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我是地道的重庆人,平时就喜欢探险,钻各种山洞,总之是一个很爱折腾的家伙。 北京闹鬼的1号线地铁、小汤山非典医院、上海漕宝路地铁站,我都去探险过。 说实话这些所谓的灵异地点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神乎其神,往往每次我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根本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因为这种相同的爱好,我特地成立了一个探险灵异小组,我们自己将小组名字命名为“板得很”,重庆话说一个人很能折腾叫“板”。 我喜欢探险,小时候就喜欢到处鉆:山洞,树林,河沟......到处都留下我疯野的影子。 我对那些黑暗幽深的地方,总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只要看见黑不隆冬的地方,或是什么上着锁的地方,都会忍不住要去探寻一番。 之所以那么喜欢“鬼”,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曾亲身经历过闹鬼的事情,这导致我一直对这些方面的事情既恐惧,又充满浓厚的探索兴趣,就像喜欢老虎一样,明明知道它轻可以易咬死自己,自己还会忍不住试探,也许只有吃到苦头才会打消自己心中的热劲吧。总之一有时间就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探险。 然而我们这一次探险……发生了让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无法冷静的事情。 重庆轻轨1号线,起始站是小什字,末班站是尖顶坡。 1号线有的列车不会直接开到尖顶坡,而是在一个叫做双碑的站停下,把全部的乘客赶下车,继续往前空驶而去。 双碑距离尖顶坡还有五站,要去往尖顶坡方向的乘客,只有在双碑站上等着,等下一辆列车经过,会开到尖顶坡。 政府给出的说法是尖顶坡那边的客流量少,这样是为了减少经济上的浪费。还好重庆的轻轨基本上每过几分钟就有一趟,坐车的人也没有什么别的看法。 最近1号线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有人夜晚在站台上看到鬼影子坐在车厢里,天热的时候,还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昏倒在火车上。 政府方面说是天热中暑,对这些事件的态度颇有些玩味,一听这话,人们心照不宣,都知道那些都是闹鬼导致的。 遗憾的是我坐过好几次1号线,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杨二娃给我打来电话。 二娃在电话里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轻轨1号线的火车,很多要在双碑把乘客下空,空驶着继续往前跑。 我当时就觉得好笑,心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又问我知不知道,最近1号线出的那些怪事,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我来了兴趣,等待二娃的下文。 二娃在电话里催促我快来,说他正在双碑,那里又发生了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我连忙喊晓晓收拾起家伙,和晓晓两个人赶过去。 晓晓是我们“板得很”的后勤部长兼二娃他妹,专门负责装备。 双碑这个地方,其实是个凶杀之地。 传说古代清朝年间,有个叫张献忠的将军在重庆城内发了一个大屠杀的命令,七星岗这个地方不晓得被杀死多少人,尸体无人埋葬,经受长久的风吹日晒,慢慢的七星岗就变成了人人害怕的鬼岗。 这是民间那些打麻将,喝茶的人吹牛皮说的。其实他们不晓得的是,那个时候张献忠一共设了两个大屠杀基地,除了七星岗,还有一处就位于现在的双碑。 你要问现在的重庆人双碑为啥子叫双碑?可能没有几个人晓得。 原来的时候,双碑这个地方堆满了尸体,怨气冲天,基本上是人烟荒凉,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地居住,后来才有个大师,在这里连续做了几天的大法事,并且立了两块石碑。 大师在两块石碑上面刻了字,一个刻着“圆通浮屠”,另一个刻着“菩提金刚”,专门用来镇压那些邪祟秽物。 双碑也就因此得名,不过现在那两座石碑早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楚它们的下落。 如今双碑这个地界,地下不知埋了多少乱坟头,以前就经常闹鬼。 重庆的大学城就建在双碑附近,旁边各种电子厂也是一大堆,什么富士康,台积电,广达......到处都是。 这周围一圈年轻人出没得多,我猜测政府就是为了利用数量庞大的年轻人的阳气,把地下无穷的阴气中和。 晓晓一边给我说着双碑的故事,一边不停念着圆通浮屠和菩提金刚这两句话。 我问她念这个做什么,她说只是觉得念起来好听。 到了双碑,我放下手机,和二娃晓晓见了面。 我连忙问二娃,双碑轻轨到底有啥子奇怪的?二娃告诉我说,昨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在这边喝醉了酒,大半夜的出来压马路耍。 那些从双碑空驶出去的列车,本来应该是继续往尖顶坡方向开过去的。 但是奇怪的是,二娃和他那几个朋友却发现,空驶的列车从双碑缓缓开出去几百米左右,接着就拐进一个弯道,然后突然的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那些朋友全都看见了这个奇怪的画面,这就排除了是大家集体喝醉酒,导致眼花的情况。 二娃他们的好奇心当时就起来了,打算偷偷翻进轨道里面去看个究竟。结果由于轨道是全封闭的,从外部根本就没法进去,二娃他们几个在铁轨外面爬了半天都没爬进去,神秘的弯道没看到不说,还差点被人当作偷东西的贼娃子。 诡异的是,第二天二娃那几个朋友全都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全都长满了黑色的小包,并且那些包还在不停的长大,有些包还会破裂,从里面冒出黑色的粘液,看起来恶心的很。 