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九州诸侯国   1,苏王朝诸侯姓氏与都城与灭亡   苏王:轩辕,丰京(迁都前不详),灭于唐   唐王:沐,清霖   严公:轩辕,大召,灭于唐   虞侯:子,天启,灭于徐   徐公:徐,怀都,灭于唐   金公:金,秀木,灭于宋   文公:刘,高阳,灭于徐   戴公:轩辕,千寻,灭于唐   温侯:温,宇寰,灭于徐   甘公:轩辕,正宁、甘东,灭于杨、秦   韩王:韩,平阳,灭于唐   郑王:轩辕,新郑,灭于陈   赵王:赵,光监,灭于唐   宋王:姬,商邑,灭于赵、韩   雷公:轩辕,博兴,灭于唐   安侯:轩辕,昭尹,灭于张   洛阳公:轩辕,洛阳,灭于张   洛侯:李,文绍,灭于张   晋公:高,天龙,灭于燕   邢公:轩辕,天宠,灭于晋   蒋侯:任,阳台,灭于燕、张   贾侯:轩辕,长明,灭于齐   房侯:尹,云浮,灭于齐   护伯侯:轩辕,武靖,灭于齐   申侯:申,东封,灭于齐   密侯:轩辕,高密,灭于齐   凡侯:轩辕,元夏,灭于齐   鲁王:庄,曲阜,灭于唐   齐王:姜,大邺,灭于唐   莒侯:平,莒城,灭于齐   曹公:轩辕,陶丘,灭于燕   史侯:史,宣洒,灭于张   张王:张,大月,灭于唐、秦、燕   中山侯:许,太行,灭于张   富侯:轩辕,天凤,灭于张   蔡侯:轩辕,向蔡,灭于唐   陈王:轩辕,建康、新郑,灭于唐   蜀侯:郭,汉中,灭于吕   宁侯:严,大宁,灭于张   清侯:向,高正,灭于楚   周王:霍,镐正,灭于吴   向日侯:轩辕,向日,灭于吴   吴王:吴,大中,灭于楚、齐   何侯:何,西川,灭于楚   江侯:轩辕,卧龙,灭于楚   葛王:轩辕,葛东,灭于楚   耿侯:丁,东川,灭于楚   楚王:熊,大郢,灭于唐   平侯:丁,正晗,灭于楚   袁公:袁,长野,灭于越   越王:孙,琅琊,灭于唐   顿侯:白,南川,灭于祁   祁王:祁,朝夕,灭于唐   鄂侯:朱,中襄,灭于越   许公:许,许都,灭于祁   欣公:轩辕,天应,灭于秦   霍侯:霍,布同,灭于秦   曾公:曾,开安,灭于秦   云侯:云中,云中,灭于秦   秦王:嬴,帝丘,灭于唐   杨侯:杨,绵锦,灭于徐   魏侯:魏,大梁,灭于唐   黄王:黄,夏正,灭于唐   吕王:吕,兰靖,灭于唐   巴侯:轩辕,广靖,灭于黄   荣侯:荣,上觉,灭于秦   应侯:轩辕,应城,灭于秦   向侯:轩辕,向城,灭于秦   尹侯:兰,高尹,灭于武   武王:武,武阳,灭于唐   谢侯:谢,灵运,灭于武   关侯:孟,明诚,灭于张   2,部分诸侯国部分国君 徐:徐慈公徐元-徐哀公徐易-徐灵公徐徽-徐厉公徐庆-徐昭公徐标-徐末王徐梦哲 韩:韩昭侯韩轩安-韩文惠王韩焯-韩釐王韩雍-韩末王韩夜 赵:赵成侯赵栋-赵灵王赵闯-赵悼襄王赵岩松-赵幽缪王赵礼-赵代王赵统 燕:燕惠公姬万韶-燕昭王姬修-燕武王姬庄-燕桓王姬琳-燕顷襄王姬克-燕平王姬今-燕末王姬冲 卷一 有谥之君臣(壹) 1,唐国沐冠优,唐文公 2,唐国沐忠甫,唐襄公(唐文公之父) 3,徐国徐易,徐哀公 4,徐国徐元,徐慈公(徐哀公之父) 5,韩国韩轩安,韩昭侯 6,宋国姬详,宋端公 7,宋国姬涂邻,宋宣公(宋端公之子) 8,雷国轩辕安程,雷敦公 9,安国轩辕菁,安平侯 10,徐国徐徽,徐灵公(徐慈公之子) 11,徐国徐标,徐昭公(徐哀公之子) 12,苏国轩辕里,苏肃王 13,苏国轩辕昆,苏孝王 14,苏国轩辕复,苏愍王 15,陈国轩辕献舞,陈僖公 16,张国张无熙,张襄公 17,郑国轩辕谨,郑愍公 18,苏国轩辕涅,苏熹王 19,苏国轩辕厘,苏釐王 20,文国刘览,文桓公 21,文国刘奇,文哀公 22,秦国赢远渠,秦丁公 23,徐国徐庆,徐厉公(徐灵公之子) 24,徐国徐鹰,徐乙公 25,唐国沐元萨,唐殇公(唐度公之父) 26,苏国轩辕昭,苏敬王 27,唐国沐厚泽,唐昭公(唐文公之子) 28,唐国沐镇师,唐度公(唐襄公之父) 29,唐国沐在钰,唐神公(唐殇公之父) 30,虞国子业,虞废侯 31,戴国轩辕洋,戴共公 32,唐国司马焦,唐定远侯 33,严国轩辕久安,严献公 34,严国轩辕请,严哀公(严献公之子) 35,徐国徐梦哲,徐末王(徐昭公之子) 36,甘国轩辕山,甘穆公 37,甘国轩辕东旭,甘安公(甘穆公之子) 38,甘国轩辕涵钦,甘末公(甘安公之子) 39,戴国轩辕极,戴平公(戴共公之子) 40,温国温权,温哀侯 41,魏国魏基,魏明侯 42,杨国杨明,杨灵侯 43,富国轩辕丁,富平侯 44,宋国姬应晖,宋末王(宋宣公之子) 45,唐国沐如冰,唐昭襄王(唐昭公之子) 46,虞国子冈,虞扬侯 47,虞国子健,虞哀侯 48,金国金让伯,金桓公 49,金国金琪,金出子(金桓公之子) 50,唐国孟奇,唐襄柔君 51,唐国沐欣禄,唐安公(唐神公之父) 52,唐国沐欣莱,唐出子 53,赵国赵闯,赵灵王 54,燕国姬修,燕昭王(燕惠公之子) 55,燕国崔耀龙,燕长寿君 56,燕国姬万韶,燕惠公 57,郑国轩辕南,郑隐公 58,雷国轩辕策,雷懿公 59,关国孟岩,关隐侯 60,杨国杨煜,杨末侯 61,秦国赢完,秦惠王(秦丁公之子) 62,温国温经德,温末侯(温哀侯之子) 63,楚国熊奇,楚宣王 64,秦国赢不易,秦怀王(秦惠王之子) 65,张国张扬,张昭王(张襄公之子) 66,晋国高辰,晋灵公 67,晋国高夷皋,晋懿公(晋灵公之子) 68,晋国高景新,晋出子 69,沈国沈振,沈明侯 70,关国孟庄,关哀侯 71,苏国轩辕慎,苏简王(苏敬王之子) 72,关国孟津,关武侯 73,金国金龙云,金末公 74,韩国韩焯,韩文惠王(韩昭侯之子) 75,郑国轩辕类,郑平公 76,韩国韩雍,韩釐王(韩文惠王之子) 77,魏国魏同,魏哀侯 78,魏国魏元,魏献侯 79,苏国轩辕懿,苏威王(苏简王之子) 80,苏国邵良,苏靖公 81,洛阳国轩辕洪显,洛阳末公 82,中山国许高佯,中山武公 83,富国轩辕原灿,富末侯 84,史国史丹,史厉侯 85,张国张坤,张末王(张昭王之子) 86,邢国轩辕斐炽,邢末公 87,邢国轩辕旦,邢武公 88,邢国轩辕理,邢景公 89,蒋国任溪,蒋平侯 90,邢国轩辕贤,邢哀公 91,燕国姬庄,燕武王(燕昭王之子) 92,楚国熊能,楚平王(楚宣王之子) 93,云国云中献,云敬公 94,曾国曾乙,曾末侯 95,应国轩辕兼,应末侯 96,向国轩辕汲衷,向哀侯 97,武国武仄,武穆王 98,武国武琼,武哀武王 99,唐国齐衍,唐博明君 100,黄国黄澄,黄穆王 卷一 有谥之君臣(贰) 101,吕国吕丁,吕庄襄王 102,蜀国郭义,蜀哀侯 103,荣国荣隐,荣末侯 104,武国武休,武宣王(武穆王之子) 105,武国武强,武惠安王(武穆王之子) 106,郑国轩辕建,郑襄公 107,唐国张师同,唐定武侯 108,燕国何渊,燕忠公 109,蔡国轩辕博济,蔡哀侯 110,越国孙添龙,越襄王 111,鄂国朱盛,鄂哀侯 112,袁国袁昕,袁末侯 113,葛国轩辕沙,葛顷襄王 114,耿国丁俊,耿末侯 115,平国丁巳,平末侯 116,齐国姜赤,齐景王 117,齐国姜振元,齐孝公(齐景王之父) 118,向日国轩辕夫人,向日哀侯 119,齐国姜徽,齐幽王(齐孝公之子) 120,郑国轩辕炤,郑末公 121,黄国黄交,黄共王(黄穆王之子) 122,霍国霍世闻,霍献侯 123,霍国霍襄,霍末侯(霍献侯之子) 124,越国孙乾,越成王(越襄王之子) 125,苏国轩辕钊,苏文公 126,苏国轩辕演,苏武公 127,唐国赵无言,唐忠武侯 128,黄国黄琅,黄末王 129,唐国沐津冰,唐幽君(唐昭公之子) 130,沈国沈尚,沈惠侯 131,欣国许鹰,欣末公 132,齐国韩文,齐正信君 133,曹国轩辕文乐,曹献公 134,周国霍深,周明王 135,燕国姬琳,燕桓王(燕武王之子) 136,唐国乐丞,唐功昭侯 137,齐国姜法,齐昭王(齐幽王之子) 138,赵国赵岩松,赵悼襄王(赵灵王之子) 139,赵国赵统,赵代王 140,雷国轩辕霞,雷废公 141,雷国夏之,雷戏公子之 142,雷国轩辕磅,雷末公 143,秦国赢琯,秦懿王(秦怀王之子) 144,陈国轩辕商任,陈末王 145,燕国夏侯阔,燕尚武君 146,赵国赵礼,赵幽缪王(赵悼襄王之子) 147,苏国轩辕斌,苏末王(苏威王之子) 148,唐国杨瑞,唐长业侯 149,唐国张喜,唐功业侯 150,燕国姬克,燕顷襄王(燕武王之子) 151,越国孙匀,越哀王(越成王之子) 152,越国孙协,越懿王(越成王之子) 153,吕国吕思淼,吕末王(吕庄襄王之子) 154,唐国李珉,唐先驱侯 155,葛国轩辕尺,葛末王(葛顷襄王之子) 156,周国霍东,周前废王(周明王之子) 157,周国霍严,周后废王(周明王之子) 158,周国霍兆,周末王 159,祁国祁阳,祁文公 160,祁国祁颇拥,祁定王(祁文公之子) 161,齐国姜自通,齐匡公 162,申国申应怀,申威侯 163,苏国轩辕夷,苏昭王 164,韩国韩夜,韩末王(韩釐王之子) 165,武国武赫,武末王 166,武国武继让,武景公 167,黄国黄齐夫,黄哀王 168,吕国吕之,吕幽王 169,燕国姬今,燕平王(燕顷襄王之子) 170,齐国姜构,齐显王(齐昭王之子) 171,秦国赢恒,秦代王 172,唐国沐熙宗,唐庄襄王(唐昭襄王之子) 173,吴国吴泉,吴熹王 174,鲁国庄始汉,鲁献王 175,鲁国庄冲,鲁顺王 176,鲁国庄始易,鲁隐王 177,楚国熊坤,楚灵王(楚平王之子) 178,唐国沐心冰,唐显侯(唐昭公之子) 179,唐国颜芳,唐哀文君 180,楚国熊肥,楚蓝公 181,越国宗望,越景阳侯 182,唐国沐贤安,唐始皇(唐庄襄王之子) 183,秦国赢义,秦躁王(秦懿王之子) 184,宗国宗况,宗武定王(越景阳侯之子) 185,越国孙守,越平公 186,兰国兰寒,兰武王 187,后越国楚昭宁,越声王 188,越国孙羽,越顺王 189,越国孙炳,越末王 190,祁国祁英,祁武王(祁定王之子) 191,秦国秦非子,秦非子 192,秦国赢朴,秦庄公(秦非子之子) 193,秦国赢文,秦共公(秦非子之子) 194,唐国文宁,唐显君 195,祁国祁颇宪,祁末王 196,秦国赢兆,秦悼武君 197,秦国赢英,秦英武君 198,秦国赢尝,秦末王 199,秦国赢卫,秦长寿君 200,宗国宗羽,宗怀王(宗武定王之子) 201,兰国兰秀,兰幽王(兰武王之弟) 202,楚国熊励,楚末王(楚灵王之弟) 203,楚国项目晴,楚昭仪夫人 卷一 第一话,初识姜华 苏肃王十二年唐公冠优七年,九月初三,唐国边界 一个人站在城墙上,不远处,是黑压压的人群。一队红衣,一队身着兽皮。 “那是胡人。”他轻轻地说。 唐国中央步卒三万,两翼骑兵各一万,总共五万红衣大军,如秋色中的枫林一般,火红火红。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胡人随之出动。胡人武器衣装极不整齐,身上的兽皮磨得发光,有人手握马刀,有人拿着骨弓。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唐人大体相同。这时两支势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却不说胡人前锋与唐人步卒的武器不同,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骤然之间,唐国兵鼓声号声大作,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步卒则跨着整齐的步伐,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每跨出三步便大喊一声“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逼近。 “这就是唐国的宣狼军?”胡人头领轻蔑地笑着说,话音里充满不屑。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胡人的甲士亦是不可阻拦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支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云霄,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标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使山河颤抖!整个山原被这种近乎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大哥,徐国公来了。”