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鬼者归也 鸿蒙分判,阴阳始列, 轻清上浮者为天,其质阳; 重浊下凝者为地,其质阴; 清浊相混者为人,其质阴阳合并。 惟人秉乾坤而交,以成性;受阴阳而感,以成形; 得五行之化育,而五脏、五德、五灵由斯而全; 受六合之交感,而六腑、六根、六神由斯而备焉。 列三才之品,为万物之灵。 然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谓之鬼。 鬼者,归也。 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 血归于水,脉归于泽; 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 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 筋归于山,齿归于石; 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 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 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需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其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 然亦有魂魄飘荡于阳间,其大多为阴寿未尽或是怨气极重之者,故以黑白无常无法拘入阴界。 此类魂魄或孤野或聚居,时常去干些谋人性命之事,然后吸其阳气以滋养本体,实为人间一大祸害。 鬼历四千年,十殿阎罗建幽都,锁鬼魂;又向龙王所借北海玄冰铁以九幽冥火锻造九九八十一天制成“百鬼录”,并派幽冥使者入阳间拘杀那些祸害平民之魂魄,以平人间正道,最终,拘得阳间八大鬼王入狱。 鬼历五千五百年,幽都结界日益衰弱,幽都动荡不安。 鬼历六千零二十年,幽都八大鬼王联合打破幽都结界,率众鬼在地府厮杀两日落败仓皇而逃,经轮回隧道逃往人间。 然而上一任幽冥使者在两千多年前的那次大战中魂飞魄散,地府已无法力高强者可用。正当秦广王为之着急之时,一红衣女子挺身而出,继承衣钵,成为新一任幽冥使者,再次踏向人间...... 正文 第一卷:善恶有报 祸福无门, 唯人自召。 善恶之报, 如影随形。 正文 第一章:僵尸拜月 夜晚,对于一些人来说不过只是生活的开始;繁华的都市,到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喧嚣声也从没有一刻停止。 但对于乡下来说,夜晚便不如都市那般霓虹闪烁,那是一片绝对的宁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夜色幽静,深沉如海;仰望星空,微风习习。算是享受人生的最高境界了。 不过,今晚,对于这远离城市数百里远的荒野小村庄里,却是绝对的不平静。 犬吠声处处都是,鸟鸣声也不停息。家禽牲口们在窝里四处乱窜,便是平时一向凶狠的野狼、野猪也急躁不安。乡民们都锁好了门窗躲在家中,手足无措,别说是大声聊天了,就是动一下也变得小心翼翼。 远处的一个山岗上,有二人正趴卧于此。一位是年过半百,发须微白的老者,另一位则是正值弱冠的少年。 夏天的夜晚很凉快,而蚊虫却也最多,尤其是这草里,说是有“蚊山蚊海”也毫不夸张。 林秋文和师父萧戬道长此时便已经待在这一处山头旁的草里半小时有余了。 “师父,那东西到底来不来?” 师父白日说今儿晚上得抓个大家伙,所以得来早点候着。 可千等万等就是等不来这该死的东西,等来的却只有蚊子的大军“兵临人下”发起的总攻。 林秋文早已被蚊子咬了不知道多少口。林秋文觉着,再这样下去可能等不来那东西可能自己就已经被蚊子拖着“吃了”。 “师父,今晚儿,到底是咱来抓那东西,还是蚊子来抓咱啊?”林秋文再次抱怨道。 “那么急躁干甚?”萧戬道长被徒弟林秋文弄得有些心烦。“你当我大晚上不睡觉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喜欢出来喂蚊子?” “可咱……” “嘘!别说话!有动静!” 师徒二人安静了下来,死盯着前方。 忽的,鸟雀乱飞,狼嚎狗吠。 林秋文不禁心跳加快,呼吸也稍急促了起来。 师父见其状立即捂住自己与林秋文口鼻,林秋文随即望向师父,只见师父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林秋文知晓其意,咽了咽口水,便自行捂住口鼻。 今夜正值十五,月华泛波,熠熠生辉。 借着月光,萧戬道长与林秋文见着前方那东西的“真面目”了。 只见其面色青自,眉宇轻盛,皮肉微胀。外露于衣袖外面的十指亦微微伸直,指甲超常人三寸有余。目光呆滞,双手并于前,一跳一呼,口冒白烟。穿着清朝官服,顶戴花翎帽。 原来,林秋文与师父口中的那东西,便是这只僵尸! 师父白日所说,这只僵尸至少得有两三百年道行了,是个大家伙,不容易对付,而且不宜用火攻。用火攻这个成了精的家伙,只怕还没烧死它,便先引燃了附近干燥的茅柴。到时候死的就不一定是僵尸还是师徒二人了。 林秋文自幼跟随师父学习茅山道术,虽僵尸见过也降服过,可那些也不过是未成气候的“小娃娃”,这只大家伙可不是那些“小娃娃”可比的。 本来这家伙在自个的棺材小窝里面睡得好好的,可不知道哪几个不开眼的土夫子偏偏盯上了他的小窝儿。 俗话说得好“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这世间,无论是人是鬼都循这个理儿。 于是,这伙四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仅没拿走“金银财宝”反倒丢了自身性命。 那四人算死有余辜,死了也就罢了,怨不得人。可这僵尸被放出来了,又怎可能自个乖乖躺回小窝里睡觉去? 事发过后,村中人便请来了林秋文师父萧戬道长。萧戬道长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有名儿的道士了,十里八乡的人无一不尊敬他,倒不是这十里八乡的人都迷信,而是见得多了,不信也得信。 萧戬道长令乡民们再埋好墓穴,处理好尸体,并答应村民们定会抓着这僵尸。事实上,能不能抓住这僵尸,萧戬道长心里还真没底。 也有些年轻人想过要报警处理,可两三个电话打出去无一不是被当做玩笑处理,无奈之下,只得任萧戬道长处理,否则真的出了事儿,谁也担不起责任。 据萧戬道长勘查过后断定这是一座清朝后期的墓穴,距今两百年由余,至于是谁家的祖坟,便是连世世代代住在此处都村民也不得知了。 本来这两百年道行的僵尸是不惧阳光的,但可能由于两百年没见着阳光又刚“出土”的缘故,出事当天,并未见到僵尸的身影。 