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S城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冷。 别墅群得环山路上,贺卿尘下车时被夹着雨雪风打到冷峻的脸上,明明寒风刺骨,但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单薄的人儿时,他却比寒风更加慑人。 他缓缓半蹲下来,也不将地上一身狼狈的女人扶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许诺言,你现在为了碰瓷连命都不要了吗?”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许诺言才抬起头,原本五官精致的小脸此时沾满了雨水,顺着她附在脸庞的发丝往下流。 “只要能碰上你,命算什么?” 明明十分狼狈,许诺言嘴角却还能噙着一抹妖娆的笑。 贺卿尘的脸一如两天前她第一次见他时那般俊朗,线条冷硬,剑眉星目,一双极好看的眼眸中此时装满了厌恶,仿佛遇见了她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霉事。 此时,这张俊朗非凡的脸,拧着浓密的眉,靠近她的耳边,吐出的话却像匕首一样。 “除了穿成妓女勾引我和碰瓷,你还能想出什么更下贱的招数来吗?”他如一只豺狼,目光凶狠,与那天站在许父旁边,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能啊。”许诺言像是泥泞里最美最妖娆的花,可惜一般这种花都是带着剧毒的:“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心甘情愿娶我还不能奈我何?” “...你真是疯了。”贺卿尘才开口。 他无视跪坐在地上笑地不知天昏地暗的女人,绕过她就像离开,可刚一抬脚,裤便腿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贺卿尘被迫停下脚步,低头望去,是许诺言苍白纤细的手。 “娶我。”许诺言也不借力起身,就这么坐在地上,明明是求别人娶她这般自辱的话,她的语气却带着强迫:“贺卿尘,求你娶我。” 话音刚落,扯着男人裤脚的手就被另一只脚踹开,手背上全是灰黑恶心的脏水。 “求人娶你是这么个求法?”贺卿尘掏出放在西装上衣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将被她手上的雨水沾湿的裤脚细心的擦干,然后把手帕往许诺言身上一扔,目光中带着残忍:“求人,不该跪着求吗?” 许诺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若是这样能让贺卿尘高兴,能让他娶她,不就是跪吗,也不会少块肉。 她本身就跪坐在地上,但为了显得有诚意,许诺言特地站了起来,再直挺挺地跪下去,跪地膝盖骨和水泥地发出了一声闷响,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力。 “求你,娶我。” 贺卿尘不过随便一说,没想到许诺言当真跪在了他的面前,当下心中厌恶更甚,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从许家家宴到现在不过见了两面的人,竟为了让他娶她,连尊严都不要了?更何况他还是她亲妹妹的未婚夫! 想到这里,贺卿尘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的女人:“求人的姿势还可以,可惜,我凭什么要娶你?” 说完,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转身就走。 正文 第2章 “贺卿尘!”没走几步,身后蓦地传来凄厉的叫声。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贺卿尘,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娶我吗?”许诺言笑地三分得意七分狼狈:“就凭现在能救许子澜的人只有我!” 就凭现在能救妹妹许子澜的只有她许诺言! 这句话仿佛是千斤重的石块,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上。 贺卿尘猛地转过身,盯着许诺言的眼神像是秃鹰盯着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好几次还反过头来挑衅他的猎物,是那种阴冷至极的寒,寒地许诺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以啊,许诺言。”他怒极反笑:“我贺家到底有什么好那么让你惦记,居然不择手段到拿自己妹妹的性命做筹码也要嫁进来?” 许诺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知道贺卿尘跟许子澜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更何况高中时许子澜还救过他的命,就凭这一点,就算贺卿尘不喜欢许子澜,也不会对她坐视不理。 “没错,我以为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许诺言笑地更加得意了:“所以贺少爷到底做不做这笔交易?” 