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古画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 小静停在公司门口撑在膝盖上弯腰顺气。 她身穿白色雪纺无袖连衣裙,配上一双坡跟凉鞋,168的身高更是和仙子一般。浓眉大眼,瓜子脸,樱唇,长长的头发隐藏在米白色的遮阳帽下,斜挎的小包更是小巧精致。 “周小静,你怎么才来?快点啊,要出发了!”一人对着小静呼喊。 小静一看是经理,猛然想起今天是公司组织参观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的,一边暗自懊恼怎么这么健忘一边往公司大巴走去。 刚上车,就听见同事萧雨乐大嗓门朝她呼喊。“小静~小静~这边坐,我给你留了个位置!”她是个富家小姐,小静也去过她家,萧雨乐的爸妈非常宝贝她,所以她也养成了个活泼好动、不谙世事的性子。淡眉、双眼皮、小眼睛、苹果脸、小梨涡,用现在一句流行语形容就是萝莉!见人就笑是她的特点,身材又高,又爱打扮,这样的女孩子搁现代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像她是个孤儿,十岁时是周姨领养了她,之后两人便相依为命在北京这座大城市生活了十年,她虽然喊她周姨,却是亲如母女的,小静也是当时校长娶的名字,后来就跟着周姨姓了。 “你怎么这么早,我可记得你又爱吃又爱睡懒觉,就算早起了去公司也是要睡上几个小时的。” 小静话语刚落,这个大巴上的同事就都笑了起来,她自己也笑的开心。自从来了这家公司,小静自己都觉得生活充实了不少,虽然会有压力和竞争力,但是上司和同事们互相照顾,也不会觉得那么累。并不像周姨说的职场上要小心别人玩心眼,唯独一个也是看她不顺眼的万兰燕。听萧雨乐说她是看不起她是孤儿,连姓也没有,为此事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周姨没办法才让自己和她姓了周,说是好方便以后找工作。 “死小静,哼,我以后买了吃的都不分给你吃了,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还说我,真没礼貌。”萧雨乐气呼呼的对着小。静说,苹果脸一鼓一鼓的,实在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朋友偶尔开开玩笑可以增进友谊嘛。”小静微笑拍拍萧雨乐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这样一路吵吵闹闹的直到到达目的地,大家有秩序的下车后在经理们的带领下进了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馆,进去之后大家就都散开来了,不过都牢记管理员的忠告,不能随意触碰馆内文物。 小静慢慢的看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幅画前面,她凝神看着。因为她从小就对古代的东西感兴趣,在学校没事也是去图书馆翻些史书来丰富自己的生活,所以也常常被同学们称作怪人。大学兴趣班的时候更是选择了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古筝和古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周末没事倒是会去补习班做兼职教孩子们。 前几天经理通知她们来这里的时候她还兴奋了好久,现在真的看到又觉得激动。当她想了解了解这幅画出自哪朝哪代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作画时间,也找不到作者。 “您好,我能不能问下这幅画基本资料啊?”小静找到附近的工作人员,礼貌的向他询问。 “哦,好啊,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说是有一个富商在城边买了一块地,打算建一个农场供城里这些上班的白领们休闲娱乐。可是在动土施工的第一天就挖到了一个紫檀木盒子,上面雕工精致,花纹在现代更是见所未见。”工作人员认真的向小静解释着。 “那我能不能看下那个盒子呢?”小静眼里泛着激动的光,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也未曾发现自己太冒失了。 “可以啊,那个在这边,你跟我来!”工作人员引着小静走向一处拐角,那盒子便放在角尖上,应该是为了更吸引人才那样做的,不过小静没注意这些。 她看到盒子旁边有张图片,图片上正是盒子的展开图,而图上竟也是一个女子,和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小静惊讶之余也不忘问。 “这盒子上的女子和画上的女子……”小静不知道怎么问下去,因为她太震惊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莫名的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精巧之处就是这里,画像明显比盒子要先画出来,但是盒子与画像上都找不到朝代与出作时间,专家更是研究过,那紫檀木和画像材料都不是中国所有,而且那女子衣着精致,领口袖口腰封都是用珍珠宝石钻石点缀,若现在真有这样一件衣服,最少会卖到千万。”那工作人员向小静侃侃而谈专家的研究成果,越说越自豪,越说越兴奋。 “我看这女子衣着款式都和唐朝相似,难道也没有找到相吻合的历史人物吗?”小静自然不在乎那衣服多精致多贵,只是跟着感觉,想了解这女子,了解她的所有,她想,估计是这幅画对她的吸引太大。 “这个确实没有,唐朝也就那几名出色的,但是能穿这样的,估计当时武则天也不能吧,何况那画像材料也不是中国所有,怎么会和中国历史人物吻合啊?” 他越说越起劲,连女皇都说了,小静猜想他们做这一行也是要对历史有够了解,才能说的这么详细,不禁起了敬佩之心。 “那也是。”小静想想也是,没有历史上记载的人物,难道还有没有记载的朝代?可那材料又不是中国的,怎么会在中国被发现呢? 那工作人员细细看着那画像女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由得皱眉沉思,余光不经意撇到小静。 “啊~我想起来了!”他尖叫一声,激动的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 “你想起什么了?”被他这一叫,小静也回了神。 “我这几天看管这里,对这区域的各种古玩的模样早就记在心里,你刚开始问我我就觉得熟悉,现在发现你和那画上女子长得好像啊!”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使劲盯着小静看。 而小静听完他的话,慢慢抬头,看着那女子的脸,发现竟然真的有七八分相似,再向上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一道白光射进了小静的眼睛……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女子正好换完衣服,一转头发现男子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素素,我就知道你穿这衣服定是美极。”男子痴痴的望着女子精致的脸庞深情的道。 “你知道我不爱这些,何苦这样呢。”女子无奈的看着男子说道。 ……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她听的不太清楚,只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静~小静……”“啊……”她猛然回神,自己还是在原地,就好像刚才的画面只是一场幻觉,而那工作人员已经走开了,刚才叫她的是萧雨乐。 “你怎么啦?”萧雨乐担心的问道,手更是夸张的在小静面前晃晃! 小静打掉她的手,“没事啊,你刚才叫我干嘛?”转头若无其事的与她说话。 “经理让我过来叫你,马上就要出发回去了。” “哦,走吧!”小静与萧雨乐相携而去,小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画像,越来越觉得奇怪,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会出现那样的画面,和昨晚梦中的男女声音一模一样? 第2章 穿越时空 回去的时候小静和萧雨乐是自己回去的,其他人照样坐车回去。 “诶,小静啊,你在博物馆都看了些什么啊,最后看的都在发呆呢?”她们没事便边走边聊。 “没有啊,就是些古玩字画,你知道的,我平时就爱研究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小静不想让别人知道那画像,就好像是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一样不自在。 “那也是哦,我就对那些没兴趣,所以就随便逛逛。”萧雨乐有点无奈的说着,脸上也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像是做了太勉强她的事! “你啊,不喜欢可以不来嘛,干嘛死撑着要来呢,来了还要抱怨,诶,真受不了你,”小静边说边摇头叹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那模样实在搞笑。可是萧雨乐不理解啊,只是以为小静怪她。 “死小静,我还不是为了你嘛,怕你一个人被她们欺负,你还怪我,看我不收拾你。”说完两手作爪状向小静跑去,小静看着她追来,也急忙跑去,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也不觉得累了。 直到在一处小摊前,小静才停了下来,后面萧雨乐也慢慢走到跟前。 “我说你怎么停下来了,原来又是看到了这些啊。”萧雨乐小声嘀咕,接着又是摇头叹息,似乎是不满意小静小小年纪就和那些白头发专家一样喜欢这些怪东西。 原来那小摊上摆的都是一些古代小玩意儿,摊主是一位白发老爷爷,他自然听见了萧雨乐的嘀咕,但他只是笑笑不语。只是看着小静,一双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愈发明亮,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宝贝。方才她走过来时那玩意儿就一直发亮,想来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老爷爷,你这些东西都怎么卖的呀?”小静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非常的喜欢,于是就询问价格,手还不停的在挑挑捡捡,想选一个最喜欢的! “那些都不值钱,老头子这儿有个特别的,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木质小盒子,盒子上雕的是一些梨花图案,比较古典。