今个月中十五,满月之夜,最适合僵尸吸收月光提升修为,而这附近也就此处山头最适合“赏月”,萧戬道长断定这只僵尸今晚定会到此山拜月。 所以这才有了林秋文与师父萧戬道长一起“蹲”僵尸的一幕。 月光属阴,尤其月圆之夜,阴气最重,汲取太阴之气以养形,是提升修为的极好之法。 萧戬道长心中明白,倘若今夜不消灭这鬼东西,将是后患无穷。本来这僵尸的道行便极高,吸收了月光之后,修为暴涨,再想消灭它,怕是只有天上的大罗金仙可以办到了。 萧戬道长对林秋文打了个手势,林秋文明白师父是让他到事先拟定好的地点准备布阵。 僵尸似是尚未察觉到林秋文师徒二人,微微抬起头来,对着明月口呼白气,一动不动,似是已经开始吸收月光了。 而一路小跑的林秋文到达目的地之后便已经憋不住了,离刚刚闭气开始少说也有两分钟了。 本来这离林秋文的极限还远的很,林秋文自幼 跟随师父,学习的可不单单止是学习了茅山道术,虽不能说精通“十八般武艺”,但也算是个练家子。就平常而说,四五分钟不算离谱。 但是今个可不一样,林秋文心跳早已加速许久,能憋住两分钟已经到达极限了。 林秋文有苦难言,眼见着地上小石头,便心生一计。 林秋文在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右眼瞄了一下,便往师父那个方向扔了过去。 萧戬道长正死盯着僵尸,只待林秋文准备就绪,却不曾想突然从天而降一块小石头砸中自己。 “嗯?” 这一砸让神经绷紧的萧戬道长不由的痛哼出声儿来。 这一出声可不是不得了了。 无疑,将萧戬的位置所暴露! 正文 第二章:红网绳阵 僵尸虽听不了声,但却可倚仗人的呼吸来判断位置。所以避免僵尸攻击最好的办法,便是停止呼吸。 萧戬这一动自然是将自己位置所暴露给僵尸。这僵尸道行高深,见着有人来打扰自己修行,自然是杀无赦,随即转身一跳,转眼间便到了萧戬身边。 萧戬道长修道五十载有余,又岂非等闲之辈?立即起身来一跃,双腿并直向前一踢,正中这僵尸腹部。 僵尸被双脚击中,向后倒去二尺有余,这一脚足见萧戬道长深厚的功力。 僵尸无痛觉,哪管你功力如何,倒地后便直立站起。与此同时,萧戬道长也是一式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萧戬道长望了望不远处的林秋文,这小子却是趁着这功夫拼命喘气。与萧戬道长心中所猜无异,这小子绝对是憋不住了所以扔石头过来吸引僵尸以便换气。 “啊~好小子!连师父都敢出卖!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萧戬道长瞪大了眼睛便指着林秋文一顿骂。 “师父小心!” 正说话间,僵尸却是又发起攻势,直奔萧戬而来。 萧戬道长也是顷刻之间反应过来,一记扫堂腿送给了僵尸。 令人吃惊的是僵尸居然未倒,萧戬道长不禁口中惊呼一声。僵尸转向看着下面的萧戬,口呼白气,十指岔开,伸出那三寸有余的指甲猛的向着萧戬插去。 萧戬道长见势随即向右滚去二尺之远。 “师父!接剑!” 此时的林秋文也已反应过来,及时赶到。拿起桃木剑扔给了师父,自己也是严阵以待。 萧戬道长右手接住桃木剑,缓缓站起,摆开架势,准备大战一场。 僵尸是个没灵性的东西,不会因为你多一人就转身逃走。刚刚那一插未中,反倒是有些激怒了僵尸。 二者相距不过这二尺间距离,僵尸也是转眼便到。 师徒二人左右开弓,向前一个翻滚,所至僵尸身后,桃木剑双双刺向僵尸腿部。 可这毕竟是成了精的僵尸,又怎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了的。 桃木剑怎的也刺不进去僵尸身体里,师徒二人不由一惊,面面相觑。 僵尸随即转身,十指对准二人向下猛的一插。 林秋文与萧戬道长大惊连忙躲开,一个翻滚,二人一左一右,将僵尸包围。 “师父!刺不进去啊!” “废话!我看不见?” 僵尸直立起来向左转去,伸出十指,对着林秋文,看样子是准备发起攻势了。 “嗯?”林秋文瞪大了眼睛看着僵尸惊呼道“怎个对着我了?” 说话间,僵尸便发起攻势,一跃而起,十指直奔林秋文。 眼见林秋文来不及躲闪,即将命丧当场。 说是迟,那是快! 萧戬道长从密封袋中掏出一把白色散粒状撒向僵尸。 那白色的散粒正中僵尸背部,直接炸开来,结结实实的将跃起的僵尸打了下来。 僵尸似乎吃痛,直立起来,转过身去,对着萧戬,恶嚎一声。 林秋文见此状,眉目一挑,似是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对啊!怎么忘了还有糯米这一茬!” 原来,刚刚萧戬道长撒出的白色散粒状的是糯米! 糯米是千百年来治尸最佳之物,其中,以黑糯米为最。黑糯米可以降僵尸,白糯米可以治尸毒。 然而,黑糯米却是很难得的,少之又少。所以,寻常人家,也便只好用白糯米代替。 不过,显然,这白糯米对付僵尸还是有作用的。 僵尸转身正欲攻击萧戬道长,后面的林秋文也是掏出一把糯米撒过去。 效果与刚才无异,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僵尸身上。僵尸吃痛,恶嚎一声,也不敢再贸然行事,只得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见着僵尸有所畏缩,林秋文也重新握紧了桃木剑对付僵尸。 僵尸进退两难,一时也不敢攻击,只得缓缓后退。 师徒二人手持桃木剑也跟着僵尸的步伐缓缓移动。 僵尸停下脚步,左右相望,以静待动。 师徒二人也是停下脚步,望着僵尸。 最怕的便是空气突然安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打破这僵局。 谁也不知道这剑拔弩张之势下一秒会是怎样。 林秋文望向萧戬道长,此时萧戬道长也望向了林秋文。 萧戬道长对着林秋文微微颔首,林秋文似是懂了一般,对着萧戬道长也是稍稍点了点头。 忽的,只见萧戬道长从怀间掏出红绳网,将绳网的一边扔向林秋文。 林秋文接住红绳网,与萧戬一起打开,对着僵尸便直接扑了过去,想要用这红网绳困住僵尸。 却不曾想,这只成精的僵尸速度也是极快的,一跃而起,跳到后面,使得林秋文与师父一下子扑了个空。 僵尸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转过身来便又是以极快的速度对一丈外的萧戬道长发起攻击。 “秋文!接着!” 萧戬道长将红绳网甩给林秋文。见着僵尸跑过来对付自己,萧戬道长便将手伸进口袋拿起糯米撒向僵尸,僵尸一时大意被糯米命中,吃痛的要紧,一口尸气喷出,似是有些许愤怒。 而另外一边,接过萧戬道长扔过来的红绳网的林秋文放下手中一角红绳,用手中的桃木剑插在地上将其定住,又从口袋中掏出一颗棺材钉,棺材钉上还贴着一张黄符纸,纸上自然画有符咒。林秋文将棺材钉同样钉入刚刚那一角。 萧戬道长自知兜中已无糯米,所以也是节节后退。僵尸似乎也是发现了萧戬道长已无糯米,慢慢逼近萧戬道长。 不消几秒,萧戬便已经退到林秋文身前。 僵尸又是喷出一口尸气,似是很得意。随后一跃而起,发起最后一击。