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沐煦,你跟了我很多年了,仗也没少打,自从我继位以来,你是最了解我脾气的了,不是吗?”他轻声问道。 “大哥,是啊,您继位也有七年了。”沐煦慢慢地说。 “可是为什么?胡人每一次抢掠货物都要来唐国?难道我沐冠优好欺负这次又来了几万人。”沐冠优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喊了出来。“我从襄公手中接下社稷,用心培养着襄公的心血宣狼军,如同婴孩般呵护它,只盼着它能起作用,我们唐国伟大的武士能够保卫家乡。”沐煦冒了一头汗,他只是一个前廷将军,几乎没读过书,襄公在位的时候,一直要他和沐冠优读书,但沐煦从小习武并且深深热爱武器,襄公看着沐煦的老师一脸无奈,自己也是声声叹气,只好让老师多多照看沐冠优。沐冠优和沐煦正好相反,不爱武功反爱文书,并且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唐襄公三十一年,即将去世的襄公将沐冠优和沐煦叫到床前,旁边站着两位公子的老师高阡陌。亲口说出了储君之位交给沐冠优,并希望沐煦和高阡陌耐心辅佐沐冠优,两个人看着虚弱的襄公也都泣不成声。襄公死后,秘不发丧。高阡陌也知道新君继位是国家容易发生危机的时候,所以用沐冠优的名义将其送到边关美其名曰锻炼。沐冠优继位的第三年,胡人第一次来犯,唐人防守不利,伤亡几十人,还少了许多货物,万不得已,沐冠优将沐煦叫了回来。沐煦并不要他的国君之位,只求可以保卫国家。 唐公四年六月,胡人再次来犯,沐煦以他自己独创的兵阵大败胡人,得到了沐冠优的赞赏,从此这两兄弟关系越来越好。 “沐煦,过两日你要派人去苏胡交易市,换一些东西回来。”沐煦点了点头 “主公,徐国公到了,正在青花台等候。”这时又走上一人说道。 沐冠优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道:“他速度还挺快。”说完冲着沐煦摆了摆手,走了下去,直奔青花台。 青花台是唐襄公用来与各国君主会面的公共场所,里面蛟龙生烟,好不壮丽。 沐冠优快步走着,看见青花台大门敞开,一个一手扶着剑另一手捋着胡须的人进入他的视线。“徐国公易,别来无恙!”沐冠优高声叫着,生怕远远的徐国公听不到他的声音。徐国公徐易转过头来,看到沐冠优自然是十分惊喜,快步走向沐冠优,说道:“刚才侍卫说你在瞭望台那里远望,我就想在这里等等你,没想到你行动还是这么快!”沐冠优谦虚地说:“怎敢晚来?易兄大我四岁,以辈分论道,自然是我的兄长,见兄长怎能怠慢?”徐易,是徐国的国主,大了沐冠优四岁,由于徐易家父徐慈公与唐襄公的关系十分的好,父辈的影响使徐易和沐冠优也是很好的朋友。 “别说那没用的官话,你我好似亲兄弟,还需要这些?唐国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胡人又来了,这不,我带来了三千石粮食还有《礼》《修》等书卷,还有一些器物一齐送给子优。” 沐冠优很感动,冲着外面的侍卫大喊:“来人啊!把那套苏王赐的编钟拿出来!把伶人叫出来,就唱我写的那首《昭阳》!高兴!”沐冠优和徐易相扶着走上棉垫,跪坐在座位上。沐冠优举起青铜爵说道:“我先敬易兄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徐易也很开心,乐道:“说笑了!我也来了!”说完也是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道:“唐酒,辛而不辣,甜而不腻,一个字好!” “既是好酒,再来一爵如何?”沐冠优笑着问道。 “来!” 又喝完一爵,徐易有些醉了,笑着比划着。沐冠优脸颊微红,喊道:“来人啊,让徐国公尝尝我们的鼎泽鹿肉!”说完两个侍卫抬起两个铜鼎,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鹿肉。徐易看到鹿肉惊喜道:“子优,我可是最爱吃唐国的鹿肉了!今天又能大饱口福了!”说完便大快朵颐。沐冠优笑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徐易,一口酒一口肉。过了一会,沐冠优站了起来,走到徐易的身边,指着鹿肉旁边的苦菜说道:“尝尝唐国的苦菜!解腻!”徐易点了点头,夹起一根苦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苦菜,皱眉问道:“子优,这苦菜为何如此之苦?我们徐国的苦菜可不是这个味道啊?” 沐冠优笑了笑,说:“是啊,这是我们特有的唐国苦菜。唐人老祖立国不易,为了不忘立国之难,始终铭记那些心酸历程,老祖宗要求历代国君都要吃这唐国的苦菜,我从小吃到大的,早就习惯了。易兄你慢慢尝,入口的开始,这苦菜是有些苦味,但别急于咽下,多多咀嚼,你就会发现这菜的优点,香气逐渐沁入头脑,这才是最美妙的。” 徐易照做,过了一会,果然点头示意。 沐冠优拍了拍手,说:“伶人上!奏《昭阳》!” 九位舞者上台,旁边一位身着蓝羽青天装扮的司命,喝唱颂词,紧接着,五位伶人走到编钟前,慢慢地翘着,司命喝唱颂词,看着舞者的舞蹈,徐易和沐冠优很是满足。等沐冠优让伶人离开,天也有些黑了。 “易兄不如今晚住在唐国?” “好!”徐易不假思索地说:“明日,我们去宋国吧,明日会打开苏胡交易,我们去看看如何?”沐冠优也是不假思索的同意。将徐易安顿好,沐煦扶着沐冠优回阳明台,阳明台既是沐冠优的寝宫,还是他的书房,沐冠优很是离不开阳明台。“今晚为何留徐国公住在这里?在下觉得徐国公无缘无故亲临唐国,不是什么好事。”沐煦谨慎地说。 沐冠优笑了笑,说:“沐煦啊,你想多了。徐易很简单,他和徐慈公完全不像,徐慈公爱子如民,克刑具礼,在徐国很有口碑,而且慈公还很英明,说白一点,徐易有些傻。我刚继位的第一年,是徐易来唐国次数最多的,足足四次。一国之君不在自己的国家,反而总是去别的国家游玩,也就是我和他关系不一般,互相熟识。要是把他放在韩国和卫国等国,他现在估计很难。韩侯韩轩安为人十分小心,一个国家的君主大摇大摆地走进韩国,韩轩安会认为这个国君是假的,然后下令驱逐或者杀死他。而卫国就不同了,卫国作为苏王的同姓诸侯,虽有仁慈之心,但远不会像我这样。” 沐煦问道:“那您明天真的要和他去宋国?宋人民风彪悍,怕您......” “我懂,到时候我和徐易按照郑国商人的身份进入宋国,再给守卫一些刀币,自然无碍。你坐镇清霖(唐国都城),主要盯着西边的胡人,再和北边的严国打好招呼就没有问题了,国内现在比较和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过几日就会回来了。你也不用派人去了,这次我自己去。” “那侍卫......” “徐易的贴身护卫即可,带人多了反而不安。”沐冠优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时与青花台的醉舞唐公真是大相径庭。 第二天一早,徐易便在青花台等候,“辰时而已,易兄起的好早啊。”沐冠优漫步走着,声音温和。徐易站了起来,说:“约了子优前往宋国,既然子优准时,我又如何能够迟到?”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沐冠优问道:“易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城?” 徐易坏笑道:“此时如何?如果能够在午时赶到韩国都城平阳,还能尝到松香面呢!”沐冠优听到松香面便为之一振:“有松香面?我可是很久没尝过那味道了,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啊!”说完两个人快步跑出青花台,沿着青石路走出王城,骑上两匹快马,身后四名护卫,六人驾着宝马出了清霖。清霖和徐国并不是很远,半个时辰便到了,徐易到了徐国,很是自然,换了马继续赶路。徐国左庶长向韩国和赵国发了封告,说商队要接道前往宋国,往两国能够同意,韩侯和赵侯很爽快地同意了。 过了徐国便是韩国,徐国和韩国边界的大片草场,让徐易心旷神怡,他大叫道:“我太喜欢这里了!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沐冠优笑了笑说:“易兄!你可是一国之君啊,怎么能放荡不羁地活着呢?徐国可是依靠着你呢!”徐易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愿做那庙堂上作为占卜的龟甲,而是在池塘里自由自在的乌龟!子优,你我都是徐国的好马,不如比试比试?” 沐冠优大声笑道:“好啊,我可是很长时间没有赛马了!别怪我捷足先登啊!”说完不等徐易喊出开始便冲了出去,徐易一边追赶一边埋怨道:“子优,你居然抢跑!松香面没有了!”身后的四位侍卫也放声大笑,追赶着两位国君。 韩国的商道很快,六个人飞快地穿过商道,直达赵国,韩赵结为亲戚,自然也走商道,所以巳时便到了宋国。一到宋国,徐易便扎进人堆里,沐冠优拉着徐易,但奈何徐易力气太大,被徐易硬生生地拽了进来。人堆里面是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在表扬。沐冠优只爱读书,自然对杂技不感兴趣便要离开,却被徐易又拖了回来:“看会。松香面还早呢。” 其中一个大汉躺在一根方木上,另一个大汉举起一块石板放在那个人的胸膛上,随后举起大锤。这一举动惊得沐冠优目瞪口呆,大锤落下,沐冠优害怕地闭上眼睛。随着众人的喝彩声,沐冠优睁开了眼睛,巨石碎裂一地,两个大汉正向人们鞠躬行礼,人们不断解开行囊,扔出宋方(宋国的钱币)。第三个人则更厉害了,他是踩在两颗圆滚滚的石球上,竟然走了十几步的距离!沐冠优和徐易拍手叫好。随后这人又拿出长剑,张开嘴,竟然把剑伸进了嘴里!沐冠优又是目瞪口呆,大汉口吞长剑,冲着人们转了两圈,然后慢慢地拔了出来,随后又向人们鞠躬,紧接着又是厚重的喝彩。徐易把沐冠优拉了出来,说:“要不我们也拿一些钱?” 沐冠优摇了摇头,说道:“你没看到吗,宋人都用方钱,好像只有我们用刀币。” 徐易点了点头,说:“虽然我很喜欢方钱,但我还是觉得刀币比较帅气。” 离开人群,徐易和沐冠优走着,忽然听到有人互救,沐冠优踮起脚尖张望,发现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衣衫褴褛的人不断叫喊着,并推开旁边的人,但一个不小心却跌倒在了沐冠优的脚下,凶神恶煞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手里握着木棍,喊道:“你还跑?偷了我家主人的书还想跑?我打断你的腿!”说罢便举起木棍。 徐易本想离开,但沐冠优竟然死死地拽着徐易,并且拦了下来,说:“这位兄弟,请问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男人不耐烦地说道:“你是谁啊?他偷了我家主人的书,偷了就是偷了,还不承认,被我发现了还想跑?我要打断他的腿!” “在下是郑国的商人,见状不忍离开,请问你家主人的书值几钱?我赔给你好了,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打他了,好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五十钱!你有吗?” 沐冠优刚要解开口袋,忽然意识到唐国和宋国的货币并不流通,就又系上了口袋,从腰间拿出一块玉,问道:“你觉得我这块玉值五十钱吗?”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玉,连忙说着:“当然当然。”说完从沐冠优手里拿出了玉,丢下木棍远远地走开了。 沐冠优刚想扶起衣衫褴褛的人的时候,一名侍卫突然冲在前边说道:“唐...先生,小心有诈!”沐冠优刚想说话,这人却张开大嘴抢先开口道:“请问我的舌头还在吗?”话音刚落,徐易便捂住了鼻子躲到一边。沐冠优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先生,您如果没了舌头,又怎能说话呢?” 这人摸了摸嘴,叹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舌头还在。在下姜华,是郑国人。”话音刚落,姜华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徐易捂着鼻子在一旁发笑。 沐冠优优雅地说道:“我看你嘴边都是土灰,嘴角还有血色,估计是被人打了很长时间没吃饭吧?走吧,我带你去吃松香面吧,那味道很好的。”姜华听有人愿意请他吃饭便深鞠一躬,跟着沐冠优走了,徐易和换钱回来的侍卫跟在后面。 热气腾腾的松香面一上,姜华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惹得沐冠优笑声连连。