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此刻,怕是再没有更完美的词来形容这个立于台上翩然起舞的女子了。 楼轻言赤足立于落花之上,眉眼间尽是笑意,一身青翠色的广袖长裙,三千青丝未做丝毫打理任之飘散,她的身段灵巧却又不失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随即指尖暗中运转,周身散落于地的细碎落花皆腾于空中,随着她身体所触及之处,尽是春色。 诺大的庭院中,她一人在台上独舞,而台下,一位身穿月白色锦绣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眉目英挺却不失温和,他宠溺的看着宛如仙子般的女子,如星辰般的眼眸里有绝世的温柔。 一舞毕。楼轻言站于台上看着台下的男子,“许玄亦,你来我楼府后院做什么?” “来下聘!”男子回答。 楼轻言不由得轻笑,“你道是来下聘,却不去正门拜见我父母,还两手空空,你拿什么做聘礼?” 许玄亦也笑了,却无比认真的说道,“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只要能娶你为妻,就算是搬了我整个家宅,也是无碍的。” 楼轻言嘴角的笑意,浓烈得如同暗夜里的昙花一样让人过目不忘。 …… 带凤冠,穿嫁衣,入鸾轿,那日的雍城,金色的霞光映满了整个天空,满城都挂满了红色的丝绢铺了大红的地毯,金箔儿散了满地。 楼府嫁女,许宅娶亲,雍城两大世家联姻成为人人传道的佳话。 出轿门,过火盆,拜高堂,入洞房,楼轻言的脸上化着绝美的新娘妆,坐于婚床之上,只等许玄亦招待完宾客将她的盖头掀起。 只是,一更过,二更响,三更之时,等来的,却是楼府娘亲随身丫鬟的一封带血的书信。 吾儿轻言,为父愚及,竟深信许家有心联姻应允婚事,许家名为娶亲,实则只为恐汝之深厚功力用娶亲之名调汝离开,此时许家已经祸乱楼府,老父无能,龙吟珠已被抢夺,举家上下伤亡惨重,至死盼吾儿速归!!! 至死盼吾儿速归!! 楼轻言大惊,红盖头被抛远,凤冠也弃于脚下,提着大红的裙摆就直奔楼府而去。 一路之上,原本热闹非凡的许家竟无一人,她只恨自己愚蠢,被所谓情爱蒙蔽了双眼,竟未察觉如此之大的异样。 一路策马狂奔,直向城西而去,月黑风高,偌大的雍城内一人一马极速奔驰,楼轻言一身红衣,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被风吹散,显得愈发凄美。 还未等到及城西,远远的便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楼轻言心里的疼痛越发浓重,她岂能不知,许玄亦的的御火之术,世间无人能及。 “爹爹~!”一声绝望的喊叫,她落于马下,却仍然快速朝那一大片的火光快速奔跑而去。 “爹爹!娘亲!”楼轻言的泪水伴着汗水湿了衣襟,她猛的跪于那一片巨大的火光之前,声音已经嘶哑。 楼府举府上下700条人命,竟全然葬身于大火之中!!! “轻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许玄亦一脸疼惜的立于她身后,想伸手将她扶起,脚步却如灌铅般沉重。 “许玄亦!”楼轻言的眼眸猩红,双手结印瞬间聚气为刃,锐利的剑锋直指他的胸口。 “轻言,事以至此,我无话可说,你要杀我我毫无怨言,只求你善待自己。”许玄亦并不去看那已经触及他肌肤的利刃,没有半点退却。 “呵,善待自己?”楼轻言的眼底只剩下苍凉与绝望,再没有任何感情。 “许玄亦,你听好了,我楼轻言在此发誓,永生永世,我都将成为你许玄亦无法摆脱的噩梦,你所有深爱的人都将在我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楼轻言说罢,手中的剑锋一转,直插入他的腹中,她不会让他死,她要让他像她一样忍受失去所有亲人的疼痛! 跟随着许玄亦而来的许家众人此时已经脸色大变,尤其是他的父亲,眼神里已然有了深深的恐惧,因为楼轻言已经飞速朝他而来…… “不——”许玄亦跪于地上大喊,却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楼轻言再一次双手舞动,空气瞬间凝结,一把锋利的剑再次凭空而出,直插入面前之人的心脏。 一股鲜血喷洒至她的脸上,许家老爷与她父亲出自同一师门,是她的师叔,功力本在她之上,此刻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然逝去。 “轻言!不要!”许玄亦用尽力气手中结出一道红色光印,蕴含了他的十成功力。 楼轻言停住了动作,一下便笑了,笑的同时,眼泪却如同落珠般滚落,她亦是腾空而起,指尖挥动,一道紫色光印也随即而出。 “许玄亦,杀了我!”楼轻言绝望的笑着,却泪流满面,让穿着大红嫁衣的她在这样的月光下,这样的火光前,宛如地狱来的夺命修罗,凄美而又危险。 随着那道红色光印的极速飞来,她手里的力量也飞了出去,只是…… 他以为,她会与他拼死一战,她手里的光印与他的相互碰撞后虽威力强大却伤不及人命,可是,他算错了。 楼轻言承受了他那带着十成功力的一掌,而她的夺命杀招,却在最后那一刻,发向了他的身后护着的许家的那一群人。 她楼轻言,最擅长的,是聚气为刃,无数枚看不见的利器穿透了所有人的胸膛,一瞬间,似人墙般轰倒。 而她,承受了那一掌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被他的掌力推动直往那火光里退去…… “轻言!”许玄亦惊恐的看着她妖艳的身影被火光吞噬,眼神里满是绝望。 许玄亦,就算是要万劫不复,你欠我的,我终究会夺回来…… 楼轻言感受着高温炙烤的痛苦,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第二章 她曾是他此生最美的风景 500年后。 民国初期,雍城。 冬季的城内梅花正开得浓艳,接连几日的大雪铺了满地,血红的花瓣落在雪地上份外显眼。 只是这份难得的美景,在此时此刻却无人欣赏,往日里繁荣热闹的集市,此时有如蛮荒,毫无人迹。 大雪纷飞的城里,一队整齐的士兵,就如此突兀的站在集市口。 “探长,又发现一具尸体,症状一样,已确认身份,是东市醉仙楼的老板王富祥。”副官林子诀勘察完现场过后汇报。 许凌一好看的眉头一皱,原本一直没任何表情的绝美的五官上竟有淡淡的忧色。他带上手套,走进巷口一看,果然如林子诀所说,尸体的头部被人用利器整齐的割下之后又恶作剧的放回脖颈处,面部表情扭曲,死者临死前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跟之前已经死掉的12个人的各种现象如出一辙。 “先将尸体送去府衙,让仵作仔细检查。”许凌一语气冷淡,说完便起了身,挥手,带队离去。 第13个了。 一个月内接连死了13人,本来兵荒马乱的时代死人是常见的,可雍城天高皇帝远,朝廷政变殃不及此,百姓一直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突然间就出了如此大的杀人案,而且做案人的手法极其怪异且残忍,几乎一招致命。 是什么人跟这些人有如此深仇大恨?他这样的作案手法又是想表达什么? 随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去,城门口东面的春香酒楼上雅间一女子不由得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关上窗户,将风雪阻隔在外。 这女子一身黑衣,柔顺的发丝拢于头顶,只用淡色的丝带系住,身披暗青色羽翎披风,嘴角轻微的笑显得那张带着些许冷郁之色的脸蛋更加神秘。 她转身,行至内房。 此时房内正点着淡淡的龙诞香,只见那榻上亦躺了一个女子。窈窕的身段,正左手撑着玉颈,任由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至于地散落于她的血红色长旗袍上。 “主人,事情已办妥。”黑衣女子单膝跪地,对面前的红衣女子说道。 楼轻言右手轻挑着的自己的长发,一双带着魅惑之色的眼角点着细细的红色花钿,显得她的妩媚气质愈发明显。 “嗯。”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随后幽幽的起身,赤足踏于木质的地板上,发丝也顺着她的动作刚好垂于她的脚跟,她缓缓走至窗边,黑衣女子随即跟过来帮她打开窗户,随着一股冷风,无数雪花飘落于她精致的绝色脸庞上,她看着城内的某个方向,染着血色蔻丹的双手并拢,轻作了几个手势,修长的指尖竟结出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光印,她闭眼,手势极速运作,然后随着她的指尖一指,无数光印冲进漫天的雪花里,直朝某个地方冲去。 楼轻言邪魅一笑,伸手接住落入她手里的雪花,轻声说道“青鸾,去破了许家的结界。” “是!”黑衣女子再次跪地,起身之际竟在瞬间变成了一只带着青色光芒的鸾鸟,拖着五彩光翼,一声尖锐的嘶鸣,振翅飞入雪花里。 许玄亦,哦不,许凌一,真的是好想念你呢! 楼轻言轻笑着,看着漫天的飞雪,眼神瞬间凌厉。 天渐渐黑了下来,驱车回到许宅,许凌一将披风取下随手递给迎门的丫鬟,直接走进内堂,在椅子上坐下,疲惫得不成样子。 “二哥,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不是听说又出人命了吗?”许默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手里玩弄着一把精致的短刀。 “反正也处理不了。”许凌一没有睁开眼,只是蹙着眉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额头。“跟家里的人都交代一下,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的事都尽量少出门。” “哦”许默辰应着,在副位坐下,刚准备伸手给许凌一倒茶,却听见门外吵闹的声音。 “二少爷!二少爷!”堂外一位小丫鬟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他俩面前。 “连心,你这是怎么了?”许默辰诧异的问。 听到这个名字,许凌一忽的一下睁开眼睛,但仍旧平静的开口,“何事?” “二少爷,您快去救救大少奶奶吧!大少爷突然之间发疯一样,把大少奶奶锁在房里毒打,您快去看看吧!”连心哭得梨花带雨,却仍旧忍着啜泣把话讲完,生怕耽误了时间。 大少奶奶?听到这,许凌一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暴风雪,未穿大衣就直接夺门而去。 “哎~二哥……”许默辰拿着茶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果然,只要是大嫂有关的任何事,他就会比谁都上心。 只是……许默辰放下茶杯不禁纳闷,大哥从小体弱心善,又是个书生,平时对大嫂也是爱护有加,又怎么会动手打人? 连下了几日的大雪,虽然府里的下人也不停打扫,却仍然留了不少残迹,许凌一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大步的走到东苑,还未推开院门,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女人的惨叫声,不由得心里一紧,被反锁的院门竟然被他生生的一掌推断。 几步跨过内院,来到门前,也未做丝毫停留直接闯门而进,只是入眼的一目却让他瞬间惊呆。 吴袖之被绳索吊在房梁上,身上未着片缕却布满伤痕,鲜血染遍了她的整个身体,而她身侧,原本一直体弱多病的大哥却突然疯了般笑的既诡异又可怕,手里拿着的皮鞭也沾满鲜血,旁边更是放满了各式各样被鲜血染红的利器。 “许敬宣!!”许凌一一声大呵,原本冷峻的脸上少有的多了一丝暴戾“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敬宣没有回答,看着许凌一紧张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许凌一见他这样,从腰间拿起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配枪,上了膛,对准了面前的人。 “你要是能下得了手,那你就开枪。” 许敬宣笑着说。 许凌一蹙眉,这声音……分明不是大哥的!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在看看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吴袖之,许凌一心一横,手指一用力,“嘭”的一声,许敬宣应声而倒。 “大哥!”身后传来许默辰的声音,他快步走过来。 “要管家请大夫来,另外,准备一根绳子,等大哥醒来后,务必将他绑紧了。”许凌一说完,径直走向吴袖之,继续对许默辰说道“把她放下来。” 许默辰原本以为自己的大哥被二哥杀了,还没缓过神来,走进一看原来许凌一只是打中许敬宣的手臂,只是许敬宣天生体弱,挨不住痛,这才晕了过去,听到许凌一的话,他抬头看去,微微颔首,一抬手,一枚做工精细的飞镖极速而出,绑着吴袖之的绳索立马断了,许凌一抬手抱住了已经昏迷的吴袖之,随手扯了桌上的桌布为她遮住身体。 “管家,要大夫先到我房里来。”他抱着怀里的人大步离开,高大的背影没入雪夜里。 许凌一抱着昏迷的吴袖之来到自己住的西苑,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吩咐丫鬟为她擦洗身体。 整个许宅,没有人敢说他有违伦理,即使,她是他的嫂嫂。 因为,他们都知道,二少爷和大少奶奶,曾经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 吴家原与许家是世交,两位夫人也是闺中好友,未出嫁前曾也有过约定,说是日后成家生了孩子一定要结为娃娃亲,哪想到,许夫人先是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后,吴夫人才得一千金,原本按照两人先前约定,必定是与长子许敬宣结亲,可哪成想,从小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吴袖之却偏偏喜欢上了二少爷许凌一,而许凌一虽然嘴上不说,却也是与她情投意合。 可变故就在四年前,许凌一留洋去了海外,而那个时候,当时正处于政变期间,,整个朝廷哀鸿遍野,吴家卷入了纷争当中,被下旨灭了满门。 许老爷顾及兄弟情义,为吴家收尸,在死人堆里发现了身受重伤却仍还一息尚存的吴袖之。 当时的许凌一正在西方读军校,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知。许夫人知道许敬宣同样也喜欢吴袖之,再加上自己的大儿子因小时候不小心感染风寒导致体弱常年多病,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都心怀愧疚,所以也不管吴袖之是否心甘情愿,硬是替他们成了婚。 而许凌一收到家书匆忙回来之时,他们已经拜堂成亲…… 他不是不想带她走,可是她拒绝了。 她已举目无亲,许老爷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因为她许家兄弟反目,父子决裂,她又该如何自处? 失望之下,许凌一再次去了海外。直到去年,父亲去世,母亲孑然一身,独自出家,他才回到家乡,接手了父亲的县衙,承担起了保卫雍城的重任。 只是,再见之时,她为嫡嫂,他为亲叔,两人相见却彼此沉默。 许凌一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吧。 他看着院里一直种着的桃树,遥想起当年她站在树下眼巴巴的看着树上的桃子流口水的可爱模样,不由得苦笑了下。 只是因为她爱吃桃子,所以他的西苑种了满满一园子的桃树,他以为,这世上,最美的,不过就是她的笑容。 第三章 兄弟如手足女人入肺腑 “二少爷。”管家带着给吴袖之和许敬宣诊断过后的大夫来到大堂,许凌一已经是坐了许久。 “情况怎么样?”他冷冷的开口问。 “大少奶奶的皮外伤倒是无大碍,好生休息就可逐渐恢复,只是……”那老大夫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许凌一仍旧是平静着说。 “老朽是学医之人,这等症状,还未曾亲自遇见过,只听说一次,早几年城南刘家的小少爷,也似这样发过癔症,四处寻医不好,后还是找个高人,才知是邪祟侵体,中邪了……”老大夫满腹狐疑,许敬宣从小就是他在医治,他比谁都清楚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发生癔症,而且,即使被绑着,却仍然有那么大力气挣扎,以及那粗矿的声音,哪还有一点许敬宣的样子!!! “荒唐。”许凌一一拍桌子,吓得管家与大夫都直直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起身,仍旧是拿了配枪,抬步往东苑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是怎么个中邪法。 而此刻的东苑。 身为许凌一的副官又同为许宅管家儿子的林子诀正带着家里的家丁守了满满一院,他握着自己的右手腕踱步在许敬宣的卧房门口,额上布满了冷汗。 被绑在屋里的许敬宣仍然在哈哈大笑,笑得让满院的人都毛骨悚然。 林子诀也没想到大少爷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顾及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他看到他被绳索紧紧的禁锢,身上刚处理好的枪伤又已经开始溢血,他只是于心不忍趁他还昏迷之际替他松松绑,却在绳索脱落那一刻,被突然醒来的许敬宣一把擒住,打翻了床边的茶杯,用碎片狠狠的划伤了右手腕。 随后的局面一度失控,还是来了七八个身手了得的大汉才将他制服,换了铁链,将他捆在床边。 一向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少爷,在受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伤了林子诀!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相信。 许凌一大步跨进院内,夜色已沉,洁白的雪地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刺眼,他眯着眼,一眼就看见了林子诀手上的伤。 林子诀看见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许凌一却抬起手,做了一个让他离开的手势。 林子诀见他这样,不放心的又往屋内看了一眼,这才行了个军礼缓慢离去。 “许凌一,你来啦!”屋内传来声音。 许凌一皱起眉头,这声音如此陌生,但是屋里只有许敬宣一人。 “我等你好久了。”许敬宣也不管他是否接话,继续说道,“你猜猜,你这个同胞大哥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是有多少分量呢?恐怕你自己都不敢断定吧。” 许凌一表情凝重,刚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间狂风大作,吹起满地飞雪,众人连忙抬手挡住眼睛,手里的火把尽数熄灭,只剩下房里微弱烛火穿过门窗透出来的光。 而被大铁锁紧锁着的门,竟然在狂风中“嘭”的一声,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黑烟从内翻滚而出,立马将众人紧紧围住, 家丁们面面相觑,有的不解,有的惊恐,然而很快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到最后,只剩下许凌一还站在雪地里,正对着门口。 许敬宣背着光坐在茶桌上,原本用来捆绑他的铁链早已断成数截碎落一地,那股黑烟的源头正来源于他的头顶。 许凌一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 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面前的这一幕让他简直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他将手伸向腰间,正准备拿枪,却见许敬宣在这时抬起了手,然后自己手里的枪猛然变成了一条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一惊,连忙掐住蛇的七寸之处,然后狠狠地折断,霎时鲜红的蛇血便喷洒了他一身。 而这时,屋内的许敬宣却缓缓的转身过来,许凌一终于看清他的脸,手里的蛇尸不自觉的落入雪地。 天呐! 许凌一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张脸。 原本俊朗的脸双眼已经触目惊心的凹陷进去,眼圈四周都是看不见底的黑,脸颊上的肉像死尸一样密布着青斑,眼神空洞却骇人,虽然发出声音却一直不见他张口。 许凌一心里一痛,一种失去亲人的疼痛感弥盖了之前的恐惧,他,他是他的大哥呀。 从小到大不管他和许默辰如何贪玩吵闹,惹出事时,总是用自己的病弱躯体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哥呀! 而现在…… 修长的手指就这样紧紧的攥住,一股由内而发的怒意充斥着他的全身似乎立马就要喷射而出。 “许凌一,只要你现在把龙吟珠交出来,你这无用的哥哥或许还能多活两天。”黑暗里,许敬宣的背后忽的亮起一片绿光,一瞬间,更多的黑色雾气再次笼罩。 许凌一被雾气包裹,原本刚才还呼之欲出的体内的一股强大力量这时却突然像找不到方向一样到处乱窜,这样的撞击,让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经脉都要断裂一样痛苦。 然而,许敬宣似乎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反应,恐怖的嘴角竟然扯出一丝诡异的笑,“来吧,来吧,更愤怒一点,更痛苦一点……” 许凌一只觉得全身上下异常的疼痛,心里越是情绪波动感觉就越强烈,他试着让自己心平气和,对面的人,如鬼魅般的声音却响起。 “许凌一,你喜欢那个女人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心爱女人,哦不,是你的嫂子,嫁给你大哥三年却仍然是处子之身,她肯定是想留着给你的吧,可惜你傻小子不解风情啊,从西洋回来就老是要躲着人家,不然,这便宜也不会让我占了……”说着,嘴角竟然还有一丝得意。 许凌一原本压制下去的力量再听到这话之后突然之间就又涌了上来,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不可置信的睁着眼,脑海里全是许敬宣刚才的话。 他,他说什么?!! “那女人的身子还真是诱人啊,细皮嫩肉的,又水灵又香滑,只是我也不敢确定,她要是怀了孕,这孩子,算是你哥的,还是我的……”那声音还在继续,语气里无尽的玩味,似乎还在刻意回忆当时那香艳的场面。 而此刻,听完这话的许凌一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一股鲜血从心底猛的升上来,他猝不及防,一口就吐了出来。 然而他也不顾不得了,原本疼痛的身体此时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他站起身的同时,原本清澈的眸子里突然就变得猩红,身体四周的空气中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黑色雾气一下子四下逃散。 “混蛋,我要让你下地狱!”许凌一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满是煞气,再也没有平时那种虽然看着冷冰冰却仍然还存在的温和气息。 而许敬宣的眼里先是闪过惊喜,随后竟变成了恐慌。 显然,他似乎就是想逼出许凌一身体里的这股力量,但是此刻,这股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值。 果然,在他正准备出击之际,许凌一已经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来到他身边,重重的挥了一掌。 光是一掌,许敬宣就已经连连退了几步,身子砸在衣柜上,顿时衣柜就垮成了粉末。 “你……”话还未说出口,许凌一又已经飞速来到他身边,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许凌一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似乎一用力,就可以让他就此消失。 “出来!”许凌一阴沉着声音。 手中的人这下黑雾四处发散,左手刚凝聚成一道杀招,却被许凌一轻而易举的擒住,又是重重的一掌拍在许敬宣的身上。 “你给我出来!”他的声音有如夺命修罗般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许……凌一,你就看着……你大哥,跟我……一起死……”许敬宣用尽全力,发出声音。 而许凌一并没有被这句话影响到,右手缓缓抬起,一道带有他十成力量的光印在手里慢慢凝结而出。 “你……”许敬宣的眼里露出巨大的惊恐。 在那最后一掌即将要落在许敬宣身上之际,忽然间黑色雾气聚集起来罩住了他的身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过后,原本被死死掐在手里的人瞬间变成了许敬宣原来的相貌,而那道黑色雾气在房内冲撞了一番,飞快的夺门而去。 “许凌一,你真狠!” 很快,那道声音已经消失。 看着手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真正的许敬宣,许凌一终于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又是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口中喷出,然后整个身体像力气全被抽光了一样往后倒去。 他陷入了深沉的梦里。 桃花飞舞的世界里,那个一直爱笑的女孩穿着漂亮的白色襦裙在花瓣中奔跑,回过头朝他伸出手,他笑了,刚想伸出手去牵住他魂牵梦绕的人,眼前的人却越走越远,他努力寻找,却在桃花树下看见她与另一人相依偎的身影。 那人,是许敬宣。 他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来。感受如此真实,他们郎才女貌,般配得太刺眼。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凌一,救我!” 他转头,原本温儒的大哥变成了一个丑陋的魔鬼,死死的擒住娇弱的女孩。 “袖之!”他快步过去,触手可及时一切都变成了虚影。 霎时片片桃花都变成了点点火星,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再睁眼之际,原本世外仙境般的桃园已然变成一片火海,整个天空一片昏暗。 他一眼望不到边,只是耳边总是充斥着两个声音。 “凌一,救我……” “二弟,救我!” “大哥!” “袖之!” 他朝着漫天的火海大喊,声音湮没在无际的火光里,逐渐没了踪影…… 第四章 迟来的命中注定 天空笼罩着浓浓的墨色,城内寥寥几个还未归家的百姓个个行色匆匆,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因为这场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和近日城内骇人的凶案变得从未有过的沉寂,所以也没有人注意,高中之中,一只彩翼青鸾快速的飞入城西,与一道透明的屏障碰撞之后,瞬间消失不见。 偌大的宅院中处处开满鲜红的血梅,不时有几株不堪落雪的重负落入雪地里,白与红的碰撞,构成了一副极美的雪中暗梅图。 “主人!”青鸾飞进一间屋子,一落地,就已变成人身,一身黑衣,红妆素裹,她恭敬的跪地,仍旧面无表情。 楼轻言此时正拿着金剪修理插在花瓶中的梅枝,屋内也随处可见这样的暗红,花香四溢,楼轻言就在这样的花海中宛如仙神。 “许凌一被体内封印反噬,此刻已昏迷不醒。”青鸾平静的说道。 “嗯。起身吧。”楼轻言摆弄着手里的梅花,轻声说,“这雍城,平静得真让人无聊,是该承受些风浪了。” 整理好花瓶里的花枝,楼轻言缓缓起身,红色的旗袍斜襟开至大腿处,露出她雪白的肌肤,她走到门前,鹅毛大雪似乎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她闭眼,抬起手,双手中指食指相合,娇唇微启,一串咒语吐出,面前一团黑色光圈随着她的咒语范围越来越广,随后,她睁开眼,黑色光圈瞬间缩小成一个玻璃圆球,她转身,将圆球放至青鸾手内。 “去吧,先放它们出去玩玩。”她勾起嘴角说到,那抹笑,越浓烈,越有蚀骨的寒意。 …… 许宅。 “二哥?二哥?”许默辰看着昏迷了许久陷在梦魇里直冒着冷汗的许凌一,着急的不知道该如何做。 从小到大,他是家里最小的,做任何事都有爹娘的疼爱和大哥二哥的保护,而现在,父亲逝去多年,娘亲出家数年未归,府里剩下的三位亲人全都躺在了床上,许默辰一下子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二哥好像醒了。”看着在迷蒙中不知在呢喃什么的许凌一,许默辰心里一喜,大声呼喊着等在门外的大夫。 王大夫听到声音,连忙大步走进屋内来,看着许凌一的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样怎么样?”许默辰急切的问。 只见大夫眼里闪过一喜,最后却又是深深的失望。 他扶须摇头,“二少爷经脉尽断,要不是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恐怕早已回天乏术了。” 许默辰如五雷轰顶,“那……那怎么办……” “事到如今,何不去请高老先生?”王大夫动作小心的将许凌一的手放回被褥内。 高老先生? 许默辰心里闪过一抹灵光,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那就有劳大夫先在此照看一下我二哥,需要什么只需向管家吩咐即可,待我亲自去请高老先生来。” 说完,抬起他的大长腿就出门去。 高老先生是雍城有名的得道法师,只是近几年年事已高已经退隐,极少有人能寻到他的足迹,只是,许家不同。 许默辰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变故,那个时候也是因为高老先生的及时出现才避免了那一场莫大的灾难,因为与许家和二哥的安危息息相关,所以这么多年与高老先生的联系从未断过。 他驱车,直接出了城,往南山而去。 此刻已入夜,下了几日的大雪已经将入山的路全都阻挡,许默辰悻悻的下车,一脚就踢在车门上。 他走的急,没带下人也带任何照明工具,除了暗色的车灯,此刻的南山,在黑暗的笼罩下,竟然沉寂得让人望而生畏。 许默辰一向胆小,看到庞大的树影,刚才还在的气恼立刻烟消云散。 他重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扶在方向盘上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该怎么办?他手足无措,是回去吗?可是二哥情况危急随时有生命危险…… 继续前进?许默辰看着前方已经被大雪掩埋的道路以及此时此刻诡异的气氛,一股寒意从脚底快速的涌上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双恶毒的眼睛盯上一样。 他骇然。 发动车子想倒回去带些人马再过来,却发现油门已经踩到底车子却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是陷进雪地里了? 他不解。 松开油门,拨动方向盘,再次一脚踩到底,仍然,车子一动不动。 他心里慌了,不可能啊,刚才来的时候还一路畅通无阻,再说,如果陷入雪地至少发动时也会有声音啊,不至于毫无动静吧,难道是车子坏了? 他接二连三的试了好几次,终于再第8次的时候,车子猛然间动了,他大喜,油门踩到顶往后倒去,却忽的听到“嘭”的一声。 这这这……这是撞到了什么? 许默辰额上布满冷汗,这么晚了,这样的地方难道还有人等在他车后边给他撞? 他突然间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一阵噬骨的寒意,还有那“呲呲”的响声…… 果然,在他睁大眼睛正在想办法要下车之际,他看到了一团黑色的头发从他背后往前伸了过来…… “啊!”他惨叫了一声,想下车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撼动固若金汤的车门,他伸进怀里摸出自己的短刀,鼓着莫大的勇气的勇气回头一看。 “啊——”再次一声惨叫,许默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面,原本干净的后座全都是红艳艳的鲜血,而此时此刻,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许默辰挥动手里的短刀,挡住了那个女人的脸,下一秒双手就被她满地的头发缠住。 本就狭小的车座里许默辰被捆了个严实,在那张脸再次扑上来之际,许默辰使尽全力用飞镖将绑住他右手的头发割断。 “啊!”这次惨叫的是那个女鬼。 原来她的软肋是头发! 许默辰心里一喜,挥手间,数枚飞镖飞射而出,斩断了原本将他牢牢制住的头发。 女鬼似乎异常痛苦的样子,捧着自己的头惨叫着往后倒去,许默辰抓住机会再次试图下车,这一次,车门竟轻而易举的开了。 许默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只是还未等他站起,车里的女鬼已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东西,女鬼挨了他几刀此刻身上的白袍竟全是血迹,尤其是那颗脑袋,竟然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的液体流满了那张苍白恐怖的脸。 女鬼张开嘴,迅速朝他扑过来。 许默辰手里握着短刀,再次朝她扎过去,然而此刻女鬼的头发全部都向空中飘散,他根本就碰不着。 他掷出飞镖,锋利的七星镖在还未碰到头发之际就被狠狠地弹了回来,尽数落在雪地里。 许默辰慌了,他绝望的看着女鬼越来越尽的脸,忍着要作呕的感觉闭上了眼。 二哥,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最后一刻,他在心里这样说。 然而,那种被吞噬的感觉并没有到来,正当他做好准备要迎接死亡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另人汗毛倒竖的惨叫,他睁开眼,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女鬼猛的往后退,抱着自己的残缺的脑袋垂死挣扎,不出一分钟,便逐渐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了。 “不!”这是她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许默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缓缓的站起来,因为惊吓双腿仍旧无力有点发软,刚起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位灰衣老者。 “高老先生?”他抑制不住的欣喜,连忙拔腿而去。 “许家小少爷。”老人并不惊讶于他的出现,反而仿佛他来找他已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只是刚才的女鬼却是他未曾想到的,毕竟敢在他居住的南山脚下生事,这还是第一次。他掐着手指,环顾四周后未皱眉头,还未等许默辰开口,他已经先说话,“不必多说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许默辰傻愣着见高老已快步朝车子走去,他正想开口问,看着高老凝重的表情只得跟上。 打开车门,车里仍旧是一片狼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高老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并拢然后再朝车内一点,之前还恐怖弥漫的血迹瞬间就消失了,车厢恢复成原样。 许默辰惊讶的看着他,高老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上车,挥动方向盘朝着城内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正当他们离开了那里,只见地上的白雪竟然忽的全都沁出了大片大片的红色…… “老先生,你怎么……”许默辰一句话还未问出口,车子已经驶进了城内,而高老原先一直合放在嘴边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许默辰打开车窗一看,只见城外的那片天空随着高老的动作瞬间被浓重的黑色吞噬,他目瞪口呆,看着那巨大的黑色朝城里奔涌而来。 “别怕,它们进不了城。”高老冷静的说。 “那是什么?”许默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是怨气。”高老也看着天空,那一团黑气仿佛被什么拦住一样在天空中冲撞。“雍城有结界,他们暂时进不来。” “暂时?!!!!”许默辰跳脚,回头看着高老,“那就是说它们迟早会进来?” 高老没皱着眉头看着许默辰说“别看着我,这已经超过老夫的能力范围之外了。而且……”他轻咳了一下,“这些东西,都是你招来的。” “我招来的!?”许默辰大惊。 “你身上,应该有它们想要的东西。”高老移开目光,“快走吧,不然你们许家就得剩你一根独苗了。” 许默辰这才想起家里的大哥二哥都还生死未卜,立马就一踩油门,往许宅开去。 林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看见许默辰的身影立马就小跑了过来,“小少爷,你真是吓死老仆了,出门怎么不带些人手,刚才城外的天色大变,我还在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许默辰一笑,“没事,我从小福大命大。” 随后,一行人直接进了西苑,此时,子时的钟已经敲响了。 高老仔细查看过许凌一的伤势,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然后将他扶坐起,给他疗伤。 半个时辰过后,昏迷中的许凌一随着高老最后那重重的一掌,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又沉沉睡去。 “二哥!”许默辰连忙接住他要倒下的身体,“老先生,二哥的情况怎么样?” 高老缓缓的将刚才所散发的气息调稳,丹田运转了一阵之后终于放松。 “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高老扶须道。 “那还有我大哥大嫂……”许默辰急切的开口,却被高老伸手打断。 “哎~这你别找我,我救不了他们。” 许默辰呆了,“啊?”如果连高老都救不了他们,那他们,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正在这时,床上的许凌一突然咳了几声,许默辰闻声走过去,见他已缓缓睁开了眼。 “二哥你醒了?”许默辰一扫刚才的阴霾,悬了半晚上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许凌一艰难的睁开双眼,上一刻还沉浸在那无休止的梦境里,这一刻,一开眼,就是许默辰那张放大的写满关切的脸。 高老再次喂了一粒药丸给他,过了不许久,许凌一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气力,许默辰将他扶起来,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都说给他听。 许凌一的眉头紧皱,俊美的容颜苍白无血,只是那双略带魅惑之后的眸子闪动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即使虚弱,但说话却仍然掷地有声,许凌一看着高老问。 连高老都制服不了的麻烦,又要如何解决? “这倒不是没有办法。”高老看着许凌一,沉思了许久才回答。 “有什么办法?”说话的是许默辰。 高老站在门口,城外的怨气久久的未曾散去,仍旧盘踞在天空之上,一直都没有放弃冲破结界,相必是之前许凌一不曾克制爆发的那股力量已经外泄,而刚好许默辰身上就沾染了他的气息,才会在南山之时被那冤魂盯上。 事到如今,真的无法再沉静下去了吗? 高老再次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许凌一,暗自叹了口气,是福还是祸,都是他的命运,就让他们自己去把握吧。 随后他转身走进屋内,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许凌一手中。 “这是什么?”许凌一看着手中形状怪异的玉珏问。 “老夫的修为不够,只能帮你至此,你们带着这块玉珏去城西楼府,他们自会帮你。” “楼府?”许默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城西楼府?” 许凌一同样惊讶。 “城西楼府不早就荒了么,这不是人传说中的鬼宅吗?”许默辰简直是要疯了,刚刚才被一青面獠牙的女鬼吓得心脏都快吐出来了,现在又得去闯鬼宅。 高老会心一笑,“谁说楼府荒了?人家明明是人丁兴旺财大气粗,排场可不比你们许宅小。” “啊?”许默辰不解。 “那是幻术。”高老解释到,“而且是功力异常深厚的幻术,非有缘者不得见。” 许凌一紧紧盯着自己的手里的玉珏,因为就在刚刚高老提及楼府时玉珏突然间闪过一道红光,就在眨眼之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眼前有一道身影。 一个身穿红衣长发及地的女子。 只是时间太短,他未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容颜。 许默辰仍旧不解,而高老也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接着说了下去,“这邪祟的道行在我之上,而且猜的不错的话它之前应该吸收了大量的活人精气。” “是的。”许凌一,之前他一直把无头尸案的凶手重点放在活人身上,所以才一直没有结果,然而,如果凶手不是人呢?那就想的通了。 “这邪祟吸收的精气都还是有标准的,都是一些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人,这样的人身上,除了本身具有的阳气之外还有沾染的女人阴气且带有淫秽之色,更能助长它的功力。”高老沉吟着说。 许凌一想起那个东西为了激怒他说的话,他的袖之,竟然…… 他的手紧握成拳久久不能松开。 “要除去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阴气比它更重的,修为比它更高的,而这个人,在楼府。” 高老带着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许凌一,“楼府,地处雍城极西之地,自古,东南属阳,西北属阴,且楼府建筑自称一派,房房相护,形成了一个天然而成的阴眼,有了这个阴眼的威力,所以才能布下那个无人可破的幻术。” “无人可破?”许默辰睁大眼睛问,“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老听到这话,瞪着眼睛对他就是白眼。 “这是我的师祖破的。” 许默辰立马就满头黑线了,同时对这个楼府充满了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牛逼的存在啊。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许凌一冷着眸子问。 高老掐指一算,“现在眼前最危急的,是你们的大哥大嫂,你们的大哥还好,只是被吸去了大部分精气,只是你们大嫂……” “袖之她会怎么样?”许凌一立马从床上翻身而起,一把就抓住了高老的手。 高老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心与急切,凝重的说“恐怕,一个月后,她就会怀上那个妖孽的种……” 而且,到最后,会被肚子里的妖孽反噬而死。 第五章 幻由心生 许凌一的心遭受沉重一击,袖之她…… 那东西说的,竟全是真的? 他刚要抬腿往外走,却忘了自己才刚刚受过重伤,身体虚弱得根本无法走动。 “二哥!”许默辰连忙扶住要往下倒的许凌一。 “我没事。”许凌一捂着自己的胸口。 “天快亮了,就别操那心了,准备去楼府吧,少耽误一刻他们就少一分危险。”高老说。 许默辰皱皱眉头,看着许凌一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问,“可是二哥的身体……”二哥受伤,岂不是重任都得落在他身上,他可是还心有余悸啊,现在此时此刻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多学点武功,等事情搞定,他一定奋发图强。 “你伸出手来。”高老朝许凌一招手。 许凌一蹙眉,将左手伸过去,只见高老只用手轻轻的在他手掌之上比划了一下,手上立马出现了一道伤口。 “把血滴在玉珏上。”高老示意。 许凌一照做,只见那鲜红的血液刚落入玉珏之上,原本碧绿晶莹的玉珏立马就变得通红,鲜血源源不断地滴落,那玉珏竟全然吸收,不一会儿,手里的玉珏竟从许凌一手上飞了出去,在空中环绕了一圈,发出刺眼的光芒,然后停在三人的中间,剧烈的抖动。 “这是?”许凌一抬手遮住眼睛。 “玉珏要爆炸了!”许默辰惊讶的看着玉珏竟开始慢慢出现裂纹,然后果然“嘭”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三人都弹开了一米以外。 高老最先稳住脚步,惊异的看着爆炸之后变成了一个圆状物滚落在地上的玉珏,他只听他师父说过许凌一的血可以打开玉珏的封印释放出法宝,可也没听说法宝是个…… 蛋呐!!!! 许默辰拧着眉头凑过来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鹅蛋大的物体,抬眼满头黑线的问同样不知所云的高老,“老先生,你是觉得,这颗蛋……可以帮我们进楼府?” 高老黑了一脸,但是师父说的又怎么会有错?所以他假意咳了一声,“反正你们拿着去就是了,至于使用方法,就随机应变吧!” 呃……两位许少爷都觉得深深的不靠谱。 随后,高老又输了一些真气给许凌一,再次给了他一颗药丸,许凌一只觉得丹田一暖,原本无力的四肢瞬间有了力量。 天际逐渐出现光亮,原本一直环绕在城门上空的怨气此时已消散了不少,怕再次遇见大雪封路,两人骑着马直朝城西而去。 许默辰怀里揣着那颗奇怪的蛋,一路心里不安,看着许凌一面色凝重的样子,满腹的怀疑都压了下去。 “吁~”到达城西,许凌一一拉僵绳,马儿前肢上提停住了脚步。 许默辰随即到达。 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座荒废的大宅院,年久失修,甚至屋顶已经破败,油漆脱落的大门之上因为长年日晒雨淋有了点点霉迹,如不是那被风吹开了蜘蛛网的匾额上还留有若隐若现的“楼府”二字,谁都不会相信,这是高老口中那拥有超能的强大世家。 两人相继下马,脚步越靠近就越能感觉到丝丝寒意,这样的寒意,与踩在雪地里的感觉大不相同,只觉得冰冷刺骨,由下及上,冷人让人汗毛倒竖。 许凌一忍着这股寒意走至门前,伸手叩响那紧闭的大门。 然而许久,都没有反应。 “二哥。”许默辰表情复杂的从怀里拿出那个蛋托在手上,使用方法?莫不是要用它去砸? 许凌一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蛋,再次叩门。 好吧,许默辰颓然,想了想,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像要剥水煮蛋一样往门上敲,敲过几次之后,却不想手中一滑,那个蛋就啪的掉到地上。 许默辰张大嘴巴看着在地上翻滚了几次落去草丛的蛋,生怕旁边的许凌一会立马把他拎起来扔走。 果然,他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到许凌一青着的脸。 他想说他真不是故意二哥会信么! “我我我,我去捡回来,那么神奇的物种,摔一下不会有事的……”许默辰一脸赔笑。 在他正要移步之际,草丛里竟然有一丝异动,许凌一立马拉住许默辰,习惯性的将他挡在身后。 然后,便听到“叽叽叽”的声音,像是老鼠,却比老鼠更响亮。 那颗蛋,不会孵出了什么四不像的怪兽吧!许默辰在心里大吼,天呐,他刚刚还拿它敲门,是不是打扰人家在蛋壳里清修了啊,它是不是出来找他报仇来了啊。 许凌一亦是表情复杂,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险气息,草丛的异动越来越明显,他刚要抬腿过去察看,只见一个小东西,踉踉跄跄的从草丛里爬上了石阶。 “咦?这是什么?”许默辰看着那个东西,之前的恐惧,瞬间消失。 因为,这小东西,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外形像小狗,但是却有一身雪白的毛发,此刻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随后又用粉色的小鼻子到处嗅嗅,迈着小短腿,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朝他们走过来。 