过了许久,贺卿尘才阴沉着脸道:“上车。” 许诺言是第一次来这个别墅区,凭许家现在的地位和财力,还没资格住进这里。 别墅区挺大,但是里面的别墅却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栋,而除了大门外,每两三栋之间就有一个警卫室,里面值班的大多都是特种兵部队退役回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兵。贺卿尘的别墅在靠后的区域。 许诺言跟着贺卿尘下了车,走到一幢以红色为主基调的别墅前,看他用修长的手指输入了一串密码,机器‘滴’了一声,大门的锁应声而开。 贺卿尘的家跟他的性子一样,以灰白色为主,家具不多,看起来就很冷淡;整间屋子除了贺卿尘和她,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进了屋子后贺卿尘便没再理会过她,许诺言随意转了转后就直接拿了贺卿尘的衬衣去洗澡。 她到这条路上来堵贺卿尘只不过是一时起意,并没有做什么准备,这时才后悔怎么没买套性感睡衣再过来。 好在她随手拿的衬衣是白色的,还稍许有些透,能透出她里面的黑色胸衣和肉色的肌肤,许诺言扯了扯下摆,刚好遮住了臀部下面多一点点,线条若隐若现,没露多少肉,却有着十足的诱惑感。 镜中的女人没带妆容,皮肤嫩地能掐出水来,她化惯了成熟的妆容,这时候看着清纯干净的自己颇有些不习惯。 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抹了点口红,这才往贺卿尘房间里走去。 贺卿尘洗完澡后,只围了一条浴巾便出了浴室。 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浴室凭着记打算走到梳妆台前吹干头发。 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环住了腰。 小手温热,却不是想象中富家小姐那种细嫩的掌心肉,反而有老茧,磨地他的腰肉有些许微弱的刺痛。 正文 第3章 “卿尘,真巧,我也洗好了呢。” 声音特地放柔,就这么听,还颇有些像许子澜。 贺卿尘微微一笑,双手裹住她的,侧了一半头,声线诱惑:“是很巧,既然都洗好了,不如做点什么?” 话音刚落,许诺言只觉得周身一旋,被人抱起来转了个圈,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男人健壮的身体盖住了她。 女人瘦小的身体被裹在他宽大的衬衣里,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锁骨;黑色的蕾丝胸衣十分明显,配着一套的黑内裤...贺卿尘的瞳孔愈来愈幽深。 贺卿尘双手撑在她的耳边,脸离得极近,说话时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脸上,温温热热,摄人心魂:“你应该期待很久了吧?” 反应过来的许诺言嫣然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尘:“看你这个反应,彼此彼此嘛。” 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上一丝一丝地抚摸,他摸地细致,细致到许诺言忍不出轻轻颤栗。 慢慢地,他那好似带有魔力的手指抚上了她后背的暗扣,贺卿尘低下头,慢慢凑近她的脸。 眼看着他俊朗的五官越来越近,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许诺言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中甚至还想着,这贺卿尘果真只是端着架子罢了,只要她放下身段去诱惑他,还是可以成功的。 谁知她闭上眼后,不仅嘴上没有料想到的触感,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衬衣里空荡荡的,完全不似方才那般火热。 她倏地睁开眼,果不其然,贺卿尘抱着胸看她,眼中充满了蔑视和嘲讽。 “我当真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他冷哼一声。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不过是一瞬间,许诺言难堪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妖娆惑人的微笑:“像我这种女人,在S城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坐起来,将身上的被扯地凌乱的衬衣整理好,然后抬头笑着问他:“贺大少爷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听到这话,贺卿尘的神色更加阴沉,那眼神就跟要吃了许诺言一般。 良久,许诺言才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我一定不会食言。” 把话说完,贺卿尘似乎是忍耐力到了极限,终是忍不住摔门离去。 许诺言坐在他的床上,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的难过。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床上,她的手死死攥住床单,久久不曾放开。 