医院方面组织专家,检查了老半天,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只说可能是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最后医院给这几个人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是随时都可能挺不过去...... 二娃哭丧着脸求我,喊我一定想办法,救救他那几个朋友。 问题应该就出在轻轨上,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冒险去轻轨里面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要想进到封闭的铁轨上,只有先在轻轨站里躲起来。等到轻轨收车,封站过后,我们再悄悄摸到铁轨上,这样就可以顺着铁轨去探险了。 时间是晚上的8点多,天也黑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一边吃,一边等。 等到快到晚上11点了,我们就往轻轨站走过去。 轻轨1号线收车时间是晚上11点,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干脆开到晚上12点算了? 呵呵,你要懂得起,晚上11点就进入了古人所说的子时,要是地下真的有什么不干凈的东西,这时候正是他们休息的时间,如果轻轨在他们脑壳上闹哄哄的开来开去,你确定不会惹毛他们? 可能是因为要收车了,站里都没几个乘客,看起来又空又大,还有些冷。 除了等车的乘客,就是一位做保洁的阿姨,在站里转来转去,不时打扫着卫生。 最后一趟车终于开过去了,那位保洁阿姨收拾了一会,也跟着下班。站里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的人。 封站了,站里值班的乘务人员还在忙,一边到处检查,一边将检查过的地方关灯。 要想法子绕过乘务人员才行。我眼珠一转,带着二娃和晓晓直接躲进女厕所里,晓晓在门边探出头,鬼鬼祟祟的张望着乘务人员的动静。 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晓晓突然晕倒在厕所,我们是过来救她的。 空旷的车站里,只有乘务人员一个人的声音,随着灯光的逐渐熄灭,我们几个都觉得有些紧张了。 猛然,晓晓的手放在自己身后冲我们勾了勾,我和二娃连忙探出头,只见乘务人员正背对着我们往前走去,扶梯旁边她刚刚检查过,这时候灯已经关了,显得有些昏暗。 我们三个连忙轻手轻脚的往扶梯那里冲过去,既要保证速度够快,又要保证不能发出声音。 我们像子弹一样跑了过去,我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差点都快要飞出胸腔了。 我们绕到扶梯那里,刚刚蹲下身体,隐身于一片昏黑之中,这时候乘务人员正好将前面检查完毕,回转身,又向着我们先前藏身的厕所走了过去。 好险!我们心里都松了口气,晓晓的鼻尖沁出了几粒细微的汗珠。 就这样,我们和乘务人员玩起了躲猫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在偌大空旷的站里绕来绕去。 乘务人员这时已经进入厕所检查,晓晓忽然指着我们的脚边。 日!我的脸色顿时变了,我们脚下躺着几张废弃的报纸! 也不晓得那个保洁阿姨是怎么打扫的,等会那乘务人员从厕所出来,肯定会看见这报纸,如果我们现在将报纸拾起,势必也会发出声音,将乘务人员惊动。 我咬了咬牙,指了指头顶,意思是我们冲上扶梯,先到上面再说。 我们三个急忙从扶梯角落里绕出来,匆匆奔到扶梯上部,猫下腰,尽量将自己的身子贴紧在一起,缩进黑暗中。 果然,那乘务人员从厕所出来,看到了那几张废弃的报纸,发了句牢骚,又向着扶梯这边走了过来。 “噔,噔,噔......” 乘务人员的鞋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声音如同炮锤,猛烈敲击着我们的心脏。 正文 第2章 “嗒!” 最后一盏灯熄灭了,乘务人员将门窗彻底锁上。我们又缩在黑暗中等了十多分钟,终于确定站里再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乘务人员也走球了,我们几个鬼鬼祟祟的探出身体。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又兴奋又紧张,都不敢开手电,尽量猫着腰,沿着扶梯向上走,慢慢摸近候车站台。 我们在暗中又等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耳边传来一阵隐约的轰隆隆的声音。 一列空荡荡的火车从站前空驶而过。 约莫估计着火车的尾巴已经开出站台,二娃连忙跳出来,快速冲我和晓晓招手,喊我们出来看。 我和晓晓也赶忙跳出来,跑到站台前方尽头,顺着二娃手指的动作,往火车驶离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那火车沿着铁轨开出去大概几百米的样子,突然往旁边拐了个弯,速度一下子变慢,渐渐消失了。 火车前头的灯光突兀一下消失,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二娃得意的问我们,刚才那画面是不是很诡异,要知道那个方向根本就没有转运场站,这列火车又是空的,它开过去做什么?又开到哪里去了? 二娃望着我和晓晓,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 我们来到站台前,前方是约一米高的透明玻璃挡板,将站台和下方的铁轨隔开。 要想下到铁轨上,只有翻过玻璃挡板,沿着站台边跳下去。 管他妈的!这也怕,那也怕,那还探个锤子险!不如回家躺倒起耍手机算球了! 我们对看了一眼,给自己打气。 晓晓先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几个曲别针和硬币,轻轻扔到铁轨上。 “叮......” 硬币击打到铁轨上,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没有火花突然的冒出来,没有任何异常,可以确定,铁轨上没有通电。 