许默辰嘴角微扬走上前去在它面前蹲下,“真可爱的小东西,来抱抱。” 可是那小东西却很不给面子在他身上嗅嗅,一脸嫌弃的直接绕过了他,迈着小短腿就朝许凌一走去,终于走到他脚边,伸出爪子欢快的扒拉着他的裤腿,扬着小脑袋对他嗷呜嗷呜的叫着。 许凌一皱眉,抬脚轻轻的把它踢开,小东西猝不及防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一翻身,可怜兮兮的仰视着许凌一,那眼神,简直委屈的不得了。 “哥,你干嘛呀。”许默辰看不过眼,连忙过去将那小东西一把捡起。 那小东西乖乖的坐在许默辰的手掌上,仍旧满眼期望的看着许凌一。 “哥,它不会是把你当成它妈了吧。”许默辰笑着摸摸它毛绒绒的身子。 许凌一一把抓过那雪白的一团,将它放在大门口,邪魅的说,“你要是能帮我们把门打开,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跟着我。” 小东西听到这话,眼睛里立马闪过晶亮晶亮的光芒,然后撅着小屁股,张着粉红色的小嘴巴就朝大门呼的一口。 许默辰一脸期待。 大门纹丝不动。 许凌一仍旧笑着,只是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东西茫然的看着没有丝毫影响的大门,似乎自己也想不通,然后又鼓起腮帮子呼了一口。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再呼一口。 再呼一口。 看着一动不动的大门,小东西终于怒了。 “嗷呜~”小小的身子终于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力,再一口,一个带着紫色的光圈从它口里喷出,与门上一层透明的屏障相碰撞之后,整栋房子一下子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许凌一和许默辰两人同时抬手遮住眼睛,却被一阵巨大的力量用力的吸了进去。 许凌一睁开眼,入眼的是耀眼的深红,丝质的幔帐垂地,遮挡住了昏暗的烛光,房间里静的出奇,只有塌边的香珑里燃着寥寥檀香。 还未及细想,一双纤细的手已然抚上了他的胸膛,他大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未穿任何衣物,而在他旁边,正躺着与他一样光着身子的女人。 那女人迷蒙的抬起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枕边,细细的铺落着。 “袖之?”许凌一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吴袖之的脸上闪过一丝红韵,让此刻的她愈发娇媚动人。 许凌一揉揉自己的脑袋,自己不是在楼府门口吗?怎么会一醒来就跟袖之…… 他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起床边自己的衣服快速披上,然后下床。 这是怎么回事? 许凌一看着周围的一切发愣,这是他自己的卧房无疑,但是全都贴着大红喜字,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整个房内,都是一股暧昧的气息。 他打开房门,已经有丫鬟等在门外,“二少爷醒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外堂等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去敬茶了。” 二少奶奶?许凌一更是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难道,他是在做梦吗?梦见自己与袖之成了亲? 他刚欲抬手掐自己一把,身后的吴袖之已经披好了衣服,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见她如此,本已等候了许久的丫鬟再次低下头,俯身帮他们关上了门。 “凌一,昨晚好累,我不想起这么早嘛~”吴袖之娇羞着将脑袋埋入他的后背。 许凌一转身,看着怀里未施粉黛楚楚动人的人儿,原本一腔的疑问瞬间被欲望所代替。他拦腰抱起吴袖之,将她小心的放在床榻之上。 吴袖之红着脸,却仍然主动的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感受着这真实的触感,许凌一有瞬间的沉沦,管他是真是假,至少眼前拥有就好了。 在他压抑着本身的欲望正要继续之际,突然心里一疼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已经忘情的吴袖之,他突然便开口问,“大哥呢?大哥去哪了?” 吴袖之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凌一。你怎么了?” 许凌一越想心里的疼痛感就越强烈,他继续追问,“我问你,大哥去哪了?” 吴袖之轻咬下唇,犹豫了一会才说,“凌一,你到底怎么了?许敬宣不是死了吗?还是你亲手杀死的……” “你说什么?”许凌一一把推开吴袖之。 “凌一,大哥不死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吴袖之的脸上写满委屈,“他都死了两年了,连老爷夫人都不追究了,你怎么又提起了?” “不,不可能。”许凌一捂着胸口,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袭来,他怎么可能会杀了大哥呢!他怎么可能! “你难道忘了吗?我跟他都要拜堂成亲了,是你从赶了回来亲手杀死了他,你说过你很爱我,你要跟我在一起,你要娶我,现在是怎么了?”吴袖之泪眼朦胧的拉住许凌一的手。 “不!你走开!”许凌一狠狠将将她甩了出去。 “不,那不是我,不是我。”许凌一疯了一样捧着自己的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模模糊糊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能吞噬人心。 “杀了她!” “许凌一,杀了她。” “如果不是她,你不会害死你大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许凌一,你快杀了她!” 许凌一看着眼前迷蒙的一切,只有被他甩在地上绝望的摇着头的吴袖之是清晰的,不知何时,他手里竟出现了一把匕首,在烛光的照耀下,幽幽的散发着光芒。 “不要,不要……”吴袖之看着朝她步步逼近的许凌一连连摇头,身体瑟缩着往后退。 许凌一只觉得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脑海中只有那个入鬼魅般的声音,还时不时出现当时他刺杀许敬宣的画面…… 当时他也是如此,拿着一把短刀,步步向瘫倒在地上的许敬宣逼近,地上的人惊慌,绝望的往后退,而吴袖之站在旁边,不断地说着,“凌一,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凌一,杀了他!” …… 他缓缓的举起短刀,重重的没入他的心脏处。 而此刻,他仍旧是拿起了手中的匕首,高高的举起,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吴袖之,瞬间便刺了进去…… 随着吴袖之的尖叫,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刺中的,是自己的身体。 在最后的时刻,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绝望,突然就清醒了,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她,那是他倾尽一生想去保护的人呐,于是,刀锋一转,那骇人的利刃,分寸不剩的没入自己的心口…… 第六章 如可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看着床上躺着的许凌一忽的嘴里溢出了一口鲜血,在榻上等了许久的人终于睁开了慵懒的眸子。 楼轻言轻挑嘴角,带有无尽魅惑之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清冷,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散落在她身旁,显得穿着大红长袍的她越发的妖娆,她微微抬手,一道红光在许凌一身上一闪,落入他的口中。 她起身,端起身侧的茶杯,缓缓朝床边走去。 许凌一睁开眼便看到这样一副绝美的景象,一个长发及地的绝色女子,穿着大红的广袖长裙,摆弄着手里的茶杯,红唇轻启,袅袅的白雾便随之飞舞,而她此刻,正带着似有似无得笑看向自己,微微抬眼,那长长的睫毛如飞舞的黑蝴蝶般在她的眼敛上掠过。 这双眼睛,似乎就算是毫无内容都能勾人魂魄,这张脸,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觉得枯燥。 只是,许凌一翕动双目,之前在脑海里出现过的红衣女子的身影与眼前的人分毫不差的重合。 “你是谁?”他张口询问。 楼轻言看着床上的男人,英挺的身子在她丝质的被褥下显得更加有阳刚之气,剑眉鹰目,双眼皓如白雪暗如星夜,幽深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生生看穿。 她莞尔一笑,“许二少爷不是刻意来楼府找我的么?这会儿,你又不知道我是谁了?” 许凌一凝眉,“那刚才……”都是梦? “幻由心生。”楼轻言缓缓走至他身边,将手里的茶杯递向他。 因为心里有极其脆弱的一处,几乎毫不设防,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就陷入了她随手设下的幻境。 真的那么爱她吗?愿意为她不要自己的性命? 楼轻言伏身凑过去,许凌一立马往后一退,警惕的看着她。 她浅笑。“你怕我吗?” 许凌一端着手里的茶杯,带着幽幽茶香的热气随着她的动作飘在他冷峻的脸上,让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走吧,你弟弟怕是等不及了。”楼轻言挥动她的血色长袖,灵巧的转身,直接走出门去。 许默辰这小子倒是天赋异禀,而且纯净得简直不像个18岁的大男孩,可能是身边跟着雪狐灵兽的关系,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她的阵眼。 楼轻言微微回头,看着许凌一高大挺拔的身影捂着心口虽然难受却仍然步履坚定的跟在她身后,嘴角的笑就越发浓烈。 许玄亦,游戏开始了。 而此刻的许默辰,已然站在了楼府大堂,正位上坐着一位年龄近三十许的男人,面目棱角分明,满目英气,而此刻,正高高在上对着在堂下的许默辰怒目而视,次位亦是一位男子,年龄比正位男子稍年轻些,容貌却与他极为相似,想来是兄弟无疑,他亦是皱着眉头看向许默辰,眼神凌厉。 不止他们二位,几乎满堂坐着的比他大上一辈的男男女女都是这个眼神,一言不发,只有角落里传来微微的啜泣。 只见那姑娘穿着鹅黄的窄袖小襦,搭了米白色华丽的长裙,领口处一圈洁白的毛皮围领衬得小脸蛋更加的精致动人,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此刻红红的装了满眶水雾,似乎一眨眼就能掉下泪来,直叫人看了打心眼里想要疼爱。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到她的真面目,只怕许默辰都要被骗过去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进了幻境之后竟被他看出了细微到不可察觉的破绽,然后指使小东西破阵,小东西刚刚破壳而出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灵力的程度,一口呼过去之后他们一人一宠竟从天而降把人屋顶砸烂了不说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位姑娘的闺房里,而那么巧又刚好看到她正沐浴的一幕…… 然后,被这彪悍的小丫头片子尖叫着一抬手就扔了出去,刚站稳脚步就被她追上来说要挖了他的眼睛,两人一个逃一个追,一个用鞭子,一个使飞镖,把整个楼府弄得鸡飞狗跳,到最后,那姑娘愣是没抓着他,哭着找家长告状去了,这不,仗着人多,硬是把他绑到大堂来了…… 许默辰忍受着这些危险的目光,心里默念了千万遍许凌一的名字。 