伸手递给小静,并期待的看着她,“打开看看吧!” 小静伸手接过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水滴形状的宝石,上头钻了个孔以红绳穿好,宝石里是一朵红色的梨花,像血一样的颜色。 “这个好奇怪啊,梨花都是白色的,怎么会有红色的呢?”萧雨乐也探头看了过来,好奇的问出了也是小静心里的疑惑。于是两人看向老爷爷,却看到他正在收摊。 “爷爷你先别急着走啊,好歹告诉我这个多少钱啊,我可不能白要,爷爷你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小静急忙拦住他,执意要给他钱。 “不用了,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老头子走咯!”老爷爷把收拾好的东西一把搭在肩上,似乎力气很大,边走边说,那口气像是如释负重。 “真是个奇怪的爷爷,哪有做生意不要钱的啊,”萧雨乐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诶,小静,那老头说这东西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他老糊涂了,这水滴看起来挺贵的,我怎么买的起啊?”听着萧雨乐的问话,小静也是云里雾里。 而走远的老爷爷却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猜想定是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说他什么了,哼,没关系,等到了那里看他老头子怎么收拾她们。这老头子还挺记仇的! “好了,不要想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都有点饿了,”萧雨乐摸着小肚子苦着脸道。 “嗯,走吧,我也有点饿了,”小静把盒子放进包里,和萧雨乐一起吃饭去了。 “我要去吃牛排,已经好久没吃了。”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了。” “我还要吃意大利面。” “吃那么多,小心真的变成猪啊!呵呵呵~” “才不会呢!” …… 晚上小静早早就睡了,白天和萧雨乐玩得太累了,一沾床就醒不来了。小盒子被她放在书桌上,桌上还有一些没来的及统计完的表格,小静和萧雨乐在公司的主要工作也就是统计表格,刚开始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熟悉了,就也不会了。 突然小盒子自己开了,里面的梨花水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把房间照的通透,光芒直射小静,她慢慢睁开眼,那白光一晃,小静便失去了直觉。直到光芒消失,小盒子和小静都消失了。 又是和之前那样,小静身处白雾里,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却不像之前只是一男一女的声音,这次像是有许多人。 “怎么办啊,素姐姐半月前便为二歌换血身子受损,如今却要用落胎药,她如何受得了啊?”是一女孩子,听声音不过十六七岁。 “萝儿不必着急,有国师在,三嫂不会有事的,”是一男子的声音,不过也听着似乎很焦急。 虽然不是那叫做素素的女子声音,可听着却也是事关她的。小静还想再听清楚,那边人声鼎沸只隐约听见“王妃血崩了”“快救素姐姐”之语。头突然一疼,便失去了直觉。 下午,一所僻静的院子里,树木葱郁,花草丛生,虽不是富丽堂皇,却独有一股幽静安宁的气息。在后堂一间房间里,两名妇人正在说着话。 “小姐,公主落水只是昏迷了,并无大碍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被叫作小姐的妇人听了她的话担心并没有减少,依旧怜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我都被废了,她们依然不肯放过我,如今连素素也这般,玉如啊,我当初就不该进宫,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那妇人越说越伤心,悔恨自己当初的选择。 “小姐你没有做错,错的是皇后,你带她如姐妹,她却害得你……诶,”玉如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有怕再伤了那位小姐的心,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哦对了,素素今日落水,虽是夏日,难免有些受寒,你去熬些姜汤来去去寒,”妇人擦擦眼泪,转头对着玉如说,待玉如下去之后又坐在床沿上照顾。 小静昏昏沉沉,像是漂流在水中没有安全感,忽然耳边响起温柔的呼唤声,“素素~素素~快醒醒……” 小静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粉红的纱帘,和一位妇人的脸,黛眉轻蹙,鹅蛋脸,长长的青丝盘在头顶,只用一根素玉簪子点缀,穿着交领襦裙,上衣用的是灰白色绸缎所制,下裙同样颜色布料,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了,却依然风韵犹存。 看到女儿睁开眼睛盯着她瞧,那妇人高兴坏了,又哭又笑的不知所反应措。 “素素,可感觉好些了?”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自己的情况,小静心里滑过一道暖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看到女儿的反应,那妇人急忙出门去了。 “素素,你等着,娘去看看姜嬷嬷姜汤煮的如何了,你再躺一会。” 等那妇人出去了,小静还在发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 第3章了解情况 翌日一早,姜嬷嬷来伺候她洗漱并用了早膳,过后那妇人也来了,看着眼前的妇人和房里的装饰,小静明白自己是穿越了,不过这房子模样与装修倒是与唐朝相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于是小静便打算用电视剧里的老套路来问话——装失忆! 这是云倾国,姓安,她叫安若素,如今十八岁,是云倾帝的三公主。她娘姓林,本来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后来遭逢巨变,她父母为掩饰林氏逃走而亡。而林氏与姜嬷嬷逃亡途中遭遇劫匪,幸得游玩的皇帝救下带回宫中,这皇帝也是个薄情的,宠幸一次便撇下不管,不过几月林氏就有了身孕。当时皇后看见林氏无权无势便有意拉拢以谋圣恩,而林氏年轻时姿色也不错,后来林氏怀孕皇后又担心她怀的是儿子,便又设计把她打入冷宫。 林氏在冷宫生下安若素,皇后知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些奴才惯会拜高踩低,经常克扣她们用度,还好有一静贵妃暗中帮助也不会过的很辛苦了。林氏进了冷宫早就心灰意冷,也不奢望皇帝能再次记起她,便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冷宫过了十几年。 安若素与她在现代的性格有些相似,文静、善良,会落水是因为安若素想出去走走,恰好碰到刁蛮任性的二公主,她是皇后所出。仗着身份好高处处欺负人,与她在池边发生争执,说不过她便使计把她推落水,她又不会水,于是就有了小静。 小静坐在床上想着,看来还是个架空的朝代啊!不过这么老套的穿越方式,还以为有什么新鲜呢!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穿越回去,若是回不去,周姨怎么办,她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去!不过现在她已经在这里了,就只能叫安若素了。 安若素打量着她的房间,摆设比较简单。床是和唐朝相似,不过高一些;左边是梳妆台和张小榻,右边是几张茶椅和茶桌,再过去是一块屏风,后面是浴桶;进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小书房,书架上摆放的是一些诗词歌赋和名人轶事;窗棂下是一架古筝,并没有积灰,看来她经常弹;书桌上是一些她练好的书画,桌头放着一副棋。看来还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好在小静在现代时都有涉及,不然这失忆都失的把本家都不会了,林氏一定会怀疑的! 对了,还没看自己长什么样呢? 安若素走至梳妆镜前,暗叹好一面镜子,竟然和现代的平面镜一样!把脸看过去时,安若素呆了呆,竟然和现代长的一模一样,不过眉毛淡了些,古代都这样,找不到几个浓眉的。还有就是眉间多了一朵红色梨花,和那水滴里的梨花一样。 水滴!!安若素猛然想起就是那水滴把她带过来的,等她把房间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那盒子。难道没有一起带过来?那她怎么回去啊?周姨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的!不过也说不定不在这里呢,或许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看来还是得慢慢找。 想明白之后安若素穿戴整齐出了门,这是个小院子,东边是一棵梧桐树,树下有一石桌,西边是厨房和茅厕。姜嬷嬷在厨房忙着什么,林氏在后院洗着衣服,看她们这样,定是做久了的。 正在院里发着呆,眼瞧着姜嬷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向她走来。 “公主昨日受了寒,今日怎么就起来了,来把这碗药给喝了,好的也快些。” 那快要溢出来的宠溺让安若素心头微震,以前周姨也这样看她,现在姜嬷嬷和林氏也这样对她的,她感到幸福,还有这么多人对她好,不会抛弃她! “姑姑,我身子已经好了,不用再喝了。”嘴上这样说,手却拿了药喝了下去,“好苦啊。”安若素苦着一张脸对着姜嬷嬷,倒是把她逗笑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说完转身又走了。 安若素也笑笑着回房了。 经过了半月休养,林氏才允许她出门,不过她这身子倒是没有像古代女子那么弱,抵抗力也强。本来三天就好了,林氏硬是让她躺了半个月。这期间姜嬷嬷与林氏无微不至的照顾更让她暖心,即使半月不出门也愿意。 在一座华丽的大殿里,一黄袍妇人正与一龙袍男子争议。 “皇上,这天槿突然要求和亲是何意思啊?”那妇人询问那皇上。 “哼,是何意思?如今天下三分,迟早有一日大战,他天槿是想联合我云倾一起对付殇渠,所以才要求和亲!”云倾帝面露凶狠,看着有些可怕,却对天下局势了然于胸。 “那皇上可有想好哪位公主前去?两国和亲,将来一开战,这和亲之人首当其冲,皇上可不能让云儿去啊,臣妾可只有这一个女儿。”