过了一会,徐易和沐冠优吃好之后,沐冠优问道:“姜子,您知道如何能到苏胡交易市吗?我和这位王先生是郑国的商人,想去换些东西。” “郑国的商人?唐国人吧......”姜华小声说着,“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沐冠优说着。“没什么,我明日带你们去就好了。”姜华说,说完站了起来对沐冠优又鞠了一躬,说道:“谢先生今日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后我能帮助您,请一定要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沐冠优微微点头。姜华说完告辞刚要离开,沐冠优又问道:“姜子家住何处啊?那人把你撵了出来,不如和我们住在一起?” 姜华脸一红,说:“姜某受恩人救命之恩,又受恩人之食,怎敢再图恩人之室?告辞。”说完便走了。 徐易问道:“怎么?你看上他了?一个穷书生而已,弟弟你那玉佩可是襄公所赠?价值连城啊,没想到......”沐冠优点了点头,说:“我感觉这人不简单,好像知道我的身份了......” 卷一 第二话,士子求名路 “不能吧......他一个穷书生而已,怎么会呢?”徐易认真地问,沐冠优站了起来,顿了顿,说:“我们先到驿馆,之后我再慢慢说。”不一会,两人走到了宋国的驿馆。驿馆的驿丞见沐冠优和徐易气质不凡,谈吐间器宇轩昂,便主动走上前去客气地说:“两位公子,住店还是兑换?”沐冠优走上前去,说道:“我们住店。” 驿丞笑了笑,摆手将二人请进了驿馆,沐冠优挑了两间较好的房间,徐易刚走进房间就趴在床上,叫苦道:“好累啊,明天还要去苏胡交易市。”沐冠优优雅地脱下漂放在箱子上,笑着说道:“行,你好好休息,吃晚餐的时候我会叫你的。”话音刚落,徐易的鼾声就响了起来,侍卫笑了笑,走了出去慢慢地关上门。沐冠优坐在椅子上,从箱子里拿出一卷书,认真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卫敲了敲门,沐冠优扬声问道:“谁?” “是我,张岩。”门外的声音说道。 沐冠优放下书,开了门,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那些人呢?” 张岩端着两碗清汤、一碟鹿肉、两碗米饭说道:“他们啊,听说商邑城边有胡人演出,便说驿馆里无聊,早早就出去玩了,我担心您和主人饿着,就没走,这不,刚做好的晚餐,我就端过来了。”沐冠优的眼睛湿润了,徐易竟然有这么忠诚的仆人!沐冠优走到徐易身边,低声说道:“吃饭了,易兄。”徐易听到沐冠优的声音才懒散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张岩和沐冠优,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徐公子,戌时都快过了。”张岩答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侍卫?其他人呢?”徐易问道。 “他们去看胡人的杂技了,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来。”张岩答道。 这时屋外发出笑声:“还看杂技?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破门而入。沐冠优惊得连连后退,张岩伸出宽大的手掌,让沐冠优躲在他的后面。“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徐易在床边叫道,黑衣男子笑了笑,亮出了身后的长刀。“你说我要什么?徐国公?”张岩大叫一声:“不行!”说完扑向男子,男子未料到张岩会扑向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摔倒在地,刀也甩出了门外。“你个混蛋,松开我!”男子大喊,沐冠优想跑出去捡起刀,便一个冲刺想越过男子冲出门外,不料被男子抓住脚踝,狠狠地摔在地上。男子粗壮的大手死死地拽着沐冠优的脚踝,沐冠优咬牙撑着,他望了望外面,这么大声音,连个人影也没有,岂不怪哉? 徐易坐在床上发抖,捡起床边的炭块扔向男子,不过他手法不太好,那炭块不偏不倚打中了张岩的头,张岩晃了晃头,刚想用力便被男子反身摁在地上。“哈哈,这徐国公蠢的像猪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便拽着沐冠优,扔进了屋子里。男子一拳打在张岩的鼻梁上,张岩不再动了。“你敢杀人?在宋国还有没有王法了!”徐易大叫:“你既然知道我是徐国的国君,还想杀我?” 男子出门捡起刀,又走了进来,踹了一脚沐冠优,骂道:“混蛋,想跑?也不问问我是谁。”说完举起刀猛地砍去,徐易看准时机从男子的腰间钻了出去,沐冠优冲着男子的后背就是一拳,不过并不能对男子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激怒了男子,男子握着刀跟了出去。 刚出门,一个箱子砸向男子,男子瞬间被砸晕在地。“唐.....先生,您没事吧?”一个人出手相救说道,沐冠优抬起头,发现这人正是早上的姜华。“多谢姜子救命之恩。沐...在下感激不尽。”这时,驿丞带着里正赶了过来,问过情况便将还在昏迷的男子拖了出去。 姜华摆了摆手,忽然半跪在地上,作揖说道:“参拜唐国公和徐国公!”沐冠优愣住了,四处张望一会,便将姜华请进屋内。安排姜华坐好,沐冠优好奇地问:“我并未自称寡人,又未露出什么线索,您怎么知道我就是唐国的国君呢?” 姜华不紧不慢地说:“那玉佩。家父曾是唐国的小吏,干过采玉的差事,认识玉工。这块玉,是襄公赠予您的,不是一般之物,怎能换作五十钱来救我性命?”说完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这块玉,我卖了我家的两亩田,赎了出来,那家主人看玉上有花纹竟然以为是块假玉,痛快地与我交易。我拿了玉直奔驿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既然是恩公,我就不要了。您救了我们的命,我们两个人的命,如何也比一块玉值钱,这点小财,您就收下吧,也当做子优对您的感激。”沐冠优诚恳地说着,将姜华伸出捧着玉的手又推了回去。“这......您要是不要,我就将它砸了!”姜华大喊一声,这一喊,张岩醒了过来,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沐冠优皱着眉头:“何必呢,我收下就是了。”说完无奈地将玉又系在腰间。“可是没了玉,您又卖了田,现在您能去哪呢?” 姜华眼睛盯着外面,说道:“去各国,胡人经常抢劫宋国,我相信宋国公不会无动于衷的。” 沐冠优点了点头,说:“如果明日您要觐见宋公,不如带我如何?我也想见见这老宋公。”姜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沐冠优对张岩说:“不管他们五个人如何,你要带着易兄去苏胡交易市,我这要去见见宋国公,可能稍晚回来,如果可以,我也去见见交易市是什么样子。”张岩点了点头,说道:“您去吧,主人我会照顾好的。” 沐冠优点了点头,跟着姜华坐上了驿丞的车。驿丞慢慢地问:“二位公子,你们这是要去禁宫?”沐冠优点了点头,驿丞笑了笑,说:“也好啊,宋国禁宫很长时间没来人了,宋公等的很是着急啊,发出的求贤令却一直没有预期的好结果,不是没有人来就是来了嫌弃这里穷。”沐冠优笑了笑说:“驿丞先生,相反我觉得越穷越好。多锻炼锻炼,反而能激发自身的潜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驿丞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驿丞停了下来,说道:“前边就是了,我先在旁边的茶楼喝一口茶,等着你们。”沐冠优和姜华点了点头,走向禁宫。 宋国的都城叫商邑,很奇怪,商邑距离宋国的边界却很近。和唐国一样,宋国也经常受到胡人的掠夺,即使宋人民风彪悍,也敌不过胡人的沙旅之军,胡人经常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流浪,哪里有草场,哪里就是他们的家。沐冠优仔细地观察了,虽然宋国经常受到掠夺,但边界的混乱状况远不如唐国严重,否则怎么苏胡交易市只在宋国旁边,而没在唐国的旁边呢? 禁宫红墙黑瓦,显得格外庄重,每百二十步便有一台,类似于防卫墙上的聚点,只不过不能点火而已。金黄的三道城门,显得守城将士十分渺小。沐冠优小跑走到将士面前,严肃的将士问道:“做什么的?” “我们觐见宋国公,我们针对胡人,有话说。”说完沐冠优递上了言论册。将士假装看得懂,晃了晃脑袋,打开了小门,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老头对二人鞠了一躬,说道:“老朽是宋公的求贤客,等候着每一位来觐见的士子。既然没什么问题,二位就请跟我来吧。”钻进小门,里面别有洞天。各种贵树整齐地种在院子里,几个姑娘在一边修建着矮小的齐腰丛木。“哦,宋公喜欢绿色,觉得那有生机。”穿过院子,到了柏阳台。柏阳台是宋公的父亲宋明公所建,为的就是与大臣商议政事,没想到自己死后,儿子有心重振柏阳台名声却力不足。 “老朽就去禀报,二位稍等片刻,那边有宋国的胡香茶,赠予二位公子。”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朝服的步履蹒跚的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就是宋国公姬详。 姬详问道:“二位从何而来?” “郑国。” “从郑国啊。”姬详似乎是特意地拉长了音阶。姬详慢慢地坐在座位上,轻声说道:“这屋子......有些时日没有来了,偶尔有几个觐见的士子,也是去九凤台坐坐而已,我设宴招待他们,他们却嫌弃宋国的伙食不好,急忙地离开了。不知道二位是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请回吧,我并没有怪罪二位的意思,宋国并不富裕,不能给你们锦衣玉食;如果不是,请二位就宴可否?” 沐冠优和姜华几乎同时说道:“客随主便。” 姬详站了起来,大喊一声:“设宴!”说完走出座位,走到沐冠优和姜华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两个人。忽然,姬详说道:“唐先生,我看您有些面熟啊......好像在王城的天启台......还是什么......总之有些眼熟......”(沐冠优即位之时,曾前往王城请求苏王册封,恰好当时是宋公姬详辅政,所以二人见过面)沐冠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没可能,家父曾在王城做过官,曾任书吏,所以我小时候就在王城长大,也许见过宋公呢。”姬详笑了,好像是自言自语:“也有可能吧......我即位也有许多年了,我精力大不如以前了。走吧,去章明台。” 章明台,是商邑禁宫的用餐地点,供宋国贵族在此用餐。姬详拉着一个和沐冠优差不大的人,姬详开口道:“这是郑国来的士子,为了宋国的未来。”接着转头对沐冠优和姜华说道:“这是太子姬涂邻,太子并不聪慧,但却很肯干,我很喜欢他。”姜华皱着眉头没说话,相反沐冠优却微笑道:“在下看得出来,宋公对太子的喜爱与关照。” 姬涂邻插话道:“唐子和姜子看样子与我年纪相仿,看起来有些匆促了。”沐冠优依旧是微笑,“是的,我们昨日刚到宋国,晚上又遇到了刺客,今天一早便坐着驿丞的车来到禁宫,为宋公出谋划策。”姬详笑了:“出谋划策可谈不上。不过,商邑怎么会有刺客呢?宋人虽然穷,却穷的有骨气,不会做这种不干净的事的。”说完转头阴着脸对姬涂邻说道:“你现在和左庶长去驿馆,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宋国都城商邑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姬涂邻向姬详深鞠以躬:“是,我现在就去。”说完便快跑起来,出了章明台。 “看来我设宴是对的了,不仅为二位接风洗尘,而且还为二位士子压惊。”姬详慢慢说着,接下来就是他最紧张的时候了,仆人将饭菜端了上来,就怕两位士子不喜欢这粗茶淡饭。姜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无表情。姬详虽未说话,但却看的心惊胆战。沐冠优看了很长时间才动了筷子,吃了一口,虽未说话,却面带微笑闭着眼睛回味,似乎是在品着人间极品。 “怎么样?”姬详问道。 “很好,和我唐...唐国请来的厨师做的一样好!”沐冠优尴尬地说。姜华看得很清楚,沐冠优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谈着国事,虽然沐冠优挑明了有可能不能在宋国做官,但姬详依旧很高兴,觉得这两位士子在宋国待下去是有些可惜了,而且觉得很值。