那十指犹如十柄刀刃一般,迎风而来,盛气凌人。似有撕裂天地般气势。 “师父!” 萧戬道长听到身后呼声,反应极快,向左便是一个翻滚。 就在萧戬道长翻滚的同时,林秋文也不闲着。只见其抓起红绳网纵身向前用力纵身一跃,一个翻滚,正好将僵尸罩在红绳网内! 正文 第三章:七颗枣核 红绳网一碰见僵尸便红光暴涨,僵尸所碰之处泛起袅袅白烟。 僵尸恶吼一声,吃痛的要紧。 林秋文回首便双手按住红绳网。 “师父!” 萧戬道长见状,立即拿着手中的桃木剑插入自己边上的红绳网,同样拿出了颗带有黄符的棺材钉钉入红网绳内。 僵尸一吃痛必然起身反抗,想去拔起棺材钉。可双手刚一碰着棺材钉便如同被电击一般,痛楚彻骨。 僵尸见头部已然无法逃出,于是便想趁脚边两角绳网还未被钉上之时以蛮力逃脱。 可萧戬师徒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萧戬道长一跃翻滚至林秋文身边,二人一人抓住一角,拿出棺材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土内。 四角棺材钉绿光暴涨,红网绳也是红光大盛。红网阵成型,威力巨大,将僵尸牢牢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秋文!按住他!快!” “哦!好!” 林秋文纵身一跃,横起胳膊,用胳膊肘顶住僵尸后勃颈之处。 僵尸在其中苦苦挣扎,却也是怎的都无计可施。 红网阵虽威力巨大,但只消可起控制僵尸之用,对僵尸并无“致命”打击。 萧戬道长自然知晓红网阵撑不了太久时间,便又即刻从口袋中拿出七颗枣核。 这七颗枣核与红网阵不同,一旦将这七颗枣核钉入僵尸尸脊背穴当中,那对僵尸将是致命的。 僵尸似乎也知晓这七颗枣核的威力,垂死挣扎,尤做困兽之斗。 “师父!怎么还没钉完!” “还有三颗了!按紧呐!” 大功即将告成,林秋文自然也是使出十二分的劲头来。 林秋文将胳膊横起,右脚蹬地,又是一肘顶下,将僵尸死死压在身下。 “这回你死定啦!哈哈哈哈哈哈……嗯?” 忽的林秋文发现不对劲,原本被自己死死压住的僵尸忽的慢慢直起手臂,而自己竟被他一只手抬起。 “啊?” 红网绳与棺材钉的红绿光同时消失,萧戬道长也发现不对,转头望去,大吃一惊。 原来,在这最紧要关头,有一角的棺材钉却是被拔出。 再一看,萧戬道长便明白了事出原由。 定是刚刚林秋文右脚蹬地不小心将棺材钉抵出了地面。 所以红网阵便失去了他原本的威力,再也控制不住这僵尸。 失去红网阵的控制之后,僵尸再无束缚,宛如蛟龙得水一般,猛的直起身子,一下便将萧戬和林秋文弹出两丈有余,而未钉入僵尸背脊尸穴的三颗枣核也是散落一地。 那气势便犹如猛虎下山,势如洪涛,可畏可怖,恨不得将萧戬道长师徒二人挫骨扬灰,抽魂炼魄一般。 林秋文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苦痛难当。 “师父……” 萧戬道长倒是并无大碍,爬起来指着林秋文骂道:“让你平常多练练基本功不听,现在知道疼了吧!” 林秋文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这一摔简直摔掉了他半条小命走了。 “师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说这种风凉话!”林秋文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缓缓说道:“师父,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如何?事到如今也只有死战了,无论如何也要将枣核钉入他的死穴!” 那僵尸挣脱了红网阵,却也被钉上了四颗枣核,虽伤了元气,但却伤不及根本,此时他心中大概只想将眼前这二人撕成碎片了吧。 夜风徐来,吹的衣襟猎猎飞舞。师徒二人此刻将心都提上了嗓子眼儿,哪怕稍有不慎,便落得个被眼前这怪物撕碎的下场。 僵尸一跃扑来,犹如恶虎捕食一般,气冲斗牛,引得风云变色。 萧戬道长暗道不好,急忙转身,右脚一蹬树,借树之力反跃回来,跳至僵尸背后,躲过了僵尸的攻击。 僵尸一下扑了个空,恼怒至极,双臂横扫过去,只见那碟般粗壮的大树瞬间拦腰折断。 林秋文一个激灵,躲开了这大树。幸得反应迅速,否则还没被僵尸打死倒先死在树底下了。 萧戬道长躲过攻击后自然不会闲着看戏,急忙跑至山坡处,从袋中拿出墨斗,准备再次对付僵尸。 僵尸转过身去,发现了旁边刚躲过大树的林秋文,于是又向林秋文发起攻击。 林秋文算是看明白了,这僵尸不过只会一跃,一插,一扫罢了。不过到底是成了精的僵尸,林秋文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躲避攻击。 萧戬道长一见僵尸追着林秋文,便去捡起了地上的枣核,来到两颗间距不大的树前,将墨斗绳缠绕于约有半人之高的双树部分,咬断墨绳,扣上死结。 “秋文!跳过来!” “啊?哦!” 林秋文已然被追的是有气无力,疲惫不堪。应师父所言,林秋文快速跑至墨绳前,一跃而过,摔了个狗啃泥。 这僵尸也是见经识经,貌似知晓前面有陷阱一般,纵身一跃,竟躲过了墨斗绳。 然而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萧戬道长早已料到,此刻早已和爬起身来的林秋文一人牵着一头墨绳,迎面而上。 未等僵尸反应过来,墨绳已然碰到僵尸,犹如电光火石般在僵尸身上炸开,泛起袅袅白烟。 这墨绳似是伤害巨大,直接弹退了僵尸,将僵尸撞直其身后的墨绳。林秋文与萧戬道长趁着僵尸后退,以极快的速度围着树木将墨绳缠绕开来,欲要以此困住僵尸。 片刻间,只见那僵尸惊怒交集,惨嚎嘶喊。其身升起浓浓的白烟,伴随着腐臭阵阵飘来,令人作呕。 萧戬道长重新拿出三颗枣核,想再次钉入僵尸尸穴。可怎奈这僵尸力大无穷,竟强忍着疼痛,硬生生的张开双臂将两棵大树给折断了。 这树倒了倒是不要紧,可要紧的是上面缠着的墨绳一下松开来了。挣脱了墨绳的束缚,僵尸雷嗔电怒,横身一扫,林秋文暗道不好,可已来不及再去躲避,被这力大无穷的僵尸是直接撞飞出去,重重的跌落下来。林秋文身上早已伤痕累又被如此撞了一下,竟是没再站起来。 正文 第四章:二郎真君 萧戬道长倒是幸运,僵尸撞飞了林秋文,给了他躲避的时间,他倒是没受什么伤。 僵尸也不去管萧戬道长,直奔林秋文而来,眼见林秋文有难,萧戬道长却并未相救,而是席地而坐,闭上双眼,摆起道指,口中亦念念有词。 “灵宝天尊,安蔚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堕仗纷纷。朱雀玄武,持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林秋文也不知师父要干嘛,待听清说词之后方才明白,师父原来要请神! 说话间,只见萧戬道长由道指变为剑指,左剑压右臂中,右剑指极速转向林秋文。 未等林秋文反应过来,便如电击一般浑身一抖。 