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郁女生与怪物   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躲藏在黑暗中慢慢腐朽,然而我正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曾经的梦想和希望,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遥望不可及。其实,我并没有梦想。那些说出来的话,不过是在欺骗别人和自己,假装自己和别人一样美好。   发现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改变是在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既对未来充满憧憬,也没有体会到生活的残酷。但是渐渐地我意识到,社会的阶级是不可能逆转的,我们的未来已经被过去所局限。   尽管这样,生活也没有那段时间丰富过。我想,我便是那个在十七岁死去,六十岁下葬的人。   傍晚昏黄的阳光照耀在校园里,那是说不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如果,我们不会长大那该是多好,当我们看着别人闪耀的人生的时候,又是在想着些什么呢?   另一方面,那个时候,我总是在独自一人的时间里想着如何了结和别人的联系,让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独自腐朽。   改变是发生在那一天,突然有一个怪物闯入了我的生活。   李思琪,班上最漂亮的美人儿。多才多艺,德智体美样样精通,是哪一个站在金字塔上的人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突然跑过来对我友好地攀谈。当时,比起惊讶,我感到更多的是恐惧。   我知道,别人的笑容背后,大多是嘲笑。因此,我总是既对能聚在开怀大笑的他们感到羡慕,又是鄙夷。   “王唯同学总是不说话呢。”当成为同桌的她,在有些吵闹的自习课上对我说话。   我张了张嘴,慢慢悠悠对她说:“没有啊。”   “就是有,平时大家都在说话的时候,你总是不说,这样的话别人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但是我并没有什么话想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本身就是一个沉默阴郁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什么都好,一定要说哦。”   虽然李思琪这样对我说,但是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人们总是不断第表达自己的观点,至于别人的观点他们总是不在意。他们嘴上总是说着会听别人的意见,但却从来没有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和别人一样,不会把自己以外的人说的话放在欣心里,从来不会。   “好。”我敷衍着搪塞过去。   接着,这是几天之后的对话。   “小唯,你知道这道题怎么解吗?”李思琪将不知道哪里来的试卷推过来,摆到我的面前。   “哪一题?”   “倒数第二道题。”   我没有多想,便拿过来看。那是一道解三角函数的题目,对于我们学校而言难度很大,大多数学生都不可能解出来。   “我不会。”我对她说。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总是对别人很冷淡。   “当时换做是别人的话早就放弃了。”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李思琪对我提起过这一件事。   “拜托你,可以想一想吗?”她睁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对我说道。   我心里突然“咕咚”地跳了一下,莫名地对她感到害怕,虽然很麻烦但是觉得很难拒绝她。“好吧,我试试看。”   最后,我解出了那道题目的答案,然后李思琪欣喜若狂地让我教她。   “原来你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将答案写在试卷上之后,李思琪对我说。“大家都说你是个沉默寡言又阴郁的人,但是我今天觉得你只不过是有点木纳。”   “你这是称赞我的话吗?”我忍不住吐槽道。   然后,她笑了。乌黑的大眼睛弯弯的就像月亮一样,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像是挂着蜜糖,精致的五官让人白看不厌。   我感到高兴又恐惧,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好啦,现在还在上课呢。”我说。   然后她俏皮地转过头去。   回家的路总是很短,这是我非常难得的可以独处的时光。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总是嫌弃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程太短,我老是没有时间去欣赏夕阳从泛白到变成昏黄的颜色。   “小唯,我们一起回家吧!”放学之后,李思琪总是对我这样说。   “我要慢慢收拾书包。”   “没关系,我等你。”   我说的并不是谎话,但这句话多少有想独自回家的意思。但是李思琪每次都会等我慢慢收拾好,然后一起回去。   时间一久,虽然不能再独自欣赏夕阳,但我也习惯了。那一天和平常一样,我们一起回家。走在学校的校道上时候,突然有一个男生和我们搭话。   “你们这么晚才回去?”他一边从操场那边对我们迎面走来,一边对着我们说。   其实说不上有多晚,只不过因为我总是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所以我们总是比大多数的同学晚几分钟回家。   直到李思琪回应他的招呼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在找他。“算是吧。”   看到他们两个在交谈,我默默地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我知道李思琪和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但是在那一刻我不免感到失落。短短几个星期的友好相处像是梦一样。   我们的友情在两个月后便结束了,自从她转校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尽管生活中还有网络这种东西,但是我连她的邮箱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不属于我们这个地方,但是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结。我总是以为,我们会平平静静地渡过三年,然后在中考后各奔东西。可是,那短短的两个月与中学的六年相比虽然特别短暂,但是占据了青春的大部分。   六年来,我渡过了相同的每一天,可是几乎每个夜晚我都在回忆和李思琪相处的短暂时光。只是,我想不到我们是用这种方式相遇。   在我二十岁的那一年的冬天,我打工的那家万事屋事务所接到一个委托:调查一位比我小四岁的女孩的行踪。那个时候,李思琪就是和委托人一起来到事务所的。   中学女生失踪案件并不少见,而我所生活的城市在我上中学开始便有多起,到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当时我正在清理书架上的旧档案,万事屋的唯一的侦探大叔林叄在书桌前查看书桌上的文件,同时还有另外一位万事屋的负责人叶致远也在阅读有关的案件。就在工作有条不絮地进行的时候,事务所的门被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衣着干净利落的男子,鬓角的几条白发显示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容颜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小。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接待的工作平时是由另外一位女生负责,但是她在一个月前辞职回老家过年,所以我接管了她的工作,同时也在做着林叄助手的事情。   “我是来拜托你们事务所找一个失踪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却站在原地不懂。原本打算放在茶几上的茶递给他后却被拒绝了。然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道:“不知道你们事务所接不接收这个委托。”   他的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我猜他可能从事教育语言方面的工作,因为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们将会按委托的具体情况再做决定。”我还没有开口,大叔林叄突然说道。“你可以将具体的资料发送到我们事务所的邮箱,”我一边听,一边将原本放在茶几上的名片递给那个人,“我们看过资料后会尽快给你回复。”   那个男子接过名片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离开了。   男子刚走出门口,我转身便对林叄说:“林叔,这样真的好吗?明明穷得连助理都请不起了。”   “谁说我穷的?只不过那些来应聘的人都不合我心意而已。你怎么总是听信你妈的那一套?”   林叄是我父母的旧友,他和我的父母是旧相识,我妈总说林叄叔叔很可怜没钱又脾气怪。也正是得益于这一层关系,我才有机会来到事务所打工。   “可是。。。”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快点收拾好那些档案和资料。”叶致远叔叔说道:“我想那个人很快就会把资料法国来的,到时候小唯。。。”   叶致远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因为走廊上传来了很重的走路声。那个声音告诉我们来人的情绪非常激动,也许他在生气。不久,几乎不过几秒,事务所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了。   李思琪额头冒着细微的汗,喘着气,脸颊因为运动显得非常红润。“你们必须接下这个案子!”她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她刚说完,我们的眼神便对上了。但是只有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大概是只有我记得她,她却不记得我。   但是林叄的脾气非常怪,他最讨厌这种指顾气昂的雇主,所以他当下就回绝了这个委托。“很抱歉,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便不会接下这个委托。” 第2章 藏头诗   此刻,窗外的蝉鸣叫的声音穿过玻璃传了进来。夏季的室外温度很高难免会让人心情焦虑,但是在空调开得呼呼作响的室内,也有两个人准别唇枪舌战一番。   我是从高三的暑假开始到事务所打工的,因为干的都是杂活,难免遇到一些不擅长的工作,这个时候有些雇主便会无理取闹地乱发脾气。   万事屋的叶致远大叔和林叄大叔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就会把雇主拉进黑名单里,用他们的话说:“像这种不尊敬别人的雇主根本不可能和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而此时,李思琪他们显然已经在他们心目中的黑名单上了。   “思琪?”在李思琪爆发之前我喊了她的名字。   李思琪立刻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站在她眼前的我。“你是谁?”她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一点都记不起我是谁。   “我是王唯,唯一的唯。你还记得我吗?”我勾起嘴角,尽量摆出微笑,但是怎么做也做不好。   半响,我发现她脸上一闪而过激动的表情,眼睛变得湿润又明亮,但是她很快又抑制住了,摆出了好不在意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被弃了,不是被我们的友情所抛弃,而是被李思琪所抛弃了。   “如果是我们员工的朋友,我们必然会接下你们的委托。”说话的是叶思远叶大叔。他将友腿放在左腿上,饶有兴趣地观察我们,就像他平时观察他的调查对象一样。我知道,这个人最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所以他才会一边建立了万事屋事务所,一边兼职某家精神病院的心理咨询师。在他的眼中,人类不过是可供他研究的动物。   “不,我不是。”如果你仔细听的话,李思琪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让她和我相认呢?也许是我们的友情过去太久了,让她无法确认这个时候是否应该站出来和我拥抱;有或许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重逢在两人的预料之外;有或者,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过,从来没有!   想到最后的那个原因,我觉得非常沮丧,毕竟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在遇见她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过一个人会出于无私和另外一个人做朋友。   我不再说话了,只是继续我的工作。无论接下这个委托与否,都已经和我没多大关系。而我现在要做的,仅仅是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中午晚些的时候,那个有洁癖的文质彬彬的大叔将委托的具体情况发到邮箱上了。我问了一遍林大叔要不要接受委托。而他只是反问我:“她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够称得上是朋友,但是我确定她就是李思琪,我不可能认错她。   “那好,我们就接受委托吧。”   他刚说完,我们就开始分析关于失踪女生的资料。   “失踪的女生名字叫李思思,16岁,是委托人李思琪的堂妹。是今天早上八点被发现行踪不明,家里人最后看见她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在她就寝的时候。早上十点李思琪和她们家的管家来到事务所经行寻人委托,由于失踪没到24小时所以没有报案。委托人和失踪人的父母都在海外,所以。。。恩?”   “怎么了?”问话的是林大叔。   回答的是我:“李思琪有一个哥哥。”   “是哥哥不知道吗?”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应该不太可能。”   “那么哥哥为什么不来委托报案呢?”   “关系不太好。”我是今天才知道李思琪有一个哥哥。   “又或者觉得根本不担心堂妹的安危。”林大叔刚说完,叶致远大叔接着说道:“或者他知道她在哪里。”   我们立刻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些眼神。   “小唯,你立刻将所有资料传到我电脑上来,这个委托我们就接受了。”叶致远看上去很高兴,“另外联系一下那个管家,我们下午会去拜访他们。”   “好。”   “还有我的那份资料你也打印出来给我。”林大叔说道。他和叶致远总是在争抢着做同一件事情,借此来比较谁更厉害。然而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又不一样,所以很难比较谁更胜一筹。林大叔喜欢经典推理,而叶致远更推崇心理侧写。   我觉得我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了,除了他们所提供的资料以外,我们还收集了其他的资料。林大叔更是让我连他们家的平面图都给找出来了。当然那只是一个比较粗糙的建筑图,只是一张高清的李家大宅的GPS图。至于内部的建筑图纸,我只能通过在网上搜寻的资料经行建模,最大程度上对建筑进行模拟。   而叶致远大叔更是将他们家族的所有资料都调查出来了,用他的话说:“毕竟是名门世家,他们的资料总是比一般人暴露的更多,也更容易找。   下午三点,我和叶致远大叔便一起来到李家大宅。说是大宅,更确切地说是一座城堡。我无法想象,在一线城市的市区里拥有一栋带花园的别墅是怎样的。这座别墅位于商业区和住宅区之间,大概是在靠近商业区的老城区里划出一片土地,用来打造着这样一个城堡。这个地方闹中取静,交通便利,是许多城市人幻想的乐园。   他们的别墅是在旧建筑的基础上修建的,原本应该是连片老城的附近却只独留这一座,其他全改成花园。   尽管再来之前我就知道关于李家大宅的种种,但是当实际看到之后还是免不了发自内心的惊叹。我抬头再看看天,看到的已经不是平常看到的一条窄窄的线,而是一片,白云慢慢悠悠地飘荡在蓝天里,晴朗的天气尽收眼底。   “原来你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叶致远看着我说道。我知道我又被他当做个例研究了,我之所以能够在事务所打工,不仅仅是因为林大叔是我妈的朋友,更是因为对于老板叶致远来说我是一个可研究的素材。   清凉的微风吹过,我看见管家正在招待一些人。“也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说。   “并不这样见得。”叶致远大叔说完,抬脚就往里面走去。因为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我们开车到他们的门口后,便有人领我们到里面。   走进后一看,比起招待,管家更像是应付那个几个访客。   一问才知道,对方和我们一样是接受委托后才来的。加上我们,一共是四个侦探,两个助理,其中两个是一同过来的。也就是说,李家一共委托了三家事务所,其中就有我们万事屋事务所。   当对方只知道我们是万事屋事务所而不是侦探事务所的时候,立刻显出了轻蔑的表情。也许在他看来,万事屋做的不过是杂事,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个八字胡私家侦探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的傲慢尽是显现在脸上。偶尔,叶致远和林大叔也会摆出这样的表情,但那是在赢了之后,而不是之前。   相比之下,那两个一老一少的侦探就显得话不多,看上去是老师傅在带着徒弟。老侦探穿着唐装,小侦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后者一副普通的学生模样。我猜他可能和我一般大小,甚至不排除比我小的可能性。   相互介绍之后,我们见到了这次事件的委托人——李思琪。她看到我们之后感到很惊讶,大概是想着为什么大家都不出去找人,而是回到这个屋子里。当时她正在书房看相册,茶几上还放着玫瑰花茶。   “李小姐,我们想看一下李思思的房间可以吗?”八字胡侦探单刀直入地问李思琪。   “为什么?”   “当我们更了解失踪人的时,就更容易找到他。而一个人的房间,正好是了解这个人的性格的最快途径。”   李思琪犹豫了一会儿,接着便和管家一起领着我们到李思思的房间里。   房间很整洁,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的房间。房间的格局和房子的风格相呼应,是那种现代和经典的结合风格,里面的家具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个小电视。   趁大家都在观察房间的时候,我开始找机会和李思琪攀谈:“李小姐,请问在你的堂妹失踪之后房间有被别人整理过吗?”   李思琪对我的客气很适应,用那种对陌生人的礼貌语气回答我的问题。“恩,每天早上仆人都会整理房间。”   “那,你觉得现在的房间和你平时见到的有什么不同?”   李思琪有意识地看了房间一眼。“没有,和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为何,李思琪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很在意,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很奇怪,所以没有追问下去。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叶致远,他点点头之后叫我将一首诗发给林大叔:“我们应该给我们家的安乐椅侦探一点工作。”   诗是这样写的:   一座围城乱东城,   九九劫难渡奈河。   八方楚歌红彼岸,   斯人断肠恨此生。   “很明显,这是一首藏头诗。”那个戴眼镜的小侦探说,“一九八四(斯),我想你们家应该有这本名著吧。”   说完,他特别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把年龄相仿的我当做对手了。我没有对他的挑衅做出反应,转过头问叶致远这首诗是从哪里来的,他指了指书桌上,说道:“和日记本放在一起的。” 第3章 神秘   太阳比起我们到来的时候往西移了一点点,蝉已经不怎么叫了,外面只有沙沙的响声。夏天的暑气久久不散去,大地都被烤焦了一样。可是我明明站在冷气充裕的别墅里,却感到热血沸腾。   一个失踪的人,一个与上锁的日记放在一起的藏头诗,一个明知自己堂妹失踪的哥哥对这件事却毫无反应,一切一切都听上去那么神秘。   我们一行人再次来到书房,由眼镜侦探书架上拿出《1984》那本书。随后,他随意翻了几下。里面夹杂着一张纸。他翻开就念了起来:“房间里冰冷的就像是一个地窖,夏天的风敲打着窗户。外面的天气是那么的明媚,鸟儿在天空飞翔。在这个广袤的世界,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听完之后,我都蒙了,直到眼镜侦探递过来一个眼神我才回过神来。   “这是一份遗书。”那个带着助手的八字胡侦探说道,“我想,李思思不是失踪了,而是自杀了。一个决心自杀的人,无论是谁都找不到她”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李思琪更是依靠着书架才勉强站稳。我看到,她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李思思的父母是几年前去世的,当时她刚刚上初中,往后的几年都是由李思琪的父母抚养。虽然李家家境丰厚,能够给予李思思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思春期的小孩需要的远远比这个多得多,后者并不是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似乎能够想象,李思思独自一人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高耸的天花板想念自己的父母。   这个时候,叶致远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唯,你的脸色很难看哦。”