夜晚临走前,沐冠优打断了姬详每晚必看的歌舞,而是说了几条国策,希望姬详采纳。姬详正是为了士子与国策,他听到沐冠优有话对他说很是激动,连忙撤走了伶人。 沐冠优站在中台,说道:“宋国,边陲之域,创国始祖乃苏王之功臣姬槺。太公、明公、景公、章公、穆公五代,宋势增强;而平公与出子二代,乃宋之内乱,因苏王留念而无大难,文公、武公、怀公、平公四代继闻盛世,但实则国势渐衰。起因有三,其一,北胡之崛起,北胡强于西胡数倍,而宋又邻之,拒胡而自削,定衰其势。其二,赵燕之势增强,赵侯与燕公,皆为明君,有励精图治,富国强民之愿望,而宋公年衰,所料之事难以与之想比。其三,苏王淡视宋国。宋国非王族,而时则不至,久年之后,苏王何记当年之情?苏王淡忘也。希望宋公能够克服自身的弊端,尽快走上强国之路,抵抗胡人的掠夺。”沐冠优的这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姜华。沐冠优乃唐襄公沐盛任之子,姜华的父亲曾在唐国为内史,自然熟识襄公,襄公的为人,姜华父亲是再熟悉不过了,等姜华父亲去世之后,姜华在凉州游玩,想读书却被小心陷害偷书,差点送了性命。沐冠优一唐公,竟然如此熟识别国之史,想必一定是为了强国做了不少努力吧......姜华还清楚,沐冠优现在不能靠着沐煦,沐煦一将军,未来之事真乃难料也。“好!”姬详大声喝彩道,说完又和沐冠优说了许多话,两个人的对话又深深地触动了姜华的内心,沐冠优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他为了自己的国家,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姜华犹豫了,到底去不去唐国呢? 出了禁宫,姜华便有了主意。 卷一 第三话,暗流涌动 姜华心里认定了这个沐冠优,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可以振作起来的君主,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或是沉迷酒色的......他想到了这两年看到的各色各样的君主,有几个像沐冠优一样勤恳?上个月新雷公继位,西去不久的雷敦公轩辕安程(雷国公是苏王的同姓诸侯,苏王姓轩辕)虽然勤勤恳恳,但一听姜华说话便是哈欠连天,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安侯轩辕菁,连看到大臣就烦,上卿想见他一面都难;洛侯虽然能够听下姜华的话,但却根本记不下来,漫不经心地听。而且后宫极其糜烂,早朝竟然抱着两个肥胖的女人,这是姜华极其不能忍受的,国君这个样子,国家还能好吗?姜华本想在宋国试试,如果还未成功,便打算卷铺盖回秦国老家。 沐冠优突然问道:“姜子,跟我回唐国如何?” 姜华不假思索地回答:“好。”沐冠优回头看着这个人,刚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的感受,此时,沐冠优似乎感受到了这个人的能力与才干,沐冠优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着他回到唐国了。回到驿馆,见到了正在练字的徐易。“子优,没想到你这么慢。其实也不应该是你慢,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毛笔都没有,不是兽皮就是刀枪。”沐冠优笑了笑:“是啊,你这个大艺术家。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徐易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反正我也玩够了。”说完便对身边的张岩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叫我,我有些乏了。”张岩点头示意。 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去的也很快。沐冠优想和姜华说说唐国的现状,没想到这一说便是一夜。第二天一早,徐易、沐冠优和姜华坐着车借道赵、韩回到了徐国,沐冠优看着徐易下了车,马车缓缓远去,徐易和张岩下了车后就一直冲着他们挥手,直到他们慢慢消失。 “主公,我觉得徐国公会有不测。”姜华皱着眉头说道,眉间丝丝不安。沐冠优正在看书,听到姜华这么一说,突然来了兴趣,反问道:“姜子怎么说?”姜华缓缓道来:“那天的刺客,很有可能是徐国人。” “为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徐国公这样,不理政务整日到处游玩,徐国里不可能没有反对他的人,比如说他的弟弟徐徵。当年徐慈公传位于徐公易,徐徵就很是不满,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徐国国都怀都。”沐冠优顿了顿,他倒是认识徐徵,徐徵也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人,沐冠优的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安,但他还是说:“算了吧,这些都是猜测,等回到唐国再说吧。”姜华微微地点了点头。 回到唐国清霖,沐冠优问沐煦:“这两天国内什么情况?”沐煦说道:“国内没什么情况,主要是胡人又来了,一个叫什么左支汗王的人,在城下喊叫,由于说的是胡人土话,我们听不懂就没去管他,现在一想可能是挑衅的话吧。”沐冠优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对,如果是挑衅,也许胡人的大军就在山原那边的松林里候着,我们刚出城,他们就风卷残云般袭来。而且,我这两天从宋国带回来一个人。” “谁?” “下午你就知道了,这个人,我要拜他为上卿。”沐冠优自信地说。 沐煦有些吃惊:“他是谁啊?刚来就摆这个大的谱?”任凭沐煦怎么追问,沐冠优就是闭口不言,无奈沐煦问不出来,索性不问去城南训军了。沐煦刚走,姜华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说道:“这位就是前阵将军沐煦?”沐冠优点了点头。姜华说:“主公,容臣妄言,沐将军之后很有可能是阻拦唐国进步的石头。” “哦?他可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啊,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沐冠优眯着眼睛看着姜华,他并没有不同意姜华的话,毕竟这七年来他虽然和沐煦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毕竟是有所防备的。沐冠优只是好奇姜华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 唐国都城清霖,宣政台 宣政台是清霖的讨论国政的地方,一般是国君坐在主帐前,两侧是左庶长和上卿,两侧是文武大臣。这次午朝,沐冠优将姜华安排在了他的右侧。大臣们陆续到了宣政台,看到了沐冠优右侧的新人,虽然未能明说,但已有些许不满。“诸位,今日午朝,并未太大国事,只是我在宋国,发现了一位人才,鉴于唐国人才少的原因,我暂时拜他为上卿,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站了出来,他叫班禹,是襄公时期的太史,现在也任沐冠优的太史。“主公,臣觉得不可,新人初来乍到,即便不立刻授予官职,也应该使其游览山川,熟悉我大唐文化习俗,如此实在不妥。”沐冠优没有丝毫不悦,笑着说道:“原来是班太史啊,太史言之有理,我会再想的,还有吗?想说就说,没有什么可拘束的。”班禹身后的男子站了出来,他身着暗红色的朝服,胡须顺到了胸前,“原来是王司徒,说吧,你有什么想说的?”这个人叫王彦,是唐襄公时期司徒王超的儿子,因博学而被沐冠优看上拜为司徒。“臣以外新人初来乍到,诸臣皆不熟悉其本性,此人是否饱读诗书?是否是他国奸细?是否来自胡人?是否假传君意?主公,这些在您未弄清之间,臣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沐冠优站了起来,说道:“诸位有话说,我很高兴,君臣同心,其力断金。没有什么我们做不成的。我决定了,新人挂上卿之名,游唐山川二月,之后再议是否拜为实上卿之事。”说完转头对姜华说道:“姜子,你看如何?” 姜华抿了抿嘴,只能点点头。 午朝结束,王彦、班禹还有几人慢慢走出宣政台,王彦截住姜华。“新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班禹一脸阴郁地盯着姜华。姜华心中有数,二人来者不善,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的。“当然,这里是唐国都城清霖的宣政台。”姜华底气十足地说,王彦顿了顿,有些泄气,班禹看王彦毫无作用,便将其拉到一边,走到姜华面前,说道:“听说主公叫你姜子,我也尚且叫你一声姜子。姜子,这里是朝堂,不是随便的地方。主公拜你为上卿,是希望你对唐国有所影响,能够让唐国进步的。而不是--” 姜华打断了班禹的话,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我走过了数个国家,唯唐公沐冠优明君也,我定当全力辅之,如果数年之后,唐国毫无成效,我自当离去。”说完甩头离开。班禹大声喊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王彦问班禹:“老太史,您怎么知道他对唐国来说是个累赘?” 班禹胸有成竹地说:“看他那熊样,一看就是在宋国穷惯了,随便说了几句话迷惑了主公,想来唐国混饭吃,我要让他知道,唐国的饭,可不是这么容易吃的!走!”班禹气吁吁地离开了,旁边的紧紧跟上的王彦。 晚上,沐冠优吃过晚饭,便打算看看徐易所赠的《兵》。沐冠优越看越觉得这是一本好书,打开空白的竹简,准备摘抄一些。这时,姜华走了进来。“主公......”沐冠优没看他,拿起笔写了起来,说道:“怎么?受到老太史的刁难就想打退堂鼓了?老太史看着我长大,他很熟悉我的性格,我也很了解他。老太史直言不逊,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唐国。王彦呢,王彦只是一个司徒,还需要锻炼,没必要这么较劲。”姜华摇了摇头,说:“不,老太史和王司徒的话,对我很是触动,他们要我做一些对唐国有意义的事,正巧我想到唐国的零零星星的角落里看一看,也许会对烫的策论更有帮助。” 沐冠优听到策论便眼前一亮,看着姜华问道:“姜子还有策论?” 姜华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在回程的途中,臣就想了大部分,只是有一些还未校准,不敢擅自菲薄。” 沐冠优点了点头,说:“严谨是没错的。唐国的情况你了解一些了,这帮老世族总是刁难我,还找理由说让我成长。毕竟在唐国为臣,他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我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姜子一来,我如鱼得水,他们从未提起策论之一事,我还真想听听姜子的策论如何?我在宋国看到了你的包裹里有一卷书,我能看看吗?” 姜华摇了摇头,说:“不行,那本来是给沈侯的,沈侯好女色,我就准备一则《玉女论》,其则言曰‘玉女’,为善色君者,其好此也。帝王於玉女比美人焉,天下美女,风情各异,有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者,有腰入束素,齿如含贝者。齐女多情,沈女窈窕,唐女雍容,韩女清丽,张女娇柔,曹女美艳,秦女英气,如百花,若百宝,争奇斗艳,各有妙处... ...”沐冠优笑了笑,说道:“沈侯的确是这类人啊,我刚即位的时候,曾见过沈侯,那年沈侯也是刚即位,我们好像还说过话。” 这时,内史突然跑了进来,看了看姜华,欲言又止。 “没关系,他是上卿,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碍的。”沐冠优说。 内史说道:“徐国出乱子了,徐易的太子徐标逃到了我们这里,还哭丧着脸。”沐冠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招手道:“快叫他进来!”说完姜华跟着沐冠优和内史跑了出去,内史已经拿好了衣服,沐冠优麻利地穿上衣服,到了宣政台。