二娃率先跳了下去,两米多高的站台,对他根本就不算个事。 我又拉着晓晓的手,二娃在下面接着,慢慢把晓晓放到下面。 虽然如此,晓晓的身上,已经是一身的汗,刚才她有点吓着了。 我和二娃站在铁轨上,到处张望。 晓晓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盒子,从边上滑出一节金属杆,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微型的收音机似的。 她把金属杆点到地面,看着方形盒子上的读数。 这是我从一个搞地质勘探的哥们儿那里,搞来的一个物探仪,我们更喜欢叫它“谛听”,专门用来勘探地底传来的异常震动。 此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喧闹的城市也渐渐隐入安静之中。 晓晓时不时用谛听的天线在轨道上点着,我们沿着铁轨往前行进,尽量把身体藏在暗处,防止被人看见我们。 铁轨位于城市的路面上空,两旁是高大的铁丝网挡板,尽管它将我们与外面的城市隔离开,我们却能清晰的透过网孔,看见城市的夜色。 除了有些安静,其实是不怎么恐怖的,毕竟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地面之上。 然而奇怪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们发现,我们居然一直在直走! 晓晓看着手里测距仪的读数,脸色都有些变了,她跟我说我们已经走出去七百多米远了。 刚才那辆火车明明只开了不过几百米的样子,就慢慢转入了一个弯道,然后消失不见了。 可是现在弯道在哪里?我们已经走了七百米,这一路却全是直路! 我们闷着头又往前走了三百米,还是没有发现弯道的影子。 于是我们只有掉转头,又往回走了一千米。 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来的位置上,结果我们发现,双碑站不见了! 周围除了铁轨还是铁轨,什么都没有,双碑站诡异的找不到了。 我们站在原地,前方和身后,是两根笔直的铁轨往前延伸。暗黑的夜色中,不知道这条路将要通向哪里,让人心里升起一种茫然和无助的感觉。 行了一路,莫说是弯道,连一条岔路也没有,就只有一条笔直的铁路。 弯道我们没找到,还可以解释为之前是我们眼花,可是如今我们从起点沿着铁轨走出去一千米,又倒回一千米,结果却发现起点已经不在了!连双碑站也飞球了! 我们傻傻的站在铁轨上,感觉到空气中吹过来的风,都是有些冷的。 测距仪是不会坏的,再加上我心里一直数着步数,铁轨上每一步距离都是相同的,不会差到那里去。 没办法,我们只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打算往前再走两千米。 要知道轻轨上每一站的间距不超过两千米,就算找不到双碑站,我们也一定能发现其他的站。 我们几个心情都有些沉重,只是沉默疾行着,看着又走出去两千米,仍是没有发现任何不一样的景色。 一路都是黑色,再也看不见一个轻轨站。 我们只得又掉转头,往回走了两千米,放眼两旁,全都是一样的黑色铁轨,颜色简直枯燥的令人想发狂。 我们就象是迷路的蚂蚁,在铁轨上走来走去。 折腾几遍,我们全都走出了一身汗,从距离上来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又回到了起点的位置上。 然而,双碑站仍然不见影子! 难道是走到鬼路上去了?我心里一阵突突,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但我又不敢把这个想法说给二娃和晓晓听,生怕引起他们的恐慌。 我心里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冷。 二娃一怒之下,卷起袖子,就打算从两边的铁丝网上爬出去。 又一件诡异的事发生了,原本铁轨两边的铁丝网挡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整块的黑色铁板,牢牢将我们与外界隔开。 整块整块的铁板笔直顺着铁轨延伸出去,竟似没有任何缝隙。 这变化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我们望着这些诡异变出来的挡板,全都傻眼了。 我抬头望着天空,发现似乎连天也不一样了,除了黑,还是黑,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之感。 我们几个互相对看了一眼,都觉得心里面堵的很,好像连气都出不过来一样。 二娃伸出手,他的手掌正要碰到黑色铁板,哧溜!铁板上涌出一片粘液,将铁板整个覆盖住。 二娃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往后跳了一步。 “滴,滴......” 晓晓手里的谛听突然发出一阵响声,晓晓看了看上面的读数。 她告诉我们,铁轨那头有人正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还有人在铁轨上闲逛......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是人还是鬼? 我们连忙想找地方躲起来,却悲哀的发现,周围除了铁轨和铁板,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我们只有把身体紧紧贴着铁板,尽量把自己融进黑暗之中。 我瞪大眼睛,朝黑暗中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刚开始什么都看不到,接着...... “当!当!” 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音传过来,一个黑色人影沿着铁轨慢慢走了出来! 我瞬间后背涌出一股冷汗。 他手里提着一根铁榔头,每过一段时间就往铁轨上轻轻敲击,同时弯下腰,仔细辨别声音。 每走过十米的距离,他嘴里就会自言自语的说一句话,什么五十米,无故障。六十米,无故障之类的。 是个巡道工……可是他全身上下穿着一身黑,又不打手电,哪里像一个正经的巡道工? 我们看着巡道工慢慢从身边经过,紧张的手里都捏满了汗,生怕他一个暴起,直接几榔头砸死我们。