忽的,林秋文双眼猛睁,一式鲤鱼打挺站起,右手外翻至头额,右脚半弧划出,侧身站立。 只见其突然间精神抖擞,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再无刚刚受伤模样。 丰神飘洒,气宇轩昂。 身型还外泛些许白光,盛气凌人。 林秋文缓缓右手放下,右脚回收,却见其眉间有一纵目,原型外露,当是: 清秀俊俏,仪表堂堂。 一袭白甲,三目冷厉。 萧戬一见便知,此赫然正是那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 僵尸显然是被吓着了,自知不敌,慌忙想要逃去。 毕竟二郎神的正气正是这僵尸的邪气的克星。 然而二郎神这一身道行又岂容他轻易逃去? 顷刻之间,二郎神便追上这僵尸,白甲黑袍。 忽的风云突变,大风吹至。 僵尸更是惊慌失措,这只成了精的僵尸也是反应极快,转身便逃。 只见二郎神依旧冷酷着一张脸,双脚一踏地,侧身而立。 二郎神缓缓拾起地上散落的枣核,冷笑一声,将手中枣核向前随意一掷。 转眼相望,那三颗枣核却是正中尸脊背穴。 僵尸似是痛苦不堪,发出阵阵恶吼,似是心有不甘。 萧戬见状急忙站起,掏出符纸,做法引得火烧符,烧掉僵尸,以防再生变故。 僵尸已死,此时再烧便已然无事了 也不怕会引燃附近柴草。 二郎神看向萧戬,却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化作一道白光离去。 二郎神一走,周围风声即止,草木无常。林秋文便又是突然浑身发抖,一个激灵,倒下地去。 “啊!嘶~” 林秋文缓缓站起,倒吸了一口凉气,拍了拍脑袋,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是忽然昏倒又忽然醒来,身子骨疼的紧。 “怪哉……怪哉……”萧戬似是有些失神,一个人在旁喃喃自语,也不顾只剩下半条命的林秋文。 萧戬原本只想请神附身,暂时救下林秋文,然后再图克法。于情于理,请神都不该变化其人之样貌,可刚刚那下…… “师父!师父!”林秋文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到萧戬道长身边。 僵尸被火烧,发出阵阵恶臭,只叫人一刻也不愿再多待下去。 “这,这,这就完了?”林秋文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扶住腰,皱着眉头望着僵尸缓缓说道:“怎的以前请神也不见像今个一般靠谱?今个怕不是请来了三清四帝?” 林秋文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何事。 不过,他现在也不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刚刚那一摔,怕是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道观擦点药,洗个澡,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一番。 “师父!师父!该收工回家了!” 萧戬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幸也不再去想,听到林秋文的呼声,回过神来,收拾收拾东西。 待尸体烧完之后,二人又随地挖了个坑,掩埋了剩下这些残渣废骨,这才下得山回道观去。 林秋文和师父萧戬道长所住之处乃是山中一所不大的道观,离这座山头有一里多的路程。 这一里多自下山后路程里面绝大多数要从一条大路走过。那条大路也是道观附近几个村庄唯一通向城镇的大路。 而大路旁边有两条小路,一条便是林秋文和师父下山这条路,用于平常附近村民放羊放牛或是上山砍柴火。 而另一条则通向一处山岗,平常鲜有人光顾。 因为,那一处山岗是乱葬岗。 古时长因战争或瘟疫、天灾时期,因死亡人数过多而草草埋葬,以致后来白骨处处、杂草丛生。 那些个无人管理任人埋葬尸首的土岗,便俗称乱葬岗。 而那处乱葬岗却是林秋文与师父萧戬回道观的必经之路。 平常人家若是去道观里添香拜神或是请萧戬道长有事的话,便会从道观山下那个村的村后头一处大山里绕上一大圈路前往道观,这般做法便是要避开道观山下的这出乱葬岗。 为的只是“忌讳”二字! 想来却是古语有云“正所谓!艺高胆大!” 林秋文与师父萧戬每次却是实实在在的从乱葬岗前走过回道观。 据萧戬道长所述,林秋文刚出生时便被遗弃于此,也正是他经过这片乱葬岗所拾回来。 村民们也十分热情,时常送些东西上山来以贴补道长。当然,萧戬也是隐瞒了林秋文的身世,对外说是自己一个远方朋友的遗子。 林秋文自幼也是十分胆大,有时淘气惹得师父生气,便逃出道观,胡乱席地于乱葬岗睡一夜罢了。 所以,对于林秋文来说,他有两个爹娘,两个家。 所谓两个爹娘,一个便是将他捡回来抚养成人的师父萧戬;另一个便是这山下住着的几百户村民。 而所谓两个家,一个便是常年住着的道观;另一个则是道观山下的那个乱葬岗。 一瘸一拐的林秋文跟在师父后面,萧戬也不去管林秋文,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他也不知发生何事,自刚刚醒神过后,师父便一直自言自语。 林秋文问了师父两三遍到底怎么了,萧戬也是一直摇头道无事。 由于林秋文伤势稍重,所以这会儿功夫,与师父已经拉开有好几米的距离了。 不知道为何,今晚这个寂静的大马路上,散步的人却是很多。 三三两两,互相之间却是不言不语。 奇怪的是,这些个散步的村民却都是避开了前面走路的萧戬,好似很害怕他一般。 但是对林秋文,却是并没有那么多害怕,反倒还有些个时不时对林秋文笑着点了点头。 照理儿说,虽然这附近村庄不止一个,十里八乡的人也多,但是林秋文多多少少能认识他个七七八八。 可,今个路过散步的,林秋文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林秋文越想越奇怪,不过却也只能想想,他总不能跑上去拦住人家一个个盘问他们。 正文 第五章:百鬼肆行 风吹云散,皎洁的月光重新撒至大地之上。 银月如水,轻拢云纱。 林秋文以月为灯,照旧前行。 却不知为何,师父的脚步慢下来了,逐渐与林秋文并排而行。 “师父,你怎的放慢了脚步来等我了?” 萧戬并未回答他,只是突然转头盯着他看。 林秋文自觉尴尬,又问道:“师父,你别这么盯……” 正与萧戬说话之时,却见着师父双眼眼珠一直在左右转动,却是要提醒林秋文向那边看去。 林秋文皱了皱眉头,便自觉向师父所示方向看去。 依旧是一群三三两两散步之人罢了,并未有什么不对。 林秋文转过头来,依旧皱着眉头说道:“没什么不……” 话说一半间,林秋文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情一般。 林秋文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生生将最后那个“对”字咽下了肚里。 