沐冠优刚进门便见到了趴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徐国太子徐标。“徐标?”沐冠优试探着。 徐标抬起头,哭道:“唐公!我父亲他......他,他遇害了!” 沐冠优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姜华的话竟然应验了!“是不是你叔叔徐徵?”徐标哭丧着点了点头。“近日父公回来,想了解一下有关朝政的事项。左庶长徐达突然失踪了,接替左庶长一职的是徐徵的手下王振。王振为人并不豁达,反而心胸狭隘。徐徵好像收买了所有大臣,都尉陈江带兵上朝,扣下了父公,随后长史徐宽宣读诏书,说我父公无德,违背祖师,难以治国,天理难容,慈后(徐易的母亲)废易立徵,随后,徐徵身着公服上了朝堂,号令群臣,并宣谥‘哀’。” “也就是说,他死了?”沐冠优问道。 徐标没说话,点了点头。随后王彦走了进来,拿着一卷书简说道:“主公,这是徐国公的诏书,上面写着‘朕承天奉王,利国利民,徐易不学无术,无能治国,现在慈后废其而立徵,乃天意所至,顺承民意,追徐易为徐哀公--徐徵。’这徐徵果然是篡位的。”徐标终于坚持不住,哭了出来。沐冠优蹲下来,拍了拍徐标的肩膀。“别担心,子承父业,这是天道。你不会有问题的,哀公虽不善治国,但毕竟文笔极佳,也是个被政治耽误的文学家,既然已成事实,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王彦和内史带着徐标到了沐冠优安排的寝宫。 姜华和沐冠优站在宣政台的门前,望着月亮久久不能平静...... 卷一 第四话,争端 苏肃王十三年一月初三,丰京梅襄台,万里梅花。 一个人俯着身子对一个穿着长袍的人敬声说道:“大王,您不是说要北巡么?怎么这两天没了动静?”穿着长袍的人,正是苏天子轩辕里。轩辕里皱着眉头,双手背后,说道:“桓兆,寡人不是不想去啊,孝王(轩辕里之父)与愍王(轩辕里之祖父)也梦想着去那里。奈何王室衰微,寡人只能屈于小小的丰京城。”桓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桓大夫,带寡人去看看外面吧,里面待久了竟懒了起来。”轩辕里说着,桓兆扶着他走出了梅襄台。“虽然在里面能闻到这万里梅池的香气,但终究里外是不同的。”轩辕里叹息说着,二人经过宁城,宁城上几个守城的将士看到了苏王,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老弱病残的守卒,只是装装样子吧......“想当年武王灭夏,万里气势,岂是诸侯敢于左右?”想到这里轩辕里流出了眼泪。 丰京城并不大,很快二人走到了丰京城门。“大王还要出城吗?是不是需要通知一下张公或是富侯?”桓兆慢慢地说,轩辕里摆了摆手:“就到这里吧,凉州,寡人还是要去的,这件事通知陈公即可,张公又不是寡人的同姓诸侯,异姓与同姓就不是一条心的。”说完轩辕里在桓兆大夫的搀扶下,慵懒地走回了梅襄台。 桓兆写了王书,发给了张、陈、郑、徐、唐五国,并详细地写明了苏王的行程以及去的地方,五国国君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徐国怀都,阴平台,绵绵细雨。 “徐达死了,这宫里好像都没人说话了。”徐国公徐徵慢慢说着,他是篡位来的,心中有着些许不安。王振站在一边,说道:“主公,听说苏王要北游,亲临徐国和唐国,那这是不是......”徐徵听到这里,原本阴郁的脸突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很好,你这件事做好,我就拜你为上卿,我们就灭唐有理由了。”陈江虽是一介武夫,但仍说了一句话让众人觉得很有道理:“哀公的儿子还在唐国,只要徐标不死,主公的位置永远有危险。”徐徵点了点头,说:“陈都尉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我们该怎么做?” 王振笑了笑,在徐徵旁边耳语一阵,徐徵也笑了出来。 二月初一,天气逐渐暖了起来,陈公轩辕献舞早早就在陈、张边界等候,由于苏王是接道张国而入凉州,所以张公张无熙也早早等候苏王。远远望去,苏王的铜车马缓缓驶来,虽说仪仗队中的卫士都是些老弱病残,武器也都上了铁锈,王车后面的宫女也尽是些年老色衰之辈,张无熙和轩辕献舞看了忍不住地笑了,但毕竟这么重要的事,可是马虎不得,所以仅笑了几声便保持严肃起来。桓兆驾车到二公面前,高声叫道:“陈国公轩辕献舞、张国公张无熙接驾!”二公立刻单膝跪地作揖喊道:“陈公张公接驾。” “赐王酒!”三杯过后,苏王缓缓走下王车,陈公和张公由于能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天子很是兴奋,张公更是如此,进了凉州张无熙还不依不饶地要求护驾,直到苏王请他回去张无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国。到了陈、郑边界,陈公回了国,郑公轩辕谨已等候多时。还是大夫桓兆最先赐王酒,之后送到了郑、徐边界,郑公轩辕谨回国,徐公徐徵接驾。 桓兆到了接驾的地方,愣住了:“你哥徐易呢?”桓兆的心里有些不安,虽然苏天子衰落,王室衰微,但毕竟苏王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桓兆与徐徵相识多年,徐易没来意味什么?你徐徵弑君而上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一旦苏王打出了共伐徐国的旗号,不仅仅是凉州,云州、岭州甚至九州之国都会来分一杯羹,拿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天子献出那份忠心,升官加爵什么的都不是没有可能。徐徵没有笑,坚定地说:“我就是徐国公,徐易前几日被唐国公害死了!” 桓兆听到这里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不是徐国内乱的事了,而是两国的矛盾,会引发唐徐交战的!桓兆虽说生于丰京,一直是苏王的大夫,但轻易不要动武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你详细说来......”桓兆头上的汗止不住地留。突然一个声音的响起吓得桓兆跪在地上,这个声音正是苏王轩辕里的!“桓大夫?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害得寡人自己驾车来的。侍卫不会驾车,宫女更不可能了。” 桓兆跪在地上,像蜷缩的狗,他颤抖着说:“望我王恕罪!臣有事耽搁我王的行程,臣该死,望--”轩辕里摆出了一脸又来了的表情,说道:“桓大夫啊,您看着寡人长大,曾经和孝王一同长大,您是最了解寡人脾气的了。从武王建国已经六百年了,苏公韶望所定的礼乐,早就在苏王室的没落中化为泡影了,寡人虽无能力号令天下诸侯,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有些事按照寡人的性格就好了,不需要再尊什么礼乐了。”桓兆听到后更是不敢起身:“这,万万不可!苏公韶望乃成王之首臣,定礼乐而定社稷几百年,废礼乐之万万不可!我王若不同意,臣就不起来!”轩辕里一脸无奈:“好吧好吧,寡人不会废礼乐了!” 一边的徐徵虽说被晾着,但看了一场好戏,也算值得。轩辕里走到徐徵面前,问道:“你就是徐国公?为何与寡人多年之前所见不同?”桓兆喘着粗气,就怕轩辕里会因此号令诸侯共伐徐国。“禀我王,在下乃前徐公之弟徐徵,徐易先前去出国去苏胡交易市,等到回国之后便突然暴死,臣刚要入京,我王便亲临徐国,着实唐突了些......” “那......徐易是否奉入宗庙?” “那是自然。” “带寡人去看看。”轩辕里说着,他这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想看宗庙。小时候,孝王在位时,常常出入宗庙,里面烟雾缭绕,是轩辕里最讨厌的气味。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连自家宗庙都没去过,居然今天要去别人家的宗庙。徐徵有些为难:“这......大苏六百年,未尝闻天子入诸侯宗庙者......这件事如果流传出去,会对我王有影响的。” 轩辕里顿了顿,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又问道:“那追徐易何谥?” “哀,英年早逝者为哀。”徐徵回答说道。 “徐哀公......”轩辕里嘟囔着,“走吧,去唐国吧。” 徐徵和桓兆都长吁一气,苏王的车马终于到了北巡的终点站--唐国。唐国公沐冠优和上卿姜华迎接。徐徵奉命回国。桓兆走到沐冠优的旁边小声问道:“可有暗杀徐哀公之事?”沐冠优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们是--” “别解释。一千刀币。”桓兆伸出了一根手指。姜华也明白了大概,这桓兆虽为宗室大臣,却想着给自己开小金库!姜华很生气但却无可奈何。沐冠优摇了摇头,说:“我没做过,你别想在我这拿走一分钱。” “你.....有种。”等轩辕里靠近这边时,桓兆突然大喊:“宣王命:唐国公沐冠优,滥杀诸侯,行为舞弊,道貌岸然,欲行刺天子与大夫,特带回丰京处以死刑!”沐冠优咬着牙,姜华看着侍卫抓着沐冠优的手臂,一步步地走向王车。桓兆走到轩辕里的旁边说道:“我王,边界战乱,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轩辕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哪有陈、张等国的风艳水美,只是漫山遍野的松林和山原。“那回京吧。桓大夫,你刚才在说什么王命?我刚才有些疲倦,就打了个小盹,发生什么了吗?”桓兆笑的像花一样,:“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臣定报给我王。” 几日之后,沐冠优被当做犯人带回了丰京。而最高兴的,还是徐徵,徐徵大笑着:“这回沐冠优死定了,板上钉钉,他跑不了了!”刚到丰京,一个人也到了丰京,他叫姬涂邻。 “刚才来的是谁啊,感觉不像是普通人,也不像是诸侯啊。”轩辕里问道。 “他是西去不久的宋公姬详的太子,追赠其父为宋端公,这次来是请求苏王册封了。”桓兆答道。 “原来是宋端公之子啊,召进来吧。”轩辕里漫不经心地答道,“待寡人换好王衣,去章明台。” “宣宋端公之子姬涂邻进章明台!”章明台的前身是政台,苏武王初设,为与几位辅臣共商国政。如今名字换了许多,四百年前熹王被杀,苏王室东迁,这个地方虽然仿制了,但再也没有从前的繁华了。后来釐王(轩辕里之祖父之祖父之父)将其改为舞台,专门用来举行各国与宗室的宴会与大祭祀活动。 姬涂邻迈着大步走进了章明台,苏王轩辕里眼前一亮,这少年天资聪慧,好像与当年的自已别无他二。孝王西去,轩辕里继位,刚开始,他也是欲复祖宗大业,力图中兴的天子。随着他长大,政务逐渐减少,繁琐之事越来越多,压抑的生活压得他喘不上气,到他这里,中兴又有什么用?君臣离心,一群老弱病残的军士保卫丰京,难道轩辕里要带着他们争霸九州?别想了,不存在的。每天生活如流水般,苏王每日卯时起,酉时而眠。每日二餐于巳时与申时,整日看着宫里的宫女跳着跳了几百年的旧舞,眼里早已磨出茧子。现在的轩辕里,就连站在城下逗玩蛐蛐也能忘了回宫。前几日得以胡女,轩辕里整日与胡女嬉戏,桓兆等臣见到此状也是无可奈何。苏天子除了名分还有什么?孝王骤然长逝,轩辕里竟然没钱安葬孝王,苏王里二年七月,他终于在洛阳公那里借到了一些钱,草草安葬孝王。 “宋公姬涂邻,起来说话吧。”轩辕里说着,他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是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他如此朝气蓬勃? “不敢不敢。仅依礼乐而已。”姬涂邻答道,生怕惹怒苏王,但恰恰相反,苏王对他很感兴趣,多少年了,轩辕里册封了都是些老年人,这次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国君,他岂能不多看两眼? “很好,难忘礼乐,实属我大苏之臣也。端公何时薨?” 姬涂邻答道:“我王刚入陈国之时,宋臣传来端公骤薨之信。臣从京州赶回宋国。” “咦,你来京州做什么?” “臣入京州,与张公生意。八千兽皮换取粮食与食盐,禀告我王,宋地贫瘠,盐之少也!” 这时,沐冠优带着架子冲上来,冲着桓兆喊道:“桓氏贼臣!不奉王道,而立私也!当诛!”桓兆咬着牙,没想到沐冠优这厮竟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但毕竟苏王还在,他却难以下手。