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你迟到了,萧警官 城东某家咖啡店。 萧渡进门,扫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定点在角落一手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手拿着手机凑到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的女人。 从侧面看,她的五官线条很好,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上,看起来反而有种格外禁欲的冷淡气质。 就她了。 萧渡勾了勾唇角,朝着她走去。 他站定随之坐沙发上,冲着对面的人笑得跟二百五似的,开口就是问:“安净?” 对面的人有几秒的愣滞,似乎确定他的身份后才低声对着传声筒说:“我这边有点事,你先按着我说的改,改完发我邮箱。” “萧先生,你迟了……”安净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紧皱的眉头越发紧,“三分钟。” “如果我说来的路上顺便抓了个小偷你信吗?”他说完,抬手招来店员,话一转,“给我来杯……” 他挽起的衬衫袖子露出手臂的肌肉线条,手肘撑在桌面上,斜眼看着向着他们走来的店员。 一整天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难得看到一道养眼的风景,店员不由多看他几眼,红着脸搭话:“先生,您需要来杯咖啡吗?” 萧渡捏成拳头的手低着下巴,盯着说话的店员,唇瓣上下一动:“凉白开。” 明明是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店员的脸莫名发烫,她忙着避开视线,急急忙忙应了声就转身走。 安净合上电脑,不悦的问了句:“萧警官,你日常办案也这样?” “哪样?” 萧渡视线微微一侧,冲着安净一笑,她抬起眼正好撞上他眼带桃花的眸子,随即不慌不忙的别过脸。 萧渡带着笑意的眼角微妙一弯,露出一丝玩味儿:“作为一男的,喝温水显得多娘炮,再说,我们这种天天出外勤的,凉白开的待遇算好了。” 安净嘴角一扯,他要是穷得连杯咖啡都喝不起,绝对过不了安家人那关,更不可能坐在她的面前跟她相亲的。 “萧先生,我……” 安净才一开口,就被萧渡口袋里传来大张伟版本的《葫芦娃》打断。 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看到萧渡抬手示意:“不好意思,局里的电话——我在听,你说……唉,你能不能有事说事,我第几次相亲关你屁事儿?” 刚端起咖啡的安净嘴角一扯,本来打算好好跟这一次的相亲对象处处看的想法被眼前的人斩断了。 却在这时听到萧渡不同于刚才的语气说:“我在附近,这就过去。” 萧渡挂断电话,抬头看一眼安净,后者似乎正有离开的想法,跟他同频率起身,顿了动作看他:“既然萧先生不是第一次相亲,回去怎么说,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 “先生,您的冰水。” 店员不合时宜的插进来一句话。 “冰水免费?”萧渡将看向安净的视线转移到店员身上,拿起她端着的冰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真有急事,没法儿送你回去。” 转身离开,他还不忘给店员送上一个媚眼。 安净满头黑线,一边好奇谁给她介绍的奇异生物,一边弯身收拾在等萧渡时用来办公的手提电脑。 拿着东西走到前台时,收银员却告诉她,刚才离开的男士已经买单。 萧渡离开之际还不忘维持他最后的绅士,但在安净眼里,他那所谓的绅士却已经碎成渣。 …… 云城六月的天气,闷热得让人心浮气躁。 在拥堵时段跟行政班一样朝九晚六的市中心,街上的人一个个儿脸上写满了“我赶时间”四个字,仿佛谁要拦下他们就是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坐在“有字母的大众车”内的萧渡降下车窗探头看一眼前边直接导致堵车的交通意外,这要搁在平时他倒不急不躁,但眼下有个重要的案子等着他。 他低声骂了句:“哪个傻X撞了车不肯赔钱?” 等了三分钟车流依旧没动,萧渡这才不得不下车,走到交通事故现场,长臂揽上交警同志的肩膀:“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谁是你兄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妨碍……” 交警正要开口骂,看到萧渡递过来的小本子,在本子上的寸照跟他的脸来回看几眼,才硬生生的将走到喉咙的话咽下去,转而赔上一脸笑:“原来是……” “我的车堵在后面,钥匙给你,你处理完这事帮我把车开回你们大队,我晚点过去取。” 萧渡说着,也不给对方开口拒绝的机会,把钥匙往他手上一扣,一溜烟儿跑了。 交警朝着他的背影一连“哎”了好几声,只看到他抬起手摆了摆:“劳驾。” 萧渡弯身进了被警戒带圈起来的现场,法医白涂已经勘查完现场,正准备回去。 看到今天出门前明显捣拾过的萧渡,不由顿下脚步:“萧队这是在约会中途被叫过来的?” “难得公休,正忙着相亲——里面什么情况,人是什么时候死的?”萧渡冲着白涂动了动下巴,吐字清晰无比。 说到案子,白涂瞬间变得严肃,黑框镜片后面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凌晨五点,前后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对班的同事没看到她来上班,打她电话没人接,上午十点被人在杂物间发现,身上没有明显被硬物伤过的痕迹,不排除突发疾病死亡的可能,但具体要等到尸检报告出来才能最后确定。” 萧渡盯着白涂看着:“今天下班前能不能出结果?” 看到白涂略为难的样子,萧渡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一笑:“案子结束请你吃饭?” “得,冲着萧队这顿饭,就算加班加点今天晚上我也要把结果发给你。” 萧渡的一顿饭可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白涂乐呵呵的说完,夹着本子急忙离开现场。 萧渡眯起眼睛透着萦绕的烟雾朝着里面探了探头,问边上的新来的实习生秦越:“酒店怎么说?” 到底是实习生,乍得听到领导问话,下意识的抬头挺胸,站得笔直,姿势且僵硬,以最快却又字句清晰的语速说:“出面的是酒店的大堂经理,酒店负责人还没到。” “都死了人,领导纵然有几个亿的生意要谈也得缓口气派个说得上话的人出面吧?”萧渡朝着现场走去,低声骂了句,“什么破烂玩意儿。” 正文 第2章 杀她的原因 尸体已经被装进裹尸袋,萧渡抬手扒开尸袋看了眼,眉头一皱,一边把尸袋拉链拉上,一边轻声说:“死得太正常。” 法医把装好的尸体抬走,萧渡戴上手套走进杂物间,实习生秦越摸着下巴看着萧渡的背影,一脸懵懂,小声好奇嘀咕了句:“死得太正常有什么不对劲吗?” “死得太正常。”楼道传来声音,“你见过谁没事正常死在公司杂物间的?而且据我所知,死者大小也算得上个领导——前台领班也算是领导吧?” “陆……陆副。”秦越顺着声音看去,看到来人是陆荆时,直起身体,站的笔直,就差没有立正做行礼手势了。 陆荆摆摆手:“放松放松,9102年了,我们早就不兴这套了,萧队人呢?” 他四处探了探,听到杂物间传来声音才抬脚走进去,边说:“尸检报告没出来你着急也没用。” 陆荆跟萧渡是一个警校毕业的,警校毕业两人就一直是搭档,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在队里大多时候是萧渡唱黑脸,陆荆唱白脸,两人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得,那等结果吧。”萧渡脱下手套,随手把它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朝着酒店大堂走去。 “人在他们酒店死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负责人怎么说。”萧渡一向看不惯不把基层员工性命当回事的人,“万恶的资本家。” 陆荆失笑揶揄:“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萧渡刚要还嘴,耳里闯进高跟鞋“登登登”的声音,一抬头就撞上一双黑褐色的眼睛。 “安小姐,你说缘分这回事真是……” 萧渡正要问她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脑子里瞬间冒出一段话“人家姑娘是酒店继承人,只有你配不上人家的份儿”,可是他老妈却没跟他说安净是安夏酒店的继承人。 他把走到喉咙的话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弯:“堵车了?” 旁边的陆荆听到差点没把刚含到嘴里的水喷出来,要不是知道萧渡做事喜欢出其不意,他真以为萧渡看上眼前这位“资本家”了。 安净一偏头,盯着萧渡的黑眸看了两秒:“嗯。” 两人前后脚离开咖啡店,安净确实不知道萧渡是怎么比她早到半个多小时的,她确认眼前这个奇异的前相亲对象并没有长翅膀。 听到安净只简单的“嗯”一声,陆荆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来。 “那谁……实习生。”萧渡招手叫来实习生秦越,“说得上话的人来了,你们聊聊,我过去看看。” 萧渡绷着一张正经脸,像是不认识安净一样朝着她背后大步走去。 安净:“……” 陆荆盖上矿泉水瓶盖,急忙跟上去,他可是看出了些什么猫腻来,跟上萧渡肩并肩走着,用手肘推了推他,小声道:“资本家,有情况?” 萧渡一本正经的推开他,撇了他一眼:“办公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 陆荆:“……” 这小子吃错药了吧? 半个小时后,秦越拿着本子来到萧渡面前,依旧是直挺挺的站着,语速就跟广播新闻的节奏一样:“负责人把死者的情况全都说了,还给了这个。” 秦越把一个文件袋双手递到萧渡的面前,恭敬的不像话。 萧渡一手接过文件袋,一手拍了拍还没从萧渡的反常中缓过神来的陆荆:“这届实习生可比我们那会懂事多了。” 没等秦越从这句话里品出滋味来,就听到又把文件往他身上拍回来的萧渡说:“死者的履历,家庭住址跟社会关系,你一一排查吧。” 顿了顿,他又说:“完事儿你们就先回去吧。” 萧渡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楼道的另一头。 陆荆探过头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的问:“你不回去,打算利用上班时间开小差,资本家?” “滚。”萧渡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今天本来就是我的公休日!” 可是做他们这一行的,每天出外勤的,哪有什么休假日,手机得二十四小时开着,要是遇上棘手的案件,一个月加班三十天都是正常的。 把人全都遣走后,萧渡慢步走到死者死亡的杂物间,看到安净正站在门口盯着死者坐着的椅子看,安净背对着他,他根本看不到安净此刻的面部表情,更别说是情绪。 “她是怎么死的?” 安净似乎感觉到身后站着人,于是开口问了句。 “你把我们警方当什么了,接到案子就能知道死者怎么死的,凶手是谁?”萧渡摩挲着拿在手上的手机,本来想打电话把安净了解个透彻,现在却打消念头,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背后,“等尸检报告吧。” 安净站着不动,没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你跟她……” “该说的我已经跟你同事说了。”安净突然转过身,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萧渡,半分钟才侧过头,“尸体被发现时我跟你在一块。” “我又没说怀疑你,”他说完,手中的手机打了个转,意味深长的看她几秒,吐字清晰,“我们在一起那会可并不是死者的死亡时间。” 安净清冷一笑:“那你觉得我杀她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说她在酒店大堂,当着客人的面说你……跟你有过语言跟肢体上的纠葛。” “她说我哪怕在职场上玲珑剔透也是永远得不到爱情的可怜虫,”安净似乎回过神来才看着萧渡,一字一顿的说“就因为一句话我就要灭口,萧警官破案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萧渡眉毛一挑,嘴角噙着笑意:“我都说了,没怀疑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他说完,半个身体都向安净靠近,他的声音又低又磁,使安净不由一颤,随后却皱起眉。 她朝着侧边一站,话一转:“我会跟家里人说的,这次相亲……” 萧渡轻轻地打断她:“两个人一天见两次面能算得上缘分,我觉得挺好的。” 安净蹙眉:“哪好了?” “哪?”萧渡两只眼睛像扫描仪似的,上下扫量着她,“五官立体,身材妙曼,就连头发都是我喜欢的长度,你说……” 没等他说完,安净面无表情的扭头离开。 萧渡笑出一脸人畜无害,低声的说:“这还不好?” 正文 第3章 心理学 萧渡回到刑侦大队看了刑侦员们排查完安净提供的死者社会关系的结果,结合白涂送来的尸检报告,把明天的任务布置下去,走出市局已经是深夜。 他刚要抬手拦车,兜里的传来大张伟叽叽喳喳的“葫芦娃葫芦娃”铃声。 他微微一皱眉,原本想用这一串铃声吓跑相亲对象,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眼角一跳。 正要挂断,却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陆荆划开通话键,手机传声筒里传来他的母亲的声音:“今天跟人姑娘见面怎么样了?” 萧渡一边思考着怎么巧妙的回答周晴女士的问题,一边提防陆荆这个猪队友在旁边添油加醋。 “我想我们还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最后,萧渡只能用这一句话来回复周晴女士。 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安净甚至还能称得上是嫌疑人,他们还会见面确实不假。 这不算说谎,他心想。 “前两天我在慈善晚宴上见过她,挺好一姑娘,大学学的是心理学,跟你应该能聊得上。” 周晴女士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讲了一顿,但萧渡却听不进去,只听到那句‘大学学的是心理学’,他抓着重点问:“你说她学的是心理学?” “怎么,你们今天没聊到这点上?” 周晴女士开始怀疑萧渡是不是又跟之前几次相亲那样骗她,但没等她开口再问,萧渡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这样”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接个电话变得神神叨叨的,谁学心理学?” “我对象……不是,我相……你车呢,借我。” 萧渡话还没说完,眼疾手快的抢过陆荆手上的车钥匙,朝着停车场走去:“你打车回去吧,车费明天找我报销。” 在陆荆‘哎’的一声中,萧渡已经弯身钻进车里,陆荆嘟囔了句:“好好的辉腾不开,开我的大众?” 萧渡做事向来乖张,陆荆也懒得管,但这车费是一定要报销的,这个点从市局打车到他家可不少钱呢,他一定要在萧渡这个资本家的身上刮点油,反正几十百来块不过是萧渡的早餐费。 …… 萧渡刚来到安夏酒店,车子刚停好就看到安净又换了身衣服从酒店大堂走出来。 他急忙下了车,走到安净面前:“晚上好呀,安小姐。” “你……”安净对于在这里看到萧渡似乎有些意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沉着脸说,“萧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 今天在案发现场,萧渡明显的把她当成犯罪嫌疑人看待,加上她本来就对萧渡的第一印象不好,后面一系列操作更是让她注定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脸色。 “你的酒店今天刚出事,犯人还没抓到,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让一女孩处于危险之中,会把我逐出家门的。”他说着,顺便给安净抛了个媚眼。 他面貌很是英俊,咋的一看会让人觉得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一旦经过相处就会察觉出他的是个成熟的男人,尤其是了解他基本资料的安净更是清楚眼前的成熟男人已经三十出头。 安净甚至懒得去研究他的心理,直接开口:“看不出来萧警官还是个妈宝。” “哎,你这话说得……” 前方正好有车来,萧渡抬手把安净一把拉了回来,车子正好稳稳的停在他们在面前。 