能穿黄袍的自然是皇后,她看着皇帝苦口婆心的劝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知道这皇帝薄情,只要能安稳他社稷,什么都能牺牲,那冷宫里不就是吗! “后宫中成年的只有云儿一个,不是她还有谁?”云倾帝果然只想着自己,牺牲一个女儿换整个天下,有何不可? “皇上忘了,还有一个。”皇后提醒皇帝,嘴角是一抹诡异的笑。 “哦?是谁?” “是十八年前被皇上打入冷宫的萱嫔,她那时已有孕,如今那丫头也十八了。”皇后一点也不怕云倾帝念旧恩放了林氏,毕竟他当初是那么的厌恶林氏。 “是吗?她叫什么?”云倾显然开心,毕竟他的江山稳固了一层。 “安若素,比云儿小一岁。”林氏啊林氏,你可别恨我,我也是无可奈何。 “好,那朕就封她为定国公主,前往天槿和亲。”云倾帝容颜大悦,即刻便下了旨。 此时安若素正在梧桐树下看书,以前在现代根本看不到这样的书,现在还不一次性看个够。她还不知道过会儿她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圣旨到!” 突然听见一声呼喊,林氏与姜嬷嬷忙放下手中活计来到院里,便看见宣旨的太监手中高举一卷明黄,正待她们跪下接旨。 “废妃林氏接旨!” 听他说完林氏便拉着姜嬷嬷与安若素一起跪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公主安若素静柔婉容,丽质轻灵,知书达理,性行温良,着即册封为定国公主,择日前往天槿和亲,以示两国和平,钦此!” 看到安若素呆愣的样子,他再次出声,“公主,接旨吧!”那公公轻蔑的说着,把圣旨扔在地上便走了。 “哼,封了定国公主又怎样,披了凤凰的皮也还是鸡,装什么清高。” 和亲?她原以为她会在这里过一辈子,没人会记起还有她这么个公主,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也要成亲了!不过听着那圣旨上冠冕堂皇的话,安若素心内一片讽刺,那皇帝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她,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知书达理? 接完圣旨,三人一起回了房,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氏与姜嬷嬷担心的是安若素嫁去天槿,到时两国开战,牺牲的首当其冲是安若素;而安若素担心的则是她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她在现代没谈过恋爱,本来想谈一段恋爱就结婚的,可是现在面都没见过就要嫁过去,若是两人性子合不来,古代又不能离婚。 再说这两国和亲,她又是个公主,嫁的肯定是个皇子王爷之类的,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这一夜三人都没睡,林氏与安若素说了许多。说要把姜嬷嬷一起随安若素去天槿,姜嬷嬷与安若素都不肯,而林氏却说天槿人生地不熟,有姜嬷嬷好照应,林氏在这里还有静贵妃呢!于是便同意了。 第4章和亲天槿 此时天槿龙华殿内,一龙袍中年男子和一玄衣长袍男子正说着话,殿内气温低下,明明是仲夏,却让人感觉至身冬日。 “翎儿,你需知道当今天下局势,与云倾联姻只会有益无害,你如今又正妃侧妃一个未娶,人派的又是个公主,你若是让给你二哥,你二哥已有了正妃,如何能让人家做侧妃?”天槿帝耐心与玄衣男子解释,一双眼睛慈爱的看着爱子。标准的国字脸,浓眉,一双瞳目犹如深潭不见底,一袭龙袍加身更是不怒自威。 “好,本王娶,不过本王还要娶段丞相之女段谷滟为侧妃,两妃同日进门,不然本王定不同意。”钟离寒翎声音富有磁性,却又冰冷,不像对一个父亲说的话,倒像是敌人。 天槿帝看着战在窗边的男子,月光下那雕塑般的脸愈发立体,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透着不寒而栗的阴冷,瞧上一眼不觉令人胆寒,俊朗的身姿配上玄衣长袍更显王者风范。 “这如何使得?诶……”天槿帝看着钟离寒翎嘴角的那一抹冷笑,无奈的答应。虽然和侧妃一同进门是极大的侮辱,可总好过做侧妃吧! 转身写了两道圣旨和一封文书,圣旨是颁给丞相府与钟离寒翎的,只待明日便会天下皆知。 待钟离寒翎走后,从江山如画屏风后走出一个白衣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他看着钟离寒翎走出去的背影,眼露精光,暗暗点头,嘴角一抹玩味的笑。 你小子如今这样嫌弃她,以后有你受得!!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天槿帝看着白胡子老头笑成这样,不觉暗暗奇怪,云老如此仙风道骨人物也有失态的时候? “云老?您为何一定要领儿娶那定国公主呢!朕虽不担心翎儿会如何,只忧着那丫头受不住翎儿的脾性?”天槿帝不解为何云老会让翎儿娶那定国公主,翎儿那脾性连他这个父皇都治不了,连她母妃也未必能劝的住。 “皇上你错了,这天下还只有她能治的住这战王!”云老神秘兮兮道,一张老脸显得与孩童一般可爱。 “哦?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 …… 却说钟离寒翎出殿门之后,仔细想了想,便唤来侍卫! “东墨,南尘,你二人速去云倾国查查这定国公主是个什么来历。”他冷声吩咐,音里透着一股子阴狠。 “是!”暗中出来两人,得了命令便消失原地,对他主子这样早就习以为常。 随后钟离寒翎举步向宫外走去。 过了几日,天槿的文书到了云倾,和亲对象是天槿帝第三子钟离寒翎,赫赫有名的战王。于是便命太监把一些资料和文书一起送了给安若素看,也好让她了解情况。 这是琼华大陆,共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天槿、殇渠、云倾,三国盘踞着三个方向,不像中国那样南北之分,这三个国家的气候都差不多,珍奇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天槿势力最大,殇渠第二,云倾最末,三国皇帝野心极大,都想称霸琼华,可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毕竟只要有两国开战,得力的都是第三方,所以多年来虽有小小纷争,却无大战。如今天槿和云倾联姻,摆明了是联手对付殇渠,只怕在不久的将来,天下必定民不聊生! 而她安若素要嫁的便是天槿帝第三子钟离寒翎,几年三国边境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当时还以为三国即将开战,是战王出面把两国打退,并扬言‘放马过来,难道我天槿男儿还怕你们了不成?’使得两国再不敢战,倒也安生了几年。后来又收服了边境一些异族部落和小国家,天槿愈发壮大,于是就有了如今的三国,更是成为三国之最。 钟离寒翎十八岁封战王,现在二十五岁,是天槿帝的第三子,性格冷漠无情,狠厉暴虐,虽然长得一副好容貌,可至今也未娶。大约是在战场上沾染了血腥,才变得如此。他的母妃是宸妃,长得也是倾国倾城,不然儿子也不会这般模样。 看完这些安若素更觉头大,虽然她不知道这三国局势如何,可她知道和亲之人必定是风口浪尖上活,她本想平平淡淡和林氏姜嬷嬷待在这小院里过一生,何曾想过要嫁人? 还有几日便要嫁过去了,这几日里林氏一直教她各种礼仪,让她去了王府不要乱说话,每每说着便流下泪来。晚上也是一起睡的,就怕以后见一面都难。 静贵妃也差人送来了一个婢女,说是没个贴身的会叫人笑话。名叫荨佳的,长的也清秀,似个小家碧玉,中规中矩的,伺候也得体。只是不知这静贵妃是和用意,林氏与她并无交情,她却这般照顾,到底是为何? 天槿四十八年,云倾五十一年,八月初二,宜嫁娶,云倾定国公主安若素嫁于战王钟离寒翎为妻,接亲之人是战王四弟钟离寒景,被封为璃王,今辰二十三岁。 寅时四刻,安若素便被林氏从床上叫起,一大帮丫头嬷嬷服侍安若素沐浴、梳妆、点宫砂,直至一切完毕。林氏让其他人出去了,,独自一人与安若素说话。 “素素,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王府不比这里,随意自在,你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看着眼前红妆着身的女儿,林氏握着她的双手眼含着泪叮嘱她道。 安若素身穿红色丝质抹胸露肩嫁衣,上面用金线绣了凤凰、鸳鸯和牡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妆容化了黛眉,点了红唇,擦了脂粉,使得五官愈发精致绝美,眉间红梨更添风情;及腰青丝绾了个飞天髻,凤冠上宝石珍珠相应成章,垂下的流苏叮当做响。 幸得女儿这几年没机会出院子,若是被她人看见她这容貌,只怕又是一场祸乱,就如当年的她,若没有那容貌,她或许会过得更好,素素也不至于成为棋子去和亲。 “娘亲放心,女儿定当谨记教诲!”安若素知道林氏担心什么,她历史看了那么多,自然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要因情况而为。 “吉时到,请公主出发,以免误了吉时!” “吉时到了,娘亲把盖头给你盖上,扶你一起出去。”林氏哽咽的说着,一身礼服的她倒是年轻了不少。 “好!”安若素从未经历过这般场景,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傻丫头,大礼之日新娘不宜啼哭,出了房门不能随意开口说话。” “女儿记住了!” 说着便出了房门,与姜嬷嬷扶着安若素一同朝着宫门口走去,一路上有宫女撒花开路。 到了宫门口,即使安若素不愿意也还是拜别了这位原主长到十八岁也未见过的父皇,还有把她母亲害得深居冷宫十八年的皇后。 直到安若素上了马车,林氏才哭出声来,身边皇后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而皇帝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本来她们是不会来的,但为了天槿的面子还是携了满朝文武百官前来送别这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的公主。 花轿里安若素坐定后,掀开别帘和盖头望了过去,只看到林氏捂着嘴满眼不舍的看着她。 “公主,别看了,越看只会越不舍。”姜嬷嬷与荨佳分别坐在马车的两侧,姜嬷嬷身穿湖蓝色交领襦裙,袖口领口皆绣了些许繁花,头发用几根墨绿簪子挽起,倒像个小府里的贵妇人。其实她也不舍得小姐,毕竟共同经历了生死,又互相扶持几十年,如今公主和亲,小姐尚有静贵妃可照顾,她唯有照顾好公主才能让小姐少担心。 荨佳在一侧端正的坐着,她身穿一袭浅粉色齐胸襦裙,外套一件碧色褙子,腰上系了流苏宫绦。梳了个单螺髻,饰了薄妆,鹅蛋脸愈发精致,倒像个小家碧玉。她原在浣衣局做活,后静贵妃看她懂礼知事便调了她来伺候安若素。 安若素看着这两个,以后身在异国他乡,只有她们三个相依为命了!! 第5章两妃同娶 “出发!”待看见安若素坐定后,钟离寒景一声大呼,声音明亮却不失沉稳。 一行几百人浩浩荡荡向着天槿国走去,云倾来的只有姜嬷嬷和荨佳,其余都是天槿前来接亲的。