轩辕里问道:“来者何人?” “唐国公沐冠优!”沐冠优高声答道,整个章明台都回荡着沐冠优高亢的声音,姬涂邻为之一颤,见沐冠优双手被缚,问道:“敢问我王,唐公何罪之有?毕竟也是公爵,至于如此?唐国颜面何存与凉州?”轩辕里愣住了:“这......来人呐,给唐公松绑。桓兆,唐公何罪之有?寡人并未允你亲罪诸侯?”桓兆冒出了汗,叫道:“滥杀诸侯,行为舞弊,道貌岸然,欲行刺天子与大夫!此乃大罪也!” 轩辕里伸出头,盯着站在原地的沐冠优。 姬涂邻跪在地上,大喊:“我王明鉴!王游张、陈、郑、徐、唐五国,何君不敬王?敢刺天子?国人具不敢。何况唐公接驾时,连武器都没有,何来刺王一说?”桓兆瘫坐在地上,他没想到宋端公偏要这个时候死去,让朝气蓬勃的姬涂邻入京求封,这下糟了......“桓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桓兆说不出话来,轩辕里站了起来大喊一声:“长史赢积,将桓大夫带下去!”赢积也是一个年轻人,不过一直深受桓兆影响,赢积拽着桓兆的胳膊走出章明台。 “唐公与宋公,这次是寡人唐突,二位不要着急,寡人会处理的!”赢积走了进来,说道:“禀告我王,桓大夫他......自杀了。”沐冠优和姬涂邻都愣住了,没想到桓兆竟然会寻死。不过已经死了,轩辕里摆了摆手,让人把他安葬了。赢积刚要离开,却被苏王轩辕里叫住:“别走,写一份寡人的文书。”赢积顿了顿:“臣.....不会书写......” 突然偌大的章明台一片死寂。 沐冠优摆了摆手,对赢积说:“赢长史,你先下去吧,我来写。”苏王轩辕里看着这个被桓兆抓来丰京的唐国公沐冠优,沐冠优走到轩辕里面前,从容不迫地拿起笔,打开竹简问道:“问我王,写什么呢?” “寡人召徐公入丰京。”轩辕里答道,沐冠优也有些难堪,没想到只有这几个字。沐冠优微笑着对轩辕里说道:“不如由臣代写此王书?”轩辕里连连点头。即刻完毕,赢积大喊:“召徐国公徐徵入丰京!” 卷一 第五话,苏王败绩 消息传到徐国时,徐徵正在与宫女在青叶池饮酒。等徐徵知道了消息不以为然,而大臣们却炸开了锅。王振却像热锅的蚂蚁一样。卫士拦不住王振,他冲进了青叶池中,将徐徵拽了出来,一边拽一边说:“莫怪臣之无理,是十万火急之大事!”徐徵苦笑着,跟着王振前往阴平台。此时,阴平台上诸臣早已等候多时。太史阳泰没等徐徵坐好便站出来说道:“臣禀主公,前几日苏王召主公入京,再加上桓兆被诛,臣恐这里有诈,沐冠优可能靠着苏王的信任召主公入京,后杀主公为哀公复仇。”右庶长秦炎也说着大同小异的话。徐徵渐渐陷入深思,过了一会,问道:“我毕竟是苏王的诸侯,岂有不去之理?” 秦炎说道:“主公,自熹王死,苏王室衰微,诸侯只认土地与兵力,苏天子乃天下共主不假,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奥妙。”徐徵不假思索地回答:“右庶长之言,我听后有些难受,此话是要我去杀苏王,万万不可。”秦炎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此意,说白了,回信不去!”诸臣皆惊!王振拉住秦炎问道:“若苏王以王之名,号天下诸侯共伐徐国?你可有考虑这个结果?如果这是真的话,徐国必亡,主公必死,唐国就会霸占徐国的领地,在城墙上挂着‘唐’旗。” 两位大臣争吵之时,徐徵突然站了起来,大喊一声:“我不去!” 消息又很快传到丰京,此时已是五月了,大地开始热了起来。 丰京,清凉台 轩辕里躺在凉席上,左右宫女轻摇羽扇,轩辕里的面前是一鼎,里面都是冰块。“今年怎么这么热啊,寡人心烦意燥,难以赏乐啊。”赢积答道:“不会,臣让左右日夜在清凉鼎内放置冰块,保我王每日安然入睡。”轩辕里坐了起来,嘟囔道:“躺了这么久,席子也是热的,赢长史,陪寡人出去走走。”赢积有些惊讶,苏王是热傻了吗?连忙说道:“我王不可,外面更热。” 这时一人忽然来报:“启禀我王,徐国公拒绝入京!” “什么?”轩辕里大怒,也许是天热的原因,他很生气,气冲冲地走出清凉台,转头对赢积说道:“准备准备,寡人要亲征徐国!”沐冠优此时还未离开丰京,但早已派出了唐公安好的书信,唐国里有姜华主政,沐冠优还算放心。午朝上,轩辕里说道:“诸臣,寡人要亲征徐国,诸位意下如何?”大臣们四目相对都不说话。这时沐冠优站了起来,说道:“可!我唐国献宣狼军五千。”轩辕里很高兴:“好!寡人王师五千,出征徐国!赢长史,派人护送唐公回国!” 沐冠优刚走出朝堂,一人站了出来说道:“徐国数世为朝廷卿士,因为一时之乱而伐之,应该下诏书征之,不必亲自往讨其罪,损害我王的神威。”轩辕里仍然愤愤不平,下诏赵、韩、文三国之兵,一起兴兵伐徐。此时,这时文公刘览刚死,其弟刘凡杀了太子刘奇而自立,谥刘览为桓公。国人不服,纷纷逃散。所以苏王遣使征兵,文公刘凡因为刚即位,不敢违背王命。只好纠集车徒,遣大夫伯济带兵向徐国进发,赵侯和韩侯也各自遣兵从征。赵、韩之兵为左军,文兵为右军,苏王领兵为中军。四国之兵直奔徐国。 沐冠优借道秦国,秦丁公护送沐冠优出了云州。徐徵听后咬着牙怒道:“他沐冠优不是要和我决斗吗?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七月沐冠优准备宣狼军向徐国进发,五国大军开向徐国。 徐徵没想到轩辕里真的讨伐徐国,连忙召集大臣商量对策,徐徵的儿子徐庆说道:“主公,我们是以臣战君,于理由亏,兵贵神速,所以越快越好。苏王的部队分为三军,我们的军队也要分为三军。左右二军都结成方阵,以左军抵挡右军,以右军抵挡左军,主公帅中军以抵挡苏王之军。文公凡刚杀国君自立,国家还不稳定。如果我们令左军出其不意袭击文国的军队,文军必败逃。再令右军攻击赵韩之军,他们听说文公败绩,必然也会溃败,然后我们再合力攻击苏王的中军,必能获胜。而唐军的宣狼军,臣有办法对付。” 徐徵听后很吃惊,没想到这个儿子料敌如神。正商议间,疆吏报告说四国联军已经到了舟葛(徐韩边界)。徐徵冷静地说:“只要败其一军,其余就好对付了。”于是派大夫满波领一支军队为右军,右庶长秦炎领一支军队为左军,徐徵自己披甲带将徐梁、徐垚、高建明等人,建一面大旗为中军,由大将徐梁执掌、高建明担心地说:“苏王熟读兵法,此次大战不比寻常,我们需要摆出‘鱼阵’来抵抗王师。” 徐徵问道:“‘鱼阵’是什么样子?” 高建明挥着手臂,用力解释道:“‘鱼阵’就是以甲车二十五辆为偏,甲士五人为伍。每辆车一偏在前,甲士二十五人随后,堵塞漏洞。如果车伤一人,伍立刻补上,有进无退,此阵极为精密,易胜难败。”徐徵点了点头,:“就用这个。” 唐军率先到达旭城(唐徐边界)。两国将士战列整齐,忽然两声鼓击,一场血腥恶战就在这里瞬间爆发!霎时间,杀声满天,无数短斧长剑翻着斤斗,冲两军横飞而去。可怜那些军士来不及招架,就被无数短斧杀得血肉横飞。那些侥幸躲过短斧的军士,也被众敌围住,顷刻被无数短刃剁成肉泥,残存的官兵,被吓破了胆,只恨腿脚生的短,无不哭丧饶命。宣狼军左翼稍为劣势,但右翼却直插徐军,唐将沐擎天一刀斩杀徐将郭之豹。此时此刻,赶来救援的徐军又与右翼宣狼军交战,整个战场激战正酣。徐国大队援军均有备而来,身着全套盔甲,刀牌长枪弓箭齐全,前面是步兵方阵,担任攻坚主力;后面又有骑兵纵队,担负机动主力,随时待机追击溃散之敌。而唐军宣狼军兵制则比较单调,每以方阵分五军,前军为锤牌重甲;后军弓箭手,远程打击;左右二军为护卫,提防敌人攻击侧翼,中军则是机动最强的枪兵。徐国自徐乙公起,步兵方阵就多以小阵为单位,共一百人。以十人为一纵队,排成十列纵队,每一纵队中,第一人为刀牌手,第二人为长枪手,刀牌手与长枪手也是纵队里的正副队长,皆身穿重甲,担任前卫,负责抵御如蝗之乱箭,同时抵御偶尔冲到前边的强敌;后面八人都是弓箭手,各听正副队长号令,以八箭齐射一人,因此几乎无射不中。宣狼军前卫渐渐吃不消,慢下阵来,而徐国援军士气正旺,连连击退宣狼军右翼,左翼原本较为吃力此时徐国援军与徐国右军夹击宣狼军左翼,宣狼军惨退入唐地。宣狼军损之八九,沐冠优好不心疼,但自己无力,只能等待着苏王的胜利消息。 徐国的舟葛此时已是六军战列已毕,等待苏王一声号令。此时天公不作美,乌云突然出现,但却并未下雨。舟葛上方阴雾绵绵,各军燃起火把。突然苏王击鼓,王师出击! 苏王打算等徐国公先出来在说话,以折其士气。但徐军列阵后,只是把持阵门,再无动静。苏王使人挑战,也无人应。时至午后,徐徵想苏兵已经疲劳,奋勇向前,左军大将满波杀入苏王右军,文兵原本无斗志,即刻溃败,又怕苏兵冲动,文国大将刘仲被杀。太尉赢川阻止不住,大败而走,徐国右庶长秦炎杀入左军,只向赵韩二国的军队冲杀,二国的军队低挡不住,各自夺路而逃,长史赢积大叫:“如有乱动者斩!” 所以秦炎不敢靠近。赢积缓缓而退,不损一兵一卒。苏王在中军,听见敌营鼓声震天,知是出战,准备相持。这时看见士卒纷纷耳语,队伍早乱。又看见左右二军士卒溃败,中军也立不住脚跟。那徐军如墙而进,徐垚在前,高建明在后。徐梁与秦炎也领胜兵,并力合攻中军。直杀的苏兵车翻马死,将陨兵亡。于是苏王号令迅速撤兵,自己亲自断后,边战边走。徐垚见绣盖之下,比是苏王,于是拉起破甲弓,一箭射去,正中苏王左肩,轩辕里一声惨叫倒在车里。幸好甲胄坚厚。伤得不是很重。徐垚又催车前行,正在危机之时,赢积前来救驾,与徐垚交锋。徐梁与高建明也来助战,各骋英雄。这时听见徐中军鸣金甚急,各自收兵。苏王引军退至三十里处安营扎寨,赢积也到,说道:“文国军队不肯力战,以至于王败。”轩辕里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我用人不当的过错啊。”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闪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漫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逐渐退却,堆积的尸体狰狞恐怖,血流成河。血雾漫天飞舞,残阳缓缓而出。 一片又一片的人的废墟,残垣断壁般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子的模样,随即化成破灭的灰烬。而残兵们,还剩下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边响起。在那战场的中心,烈火燃烧,红色占据着平原。在天幕倒映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婴孩、田间耕作的妻子和早已枯萎的母亲。烟尘四起,舟葛的百姓急忙逃出城去,不管是徐国还是韩国还是那里,早早远离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徐垚回到军中,对徐徵说道:“我已经射中了苏王的左肩,正要追赶,不知为何要鸣金收兵?”徐徵摇了摇头,徐梁站出来说道:“我们起兵迎战,本是因为天子不明智,以德报怨,是万不得已的行为。依赖大家的努力,保卫了国家,不敢再有过分的要求。依你之见,擒住苏王,我们如何发落?难道要取苏王而代指?那是万万不可的。即使射王也不可以,万一伤重而死,徐公就要背负弑君之罪名。” 右庶长秦炎说道:“将军的话很对,现在我们徐国打败唐国,又击退王师,兵威已立,料想苏王也有所畏惧。我们应该派遣使者问安,告诉苏王射肩不是出自徐公之意。” 徐徵点了点头,命令长史准备牛二十头、羊一百只,粟栗一百车,派秦炎连夜前往苏王营中慰问。秦炎见到受伤的苏王,连忙叩首问安道:“臣子徐徵不忍看到国家灭亡,所以勒兵自卫。不料军中不慎,有犯王身,徐徵不胜战兢之至!所以谨慎地派臣秦炎,等罪军门,敬问大王。并准备薄礼,以充劳军之用,望大王恕罪!” 苏王轩辕里看了看伤口,面有惭愧之色,沉默不语。赢积站在一边代苏王说道:“徐徵既然知罪,当不再追究。”秦炎又拜谢苏王,又走遍苏王大营,一一问安,觉得妥当之后才回国。 几日后苏王回京,这时已经是八月了。 轩辕里兵败归朝,不胜其愤,便想号令天下诸侯,共同声讨徐国公犯王之大罪,赢川说道:“大王因轻易用兵而败,如果再传文四方,是自彰其败。凉州诸侯们都和徐国关系不错,三国皆奉王命而出。如果征兵不至,白白让徐国耻笑。再说,徐徵已经派了右庶长秦炎前来劳军谢罪,可借此赦其罪,开其自新之路。”从此轩辕里再也不提徐国之事。 沐冠优因宣狼军大败,生了大病,十月才有所缓和。沐冠优的妻子安心地照顾着他,太子沐厚泽也站在一边。“父公可安好些?”沐冠优虚弱地点了点头,伸出手,他的妻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沐冠优问道:“如果我时间不多了,你们怎么办呢?”沐厚泽没有说话,他的妻子也埋头啜泣。晚上,沐冠优吃过晚饭,精神些,与沐煦、姜华、班禹登上瞭望台。 “徐苏之战,你们也看到了,徐国的军力的实力。襄公的宣狼军,已经过时了。”沐冠优平淡地说。姜华刚要说话竟被班禹堵住了嘴,说道:“臣有一计,可重整宣狼军,复唐之大业!” 沐冠优脸上依旧没什么起色。