驾驶位上的人降下车窗,把目光放到萧渡拽着安净手臂的手上几秒,才又把目光转移到安净已经恢复平静的脸上:“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要不是在车窗降下来那一刻明显感觉到安净的身体微微一颤,萧渡真的以为出现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事实却证明,他们两个认识。 确定眼前的人没有危险他才放开安净,从兜里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位见义勇为的先生,警力不该是你这样随意浪费的。” 豪车上的男人撇一眼却没有接话,没再把眼神分给萧渡,盯着安净:“上车,我送你回去。” 没等安净回答,萧渡急忙着说:“安小姐,你是死者的直接领导,有些问题我需要跟你证实。” 萧渡两手一摊,看一眼车内的男人,又将目光投向安净,半点不勉强的说:“当然,前提是你有时间的话。” “我跟你走。” 安净盯着车上的男人,后者嘴角巧妙一弯,打开车门下地,正要开口,却听到安净转身对萧渡说:“如果萧警官方便的话,问完问题随便送我回去吧,省得你妈妈把你逐出家门。” 最后一句明着是在调侃萧渡,暗地里却更像是故意说给明显是特意来接她下班的男人听的。 萧渡嘴角一扯,混淆视听。 “安净。” 男人上前一步拉住安净的手臂。 这下萧渡算是看懂剧情了,敢情这安大小姐跟他相亲不过是个幌子,现在答应跟他走更是因为不想见这个男人。 “安小姐,如果你有事要忙,我就明天再来找你。”萧渡已有所指的扫一眼身后的男人,“但你要知道死者的死因一天没查清,贵酒店就一天没法营业,至于安小姐你……更是跟这起案子脱不了干系。” 萧渡话音一落,一直无视他的男人就忍不住开口:“死的确实是他们酒店的员工,但这跟安净有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萧渡一偏头就能看到有双带着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他却视若无睹,继续跟安净说:“我们警务人员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现在十点过半,安小姐确定要继续跟这位先生聊?” 萧渡看了眼腕表,他看得出安净急迫的想要离开,他于是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朝着跟陆荆借来的车走去。 “去哪里我送你,那辆车你坐不惯的。” 身后的男人看着那辆像是好几个月没洗的破大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这句话幸好没被陆荆听到,不然他该取消把二手买来的大众拿来当公车用的打算。 萧渡虽然是个不择不扣的富二代,但从不把自己当成资本家,对于车的研究仅限于开着舒服就好,反正不管是布加迪还是大众都只充当公车用,现在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由生出一丝好奇。 他于是顿下脚步,偏头看向安净,开口的却是:“你资料上可没写你坐不惯大众!” “哪那么多废话,上车!” 萧渡大概是安净见过话最多的警官。 正文 第4章 没怀疑你 六月的夜,不同于白天的闷热,反倒是有些沉淀下来的凉快。 十点过半的云城市,道路变得清瘦了,大街上已是一片静寂无声。 坐在后座的安净双手握着手机,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活像是个没有表情的雕塑。 萧渡透过后视镜看她两秒,突然笑出声来:“看来安小姐是真的把我当成滴滴司机了。” 安净没听懂,抬起眼,撞上透着后视镜看她的黑眸,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把车靠路边停下来:“坐到前面来。” 安净不为所动,她并不觉得她跟萧渡是可以坐在他副驾驶的关系,哪怕现在他是以警官的身份来办案的。 半分钟没有听到动静,萧渡扭头看着纹丝不动且不打算移位的安净,有点头疼,不过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不配合的嫌疑人。 他一只手搭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盯着她看着,嘴角微微一弯:“你要想让后面那个人死心或者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就应该坐到副驾驶来。” 他差点没把“坐到副驾驶来”说成“靠近我”,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弯。 安净看他几秒,倒真的移位走到副驾驶上,边扣上安全带边问:“萧队,你到底想问什么。” “问……你能不能猜到我要问什么?”萧渡偏头看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又把目光转移到正前方。 “给你科普一下,心理学并不是读心术,看不透人心。” 萧渡倒并不意外安净猜到他将她的底细查了个遍,没接茬,看到后面的豪车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倒让他有些烦。 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不耐烦的说了句:“这人怎么这么烦,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萧渡弯了弯嘴角,突然有了个想法,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对安净说:“抓稳了。” “你要干嘛?” 安净下意识的看向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没来得及反应车子突然加速,要不是早有防备,她肯定跟车窗来个亲密接触。 萧渡弯了弯唇角,两手抓着方向盘,在无人的马路上加速,还不忘跟她解释:“替你甩掉这烦人的东西” 萧渡开得多快,后面的车就保持五米距离的跟着,可饶是他的车技跟跑车的性能再好,也抵不过把云城各大街小巷窜熟了的萧渡狡猾。 不过十分钟,萧渡把低调的黑色跑车完美的甩掉,他把大众车停到路边:“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死因是因为心脏病突发没及时吃药,看得出她死前有过短暂的挣扎——但奇怪的是我们没在她身上搜到任何用于预防的药,指纹也没有。” 萧渡的手就这么自然轻松的搭在车窗上,半个身体都侧向安净,审视着她的表情甚至是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安净抬头对上萧渡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起伏,“萧队依然坚持怀疑我昨天下午跟她争吵只是为了逼她激动,她死前的挣扎也是我抢走了她的药物?” 顿了顿,她看着萧渡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你怀疑我杀害她,理由跟原因呢?” 安净用她那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一切双眼盯着萧渡,这样的人,即使在商场再如何婉转如何玲珑剔透,内心怕也是被层层高墙围住般难以入侵。 萧渡一哂:“真没怀疑你。” 安净脸上始终是平淡无奇,就好像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激起她内心任何的波澜。 可他到底是不是怀疑,脸上全写着了。 突然,她听到靠在椅背上的萧渡低沉着说:“我们搜查死者的住所时发现她有个固定男朋友,但我们联系死者家属时,死者家属却说从未听说过死者说起过她的男朋友,死者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交了男朋友却不跟家里人说,你觉得死者是出于什么原因瞒着家里人?” “我不……” “知道”刚走到嘴边,就被萧渡无情的打断:“我知道你大学学的是心理学,这几年你瞒着所有人拿到心理学硕士学位,犯罪心理学也有过研究吧——你说凶手只抢走死者的药,是为了给她个教训还是单纯的想要看着她痛苦的慢慢死去?” 死者死亡现场有不少脚印,很难排查出哪个脚印是凶手的,主要是他们目前对凶手的线索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但如果死者的死因真的只是突发心脏病没来得及吃药,那抢走她药物的人一定站在她面前看她挣扎过一段时间。 