这个时候,只有像他这样经历过许多案件的人才能够冷静吧。   “抱歉。”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嘴唇在发抖。其实我并不是刚到害怕或者说对李思思的心情感同身受,只是感到一丝丝的愤怒。当一个人的身体死亡的时候意味着真正的死亡,而一个灵魂腐朽了,还有重生的希望。   可是同时,我又感到有一些羡慕。我羡慕她的勇气,在个世界,没有事情比自杀更需要勇气。   “我并不见得李思思是打算自杀。”叶致远突然说道,“是不可能仅仅凭一张便签就断定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的。”   “我同意叶先生说的话,随便就下结论实在太过于鲁莽。”进来之后几乎不说话的老侦探突然发话了,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话。他顿了顿,等我们想叫他提议一个意见的时候他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更何况,那一首诗并不见得就是李小姐写的。”   “如果不是李思思写的那又是谁写的?”   “老先生说的没错,”李思琪突然说道,“那首诗在我们小时候爷爷经常给我们念的。他曾经说,这首诗里面藏着一个宝藏。”   “那,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得到这一个宝藏所以绑架了李思思?”我没头没脑地问。   “不对,我们在几年前举办过一个推理聚会。那个时候已经有人解出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宝藏应该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李思琪说道。   一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我们的推理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经过半个小时的调查,我们对李思思的行踪毫无进展。窗外的小鸟突然鸣叫了起来,透过窗户传到房间里,就像是在嘲笑我们的自负。   “并不是这样的。”老侦探突然说,“那一次推理会我有参加,然而我们并没有最终找到宝藏。我们做到的,只不过是对举办者提供的线索进行推理。当时我们的结论是,诗的创作时间是民国时期,诗的内容描写的是一张地图。”   “地图?”叶致远突然叫起来。这个显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他现在大概后悔让林大叔宅在事务所里当安乐椅侦探了。   “那么那个地图描写的地点在哪里?”眼镜侦探问道。   老侦探用眼神看了看这座房子,我们顿时就领会诗中描写的地点就是这里。   “那等一等,”我说完,指着眼镜侦探手中的《1984》说:“那么那张便签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不是一首藏头诗,那么又是谁将便签夹在书里?”   听我问完,叶致远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那个日记和诗是谁发现的?”   我们一同看向眼镜侦探,而他本人则脸色变得煞白。他大声说道:“我不是犯人。”   “他不是犯人。”叶致远说,“这里每天都会整理的房间,日记和写了诗的字条却放在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一般人都会把日记放在不易被别人察觉的地方。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拿着刚才我们发现的日记。而现在,日记上的锁已经被打开。“这本日记里面是空白的。”   天啊!我脑袋“哐当”地一声巨响。“这一切居然都是一个局。”我在心里呐喊,却不得不表现的很平静。我仔细地看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今天天气很晴朗,阳光透过玻璃照着每一个的脸。“他们都在想什么,而谁又是犯人?”我忍不住这样想。   眼镜侦探手中拿着那本书,表情有些呆滞;老侦探目光锐利,他所站的位置基本能够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八字胡侦探和他的助理站在房间最靠里的角落,脸上的黑线不靠近也能看到,大概是埋怨我们强了他出头的机会;李思琪皱着眉头,大概是对我们的阴谋论感到生气。   李思思的房间是由一大一小的两个正方形组成,在南面和东面各有一个窗户,南边的窗户交大,东边的窗户较小。被发现的日记就放在面对东边窗户的书桌上,而书桌就位于小正方形里。那个小正方形里一面靠窗,窗前放置书桌,两边是书架。而大正方形中央放着一张单人床,床的对面放着一个电视机。   刚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总感到一股违和感。房间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很整洁,整个房间就像是刚装修好一样。我看过有强迫症的人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氛围和那个房间很像,只不过这个房间更像是在迎合房子的风格,而不是房间主人的风格。   而这样一个房间里,一本日记居然就那样随意地放在书桌上,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还有一点,如果日记早就放在书桌上,那么他们家的人应该一早就会发现。我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犯人就是那个将日记本放在书桌上的人。   可是任凭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是谁将日记本放在书桌上。   就在着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音乐的声音。半响,我才反应过来是我的手机发出来的声音。林大叔在个时候给我打来了电话。 第4章 真相(上)   手机的声音一响起,全部人立刻向我投来视线。顶着四面的视线压力,我颤颤巍巍地接通手机:“喂?”   “小唯,”电话哪一边传来林大叔的声音,“你发过来的诗我已经解开了,那是一首藏图诗,诗中所描写的地点就是你们现在所在的李家大宅。”   “我们知道。”我对他说。   “这么说来,李思琪还找了其他人帮忙?”   “恩,还有另外两家事务所也接受了委托。”   “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个。。。”   照片中的李思思,一头乌黑的长发,杏眼唇红,那象牙色的皮肤和李思琪一模一样。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李思琪。记忆中的李思琪,活泼开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永远是人群的中心,所有人都喜欢和她做朋友。可是作为她同桌的我,每次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和别人有说有笑。   我们曾经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咖啡馆开在商业街的第三个转角处,位于三楼,一楼是一家奶茶店,二楼是西餐厅。当时是我先到的,天空下着小雨,我从窗外看过去,她撑着一把玫红色的伞款款走来,鹅黄色的小洋裙裙摆随风飘动。   只要见过一眼,你一定会喜欢上她宛若星空的眼眸。   “其实仔细想想,”我带上蓝牙耳机,复述林大叔的话。“在我们到来之前,谁能够将日记放在书桌上,将便签夹杂在《1984》书中的人,除了在这个家中的人,就是第一个接触这些东西的人。所以犯人就是你,眼镜仔。”   我看向小侦探,尽管面对我的指认,他也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动机。”我继续复述电话那边的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第一,你们并没有仇恨;第二,你们的目的也并不是金钱。那么,就只剩下其中一个可能性了。你们想得到的是第二条线索。”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这个宅子里藏着一个宝藏。你们感兴趣的并不是宝藏,而是能够找出宝藏的线索。老侦探,你在上次参加推理聚会的时候意识到,这首诗不过是一个秘密的开始,你想得到的不过是‘第一个解开谜团’这样的荣誉。”   “啪啪啪”老侦探突然拍起手来,说道:“小姑娘,你们家的侦探真是厉害呢。如果我能够会一会他那就好了。”   “他说你们之前就见过面了,在几年前推理聚会的上已经见过了。”   “看来我知道是谁了。”老侦探笑得很和蔼,看来他和林大叔之间不仅是一面之交。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李思琪说道,“那么思思到底在哪?是你们将她藏起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忍不住露出苦笑的表情。“看来,李思思也是同谋啊。如果她不参与其中的话,大概是很难完成这个案件的。”   “我并不同意这种个观点。”叶致远打断了我的话,“这个案件李思思不参与其中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说完,顿了顿,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他这一眼,看得别人心急。   “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的哥哥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对着李思琪说,“如果说父母不在国内,不想让他们为这件事请分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哥哥却让人感觉全然不知呢。”说罢,他又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李思思不参与其中也是可以的,只要李小姐你也是其中一员就行了。在我们到来之前,只要有人教唆李思思从早上到我们解决委托事件之间的时间离开家里,那么这个失踪案件就能在便面上成立了。接下来事情,就是执行这个预谋了。”   “动机呢?我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你和他们一样,想得到下一个宝藏的线索。你的手上根本就没有这个线索,而你的哥哥就有。只要我们断定有李思思离家自杀可能,那么你哥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要再说了,”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你们是什么人,请不要在我的家里胡说八道。”   显然,这个人就是李思琪的哥哥——李思哲。他穿着长袖白衬衫和深褐色西装裤,身材袖长,有着李家人标配的精致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我们是被委托来调查李思思失踪案的人。”我对他这样说,为的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李思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再不济也能够听到我们最后的那句话。“我的堂妹并没有失踪,再说,如果她失踪的话我们会直接报警。”   “就是因为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内警察不受理,所以才来找我们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叶致远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不要太激动。” 第5章 真相(下)   自从李思思失踪的案件结束以来的这几天,我们万事屋事务所又接受了几件委托。由于都是些普通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那天离开李家大宅的时候,叶致远对我说:“像是这种胡闹他也对妹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思哲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那种妹控。”   我当时只是笑笑,觉得那样也不错。   七月的天空很晴朗,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地上还是湿湿的。然而临近中午的时候地表的水已经完全蒸干,气温一下子又回到夏天该有的温度。尽管这样,商业街上撑着太阳伞逛街的人还是很多。   在昨晚部分代码外包的委托之后,我也趁着气温还没有达到最高点的时候走出去闲逛。刚好路过和李思思私下见面的咖啡店,我便走了进去。   昨天,我们是在事件结束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两人已经在网络上聊了许多。当时她还是穿着初次见面的鹅黄色的连衣小洋裙,原本散落的头发束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活泼了一些。   “我那天回家之后哥哥叫我坐一起吃饭了,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邀请我。”她非常开心地说,“还有姐姐她也是,感觉身上的刺少了很多。”   我抿了一口卡布奇洛,微笑着听她描述前天晚上的聚餐的细节。所有咖啡之中我最喜欢这一种,既有咖啡的香味和口感又少了咖啡的那份苦涩,也是我最喜欢的饮品之一。   “我听了你的意见,给大家更多的空间和时间慢慢相处,也很少打扰到他们。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他们出去玩一玩,小唯姐,你可不可以再给我题一个意见?”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就像是一个等着分糖的孩子。   “你直接问问他们不就好了。”我说。   但是李思思对我这个答案似乎有些不满,于是我对她说:“你知道他们讨厌你哪一点吗?”   “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她嘟囔着嘴表示她的猜忌和不满。我瞬间有点同情李思琪,她怎么就搭上这么不开撬的堂妹。若不是那张相似的脸蛋,从李思思的总总行为我会认为她是否真的就是李思琪的亲堂妹。   “因为你就像一个霸道的小孩,什么都想要。”我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你已经16岁了,可是你总是要求他们像是对待一个7岁孩子那样对待你。”   “可是,”她说出这个“可是”之后就眼泪汪汪的准备哭一场。   “我知道你在这件事请上缺乏自信,但是你得想清楚自己是怎样想的,找准自己的定位才能行动。”她还是看着我,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你希望他们喜欢你而不是碍于血缘关系迁就你对不对?”她点点头,“但是有些东西是别人给不了你的,你得学会成长,这一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适用的。”   她讪讪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懂多少。我有点看不过去,一把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李思思就在我怀里弱弱地抽泣,她的眼泪立刻弄湿了我的衬衫。   过了许久,她问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我说是因为她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她说她不信,说这个理由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算不上是一个理由。   我只能苦笑着对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地接受这个原因。   见到苏晨光是在李思思走了之后不久,他说:“我听思思说你会来这里,我就来见你了。”他微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同行的还有李思哲。他跟在苏晨光的后面,依旧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套了一件和裤子相配的外套,那张脸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都是一副儒雅的模样。   他们俩个一起围着桌子做了下来,我忍不住去想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就是那天的眼镜侦探,”我说,“虽然是后来才有所察觉。你过来是和我说明白这个恶作剧是你的主意吗?”   我有点生气,我感觉这个就是一个挖好的坑,就等着我们万事屋的好事者往坑里跳。无论是我和李思思的这一层普通朋友的关系,以及林大叔在几年前刚好参加过的推理聚会,知道这两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一切都来得太巧合。   “这件事情是我策划的。”李思哲突然开口说道:“因为我们发现你和我堂妹走得太近了。”   “难道你们家不允许小孩自由交友的吗?”   “我们调查了你的一些事情,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但是我错了,所以想来向你道歉。”李思哲说得很有礼貌也有理有据,加上他一副真心道歉的模样所以我就不再那么生气了。只是难免对他们有所戒心。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   “为什么?如果和我们交朋友,你们万事屋就可以接到更多价格比现在丰厚的委托。”   “因为我们能力有限,”我想说实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很刺耳。“只怕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说完,他站起来就准备离开,等站稳之后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再见。”一边说一边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让我好不习惯。   等李思哲走了之后,苏晨光对我说:“小唯,你这样一下子就拒绝他真的好吗?那个人可是真正的高富帅,难道你们这些女生不都喜欢他这一种类型的吗?”他这个时候说话愣头愣脑,和几天前戴着眼镜说话的精明样子一点都不像。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内在个性。”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外在,头脑聪明运动细胞又好。”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把话题转向其他方向。“他是我的发小,人很好,你不要对他太cool了。”   我和苏晨光是在大一的那一年相识的,原本只是同一个学院的同年级陌生同学,但跟着同一个导师参加数学建模比赛所以就认识了。他是数学系的天才,我是计算机系的小蜜蜂,由于当时读着同一套小说年纪又相同,所以就慢慢变得亲近了。   但我知道,苏晨光还是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一面表现出来。“我没有,只是在说实话。”因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所以我就问他:“整一件事情其实是你策划的对不对?”   “恩?”他或许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唐突,一时间只是看着我。   “我认识的苏晨光就是能够策划出这样的事情的人。”   他咧着嘴巴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自豪的。“你没有发现吧。其实不过是在你对思思的影响上推一把,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哦。利用现有的资源经行优化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说完他还向我眨眨眼,我已经不知道生气还是感到好笑。我越过桌子把脸靠到他跟前,尽量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把别人卷进别人的事情之中,也很讨厌把别人卷进自己的事情之中。虽然这一次大家都乐在其中,但是难免下次就是悲剧。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说完,我就离开了。那之后,我和李家人就没有再见面了,也不知道李思琪最近过得怎样。   “小唯,”回过神来,坐在我对面喝着咖啡的林大叔突然对我说:“之前李思思失踪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吗?”   “那当然不是巧合。”我说。   “我说的是李思思是李思琪的堂妹这层关系。”他一手托着下巴说道:“当时你叫出李思琪名字的时候,大叔我可是吓了一跳。原来你在外也是有朋友的啊,大叔我真的觉得很感动。”   “你是我爸吗?”我吐槽,“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李思思和李思琪是亲戚。我从来不会特意去八卦朋友的家庭关系,这是对朋友的尊重。”   “那这个是算命运吗?她好像不太记得你耶,你如果不想这份友谊走到尽头的话就应该积极维持这份友谊才是。”   “恩。”我很乖地点点头。   虽然林大树这样对我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有时候对别人的事情看得很清楚,但是盗了自己身上总会变得手足无措。   傍晚的时候,我从事务所回家,天空红红的,是一片火烧云。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常常看到,那个时候我总是和李思琪一起回家,然后偶尔抬头告诉她现在天上是哪一种云。而她则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告诉我那个云像什么。我知道时光不可能倒流,失去的东西便很难找回来了,但有时候还是想努力在空气中抓住什么。   “小唯。”这个声音很轻,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个声音在梦里听了很多此,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回过头,我看见李思琪就站在万事屋事务所的门口,用那种特有的青涩笑容对我笑。 