这三国素来不交好,没有战乱就不错了,去天槿也要三天,一路上少不得要受人白眼。 “这才刚出城,马车就颠的这般厉害,他们天槿也太为难人了。”荨佳年纪小,于是便说出了口,两只手一只拉着安若素防止她被颠的摔倒一只抓着车沿,姜嬷嬷也是如此。 “你小点声,现在出了城,寄人篱下,这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没给脸色看。”安若素劝着荨佳,她何尝不知道,和亲之路艰难无比,可她为了娘亲,为了两国百姓不得不隐忍。 行至傍晚,便到了事先定下的客栈,百姓们得知定国公主要和亲,纷纷出门来观看。 安若素在马车里便把拿掉的盖头重新盖好,让姜嬷嬷和荨佳扶着往客栈走去,等到了房间后,小二把浴桶搬了进来,两人伺候安若素梳妆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安若素换了一身便装,感觉清爽不少,坐了一天的马车,他们又故意颠着,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一般,现在只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扣扣扣~扣扣扣~ “是谁?”安若素把面纱带好便转身去开门,未拜堂之前是不能让夫君以外的男人看到脸的。 “臣弟是钟离寒景,特来给三嫂送膳食。” 钟离寒景身穿白色长袍,领口和袖口皆用红线绣了梅花图案,更显得别致;五官柔和却不失刚毅,举手投足间儒雅尽显。倒像是个读书人。 “原来是璃王殿下!”安若素也对着他行了一礼,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嫁给战王。声音清脆温柔,一身白色纱衣宛若仙子一般,面纱虽遮住了脸颊,双眸灵动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了。 “把东西都端上来吧!”钟离寒景有一刻的晃神,连忙转身吩咐身后之人并进了房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暗自懊恼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这样也会晃神。 “三嫂舟车劳顿一日,用些膳食早点歇息吧!”钟离寒景低眉拱手道,再不敢看安若素一眼,说完便踱步而出。 安若素莫名其妙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觉暗暗奇怪,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跑的那样快?随后把门关上,把膳食用了便歇下了。 钟离寒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那灵动的眸子似会说话一般,不知面纱下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我如何能想这个呢,她是我的三嫂啊? 暗自拍拍脑袋,翻身睡去。 翌日一早,安若素依旧轻装简行,毕竟还有一日行程,着嫁衣凤冠也太累了。 这日傍晚行至天槿国边境,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半天路程,便在落英河边扎营休息再出发。 钟离寒景忙完一出营长便看见不远处一袭白衣,微风轻扬,她却好像要羽化登仙一般,迎着夕阳,怕这美景一生难得一见。 他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迎着霞光,仿佛所有世俗都远离。 “边境风景甚美,这河叫落英河,贯穿天槿,乘一小舟倒是能访遍大半个天槿。”钟离寒景侧头看着她说,霞光映衬着脸,只能看得见个轮廓,精致绝美,怕是比天玥城第一美人段谷滟也比不上。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看着远方,不染任何杂质。 “嗯,我看过资料,这落英河可有何出处吗?”安若素仍旧望着远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另人不觉听了还想听。 “在天玥城落英河两畔栽满了合欢花,七月花落时,落英缤纷,合欢随波逐流,故名落英河。”钟离寒景听她问起,不觉高兴便说了因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像有股独特的吸引力,一看到她,似乎有许多话想与她说,他还不曾见过她,还只相处了不到两天,怎么会这样呢?他自己也想不通。 “现在已八月,要看到落英缤纷恐怕也得明年了!”安若素叹息的说着,一双晶亮的眸子不觉遗憾的看着落英河。 “王爷,天色已晚,众人也休息好了,若是再不出发,怕是赶不到下个落脚点了。” 钟离寒景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侍卫便来传话,他们遂往休息地走去。 到下一个城镇时已是亥时五刻,钟离寒景吩咐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自己想去看看安若素,又想着她现在是他未过门的三嫂,男女有别,便回房休息了去。 “明天就要到战王府了,还不知是何光景,你和姑姑一定要谨言慎行,不然王府那吃人的地方我这个挂名王妃也保不住的。”安若素一脸愁容的嘱咐二人,手中茶杯不自觉的转着。 “公主,这些奴婢在宫中贵妃便教过,定不会给公主惹麻烦的。”荨佳比她大一岁,在现代不过花季少女,如今却显得经历过许多事一般,她若不是经历两世,只怕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老婆子活了这样久,什么事没经历过,现下只盼那战王能对公主好些,不至于两国将来开战公主难做。”姜嬷嬷依然慈爱的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她这一生没生过孩子,如今在异国唯有公主与荨佳,虽是主仆,却很更像母女。 “好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明日还得早起,以后只怕没有好觉睡了。”安若素不忍看见两人忧心模样,便嘱咐她们去休息了。 安若素坐在梳妆台前,那日一出城马车便颠的厉害,只怕也是有人吩咐过的,能这样对她的,天槿帝没必要,钟离寒景又不像,剩下只有战王钟离寒翎一个,还没过门便这样不待见她,只怕明天成亲没那么容易。 也幸得是钟离寒景接亲,她们这两日吃穿不愁,若换了旁人,定不会管她们死活。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能退缩。 翌日天微微亮,荨佳与姜嬷嬷便来伺候她换上嫁衣,今日要进城,文武百官都看着,不能出差错让别人抓到错处。 盖上盖头后,由两人扶着下楼走向轿子,前几日为方便行程都是马车,现下要进城规矩是必须坐轿子。坐定后,一行人缓缓向着天玥城战王府走去。 战王府大厅 “王爷,璃王一行正朝着天玥城走来,是否前去迎亲?”东墨向着坐在上坐的红衣黑发男子问道。 钟离寒翎一袭绸缎红衣,上绣着团龙密纹,头发用金色发冠束着;薄薄的嘴唇抿着,瞳孔透着阴冷,俊魅孤傲的脸庞面无表情,倒似今日成亲之人不是他。 “去丞相府,璃王那就让袁叔去。”他的声音磁性却夙冷,说完提步往大门走去,俽长的双腿配上黑靴健步如飞。 东墨震惊在原地,定国公主是正妃,王爷却去丞相府接侧妃,就算不待见王妃,可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按理也应该去接她的,可王爷却…… “还不快走!” 安若素一行到达天玥城外,文武百官和百姓均已等候多时,唯独不见战王,只有战王府管家袁叔一脸无措的现在前面。 他一身暗红礼服,发福的身子却不失灵活,头发与胡子已有了白发,慈祥的脸上略显担忧的望着轿子。 “微臣恭迎战王妃。” 行至跟前,一声声响亮的恭迎声传入耳中。 “各大臣免礼。”“谢王妃。” 各大臣起身后,袁叔来到璃王马边,两手一拱恭敬道,“璃王殿下。” “袁叔?你怎么来了,三哥呢?”看到袁叔来了,钟离寒景翻身下马。。 “殿下……他……他去了丞相府接侧妃了,”袁叔一脸尴尬。 “原来是这样,你去和王妃说吧,送到这我的任务也完成咯?”钟离寒景一脸戏谑的看着袁叔说到,说完便上马回宫复旨了。临走时回头忘了轿子一眼,她还未进门三哥便这样对她,只怕以后举步维艰呐。 第6章两妃同娶(二) 袁叔无奈叹声气便又往轿子处来,姜嬷嬷看见行了一礼便退开几步。 “参见王妃。”袁叔虽没见过她,可还是对她尊敬有加。 “老伯是?”安若素看不见外面情况,只听得是一五十多岁男子唤她。 “奴才不敢当,奴才是战王府管家,王妃可叫奴才袁叔。”袁叔听见安若素喊她老伯,愈发受宠若惊。 “那不知袁叔前来有何事?”她依旧端正坐在轿子里,不曾动过分毫。知晓他是管家不觉诧异,堂堂战王府竟派一管家前来问话,莫非…… “启禀王妃,下文书当日王爷便求旨同日迎娶段丞相之嫡女段谷滟为侧妃,现下王爷已去接侧妃娘娘了,这……奴才来接王妃。”袁叔一边抹着冷汗一边打着哆嗦解释着,她不知这王妃性子如何,只能小心应着。 安若素起先听见他声音便知是这样结果,她本就是棋子前来联姻,不奢望战王能待她如何,意料之中,所以无悲无喜。 “无碍的,她是丞相嫡女却要位居侧妃之位,我已得正妃之位,无上尊容,王爷去接她也应该的。”安若素仍然心平气和,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多谢王妃体谅,奴才请王妃进府吧!”袁叔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以为定会大吵大闹一番。他也是阅人无数,却看不懂这个新王妃,她遇事波澜不惊,大婚之日受如此侮辱仍旧平和,是真的看淡了还是努力顺应现下境况? 袁叔骑在本应钟离寒翎骑的马上领着队伍向战王府走去,文武百官里有不少人在议论。 “这战王妃虽是定国公主,却不受王爷待见,倒是侧妃能让王爷以正妃之礼迎接,怕是对丞相有拉拢之意啊!” “是啊,战王一向中立,如今这般看中侧妃,定国公主徒有虚名啊!” “这什么定国公主说是云倾帝三公主,许多年来也不曾听过有关她的消息传出,许是有名无实。” “说得极是。” “说不定是个无用之人也未可知啊!” …… 一路上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虽不中听,倒也无关痛痒。姜嬷嬷和荨佳记着谨记,听到那些污言也不过心里气愤但不说出口。 一路上平稳到达战王府门前,因战王未来,红绸无人牵引,安若素独自下了轿由姜嬷嬷和荨佳扶着往府内走去。行至台阶上时,眼瞧着最后一步就要踏进王府。安若素却停了下来,转头望向那些跟着来喝喜酒的人,以及吹着喜乐眼里透出羡慕的百姓们。 她两世唯一一次嫁人竟然没有新郎在,她一国公主嫁一战王,人人都道绝配,可知他俩没见面?如何来的绝配?看着天地间一片血红,不觉着有些心酸,得知嫁人时她虽不希望能像现代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个完整的婚礼,还希望能和他相敬如宾一辈子,还希望他能有些爱护,她便知足了。