晚上出了这么单事,许诺言却出奇地一夜好眠,整夜无梦直到天亮。 她是被人粗暴地拍醒的。 许诺言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接着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道。 “今天给我穿的端庄点,别整天穿的跟只鸡一样。”末了他补了句:“回许家。” 一大清早许诺言就跟着贺卿尘回到了许家。 许家在S城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家族了,尽管不是最上层的圈子,这几年也算是成功挤进了二等圈,虽然还没有资格住进贺卿尘那样的别墅区,但住的地方也是城中最黄金的地段了。 正文 第4章 从贺卿尘家到许家的路途不算近,但车上的气氛依旧低迷,就像贺卿尘对许诺言的态度一样。 眼看着车子驶入了熟悉的小区,一路上许诺言笑地有些得意。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老狐狸精的反应了。 贺卿尘扭头,看到许诺言那样子,心中又烦躁又厌恶。 自己亲妹妹还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她到底是怎么能做到笑地这么开心的? 越看越恶心,车子停下后,贺卿尘立刻下了车,重重地摔上车门,率先进了许家。 许诺言不明所以,但也立即下了车跟上贺卿尘。 她到的时候许一鸣和王云倩已经同贺卿尘聊上了,大厅不时有欢笑声传出来。 果然是生意人,只要他想,就能把所有人给哄地胜似亲人。 许诺言脚步稍顿,而后加快了速度走上去,挽住了贺卿尘的胳膊:“爸。”化了精致的妆的杏眼瞟了王云倩一眼,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从许诺言出现两人的脸色就都沉了下来,也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许诺言挽着贺卿尘的手。 许一鸣面色微僵,忍不住问:“卿尘啊,你们这是?” 许诺言不由自主地将贺卿尘的手臂挽地更紧,抢在贺卿尘前头答道:“卿尘是我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所以带他回来见见你。” 言语是霸道了些,实际上许诺言也慌得很,她怕贺卿尘不给她面子,会直接把她的手甩开。 “什么?”许一鸣愣住了,用询问的目光投向贺卿尘,贺卿尘不是子澜的男朋友吗,怎么会跟许诺言一起回来,还是以许诺言未婚夫的身份回来的? 贺卿尘没应,许诺言想扭头去看他的反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接着用挑衅且得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夫妻二人。 贺卿尘沉默了很久,久到许诺言以为他真不打算帮她,准备硬着头皮出来圆场时,才听到头顶传来贺卿尘低沉的声音。 “是的,我是跟诺言在一起了,希望得到叔叔阿姨的支持。而且,既然是许贺两家联姻,诺言也是许家人,那么我娶诺言也不算违约。” 贺卿尘这话一出,整个许家都安静了一瞬,接着王云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什么?许诺言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连自己亲妹妹的未婚夫都抢!” “呵?”许诺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未婚夫又怎样?结婚了吗?没结婚之前跟我交往就不叫抢好吗?”末了,许诺言顿了顿,笑地痞气:“像你这种才叫‘抢’。” “你!”王云倩被她气地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梗住喉咙:“我才是许一鸣的正室,你这个小野种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小野种!许诺言原本挂着嘲讽笑容的脸瞬间黑了,王云倩到底哪来的自信说这话?当年做第三者插足许一鸣和她妈妈的可是她王云倩! 她瞥了一眼许一鸣,她亲爱的爸爸此时站在王云倩身边一言不发,偶尔望向她的眼神里带有厌恶和鄙夷。 正文 第5章 许诺言不看他还好,这一看瞬间气血上头,冷笑着说:“我可比不上你啊王阿姨,插足别人的婚姻做不要脸的小三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跟我瞎逼逼自己是正室,你怎么不直接蹬鼻子上脸说自己是许一鸣原配呢?哦,就算你说自己是原配也没什么关系,毕竟——” 许诺言拉长了嗓音:“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嘛。” “啪”地一声,许诺言只觉得脸颊一阵剧痛,接着感觉头皮被人连根拔起,王云倩扯着她的头发尖叫:“你这个小狐狸精,居然敢抢子澜的男朋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我要是狐狸精,你这个抢我爸爸毁我家庭的婊子算什么?”许诺言忍着痛,笑地冷漠。 “给我停下!打来打去的像什么样!?”一声大喝,许一鸣成功喝止了王云倩的动作。 王云倩被他这一声吓到了,愣了一下,眼中瞬间蓄起了泪花:“一鸣,你看看她...卿尘是子澜的男朋友,一定是这小贱人耍了什么花招逼卿尘的,你一定要为子澜做主啊!” 