再不出现,他绝对会被千刀万剐的好吗!虽然不知道自个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他敢肯定等会他横着出去的。 “大胆小子,擅闯楼府府邸不说,竟然还敢轻薄我们楼府的孙小姐,今日不管你说出个什么缘由来,都免不了一死!”只见次位上的二老爷一拍桌子,立马有牛高马大的家丁进门来,一左一右的将许默辰围在中间。 “这位大伯,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我还没问你们苛待之责你们倒恶人先告状了,我们是来楼府拜访,却不得门而入,一进来就被人困住,好在我聪明,不然已然葬身于幻境之中,误入孙小姐房中只是一个失误,我也已经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许默辰挑眉,此刻真想把在角落里明明一脸委屈却带着得意之色朝他瞪眼的小姑娘好好教训一顿。 “混账!还敢狡辩!来人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扔去后山喂狼!”大老爷猛然起身,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吧!许默辰看着朝他逼近的两位大汉,心脏越跳越强烈。 完了完了,这下救不成大哥大嫂,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谁敢杀他?”一道清丽却带着冷冽之色的女声响起。 楼轻言双手合在背后,飘逸的长发随意的拿丝带拢住别了一只翠色的玉簪,此刻身上披着的黑绒披风已沾了不少雪瓣,黑与红的碰撞显得她愈发的妖娆。 而许凌一穿着昨日到家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深蓝色军装,墨黑的短发上也落了些许白雪,冷峻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两人一前一后,男子俊郎无双,女子绝色非凡,在这样的雪日,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众人都有瞬间的惊异,只有许默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二哥出现的简直太及时了。 只见堂上坐着的所有人皆起身,见楼轻言进屋,齐齐扶手作揖,尤其是刚刚还在哭着的楼菁玥,竟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一众下人皆跟她一样,全都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地上。 许凌一看着个子只到他下巴的女子,满目探究,她究竟是何身份,竟让这偌大的楼家对她如此,她不怒自威,却让所有人将她奉为神祗。 楼轻言扬着小脸径直坐于右边的次位,端起桌上的茶杯,看着满屋子沉寂着紧绷着心弦的人,挑眉说道“大哥二哥这是何意?行如此大礼,不怕折了自己的阳寿吗?” 大老爷和二老爷听到这话,身体不由得一震,大老爷惴惴不安的抬头看向楼轻言,见她并没有动怒的意思,这才回话,“高……”话刚出口,只见楼轻言一皱眉,大老爷立马低下头,改口说道,“妹妹,既然两位客人是来找你的,便交由你处置吧。” 楼轻言看着跪在地上还未曾起身虽低着头眉目之间却仍然倔强的楼菁玥,端起茶杯送至嘴边,轻吹热气,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大哥,何时起楼府女子的德行竟退步至此,是不是该学习下何为待客之道了?” 大老爷诚惶诚恐,“妹妹教训的极是。”说完便大手一招,大声说道,“来人,将孙小姐带去书香阁,好好修习女子德行,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姑姑!”楼菁玥抬起头喊道,一脸的不服气。 “菁玥!”大老爷呵斥一声,怒视着堂下的女儿,“下去!” 楼菁玥闻言狠狠地瞪了许默辰一眼,气愤的站起身,朝他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小身子,许默辰心里倒是不忍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先惹的事,楼菁玥做为一个姑娘家,遭遇如此气恼些也是正常的,而现在却因为他被禁了足,刚想开口替她求情,一抬头,就看到许凌一冷郁的眼神。 许凌一怎么会不知道许默辰心里的想法,只是此刻对楼府的情况全然不知,冒然开口只怕会横生事端。 而他们的表情全被楼轻言不动声色的纳入眼底,不许久,她才开口,“大家该忙的就都忙去吧,今日怕是要留两位客人吃罢午饭再走了。” 听到这话,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长气,原本还行着礼的纷纷起身,女眷丫鬟行礼过后都退出了大堂,霎时只剩下几位主事之人。 刚落座,老管家冒着风雪从外面进来,行了礼,才开口说道,“老爷小姐,老太爷出关了,正往这来呢。” 听到这话,二老爷脸色大喜,“父亲大人闭关一年,此时出关必定是有所突破了。” 许凌一与许默辰坐在宾客位,正在思考如何开口说明来意,只见外面一位花白头发穿着黑色大褂的老人脚底生风般入门而来,虽上了年纪却仍精神奕奕。 老人刚进门,便看到堂上的楼轻言,还挂在嘴边的笑意立马转变为恭敬,首先便朝她俯首作揖。 “爹爹。”楼轻言轻声叫着。 楼老太爷这才注意看到堂下竟坐了两个器宇不凡的少年,连忙将身板挺直,径直走上主位去。 “父亲!”两位楼老爷皆起身向老太爷行礼。 楼轻言也起身,飘逸的身子略弯,也向老太爷问好。 这一幕幕看的许默辰是满腹狐疑,楼家人怪异的举动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好不容易摸清这家的辈分,按理说,这红衣女子不过是楼府的三小姐,为何所有人对她那么恭敬,甚至于超过自家的老太爷? 而许凌一始终冷着眸子,此刻却嘴角侧扬,看来,楼家这趟水,深不可测啊。 第七章妙手回春 见他们几位都坐定,许凌一这才站起身,行至屋间,说明来意,“小辈本无意打扰,只因事情紧急,家兄家嫂被邪祟所伤命在旦夕,还望几位高人出手相救,事成之后,许家必有重谢。” 楼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说道:“谢倒不必,我们楼家人的账向来算的很清楚,你想得到些什么,就必须要失去些什么,不知许二公子可有做好准备?” 许凌一一征,不过马上就释然,早就想到对方会提条件了不是么。 “只要楼三小姐开口,只要不违法理,不负天道,在下绝对不会拒绝。” 楼轻言微微扬起嘴角,看着眼前的身影,那些遥远而又深沉的记忆沉淀了那么久,竟又开始慢慢波动起伏。 她以为,他还会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对她说,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许凌一的身上,那身凛然的正气,是那个人不曾有的,那个人,从来只是随心。 “既如此,许二公子不要忘了今日许下的诺言便是。”楼轻言说道。 随后便有丫鬟过来请吃午饭,几人行至内阁,已经是摆好了宴席。 楼府的家规极严,女眷不得与男丁同桌,楼轻言也不例外,她坐于次桌的主席位,只是,许凌一发现,似乎楼家人对她极其尊重,尽管她坐于次桌,全府人都是等她落座之后才缓缓坐下。 许默辰扬着脑袋四处张望,始终没有出现那抹鹅黄的身影。 也是,她被禁了足,又怎么会在这里用餐呢。 食不言,寝不语,整个用餐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甚至连筷子不小心敲击碗沿的声音都没有,这顿饭,吃得许家二兄弟如坐针毡。 吃完午饭,楼府老太爷和两个老爷将许凌一和许默辰送至门边,管家牵来了马车在门口等候,楼轻言此时已经换了墨绿色的长旗袍,配着绒布的中跟小靴,外搭着黑绒的长大衣,长发挽成一个发髻只留下两侧碎发垂于肩前,显得整个人似天上谪仙,不食人间仙火,却又风情万种,尤其是那紧身的长旗袍和那高开叉的设计,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堪称完美。 楼轻言上了马车,却见许默辰仍旧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于是开口对大老爷说道,“让菁玥随我同去吧,让她出门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大老爷稍稍一愣,目光瞟向了许默辰,似乎生怕这小子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许默辰也是不明就理,看着楼大老爷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尴尬的说道,“楼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菁玥小姐的,绝对不可能欺负她。” “欺负她?”在马车中的楼轻言冷笑,“别说她是楼府的孙小姐,就算是此刻随便叫来一个下人,杀你如辗蝼蚁。” 许默辰只觉得脊背发凉。 说完,只见身旁的管家双手合十,口中咒语一念,面前就有瞬间的黑暗,再睁眼时,连人带马车已然到了门外。 然后再是一阵光亮,楼菁玥抱着一团雪白也出现在恢复荒凉的楼府门口。 “小东西!”许默辰看见她手里的小狐欣喜的喊道,刚才混乱之际他们俩就分开了。然后一直也没有它的踪影,想必是落在了楼菁玥的房里被她捡到了。 “什么小东西,真难听,从现在开始,它叫团子。”楼菁玥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抬步上了马车。 许凌一驱车,许默辰骑马,四人一路无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车内闭目养神的楼轻言感觉到马车的停顿,缓缓的睁开眼睛,此时已到了许宅门口,她下车,看着眼前这座宛如宫殿般的宅院,心里暗潮涌动。 她以为,她忘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宅经过了不下百次的精修,这大门却依旧保持原样。 她仿佛又回到那天,她穿着大红嫁衣扶轿而下,盖着轻纱制的红盖头,像现在这般,立于许宅门前。 那个时候的她,满心期待与她深爱的男人执他之手与他偕老,而现在,全然变成了笑话。 “姑姑?”楼菁玥已经喊了几声了,可楼轻言却只是望着眼前,似乎并未听进去。 “走吧。”楼轻言低下头对许凌一说。 “三小姐请。”许凌一说道。 进了大门,入了玄关,许凌一带着楼轻言直往西苑而去,他现在,恨不得脚下生翼立马将楼轻言带到吴袖之面前。 只是楼轻言却停住了脚步,“许二公子。”她轻笑道,“还是先为大公子诊治吧,先易后难,一路奔波,总得容我喘口气不是?” 她看着许凌一的眼神里瞬间闪过的失望,心里生出得意之色。 “是我疏忽了。”许凌一低头转身“三小姐,这边请。” 楼菁玥像个小丫鬟似的跟在楼轻言身后,怀里的小雪狐异常乖巧的窝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环顾四周。 一路上,家里忙碌的下人皆驻足问好,个个都张大嘴巴惊讶得不得了,因为,他们从未看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他们只道是二少爷长了一副女人都难有的美貌,平时能看上一眼,已是赏心悦目了,却不知世间竟真有人能比他们的二少爷还要漂亮的人。 许敬宣的身边小厮伏林帮忙推开房门,门一开,一股寒气就从屋内传出,只见许敬宣躺在床上形如挺尸,脸色苍白眼圈却乌青,嘴唇毫无血色,本就常年多病,此刻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楼轻言站在门口未动,只是向楼菁玥微微点头,楼菁玥便走了上去,走近床边摊开手掌,稍稍运气,一颗水晶球便漂浮在她眼前,她只念了几个咒语,球内一种白色的雾气就飘向许敬宣的鼻翼间,自动进入他的身体,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楼菁玥才停止运功,一收掌,水晶球便消失不见,她将许敬宣扶起,在他天灵穴和人中轻轻一点,一股黑色气起从口中呼出,从浑浊渐渐变得透明。 随着呼出的气体减少,许敬宣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恢复了原样。 