月光依旧那么轻盈,有几丝云纱飘过,却不至乌云蔽月。 周围偶有几缕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轻快。 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 不是那月。 不是那云。 不是那风。 不是那路。 不是那降妖伏魔归来的师徒两。 正是夜间散漫行走的人…… 五官端正。 能走能笑。 唯一少了的, 却是地上那空荡荡的“影子”。 那在微笑散步的…… 绝不是人! 而是…… 鬼! 林秋文心中不觉有些惊恐。 倘若来三五个小鬼,即便没有师父,他也倒是不怕。 自己这一身道行虽不精,但却也是小有成就,一般的鬼,还真近不了他的身。 可这一路,已有上百个“人”。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早已有上百只鬼,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 此时若是这些鬼魂们围过来。 仍你道行再高,便是“鬼海战术”也能把你弄死。 更何况林秋文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痛。 不过林秋文跟了萧戬道长学习道术十几年,自然是见过市面的。 其理智还是远胜过恐惧。 所以林秋文并没有乱喊乱叫。 林秋文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问萧戬,叫师父拿个对策出来。 “师父,我们……” 话未说完,萧戬便直摇头,示意林秋文不要再说话。 林秋文见此也自然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萧戬道长脑袋微微一撇,林秋文也明白,师父是要自己假装不知道,然后一起走回去。 林秋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萧戬见林秋文已经明白,自然转过头来准备走路。 林秋文也是回过头来,准备与师父一起回去。 “喂!” 却不料,师徒二人刚迈出第一步,后面便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伴之而来的,是搭在林秋文左肩膀上的手。 萧戬与林秋文见此情景,自然停下脚步。 林秋文猛吸了一口凉气,又长叹出去。 他心中十分明白,今晚,怕是躲不过去了。 同时也早已将身后这只死鬼咒骂了千遍万遍 。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年头,你怕什么它就来什么。 “你们的钱包掉了。” 这句话算是证实了林秋文的猜想。 他们今晚出来,压根就没有带钱包。 林秋文微微转头瞄向师父萧戬道长,萧戬道长也是微微转头看向林秋文。 林秋文微微颔首,示意师父。 萧戬自然知晓林秋文想干什么。 这十几年来的配合,萧戬道长与林秋文早已有深厚的默契,双方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林秋文再次猛吸一口凉气,长叹出去。咬着牙齿强忍着腰间疼痛,右手紧握。 忽的一下,林秋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萧戬自是不会闲着,在林秋文抓住这鬼手后,转身一跃,向前一个空手翻,正落得这鬼的后面。 林秋文见师父已然过去,侧身而立,同时猛然一用力,将这只鬼向自己这边拉来。 左手迅速抓住其肩膀用力一压,右手反扣,一下便将其反压住。 萧戬见状,一个扫堂腿过去,直接将鬼扫到在地。 不待那鬼反应过来,林秋文左手替换右手抓住鬼的手腕,右脚反身一跨,正是坐在鬼身上。 只见其右手快速抓起鬼的左手腕,双手靠拢,抓住其手腕。成功将鬼压在身下。 萧戬也是一式后空翻,翻至鬼头那一面。 萧戬道长正欲从后面包中拿出“收魂伞”收掉这鬼魂,岂料这鬼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萧戬与林秋文同时吃了一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之而来的却是一声诡异的大笑,不禁令人心有余悸。 萧戬与林秋文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四处张望。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却只见周围那些散步的“村民”都已不见,化作几束怪癖白雾不知去向。 霎时间,迷雾漫天,遮光闭月,伴随阵阵阴风而来。 “师父……这雾里,妖气冲天呐……” “嗯!要十分小心才是。” 林秋文站起,拔起背后的桃木剑,已无暇再顾腰间之疼痛,只得咬牙坚持。 云屯雾集,迷雾越来越大,直到了遮挡了周围一切事物。视线内所能见之长,怕不过三尺。 云迷雾锁,阴风怒号。 萧戬道长与林秋文双双拔出桃木剑,凝视周围,也不知这些小鬼要捣什么把戏。 迷雾中传来阵阵笑声,或气吞山河,又或宛若清风;或是猥猥琐琐,又或是冰冷尖厉…… 萧戬道长师徒二人背靠而立,仔细观察着这周边的一举一动。 忽的一阵阴风迎面而来,林秋文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一剑劈下,却是劈了个空。准确的说,应该是劈下了一大把树叶。 那树叶被阴风席卷而来,又被林秋文一剑劈下,此时亦是缓缓下降,落至地面之上。 迷雾中又传来那大笑声,这回倒不是阵阵而来,而是一起传来,想来可能是这些小鬼们故意戏弄林秋文了。 “尽会装模作样!又不敢现来真身一见。也是个无能鼠辈,做鬼也不风光……” 正文 第六章:半生可笑 林秋文冷哼一声,竟是咒骂了起来。饶是如此,林秋文也并未放松警惕,依旧双手持剑静立。 这迷雾似是听懂了一般,怒嚎一声,不一会儿又是一阵阴风迎面而来。 不过,这会儿对付的却是萧戬道长,阴风所携之物也从树叶变成了不大的小石头。 萧戬道长苦笑一声,一边抵挡,一遍骂到:“你骂人家,何故要这般对付于我?” 萧戬道长一身道行不可小嘘,即便面对如此异象,竟也未被伤到分毫。 “哈哈哈哈哈……”林秋文大笑一声说道:“师父,如今我二人亦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对付你也便是在对付我的嘛,我猜这鬼一定深懂这个道理!” “滚!” “哈哈哈哈哈!”林秋文笑问道“师父,如今我们该如何破这迷雾阵?” “静观其变”萧戬单手握剑,目不斜视,一字一顿的说道。 “到底应了那句老话。” “什么话?” “姜还是老的辣啊!” “你这小鬼,尽是胡言乱语。” “切!不然你为何每次都能这般淡定?” “哈哈哈……”萧戬道长似笑非笑说道:“慌就能解决问题咯?” 林秋文一下哑然无语,只得不再说话,与萧戬一起静观其变…… “你们在这作甚?”