第6章 日常   自转身就看到李思琪的那一刻起,我心里泛起的波澜已经不能用翻江倒海来形容了。“再见到你真好。”我忍住走上去拥抱她的冲动,只是礼貌地对她说。   李思琪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对我张开她的双臂。我立刻上前抱住她,告诉她我很想她。她拿手揉我的头发,说我的头发长长了,以及她也很想我。那一刻,我觉得我们能够回到十四岁的那一年。   我最后没有忍住,哭了起来。   “你怎么越长大越像一个小孩?”她勾起她的嘴角说,“突然间哭得这么厉害会把我吓跑的啊。”   我立刻收起了眼泪,说反倒是她变得越来越成熟。   “这是当然的。”我被她记了一个弹头。“现在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我很想答应她,但是想到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我就回绝了她的好意:“改天吧,今天不行。我现在有你的电话号码,晚上再联系你。”   “好。”李思琪点点头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有点失落。可后来想了想,这也许是我的虚荣心作祟。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淹没在地平线下面,但它的余光还没有让天空完全黑下来。倒是月亮早早地冒出来,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成为天空中最亮的一个点。   “我回来了。”我一边换下鞋子一边说。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是弟弟王诜在做饭。“王诜同学,你已经是应考生了。放下你手中的锅碗瓢盆,让你姐姐我来。”我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摊开手示意我现在有空。   “王小唯同学,我们说好分工合作的。你现在的行为不正是在剥夺你弟弟执行义务的权利。而且,”他的音量一下在变得小起来,“你做得不如我做的好吃。”说完,还不忘悄悄地咂咂嘴。   我的弟弟王诜,年方二八又一,今年刚刚成为高中三年级生,比我小三岁。身形修长,长得帅又会做家务,目前单身。。。跑题了,总之就是一个好好先生。   “放下你手中的工具,拿起你的文房四宝,回书房学习去。”我转而用命令的语气。   “得了姐,”他用手肘碰了碰我,悄声说道:“你去看看妈吧,她好像又发病了。”我听了心里纠成了一团。自从爸爸意外生亡以后,老妈就得了抑郁症,病情时好时坏。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正常的她,什么时候是发病的她。她总是沉默不语,我们很少听她一连说几句话。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我们的房间,为了更好地照顾她,我和她在一起。至于我原来的房间,现在已经用作书房,我们三人都会使用那个房间。刚得抑郁症的那段时间,老妈还伴随着焦躁症,为了抑制她的情绪,我们定下一个规定:在书房里必须保持安静。   每当妈妈焦躁症发病的时候,我就会让弟弟躲在书房里,因为喜欢大吵大闹的她绝对不会走进书房。之后等她安静下来我们就可以走出书房而不怕受伤。不过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接受事实之后,妈妈便不再乱发脾气了。至于现在,不过偶尔表现得闷闷不乐,然后自顾自地哭起来。   看着她仿佛孩子般沉睡的面容,那一段如同身处地狱的记忆就像是一个梦,一个只要触碰就会落泪的梦。   待我从房间出来,弟弟王诜就走到我旁边问:“恩,老妈怎么样?”   “睡着了,等一下再叫她起床吧。”   “好。”他嘴上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在说着其他的事。   “王诜同学,有事?”   “额,姐,我想买一双新鞋。”说完,他闪着他那双承载着星空的黑色眼睛,像小动物一样祈求着些什么。   “可以啊,400够不够?”   “够了够了,谢谢姐。”说完,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立刻厌恶地推开他,拿手擦了擦他刚才亲过的地方。“一边去,你属狗啊,王诜。”   在我伸手打他之前他立刻逃开了,然后歪着头眨眨眼说:“姐,你这样不懂情趣是很难找到男朋友的。”   “死小孩,做你的饭去。”   “好勒!”   三人吃过晚饭后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大部分的地方都被建筑物给遮挡住了,只露出很小的一片地方。而那个地方,刚好有呈月牙状的月亮。我和老妈肩并肩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手里都拿着一罐啤酒。   我帮她打开啤酒,递给她,问她:“请问这位美女,你在想什么呢?”   “王唯小朋友,我好像谈恋爱了。”这句话具有的冲击性不亚于一颗原子弹,我为此被刚喝下去的啤酒呛到。而老妈则一脸沉醉地看着天空发呆,她继续说道:“我和他认识不久,对方是一个长得很帅很帅的人。”   “额,那真是太好了。”   “这一点都不好,他太受欢迎了!”   “可是你这么漂亮,他肯定会为你倾倒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只好把她恭维一番。“哦,亲爱的,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美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结果我恭维的功夫还不到家,她轻轻地赏了我一巴掌。“死小孩,不要把你妈当做白痴。”   “我错了。”   “我原谅你的错误。”   “那,你跟我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对你怎么样,我给你出谋划策。”真的很难想象我会和老妈谈恋爱问题,所以我趋利避害,旁敲侧击地问他们的进展。   “我们现在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所以一切信息都要保密。”她将手指放到嘴边,故作神秘。   “小气。”   她不说话,对着我莞尔一笑后就离开阳台了。我回到书房,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就坐在沙发上看,却怎么也读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对话。   “姐,姐,姐!”王诜突然大声地喊我的名字,把我吓一大跳。   “王诜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在书房要保持安静吗?”我低声责怪他。   “谁叫你不应我的。”他压低声音问我:“老妈这次又有什么烦恼?”   “她可能是想起老爸了。”   听到我的话,王诜突然沉默了。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不说。他大概是很想问关于老爸的事情,因为老妈和我都很少提到老爸的事,而他又很少问。“但是今天的情况又和以前不太一样。因为她这次头脑很清晰,也没有故意无视我的存在。”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顿了顿说:“王诜同学,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的音调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让我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不过是幻觉。王诜故意咳嗽了两下,换回平时的音调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灵机一动。不过,”我故意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然后笑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他说完就继续埋头写作了。   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女朋友,而是因为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位新爸爸,会作何感想。常听叶致远大叔说,大多数应考生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平常,但是心里可能正顶着巨大的压力。而我一直都是埋头专心读书的那种类型,所以并不能体会别人说的那种为考试寝食难安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是个晴天,我回到学校上了几堂课,中午吃过饭后就回学校宿舍去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被别人挡住了去路。   来者脚上穿着一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身上穿着T恤牛仔裤,一脸不和善。他很高,一张国字脸非常有压迫感。当他挡住我去路的时候我立刻停下来打量了他一下,那张脸我是有点印象的,但是就是记不起他的名字。“我是同班的周国斌。听说你在给万事屋打工,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说完,他立刻拉着我到没有什么人的地方。   “什么事情?”我问他。   我看到他的脸红了一下下,然后又变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想让你帮我追回我女朋友。”   “你们吵架了吗?”我问。   “你帮还是不帮?”他跺起脚来,有些急了。   像是这种恋爱琐事是我们经常遇到的委托,同时因为这类事情太多,所以价格有点贵。我不知道这个怎么开口,所以直到他快冲我发火我才弱弱地说:“但是这个价格有点高。”   我一直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所以说的时候有点心虚。反倒是他听到后很高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爷爷塞到我手里。“这个给你,不够再问我要。”说完,,他挥挥手就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等,你的女朋友是谁?”我在心里呐喊,但他走得太快我都来不及喊他的名字。 第7章 三角恋   夏天实在是个适合恋爱季节,有时候我会想着是否要赶着这个夏季的小尾巴也谈异常恋爱。可是每次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都会将它像是拍苍蝇一样拍扁。因为这一种行为实在是不适合现在的我。我的时间总是被学习、工作和家里的琐事占满,作为我的另一半来说实在是憋屈。   看着周国斌风风火火地离开,我有点羡慕他。   “小唯回来啦!”我刚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长诺诺躺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到我回来露出纯真的笑容:“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   “糖水,要吗?”我提起手中打包的糖水,“其他人呢?”   “去上课了,你没见到他们吗?”