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求许一鸣,双手拽住许一鸣的衣摆,许一鸣本身就被这出戏弄得烦躁不已,王云倩一哭哭啼啼他更觉得厌烦。 “够了!”他不耐烦的打断王云倩,继而将目光转向贺卿尘:“卿尘,你跟我来一下。” 贺卿尘应了声,跟着许一鸣进了书房,留下了许诺言和王云倩两人在客厅。 许一鸣和贺卿尘前脚刚离开,王云倩瞬间就收起了眼泪,目光变地十分恶毒。她正准备继续教训许诺言这小贱人时,‘啪’地一声,甚至比她刚刚打的更响亮更用力,那股冲劲让她的脸被迫撇向一边。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让她的脸立马又被甩向了另一边。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睚眦必报,谁敢得罪我,我一定让她千倍百倍奉还。” “可是我怕千倍百倍会打死你,今天就暂时只打你这两巴掌,以后给我长长记性,有些人,不该得罪的就不要得罪。” ...... 贺卿尘从书房出来时,客厅只剩下了许诺言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飞舞着。 想起刚刚跟许一鸣聊的天,贺卿尘忍住直接甩下许诺言直接走的冲动,走到了她的面前。 “户口本你应该带在身上了吧?” 户口本?许诺言一愣,这是个什么操作? 看见许诺言这个反应,贺卿尘只觉得她在装,当下厌恶更甚,一把抓起她就往车里走:“怎么?你不是上赶着要嫁给我?” 车子飞快地奔驰在路上,许诺言望着熟悉的街景,这是去政府中心区的路,这才反应过来,贺卿尘应该是要带她去民政局。 现在就结婚?这么心急? 许诺言蹙起眉心,许一鸣在书房里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所以才这么上赶着跟她去领证? “我们...可以不用这么急,明天再去也可以。”她迟疑着开口。 正文 第6章 “是吗。”他不屑地笑了声,正巧遇上红灯,贺卿尘踩了刹车,看着她时明明面带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赶紧把证领了你会安心救子澜?” 许诺言一怔,心里有些茫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惹来一阵抽痛。 她真的要嫁给这个自己不了解也不爱的男人吗?婚姻对她来说如此神圣,如今却要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出卖她的婚姻,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舍得? 如果要复仇,或许这个方法是最快的,但绝不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母亲,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脸上的绝望和坚决,她又下不去这个拒绝的口。 最终,她还是狠下心来,笑着回他道:“你还真了解我。” 因为贺家的关系在,虽然是周末,S城民政局还是给他们办了证。 领了证后,贺卿尘带她去了医院。 这家医院是贺家的,而作为贺卿尘的青梅竹马的爱人,许子澜自然也得到了最好的待遇。 比寻常人家的客厅还大的病房,配有落地窗,医院坐落在CBD,晚上能看到繁华的夜景;病房的床也不是普通的病床,反而更像自己家中舒适的床,床边是白色的木桌,桌上摆着昨日刚摘下来的百合花。 有护工在病床的另一旁收拾病房,看到贺卿尘和许诺言进来,朝贺卿尘点头打了个招呼后退出了房间,给他们和许子澜空间。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靠坐在床头,她面色苍白,五官清秀,与许诺言有八分像;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帽子,耳边却没有发丝垂下,许诺言踏进病房时,她正捧着一本小说放在膝头细细阅读。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望向门口,原本静如死水的脸瞬间惊喜万分。 “卿尘,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想跳下床去拥抱贺卿尘,却被贺卿尘扶住了:“子澜,你身体不好,不要乱动。” 贺卿尘将许子澜扶上床,细心地帮她将被角掖好,这才把刚才在路上买的百合花插进花瓶,然后歉疚地说:“这几天我比较忙,没有时间来看你。” “没关系的,只要你来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许子澜回以微笑。 这时她才发现站在贺卿尘旁边的许诺言,与她高度相似的脸引起了她极度的好奇,那个不需要问都知道的答案呼之欲出:“卿尘,她是...” “她是你的姐姐,许诺言。” 姐姐?许子澜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很惊奇,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是不知道两人居然可以长得如此相像。 “卿尘,谢谢你带姐姐来看我...”许子澜感动得望着贺卿尘,眼里快溢出来的情意让许诺言下意识地挽住了贺卿尘的手臂。 “子澜这话就不对了,应该是姐姐带姐夫来看你才对。” 不得不承认,许子澜看贺卿尘的眼神让她十分有危机感,她怕贺卿尘看着看着就变卦了。 