝,烛阴嗤之以鼻,“你们口中信仰的赤帝也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罢了!” “放肆!你竟敢诋毁造福苍生的赤帝,你如此目中无人,看本尊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那老头已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笛,放在嘴边吹奏。 那老头音律实在是差极了,吹出的曲子毫不着调,难听的犹如魔音 烛阴尚未有所反应,倒是凰九卿和白習,看到天空某一处,那渐渐升起的火焰神色大变。 “锵锵……”凤鸣声起,一股浓重的凤凰之息扑面而来。 烛阴惊愕,“这是血凤……幻灭!。” 烛阴深深凝气,欲将口中的烛火喷出,但有一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凰九卿以超越光影之速一脚过去踹翻了老头,她冷冷的盯着他,一只眼中有紫光闪烁,那玉笛也同时滚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她居高临下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随意差遣幻灭。” “你……”那老头看到她的眼神忍不住抖了抖,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他总感觉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丫头,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慑人的煞气。如此狠厉的气息,他毕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锵锵……” 此时血凤飞出,在高空盘旋,鸣叫声一声比一声嘹亮。它死死的注视着下方那个一袭红衣,戴着半面蝴蝶镂空面具的人,它在确认,她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似是感受到了血凤的目光,凰九卿转过头亦直视着它。而后她将面具轻轻摘下,那张脸便全部映入血凤的瞳孔。待血凤确认之后,她又把面具带回了脸上。 血凤仰头长鸣一声,周身金光肆溢包裹住它的身体。片刻之后,金光才散去,一名橙衣男子从天而落。 他眉眼温和,朝着他思念已久的故人而去。 “您来了。” “嗯”凰九卿点点头。 “好像长高了许多!”幻灭摸了摸她的头,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白習,“好久不见了,白習。” 白習也点了点头,“确实很久不见了。” “你为何在这里?” “他呢?”白習和凰九卿同声问道。 “我当初和北渊一起下来,后来我受了伤,碰巧被云仙宗的人救了,就打算留在这里还了这个恩情。” 提起那人,幻灭一脸愧疚:“而他大概是……不在了。” “你说什么!”凰九卿原本闪烁的眸子在那句‘不在了’之后彻底晕染成紫色。“当初,我亲眼看着他下九州后,一点一点的成为灰烬,消失掉。” “消失掉……他还真是忍心”凰九卿苦笑一声,喃喃低语。 也许是因为他们太过喧宾夺主,让一时的主角烛阴被完完全全的忽视,所以烛阴恼怒了。 “幻灭你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就别妨碍我杀人。” 幻灭闻言,笑对着他:“泯天,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打不过我。” 原来这烛阴也是有自己名字的,他叫泯天。 泯天没好气道:“既然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如今却为何帮着他人对付我?” 幻灭尴尬的摸摸鼻子,一脸心虚,“我这不是不知道是你嘛,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拦你。 他看了看泯天黑透了的脸色,略带讨好道:“怎么?真生气了?要不然我再帮你打回来,你看可好?” 此时一旁被云仙宗弟子扶起来的老头听到幻灭如是说,差点气昏过去,他咬牙瞪着幻灭。 “你……胆敢!” 看着那老头这番模样,幻灭又是笑了笑,“你瞪我作甚,我又不是卖身给你。” 等凰九卿缓过来之后,这才看向泯天,“他是怎么回事?” “他……”幻灭忽然沉默了,而后他才半祈求半哀伤的开口:“这事还请您帮忙,如果最后您都无能为力,那他……” 泯天皱了皱眉,他并不想曾经高贵的幻灭为了他如此卑微。 上界有很多只凤凰,可血凤就一只,他幻灭就一个。 “幻灭,你不必为我如此祈求别人,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是我甘愿罢了,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别人”说着幻灭看了看泯天,回头又看了看凰九卿,微微扬唇,“……她是我想跟随的人。” 泯天愣了愣,难以置信道:“幻灭你怎么能屈服于他人?” 而后他想了想,却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高傲下去。” 幻灭,作为一只独特的血凤,在上界有着比肩神的地位。表面上随意亲和,温润如玉,实则高傲至极。他的身份有多高,他的傲气便有多高,可这样一个人,却自愿跟随在当初还是幼童的凰九卿身边。 “别废话了,说说吧,你这是为了什么?”凰九卿看了眼成堆的尸体对着泯天道。 泯天化为人身,他低下了头,神情变得低迷起来。 “她叫瞳瞳,三百年前她也是仙云宗弟子。” 泯天缓缓诉说着,他又想起那个眉眼弯弯,穿着并不合身的白袍的女子。 他和她的第一次遇见。他和她的每一句话。他和她度过的每一天,经历的每一件事。一切都好像还在发生的样子。她活在了他心上的每一个地方。 可他的心啊,在他消失的岁月里早已经腐败不堪,千穿百恐。 慢慢的他又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正文 第八章:上古烛阴 他是上古神兽烛阴,龙面蛇身,口中衔烛,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不饮,不食,不息。身长千里,居钟山下。西北海外,赤水之北。却因冒犯赤帝而被封印在云梦泽。   百花七十七年。   她初见他时,她十二岁。   而他已经被封印在此三十七万三千五百六十一年。   云梦泽飘飘扬扬下着鹅毛大雪,满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很冷也很寂静。   从他被封印在这里之后,就几乎没有人来过云梦泽。   那日,他如往日般在湖底安眠,却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   “吵死了!”   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抬起头来,凉凉的冰碴还挂在他脸上。此时的他还是烛龙的样子,口中的烛火依然明亮的燃烧着。他不耐烦的瞪着她。   她坐在湖畔的小石头上,傻傻的张大了嘴看着湖里的庞然大物,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忘记了。   泯天发誓,当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就有一种感觉。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脏的小女孩子   只见她鼻涕眼泪抹的满脸都是,头发梳的像个小道士一样,一身白色的衣袍十分不合身,松松垮垮的,上面还沾染了各色的油渍、泥土、血迹,什么样的脏东西都有。   如果说她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再值得他多看两眼的地方,那就是那双异色的眼睛。一只碧青色,一只天蓝色。她的眼睛很亮,很湿润,像在清澈的溪水中洗过。也许是因为方才哭过,眼里还蓄着泪,所以给人一种错觉。   可那双眸子是真的好看,如同极好的琉璃,宝石,能在夜色里看到它蕴含的光。   她呆楞了片刻后又破涕为笑:“你是烛阴?原来你真的是龙啊!”   泯天只是看了她两眼,便不再搭理她,于是他自顾自的隐入湖中。   不过他心里却暗自想到:那小丫头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一看泯天也不屑搭理她,她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师兄妹欺负她时常说的话。   “你就是个爹娘不要的祸害,妖孽,谁还会搭理你,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连爹娘都抛弃了她,谁还会搭理她呢。   不……除了师父和师弟   再也没有。   她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的又下来了。   在湖底的泯天默默的听她哭了一个时辰还没消停,终于彻底忍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哭的人很烦!”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抹去两把眼泪,傻傻的看着化为人身走到她身边的泯天,她呆呆的望着。她从来没见过长的那样好看的人。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他的容貌,她仅仅是知道,他让人一看就满心欢喜。   泯天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给傻傻的她轻轻抹掉还挂在脸上的眼泪。他叹了叹气,无奈的哄道:“小丫头别哭了,乖乖的,哥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她再次怔住,这个烛阴……好温柔!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牙会疼。”   看着她一本正经说话的小模样,泯天轻笑出声。   “不吃糖,那你告诉哥哥你喜欢什么?” 她默然片刻,才弱弱的开口:“我能不叫你哥哥吗?” “随你……” 见泯天突然又变得冷漠起来,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向他解释道:“从小,他们就说我是祸害,凡是和我沾亲的皆死于非命。我很喜欢你,你很好,所以我不希望你死。” “放心好了,这天底下能杀我的人都已经死了。”泯天捏捏她的脸,神色明晦难辨。 “那你为什么还被封印在这里?”   泯天给了他一个极冷的眼神:“不该问的别问。”   “哦……”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头一次,泯天发现自己还有如此多的同情心,实在是看见她失落的样子,心中深感烦躁。   于是他故作不经意的岔开了话题:“为何你在这里哭?可是有人欺负你?”   她还是低头。   “我叫瞳瞳,现今是云仙宗寂尘上尊的弟子。”   寂尘上尊。   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号,应该是仙云宗的宗主云长青的师父,在仙云宗修为和地位都很高,好像并未听说他收过几个徒弟。   瞳瞳面上平静无波,如同事不关己,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提起往事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   两年前。   沐家村。年仅九岁的瞳瞳被沐家村众人绑在了堆满柴火的木桩之上。   “娘……”   瞳瞳叫着人群前面的一名女子,哭的满脸是泪,眼睛通红。   “瞳瞳”那女人听见小瞳瞳的哭喊声,忍不住朝她走过去。   “别去!”一个男人拉住了女人。   “阿生,那是瞳瞳,瞳瞳,我们的女儿。”那女人双手抓着男人的手臂,神情异常激动。   那男人按着女人的手,安抚着她,“若儿,你冷静些。她已经不是瞳瞳了,她只是个妖孽。”   “阿生,阿生……”素若似是无法承受心中的悲痛,她把脸埋在她的丈夫月弥生怀中,哭的无法自已。   “烧死她……烧死这个孽障!”人群中不知是谁举着火把高呼一声。   “烧死她!”   “烧死她!”   顿时一呼百应。所有的人都举着火把朝幼小的瞳瞳靠近。   “不要!不要杀她,她还是个孩子!”   素若推开紧抱她的月弥生,跑到瞳瞳面前张开双手护着她。   “你还敢阻拦,如不是你生出这个孽障,沐家村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多半你也是孽障。今日咱们便替天行道,烧死你母子二人,替我们死去的妻儿报仇!”   “杀了她们,报仇!”   众人其呼,一声高过一声,以示他们的决不退让,罢休。   “不……”素若哭喊着。   月弥生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一掌击晕了她。月弥生将无知觉的素若抱在怀里,狠狠的瞪着众人:“谁要是敢动若儿一下,我一定拼尽全力,让尔等百倍偿之!”    正文 第九章:初入仙门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显然,谁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夫。   带头的村民不耐烦的看了眼月弥生一眼:“她要是不来碍我们事,我们自然也不会找她的麻烦。”   “好……”   月弥生抱着素若便要离去。   “爹爹……”   月弥生身子微微一僵,停滞了脚步。他回头看向被绑在木架上的女童。   “爹爹”瞳瞳眼泪还在哒吧嗒吧的往下掉,而她却露出笑容,满眼希翼的望向他。   可月弥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淡漠的说了句“往后你就当没有我们这爹娘罢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瞳瞳怔忡片刻,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完全消失掉。此时她好像才意识到他被最亲的人抛弃了,撕心裂肺的大哭。   “呜呜咳咳……咳咳”   木架周围浇过油的柴火被点燃,不到半刻钟已是铺天盖地的大火袭来,浓浓的黑烟呛得瞳瞳说不出话来。   四周已无一人,大抵是那些村民觉得她一个幼童是逃不出这连天的大火,于是点了火都纷纷离去了。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普通的村民,若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一个孩子活活被烧死,估计也是会留下什么可怕的记忆。与其如此,倒不如点完火后,各回各家。   疼!好难受!   这是要死了吗?   此时的瞳瞳尚还不能明确的理解死的具体含义。她只知道,这个她听来的词汇在现在正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娘亲、爹爹,她再也吃不到糖葫芦。   想着想着,她更伤心的哭了起来,浓烟却不断的涌入口鼻。   “呜呜……咳咳”   “爹爹呜呜……娘亲……咳咳”   她很想很想爹爹娘亲,可是忽然又想起之前爹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她……是被抛弃了吧!   连爹爹也不要她了,爹爹也觉得她是妖怪了吗?   “呜呜……”   “跟我走!”   一阵大风吹灭了大火,瞳瞳被一人抱入怀中。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神色淡然。他明明一头白发,面容却不过二三十的模样。   瞳瞳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抱着她,双脚踩在一只白鹤背上,而白鹤正凌空飞行,她脸上却无半分害怕与惊慌。   那人低头看着她稚嫩至极的面庞,问道:“你不怕?”   “爹爹不要我了!”瞳瞳委屈又无措的望着他。   “哎~”   那人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瞳瞳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袂:“我们要去哪里?”   “云仙宗……” 两年之后,云仙宗。 瞳瞳倒在地上,原本洁白的道服上赫然显露着几个脏脚印。那印记很深,出脚之人必使用了十分的力道。而瞳瞳此刻正被四个一般大的少年和一个略微年长的少女围在中间。   “臭丫头,把上尊给你的东西都交出来。”其中一个微黑的少年狠狠的踹了曈曈一脚。   瞳瞳紧紧抓着一个又破又脏的小蓝色布包,死死护在身前,“不,这是师父给我的,我不会给你们!”   “不给?信不信我们弄死你!”另一个少年凶神恶煞的死瞪着她。   “飞宇,你下手有点太狠了吧?”   那叫飞宇的少年,又狠狠瞪了说话的少年,“陈浩然,你少在这儿假好心,你要是怕得罪上尊,那你就别来。既然来了,你就别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责罚都是我们的,抢来的好东西都是你的,你未免想的太好了吧?”   “咳咳,,,,,,”被戳破心事的陈浩然尴尬不已,只好假装干咳几声转移注意力。   那个微黑的少年路真看了看周围,催促着互嘲的二人:“你俩别吵了,赶紧拿完东西走人,免得被长老们看见了。”   “还是路师兄说的对。”   “死丫头,赶紧交出来,不然弄死你!”周飞宇压低了声音威胁。   “这是师父给我的,你们不能抢!”   “啪。。。。。”瞳瞳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五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神色冷冷的一脚将她踩在脚下,语气是满满的怨恨:“师父?你可真好意思叫的出口。寂尘上尊不过是可怜可怜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菲研师姐,你说的对,要不是这个小妖怪,上尊的徒弟早就是天赋最好的你了。”   “就是,今天不给她点颜色,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周飞宇和陈浩然一个劲的讨好宋菲研。   那宋菲研一看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只见她拿出一把匕首,满脸都是狠厉:“你阻我前途,今日就毁你容貌算是先收利息,以后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宋菲研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眼见着匕锋将要没入娇嫩的肌肤,路真忍不住皱眉忐忑道:“菲研,你真要划破她的脸?这样怕是不好吧?”   宋菲研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现在上尊受了伤在闭关,没个十年八年的是不会出关的。何况你没看见她的异瞳吗?一个半妖半魔而已。”   “那你也别做的太过,听说她那个小师弟云长青这两天历练要回来了,到时候闹大了各个长老哪里不好交代。”   提起云长青,一向自命不凡的宋菲研也开始发怵。   这个云长青是四个月之前,寂尘上尊从外面带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寂尘上尊带他回来时竟然浑身都是伤,第二天就宣布了收云长青为徒,还让他代宗长之职,随后上尊便闭关了。   原本还有许多长老认为上尊此次未免过于任性,谁知那云长青天赋惊人,看着也不到二十的样子,体内竟然蕴含了数百年的修为。饶是宋菲研这样在云仙宗数一数二的天才,也不得不佩服他。   “行了,你们先走吧,我自有分寸。”宋菲研看了看身边的三人,有些不耐烦。   路真点了点头,合着另外二人硬生生抢过瞳瞳的小布包,拿走了里面的丹药和法器。   瞳瞳绝望的看着那三人潇洒离去的身影,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宋菲研恶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轻蔑到:“一个半妖半魔的贱种,你说为什么?难道没听过‘仙魔不两立’吗?何况你这种修为微弱的废物,凭什么不欺负你?”   一阵白光闪过。   “啊……”   “啊……我的脸”   鲜血满地,除了凄凉的叫声,四周静无一人。 正文 第十章:奇怪的师弟 香烟袅袅的房间内。   “大夫,她怎么样?脸上的伤能治好吗?”   “怕是不能了,这伤一看便是利器所为,医治的太迟,早已伤入骨,难以愈合。”   “当真无法,任何的仙药都不行吗?”   “哎……”   迷迷糊糊,瞳瞳看到两道模糊的人影。她听声音好像听到了云长青的声音。   一道凉凉的触感自瞳瞳脸上划过,然后那道人影渐渐模糊远去,只留下一阵余音在她耳边。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语气中的笃定和疼惜……   瞳瞳认得,那是云长青的声音。   云长青……怎么会呢。   她记得云长青是师父四个月前收的弟子,明明他比自己还大六七岁,却要叫自己师姐。