话刚说完,她已经从床上下来,给自己的碗里倒满了我带回寝室的糖水。   “留一点给他们两个。”我叮嘱她。   我们寝室四人,每一个都是吃货,只要给好吃的就能够轻易收买。在同寝室的人际关系方面,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最和谐的。   “会的会的。”诺诺一边点点头一边说:“小唯,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   “隔壁班的一个同学在学校门口被车撞了。”   “好像听说过,我并不清楚呢。”我平时很少关心学校的事情,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是室友告诉我的。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她似乎沉醉在自我诉说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有没有答应她。“我听说这件事情是我们班的周国斌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没有捉到犯人吗?”   “笨,就是因为抓到犯人才会这么说啊。那个人被抓到后就立刻承认是他做的,可是他认罪得太快,这实在让人起疑。”   这会不会是你们的偏见?我没有说这句话,更多的时候我更愿意担当倾听的角色,而不是提意见的角色。在别人允许之前,我不会去干扰别人的生活,只想担当旁观者的角色。   “而周国斌刚好和隔壁班那个同学是情敌,那个人都正在追求周国斌的女朋友聂晓琪。”诺诺一边吃着糖水,一边吧嗒吧嗒地说。“加上最近周国斌和聂晓琪吵了一架,周国斌自然会认为是隔壁班的同学从中作梗。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隔壁班同学出事了,自然而然是周国斌做的不是别人。”   “贵圈真乱。”我发出这样的感慨。   诺诺似乎很赞同我的意见,裂开嘴巴对我笑了笑。   经过一番辗转反折,我找到了出事故的同学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刚想敲门说明来意,我就被别人叫住了。   “王唯?”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李思哲一身白衬衫和黑色运动裤,手里拿着一个看病用的水果篮子。他旁边正好站着一个女生,我一眼就注意到她,看来他们是一起来的。   “你好,真巧呢。”我向他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你们也是来看望刘国平的?”   刘国平就是那个出事故的同学的名字,虽然听说过一些别人对他的描述,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见过本人。照片上的刘国平有几分长相,从那对滤镜的过分使用来看,是一个十分注重外表的人。   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和李思哲一起来的这个女生就是周国斌的女友——聂晓琪。聂晓琪有则一头长长的秀发,肤白红唇,那张薄薄的红唇就是她脸上最漂亮的地方。她身上的那种清纯的气质大概就是吸引别人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恩,”李思哲说,“他是学生会的干部,我代表学生会的同学来看望他。”   听到他这样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用“校报记者”这个身份是糊弄不过去了,因为学生会干部一定和负责校报的学生有所来往。   “你呢?”李思哲问。   “有人来委托我们调查事故的起因。”我总不能说我是过来打探刘国平和聂晓琪的关系的,以便对症下药搞好聂晓琪和周国斌的关系。   我看到聂晓琪的眉毛挑了挑,大概是非常不欢迎我的拜访。我对她点了点头,她反而对我笑了笑。   我敲了敲门,随着他们两人进入病房。   “刘国平同学,”李思哲用那种特别绅士的口吻正儿八经地说:“我代表学生会的全体同学来看望你。”说完,他对刘笑了笑。   聂晓琪对刘招了招手,笑道:“嗨,国平你还好吗?”   刘国平露出憨笑,洁白的牙齿闪耀着光芒。我正觉得这个笑容似曾相识,过了半响才回想起来这个笑容和周国斌的笑容一模一样。   病房的格局是两床一房,里面配套了厕所和电视机等。小阳台上还凉挂着一套男生的衣服,我猜是刘国平的,因为他旁边的病床上看上去没有人住。医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病服......只有他旁边拜访的鲜花还有几分靓丽的红色和黄色,以及绿色。明明是白天,却还开着日光灯。这一切白色晃得我眼睛有点疼,我便忍不住用手去档额头上的灯光。   “吧嗒”一声,就在我为头上的灯光皱眉的时候,刘国平顺手将灯光的按钮打了下来。他看着我说:“很抱歉,明明外面那么亮我还忘记关灯了。”   他这个举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时间张着嘴吧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刘国平只是看着我微微笑着,耐心地等我说话。   我微微合上自己的嘴巴,在心中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对他说:“你好,我是计本1班的王唯,正在万事屋上班,有人委托我来调查关于几天前的校门口的交通事故。”   刘国平听完我说的话,皱着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很抱歉,我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给你。当时是晚上,我走在路上突然听到喇叭的声音,转过头去只看到一道强光照到我眼前,之后随着一阵撞击我就晕过去了。” 第8章 旁观者   调查刘国平的那起交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信,虽然世界上的每时每刻都有灾难或意外发生,但发生在我们校门口的交通事故实在是头一会。我心底的某个地方总是希望那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   刘国平大概是不欢迎我这个隔壁班的同学的,聊完几句之后就直接无视我的存在了。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和他搞好关系。这个交通事故的具体情况我已经在网络上查阅过了,但是某些细节我必须亲自问一问。   “你说当时是在晚上,请问你记得具体是多少点吗?我尽量用礼貌的语气问他。   “大概晚上十一点吧。”他一边说,我一边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我想问一下,委托你调查的人是谁?”   “很抱歉,我有义务对委托人的身份保密。但我保证,我们调查这件事绝对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说的固然是实话,但是刘国平却将信将疑,我接下的这一句话更是激起了他的不满。“你认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校门口开车经过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有人蓄意谋害。”他说话的时候侧过头,眼睛里带着恐惧,也许是出于对事故本能的恐惧。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话中有话,从整件事情来看,肇事的只有一辆汽车。但导致这场事故的并不只有一辆。学校前的马路很宽,两边的树都不茂盛,如果说因为没有注意到从旁开过来的车是在是不合理。原因可能是为了躲避另外一辆车才会被这辆车撞到,而他不说出来的原因可能是为了维护别人,或为了别的什么利益。   我联想到他这是指周国斌,毕竟除了周国斌几乎没有人和他有过节。不理会他的过激反应,我问他:“那么你之前是否和别人有过争执?”   “够了!”出声喝止我的是聂晓琪,“你问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请你出去。”   看着聂晓琪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我心中却感觉不到一点点歉意。她就正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和刘国平之间的视线。我常常为了别人这样的行为困惑不已:为什么他们总会为了别人的事情生气?这个问题我想我无论如何也都找不到答案。   “很对不起,打扰到你的看病。”我微微鞠了个躬,对聂晓琪说:“我这就离开。”说罢,我径直走出病房,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开始变得阴沉沉的,仿佛积蓄了许多东西马上就要砸下来。我快步走出医院,跑到医院对面二楼的书店里。从书店二楼的玻璃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医院的大门。我等了许久,既没有等来倾盆大雨,反倒等来了一次目击犯罪过程的机会。   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当时天空滴雨未下,路上行人很少。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我看到保安上前劝说他们到别处,但从后座下来一个人后就没有多大的动静。因为被车子挡住部分视线,所以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就在我感到疑惑的时候,李思哲和聂晓琪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当时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辆黑色面包车的奇怪之处,我心里顿时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没有动身上前去,只是在上面冷冷地观看下面发生的一切。   只见两个人一同走出医院的门口,这时从车辆里立刻走出两个蒙面壮汉,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就将李思哲两人塞到车子里扬长而去。而原本静静站在那里的保安则倒在了地下。是动了刀子还是动了枪,亦或者被人打了麻药?   我不知道保安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之后他就被人直接送进了医院。车子离开的时候我暗自记下了车牌号码。只不过看完这一幕后,我又静静地拿起书,看完接下来的两章节再走。   走出书店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店员强烈的视线。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我刚才更本就没有在看书,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翻书而已。   在走去事务所的路上我打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哪位?”李思琪那好听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过来,这让我有这是非现实的感觉。   “我是小唯。”我哈哈笑着跟她打招呼,“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恩,过得还可以。