许子澜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笑着准备回许诺言话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正文 第7章 她有些不可置信,喃喃地开口:“卿尘不是我的未婚夫吗...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姐夫不是卿尘,对吗?” 许子澜的眼眶红了,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令人心疼地紧。 贺卿尘看到她的眼泪,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拥她入怀,可是刚抬脚就想起了他跟许诺言的交易,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可银灰色的西装袖下握着的拳头连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诺言看着此时楚楚可怜的许子澜,垂下眼帘狠了狠心,趁着贺卿尘不注意间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举起来示意许子澜:“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我已经跟卿尘领证了,就等你赶快好起来喝姐姐和姐夫的喜酒了。” 贺卿尘一僵,却强压下甩开许诺言的手的冲动,把头撇到一边,不敢看许子澜的表情。 “不是的...不可能...”许子澜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姐姐,虽然我在病房的生活是很枯燥,但是你们没必要演这么一出戏来逗我开心...” “子澜,我们没有必要演戏骗你。”许诺言残忍地摇摇头,话语温和却没有一丝暖意:“我跟卿尘结婚了不好吗?我们还可以一起照顾你,免得卿尘一个人跑来跑去太累。”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身边的男人近乎咆哮地低喝:“够了,别说了!” “子澜,我跟你姐姐有事先离开一会,你先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许诺言表示什么,就急急把她扯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贺卿尘立刻甩开了许诺言的手,看向许诺言的眼中尽是狠戾:“你找死。” 许诺言浑身如脱了力般,她真的不曾料到许子澜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她完全不像她那个鼻孔朝天的母亲,她温和、无害、有礼貌,看起来完全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单纯的女孩,而对于许子澜这样的人,许诺言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剐她的心。 她只觉得自己很恶毒,许子澜这样的人,她怎么能这么去伤害她?抢了人家的未婚夫不说,甚至还讽刺她,让她雪上加霜? 像许子澜这样的女孩,原本有如繁华般绚烂的人生,而自己却硬生生地抢走了属于她的幸福。 许诺言心烦意乱的很,拼命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挣扎的母亲和依然在许家嚣张跋扈的王云倩给自己洗脑,以掩盖自己的负罪感。 贺卿尘看着眼神复杂一言不发的许诺言,当下心情更加烦躁了。 许诺言精致小巧的下巴突然被人捏住,力道大地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就能粉碎她的下颚。 她痛呼出声,忍不住伸手抓住贺卿尘的手腕,企图将他的手拉下来。 奈何他的手就像是用最坚固的铁做的一样,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许诺言。” 他轻轻开口,话语间是难以隐忍的愤怒和厌恶。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贺卿尘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四个字:“现在过来。” 正文 第8章 然后不到5分钟,就有几个医生从拐角处跑了过来。 为首的医生走到贺卿尘面前,恭敬地鞠躬:“贺先生。” 贺卿尘颔首,示意他们将她带走。 许诺言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机器,接着医生示意她躺到里面的病床上来。 接下来跟以前她去献血时做的差不多,量血压,然后抽血,不同的是,好像比以前献血时抽的更多,到后面时她的头开始忍不住地发晕。 那个医生好像很忙,结束后,让房间里的护士给她端了一杯葡萄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个护士是个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特别好看。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她冲葡萄糖水,一边笑眯眯地问她:“许小姐,你的丈夫怎么没陪你过来?” 