萧渡心里一哂,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犯罪心理? 他往椅背靠了靠,叹一口气:“现在的杀人犯的杀人手法真的是……层出不穷。” “我把她所有资料都给了你们,你们就只查到她有个不公开关系的男朋友?”安净抬手摸着安全带,盯着窗外的某一个点,“我不是质疑你们的办事能力,但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我以为你们应该查到更多。” “比如?” 萧渡眯起眼睛。 “比如……她欠钱庄十几万,再比如她那不公开关系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样的社会地位。” 萧渡闻言,急忙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是我,萧渡……你还在市局吗,你先把手上的活儿放一放,查一下死者的男朋友,必要的时候请他到局里喝杯茶。” 半天的时间确实不够他们做更深入的调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死者平日接触的人,但安净的话给了他提醒,也许他们可以按着这条线往下查。 萧渡挂下电话,副驾驶就传来声音:“送我回家吧,安家不只有这一家酒店,我明天还得上班。” 云城出点事死个人是市局最忙的时候,但对于安净来说,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她每天忙的频率都是一样,并不会因为在酒店里死了个人就能停下来。 相反的,酒店死了人,反而让她更忙,忙着做各种危机处理跟应对媒体跟顾客,至少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们知道安夏酒店的安全系数很高。 但死了人对他们酒店的影响确实有很大。 正文 第5章 嫌疑人 第二天一大早,咬着包子的萧渡把车钥匙丢到陆荆的办公桌上:“案子结束把车洗一下吧。” 陆荆接过他递过来的早餐,一脸懵懂的看着他,后者实在没好意思说他的车昨天被人鄙视的一文不值,只是提了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能提高你相亲的成功率。” 同是‘大龄剩男’,他们俩还真是谁也说不上谁。 陆荆不满大早上被嫌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一口咬下包子,含含糊糊的说:“穿名牌开豪车去相亲的资本家第N次相亲不照样黄了?” 昨天听到萧渡跟周晴通电话,陆荆猜到八成是相亲又被突如其来的案子搅黄了。 萧渡脑子里闪过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嘴角轻轻翘起:“我下回换辆车,人姑娘坐不惯大众。” 萧渡摸着下巴,想着下次开揽胜还是G65。 “靠!”陆荆咽下食物暗骂了声,“好好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 萧渡收起翘起来的桃花眼,一手搭在陆荆的肩上,抬脚踢了踢趴在桌上补觉的郑臻的椅子腿:“郑臻,死者的男朋友查得怎么样?” 趴在桌子上的郑臻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起头,瞪大着因为熬了夜通红的眼睛看着萧渡。 “查到了,能在安夏这种大酒店工作的人居然找了个高中就辍学的男朋友。萧队,这会不会是死者没有跟家里人透露这个男朋友的原因?” 萧渡听出重点,不由眯起眼神:“‘这个’?你的意思是死者还有别的男朋友?” “昨天死者的妹妹给我发了信息,说死者其实在老家有个谈了好些年的未婚夫。” “靠。”萧渡随手拿过秦越刚刚倒满拿着进过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查,接着查,把跟死者有关联系的人再排查一遍,尤其是她那两个男朋友跟妹妹。” 他说完,把剩下一半的水放到陆荆的桌面上,转身进了办公室,秦越低头看着被萧渡喝过的水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正犹豫的时候看到陆荆丝毫不嫌弃的把剩下一半全喝了。 秦越咽了咽口述,要不是知道队长跟副队的性取向都正常,他真的怀疑他们是导致彼此无数次相亲失败的真正原因。 安净给他的思路也许是正确的,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死亡的原因跟她身边的人有着或大或小的关系。 萧渡嘴角一扯,死者年轻不大,感情世界倒是挺复杂的。 趁着没到堵车高峰期时段,萧渡又来到案发现场的安夏酒店,正巧碰上安净在酒店大堂接待记者,说白了就是在做危机处理。 酒店的大堂经理认得出萧渡,看到他就上前来问好:“萧警官,您来是?” 到底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死了人还不算,这警察天天来肯定会影响他们酒店的生意,大堂经理目前的想法就只有把萧渡带到一个没有记者的地方。 萧渡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尖的记者就看到他,有以前在案发现场看到过萧渡的记者认得出他是市局刑侦队长,朝着他走来,举着麦克风对着他:“萧队,您今天来安夏酒店是为了取证还是调查情况呢?” 听到记者喊他‘萧队’时,别的记者也急忙赶过来,一个个摄影机跟麦克风都对准他,萧渡懵了两秒,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站着看他的安净。 他才一抬手想要叫来安净,后者却转过身去,就好像他是及时过来接她的班一样。 萧渡“哎”了声,跟前的记者就问:“您好,请问您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吗,过去一天了,凶手找到了吗?” 要是普通的案子,不可能得到这么多记者关注,可人却偏偏是死在云城安家的酒店里的。 “知道你们很关心这个问题,但我很抱歉。”萧渡一弯唇,陪上足以迷倒女记者的笑意,摆摆手说,“无可奉告。” 听到他的话,记者哗然,纷纷露出一丝失望,萧渡就着记者们的失望说:“好奇是天性,更是你们记者职业习惯,但在不确定之前还不如等最后的结果——办公时间,请各位朋友配合。” 萧渡抬抬手,笑着从记者的包围圈里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再转身就看到大堂经理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他眯起眼睛盯几秒,随即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安净正站在刚刚关上门的电梯口。 “在等我?” 萧渡的眼神从电梯口转到安净的身上。 他发现,他几次见到安净都是这张不透露出任何情绪的脸,要么就是她真的毫无波动,要么就是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太好、太深。 萧渡选择相信后者,学心理学的除了看懂别人的情绪更应该懂得把自己隐藏起来。 萧渡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自然垂直放在裤边,在身后一片吵杂声里朝着她走来。 他在离安净一步之外顿下脚步,偏头看一眼她,正要开口时安净却抬走走进隔壁电梯,不等萧渡反应过来,她就摁了电梯,跟他方才说的‘在等我’正好相反。 缓缓关上门的电梯里的安净看到萧渡嘴巴一张一合,知道他在骂人,却始终面无表情。 萧渡摁了电梯,顺便看一眼安净去的楼层,才忙着跟上去。 萧渡在电梯里想了好些骂人不到脏字的话,可再看到安净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22层上,除了安净还有一位老者,两人笔直的站在电梯外,显然是在等他。 萧渡走出电梯,喊了声:“安老。” 他偏头看一眼脸上带着些许狡黠的安净。 安老撇一眼萧渡,语气平淡的问:“你来找安净是为了查案?” 安老是安净的爷爷,更是安家这一任掌权人,可是萧渡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惊动到安老出面。 “案子有些疑点需要安小姐解答。” 当刑警的这十年里萧渡见过各色各类的大小人物,现在哪怕是面对长他几十岁的安老也依旧能平静应对。 