如今却是她一人的独角戏,承受这些人的嘲笑与侮辱,看情景日后更是少不得这些。 “王妃,快些进吧!”袁叔看安若素停滞不前,便出声提醒。 走出最后一步,以后这道门锁住了她一生的忧喜,这世上再没有安若素,只有定国公主战王妃!! 走至正厅,已有许多宾客大臣和皇家人等待她们大礼。 袁叔来到安若素身边悄声说着,“王妃,王爷去接侧妃还未回,还请王妃稍等片刻。” “我知道了,多谢袁叔。”安若素也悄声对他说,众多人里,她一袭红衣尤为刺目,众人都想看看这战王妃到底是和模样。 “从未见过这战王妃是何模样,云倾宫里也未有传言,怕不是这云倾帝藐视咱们天槿国,不敢送自己爱女前来,便送了个宫女前来吧?” “是啊是啊,若果他云倾真敢这般,咱战王可就有发兵的名头了。” “哈哈……” “哈哈……” …… 嘲笑声和着唢呐声不绝入耳,安若素这一路上早就习惯了这些闲言碎语,不过她不会让天槿有出兵的理由,其他人她没那么大能力去保护,唯有娘亲平安才是她的愿望。 过不多久,门口便传来一声高呼。 “战王到,侧妃到!”眼瞧着钟离寒翎横抱着红衣盖头的段谷滟迈进府门,下人们又摆上火盆和马鞍,待他们跨过时,随段谷滟一起来的喜娘便眉开眼笑的说着祝福语。 “跨火盆,祝王爷与娘娘一辈子红红火火。” “过马鞍,祝王爷娘娘平安长久。” 安若素转身看着与她穿同色礼服的男女,男子格外呵护女子,一步都不让她走。她自嘲的笑笑,她还以为这里没有跨火盆和过马鞍的习俗,原是她不配,连奴才都不曾知会她。称呼她也是娘娘而不是侧妃,钟离寒翎待她果然深情。 隔着盖头虽看不太清,却还是感觉到了钟离寒翎看向她时眼里射出的冷光;看到了段谷滟服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感觉到了众人愈发鄙夷不屑的眼神;看到了本应穿粉色礼服的侧妃却穿着比她礼服还要华丽的凤袍,与穿着团龙礼服的钟离寒翎更为相配。 钟离寒翎至安若素身边放下段谷滟,随后冷声对着安若素,“王妃果然耐性极好,这般侮辱也不曾让王妃退却。”意思是她城府深,连和小妾的迎接之礼都不如也忍得下。 安若素选择不搭话,多说多错。钟离寒翎冷哼一声便不理不看她。 “袁叔你去看看父皇何时到,不要误了本王与两位爱妃的吉时。”戏谑的话语一出,便惹得哄堂大笑,之前那些嘲讽安若素的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袁叔出去不一会儿,装来了太监的高呼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今日是战王大婚,卿家不必多礼,尽兴最好。”坐定后皇上发话。 “吉时到。行礼!”司仪一甩拂尘尖声道。 “一拜天地!”安若素和段谷滟一左一右位于钟离寒翎两侧共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到夫妻对拜时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三人,不知战王会和哪位妃子共拜夫妻之礼? 钟离寒翎略一迟疑便转向段谷滟,独留安若素一人看着他俩完成成亲之礼,而她从云倾开始就像一个笑话,供旁人取乐。 “礼成,送入洞房!” 礼毕已是天黑,安若素在众人注视下由姜嬷嬷和荨佳扶着往新房走去,钟离寒翎自然陪同段谷滟一起。 在袁叔指引下,安若素她们越发走的偏僻。 “怎的这样偏,王妃新房不是热闹的嘛?”荨佳忍不住开口问袁叔,小脸上满是好奇东张西望。姜嬷嬷却叹了口气,公主这般处境,日后可怎么办? “姑娘莫急,这是王爷吩咐奴才的,噢,马上就到了!”袁叔低着头不敢看遮着盖头的安若素,唯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言语。 他不说安若素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去处,迎亲派管家来接;没遵循礼制给她这个正妃行习俗;侧妃比她这个正妃穿的都华丽红火;不与她行交拜之礼;不派喜娘嬷嬷丫头服侍往新房去。 今夜定是只有她三人空对喜烛愁眉。 跟着袁叔停下了脚步,安若素知道定是到了,眼前一片漆黑,若不是袁叔手里那盏莹莹烛火,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 “袁叔,即是到了,我们自个儿进去就行,袁叔忙累一天了,也去歇歇吧。” 荨佳拿过灯笼扶着安若素进去了,袁叔看着这王妃,她性子倒是和钟离寒翎之母宸妃一般,这样侮辱也忍得下,心内不知如何心寒心酸,到底苦了她这一国公主,王爷也做的的确有些过。若是能和宸妃娘娘一样倒也不往比遭了。 第7章新婚受辱 二人扶着安若素往里间走去,蜡烛点亮后安若素便把盖头拿了下来。 “这般简单,如何能是王妃所住?”荨佳看着似下人住的房间,忍不住吐槽,小脸上满是担心,担心安若素公主之躯住这样破落传出去又是一阵好笑。 “简单些也好,公主就喜欢这样的,不过他们倒也尽心,收拾的干净雅致,一应用品齐全,日后不必担心缺什么短什么。”姜嬷嬷尽量往好了说,她自己何尝不知那战王为人冷漠,能让人弄成这样已是恩德。 安若素看着屋子里装饰,这儿是她住的,倒是比在云倾住的好些。桌子软榻床板皆是下等红木,许多都有破旧,却干净,日常所用一件不缺,不过装饰品却无。书架上空空如也,屏风纱帐也未装好。 安若素把凤冠拿下,戴了一天了脖子都酸了。 “姑姑,你去找袁叔,让他把咱们从云倾带来的嫁妆都送来吧,现下天色还早,我看他人也挺好的,应当会帮这个忙,今日不把那些给弄好,我们都不用睡了。”安若素吩咐姜嬷嬷出去后,便开始和荨佳打量这个院子。 怪不得院子看着那么黑,原来是两株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光亮;院子外是一条小河,出院门走十几步便有一座桥;小河把院子包围了起来,遗世独立;树下有一石桌椅凳,高大树枝上架了个秋千,倒不知从前是谁住了来;房间质地倒是简单质朴,不说特别疏漏,倒是一方好地;后院则是茅厕和井口,另有一块荒地,长满了杂草,若是打理一番则是隐居人家了!! “倒是个不错的地儿!”荨佳开口称赞,在浣衣局待久了,什么没见过,对于以前来说已是上上恩德,只是苦了公主,嫁了战王成了王妃一样不得好。 “也别乐观,这样做就是不想让旁人看见我一堂堂王妃在府中受辱,表面如此,接下来我们的吃穿怕是没那么简单。”安若素分析给荨佳听,毕竟她大礼都不曾,如何还能让过得好。美眸中尽是忧愁,自己也就算了,可她们俩从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如今更要受苦,心里觉着对不住她们。 “王妃……”姜嬷嬷提步进门,一张脸甚是不开心。 “姑姑,我们才来一天,袁叔待我们极好,能听你的话让小厮们送来已是万幸,这您也知道。”安若素自然知道她为哪般,便出声安慰。 “姑姑知道,只是公主大婚之日这般待遇,着实叫人心寒。” “好了,咱们快把东西整理一下好早点歇着,都累了一天了。” 三人一同整理从云倾带过来的东西,除了她们自己带的一些衣物和书本之类的,还有十几个箱子是云倾帝送给她的嫁妆,整理起来比较方便。 半个时辰之后 书架上摆上了安若素在云倾国看的书,书桌上是笔墨纸砚;窗棂下摆放古筝,旁边是诗桶;玄关的多宝格上是一些瓷瓶;纱帘也多亏了荨佳都换成了粉色;屏风是从前在云倾用的她自己画就梅兰竹菊;杯盏床被都已换好铺好,安若素也换了清爽衣服,坐在窗前。 明日按例要去宫中向皇上皇后请安,不知那战王会不会只和侧妃一道?如今这常人并不常来,怕也是专门迎接她而打扫的,前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后院月光暗淡,冷冷清清。 “王妃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宫中应付那些人,没个精力怕是很累。”姜嬷嬷端着一碗绿豆汤来,“趁你们收拾屋子之际,我把小厨房整了出来,日后大厨房不做食,咱们也不必饿着。” “今日刚到,如何能有这些?”安若素诧异,就算那袁叔因为愧疚也不会待她们这样好吧,何况古代内宅争斗多,更不说堂堂王府了。 “这些啊都是静贵妃在王妃出嫁前一日派人悄悄送过来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小姐便放进了嫁妆里一道送来。还有些上等的人参、燕窝,一些治伤痛的药等,能存放久的都带了,满满两箱子呢。”姜嬷嬷当然乐意,日后若是有个病痛,只怕也是没人管的,倒不如自己备些。 “听娘说过几次静贵妃,但不知她为何要帮我们,娘亲与皇上互不相见十八年,她这样做岂不是与皇上为敌?”安若素随手拿起绿豆汤喝掉,待在轿子里闷了一天,倒真有些暑热。 “这我就不知,小姐也不知,静贵妃几年前不过小小昭仪,封了贵妃后倒愈发帮的勤了。”姜嬷嬷一脸无知,倒是难为她半夜还记得煮绿豆汤。 “姑姑累了一天,这些事以后有机会我问问娘亲,你早点去歇着吧!”安若素笑看着姜嬷嬷出去,自己摇摇头也睡下了。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翌日一早,荨佳服侍安若素起床后便去了前厅,留姜嬷嬷在院子里,准备和战王一起去宫中请安。 “你今日去大厨房可是听到了什么,双眉一直蹙着?”走在去前厅的路上,虽只走了一遍,但安若素记忆极好。走至花园,花团锦簇,树木葱郁。 “侧妃是前几年在京郊护国寺附近救下战王,那时战王被人追杀,强势极重;伤好后虽不至于谈婚论嫁,却每每有交集,或是宫廷宴会,或是游园踏青,久而久之,便被京中之人传作是才子佳人,绝配!”荨佳把听到了都告诉安若素,她们不似朋友,不似主仆,是姐妹,安若素从不在她面前摆主子架子,也不允许她自称奴婢。记得第一天伺候她自称奴婢时,她说‘你若是以后在自称奴婢,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那时吓坏了她。心想着她脾气这样怪,会许多她没有见过的,心里气度也不似其他闺阁小姐。 出嫁那日受辱,她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沉不住气,毕竟一样年纪,却不想她和姜嬷嬷一道说她,倒似她也经历过许多事一般。后来她处处照拂,令她感激佩服。相处这大半个月,觉得自己也变得和她一样,她不过比自己小几月,有时眼里却竟是沧桑,令她疑惑。 “才子佳人?”安若素虽看过资料,却只是大事,小事不被人传唱。 “膳房里婆子们说那段谷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美女,舞乐更是精绝,又出自丞相府是嫡女,身份高贵;而战王钟离寒翎文武双全,战功赫赫,所以世人说是才子佳人。” “原来如此!”安若素想着难怪她那样好的出身和才情却愿意屈居战王侧妃之位,原是有这个缘故;也难怪他对她那般呵护,原来是救命恩人。 “对了,你今早去膳房取膳食时,婆子丫头们可有刁难你?”安若素想着她一回来就蹙着眉,未必只有那一个原因。 “昨日王爷大婚,王府上下都知晓王爷待王妃不好,如今尚有些吃食,只怕日后久了就不给了。”荨佳担心的说着,她毕竟是奴婢,饿着不打紧,可若是让王妃饿着,旁人知道了又不知是如何作践呢! “不会的,我究竟是王妃,再不济也有粗茶淡饭,总之不让我饿死被外人笑话!”安若素乐观的说着,转眼间到了前厅,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响。 “袁叔,你去瞧瞧王妃怎么还没到,难道让本王等她吗?按原话回!”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让人置身冰窖一般。 袁叔还未出门便看见安若素到了,退了两步让了路。 “臣妾早起梳妆耽搁了时辰,望王爷勿怪!”安若素微微福了福身子,她只想着今日要请安,特地早起了,还凭着在现代看到电视剧的情景,才来到前厅吃早膳,去宫中请安。 钟离寒翎依旧一身玄衣黑靴,发冠雕龙显示身份尊贵;剑眉星目,薄薄嘴唇勾勒出冷冽的幅度,眸中冷光直射门口正行者礼的安若素。刚才瞧见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着实惊艳了一把,原想着母妃便是世上唯一绝色,他也以有这样一个母妃而自豪,不管旁人如何诋毁母妃,他都遵循自己的心。 不想还有人比母妃更胜一筹,只不知才情如何?心里微微一动,若她不是和亲之人,若她只是一般闺秀,或许值得真心待之,若她别有用心,前几天府里不就死了几个细作,装的与常人无异,且各种苦各种刑法都受得,果她真是……自古棋子就没有好下场。 安若素一袭白色纱衣抹胸绣梨花裙子,上衣是短襦,袖口宽大;臂上是水蓝色披帛,行动时莲步轻移,裙摆如微风拂过水面,微微荡漾;十指如青葱般交叉放在右腰侧,头微微垂下,面容依旧看得清;五官精致绝美,素颜朝天,眼里平静不带一点卑微;头上的随云髻只插了一根白蓝渐变色梅花流苏簪。一身清爽干净,如仙子临世。眉间一朵梨花更衬得整个人与世隔绝。 微微抬头看向一侧的段谷滟,一袭水蓝色抹胸露肩襦裙,胸前用金线绣的牡丹栩栩如生;十指涂满蔻丹,手腕上红珊瑚手钏格外惹眼;飞凤髻上金簪流苏环绕,标准的鹅蛋脸,黛眉凤眼翘唇,淡妆扑面,一幅标准的大家闺秀做派。 看到安若素前来,起身微微福了福,动作端庄优雅,如一幅画一般。 “你不必与她行礼,她不配。”钟离寒翎看到段谷滟向安若素行礼,立马让她起身,却忘了一旁的安若素正行着礼还未起身。 “王爷,姐姐还未起身呢。”段谷滟出声,委婉动听,诗书礼仪学的多了就成了自然的做派。 “袁叔备马车。”说完起身离开了饭桌,看也不看安若素一眼,段谷滟随后。 安若素抬眼看向饭桌,显然动过,看来她还是起晚了,人家吃完了才到。自嘲的笑笑,随后转身跟着钟离寒翎的步伐走向府门。 “荨佳你去院子里帮姜嬷嬷吧,我去宫中请安,不多时便可回。”安若素对着一直侯在门外的荨佳说着,眼瞧着钟离寒翎带着段谷滟坐着一辆马车已走远。 安若素走至府外,看见袁叔不自然的站在那,“袁叔,王爷是不打算让我进宫请安?”虽是平静,却听得袁叔心口一凉。 “王妃误会了,王爷意思是说让王妃另坐一辆进宫。您看,就是这辆。”袁叔慌忙打圆场,看到马车如看到救星一般眼睛发亮。 “多谢袁叔,荨佳回去吧,我没事的。”说完安若素便进了马车,她如何不知道荨佳担心什么,只是如果她去了,旁人刁难来更是容易,倒不如她一人受着。 两人目送着安若素走远才进了府,荨佳往院里走去,袁叔则一边走一边沉思。 他也不知为何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王妃,莫名有种亲近感,像是自己的女儿,看到王爷如此对她,他心生不忍,如今王妃人也好,只盼着王爷能对她好点。虽然是联姻棋子,可并不是她的本意,莫要凭白糟蹋了这么个可人儿。 第8章深宫似海 这马车也是普通的马车,马夫也只是个小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容颜稚嫩,赶车技术倒是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安若素闲来无事,便与他谈起了话,他这样小却看着老实,怕也是袁叔安排的,担心换了熟人她受气,毕竟堂堂王妃坐一人一辆马车已是不妥了。 “奴才叫笙子。”听见王妃与她说话笙子受宠若惊,他不过是个低等奴才,平日里没少受人打骂,何况是王妃同他说话。 “笙子,不错的字号,”安若素呢喃着,倒也配的上他这般清秀,“你年纪这般小如何做的马夫?” “奴才小时家穷,双亲皆饿死,无奈进了王府做奴才。”笙子回的小心翼翼,当安若素吃人的妖怪,声音细若蚊音。 “你不必害怕,只管说便是,我一落魄王妃哪还讲究那些!”安若素看他那般小心,便忍不住出言安慰,说完之后外面没了声,知晓他腼腆性子不愿意再说了,也兀自想着事情。 他们俩的马车前后几十个护卫跟着,让人一眼便瞧出是王爷出行该有的阵仗,而她不过前后六个,他难道就不怕她这个新婚王妃出事挑起两国战争吗?还是他有自信这六个护卫能保护的了她? 论理进宫请安也正妃去,偏他还带了侧妃,皇帝果真这般疼他。这轿子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坐的那种普通轿子,他就算不待见她,昨日就可消气,如何今日也……她自问并没有得罪他。 罢了罢了,随他罢! 出王府过了条极宽的巷子便到了主街上,再行了一刻钟到了宫门口,眼瞧着钟离寒翎和段谷滟走了进去,安若素也下车进了去。 门口士兵看到普通马车上下来一位白衣绝色天仙,不由得看呆了,待安若素走近时才回过神来,想起战王的吩咐,这应该就是战王妃了,没想到如此绝色战王也忍心。 安若素本要进去,谁知走到门口士兵拦着不让进。“我是战王妃。”安若素没想到还会有这等事,虽说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可在皇宫也不是随意可冒充王妃的,这些怕他们日日在这儿的也知道,定又是受人指使了。 “你说是就是了,那我还说我是王爷呢,……哈哈……”他们自然知道能进入皇宫的身份不容小觑,何况她也说是战王妃,错不了的。不过刚才战王吩咐好生照看她,他们也只能听战王的,况她一介王妃王爷却不和她一起,倒是和侧妃一起,想来是不受宠的。 “大胆,这儿是皇宫,本宫是王妃,你们不过小小护卫,杀你们不过头点地。”安若素听他们如此说,泥人尚有三分脾气,纵然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娘亲为云倾争得一分颜面。她身子未动分毫,小脸上冷若冰霜,双眸中寒光四射,周身气魄压人;微风轻扬,衣袂飞舞,倒似罗刹一般骇人。 几名士兵瞬间被安若素的气势吓到,纷纷跪在地上求饶。远处走来一名绣祥云长袍的太监,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提着前摆,一顶乌纱帽遮住了黑白参半的头发;圆圆的脸上沁出了不少汗珠,发福的身子依旧挡不住轻快的步伐。 “战王妃安好,奴才是季公公,特奉皇上之命前来迎王妃入宫!”季公公双手抱握着拂尘福了福,脸上是一副官方的笑容。老远瞧着安若素对付这几个小子,倒把他惊了一把,通身气派可堪比帝王临朝。 “公公免礼,即是父皇吩咐,公公前面带路吧!”安若素好歹宫廷剧看过不少,这季公公想必是躲在暗处一直观察她的,如今才出现,不就是想看她会如何应对?不过皇上让他来,难道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般处境?也难怪,皇帝毕竟是钟离寒翎的父皇,岂能不知道他的脾性。 安若素朝后望了一眼,那高高的红色高墙,锁住了这宫中女人一生的喜怒哀乐,人前无论旁人如何讥讽也要端庄大度,人后又不知垂了多少无言泪。一生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步踏错便是无边地狱,却还有无数人宁愿舍弃平淡幸福也要往里去。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随心愿所说所做也是件好事,只是她连随心都不能。 一路上遇见不少太监宫女的,见季公公带着一位白衣女子,皆低头行礼方继续前行。 行至龙华殿外,“王妃稍候,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季公公转过头恭敬对安若素说,他已经看过这战王妃并不如表面那般柔弱,或许皇上说的对,能忍隐侮辱却不动声色怕是男子也不如。 安若素微笑着点头示意,待他走后,开始打量龙华殿。大理石的九步台阶,四根雕龙石柱顶着前沿,墨玉的牌匾烫金的大字,特级红木雕就的门窗,果真豪华不可言,就不知这小小的一角要多少血肉筑就。 “王妃请进。” 出神之际,季公公已出来唤她。安若素跟在季公公身后走进大殿,两侧坐了不少皇子王爷,皇帝坐在皇龙椅上,钟离寒翎与段谷滟站在右下首;大殿左侧是书房,右侧是暖阁,供接见嫔妃皇子的。 “儿臣参见父皇。”走至前来,安若素行了一个大礼,毕竟新婚第一次见面,又是帝皇,才智胸臆更是与常人不同,行的也心安理得。 天槿帝打量着眼前的儿媳妇,云老说她与常人不同,气度自是不必说了,才情也待慢慢发掘。只她这份绝世美貌怕是一祸患,不过翎儿并不是以貌取人,云老何以有底气说她会让翎儿真心待之? 季公公在旁示意小太监端上托盘至安若素眼前,安若素知道那是清安茶,双手举起至头顶,天槿帝接过喝了一口,季公公又放回托盘。 “免礼!”天槿帝淡淡吐出两字,国字脸上不漏一丝情绪,挥手命季公公拿来一些东西。 “这是外郡进贡青丝帐、白茧绸、云锦纱,一些玛瑙玉石,手钏头饰之类,你从云倾过来,想是带的不足,你勉强用着。”天槿帝依旧淡淡语气,赏的更是天下少有,安抚她这两日受的屈辱。 “谢过父皇。”安若素虽不愿,可到底是皇家规矩,不得不尊。明明儿子闯下的祸,皇帝来弥补,到真是宠爱。 随后季公公带她至左下首认识诸位王爷皇子。钟离寒翎与段谷滟在一旁不言语。 “这是二皇子钟离寒冥,宇王爷!”他身穿墨色长袍,五官硬朗,眼里透出阴冷算计,一看就不是善茬。安若素对着他福了福。 “二哥。”后他从衣袖中拿出一红纸包的放在随行小太监托盘上。 “这是四皇子钟离寒景,璃王爷。”他身穿白色绣竹叶长袍,如上次安若素见他一般模样,只是嘴角多了些官方式的笑容,见安若素来笑容愈发大了。 “四弟好。”安若素见是他,心内惊喜了些,毕竟他在来天槿路上对她多有照顾,也微微笑笑。 “这是七皇子钟离寒钰,萧王爷。”他生就一副娃娃脸,却不似女子般可爱,独有一股男子气概,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安若素打量,一身青色锦袍越发显得身量高挑。 “七弟。”安若素见她模样讨喜,看着比她略大几岁,却有孩子气。 “我可比你大几岁,若不是嫁了三哥,你还得叫我哥呢。”钟离寒钰忍不住笑着说出口,娃娃脸上满是笑容打趣。“不过看你长得这般形容份上,我就勉强叫你嫂子了。” “钰儿不可无礼,她是你三嫂。”天槿帝严肃的打断他说笑,其他几人皆掩不住笑颜,唯钟离寒翎面无表情。 一一行过礼后,天槿帝命季公公派人将见面礼送去战王府安若素住处。 三人又忘皇后居住的鸣凤殿去,前面有两名宫女引路,后头跟着四名太监和宫女,安若素和段谷滟并排走在钟离寒翎身后。 “你最好不要给本王玩什么花样,宫中人多嘴杂,到时别怪本王心狠。”钟离寒翎语气冰冷,虽是提醒,不带丝毫感情,令安若素不由心口一震。 不明白他的兄弟都有血有肉,为何他会这般冷硬,对皇帝也是对她们也是,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宸妃娘娘尚在,天下时局尚安稳,难道是他成长路上出过什么大事才变成这样的吗? “臣妾谨记。”安若素自然知道这个,朝中势力两分,进宫一趟必定没那么简单。 鸣凤殿内 “参见皇后娘娘。”