许诺言闻言一愣,堆起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他有事。” “难怪。”小姑娘一点也没意识到许诺言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我说他怎么转身就进了病房,也不送你过来。许小姐,以后抽血这种事还是要找个人陪同比较好,不然像你这次这样一次性抽这么多,身体会很不舒服的...” 小护士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许诺言越听脸色越白,心脏跟胃痛似的一抽一抽地疼。 最终,她艰难地回以小护士:“谢谢你的关心,我先去找我丈夫了。”然后慌张的拿起杯子就走。 许诺言一边喝着葡萄糖一边往许子澜的病房走。 也不知道刚刚那医生到底给她抽了多少,她扶着走廊边上的栏杆,走一小段路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实在晕得很。 还没摸到门把手,就听到了病房里压抑的哭声。 “卿尘...这是真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我的病好了,就娶我吗?” “对不起。”里面传来贺卿尘愧疚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贺卿尘对一个人如此低声下气,就连之前在许家家宴时,面对他未来的岳母岳母,他话语间上位者的气息也是无法掩盖的。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的是我们永远在一起啊...贺卿尘你这个骗子...”许子澜低声呜咽,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连她听起来都很揪心。 可是站在她的立场,她不能同情许子澜;可是自己这会儿还再难受,贺卿尘却在关心她许子澜! 许诺言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真是不懂世态炎凉。 刚刚那个小护士的话确实让她感觉很心寒,但她在嫁给贺卿尘那天,就应该料到这个后果不是吗? 生活哪有那么美满,强迫别人娶你还要求别人爱你关心你。 许诺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口红和镜子,细细补了妆,让刚抽完血的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才笑着推门走进去。 “子澜,怎么了?” 许子澜见走进来的是她,急忙侧过脸把脸上的泪水擦拭掉,这才回她:“我没事,我刚刚跟姐夫聊了会天。” 声音柔柔弱弱,一听便能窥知她的内心。 “哦,这样。”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正文 第9章 右手摁着左手手肘刚刚抽血的地方,抽血的针不同于一般的针,到现在她的伤口还有明显的痛感:“可是怎么办好呢,姐姐我这个人吧,特别小气,看不得别的女人跟我丈夫走得太近。”她抬起眼皮,扫了许子澜一眼,眼神并不怎么友好:“就算是我亲妹妹,我也看不得。” 她也为许子澜贡献了那么多血,甚至还只是拿来备用,那她这个语气说话也不算过分吧?只不过以许子澜这个性格...恐怕贺卿尘又要心疼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许子澜就哽咽了,泪珠再一次聚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手指头攥着床单,用力地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见。 “你不是我姐姐吗...你明知道卿尘是我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要抢走他...” “我跟卿尘是结婚是你情我愿的,你要是不信就自己问他。”许诺言无所谓地笑笑。 许子澜看着许诺言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心中越来越慌,她简直是以求救的语气问贺卿尘的:“卿尘,你告诉我,她说的是假的...” 贺卿尘的那句“不是的,她是在骗你”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可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许诺言,许诺言似乎是有意用抽血的伤口来警告他,手不停地在创可贴上游走。 他张了张口,想要辩驳以安抚许子澜的情绪,可辩驳的话语却卡在喉头,怎么也出不来。 最终,千言万语,只换成隐忍的一句:“她说的是真的。” 房间里响起女人的抽泣声,贺卿尘不敢再看许子澜一眼,僵着脖子说:“我跟你姐姐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等许子澜的回答,转身就走。 临走前,许诺言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子澜一眼,然后故意亲昵地挽着贺卿尘的手臂离开。 结果前脚刚踏出病房门,后脚许诺言的手就被人一把甩开,接着下巴又是一阵剧痛。 他到底是多喜欢捏人下巴?许诺言毫不怀疑,再多来两次,她或许就该去预约整容科了。 许诺言吃痛闷哼出声,被迫对上贺卿尘那张对她表露出厌恶至极的脸。 “许诺言,我劝你最好掂量清楚。”