只是他向来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交谈,整个人冷冰冰的,又时常出去历练,所以平时瞳瞳也很少和他有交集,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他们师从同门,所以格外照顾她吗?   还没细想明白,瞳瞳就彻底昏睡过去了,待她醒来,已是半月之后。   而云仙宗内却已开始变天,四处议论纷纷。连带着改变的还有云仙宗众人对上尊门下两位弟子的态度。   瞳瞳刚出寝殿,就碰上了从前欺负她的几个门中弟子。   那几人看到瞳瞳,再不复往日的嚣张,反而战战兢兢道:“月师叔好。”   瞳瞳惊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月师叔’,原来他们还知道她是姓月的。很快瞳瞳就回过神来,“云师弟在何处?”   “掌门师叔在众生殿内处理门中要务,月师叔可是要去众生殿?”   瞳瞳点点头,后又想起自己时常待在师父给她安排的住处,还从未去过云仙宗其他地方,她略微羞涩道:“我尚不知众生殿在何处,还麻烦你们带我过去。”   “不麻烦,我们正好也要去。”那几人面上虽笑着,可眼里并无几分笑意,倒是多了几分恐惧。他们在前方带着路,却生生和瞳瞳隔着三尺之外的距离,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看着他们这般作态,瞳瞳心里并没有感到一丝好受,反而心里开始难过。   片刻之后,几人到了众生殿。   那几人退后,“月师叔,这就是众生殿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不顾瞳瞳的道谢,匆匆似的逃走了。一脸茫然的瞳瞳也难得追究,她快步走进了众生殿。她想问问云长青,这云仙宗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弟子都变成这样。   瞳瞳刚进去,就看到云长青坐在案牍前低头写着什么,他眉头微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上有微微浸出的汗点,晕染着他眉心的一点朱砂。不得不说,云长青确实长的很好,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整个人干净的像朵出水白莲,稍显稚嫩的脸配上一副冷冷的表情,莫名的招人喜欢。微弱的阳光从窗外斜透进来,在白玉的地上落下陆离的光影。一切都很安静,瞳瞳就呆呆的站着没敢出声打扰。   良久之后,云长青察觉到了不对,他皱着眉头抬头。   “你站在哪里做什么?”他眉头渐渐松开,朝着瞳瞳招手,“过来。”   瞳瞳怯怯的走到他的身边,说实话,她还是挺怕这个冷冰冰的师弟。突然她就有些怀疑,之前自己耳边听到的可能只是错觉。   “蹲下。”   他轻轻抚摸着瞳瞳左侧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似有温柔溢出:“还疼吗?”   瞳瞳缄默不语,怎么都无法掩饰眼中的灰暗。   “过来一点。”他的声音清润如水,语气却没有半分起伏,不似帝王的低沉霸道,却让人不由得听从,毫无反抗之心。   “把头枕在我腿上。”   瞳瞳乖乖听话,躺在了他的腿上。   随后,云长青取出一个冰玉盒子,他打开拿出了一张半面面皮,和一瓶晶莹的绿色液体。他先把药水轻柔的抹在瞳瞳的伤疤之上,很快那疤痕就消淡了些,他再把面皮敷上去,之后催动灵力使药水和面皮融合于伤疤外。   “起来吧。”云长青疲倦的揉了揉眉头,递给她一面铜镜。   瞳瞳看着镜子里完好如初的面庞,她笑着,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眼泪汪汪看着云长青,“云……师弟”   岂知云长青突然不悦了,“往后不要唤我师弟。”   “长青……”   “你这脸没法子治好,如今只能这样了。若是脸有什么不适的过来与我讲。我再想别的办法。”   “你……为什么要这样?”瞳瞳不明白,他为何为她费尽心力。他虽不说,可她知道这脸上的药必定珍贵无比。   云长青挑眉,“你们女孩子不是最爱漂亮吗,要是让你天天顶着张全是刀疤的脸,你指不定又要躲起来偷偷哭。”   “不是!”瞳瞳有些局促道:“我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话本,那里面经常描述,一个陌生的少年对一个初见不久的女子很好的话,不是爱慕就是年幼相识。以她和云长青的关系,再加上她尚且年幼得很,那应该是第二种情况?   “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他看着她那一脸‘我已经洞悉一切’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无语“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我难道不能对你好?你现在还未痊愈,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早点到众生殿来。”   “嗯。”   “知道回去的路吗?”   瞳瞳仍低着头,她悄悄尴尬的红了脸,“我知道,先走了。”   “嗯。”   瞳瞳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云长青突然说道:“平时多修炼,别看些没用的话本!”   还没等他落下话音,瞳瞳像兔子一样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