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也是直勾勾的,这个巡道工根本就不想理我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看着巡道工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也重新站上铁轨,轻手轻脚的跟在他后面。 巡道工大概从我们的位置走出去几百米远,突然弯下了腰。 我们也吓的连忙停住,飞快的窜到铁轨两旁。 “吱,吱......” 难听的声音传过来,我的耳朵和心里都感到发酸,巡道工好像是扳动了什么东西,只见那铁轨诡异的往右边一弯,竟然变成了一条弯道! 神秘的弯道,终于出现了...... 巡道工继续顺着弯道往前行走,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面咚咚咚的一阵乱跳,我们几个人快步上前,来到刚才巡道工弯腰的地方。我仔细察看着,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机关,那这铁轨又是怎么变成弯道的? 我们这时候都不敢说话了,只是用眼神交流,状起胆子,沿着弯道继续往前走。 前面,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难怪之前的火车和巡道工会突然消失,原来是进入这个洞里了。这下我们确定,自己真的来到一个未知的神秘地方了。 从外面看过去,这个黑乎乎的洞不知道有多高,我匆匆扫了一眼,根本就看不到顶上的边缘,我们壮了壮胆,进入洞口的瞬间,眼前顿时一黑。 我们连忙打开手电,借着灯光,继续往黑洞深处走去,彻底走进死亡的阴影中...... 正文 第3章 里面真的是太黑了!手电的光芒只能凝聚成一股细小而微弱的光柱,将将照到最近的地方,晃动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光点,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最深的黑,看不出任何东西。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显得我们的脚步声更是响亮无比,声音传到我耳朵里面,就象是一下一下的踩到我的心脏上面,让我都不由自主的发抖。 我们的胆子就像浸满水的海绵,瞬间被人挤干,一下子变小了。这个地方是我去过的最恐怖的地方了,我敢打赌,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在这洞里呆上十分钟! 洞里又黑又静,而且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顶上时不时往下滴着水,那水中含有奇特的腥味,腥味既浓重又清晰,就象是湿毛巾揉成一团,放了好几天一样,散发出一种让人恶心的水臭。 不停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如同老鼠和其他动物经过,风声在洞内游走,如同某种压抑的哭诉声。 晓晓紧紧抓着我和二娃的手,她手心里吓得全是汗。 我们不敢说话,只是缩着脖子,闷头一个劲往前走,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缩进一个坚硬的壳子里,只探出两只触角,感应外面的世界。 我们不敢走快,生怕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什么怪物,一把将我们扯的粉碎。 要是一直在这幺黑的洞里面走下去,我感到自己真的会疯的。 幸运的是,我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也能依稀看清身边的情况,我们渐渐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周围除了巨大的黑洞和轨道,再没有别的东西,连寻常隧道里的广告牌都没有一个。 许多灰尘在手电光柱中轻轻飞舞,感觉这洞子是有几百年没来过人一样,那些飞舞的灰尘,看起来不晓得有多脏。我们连忙掏出口罩戴上,生怕吸入什么可怕的东西。 走了一路,我觉得自己嘴唇都有些发干了,又不敢停下来喝水。 我连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都不敢。 以前有一次,我们也是在一个洞里面探险,就因为我看了一下时间,就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件事我永远都不想再提起。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情况下,人千万不能分神,必须高度集中精力,只想着一件事,不然,就会被邪物入侵。 其实我心里这时是很害怕的,我们走了这幺久,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个诡异的弯道和隧道,竟然有那么大,完全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们身边飞舞的灰尘越来越多了,那种难闻的腥气也越来越重。 这时候晓晓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悄悄对我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往回走,想办法出去吧。 我当时听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灵异之地,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所以我只有紧紧攥住晓晓的手,暗暗鼓劲,安慰她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去,还是要被困在铁轨上,只能往前走,起码这洞子里还能有个躲雨躲风的地方。 我正说到风的时候,突然就吹起了一股冷风,阴森森的,这股风明明不大,却寒冷的很,我们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象是要被风吹断了,不由自主的就打起了抖。