安若素与段谷滟皆是跪礼,唯有钟离寒翎半弯腰。 鸣凤殿内布置华丽,玉器、摆件、明珠、锦绸应有尽有,两侧是极品沉香木木椅小茶桌。 上首皇后身穿明黄凤袍,珠钗满头,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脸上妆容精致,丹凤眼,红的过分的嘴唇,嘴角微上扬,让人看不到为人母的慈祥亲近。 喝罢请安茶,皇后让贴身宫女香玉为安若素介绍各宫主子。 “这是羽贵妃,住常宁宫。”羽贵妃穿着素净,倒似个小嫔,长相也清秀,看着第一眼便会觉得是个淡泊的,与宫中争斗不符。 安若素行了一礼,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清嫔,住铜玉阁。”她生得文文弱弱,看人也有些许闪躲,是个胆小怕事的,模样倒是小鸟依人,衣着也中规中矩。 “这位是宇王之妻,宇王妃蓝氏。”蓝氏一身橘黄色抹胸宫装,头饰服饰皆是上等,正经王妃标配,方脸上满是对她的不屑,整个一瞧便是个有心机城府的。 收了见面礼后,香玉退到皇后身后,安若素也垂首现在一侧。 “低等嫔妃是不宜见的,皇上妃子本就不多,其余年小的皇子公主日后宴会有的见面的,况你现下是正王妃,进宫的时日也多,会有熟悉的。”皇后说道宫中情形,浓妆脸上不见表情,只有做皇后的一派威严。 “是。”安若素回的小心翼翼,怕是宫中嫔妃少的缘故也有皇后的手脚,毕竟是一朝国公的女儿,皇上多少有些忌惮。能在皇后手下活着的也都不是糊涂的,惯是做戏的高手。 第9章雨天罚跪 “行了,茶本宫也喝了,安你们也请了,回去歇着吧!”皇后略带疲倦的挥挥手,随后在香玉搀扶下往后堂寝室走去。 “恭送皇后娘娘。”众人半弯腰齐声道。 不等安若素,钟离寒翎已转身和段谷滟走了,安若素也上前准备出去,却被蓝氏叫住。 “三弟妹且住。”蓝氏快走了两步与安若素并肩。 “不知二嫂有何事?”安若素微微疑惑,她初来乍到,有何故引她说话?朝中自古皇子们便不对付,她如今是宇王之妻,宇王之母是皇后,皇帝又是最宠爱战王,这局势再是明朗不过。 “弟妹说笑了,我哪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找你妯娌间闲话几句。”蓝氏笑着说道,与安若素边说边走出鸣凤殿,妆容适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表情。 “是,不过臣妾初来,若是有不懂的还要请二嫂教导,”安若素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应着总没错的,何况打太极她还是能应付着的。 “这是自然。”蓝氏欣然应着,步子不缓不快,双手交于腰间,“不过,段妃虽是丞相之女,可弟妹却是一国公主,毕竟你身份高贵些,三弟却接妾弃妻,使弟妹受辱,弟妹不想……” “二嫂言过了,臣妾虽是公主,可在异国自是比不上丞相之女的,况段妹妹有救命之恩于王爷,王爷待她特别些也是该的。”安若素怪道与她无甚交集,她这般问候,原来这个目的,想来她是猜的不错,这宇王果然与战王不和,若不然他的王妃也不会挑拨她与段谷滟。 “弟妹能这样想最好。”蓝氏看她这样说虽是诧异但也不能再说什么,不过到底是她真大度还是和她一样只是表面就未可知了。“噢,和你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口,以前也没觉着走的这样快,倒真是与你投缘的!” “初来便能得二嫂谈话是臣妾的荣幸。”安若素也违心的说着,到底她的目的她也知道,不至于以后乱了分寸。 等蓝氏上了马车走了之后,安若素也转身走了去,依旧是那笙子等着,护卫却不见了,安若素知道是那战王的主意,于是上了马车也不说什么,靠在一旁假寐。 早膳本想和他们一起吃的,想是战王故意等她来了就不吃,加上应付宫中那些人更是身心俱疲,现在只觉得浑身没力,明明现在不过中午。 “王妃,到了!”笙子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安若素撩起车帘走了出去,炎炎夏日正午日头有些大,晒久些不觉头晕目眩。 “谢谢你笙子。”安若素在踏进府门前对着赶马车去马槽的笙子说了一句。 笙子听的模模糊糊,却知道王妃同她说话,不免受宠若惊。 走过大门越了厅堂便看见荨佳孤零零的跪在大厅正前方,大厅上首坐着的赫然便是钟离寒翎,他手中放下正喝着的茶,一双凛目略带戏谑的瞥向正急急走来的安若素。 “荨佳……”安若素走至荨佳旁边唤道。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满是焦急,那一朵红色梨花也紧紧皱着,白色裙带飞扬,若仙子翩翩而来。 “王妃,我……”荨佳大约没跪多久脸上并无任务异色,有的只是担忧,战王无故找她错处,可不就是为难王妃嘛?如今王府王爷最大,还不是死死压着,任他宰割。 “王妃来的真及时啊,她不过才跪了一会,王妃便这样心疼,可真是云倾教出来的好公主,好王妃呀!”钟离寒翎阴冷的声音从他薄唇中吐出,优雅的身形不紧不慢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安若素眼前。瞳目中射出的冷光让人如坠冰窖,尽管眼下已快入秋。 “不知荨佳范了何错,还请王爷明示,不必叫臣妾婢女蒙冤。”安若素不敢看他眼睛,微微垂头,双手交叉放于腰间。她和荨佳虽相处时日尚短,可她也清楚荨佳不是容易犯错之人,怕又是他借机寻难。 “蒙冤?哼,公主养的好婢女,竞公然冲撞本王,当真不知主仆尊卑,还是云倾风气尚都是如此?”钟离寒翎愈发逼近安若素,眼神上下打量,一袭白色纱衣宛若仙子,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云倾老头还真会挑人,主子不检点到处勾引人,连丫头也这般鬼祟。若不是刚才回府看见她鬼鬼祟祟来前厅,他还以为她真是一位和亲的公主。 “王爷误会了,父皇治国严谨,许是荨佳不懂王府规矩,错了分寸,还请王爷饶过她是初犯。”安若素听他说起云倾不免心惊,连忙避重就轻。 “本王也治府严谨,凡犯错之人皆不可饶恕。”钟离寒翎借安若素的话堵了过去,让安若素无话可说,一时不知如何。 胶着的当儿袁叔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为难的看向安若素,被钟离寒翎眼神中冷光射过便连忙低下头把茶盏递上。 “女子之礼有行不漏足,笑不露齿以示端庄稳重,依本王看这奴才连京中市井都不如,行迹顽劣,故本王照旧礼以茶盏至头顶,不必她行走,只跪着受礼便可,现下是午时,便跪到酉时吧,王妃以为如何?”钟离寒翎看见袁叔对安若素不一般,不由心中冷哼一声,不过来了两天,连袁叔也被她惑住,倒担得起云倾习气,故愈发刁难。 安若素看他说的云淡风轻,不觉心里一凉,凡是礼哪有跪着罚的,不过是做给她看,若不阻止,只怕会罚的更过。倒不如领了这罚,让他出了气便罢。 “王爷明鉴,古有上梁不正下梁歪,臣妾即是她主子,她有错,臣妾必然错上加错,所以这罚理应臣妾受,望王爷准。”安若素知道今时他不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若她顶了这罚,他的气本就是对她的,何苦让荨佳牵扯进来。于是便跪在荨佳身旁求钟离寒翎将惩罚加与她。 “王妃……”荨佳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担忧的看着安若素,她知道王妃这样做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可王妃究竟是王妃。 “好,你这般诚恳,本王便依了你,袁叔,把茶盏交于王妃。”钟离寒翎达到目的自然乐意,他本不是无情之人,不过谁叫你是云倾派来和亲之人,自古棋子就没有好下场,日后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有异动,他就踏平云倾。 袁叔本还犹豫不决,待看到钟离寒翎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之后,他再不敢有何心思,忙将茶盏交于安若素。 “王妃,请。”安若素看见袁叔弯腰低眉把茶盏递于她时,莫名的感到一阵心酸,她在现代是孤儿,来到这里有林氏之亲母,有姜嬷嬷之乳母,有荨佳之姐妹,独独袁叔又像亲父般。眼神看她时总是慈爱,不觉想起第一次见面,与他总有股亲近之感,难道这便是缘分? 她以前从不信这个,如今倒是信了几分,周姨呢是因为多年的抚养之情;林氏则是骨肉相连之亲。加上袁叔这两天颇多照拂,她也不忍他受屈。 安若素把茶盏至于头顶后,一动不敢动,只端端正正跪着。钟离寒翎看见她不发一言便跪下觉着没趣,便拂袖而去,袁叔不敢多说,也只得退下。 “荨佳你起吧,回去告诉姑姑,说我回来了,让她不用担心。”安若素又吩咐荨佳走,陪她来天槿已是不幸,以后能自己受的就不让她们受了。 “还是让奴婢陪着你吧?”荨佳没有起身,少时便进了浣衣局,多少苦没吃过,哪还怕这点。 “姑姑年纪大了,若我们再跪出个什么好歹来,岂不让她担心,况她一人也照顾不来两个,我要出个事,你也好帮她照应不是。”安若素极是无奈,她若是尊贵,荨佳这份心也不会辜负。偏她这般遭人不待见,心意她只能领不能受。 “好,”荨佳仍不忍答应,却也无法。 安若素独自一人跪在前院大厅正中,袁叔时不时来看一眼,路过的小厮皆不敢言语,忙弯腰低头速过。 虽已快入秋,可正午太阳依然强烈刺眼,跪了一个时辰,安若素便有些晕眩,倒不是她经不得跪,不过跪的久了双腿麻木失血,导致头晕目眩。不时有茶水从杯中溢出,湿了半头,愈发难受。 又过一时辰,天渐渐变得阴暗,不时有闪电划过,偶有微风阵阵,倒不是那般难受。 大风呼啸而过,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珠打在全身,不觉生疼,不消片刻便湿了全身。 安若素一天未进食,浑身早就疲软不堪,后又跪着遭日晒雨淋,湿热侵袭,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雨声和着杯盏破碎的声音,一抹狼狈身影便在袁叔眼前慢慢倒下。他本来看看安若素如何顺便送把伞,不想她竟只撑不住倒下了。 袁叔大惊,连忙叫人把安若素背回了住处,又去书房回了钟离寒翎。 “王爷,是奴才。”袁叔站在书房外对里唤了一声,一袭灰色长袍已湿了半身。 “进来。”声音依旧冰冷,却是放下手中书件看向门口,双手搭在膝盖上。 “王爷,王妃今日未进食,暑热雨水侵蚀至晕倒,现已回到住处休息了,还请王爷请个太医看看吧!”袁叔进了门也不行礼也不弯腰,直接对着上坐的钟离寒翎说,眼里一片担忧焦急之色。 钟离寒翎听了思索了会便开口,“袁叔,你自年少便在母妃身边服侍,我小时你又教导了几年,我一直敬重你当你是半个父亲,”停顿了片刻,遂起身走向窗边,望向那漆黑天空,“几十年来你在宫中大小事都见过,是非黑白分得清,她虽是我的王妃,可她还是云倾国和亲公主,您如何能信她不会出卖天槿?自古红颜多祸水,您老如今怎糊涂了?” 袁叔听的分明,心中自有考量,望向窗边黑影说出自己缘由,“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人自然分得清,可老奴瞧着王妃呀不似那等人,庭院王府宫里长成无论如何都有浊气,身染世俗。可王妃不同,纯的仿佛与世隔绝;再有老奴一辈子未曾生养,与王妃昨日说了不过两句,便有股亲近从心内而生,今日见了,更像前世有缘般。” “天色也不早了,袁叔早些歇着吧!”