安老哪里听不出萧渡语气里的官方,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而是问:“你这是把安净列为犯罪嫌疑人了?” 萧渡只觉得牙疼,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一言不发的安净。 正文 第6章 没有理由怀疑你 “安小姐这样跟您说?” 这是萧渡的第一个反应。 安净偏头扫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悦:“萧队以为小孩子过家家,还兴打小报告上眼药?” “那……” “你这不去查凶手,反而一个劲儿的往安净这边跑。”安老顿了顿,说,“我虽然老,但总不会老年痴呆到误以为你这是借着破案的借口来找安净谈恋爱吧?” 萧渡被安老的话弄得有点发愣,随即抬手在安净跟自己身上指了指:“我为了见她,找借口?” 笑话! 他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敢相信,安净挑起眼继续盯着她,眼神眯了起来。 “死者是安夏酒店的员工,是死在安夏酒店内,死者生前曾对安小姐放狠话,更是当众侮辱她。”在安老跟安净开口前,又听到萧渡话题一转,“当然,我绝对相信死者死亡时安小姐不在现场。” “买凶杀人?”安净低头一笑,随即又抬起头竟目光看向萧渡,“萧队觉得我杀人之前还在考虑借此机会给安夏酒店打免费的广告?” 如若不然,她为什么要在安夏酒店动手。 “你说过你并不知道死者患有心脏病……”萧渡插在口袋的手紧了紧,一耸肩,“好吧,我没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 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有怀疑,安净说的没错,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因为员工的一句话而选择灭口,她有的是让死者在云城待不下去的本事。 “既然误会解了,你们两个小朋友就一起去吃个饭吧。”安老背着手朝着办公室走去,安净隐约听到他说,“上回不是没吃成嘛。” “看来安老对我很满意。” 安净面无表情,萧渡双手插着兜,眼角巧妙的一眯:“死者家属没有跟警方说实话,她在老家还有个交往很久的未婚夫。” 安净眯起眼角,她总觉得萧渡刻意加重了‘未婚夫’仨字,于是撇一眼吊儿郎当的站在自己旁边的萧大队长,嘴角一扯:“这些跟一个外部人员说真的没关系?” “安小姐是低估了我,顺便低估了队长的权利。”萧渡顿了顿,感觉到安净看向他的目光似在说‘你竟敢滥用职权’后才‘哈’的一声笑道,“你是死者的领导,我们警方需要你提供更多关于死者的事,比如——安小姐是怎么知道死者欠钱庄钱的?” 萧渡再一次眯起眼。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安净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必须回答萧渡的问题,“侦查案情是你们的责任跟义务,不是我的。” 她说着正要走,却被萧渡‘哎’的一声抓着手腕:“别着急走啊。”安净一眯眼,发作前听到凑近自己耳边的萧渡低声说,“你不想安老继续给你安排相亲,跟我下楼是最正确的决定。” 直到跟着萧渡走进市局刑侦部,安净才回过神来,自己答应跟他下楼不过是想应付安老,但为什么被他拉上车来到这里?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安净站在市局刑侦大楼的门口问道。 萧渡脚步一顿,看到安净脸上的不满才笑着说:“作为死者的领导,你来了解情况,作为刑侦队长的相亲对象,你来了解刑侦支队日常办公环境,这都没错——走吧,死者老家那边的情况应该查得差不多了。” 他根本不等安净反应,勾上她的肩就往里带,当捧着泡面当午餐的陆荆看到出门几个小时带回来的不是犯人而是女人的萧渡时,他的动作停在面刚放到嘴里的那一秒。 黑漆漆的眼睛不敢置信在萧渡跟被她勾着肩的安净两人身上来回看,萧渡抬起插在兜里的手就是往陆荆手臂一拍:“这才十一点多你就吃午饭,你就这么闲——往里走第一间是我的办公室,你先进去坐会。” 前一句是跟陆荆说的,后一句显然是对比他矮一个头的安净说的。 陆荆呲溜的把嘴里的面一吸,边嚼边说:“你早上在给我的包子里下了毒吧,害得我……”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看着安净朝着队长办公室走去,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努力努眼睛,“把人带回来是几个意思?” 萧渡顺着陆家的目光看去,勾唇一笑:“了解情况。” 具体是了解什么情况,他没说。 他说完,朝着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着的同事走去,三分钟把上午布置给他们的任务结果了解清楚,拿着一次性的纸杯倒了杯水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安净坐在椅子上,手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似乎在回复什么人信息,脸上倒是难得一见的有耐心。 萧渡把纸杯往她面前一放:“办公室里都是速溶咖啡,不适合你这种大众车都做不习惯的人喝,还是喝杯水吧——瞧,贴心的刑侦队长给你倒了温水呢。” 他抬手指了指纸杯,安净看都不看一眼,收起手机就问:“萧队让我来喝茶,理由不够充分,坐的位置也不对吧?” “这是水,不是茶。”萧渡咬牙切齿的说,搞不明白这安净对他意见怎么就这么大,他怎么英俊帅气一男的,多少女孩子巴不得跟他单独相处呢。 “这是我们按着你给的线索查到的死者资料,她确实欠了钱庄十几万,但这些钱却不是从她手上花没的,你猜这钱是谁花的?”萧渡顿了顿,眨这狡黠的眼睛。 “她男朋友。” 萧渡轻轻打了个响指:“没错。” “死者的男朋友叫阿K,是个滥赌成性的混混,据调查所知,死者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死者一命,听说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难怪死者愿意背着老家的未婚夫跟他在一起。”说到这里,萧渡抬手摸了摸下巴,嘀咕道,“难道像我这种铮铮男子汉不是更有市场?” 安净嘴角一扯:“说重点。” “重点是死者死亡前一天曾跟阿K提过分手。”萧渡手一摊,往椅背一靠,“很明显,阿K拒绝了。” 正文 第7章 他不是凶手 “死者的邻居说死者死亡前一天,也就是跟你吵架的同一天,阿k曾在家里跟死者大吵一架,具体吵了些什么,他们没仔细听,隐约听到关于钱的事,后来就看到死者从阿k手里抢走钱包急冲冲的出门。”萧渡抬头看一眼安净,“再后来就是死者在酒店大堂跟你吵起来。” “纠正一下,是她吵,我全程没说话。”安净垂下眼,摩挲着纸杯的边沿,语气低沉道,“依照这样看下去,死者的死跟‘钱’字脱不了关系。” “我们查到死者银行卡的汇款记录,死者每个月都将三分之一的工资寄回老家,剩下的还有交房租,养小白脸,吃饭,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分配。这就是她跟她小男朋友找到钱庄的原因……哎我说你们这么大一酒店,工资这么那么少?” 安净嘴角一扯:“据我所知,她的工资不比你的少。” 言下之意,你还是乖乖闭嘴吧。 萧渡显然并不在意安净的打击,他要是真靠这点工资生活,只怕现在早就被活活饿死,更别说开得起辉腾? “你觉得阿K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萧渡突然认真起来,倒是让安净怔了怔,可萧渡的话却让她不由一笑。 “你们手头上的证据,应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证明他是凶手吧。”看到他皱眉才说,“但如果我是阿K,我一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毁掉给我供钱的‘银行’。” 萧渡眉头一挑,不置可否:“我们已经让人把阿K请回来,你坐会,我去审人。” 他说着,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却又转过身来将欲要站起来的安净摁坐下,凑到她耳畔低声说:“只有抓到凶手,你才能摆脱嫌疑,我劝你最好配合。” 安净眯起眼睛,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却没再起身。 