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雾中忽的传来一声厉语。 未等萧戬与林秋文反应过来,这声音又再次响起。 “今夜事关重大,不得有误!还不速速离去!” 说罢,云开雾散。 不消片刻,周围景色便已然清晰可见,月光还是依旧的纯洁无暇。 林秋文自觉奇怪,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萧戬皱了皱眉头,转了转眼珠,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这,这……”林秋文放回桃木剑缓缓说道:“还有,这等操作?” “哈哈哈哈哈哈!”萧戬笑道:“看!我先前如何说的来着我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这是您解决的么这是?”林秋文一脸无语。 “怎的不是我解……” “哎呦!” “怎的了?” “腰腰腰腰腰……”林秋文一脸可怜的诉苦:“疼啊!” “活该!”萧戬笑道:“让你拿石子砸我,报应这是!” “我我我我我我那不是憋不住了么……” ※※※※※ 风轻云淡,明月皎皎。 都市的繁华向来不分白昼还是夜晚。 伴随着人们度过这夜晚的也早已从吟诗赏月变成了工作生活。 皓月当空,又有几人能去赏得? 案牍劳形,又有几人不想弃得? 想来也是。 上老下小一家老少。 你若不去拼命赚钱养活又有谁能帮你? 人降于世间是最美好的一件事,却也是最残忍的一件事。 世界上莫过于两种人: 一是受苦, 二是等死。 第一者是努力向上之人;不过,努力便意味着受苦,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第二者是混吃等死之人;混吃等死以避免前进路上的苦难,可结果往往是受更多的苦。 人生啊! 有太多的为什么。 你说不清,也道不明。 到头来迷迷茫茫闯过大半辈子却只能强颜欢笑。回首往事,也不过如过眼云烟,只得老来轻叹。 想来这深夜还在工作的江帆便就是太懂这道理了。 他是一个普通的员工,经常被留在公司做事到深夜,一无理由,二无加班费。 他无奈至极,即便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这些。 闲余时刻便喜欢胡思乱想或是和同事们吹吹牛,尤其是女同事。 江帆关上公司的大门,拿上自己的皮包,拖着劳累的身体往家中赶。 他的家离公司并不远,只有三个路口;走路只消二十分钟便到了。 不过,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 似是走了很久也没到家。 江帆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了。可是看看路牌,又没有错,明明便是自己每天走回家的路。 于是他打起精神来,大步流星。 等过第二个路口时候,本应该向右转的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向左转了,还走过了斑马线到了另一头。 “怎么走错了路了?” 他拍了拍自己脑袋,长叹一口气。 “肯定是太累了,等回家好好睡会吧。” 对于绝大多数参与社会工作的人来说,睡觉无非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没有之一。 江帆开始回头又走过斑马线,当他到达路口抬头看路的时候愣了一下。 “嗯?不对啊!就是向左拐啊!” 江帆越来越觉着奇怪,又回过头去往回走。 可走着走着江帆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咽了大口口水,身上直冒冷汗。 “这,这,这,这怎么会是第一个路口?”江帆猛然回头看向路标。 不错,这周围的景色,路标,包括车辆与行人都是第一路口的。 而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走过两个路口。 “难道,是撞鬼了?” 江帆已经不敢想象接下去的事情了。他开始小心翼翼按照家的方向往前走。 当他走过一大段距离后,并未发生什么。 他也开始大胆起来。 “哎?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当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望见第二个路口时,便开始加速奔跑过去。 可当他走到第二个路口时,眼前的情景差点让他昏过去。 他所见的,还是第一个路口。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自己是“撞邪”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不行!我不信邪的!” 事实上,这时候,他也不想信邪。 他又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跑过了这个路口,朝着下个路口跑。 跑着跑着,他又望见了下个路口。 他狂喜,加速跑过去。 可是跑过去之后,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绝望。 没错,又是第一个路口。 江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不仅仅有恐惧,迷茫;更多了一份绝望。 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别人,可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这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望着人来人往的城市。 也不敢上前去问别人。 因为,他见着的每个人,可能都是鬼。 眼神呆滞,不知所措。 每个红灯有五十秒之长,绿灯却只有十秒钟时间。 他已经看到过一批又一批人过去了。等了一个又一个六十秒。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衰老。 似乎每过一个红灯,自己就衰老一岁。 他坐在路口,足足坐了一个小时。 当然,他的身体也足足衰老了六十岁。 白发苍苍,颤颤巍巍。 这一个小时里,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似乎早已忘记自己“撞邪”这事情。 他自知已经活不长久了。 江帆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 想来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玩完了。 想想曾经碌碌无为的自己。 想想那个在路口跑来跑去的自己。 