许默辰连忙大步走至床边,只是许敬宣仍然昏迷着。 “你急什么?被吸了那么多精气,哪能这么快就恢复,起码也得睡个两三天了。”楼菁玥扬着小脸说道。 “谢谢。”许默辰真诚的说。 这句谢谢倒让一直在生着闷气的楼菁玥不好意思了,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多谢菁玥姑娘。”许凌一看着许敬宣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又沉稳,带着难得的笑意对楼菁玥说道。 楼菁玥一看许凌一对她笑了,小脸不禁一红,立马转过身去。 楼轻言也并未做声,而是走进屋内,许敬宣是个读书人,屋内摆设极其雅致,琴棋书画一样不少,楼轻言的目光一一掠过,最后落到一副画上。 画上一个女子穿着雪白的旗袍,藏身于桃花后,人比花娇,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秀气可人。 “梦里轻闻桃花袖,最是明年情诉之。”楼轻言轻念那画上的小诗,这许敬宣还真是痴情,这样牵挂着那个心里一直装着别人的发妻,只是,这份痴情,在这样的乱世,真的能有善终吗? 更何况,有她在,她又怎么能够,让他们有善终呢? 她笑笑。 然后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一张药方,“按这个药方,去药房抓药,三碗煎成一碗,每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 许凌一接过药方,随手递给了身后的伏林,伏林双手郑重的接过方子后如持珍宝般的妥帖放好,这才退了出去。 “三小姐,请移步去西苑吧。”许凌一目光如炬的看她。 楼轻言没有行动,只是拿手绢轻轻擦拭自己的指尖,慢慢说道,“许二公子,人我是帮你治了,既然你已经答应我条件随我提,我是不是该,讨讨我的诊疗金了?” 许凌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楼轻言会在此时向他开口,但是,袖之不能等,所以他立马便回答,“三小姐尽管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楼轻言步履轻盈的走近他,“二公子,可否愿意,娶了轻言呢?” 第八章他的决心 许凌一大惊,看着楼轻言那张慢慢走近极美的脸蛋,不自觉的别过脸去,“三小姐这玩笑开的荒唐了。” “玩笑?”楼轻言轻笑,“难道许二公子以为我大费周折的只为了来跟你开玩笑么?” 许凌一愣着说不出话来,就连旁边的许默辰,也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做何反应。 “三小姐,这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三小姐这等天资,又何愁无人青睐呢?”许凌一低下头,表情凝重。 自袖之嫁与大哥那一日起,他已然决定,此生不会再娶。 就算是只能以叔嫂的身份相处,能够这样淡淡的守护,也是一种陪伴。 “那行,我去择我的良婿,二公子,您就另请名医吧。”说着,楼轻言便缓缓的抬步走出门去,面上无悲无喜。 楼菁玥眼神异样的看着许凌一,也终是一言不发跟上她的脚步。 “三小姐。”许凌一急切之下,伸手拉住了楼轻言纤弱的手腕,“除此之外,任何事我都应允。” 任何事?楼轻言嘴角滑过一抹轻蔑的笑,即使明白这个时候的许凌一没有任何关于那段往事的记忆,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如此生气呢。 “这是续命丹。只能维持三天的绝对安全,三天之后,大少奶奶的生死,就是我的能力之外了。”楼轻言将一枚丹药放至许凌一的手中,然后轻轻的挣脱他的手,直接跨步出去。 许凌一怵在原地,看着楼轻言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际,心里莫名的疼痛。 摊开手掌,一枚暗红色的丹药躺在手心,似乎还有她的温度。 不再多想,立马就拔腿往西苑走去。 吴袖之已昏迷了一天一夜,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越发娇弱,许凌一静静地坐在床边,丹药已服下数刻了,吴袖之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稍稍有了一丝血色,许凌一紧紧握住吴袖之柔若无骨的手,一言不发。 也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对象不是她,他就再也没有了那种欲望,即使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嫂嫂,可是,两人同在许宅,相遇之时她的欲言又止,他的刻意闪躲,让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终究是他无用,若是他当初勇敢一点,早一点对她表明心意,早一点将他们的感情公之于众,或许,此刻,他们已经相守。 而现在,又让她遭遇了那么严重的伤害,一想到这些伤害都是因为自己间接造成的,他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他犹豫了。 楼轻言的话语还在他耳边萦绕。 她真正想要的,应该不只是让他娶她如此简单吧。 许凌一站起身,独自出了门,直接骑着马往楼府而去。 天色近黑,风雪越来越大,到达楼府之时他身上的披风已是落了一层雪白,他立于楼府大门之前,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做任何动作。 他没有带雪狐,因为,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决心。 楼轻言正安逸的躺在榻上喝着热茶,在她眼里,似乎没有比睡觉更舒服的事了,只是,这份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却很快又被打乱。 “主人,许凌一已经在门外站了多时了。”青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声音依旧冷淡。 “随他吧。”楼轻言泯一口清茶,继续闭目养神。 只是,此刻的内心,却没有表面的平静。 许凌一这是在表达什么?希望自己能网开一面去救他心爱的女人吗?还是,只是来表明,他宁死不娶她的决心? “哼。”一想到这,楼轻言便冷哼了一声,“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打开幻境放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男人的骨头,有多硬。” “是。”青鸾恭敬的回到,正要转身出去,楼轻言却叫住了她。 “青鸾,慢些走。”楼轻言语气柔媚却又没有任何温度的说道,“那个女人,还真是让我很不欢喜呢。” “青鸾明白。”青鸾点头,瞬间消失在门口。 这一夜的大雪,似乎下得格外无情些。次日,城内的百姓打开门,才发现自家院里的篱笆受不住积雪的重力已经轰倒,一踏足雪地,竟然没了膝盖。 许凌一就这样在雪里站了一夜,要不是他深蓝的衣服早已被雪水湿透显得颜色更加明显,几乎就无法找到他的身影,他忍着巨大的寒意不让自己倒下,尽管整个躯体已经麻木,却仍然咬着牙坚持。 楼菁玥一大清早就已经跪在楼轻言的门口等了好些时候,只是青鸾一直守着门口,不让她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打扰楼轻言的休息。 楼菁玥只有咬着牙跪在了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看到许凌一那么辛苦。 天色已经大亮,楼轻言这才缓缓起床,直接走到门边,开了房门,然后看到楼菁玥跪着的身影。 “姑姑!”楼菁玥惊喜的抬头看她。 楼轻言却只是余光稍微略过,便转身进门。 立马有丫鬟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梳洗,楼菁玥为得到许可久久不敢起身,娇小的身子倔强的跪于门边。 “菁玥,不要多管闲事。”楼轻言拿着木梳整理着自己的青丝。 “姑姑。”楼菁玥见楼轻言终于开口讲话,心中大喜,露出了笑容,“许公子他是个好人,你就帮帮他吧。” 楼轻言轻笑,镜子中的人儿因为她的莞尔变得妩媚动人,“不帮。” 仅只有两个字,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霸气。 楼菁玥泄气的坐在地上。 在门口站了一夜的许凌一艰难的让自己保持清醒,而这时,许默辰已经骑着马从雪地里走来。 “二哥,快回去看看吧,大嫂她不行了!”许默辰见到许凌一,只顾心里着急大声喊了出来,却不想,已经到极限的许凌一听到他的这句话,立马便倒在了雪地里。 第九章撼动封印 绝色阴阳师第九章 许默辰惊住了。立马从马上一跃而下,快速将许凌一扶起。 许凌一的身体已经冰凉,许默辰见此也顾不得了,直接从怀里把小雪狐掏了出来,一把就甩到大门前。 小雪狐原本在许默辰的怀里舒服的打着瞌睡,猛的一下就被人扔了出来,有点小起床气的它立马一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只是因为个头太小,即使一脸怒意,却仍然可爱异常。 正欲发作,一回头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许凌一,立马就蔫了,急切的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在许凌一的身上蹭蹭,嗷嗷的叫着。 “小团子乖啦,快去把门打开。”许默辰见它这样,怜惜的摸摸它的小脑袋。 小雪狐听到这话,缓缓的转过身去,运转起全身的力量,张开嘴对着大门喷去。 一道光亮再次弥盖。 睁开眼之际已经身处楼家大院之内,正在扫着落雪的家丁见到这凭空而降的两个人立马全身戒备,放下东西就打算动手。 “慢着。”楼菁玥此时从内院快速的走了出来。 “孙小姐。”家仆见到她立马行礼问好。 楼菁玥看着昏迷不醒的许凌一,眉头微蹙,伸手一扬,对着下人们说道“你们把两位客人送去东厢客房。”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行动。 “孙小姐,没有得到三小姐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作主张。”为首的家丁说道,他说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她楼菁玥。 楼菁玥立马青了脸,“你们只管照做,不管如何,后果我一人承担。” 家丁听到这话只好做罢,来了两人,将许凌一扶去东厢。 许默辰跟在楼菁玥身后,今日的她,穿着艳红的花裙,长发只是随意的织了小辫垂于两侧,别了精致的珍珠发簪,任何动作都张扬着灵气。 只是,楼菁玥自始至终眼神都落在了许凌一的身上,许默辰又岂能不知,只是心里暗自失落罢了。 许凌一躺于榻上,楼菁玥伸出手去替他诊脉,只是一接触他的手腕,她就不由得皱起眉头,想她也是从五岁开始学医,楼家书香阁多少珍藏的医书她都倒背如流,可她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时而细如潺流,时而奔腾如涌,似乎他的体内封存着什么东西,一直被刻意压制,那种力量一直在试图冲破那层防线,这种碰撞即使是她这种有10年修为的咒印师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该有怎样的承受力呀。 楼菁玥不由得有点心疼这个男人。 如果,把那层封印打破,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然后,下一秒,她就开始这样做了。 楼菁玥坐于许凌一身后,气沉丹田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虽然她知道以她的功力或许无法打破那层封印,但是,能不能成,至少得试试才知。 她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她原本想着可以用真气去冲撞,只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她感觉到,她的真气,似乎无法克制的被他吸了进去。 许默辰在一旁看着楼菁玥逐渐不对劲的脸色竟有点慌了。 “菁玥小姐?”