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两个分支呈现一个“丫”字形,往前分开,令这个黑乎乎的洞子显得更加诡异了。 分支边上立着两块大木牌,我用手电迅速晃了一下,木牌表面的纹路都已经干裂破碎,杂七杂八伸出一些碎片,左边的木牌写着一个“止步”,右边的写着一个“危险”。 我心里突突突的一阵乱跳。 这两条路只有其中一个通往火车的方向,另一个……那就说不准了。 我们三个快速对了个眼神,极有默契的选择了“止步”。 一直摸着黑前进,我们三个人都有些吃不消,只想尽早搞明白,逃脱出去,其他的也不想再多追究了。 我们进入那条“止步”的小路,风声,老鼠声,黑暗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一空。 忽然之间静的可怕,我心里纳闷,也不知道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又走了一阵,终于,我们眼前泛起一片微弱的亮光,看到了一列停着的火车。 我们振奋精神,火车是个死物,此时却带给我们不小的温暖和信心。 既然这里停着火车,那么附近应该有站台了,我们在周围搜寻了一圈,果然我们的右手边,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高台。 铁轨继续往前延伸,不知道究竟通到哪里,但这时我们也没有兴趣去管它了,我们的注意力全被突然出现的高台吸引。 借着手电筒和微弱的亮光,我们终于看清了,这高台是一个站台。 老实讲我从来不知道1号线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站台, 我们疲惫的坐在铁轨上,片刻的休息,我们轻松下来。 这时晓晓凑近我耳边,跟我说她刚才在岔道口那里,其实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了。 “我要是真死了可怎么办。” 晓晓说了一句,明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我却被她莫名的话语吓了一跳。 信心消失的一干二凈,再在这个鬼路上呆下去,我怕是不! 我们重新站起来,想找地方爬上站台,离开这个鬼地方! 二娃指了指地下,对我说道,我们应该是走到传说中的地方了,这地下估计全是张献忠屠杀的那些人,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冤魂的尸体,怨气人是看不到的,可我们却感到。 晓晓听见我们的对话,脸都吓得煞白,这时候她开始念经了,圆通浮屠,菩提金刚...... 晓晓念着传说中双碑上的佛号,我和二娃也跟着一起念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以后碰上邪事不要念经,要知道凡人没有道行和法力,念经不但不能驱除邪祟,恐怖的是,反而会将他们招来! 结果就在我们努力的念经,圆通浮屠,菩提金刚不断的召唤之下。通道里喧哗了起来。 嗡嗡嗡......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停响起,当中间杂着踢踢踏踏的声音,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脚步声。 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声清晰的咳嗽声,象是一个老人在我耳边用力咳嗽,声音很弱但很却很近很清晰! 我只觉得身边无数影子向我挤了过来,阴风不停往我身体里面灌。这时候,我静止了,站在原地不敢动,我连动都不能动了! 我的两腿像在地上生了根,我又象是被这些影子挤着身体,几乎连气都出不上来了。 更为诡异的是,后来我问晓晓和二娃,听见咳嗽声没有,他们竟然说没有! 过了好一会,晓晓和二娃两个人一起拽我,我才动了下身体。 我看见晓晓的眼角是湿的,那时候她可能已经被吓哭很久了,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我们三个都吓得不停的发抖,急忙掏出手机,打算求救。糟糕的是手电莫名其妙的就熄了,手机也跟着突然关机,再也打不开。 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我手里紧紧抓着手电和手机,凑到眼前仔细察看,然后我感觉到我的后脖子,被一股有力的凉气吹了一下。 我当时心里就是一惊,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连手电也差点摔到地下。我的脖子又冷又湿,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蠕动,心里感到恶心极了。 或许是那个对我吹气的人,对我流下了口水,又或许是他的舌头正在我脖子上舔来舔去...... 我的耳边也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音,我越想心里越害怕,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摸自己脖子。 我们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感觉自己彻底与世隔绝了,陷入恐怖的包围之中...... 本来我想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朝着暗处那些影子喷血,新鲜的血液带着生命气息和阳气,这是一种很有效的辟邪方法。 不过我又想到如果这些真的是冤死的尸体,这血会不会引发他们狂性大发......我终于还是忍住了。 我的手抖抖索索,往黑暗中伸去,终于我摸到两只带着体温的手,我轻轻捏了一下,表示是自己人。 然后我们手拉着手,悄悄往站台边上摸去,与周围无数的影子周旋着。 我们在黑暗中一路摸索,晓晓开始变得死气沉沉的,整个人无力的往我身上一歪。 我和二娃连忙把她扶起来,晓晓的力气和灵魂似乎都被抽空了,就那样被我和二娃夹着慢慢往前走,也不知道她刚才又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这时候突然吹来一阵风,我心里真是高兴啊! 仿佛这阵风一下子把身边那些可恶的影子全都吹走了,真的就是突然得救的那种希望! 