萧渡留下一句话就大大方方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像是没看到外面的人是如何将好奇的头朝着他的办公室探来一样。 萧渡摆摆手:“有什么可看的,没见过心理顾问?” 安净嘴角一扯,萧渡一句话倒是把她出入刑侦大队的身份安排好,一群好奇的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再问,唯有了解他且职位并不比他低多少的陆荆敢靠近他,捅了捅他的手臂。 “你是怎么把那高冷的资本家请来的,而且办案不是管理,你把一管理酒店的人请来当顾问算怎么回事,就不怕吃挂落?” 陆荆对安净的印象依旧是在安夏酒店第一眼见到她时的冷漠,他实在是不知道萧渡是以什么理由跟借口把这么一个没有表情的‘雕塑’请来的。 他接触这起案子才了解到安净在业界被称为“冷面巨匠”,不管是媒体、合作者还是员工,对她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 “怕。”萧渡眯起眼睛,眼带桃花的看向办公室,“就不会明晃晃的把人带回来了。” 他说完,转身就朝着审讯室走去,陆荆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已经在他眼前消失。 …… 审讯室。 “我真没杀她,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杀她?” 萧渡一进门就听到阿K操着一口标准的本地口音说话,时不时还伴随着他用手铐敲打桌椅的声音传来:“你们扣我也没用,我真不是凶手。” 萧渡跟一干刑侦员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外,双手环抱胸前,眯着眼睛盯着阿K:“他不是凶手。” 这句不是反问,不是疑问,而是十足的笃定。 “不是凶手?每一条证据都指向他,而且死者死亡时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纪阎有些怀疑的看向萧渡,他实在不知道萧渡是从阿K的哪一句话,哪一个表情看出他不是凶手的。 “萧队,所有证据都指向阿K,只要他现在认罪,这件案子就结束了。”实习生秦越把资料递给萧渡,后者却并没有接,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阿K。 “审着吧,能扣多久就扣多久。”他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问,“死者的未婚夫查得怎么样?” “死者未婚夫叫韩愈……” 跟着出来的纪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渡打断:“韩愈?是我知道我那个韩愈吗?” 纪阎一愣,随后才看着手上的资料。 “就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同名同姓。”顿了顿,他随即说,“韩愈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学教师,正巧死者出事那几天他生病请假待在家里。” “有不在场证明?” 萧渡直击重点。 他带着一丝怀疑看向纪阎,后者似乎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死者的妹妹说她曾给韩愈送鸡汤,算是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虽然周县离云城很近,但韩愈几乎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周县跟云城来回,况且我查了所有周县到云城的车辆班次,那两天的车站监控也看了,确实没有他。” 萧渡低声骂了句,一只手围在胸前,一只手低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半晌才问:“你说过韩愈知道死者在云城养了个小男朋友,但这种头上长绿草的事,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也许他对死者爱得深沉。”纪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尤其是韩愈看着就是个穷弱书生的样子,就算知道事实后忍气吞声也并不奇怪。 萧渡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抬手拍了拍纪阎的肩头,话题一转:“你们看了那么多车站的监控,就没想过他是搭黑车或者顺风车?” 纪阎眼睛一亮,似乎明白萧渡指的是什么,抬手一拍额头:“我去借调周县到云城收费站的监控。” 要是韩愈心思足够细腻,足够小心,那他就绝对不可能规规矩矩的用身份证买票坐车到云城来杀人,而且通过别的渠道。 尽管阿K是个混混,但到底是云城本地人,他要想杀害死者有太多可以藏尸甚至让警方永远发现不了是他杀害死者的地方,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就像是有人把他送到警方面前一样。 安净说得对,死者是阿K永远不需要还钱的‘银行’,傻子才会自己亲手毁掉给自己无条件供钱的‘银行’。 阿K是混混,不是傻子。 正文 第8章 我是顾问,不是你的家属 萧渡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安净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正在通电话,明显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才慢条斯理的对着电话说:“我下午回不去了,这些事你看着处理。” 萧渡眉头一挑,她说的不是‘不回去’,而是‘回不去’,这句话看似在交代电话那头的人,可分明是在说给他听。 安净挂断电话,手里握着手机,转过身对上萧渡漆黑的眼睛:“你打算扣我多久?” 后者‘哈’的一声笑了,迈脚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看着盯着他的安净:“安小姐这话就是冤枉我,你现在是刑侦队的顾问,不是犯罪嫌疑人。” “顾问?”安净迈开腿走到萧渡的对面,手机扣在桌面上,双手撑着桌面,弯下身体与他同等的高度,直勾勾看着他的双眼,“你在替我安排这个位置的时候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萧渡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门口:“要不给你一个顾问的身份外面那些人只会认为你是家属突击检查。” 顿了顿,他摊开双手,一脸坏笑的问:“顾问跟家属,你要哪个身份?” 安净实在没想过他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一时间竟没能回怼,盯着他半分钟才顺势坐下来,正巧手机响起短信的声音,没来得及就被萧渡拿起来。 他看了眼,低声念出来:“安净,我在你酒店附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男朋友?” 他抬起眼盯着安净,似乎很想要知道答案。 安净面无表情的抢过手机,用着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萧队未免管得太宽,别忘了,我只是顾问,不是你的家属。” “顾问?顾问好啊。” 萧渡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只要她愿意当刑侦队的顾问,萧渡好像也不介意她晚上跟谁一起吃饭了。 安净一脸冷漠的看着乐得跟个二百五一样的萧渡。 萧渡收起脸上的笑容,话题一转:“如果阿K不是凶手,剩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韩愈——死者的未婚夫。” 安净一边玩着手机像是在回复短信,一边慢悠悠的说:“我看过资料,她还有一个妹妹,妹妹跟姐夫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你怀疑死者的妹妹?” “我不怀疑任何人,我只是给你提供思路,别忘了……”安净顿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他一眼,继而又低下头继续,嘴上边说,“我只是顾问。” 