直接回绝了袁叔要帮安若素请太医之事,袁叔也只得离开,究竟王爷待他再好也是主子。 待袁叔走后,钟离寒翎一直待在窗边望着窗外。眼下局势纷乱不堪,殇渠这些日子也探不到有利信息,云倾又突然和亲,他这些年征战无数,仇敌更是数不胜数,往往最亲近之人最可能害人。也只能等东墨南尘回来才能知道她到底是何身份? 第10章阴谋伊始 翌日一早 安若素悠悠转醒,入眼的是粉色纱帐,转过头是简单雅致的闺房。 她明明记得在前厅受罚,后来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再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荨佳~姑姑~”安若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显苍白,愈发衬的眉间梨花妖艳。 “王妃醒了,没到跟前呢就听到叫唤,姑姑在小后院里洗衣呢。”荨佳推门走进手里端着一碗褐色汤药,走至跟前,把汤药放知至旁一,又替安若素拿了两个靠枕,让她舒服靠着。 “昨日的事……”安若素坐好之后不知如何问起昨日,便吞吐着开口。 “王妃昨日水米未进,先喝些粥再喝药,稍后些再说与你听。”荨佳拿起早先放在床头小柜上的白粥递与安若素,等她吃完粥,又把旁边的药递给她,漱口后,荨佳便坐在床沿细细说与她听。 “我昨日回来后告知姑姑缘由,姑姑也担心,等了许久见天色昏暗,姑姑再不能坐住,走到院门口袁叔打发人来告诉我们不必担心,姑姑才稍安。想着王妃未进水米,天又下雨,煮了白粥与姜汤侯着。不想片刻袁叔便带着王妃回来,全身湿漉脸色苍白,我和姑姑替王妃洗漱换了干爽衣物,又喂了姜汤,不想王妃底子好,一夜竟未发高烧,睡到现在自然醒了。” 荨佳告诉安若素她们昨日做的事,不过没有告诉她她和姜嬷嬷守了一夜,以免她病中担心,能看见她好她们才好,毕竟受苦受累的都只是只有她。 “这期间王爷没派人来说些什么?”安若素奇怪,她没有跪到时辰,且钟离寒翎摆明了想为难她,怎不借这个机会继续,便这样轻易放过,而且还能让袁叔把她背回来? “这倒没有,袁叔派人背王妃回来时只顾遮着王妃,袁叔与小厮全身都湿遍了。”荨佳也感觉到了袁叔对安若素的不同,在这里,也只有袁叔一人待她们不同,可有些事,也是力所不能及。 “袁叔是个好的。”安若素也笑笑着赞同荨佳的话,只是不知袁叔在战王府是何身份,多次助她战王不会不知道,可他都没有责怪袁叔,说只是管家未免太牵强了。 “王妃醒啦,我还担心着呢。昨日刚淋了雨,怎穿的这样单薄。”正说着话呢,姜嬷嬷做完活计走了进来,见安若素气色好了不少,便放下了心,又见她只着中衣,忙添了件外衣,遂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床前。 “原是我的错,错信那丫头的指引,才被王爷罚来着。”荨佳听了姜嬷嬷的话不觉惭愧,低下头认错,小脸巴巴的皱了一团。 安若素与姜嬷嬷听了不觉相视一笑,到底还是十几岁,未脱小孩子心性。 “对了,你说是听信了小丫头指引,是为何?”荨佳不说,安若素都差点忘了,无缘无故受一场罚倒不知为何?昨日钟离寒翎只指责她各样,却不曾说明缘由,如今倒是想起来了。 “是啊,昨儿个一忙慌我倒是忘了。”姜嬷嬷也附和,人老了,许多事多不想去问去想,安逸些年倒快忘了如今也是水深火热的处境,不得不多想多看。 “昨日快到午时,见王妃还未回,便想预备些饭菜等王妃回来好用,便与嬷嬷招呼了声就出去了,不想走到花园里迷了路,正巧那里一小丫头经过,谁知她把我引向正厅,我一瞧着大门觉着不对,慌忙找寻回去的路,后就被王爷发现。”荨佳淡声解释,想来诬陷之事经历过不少,不然说起来也不会这般平稳。 安若素靠在床头想着,苍白的脸上无任何波动,一头青丝随意的披着,无任何装饰。 原来又是莫须有的罪名,她自问没做错什么,就算是云倾帝欠下的,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不应该往她身上加,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好了,药我也喝了,现下觉着有些困意,你们昨日也未曾歇好,去歇歇吧!”安若素打发二人出去,她们不说,她也不问,她二人身上的衣裳都是昨日未换下的,想必是照顾她一夜,担心夜里发高烧。 “好,王妃先睡着,午膳时我再来叫你。”被安若素说着,荨佳掩饰不住脸上的疲倦之色,收拾了碗碟和姜嬷嬷一道出去了。 等她们走后安若素便躺下歇着了,人一病啊就特别容易累,想睡觉。 “你昨夜照顾了王妃一晚,眼下都青了一圈,去躺着吧,午时我叫你。”姜嬷嬷和荨佳走到说话声音安若素听不见的地方,心疼的看着她,这孩子与王妃性情相似,心思也细腻。若不是昨夜她照顾王妃,她这把老骨头早就撑不住了,把她赶去睡觉时还说不要她换了衣服,以免王妃怀疑。 “确实有些了,那麻烦嬷嬷了。”荨佳打了个哈欠捂着小嘴道。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姜嬷嬷宠溺的看着荨佳回房里歇息,后也去了小院里整理院子。 荨佳回到房里,坐在梳妆台前想着姜嬷嬷最后的话。 她说是一家人,从没人和她说过一家人,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是在路边行乞,后来被一夫妇捡去抚养,十三岁时又入宫做宫女。指派在皇后手下她以为能好过些,谁知道其他人不满她在皇后跟前得脸,害她至浣衣局,一待便是五年,直到遇见安若素她们。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般淡然,她自问在宫中见过嫔妃无数,可无人做到和她一样。抚养她的妇人待并不好,处处排挤她,姜嬷嬷与林氏就像母亲一样慈爱,在小院里几天她并无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只有不间断的问候与亲近,让她受宠若惊。 昨日受罚她已经心灰意冷,她不过一介下人,哪想到她还替她受罚,虽然明知道战王想罚的只是王妃,可她还是为她那份心意感动。如今倒也觉得为她付出也是该的。 吃罢午膳,安若素觉着无事,又不能下床行走,便叫荨佳拿了几本诗集来看。这里不同中国,完全是架空朝代,书上名人轶事、诗词歌赋、草莽野寇、战争起义、皇族名姓等,无一与中国历史符合。 大多诗词也不过是女儿家门喜花爱草,男孩们追求心仪女子的情诗,找不到国破家亡的绝望、恋人离别的不舍;到底是她这些书买的不全,还是真没有,这到要好好探寻了。 不过一些成语与礼仪习俗到底相同,就是找不到出处,以后还得好好查查了,这也不枉费她喜爱了这些东西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荨佳也有几分姿色,从小到大连字都不识几个,将来若是嫁人,定会被人笑话的。 “荨佳~荨佳~”安若素放下书本,遂喊了荨佳进来。 “王妃醒了,叫我何事?”荨佳换了套高腰粉色襦裙,外套了件青碧色短袄,头发只挽了个小罗髻,愈发显得娇小可人,休息了会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都阳光明媚的。 “你去拿张小桌子,再取两幅笔墨纸砚。”安若素瞧见她气色好了不少,知道她恢复过来了,心里也好受些,红润的脸上洋溢着淡笑。 “好,”荨佳应了声去准备了。 荨佳在书房准备时,安嬷嬷也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王妃明日还要见各位王爷呢,今日便好好歇歇吧。” 安若素接过汤药,这确切来说应该是汤,驱寒的汤,所以吃不得苦的安若素能喝的下。 “昨日不是见过?”安若素有些疑问,把空碗放置姜嬷嬷托盘上,又靠了回去。 “这是常理,新妇头一天见过兄弟后,第二天兄弟们还得上门来拜见呢。”姜嬷嬷说完准备着出去。 “姑姑就别走了,左右外面也没事,不若在这坐着,我打算教荨佳习字看书呢。”安若素听完明白过来,姜嬷嬷也是为她,又见姜嬷嬷要走,连忙叫住,反正王府的管家大权不在她这,她也乐的自在,多了些和她们一起玩耍时光。 “行啊,那丫头生的是个人才,万不要辜负了。我在这也无事,不如替你们打几个流苏穗子戴身上。”姜嬷嬷也应着,脸上是这几日从没有的轻松。那王爷这几日虽难为王妃,却也是些小事,如今难得休闲,她自然陪着最好,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姑姑手艺自然是最好的。”安若素笑看着两人,一个准备文房四宝,一个准备丝线飘带,那样安静美好。 不一会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安若素与荨佳在床上的小桌子上练字,姜嬷嬷则在榻上打着穗子,房里一时无任何声响。 “呵呵……”安静的当儿,安若素突然笑了起来,荨佳无姜嬷嬷同时抬头看向她,一脸的疑惑,不明白她笑什么。 “荨佳在浣衣局待久了,那活计可是最费力气的,如今握起笔来,字写的也如男子般刚硬,都不如女子娟秀了。”安若素拿起荨佳写好的字样,边笑边说。虽然刚学写的不好,可还是能看出不像是女子写的。 姜嬷嬷也走过来看了看,她陪着林氏这么多年,字也识得几个,而安若素的字迹也与林氏有些相同。如今看到荨佳写的,也觉得笑出了声来。 “这刚练来却是像男儿的,不过日后慢慢改过就好了,记得下笔不要太重,用笔尖写,这样才能写的好看。”姜嬷嬷毕竟是看着林氏教安若素,到底还是懂得一些的,现下看荨佳,倒不由自主教起来了。 “哼,王妃和嬷嬷都不是良善的,竟取笑我,我在浣衣局里天天摆弄棒槌,如今握上笔,倒像是棒槌。”荨佳扭过身子低下头,嘟囔着她两人,又说起自己昔日,更觉得心下不痛快。 安若素见不得她这样,连忙安慰,“好了,现下让你学,就好好学,今后也别提浣衣局的事儿,免得徒惹伤心,只当它不存在。” 见说得她有些动摇,窗外天色又暗,“今日就这样吧,喜欢也别贪,伤了眼睛就不好了,我晚饭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弄些用着,明日还要早些起呢。” 荨佳与姜嬷嬷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安若素坐了会儿也躺下休息了。小院里静悄悄的。 段谷滟居住的琉璃阁内灯火通明,各处盆景都是些奇花异草,丫鬟婆子们井条有序的做着各样活计;门口是两盏水晶灯,进门铺着红绒毯,家具摆设更是华丽非常,珠帘罗帐锦被;梳妆台上首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段谷滟卧在美人榻上假寐,只一件粉色抹胸纱衣,外披同色广袖长衣;艳红的指甲映衬着黑色发丝愈发妖娆,旁边着绿色交领襦裙丫头正打着团扇。 不多时从外头进来一位穿紫色高腰襦裙的清秀女子,五官平平,绾得一个高螺髻,插着几根玉流苏簪子,眉眼间情绪掩饰的极好。 段谷滟一挥手,那丫头便行礼退下,睁开美眸,一股子的慵懒之态。 “元青?”段谷滟懒懒的唤了一声,遂又闭上眼睛。 “是奴婢,”元青应了一声,又看见段谷滟假寐不说话,便自顾说了出来,“主子让奴婢告诉你,务必要杀了安若素,让她让出正妃之位。”她说明来意,却也是恭敬站在一旁,说到杀人也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