我的后背全是吓出来的冷汗,当时完全不想探险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啥也不管,倒头就睡。 看着就要来到站台了,我们加快步伐往前走,站台边上有一架扶梯,我们可以顺着爬到站台上。 慌乱之中,我感到自己脚底下碰到了一个东西,我被绊倒了。 又是一个影子朝着我的身体贴了过来...... 正文 第4章 影子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我心里瞬间感到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甚至一时间让我忘了身旁还有人,忘了我正身处恐怖的险境。 那种悲伤,就象是有人无助的揪着我的心尖,使劲拧动。我感觉到无奈又无助,心尖好像都流出了眼泪,我全身一阵冰冷,感觉自己快要冻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一瞬间这样的感受,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回过神来了,拉着二娃和晓晓继续往扶梯那里走。 但是我知道,我的背上沾着一个诡异的影子,我不敢回头去看他,摸他,也不敢告诉晓晓和二娃。 我在前,晓晓在中,二娃殿后,我们顺着扶梯往站台上面爬。 越接近站台,我的背上越来越沉重,几乎压的我的背都快要垮了。 我咬紧牙,拼命和我背上的影子挣扎着。 前方有一盏灯,发出若有若无的昏暗灯光照射在我身上,我感到身上顿时轻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沿着我的后背溜了下去,就象是那个影子被光一照,消失了。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看我就要到达站台了,晓晓在我下方突然扯了扯我的裤腿,奇怪的说了一句:“你穿的是什么?” 我一回头,剎那间我身上就像被通电一样,差点吓得从扶梯上摔下去! 晓晓整个人都变了,那一刻我清晰的知道,她鬼上身了。 晓晓直勾勾的望着我,她的眼仁向上翻起,露出两片恐怖的白色,没有任何神采。她的嘴唇也破了,流出黑色的粘稠血液,散发着很难闻的腥气。动作也是僵硬无比,仿佛全身关节都不能扭动一下似的,像具木头,缓缓往我身上爬...... 我知道,晓晓现在的身体里已经住了另一个人,我心里万分着急,瞬间脑子里转过各种打鬼的办法,骂脏话、念经、甚至于抽她嘴巴,掐她人中,割她的腕...... 谁知这时二娃也慌了,拼命催促我往上爬,他说有人在下面扯他的腿。 我心里一阵恐慌,也顾不上晓晓了,我鼓起力气往前爬,两只手死死抓着扶梯把手,像蚯蚓一样,艰难的扭动着身体,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晓晓和二娃两个人拖上了站台。 二娃仰躺着倒在站台上,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两腿用力往站台外面踹。 我紧紧的按着晓晓,用力抽打她的耳光,掐人中,用指甲抓破她的手腕,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我全都用上了。 最后晓晓终于得救了,但我也记不住是那种方法奏效的,当时太着急了! 不过我清晰的记得,晓晓清醒的瞬间,一个翻着白眼仁,眼角不停滴血的女人,缓缓从晓晓身上爬了起来。 这个女人用恐怖的白眼仁瞪着我,缓缓举起了手。我学着二娃的样子,大喊一声,两腿用力踢她,把她踢落了站台。 我又连忙爬过去,使劲掐着晓晓的人中,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回神了。 晓晓想问我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没让她开口,只是对她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那辆靠着站台的火车门突然全部自动打开了,我只听到哗哗的脚步声不停在我们身边响起,明明我们身边没有一个人,但我就是感觉到,似乎是有许多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了火车。 我一咬牙,拉着二娃和晓晓跟着进了火车。 火车里漆黑一片,灯也没开,偌大的车厢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疲惫的坐下,但我总觉得我的腿边似乎是有人,在不停触碰着我。 火车门自动关上,一瞬间我似乎听见铁轨上传来无数悲伤的哭泣声音。火车缓缓的启动了,我也不知道它要带着我们,开往哪里。 火车一路行驶,一会儿就出了洞,来到岔路口,继续往前开。 来到弯道出现的地方,火车突然停了。 “当,当......” 我冲窗户往下看去,发现那个神秘的巡道工再次出现,他弯腰在铁轨上扳动,随着吱吱的声音传出,一只新的铁轨,从弯道处变了出来。 忽然,巡道工抬起头,似乎冲我笑了笑,我瞬间吓得炸毛,连忙用力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火车开过了弯道,车厢里的灯光突然全部亮了,终于在双碑站停下。 我们三个人互相扶着,无力的走出车门。站台上,十多个乘客睁着惺忪的睡眼,随意看了我们一眼,进了车门,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 火车再次离开,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前方的铁轨,努力想要把一片黑影从我心里挥走。 这时候是早上的六点过,重庆的天还没有亮。 我们三个像丢了魂一样,走出双碑车站,胡乱吃了碗热辣辣的小面,感觉到身上稍微有了一点热气,就各自分开,回去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并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又软又滑的东西,在我脸上不停蹭来蹭去。就好像我在双碑隧道里面碰见的情景一样,有一个人对着我的脸上,脖子上不断哈着冷气。 我一瞬间整个头皮都是麻的,身上汗毛也炸起了一堆。