耳边是他隐忍着自己的怒火不要让病房里的爱人听到的咬牙切齿地警告:“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离我远一点!” 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许诺言自嘲一笑,开口时话语里带着点挑衅:“我什么身份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用老公你来提醒。” 听到这话,贺卿尘有些不可置信,心中的恶心感也越来越重,这女人果真是脸皮厚,这种话都说得出! “我不过是为了救子澜才娶的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了。” 撂下这句话,贺卿尘冷笑一声,扔下她就走。 许诺言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正打算离开时,她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的震动。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她妈妈。 许诺言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拿着手机进了最近的安全通道,盯着屏幕看了两三秒才接起来。 正文 第10章 “喂。”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熟悉且病态的嗓音,因为抽烟多年而沙哑:“进展怎么样?” 许诺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跟贺卿尘已经登记领证了。” “做的不错。”电话那头剧烈地咳了几声,才接着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你什么意思?”许诺言的瞳孔蓦地紧缩,不是说好了只要得到贺卿尘,再把王云倩赶出去就行吗!? “诺言。”她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仇恨和决绝:“妈妈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柱就是向王云倩和许一鸣那对狗男女复仇,如果她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所以你就要为了你所谓的复仇牺牲我的人生吗?”许诺言心中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啪’一声断裂了,她厉声质问道:“你知道贺卿尘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今天你的女儿到底给王云倩的女儿贡献了多少血吗?” 眼泪像小溪一样从脸颊滑下,从下巴流向脖颈,温温热热,可是她的心却冰凉刺骨。 她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她母亲就会给她哪怕有一点点的同情,可是许诺言错了,她已经为了报仇六亲不认,还管她为了她的大计付出过什么? “诺言,这些都是暂时的,只有付出了努力才能让他们下地狱。”女人沧桑的声音在许诺言的耳边越来越畸形,仿佛被人拉扯过,难听刺耳,完全不若小时候的温柔宠溺:“你不仅要得要贺卿尘的人,还要得到他的心,这样才能真正毁灭他们。别忘了,贺卿尘就是你对付他们最好最有利的武器。” 医院走廊的人来来回回,只有站在角落的许诺言像是静止了一般。 “这是妈妈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了,诺言,你一定不要辜负妈妈啊……” 通话早已经被挂断,可母亲的声音却像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来回循环,不管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很想问:“那是你的唯一支柱,那你的女儿……我呢?” 这句话被许诺言哽在喉咙,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敢问,她太害怕会得出一个她不敢面对的答案。 眼前突然闪过儿童时期母亲温和宠溺的笑脸,与她在病床上靠着呼吸机苟延残喘的憔悴模样互相交织,许诺言呼吸一紧,心口止不住的疼痛。 不,她不能坐视不管。母亲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许诺言一抹泪,握紧了手,强迫自己止住心痛的感觉,也强迫自己下定决心。 她必须要接受母亲的“心愿”,也必须完成它…… 她转身朝贺卿尘离去的方向离去。 许诺言走到医院门口时,已是空无一人。夜晚很难打车,待她回到贺卿尘的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 许诺言站在别墅的门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她不知道贺卿尘家门的密码,这一下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门竟然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