我今天一直待在学校里。”她说完,又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我正在打工。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无聊的话语。   我突然发现,除了昨天再次见面的感动以外,我对她的感情已经变得荡漾无存了。电话里的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她说再见,我才知道我们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翻查通讯录,里面一个个电话号码都是我主动要来的,或者是别人给我的。如果当年不是和李思琪相遇,那么现在这个电话通讯录里的人一定寥寥无几。“就为了报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为了报答十四岁那一年,和她两个月短暂的情谊。”   回到事务所,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林大叔和叶大叔。叶大叔当下就告诉我不想参与进这件事情,所以只有我和林大叔忙碌起来。   林大叔联系了警方,但是对我的身份保密,因为我根本没有想过进入别人的视野之中。我则准备可能要用到的资料,并且联系了周国斌。   “我刚刚收到一则不好的消息。”我对他说:“聂晓琪被别人绑架了,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请联系一下我。”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周国斌在电话那头“聂晓琪怎么会被别人绑架了呢?”   “我说的是实话。无论你相不相信,请你在接到她的联系的时候留一个心眼。”说完,不听周国斌的任何唠叨,我就关上了电话。   “要联系李思琪吗?”林大叔问我。   “不了,如果目标是叶思哲的话,他们一定会打电话到叶家。到时候她一定会联系我们,而我们贸然对李思琪说这件事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你这是在为李思琪着想吗?”叶大叔虽然什么忙都不帮,却喜欢在一边看别人热闹。“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就欺骗她。”   “我没有欺骗她”   “隐瞒的性质和欺骗是一样的,这两种行为都剥夺了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   我从来都对叶大叔的歪理无法辩驳,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效率,我直接无视他的话。他刚想继续说什么,我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周国斌,大概是我挂电话后没多久就打过来的。“也许是聂晓琪那边有线索了。”我心里这样想着,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等安静下来后我才接听。“喂。”   “刘国平那个小子怎么样?”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跟不上他的思维。   “那小子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反应。”经他这么一说,我才记起周国平这个人来。出事的地方就在他疗养的医院,也许这件事就是和他有关。   “我没有跟他说,我现在去问问。”   “好,有什么进展你也要告诉我。”看来他真的是很担心聂晓琪。   “好的。”说完我就挂了。   我告诉林大叔我回去一趟医院,他告诉我说:“刚好我和你一起去吧,周警官也好要去医院调查调查。”   “你要出门?”对于林大叔主动提出要出门这件事情,我感到惊讶不已。   “有什么问题吗?”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实在不想费口舌告诉他,他在我们眼里到底是一个多宅的人。   “没有。”我回答。   “很好,我开车,你带路。” 第9章 必然   在某些人之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观点: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必然的。这个观点和别人常说的“命运”有所不同。命运本身就存在着不确定性,而“必然”则否定了一切也肯定了一切。而我,就是那些人之中的某一个,相信着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必然的。   就比如说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生活,以及我们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个事实:周国平失踪了。我并不能断定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其中和李思哲、聂晓琪的绑架案有着某种联系。   “我们调出了监控录像,发现刘国平离开医院的时间是在16点23分。”说话的人是周警官。他身穿一身军绿色的警服,身边跟着几个小斯,都是警局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的手表,时间刚好是晚上7点20分,也就是刘国平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你们知道他离开的方向是那边吗?”林大叔问道。他和周警官交情颇深,两个人曾经是同事。当事务所有什么事情需要警局那边帮忙的时候,我们就会找周警官,反过来亦然。   虽然我们见过几次面,但是在我眼里总是看不清周警官的样子。也许是眼前的这幅面孔毫无特点,又或许是因为他让我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小唯好久不见,有没有想起你的周叔叔啊?”周警官最让我不喜欢他的地方就是这里:在他眼里谁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公民,比他小的人都会被当做孩子。   “周叔叔好。”跟他打过招呼,我就转身和别人攀谈去了。   虽然说话对象是别人,但是我的耳朵和神经一直都在注意他和林大叔之间的对话。   “听说有人目击了犯罪过程,到底是谁?我想和他谈谈。”“对方不愿意告知姓名,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对于犯人数量我们尚且还不明确,现在又多一个人失踪了。”“医院对面有一家书店,你们调查了对面的监控了吗?”“我们刚刚调出来,我刚刚看完才过来的。”“有什么线索没有。”   “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灰色上衣,身穿短裤的女生有些可疑。她可能就是那个给你们提供线索的人,又或者是犯人负责盯梢的同伙。”   听到周警官这么一说,我倒是送了一口气。在出门之前我特地加了一件蓝色外套,和换上了七分牛仔裤,以免被别人认出来。如果不这么做,那么我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没有意义了。   “不管哪个女生是谁,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遭到绑架的两人和失踪的周国平。”林大叔这样说,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不让他追究我的身份。   周警官倒是听出话里有话:这个女生不可能提供出有关案件的更多线索了,从这个人追查是不太可能了。   随后我们跟着他去看望了一下昏迷的保安。当时保安还在昏睡,大概是被打了一针麻药。现在有护士看着他,等他一醒过来就会有人通知警方。   就在我们攀谈的时候,有人说接到报案,说是有从医院走失的刘国平的消息。原来报案的是一个的士司机,他几十分钟前正载着刘国平从医院附近的地方到城东区的一个地方。司机还在电话里说,周国平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焦虑,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   用他原来的话说便是:“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拿钱出来叫我快载他到城东区。”   到达司机所说的地方以后,我们发现那里是一片废置的工厂。由于工厂运行打来的废气污染城市,所以在一年以前便被下令整改。工厂负责人没有遵从,所以最后整块土地都被没收了。现在一直闲置在这里,等待新的主人到来。   下了车,就是工厂的正门和一条向西的大街。大街的西边就是市中心,东边是一条河流的分支。大街南边有一条小巷子,巷子侧对着大街北边的工厂。   这个时候黄昏已经完全过去,黑夜和乌云笼罩了整座城市的天空。我们所在的地方附近皆是废弃的工厂,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街上走了,唯有街灯孤单地着亮这条街道。正当所有人毫不犹豫地向工厂走去的时候,我乘着大家不留意便往巷子里走去。   走进巷子里再回头我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视觉死角,哪怕是白天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我想叫一个人过来看看,但还是放弃了。单独行动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一边从口袋里顺出一把折叠刀,一边往巷子深处走去。   当我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胡同的围墙很低,下面又摆放着一个垃圾桶,所以我顺手就爬了上去。   当看到围墙的那一边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死胡同的另一面是一个打靶场,场地周有一排树,东边就是枪靶,东是供人射击的靶台。如果不是那一排树,那么我就会被对方发现。   “抓来的那两个小孩怎么样?”一个正把玩着手中的枪的人问道。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来是个玩枪的老手,而他手中的枪绝对不是普通的改装枪。“有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两个人都倔得很。老大,我们要不要?”那个人一边说,一边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小少爷给我留着吧。他可是富甲一方李家的孩子,李家近年虽然不景气,但底子厚着呢。”他顿了顿,用手中的枪敲了敲那个小斯的头。“我们的命不值钱,他的命可是比一般人金贵多了,大可先捞上一笔。”   我听出来他口中所说的人正是李思哲和聂晓琪,刚想转身离开却被别人撞个正着。只见一个骨瘦如材的男人拿着棍子站在我身后,大概是正打算袭击我。结果我刚好一转身,两个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我们两个都一愣,然而我的反应更快一些。我迅速从垃圾桶上跳下来,侧身越过他的身边,顺手在他的拿棍子的手的手臂上扎上一刀。“哐当”棍子随着他一声惨叫掉在地上,我没有多想就往巷子外面跑。   “来......”我大声向外面求救,但说了一个字之后就发不出声音了。