我拼命挣扎着想起身,谁知身边却有无数的人影,将我死死按住,令我动也不能动...... 鬼压床了!我心里大惊,用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周围是一片黑暗,前方有隐隐约约的亮光,大概能看见是两条岔路,一黑一白,我拼命的伸手往前抓,想要抓住那条白色的路。 “救我,救我,求求你,我要上车,我要上车......”那个用舌头在我脸上舔来舔去的人,在我耳边不停低声悲泣着,我心里顿时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悲伤至极的难过情绪。 无数人影向我涌了过来,纷纷哭泣着求我,让我带他们上车。我心里又慌又怕,就像有无数毛刺,在我心里反复抓挠一样,泛出一阵阵的酸意。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被这些人抓成一片一片的碎片,飞离出来,往那条黑色的岔路飞过去。 我拼命挣扎着,努力想要逃离。正在这时,“当,当!”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那个神秘的巡道工出来了! 巡道工手里拿着铁榔头,轻轻砸向那些人影的脑袋。 我只听见“吧唧,吧唧!”的几声闷响,那些人的脑袋,就象是刚刚采摘出的新鲜柿子,被人用锤子砸碎了一样,无力的碎掉,流出无数花花绿绿的脑浆和血水...... 我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圆通浮屠,菩提金刚。生死有命,黑白无常。闲魂野鬼,去往四方!” 巡道工嘴里不停念着这几句话,那些奇怪的人影,被他敲碎了脑袋,嘴里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和哭泣,饱含着无穷的怨恨和悲伤。 我觉得自己身上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起,一下子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猛然!我惊恐的发现,晓晓正直勾勾的坐在床上,她的脖子上长出一圈鲜红的血渍,红的吓人,眼睛也向上翻起,翻出两片恐怖的白色眼仁。 “上车,我要上车,你为什么不让我上车?为什么?” 晓晓的嘴唇缓缓启动,如同两扇紧闭的生锈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从中蹦出几句话来。 她的眼角滴出两行鲜红的血泪,似乎是在对我发出不甘的控诉。 我心里悚然一惊,心说遭了,晓晓又被恶鬼上身了! “晓晓,晓晓!”我大喊两声,连忙冲上去,扑向晓晓的身体。 “去你妈的,滚啊,快滚啊!”我大声对眼前这个女鬼喊道,同时我右手使劲,对准晓晓脸上,劈里啪啦就是几个耳光,猛地抽过去。 晓晓整个身子一抽,终于又变回了她本来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后怕,整个人都吓得软软的瘫在地上。 “怎么回事?刚才怎么啦?”晓晓捂着自己被我打的通红的脸蛋,疑惑的问我。我不敢说出她刚才被鬼上身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晓晓神情恍惚,两眼呆滞无神,迟疑地对我说道,她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晓晓是前朝的一个女子,她被一个将军率领手下兵士残忍的追杀,一边逃一边喊救命,这时路边刚好冲过来一辆马车,晓晓拼命的想上车,谁知车里的人怎么也不让她上,并且还伸手给了她几耳光,然后她就突然醒了。 “假的,梦都是反的,你能做噩梦,正好说明没什么事。” 我编著瞎话安慰晓晓,看来这次去轻轨站,真的是一次挺丧的经历,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晓晓的身体本来就瘦弱,这下更是显得疲惫不堪,犹如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身上不停冒着冷汗,整个身子虚弱无比的靠在我身上。 我想起我们昨晚在轻轨上的那些诡异经历,我猜测我们后来坐上的那辆火车,可能是一辆鬼车,里面应该载满了无数的鬼,只是不知道这鬼车将他们带往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二娃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有没有做噩梦? 我正想着,刚好二娃打电话过来了。 “浩子,你......你和晓晓,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事?” 电话里,二娃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怎么了?”我手里握着手机,忐忑的问道。 “出......出事了!又出事了!你们......你们快过来!” *************************************************** 感谢大家的捧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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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脸如死灰,心痛的要死,为什么只有我和二娃没事?我宁愿晓晓的怪病转嫁到我身上!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四岁,我们几个和晓晓就在一个幼儿园认识,一起同班。有一天我趁晓晓午睡时,偷偷在她脸上画了只大花脸,并一脸认真的对她说,长大后我要娶她当新娘子,一辈子替她画眉。 六岁,我们两人手拉手,一起上小学。 八岁,有同学欺负晓晓,我和那人大打出手,把他的脸抓了个稀巴烂。 十岁,每逢放学,我直接把书包往晓晓手中一扔,就没心没肺的跟二娃和陈念耍游戏,从此便成了习惯。 十二岁,我发现一个秘密:我总能从晓晓的衣服口袋里,翻到“大白兔”奶糖或是花生果。 十四岁,那日放学后,我说什么也不让晓晓再帮我背书包,晓晓笑着问我:“怎么啦?” 