他快步过去再她耳边喊到,他能感觉到这里面的异样,虽然不懂缘由,但是,许凌一和楼菁玥的脸上都开始冒冷汗,都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二哥!”许默辰伸出手去想将他俩分开,却在还没触及之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远远弹开。 楼菁玥用尽全身的力量试图阻止许凌一吸收她的灵力,却终究是力不从心,她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她的十年修为,将会被他吸收殆尽。 楼菁玥正在悔恨自己自作聪明,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宁愿毁掉自己得的修为,也要为这个男人疗伤?” 楼轻言如同神降般的站在门口,一身红衣。 楼菁玥此刻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楼轻言,眼神里满是无助。 楼轻言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楼菁玥就被甩开一米之外,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楼大老爷也站在了门口,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伤脸上满是心疼,只是碍于楼轻言在此不敢有任何动作。 没有了楼菁玥的支撑,仍旧昏迷的许凌一立马往后倒去,楼轻言轻盈的一点脚尖,一个完美的转身接住了他的身体。 一丝呵成的旋转,让她的长发非常顺滑的盖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子,楼轻言感受着这真实触感,许凌一强壮的身体靠在她纤弱的肩上,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蒙。 只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让他躺于床上,楼轻言站起了身,一旁的楼菁玥正脸色苍白的打坐稳住自己的气息,楼轻言冷哼一声,大步走出门去。 “将许二公子送到我房里来。其他人,就各回其位吧。”说完,眼神凌厉的瞥了一眼楼菁玥。 “妹妹慢走。”楼老爷点头哈腰的说。直到楼轻言走远,才挺直了身子,看着楼菁玥的样子叹着气摇了摇头,“来人,将孙小姐送去书香阁,好生照顾着。” “爹爹!”等所有人都退出了门外,楼菁玥才叫住了楼大老爷,“女儿实在不知,爹爹为何要听命于她,不过就是因为我们住着她的宅子,不过就是因为她功力深厚,我们在这里如此窝囊,还不如离开!” 楼菁玥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了,自她六岁开始,她就随着家人搬进了楼府,面对着这个一天都逛不完的大宅院,过惯了苦日子的全家所有人都欣喜异常。 楼家是阴阳世家,祖辈世代修习阴阳术,而且代代能人辈出,只是,这阴阳之术,却有一个大忌,就是极阴之体不得修习,极阴之体,就是女人,一旦有女子沾惹,会因为阴阳不调遭到反噬。对于这她本不能染指的法术,她一直不放在眼里。 但是,自6岁那年,楼轻言找到了他们,说是楼府幼时走散的三小姐,将他们接到了楼府,她这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楼轻言不止修习了阴阳术,甚至还自创了咒印术,这咒印术与平时使用的符咒相似却大有不同,相似的是同样是以另一种东西为媒介驱动任何物体,不同的是,符咒需要实物,而咒印术,只需要有空气。 她跟随楼轻言学习咒印术,十年终于小有成就,而经此一闹,她起码损失了两年的功力,让她如何不伤心,可这样的时候,无人慰藉,却还要受罚,心里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混账!”几乎从未对她发过火的楼大老爷听到这话之后竟然直接甩袖大怒,“平日里尽是惯着你才让你没了规矩,此后这话绝不可再提,你给我记着,你姑姑,这一辈子都不可忤逆,可听明白?” 看着爹爹如此严肃的表情,楼菁玥咬着牙别过头去。 楼大老爷也不再顾她,大步走出了门。 第十章暴行 楼轻言站在门口已经沉默了许久。 风雪暂且停了,只是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好像负重千斤,随时都欲笼罩而下。 她负手而立,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这样的背影,突然间变得有些许苍凉。 “三小姐……”许凌一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只是看着楼轻言那样的身影让他有一瞬间的犹疑。 为什么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很想回忆起关于她的片刻记忆,可是越去想,心口的位置就越疼。 “既然醒了,许二公子就早些回去吧。”说罢,楼轻言正准备提步往外走,身后却传来许凌一的声音。 “三小姐,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许凌一坐在床上,语气坚定的说。 就在昨晚,他的决心还很坚定,可是,在袖之的安危面前,他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 “免除一切礼节,不需要拜堂,选个好日子,叫人直接来接了我去便是。”楼轻言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完便离开了。 是的,不需要拜堂,因为已经拜过了,并且,那场喜事,如此惊心动魄,让她刻骨铭心痛到如今。 “好,都依你……”许凌一的声音被她扔在脑后,她笑着,脚步轻盈,只是落寞的身影踏入雪地,红白相衬的颜色,让她的身影,更加孤傲。 她似乎,特别喜欢红色呢。 许凌一环顾着房内心里暗自想,房里四处可见暗红的梅花,她的床幔,她的被褥,她的窗帘,只要入眼的一切布制品,都是耀眼的深红,这样的女人,个性张扬的背后,就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寂寞吧。 许凌一迅速起身,许默辰已在内堂等了许久,两人一见面,就直往许宅奔去。 吴袖之服下续命丹之后,情况已经稳定,只是不想原本料定三天才会醒的许敬宣服了药之后当晚就已经清醒,然后迫不及待的来到西苑看望吴袖之,并且要求许默辰将吴袖之转到东苑去。 无奈之下,许默辰答应了许敬宣,只是,吴袖之刚刚被人抱到许敬宣的床上,立马就呼吸急促的醒了过来。 吴袖之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许敬宣脸上的关切在她眼里似乎比吃人还要恐怖。 这辈子,吴袖之都不会忘记那噩梦般的场景了。 那一日早晨,本住在东苑厢房的吴袖之像往常一样去许敬宣房里帮他送去早餐,许敬宣本就有一遇冷天就头疼的毛病,这一日更是疼的厉害,躺在床上两三个时辰都没有醒来,吴袖之只得叫连心去请大夫。 只是这连心前脚刚走,后脚许敬宣便醒了过来,只是睁眼的那一刹那,竟把吴袖之吓住了。 许敬宣何曾出现过如此暴戾而又极具危险气息的眼神! 吴袖之有点心慌,因为就在昨日,许敬宣带着林伏出门采办家用之时,她还偷偷的去过许凌一的房间,她只是有点寂寞想去找他聊聊天,却忘了许凌一最近公务繁忙几乎没时间待在府里。 难道是,许敬宣发现了什么? 成婚三年,他们未曾圆房,是因为许敬宣知道她不爱他,所以不想强求,但是,自从许凌一回来之后,不知是不是她表现出对许敬宣的厌恶太明显,竟让他开始敏感起来。 所以,面对着许敬宣这样的目光,吴袖之有点心虚了,她站起身想离开,刚走到门边,房门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嘭的一声关上了,险些撞上她的鼻尖。 她惊吓的回头,躺在床上的许敬宣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狞笑,再没有半点平日里斯文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吴袖之死死的靠在房门上,惊恐的看着许敬宣步步朝她逼近。 “干什么!你说呢?”许敬宣的声音也变得粗狂嘶哑,如果不是那张她熟识的脸,她几乎就要以为面前的这人,根本不是许敬宣。 吴袖之转过身去死命的拍着房门,“开门啊!有没有人呐!连心!伏林!”她朝着门外大喊。 “你还是省点力气待会叫吧。”说完,许敬宣毫不客气的朝吴袖之扑了过去。 “不……你放开我!许敬宣,你混蛋!你放开我!”吴袖之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推开许敬宣凑过来的脸。 可惜事与愿违,许敬宣像是一头野兽般将她禁锢在怀里,两三下就撕开了她上身的襦裙,随着“佌啦”的声音,吴袖之的心与破裂的衣服一起碎落在地。 许敬宣一把抱起只到他下巴的吴袖之,重重的扔在床上,随即快速的解掉自身的衣裳,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不……不要啊……停手……不要……”, 吴袖之发出惊恐的哭叫声,上半身剧烈的扭动,双腿拚命的挣扎踢腾,可是却丝毫没有用处,她激烈的动作反而刺激了许敬宣的欲望,身体里的那团火将他的某一处几乎要烧了起来。 许敬宣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吴袖之白嫩的脸上,让她有瞬间的迷茫,反应过来后更加用力的反抗,“许敬宣,你个畜生!”吴袖之的秀发已经凌乱,却让人更加有征服的欲望。 “臭娘们!”感觉到身下女人的反抗阻碍到了自己的进攻,许敬宣怒吼一声,连续几个耳光扇过去,吴袖之的嘴脸已经泛起了血。 闻到血的味道,许敬宣整个人都疯狂了,他随手就拿起床边用来剪烛的剪刀,狠狠地扎在吴袖之的小腿上。 “啊——”吴袖之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喊痛,许敬宣已经又举起剪刀,再次扎了下去。 吴袖之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她被腿上的痛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身体猛然间被许敬宣贯穿。 “不——”,吴袖之只觉得身体像被撕裂了一样痛苦异常,然后身上的许敬宣却未曾顾及到她还未经人事,已经开始激烈的运动起来。 吴袖之已经认命,像死尸般咬着嘴唇任凭许敬宣在她身上驰骋,只是许敬宣却并没有满足于此。 “给老子叫出来!”许敬宣停下动作,对着吴袖之怒吼道。 吴袖之别过脸去,然而下一秒,已经发出了一声惨叫。 许敬宣一口咬住了她胸前的柔软,嘴角很快溢出血来…… 从早晨到下午,许敬宣不知厌倦的以各种姿势玩弄着吴袖之,有时她痛的晕过去,他就会用利器在她身上狠狠地肆虐,然后她惨叫着痛醒。 剪刀,她的发簪,甚至于到最后他终于疲惫,将她吊在房梁之上,带着倒刺的长鞭狠狠地抽在她身上,只为听到那悦耳的惨叫声…… 噩梦…… 她以为她死了,可是没有,此前她曾清醒过一次,那个时候,许凌一正坐在她的床前,吴袖之突然觉得这样躺下去也是件好事,只是,再次看到许敬宣的脸,她好不容易积存的安全感猛然崩塌,她又一次陷入了癫狂,随后随着的自己小腹的一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如泄洪般翻滚而出,而吴袖之看到那入眼的猩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许凌一赶回家时还在许家未走的高老已经替吴袖之诊断过,服用了丹药,止住了血,本就遭受重创的吴袖之面色苍白如纸,让许凌一的心脏像被揪着一样疼。 “二少爷。”高老看着许凌一面色沉重的摇摇头,“大少奶奶只怕不好啊。” 许凌一心里一沉,“如何不好?” “这……”高老叹了口气说道,“这阴胎的成长速度比正常胎儿要快得多,大少奶奶表面上才刚刚受孕,但是腹中胎儿已经有一月余足,且已经开始吸收母体的精气和血液,再加上经刚才那么一闹,大少奶奶有小产的迹象,胎儿受损,它定会大量吸收母体的能量,但是,大少奶奶定会……” “好了,我知道了!”许凌一打断了高老的话。随即喊到,“老先生,劳您替我看一个嫁娶的好日子,越快越好。” 高老挑眉不解的看向许凌一,终究是没有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