莫名其妙成为刑侦队的顾问,可很明显安净似乎并不十分反感,至少在跟萧渡一块儿推理案件的时候没有敷衍了事。 “哎,说话就好好说话,跟我在一块还一心二用的给别的崽发信息?” 萧渡起身探过身体准确的抓住安净的手机,有了刚才的经历,后者在萧渡说话的时候就紧紧的握着手机,让他一时间抢不走手机。 办公室门应声而开。 “萧队,监控拿……哎哟我去,小的进错门,小的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对上正要识相的转身离开的纪阎。 办公室一片安静,在萧渡思忖之际就听到安净警告的说:“你没跟我说做你们的顾问还得上交手机。” 安净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上交手机的意思,反而有一种跟他杠上的火药味,纪阎倒是鲜少看到被人怼成这样的萧渡,拼命的憋着笑:“萧队,我能说句话吗?” “准。” “收费站的监控送来了,图侦员正在排查。” “那就排查,没有结果之前跟我这儿废什么话?”萧渡有些恼羞成怒,不甘心的松开依旧想要拿过来的手机,“跟周县那边的人沟通,让他们派人盯着韩愈跟那谁……死者的妹妹。” 他说完,摆摆手示意纪阎出去,看到桌面上有杯水,随手捞起杯子就把水往嘴里灌,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刚才他给安净倒的水,也没有注意到原本满杯的水只有半杯。 萧渡一边喝水却一边想,他是不是对刚认识不到一周的安净过分关注? 有男朋友的安净还跟他相亲分明就是糊弄他,他是被安净气得,他心想。 安净看着盯着她超过一分钟的萧渡,眯起眼睛:“你看着我干嘛。” “你在回谁的信息?约你吃饭那崽?”不等安净开口,萧渡就说,“你去吧,晚上我要加班没时间陪你吃饭。” 安净:“……” 她什么时候说过让他陪着吃饭? 不能用看以常人的眼光看待萧渡,这是安净跟他相处几天后得出的结论。 萧渡把一叠查到的信息放在安净的面前,丢下一句“你看完给分析分析”后就大步离开办公室。 这是一起看起来是因为没有药物救命而死亡的普通案件,但是种种信息又看得出这很有可能是一起他杀案。 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阿K的时候,萧渡却推翻阿K是凶手的所有可能性,所以他们只能往后再查。 萧渡走到图侦员的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怎么样,发现什么异样吗?” “萧队,时间那么长,哪看得那么快。”图侦员回话,可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脑半秒钟,生怕错过了哪个画面。 萧渡拍了拍图侦员的肩膀,煞有其事的说:“没事,今天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加班。” 图侦员哭笑不得,他已经连续加班快半个月了,他可不想再加班。 “萧队,再加班我女朋友都要跟我分手了。”图侦员忍不住抱怨,“不是说阿K的嫌疑最大吗,把他审出来不就能结案了?” “谁跟你说把阿K审出来就能结案,人不是他杀的,他能认罪?”萧渡在他后脑勺上一拍,“还有,老子第N次相亲还被人糊弄了,你在我面前提女朋友,是不是想让我抽你?” 萧渡说完一抬眼就对上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安净,她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我想出来倒杯水,请问茶水间在哪里?” 前一句是对萧渡说的,后一句却是问随手抓着路过的女同志,后者看到局里有新面孔时先是一愣,但也下意识的抬手指向茶水间的方向。 不等她开口,安净留下一句‘谢谢’就抬脚朝着茶水间走去。 萧渡瞥了一眼她的方向。 正文 第9章 你家股市跌了? 云城六月的室外热得让人东走西蹿,市局刑侦大楼内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明明是一件不起眼的案子,甚至最大的嫌疑人也已经带回,可就凭着刑侦支队长一句‘他不是凶手’,就推翻所有人这几天以来的努力跟侦查方向。 市局刑侦大楼内,所有人手头上都在忙着按着萧渡新给的方向去查案子,唯有一人坐在刑侦支队长办公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玩手机,那个人无疑是被抓来充当顾问的安净。 “泡面吃吗?”萧渡手里捧着一桶已经泡上的泡面走到安净的面前,只看到安净微微一皱眉就瞬间把泡面收回端走,他把泡面放下才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得,坐不惯大众,怎么可能吃得了泡面——是我,刚给你发了信息,半个小时内把东西送到我办公室。” 他只吩咐了句,就把电话挂断,一边顾着泡面,一边嫌弃的看着安净:“不吃泡面就再等半个钟吧。” 他说完,打开泡好的面,拿着勺子一捞,凑到嘴边一吹,呲溜“一声”,像是不知道烫似的大口吸起, 三分钟后,那一整桶泡面就被萧渡消灭干净,只剩下几口汤底。 安净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那次见面后她却查了下,很容易就能查到萧渡的身份,实在不是很懂他这种富二代为什么要来做这么危险的职业。 安净看着他一副酒醉饭饱的模样,突然开口:“我听说市局有食堂。”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那你应该没听说过市局食堂的饭菜很难吃。” 安净没有再搭话,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他面前的泡面上,能难吃得过泡面? 最后她没有将把话说出口,不然受到的可能就不只是萧渡一个人的白眼,而是办公室外所有在吃泡面以及宁可吃泡面也不愿意吃食堂的人。 半个小时后,从外头回来的同事喊了声:“谁叫的外卖,送餐的穿着西装打领带跟滴滴专车司机似的在门口候着呢,谁叫的赶紧出去拿,这多影响市局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 话音未落,萧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包括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这时候才意识到整个市局能叫的起这个档次的午餐的人怕是只有萧渡一个。 萧渡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搭在他的肩上,煞有其事的问:“以为什么?” “萧……萧队,那什么……我突然想到一个韩愈作案的可能性,我这就把可能性理出来!” 他说完,从萧渡的手下逃出来,看到萧渡并不十分计较的朝着门口走去才松下一口气。 虽然都知道萧渡是个并不隐形的富二代,但他在市局里鲜少表露过他与其他人不同的资本家那一面,所以今天他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萧渡提着盒饭纸袋进来时,陆荆忙着凑上去,探头盯着他手上的纸袋:“萧队,你要犒劳大家伙儿这几天辛苦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还是你家股市跌了?这一袋这么分?” “就算我家股市跌了,这辈子不做事也比你工作一辈子强。”萧渡抬手拍了下陆荆伸过来的手,“别烦,这不是给你们的,想吃自己买去。” 他说完面无表情的朝着办公室走去,陆荆一脸懵的看着他……手上的纸袋,眼里尽是不甘心。 “陆副,你还是喝口茶缓缓劲儿吧。”纪阎蹲着刚泡好的茶递到陆荆的面前,冲着队长办公室努了努眼睛,“萧队那屋里藏了娇,再好的东西都没你份了。” 陆荆看着杯子里飘起来的零星茶叶,有些恍惚。 办公室里。 萧渡把纸袋往桌面上一丢:“海鲜饭,赶紧吃赶紧干活儿。” 安净看着萧渡一秒,又一脸嫌弃的看向放在桌面上的纸袋,慢悠悠的丢出一句:“我海鲜过敏。” “过……下次请在我给你点餐之前跟我说清楚你对什么过敏!”要不是因为安净是个女的,萧渡绝对一巴掌乎她后脑勺,不留余力的那种。 安净不慌不满的站起身,弯起嘴角:“我一向对于粗鲁的男人也过敏。” 安净是在说他粗鲁,萧渡心想。 “得,为了展示我的绅士风度,我陪你出去吃饭行吗?”萧渡挤出勉强的笑意,“现在你可以说你想吃什么,不吃什么了吗?” 安净一偏头竟看到萧渡拿起手机点开录音,她不喜欢这个动作,她于是微微皱起没有:“我不喜欢别人当着我的面录音。” 萧渡深吸一口气,当着她的面把录音关掉,把手机揣进兜里,把今天一整天的耐心全都给了眼前这个人。 “安小姐这边请。”