想想内心充满恐惧,迷茫,绝望的自己。 他竟破天荒的笑出了声儿来。 他自己也觉着可笑,觉着自己一生都可笑。 十分的可笑。 正文 第七章:幽冥使者 江帆已然放弃了抵抗,只等待最后的死亡。 忽的,一阵箫乐闻风而起。 箫声悠扬,清脆委婉。 似是流星划过苍穹一般打破了这周围的寂静。 紧接着,却是一声惨叫。 江帆耳中传来似是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双眼,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站在了第二个路口。 而周围也早已冷清到没有一人一车了。 江帆大口喘着气,他摸了摸身上,脸上,胳膊上。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并未衰老半分。 他不知所措,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稀里糊涂的。 笛声戛然而止,江帆闻声望去,却是一红衣女子。 红裙长箫,高贵冷厉。 虽不似天宫仙女那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却也堪的上是黛眉瑶鼻,秀美如画。 双眸间毫无生气,冷酷无情,俊俏潇洒;隐隐之间夹杂着些许杀气,不禁令人望而生畏,心有余悸。 红衣女子对立面不远处还站着个人。 那人却也是个女子,一袭粉装长裙。 与这红衣女子相较之下那女子却是显得楚楚动人,娇小可爱。 显然,刚刚那声惨叫是那身粉装长裙女子所发出的。 粉装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嘟囔着嘴,一脸埋怨的看向红衣女子。 “喂!你是谁啊?为何无缘无故伤我?” 红衣女子并未理会她,将长箫别在腰后。 见到红衣女子态度傲慢,粉装小姑娘越发越觉得气愤。 “你这是什么态度?”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右手外翻,竟凭空出现一把青剑。 粉装小姑娘定睛一瞧: 却是剑长二尺二,剑身中厚外薄,锋利无比;剑柄所刻为青色枯骨之案,自是冷厉无比;剑刃外泛些许白光,透着一股的寒气,丝毫不隐藏剑中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弑魔剑!” 待看清红衣女子手中所持之剑时,粉装小姑娘着实被吓了一跳。 “那你是……幽冥使?” 红衣女子依旧不吭声,持剑向前,三步并两步,转眼间便已到小姑娘身前。 寒光一闪,锋芒毕露。 小姑娘似是被吓着了一般,双眼紧闭,却忘了逃跑与反抗。 “铛!” 弑魔剑本身削铁如泥,此情景自是应当人头落地,血洒当场。 可是…… 弑魔剑却是结结实实的被人挡住了…… 粉装小姑娘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一白衣男子在前,给她挡了一剑。 红衣女子定睛一看,却是一人单手持扇,硬生生的接下了弑魔剑。 “弑魔一出,谁与争锋。” “不过如此一把上等宝剑却用来对付这么一个小姑娘……”白衣男子冷笑道:“幽冥使,只怕是,不大合适吧?” “啊!李哥哥!你来啦!” 粉装小姑娘似是有些激动。 “你可真是我的大小姐哦!”白衣男子回过头来一脸抱怨的说道:“大哥不是说了以后不要乱跑么?你怎的又跑出来胡闹?” 粉装小姑娘低了头去嘟囔着嘴,一脸不情愿。 幽冥使冷哼一声,右手一动,只见弑魔剑青光暴涨,顿时间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幽冥使一个转身,剑身横起斩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丝毫不慌,双脚未移动半步,只将纸扇张开,拦于腰间。 “铛!” 也不知为何,弑魔剑便就是砍不断这纸扇。 “哼!”白衣男子冷笑道:“你当我李墨这‘铁扇书生’的名号是江湖道友吹捧出来的吗?” 原来,这白衣男子姓李名墨,许是这把“铁扇”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江湖道友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铁扇书生”。 幽冥使眉头微皱,将那持剑右手一翻,剑身纵向,起身上划。 李墨的速度也是极快,扇面随剑上划至头部,也是白光暴起。 “心儿,你且先走便是。”李墨头一瞥,对着后面的小姑娘说道:“告诉大哥,我马上便回。” 原来后面的粉装小姑娘名叫心儿。 “那你要小心啊!” 心儿也知这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了的,便不再去管,转身走了。 现场只留江帆,李墨和幽冥使了。 江帆不知如何是好,便躲在绿化带的一颗大树后面观战。 想来在这近郊区已然深更半夜,自然不会再有人出来。 青白相交,转眼间二人便打得不可开交。 百八十个回合过后,二人犹是难舍难分。 别说胜负了,谁据上风谁在下风便也不好说。 隔着三五刻,便是幽冥使压着李墨去打;又过了三五刻,李墨又会反手一扇,将幽冥使的气势打压下去,如此往复,只叫江帆看得上眼花缭乱。 不过,李墨好似心不在焉,并不想与幽冥使打下去。 幽冥使借住扇力,纵身一跃,弑魔剑从天而降,直奔李墨而来。 李墨虚晃一招,避开弑魔剑,接连后翻几个跟头,拉开距离。 扇面张开,对准幽冥使,接连发出几道白光。 幽冥使右手一翻,弑魔剑纵向扫过身前,白光遇剑之青光便纷纷下落。 幽冥使右手一翻,将剑纵向置于身后,低头扫过,却是几根银针般的东西。 待幽冥使抬头望去,李墨早已消失不见。 幽冥使冷哼一声,收起弑魔剑。 幽冥使看了眼地下银针,左手比作剑指,往下挥去,只那一瞬间,地上的银针便全都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而下一秒,幽冥使也消失在了江帆眼中。 江帆出来,揉了揉眼睛,回想起来,也是不知幽冥使怎的就消失了。 忆起今夜所发生之事,事事奇怪。 先是自己撞了邪,而后又是一翻神仙打架,江帆实在不知到底怎么了。 想来自己便是挠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所以然,所幸也就不再去想了。 江帆转身准备回家,一眼扫过,却是发现一物。 定睛一看,原来是根银针! 这不正是刚刚那个自称“铁扇书生”李墨所用的暗器吗? 江帆将银针拔下来,却发现,这并不是所谓的“银针暗器”,而是一小张纸所卷而成的。 江帆自然是将纸重新打开,在其中却发现了几行字。 “你这一生, 便只有这一次。 日后又岂会有长箫青剑打破这梦境救你于水火之中……” 这四行三十二字竟念呆了江帆。 江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错。