姜华摆脱了班禹的手,大喊道:“主公放弃宣狼军吧,臣要训练一支比徐国还强的军队!” 沐冠优眼前一亮:“什么?” “骠骑营!” 卷一 第六话,浴血之战 苏肃王十四年三月十一日,癸王宮 癸王宮是徐徵战胜苏王之后用来消遣娱乐的场所,不仅他,徐国的贵族功臣都可以来娱乐。徐徵的妻子端阳是一个下棋的好手,一双修长的手指仿佛弹过素琴,惹徐徵喜爱。端阳一身素纱,坐在卧榻上。对面坐着身着朝服的徐徵。旁边的太子徐庆和太子妃光阳盯着木桌上的棋局。前几日刚下过雪,常年得病的端阳今天心情很好,落子便笑,笑声如涟漪般漾出去,媚人心骨。而徐徵却端坐思考,对一切不闻不问。 侍女有时为端阳捶背有时将热茶吹到温度正好才递过去。 端阳轻吹茶面,一股茶香四溢。“太子,你父公在我新下的那枚棋子上方留了一手,你说我该怎么办?”端阳虽然不是徐庆的亲生母亲,但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徐庆也十分尊敬她。此时,徐徵也抬起头望向徐庆,想看看徐庆如何回答。“父公的用意,是想用‘燕返’之技,取端阳公妃之护卒,但用意过于明显,招式也有些凌厉,以至于出现破绽。” “好啊,我请的老师就是不一样。”徐徵笑了,说完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中,长吁一气说道:“我有些乏了,一会还要召徐梁、徐垚商议国事。”端阳也将棋子放下,站了起来扶着徐徵出了癸王宮。 吃过点心,本来还有一个时辰才到议政的时候,徐徵耐不住,提前将二人请到了阴平台。 “主公,这么早,您的身体......”徐梁担心地问道,徐徵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请你们来灭掉文国。”徐梁和徐垚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文公刘凡随苏王攻我国,败后一直对我国唯唯诺诺,刘凡不像桓公那样有苍穹大志,我决心要灭掉文国,随后整齐军备,讨伐唐国,打算一举歼灭宣狼军。” 徐垚顿了顿,说道:“主公,宣狼军由唐襄公始建,虽说不敌我国龙骁骑,但毕竟军纪甚严,甚至龙骁骑有的部团也赶不上他们。多年的征战,西胡的左支汗王也未能全力击败宣狼军。” “别说了,我说可以就可以!”徐徵怒吼着,徐梁和徐垚不知徐徵为何发怒,只能退出阴平台。 过了几天,徐徵亲征,率领四万龙骁骑南下进攻文国。刘凡大惊失色。紧急组建了护国军,由文公侄刘潇为主将,杨文功、肖季、蓝峒等人为辅将,回击徐国。 本是晴朗的天,草地上却是两军交战的场面,文国肖季手持长戟率先冲锋,徐国龙骁骑身着幻龙甲突破文国盾甲兵,冲向肖季。肖季横扫长戟,长戟的刃竟然挂在了一名徐国龙骁骑兵身上,没等反应过来,肖季便被骑兵一刀斩于马下。杨文功沉着主持方阵,文国火神军从阳城(文国边界)突了出来,与龙骁骑厮杀,文国火神军最大的特点就是作战之前先煅烧兵器,出战之后必定痛击敌人,轻者灼伤,重者毙命。蓝峒率领火神军冲向被灭锐气的龙骁骑。正当龙骁骑即将推出战场时,一人怒吼道:“龙骁骑兵,何时退却?”大吼者,徐梁也。 骑兵们见到主将在此,连忙整顿军备,徐梁率领骑兵冲向火神军,徐梁率先提刀,猛地一挥,瞬间砍杀数十名火神军。龙骁骑也与剩余的火神军厮杀,霎时间血流成河,硝烟四起。此时,徐国的另一只军队也从侧翼杀来,“是徐国的贪狼团!快撤啊!”文国士兵大喊,瞬间散了方阵,任凭贪狼团在战场上砍杀文国士兵。 黄昏渐渐来临,站在城头上的刘凡凝视着战场,左庶长刘欣说道:“主公,不如我们西撤吧,请出刘集的奔野兵团,现在只有刘集的奔野兵团能与之一战。”刘凡叹了口气,留下守城的数千将士,带着大臣们西撤至阳关。蓝峒发现刘凡撤走,怒道:“狗贼!亏我如此卖命!”刚要自杀被徐梁一刀砍死。徐国将士势不可挡,搭上云梯,风一般地跳上阳城城墙,守城的将士本无迎战之心,纷纷投降。徐徵见到文国的大门阳城已被攻破,便发号一鼓作气灭掉文国,龙骁骑换了战马,速度极快,没过几个时辰便追上了刘凡,龙骁旗手挥舞大旗,拔刀砍死刘凡的钦护卫,刘凡架马跑着,恨不能飞入阳关。阳关守将陈宇见文公跑向这边,便下令放箭,刘凡只能跑向旁边的山坡,杨文功年老较慢,被徐垚一箭射死,倒在地上。陈宇见到徐国大军已经开到了阳关城下,便开城请徐。刘凡见末日已到,主动地走下来,说道:“我,认了。” 刘凡被带到阳关城内的清宫。清宫是刘凡许给守将刘真的住宅,几日前刘真醉酒打了陈宇,陈宇拔刀杀了刘真当了阳关守将。 清宫冰冷的墙边,是面无表情的刘凡。徐徵走了过去,安慰道:“还好吗?”刘凡没有说话,仍然蹲在地上。徐徵笑了笑,说道:“我不会毁掉文国宗庙,也会给你一个谥号,你自己选吧。”刘凡开口了,平淡地说:“‘哀’吧,没能守住社稷,是我的过错。”徐徵点了点头:“文哀公,名字不错,就像是徐易一样,徐哀公......” 刘凡突然站了起来,像发疯一样吼道:“徐徵你就是个疯子!你弑君篡位,你个昏君!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徐徵一怒之下拔剑刺死了刘凡,刘凡靠在墙上,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徐徵瞪着眼睛说道:“我不是昏君,我是为了徐国的未来!未来!你懂吗?文哀公!”说完拔出了长剑,刘凡瞬间倒在地上,像是点了点头。 徐徵走出清宫,放火烧了清宫,走到阳关城前,拔掉了“文”旗,插上了“徐”旗。文国灭亡。 晚上,姜华走进了阳明台,看见沐冠优正在看书。轻声说道:“徐徵出兵灭了文国......”沐冠优突然一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姜华说:“就在今天,仅一天。” 沐冠优惋惜地说:“刘凡没能通知我,否则就不会灭国了。”姜华也叹了口气,说道:“我感觉徐徵的真实目的不是文国,而是我们唐国。”沐冠优抬起头看着姜华问道:“何以见得?” “斥候来报,徐苏之战时,宣狼军大败,徐徵想一举击败唐国宣狼军。不过不曾想到,唐国的宣狼军,早就成了骠骑营。” 沐冠优站了起来,说道:“我看书也乏了,我要看看骠骑营的样子。” “算了吧,现在已经戌时了,有些士兵已经睡了。”姜华说道。 “我......看看骠骑营的真实面目。”说完从旁边拿出一套盔甲,穿好之后说道:“我以武官的身份加入,看看这支你一手组建的军队,也要看看它的威力如何!”姜华深鞠一躬:“是!” 过了一会,姜华吹起大号,各部武官全部醒来,连忙叫醒骠骑营士兵,没过多久,整齐的骠骑营人马已经整齐地站在场地上。沐冠优站在军士的正前方,犹如银光冼马,小声感叹道:“要是襄公能看到该多好......”旁边的武官瞪了他一眼:“不要讲话!”沐冠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着场上的军士。姜华身着盔甲,站在最前边喊道:“骠骑营准备!”姜华一声号令,军士们整齐地摆好迎战姿势,纹丝不动。今夜的风有些大,场地旁边的军旗一直飘舞着,但将士们却一直没有动,沐冠优没忍住迈出一步,鼓起掌来。旁边的武官们诧异地看着他,他低着头又退了回去。 姜华看了看将士们,喊道:“收!”将士们又笔直地站在地上。姜华走到武官台上,将沐冠优推了出来,大声喊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下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就是唐国的国君,沐冠优!”姜华大声喊道,沐冠优愣住了,没想到姜华会把他推出来,旁边的武官大惊,全都单膝跪地冲着沐冠优,表示对君主的尊敬。 沐冠优一见自己躲不了了,便走到前边喊道:“各位将士们,很抱歉在戌时将你们叫醒!但这却是必须的!知道吗?苏王室自东迁以来,逐渐衰微,苏王难以号令天下,仅保留名分,美其名曰天下共主,最后靠的还得是我们自己!将士们,你们今天的努力也许是艰难的,汗水也许浸湿你们的布衣,但是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的努力,不是没人能看到,我就可以!唐国正在摆脱堕落,我们要富国强兵,我们需要自由的土地,我们应该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国家,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得能够保护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你们沙场浴血,卧冰尝雪,千里奔波,赴汤蹈火。为的不仅仅是效忠国君,保家卫国,更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将士们,你们有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报,为了自己想要的,能不能做到?” 骠骑营军士们高声齐呼:“能!” 整个晚上,沐冠优都没有睡,他待在军营里,与众军士们喝酒吃肉,一起大笑。 但侧营的文部有几个人并不开心。班禹烤着羊肉,慢慢地说:“姜华越来越得唐公的心了,我们这些老臣,再也不中用了。”王彦喝了一口酒,委屈地说道:“他凭什么从宋国来就是上卿?我父亲跟着襄公多少年才是个司徒?虞邟的父亲是唐殇公和唐襄公两朝老臣,虞邟不还是个宗农?这种生活,我过够了!” 班禹掐了王彦,说道:“你想去送死,不要带上我。犬子班诚是大将军沐煦的前卒卫,也就是唐国的军队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姜华啊,你别逼我们真的到了那一步啊......” 第二天,芗城守卫急报:“徐国军队来犯!芗城告急!” 徐梁、徐垚、高建明等人率领精英龙骁骑进攻芗城。芗城只是一个不大的边关城市,由于沐冠优与哀公很好,芗城并未有太大的防御作用,直到这时,沐冠优终于知道了它的作用。徐梁集结全部兵力三万人,把一座小小的芗城包围了几十层。他们在芗城外扎下几百座营盘,真是旌旗蔽野,尘土遮天,擂鼓呐喊的声音一直传到几十里外。徐垚曾在唐国学习礼数,路过芗城,知道芗城并不重要,徐垚一面命令士兵挖掘地道攻城,一面用冲车猛烈地撞击城门。唐军顽强抵抗,但不管徐军的的攻击如何有效,都没能把城攻破。徐垚又命令士兵推出十多丈高的楼车,靠近城墙。楼车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对着城中放箭和发射石块。徐军的箭和石块像雨点般地向城里射来。城中的人不能出门行走,唐军逐渐支撑不住,沐煦建议道:“我们撤回武太(唐国第二道防线)吧,那里......”没等他说完,沐冠优就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殇公为何谥‘殇’,你还不清楚吗?襄公多年梦想就是能恢复到武公的大业,你还不了解吗?如今撤退,亏你一个将军想得出来,我就是死,也不会撤的。”沐煦望着沐冠优的背影,叹了口气,拔出长剑,喊道:“玄甲军随我出征暴徐!” 城门大开,沐煦带着数千人冲了出来。早春的暮色中,红色衣甲的步兵骑兵已经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大纛旗上的“唐”字尚依稀可见。主战场北面的山头上黑蒙蒙一片,黑色旗甲的兵团整肃的排列在“徐”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愤怒的望着南面山头的唐军,随时准备再次冲杀。南面山头的徐军,也重新聚集成步骑两阵,同样愤怒的望着北面山头的唐军,同样准备随时冲杀。 徐梁笑了:“这沐冠优搞什么名堂,宣狼军呢?” 徐垚顿了顿,说:“这是整顿后的宣狼军,不要轻敌,只杀主将!”随后身先士卒带兵冲锋。这时,徐垚的侧翼突然迸发一声怒吼,远处观望的徐军已经不能做任何事,他们甚至忘记了发射箭和床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支血色衣甲的军队的推进,像是越州楚国密林中的火蚁群,它们所到的地方,瞬间就被死亡的红色覆盖,徐垚瞬间被红色之流吞噬掉。 “撤!”徐梁大喊道,冲出阵来的徐军发现身后有乱,急忙更换阵型,前军为后军,后军为前军往徐国推进。而沐煦也奋勇杀敌,玄甲军手握重铁,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他们好像千刀万剐一样,透露,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徐军害怕地逃回徐国,武器散落一地,杀红眼的玄甲军被沐煦叫停,紧接着骠骑营出击,沐擎天身先士卒,手握斻阳矛刺击着跑不掉的徐军,骑兵追杀着步兵,有些徐军士兵刚回头便被刺死,徐梁换上长枪,为了士兵能够撤离,他选择与沐擎天决战,但他忘记了不只是沐擎天,还有骠骑营的数千将士,徐梁犯了一个大错,他刚回头,马腿便被白刃斩断,马跪在地上,徐梁也仰面摔倒,趴在地上,数十人摁着长剑,徐梁动弹不得。 