萧渡微微弯着身体,请了一个‘请’的动作,安净觉得好气又好笑,但脸上却没透露出半点情绪,直接推开门。 萧渡绕到走到陆荆面前本来想要借他的车,他的辉腾在交警大队还没有取回来,但一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男人说的话,他又默默的把抓向钥匙的手转而搭到陆荆的肩上:“我带安顾问出去吃个饭,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那……”陆荆想问盒饭呢,抬眼就看到纸袋好好的躺在办公室的桌面上,可想而知他们这位顾问嘴比较叼,就连萧渡让人准备好送来的饭菜都不合胃口。 于是,陆荆把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一脸沉重的说:“那你好好照顾安顾问。” 萧渡在陆荆一脸同情的眼神里走出市局大门,比他早半分钟出来的安净站在路边看向他:“走着去?” “我的车不在,市局的车太招摇,不如打车去?” 他说完,不等安净开口,抬手就招来一辆出租车,绅士的打开车门让安净先上车。 安净看着赔上恋两碗笑意的脸,鬼使神差的把欲要开口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她知道,要不是为了破案,萧渡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别人,可他本质上就不是一个会去讨好别人的人。 从小养尊处优,富二代的习性在他心底根深蒂固,那是一种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了的东西。 正文 第10章 这件事你怎么看 餐厅是安净选的,可她不偏不倚选中的竟是萧家的产业,当看到经理上前毕恭毕敬的喊一句“少爷”时,安净才反应过来当看到喊“停车”时萧渡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是什么回事。 安净并没有因为这是萧家的餐厅而放弃在这里吃饭的打算,反而像是特地选了个并不十分隐蔽的位置,要不是知道她是个不喜欢招摇的人,萧渡一定对她选的这个位置没有任何怀疑。 萧渡看着安净把菜点完,随手将亲自来招待少东家的经理打发走,这才开口:“你是故意的。” 他指的是坐这个位置。 “你回头看一眼。” 安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示意他看向身后。 他一转身就明白安净的用意,餐厅经理的手机摄像头正朝着他们,看到萧渡的目光时更是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随即不等萧渡开口就转身进了后厨。 萧渡转过头就听到安净说:“别忘了我今天跟你回市局的原因。” 后者挑挑眉,心下宛如明镜,安净为的不过是让安老放弃继续给她安排相亲对象的打算。 而她此刻做的却是想同时让萧家人知道他们的相亲似乎还算顺利,至少两家长辈在谈起这个话题时不至于有一方是一问三不知的。 “我能知道你当初学心理学的目的吗?” “不能。” 安净毫不犹豫的拒绝。 萧渡倒也并不因此而恼怒,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前似乎就已经知道答案,再问只是不死心罢了。 菜陆陆续续的上,安净小口小口的吃着,萧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手上的筷子也没有闲过。 要不是知道萧渡不到一个小时前刚在市局吃过一整桶带汤的泡面,安净真的以为他一整天没有吃过饭。 饭才吃到一半,萧渡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大张伟的《葫芦娃》,而是国产手机的自带铃声。 萧渡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菜,喝了口水,这才不急不慢的拿起手机,摁下通话键,凑到耳畔:“说。” 只简单的一个字,安净却听得出他的语气里的认真严肃,抬眼看到他微皱的眉头,不由顿下手里的动作,眼里露出好奇。 萧渡余光瞥见她拿筷子的手一滞,对着手机传声筒说:“捋直了重新说。” 在电话那头的陆荆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不清楚时,萧渡已经把手机平放在桌子中央,摁下扩音键:“直了吗?直了就开始吧。” 陆荆并不知道萧渡这句话只是想让陆荆再重新说一遍给安净听,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跟萧渡计较人身攻击,语速倒是应要求放慢许多。 “监控里看到熟面孔了,”不等萧渡问,他继续说,“不过不是韩愈,而是死者的妹妹李小梅,她坐的是一辆货车到云城来,时间正是死者死亡前两天,但她之前跟我们说那几天她人在周县——萧渡,这件事你怎么看,难道死者的死真的跟阿K无关,如果真与他无关我们要不要放他走?” “着什么急,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阿K不说,就算没有证据,他聚众赌博还有小偷小摸足不足以关他一晚上的?”萧渡以一口真的没关系的语气说,“关一晚上再放他出去钓鱼。” “你的意思是……” 陆荆觉得他似乎味道一丝狡黠。 “我们现在回去。”萧渡干脆利落的打断陆荆的话,挂了电话才看向安净,“你觉得死者是被未婚夫害死的还是亲妹妹?” “我又不是死者,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死的。” 安净不慌不忙,十分优雅的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菜,抿一口水,擦了擦嘴角这才站起身,看着始终盯着她瞧的萧渡:“走吧。” 安净在前头走着,萧渡像个小弟一样紧跟其后。 真正的小弟——餐厅经理忙着跟上来,不是为了饭钱,而是为了偷拍小视频发给时刻关注萧渡跟安净吃饭进度的老板娘,以视频换取这个月的奖金。 萧渡像是能感受到经理偷拍一样,转身带着警告意味的指了指经理,眼神像是在提醒他最好不要继续他正在做的事情。 等萧渡跟安净离开后,经理在萧渡的警告跟超过一个月工资的奖金中几乎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刑侦大楼。 萧渡一进门就把安净往办公室里推,虽说是刑侦队的顾问,但到底没有经过上头的批示,关于案子的讨论并不能将她带进会议室。 萧渡有两台手机,一个是自己买来私人用的,一个是单位配发每人一台的,开会的时候他一般只把单位发的带进会议室,大家伙儿都在会议室里,有什么事情确实用不着打电话。 一般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而现在他却懒得进跟会议室反方向的办公室,随后就把手机塞到安净的手上丢下两字“拿着”就招呼大家进会议室。 安净看着强行被塞到手里的手机,陆荆走到她面前:“安顾问,你先到萧队办公室坐会,要是六点我们都没出来你就可以先回去,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今天晚上又要加班。” 安净低头看一眼正巧有短信进来的亮了屏幕的萧渡的手机,上面显示下午三点,一个会议要开三个小时? 不等她开口,陆荆已经顺着人流走向会议室,正巧这个时候萧渡的手里响了…… 周晴女士。 这是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提醒。 萧渡的手机铃声太大,似乎是他担心自己在忙的时候听不到铃声特意调大声的,怕吵到他们开会,她于是随手一划。 本以为是挂断电话的她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宝贝儿,听说你今天跟安小姐去吃饭了?” 安净:“……” 她差点忘了萧渡的母亲正是姓周,来电的是他的母亲? “您好,萧队在审犯人,您可以过两三个小时再打过来或者等他忙完我让他给您打回去。” “什么犯人要审两三个小时?” 周晴在电话那头发出疑问,安净也懵了,回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回响的是陆荆的那些话,却忘了开会跟审犯人不一样。 “既然他忙,我回头再给他打,你忙你的吧小姑娘。” 周晴说话的语气跟一开始的有些差距,最后那一句‘小姑娘’似乎带着丝笑意。 安净的心情有些复杂,周晴已经猜到接电话的是谁,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