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江帆摇摇头似是自嘲般笑道:“当丢掉恐惧迷茫朝着目标奋发向上才是啊!” 正文 第八章:少年身死 转眼间便过去半月有余。 林秋文的伤竟飞也似得好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倒让林秋文又惊又喜。 “秋文!你且过来。” “怎的了?师父。” 萧戬道长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元钞票递与林秋文。 “秋文,今个儿天色甚好,你且去市里的店里面买些长香回来。” “我?我不去。” “嗯?”萧戬道长抬头看向林秋文问道:“为何不去?” “今日不宜出门啊!” 萧戬笑道:“你如何便得知今个就不宜出门?” “哈!”林秋文双手环抱满脸不情愿的说道:“自我十五岁那年起,你便叫我日卜一卦;这么些年春夏秋冬我可是从来没停过。” 萧戬道长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今日所卜卦中如何说?” “今日不宜出门啊!” “还有呢?” “今日不宜出门,出门必见血光之灾!” 萧戬道长笑道:“莫要胡说了!赶紧去吧,早去早回。我去自去做饭,等你回来吃喝。” “我不干!”林秋文直摆手推脱,说道:“要不我去做饭,您去买香吧?” “让你去你就去呗!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行!不去不去!近些天我接连卜得几个大凶之卦。”林秋文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我断了的肋骨竟然好的这么快,很不对劲!” “唉!我看可能得是大祸临头了!”林秋文摇头叹息道:“可怜我也没造孽啊!怎的就得大祸临头了?” “古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哎呦!可别!我看是‘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你去不去?” “不去!” “当真?” “当真!” “去把《易经》抄十遍,抄完便可不去。” “哎?师父!你,你,你可不能不讲理啊!” “你才习易卜之术几年?我怎的便没算出你今个有血光之灾?” “我……” “去吧去吧!我看你啊,面色红润,眉宇之间汇聚一丝阴阳之气。”萧戬笑道:“正所谓阴阳相交万物生,你怕是要走桃花运咯。” “你觉着我信吗?” “你不信也得信!”萧戬道长说道:“道观中的长香快要烧完啦!你想断了香火对祖师爷不敬吗?” “可是我……” “不想就快去啊!” 林秋文无奈至极。 每次师父都要搬出祖师爷来压他一头,迫使他前去做某件事情。 无奈之下,林秋文只得拿起钱来,起身下山,前往市中心。 不知为何,林秋文下山后,萧戬道长也跟着走出了道观,站在山上一直目送林秋文离去。 萧戬道长看着林秋文离去的背影许久,似是再忍不住,两行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萧戬道长一下子思绪万千,自他捡抱到林秋文到如今,已然19年矣,风雨霜雪,饱经沧桑。如今却…… “唉……孩子,这就是你的命呐!” 萧戬道长又忆起降尸回观那夜…… 那夜,本是山道漫漫,星月交辉…… 萧戬道长与林秋文本是已消灭僵尸,回来之路上却又遇百鬼出笼,忽得一声救下这对师徒,二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萧戬道长搀扶着林秋文,一步步缓缓走回道观去。 “轰隆隆——” 忽只听雷声轰鸣,狂风大作。 “嗯?”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乌云蔽月,闪电飞光,不时还伴有雷声作响。 不过还好,离家已经不远,师徒二人倒也是不大担心会被淋的湿透了。 不料天公不作美,二人三步未走到,天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狂风骤雨扑面而来,林秋文抬头咒骂了一句,话未落音,便又是一道天雷降下。 “你啊!再多抱怨,小心天雷降下劈死你啊!” “哪儿就劈我了……刚刚那不过是一巧合罢了……” “别说了,赶紧回家吧!” “哦……” 师徒二人加快了脚步,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回到了道观之中。 师徒二人洗了澡,换了身衣裳。萧戬道长又给林秋文上了些药便回到自己房间静坐着。 “明月蒙尘,雷震天地 又有百鬼肆行 。此番异变突生,莫不是阴间出了什么问题……” 萧戬道长静下心来,拿起手中龟壳铜钱,开始卜卦。 片刻之后,一卦已出。 “这……怎么可能……” 卦中所卜乃大凶之兆,三界遭灾,在劫难逃。 “难道,真的是冥府出事了嘛……可这,又和秋文有什么关系……” 思绪飘回,纵使心中有万般思念也只只化做一气长叹,萧戬道长终是转身离去。 ※※※※※ 林秋文下山后,便独自沿着大马路走到郊区,左等右等方才等来一趟公交车。 到了车站下车后,林秋文便向着市里那家他常去的香火铺子走过去。 车站停靠的位置在四岔路口,靠东方向是火车通道,用于运送铁矿到加工厂。 本来这市中心是不该有火车通过的,因为这无疑会加重城市交通拥挤,造成诸多不便。 不过谁也不曾想,自从这城市的铁矿被发掘开采,发展的速度着实惊人。 所以,这原本修建在郊区的火车通道也就变成了市中心。 不过所幸这城市的人流量不是很多,影响也不算太大。 林秋文正思绪间,旁边便有一辆运矿的火车自此经过,所以马路两旁也自然被栏杆拦住,不能通行。 火车过后,拦路杆自然升起,让车辆与行人通过。 林秋文本想走过马路去却是发现对面刚好是红灯,无奈之下,只好停下来去等一等了。 忽的一下,林秋文眼前只见空中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停之路中央,一白衣男子突兀现身,持扇而立。 这不是铁扇书生李墨又是谁? 李墨回头望去大笑道:“速度有些慢了啊!” 未等林秋文反应过来,不远处却又有一道红光追来,正落在距离林秋文不足五米的人行道上。 定睛一瞧,正是那红衣幽冥使。 幽冥使一声冷哼,右手外翻,弑魔剑杀气毕露。 看来,幽冥使准备在这大打出手。 正值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林秋文眼神一瞄,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直瞪大了眼睛,惊呼不已 “小心啊!” “滴——” “砰——” 下一刻,闻声望去: 斑马线上,一辆大货车急刹而止,货车前面,还躺着个人。 血迹模糊,狼藉一片。 那倒下之人,正是林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