沐擎天和沐煦走到他身边:“辛苦了,将军!”白刃瞬间斩下,一抹热气腾腾的红色飞了出来。 卷一 第七话,巨变 苏肃王十五年八月初三,风雨大作。 一声巨雷打了下来,吓得侍女打翻了铜盆,“快!快点,快!”几名内监低着头穿梭在建康台的走廊里,不一会便下起大雨,徐国宫城的排水系统并不完善,不一会各大院子里积了不少雨水。雨一直下,宫内的内监和侍卫马不停蹄地走着,巡视的女官监视着他们,迟缓片刻动辄挨打挨骂。这些女官没有官衔,但宫内的侍卫内监都怕她们。徐徵的公妃端阳,是这些女官的主人,而且可以走除政治的另一条路,而且徐徵也默许了。 突然,一间房子的门被急躁地推开,里面是太子妃光阳,侍女正在给光阳化妆。 “你怎么来了?你以前从来不来这里。”光阳说道。 徐庆走进屋里找了地方坐下,猛饮三杯水,之后如释重负般说道:“终于可以歇会了,累死了。”光阳推开侍女,转过身问道:“怎么了?累得那幅德行?”徐庆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不知道?父公对唐之战输了之后,先是一病不起,后来身体越来越虚弱,近日早朝都没上,我代理父公的位置,由右庶长秦炎辅政。” “早朝结束之后,秦炎带着我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问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光阳伸出头,并摆了摆手让侍女退出去,仔细地听着,不料徐庆却走到她身前,双手抱起了光阳,走向木床。“干嘛啊,昨天不是刚......”这时秦炎突然冲了进来,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便连连退出。徐庆暗骂一声,放下光阳,走了出来。不耐烦地问道:“右庶长,怎么了?”秦炎四处张望,在徐庆耳边小声地说:“主公要不行了!”徐庆大惊,话都没说便跟着秦炎前往阴平台。 唐徐之战的失败,徐徵难以接受,两员大将的损失,对徐徵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近日来潮湿闷热的天气的挑战下,徐徵终于倒了下去。近日来一直住在阴平台,由端阳和徐徵的姐姐璇阳一起照顾。 “姐姐......端阳......”徐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二人,端阳和璇阳也坐在床边,端阳紧紧地握着徐徵的手,说道:“我一直都在。你说吧。”徐徵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伸出被端阳握住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徐徵的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端阳还在思索着徐徵的意思,忽然璇阳叫了一声:“快叫太子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冲了进来,璇阳见二人是太子徐庆和右庶长秦炎便长吁一气,徐庆跪在床边,趴在父亲身边,秦炎则低着头站在一边。徐徵艰难地开口道:“子庆,父公一生并不完美,想要用双手给你一个美好的环境,子庆当为尧舜。对唐,父公不希望割地求和,只希望沐冠优能不过分于你,父公也就满足了......秦炎,用心辅佐子庆,一定要提防高尉徐丕,他也是慈公的儿子,是我的弟弟,我已传位给子庆了......”话音刚落,悬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头歪在一边,再也没了呼吸,阴平台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徐国的绵绵细雨吹到唐国。 唐国都城清霖,阳明台。 “主公,听说徐徵死了。”姜华慢慢地说,沐冠优正在看书,听到这一消息便放下书长吁一气,道:“终于能缓一口气了,谥的是什么?”姜华想了想,说道:“左庶长王振建议谥‘赧’,右庶长秦炎建议谥‘悼’,端阳建设谥“灵”。徐庆没敢说话。”沐冠优笑了笑,站起来抻了抻懒腰,说道:“徐赧公?徐悼公?笑掉大牙,徐灵公,我觉得这个挺符合他的。” 没过一会,一封徐国的信被放在了沐冠优的书房里。沐冠优打开看了看,笑了笑。信是徐庆写的:“唐国公,徐灵公西去,父业子继。看在您与徐哀公的份上,能来徐国吊唁灵公,我定与唐国修好,停止干戈。--徐庆。” 酉时,沐冠优将姜华、沐煦和沐擎天叫到阳明台。“徐庆让我去徐国,吊唁死者。我去不去呢。”沐煦不假思索道:“不能!徐庆一定是想完成灵公的愿望,主公不能去啊。”沐擎天虽说是个粗人,但也同意沐煦的话。但姜华却说道:“我认为这是必须的!主公,您得去,徐庆多年太子,并且与徐徵的许多妃子有染,甚至有些灵公的妃子怀有他儿子的身孕。而且徐庆暴戾多变,曾经出游因为一点小事便杀了同行的人。徐庆这个国君,做不长久,主公大可放心,多说一些好话,保准主公看场好戏。” 沐冠优点了点头,不再理沐煦和沐擎天的话,换身衣服前往徐国。 徐庆和秦炎等大臣在芗城处迎接。“徐公徐庆,恭候唐国公!”右庶长秦炎、左庶长王振和高尉徐丕等人都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徐国人才济济啊。”沐冠优笑道,徐庆也笑了笑,二人走进了高阳台--徐国的诸侯交际场所,徐慈公所建。里面各式各样的苏式编钟、青铜鼎,仿佛这里是尊崇王道的鲁国、洛阳等国。鲁国始建国公鲁乙公上朝时先奏响一套编钟,晚朝再奏响一次编钟,可见尊王之深。沐冠优坐在徐庆的右手边,以示尊敬。“徐公,现在该做什么呢?”沐冠优打趣地问道。 徐庆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开饭了啊,我知道您大老远来怀都,一定饿了,来上鼎!”这时,四名卫士举起一方鼎缓缓走上前台。“这么大的鼎,里面的肉要吃到什么时候?”沐冠优笑了笑,徐庆也笑了,不过笑得沐冠优直打哆嗦,说道:“等水烧开就上肉!”方鼎里的水很快便烧开了。徐庆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卫士上台了,紧接着让沐冠优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卫士抬着被绑死的徐丕上台,随后卫士将徐丕扔进了方鼎里!沐冠优当场吐了出来,徐丕大喊大叫,但没一会便没了声音,紧接着传来肉香。 “唐国公,开饭了。”徐庆笑了笑,王振大声笑道,秦炎则干呕不止,想要提前退场。 “对了,还得看舞剑表演。”徐庆笑道,说完又拍了拍手,数十个犯人被赶了上来,这里有些人是沐冠优所熟知的,比如说徐徵的另一托付大臣徐憧、徐哀公的次子徐协、力挺徐哀公的大将徐彰等等......沐冠优惊讶地看着像个恶魔一样的徐庆疯狂地用剑砍杀台上的人,台上的人不停哀嚎,徐庆却越来越亢奋,甚至让沐冠优上前杀人作乐。秦炎终于忍受不下去,假装昏倒。 徐庆嗤之以鼻,不满地说:“这就不行了?把他带出去!真扫气!”秦炎被卫士抬了出来,秦炎的两个儿子正在下面等着,卫士将秦炎扔在地上便返了回去。秦炎见卫士走远便缓缓站起来,哭丧着冲苍天喊道:“我从未见过如此之恶魔!他怎么能够成为国君!徐国要完了!”说完对长子秦尐说道:“你是一个武官,一定要打通靠近唐国边界的人际关系,将来你会有很大用处。”秦尐记下了,站在一边。秦炎对另一个儿子秦光说道:“你现在驾快马前往唐国,找姜卿,寻找徐哀公太子徐标!并且要放好,亥时我会在芗城门口等待他的。”秦光点了点头,离开了怀都。这时,徐庆走了下来,手里正握着徐丕的手臂。徐庆问道:“右庶长,你儿子怎么跑了?” 秦炎低着头说道:“犬子受怕,回家念书去了。” 徐庆轻蔑笑道:“读书有什么用,你、秦尐跟我进来。”秦炎拦住徐庆说道:“秦尐要去军营,那还有不少事务。”徐庆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秦尐走了,秦炎不得已留了下来。秦炎回到高阳台,卫士处理了那些尸体,包括那个烹杀徐丕的鼎,都拿了下去。徐庆笑了笑,说道:“大家继续。”沐冠优摆了摆手,说道:“我有一些礼物要送给徐公,上礼物!” 卫士走了上来,数十名卫士端了好些东西,徐庆不耐烦地挥手道:“全部放进国库。”徐庆举起一爵徐酒对沐冠优说道:“唐公,我很感激您今天能来,不胜荣幸!”沐冠优早就想远离这个地方,连连推辞,随后出了高阳台。申时回到了清霖。 阳明台里,沐冠优呕吐不止。姜华问道:“主公怎么了?”沐冠优先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吐完。过了一会,沐冠优虚弱地说:“徐庆真是个恶魔,他竟然活活烹杀了徐丕!在大台上用剑疯狂地砍杀徐国贵族。”姜华笑了笑,说道:“主公,您的机会来了。” “什么?” “灭徐。”姜华说道。 沐冠优摇了摇头,说:“不行,这样会被苏王诘问的,我不想得罪别人。徐国灭亡文国,文国旧民多么憎恨徐国的官吏?文徐矛盾仍未消除,这样与没有灭亡文国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进攻徐国,那些文国旧民还会举兵造反,会连累徐国的百姓。” 姜华点了点头,说:“主公,您看谁来了?”沐冠优抬起头,一个年轻秀丽的男子走了进来,说道:“见过唐公,在下徐国右庶长之子秦光。”秦光礼貌地说。“唐公,家父要在亥时于芗城前等您。”沐冠优点了点头,说道:“把他送回徐国吧。”这时,秦光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唐公,在下不愿回徐国,徐国是一个恶魔的领地。” “可是你是徐人啊。我们唐国怎么能长期留你?”姜华装样子问道,他刚才看了看沐冠优的表情,很明显,沐冠优并不希望徐庆杀害秦光。秦光见留下有望便说:“我什么都能干,比如说......”这一举动把沐冠优和姜华逗乐了,沐冠优说道:“这样,你跟着沐煦,先做一个前哨士卒吧。”秦光扣头道:“谢唐公!”说完便站了起来,姜华走了出去,不一会带着沐煦走了进来。 “沐煦,以后这个小子就是你的手下了,要好好磨练他!”沐冠优先手说道,沐煦先是一愣,之后抿了抿鼻子,大声地说:“没问题,保证像样子!”说完便带着秦光走了出去。 亥时,沐冠优站在芗城城墙上,盯着下面,这里的视野很开阔,风吹草动也一览无余。 一个男子轻步走向芗城,沐冠优看了看,刚要下城,却觉得有些不妥,拿起了都尉门里的一把宝剑,走出了城。 沐冠优走到城下,问道:“秦右庶长?”那人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包裹,便跑掉了。沐冠优打开包裹心头为之一颤,里面是秦炎的头! 苏肃王十六年一月初二,徐国都城怀都,天启宫 王振和徐庆在床上睡觉,这时突然冲进来一群甲士,踢翻了火盆,甲士拔剑站在床两侧,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站在二人面前,“秦尐?怎么是你?”王振惊道,秦尐冷漠地说道:“王振,你祸国殃民,我要替天行道!”没等王振反应过来便被一剑砍杀。溅了徐庆一脸血。“秦尐,你不是边城守军么?谁让你回怀都的!我要撤你的职!” 秦尐笑了笑,说道:“苏王十五年,你杀我父亲,杀父之仇,我还没报呢!”说完把徐庆从温暖的床上扯了下来,拖进了雪里。长史徐宽、都尉陈江等人列阵站好,徐庆趴在雪里骂道:“你们这群家奴,我是徐国国君,你们胆敢无视我!我杀了你们!”刚要站起来却被陈江一脚踢在地上。陈江冷冷地看着徐庆,徐庆打了一个哆嗦,陈江从怀里掏出一份诏书:“徐公徐庆失礼,暴戾无道,滥杀忠臣,坑杀贵族,背离王道,天理难容,现废徐庆之国君位,迎哀公之子徐标为国君--灵后。” 徐庆呆了,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的...端阳她那么喜欢我,我那么尊敬她...”这时灵后和徐标走了进来,灵后瞥了徐庆一眼,不满地对陈江说道:“都尉陈江,这里是徐国贵地,不是冷宫,徐庆无道,为何还在这里?”陈江点了头道:“属下失职!”说完拖着徐庆离开了天启宫,路上徐庆拔出了陈江的刀,自刎而死。 灵后温柔地对徐标说道:“这两年苦了你了,孩子。” 徐标满眼泪水,说道:“灵后......不苦,我已经是一个坚强的人了,有能力撑起徐国的大业了!”灵后点了点头。这时陈江走了进来,说道:“徐庆自杀了。”灵后一脸鄙弃地说:“死有余辜。自杀便宜他了。”徐标说道:“谥徐庆为‘厉’。称徐厉公吧。”灵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徐标继位之后,不是在怀都宣读致词,而是前往唐国清霖,那里有他真正的人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