肩膀上有一个痒痒的感觉,有人一枪就射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正纳闷怎么不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不清了。原来他们用的是麻醉弹,但当我意思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在昏迷的黑暗之中,我就像是独自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深海里,周围没有任何的生命,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人。   “小唯?”在黑暗之中有人晃着我的肩膀,叫着我的名字。   “小唯,小唯......”我听得有些不耐烦,一把扯过他的手,希望他能够闭上那张吵闹的嘴巴。   推我肩膀的人被措不及防地扯了一把,一下子就躺倒在我的旁边。我意识到我旁边躺了个人,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顿时,李思哲那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   李思哲长得十分标致,剑眉星目,细致白皙的皮肤像是被打磨过一样。而他正真吸引别人的地方正是那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隐藏的不是黑暗也不是某种耀眼的光芒,而是一个星空一个纯净的镜子,就像是无风的夜里看到的倒映银河的水面一样。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做了起来,脑袋因为突然起身而嗡嗡作响,更是无法再第一时间辨别身边的事物。 第10章 仓库里   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乘坐着各种交通工具环绕着观光这座我土生土长的城市。汽车尾部发出隆隆的声音,我的身体随着公交车的摇晃而摇晃。   穿过横跨大江两边的大桥、高楼林立的商业中心,江面倒映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与江面上的建筑物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黑夜幻景。   七八条地铁路线穿梭于城市的地下,像是接通地上的蚁穴通道。无论是路上的交通还是地下的交通,每一个人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毫无生气的脸。我从深夜观光到黎明,最后一班公交车开往的反而是大海的深处。   话说我从昏迷中醒来的后的第一件事,倒不是先观察身边的环境,而是给被窝拉倒在地上的李思哲道歉。“对不起。”我对他说。   只见李思哲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对我刚才无意的举动并不在意。他拍拍身上的土,拍完后才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没关系,是我吓到你了吧。”   “没有。”我说。以前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他说话的时候都会看着别人的眼睛。而如果此时你也看着他的眼睛和他交谈的话,你一定会被他吸引住的。因为他的眼睛有吸引别人注意的魔力。   “你还好吗?”聂晓琪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此刻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没有任何的光源能够让我看清楚她的脸。昏暗的角落中只有她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从头顶的通风窗口透出来的光线,只够我见她模糊的轮廓。   “我没事。”我回答她,然后才翻查自己的口袋和看看四周的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外套口袋里在外出时随手拿的几颗糖果都被没收。无论是手机也好,小刀也罢,他们将其全部拿走。   至于周遭的环境,我们被关押在一个二十平方左右、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房间里堆满纸箱,唯一称得上是光源的只有头顶上的通风窗口透出来的光。窗口很窄,成人完全不可能通过。墙的一面有一扇门,门是由合金做成的。我试了试,门把上的锁已经被锁上。   接着我再去翻查纸箱里的东西,纸箱里基本上都是松软的木屑。看到我在翻找东西,聂晓琪开口说道:“没用的,我和李思哲已经找过了,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不再翻找纸箱里面的东西,靠着墙便坐下来休息。   李思哲坐在房间的中间的地上,也许是嫌四周的地上更脏。   我猜想这里可能原本是被当做仓库使用的,墙面很光滑,可能最近刚粉刷过,地上还留有粉刷过程中不小心滴在地上的墙漆。地面是那种夯实的地面,没有铺砖或替代地砖的纸。   “我昏迷多久了?”我向空气中的两人问道。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那不过是晚上九点多。”我现在只希望周警官他们不要过早放弃搜寻,或者有人注意到我失踪而展开面积更广的搜查。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李思哲问我。   “有人看见你们被拐走了,然后报了警。还有,刘国平从医院逃了出来,我们跟着他的踪迹找到这附近。然后我误打误撞地走到附近,被他们发现后就被抓起来的。”   “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聂晓琪问。   “我听说他们会向李家勒索一些钱财,而我们两个可能会被他们杀掉。”我故意做出抹脖子的动作,聂晓琪注意到我的动作后埋头哭了起来。听到她的哭声后我反倒觉得很安心,这说明她还没有完全放弃生的渴望。   看完聂晓琪的反应后我再看了李思哲一眼,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在责备我。我冲他笑笑,反倒引起他的愤怒。在我看来,他好像特别容易生气。   李思哲说:“你刚才说,刘国平从医院逃走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你有什么线索吗?为什么他会从医院逃跑呢?”   李思哲看了聂晓琪一眼,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也问了一些刘国平的事情。也许他们正在找他,所以才把我们抓来。”   我摇摇头,并不同意这样的看法。“从他们干脆利落的作案手法来看,倒是可以直接从医院拐走刘国平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你们绑架过来呢?这是其一。其二,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把你们拐来完全就是意外,那么他们最初想要拐走的人又是谁呢?”   李思哲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我们的体会到的信息量不同,难免他不会想到这些。此后大家都一直沉默着,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谈下去的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从通风窗口处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小,大概是从和这个通风窗连接的房间传来的。当听到注意到声音的时候,我们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听。   脚步声之后就是椅子移动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低沉浑厚,我想象着这个男人大概是个牛高马大的人。“现在他们在外面守得厉害,一时半会,我们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那么这地下的几个小鬼怎么办?”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男的带走,女的直接毙了。”男人顿了顿,补充道:“不要用枪,用刀子。要装得像是寻仇的仇杀。”   “明白了。”   这场对话在仓库里的我们都听见了,李思哲和聂晓琪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我向两人招了招手,一边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一边往他们那边靠。   李思哲用右手食指指着太阳穴,做出了划圈圈的手势。我一惊,我知道这个动作在手语里面是“想”的意思。他大概是在问我的想法。   我指了指耳朵,然后指了指这里和通风窗。我想告诉他:“如果我们能够听到那边的对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刚才的对话也被他们听见了呢?”   我没有正规地学过手语,只知道一两个手语的动作。现在只能用非正规的手语和他交流,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所幸李思哲看懂了我的想法,告诉我他觉得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他用手势问。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来历。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我是和外面的警察是一伙的,那么他们有暴露的可能。如果不是,会直接杀掉或让我加入他们。”这段话太复杂了,我非了很多时间才和李思哲解释清楚。   就在我刚刚向李思哲说明白的时候,聂晓琪拉了拉李思哲的衣袖,含着眼泪对李思哲摇了摇头。大概是说不想被杀掉。   李思哲拍了怕她的手背当做是安慰她。   “我们该怎么办?”李思哲问。   “如果他们是听到我们的对话,那么他们应该知道警察不久之后就有可能搜查到这里。那么他们有可能马上会转移所有的人员和物资。到时候你必然会被到外面去,就靠你来向外面求救。”   “你们呢?”   “我们两个应该会被留在这里杀掉,真到那时我们只能拖延时间等你们来救了。”   李思哲虽然脸上还是有点担心,但看上去比之前刚听完对话的时候轻松一些。他也认为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哐当!”就在这时,铁门传来缓慢打开的声音。我立刻躲到黑暗的角落里,让这里成堆的纸箱挡住门口的视线。我很想叫聂晓琪也躲起来,但已经没有时间。那些人已经进来了!   “还有一个人呢?”是刚才听到的低沉浑厚的男声。他大概是环视了一周再开口:“算了,只要带上这个男的就可以了。”   “等一······”接着,我听到了李思哲还没说话的话和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也许我还听到了子弹射出来时摩擦枪管的声音,我没有想过他们会将所有用到的枪都装上了消音器。但现在我最没有想过的事是:他们会先把李思哲弄晕。   假如世界上还有“运气”这种东西存在的话,那么我今天的运气绝对是出生以来最背的。就在他们把李思哲抬走以后,我听到了聂晓琪说:“不要杀我,那,哪里。那个人就躲在那堆纸箱背面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