我结结巴巴的回答:“他们......他们都说我和你谈恋爱,是娃娃亲......” 晓晓脸都红了,如同那个季节里熟透的樱桃,似嗔非嗔的白了我一眼,直接就把我的书包抢了过去。 十六岁,读高中,第一次离家住校,我的衣服全都是晓晓帮我洗的。 十七岁,春游爬山,晓晓被毒蛇咬伤,我背着她一口气狂奔十几里,到医院才发现脚底已被扎伤,淌了一路的血。 所有认识我俩的人,都说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对,这辈子再续前缘,那是天定的姻缘,任谁也拆散不了...... 我两眼通红,感觉要是晓晓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二娃一咬牙,说道:“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二娃告诉我,他认识一个大师,大师以前曾送给他一张符纸,一直贴身放着。他估计自己之所以没有事,可能就跟大师的那张符纸有关系。 事不宜迟,我们三个人立刻动身,去找二娃说的那位大师。 磁器口,是重庆有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始建于宋朝,古玩书画,名人字画,古董玩器......这条街上应有尽有,是重庆最著名的一条古玩街,也是国家级的旅游景点。 最早这里有一座寺庙,明朝时候,建文帝朱允炆被其四叔朱棣篡位,逃出皇宫后削发为僧,曾在宝轮寺隐匿长达四五年,因此这座寺庙又被称作龙隐寺。 清朝开始,瓷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这里的主要产业,因此又被称作磁器口。 我们到了磁器口,只见街上熙熙攘攘,全都是来来往往,慕名而来的游客。 二娃带着我和晓晓,熟门熟路的穿插行进,径直来到街尾一个僻静的店铺。 店里面琳琅满目,摆满各种古代名人字画的拓片雕刻,店主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悠闲的靠在躺椅上,手边泡了一壶老鹰茶。 来之前二娃已经跟我说了,店主姓卜,据说是当年在双碑做大法事那个大师的徒弟的后人,原本也是一个道法高深的牛人。 文革时期,卜大师的父亲受到红卫兵迫害,说他是装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惨遭虐待而死。 心灰意冷之下,卜大师迫不得已改行,在磁器口开了这样一家古玩店。 卜大师刚一看到二娃,腾的一下从躺椅上弹起来,就想躲进店里。 “大师,卜大师,救救我们!”二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 “不要喊我大师!”卜大师一边摆手,一边拼命躲开二娃,厉声说道,“杨二娃,你不要又来搞什么事!你还带着外人来了?你每次来我这里,都带来一堆麻烦。” 卜大师面容清瘦,下颌留着几缕胡须,深陷的眼眶之中,一对眸子里面透着看破世情的沧桑。 扑通!二娃拉着我,猛然就给卜大师跪下,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装的惨点。 我连忙学着二娃的样子,拼命想挤出点眼泪,博得大师的同情。 “杨二娃,你个搅屎棒!要不是当年你祖上对我家里有恩,我真不想管你这些破事。”卜大师气的直跳脚,但他终于拗不过我们,喊我们起来慢慢说话。 卜大师看了眼晓晓,忽然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女娃印堂发黑,不知招惹了什么凶邪之事,可怜,可怜啊!” 晓晓现在身上和脸上的黑色小包越来越多了,她只说痒的很,我又不敢让她用手去抓,我紧紧钳住晓晓的手,就像给她戴了一副坚固的手铐,把她细嫩的手也弄破了。 我知道卜大师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连忙求他救救晓晓,二娃也涎着脸,和我一起求他。 卜大师叹了口气,拿笔用朱砂画了一张符纸,贴在晓晓身上。果然,晓晓身上的怪异小黑包慢慢就消失了,也不痒了。 “这只是治标,根还没有除。”卜大师郑重的说道,“你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惹回来这幺厉害的东西?” 我和二娃连忙把这几天轻轨上遇到的诡异怪事,全都向卜大师说了。 卜大师听完脸上神情一变,忽然放大了声音说道:“胡闹,胡闹!你们几个真是探险不要命了?双碑那地底下,埋了那么多恐怖的东西,你们怎么也敢去?真的是不要命了......” “有什么恐怖的,不就是清朝时候屠杀了许多平民,随便埋在那里的吗?”二娃不屑的说道。 “你晓得......你晓得个锤子!”卜大师气得胡须一抖,说了句脏话,“那下面还有......你晓得个锤子!” 接着卜大师说道,我们那天凌晨坐上的那趟火车,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车,专门接济那些有善缘的鬼,去往轮回之地。 至于铁轨上的那些人影,可能是生前作恶的一些鬼,无法被接引。 二娃之所以没事,果然是因为卜大师以前送他的那张符纸保命。 “那为啥子他也没事呢?”二娃指着我,奇怪的问道。 卜大师这才仔细的打量我,给我看了看手相,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很奇怪的神色,又定定的看了我好久。 “要救这女娃只有一个办法。”卜大师指着晓晓,又看了看我,说道,“除非你亲自去把双碑找回来。” “大师你说的是圆通浮屠和菩提金刚那两块碑?” 我诧异的问道。传说当年在双碑那个地界,有一位大师做了一场大法事,亲手雕刻了两块石碑,并且刻了圆通浮屠和菩提金刚两句话。 双碑的碑身上面,加持了当年那位大师的道行和法力,可以说是一样大法器了。 只是如今,高人已携双碑去,此地空余双碑名,没人知道那两块传说中的石碑到底在哪里。 “当年我祖上跟随那位大师左右,在双碑做下大法事,超度无数的冤魂野鬼。抗战的时候,担心遭到小鬼子的破坏,那两块石碑又被秘密转移去了三峡的白鹤梁。” 卜大师缓缓说道:“本来双碑立于地面之上,常年都有镇邪驱祟的效果,对重庆这边也有震慑的作用。谁知后来因为修建了三峡大坝,整个白鹤梁一带全被大水淹没,双碑就此隔绝于世,导致法力衰竭,再无法镇压这些恶鬼。如果要救这个女娃,就只有去白鹤梁,把双碑的真身带回来才行。” 我连忙谢过卜大师,再次跪下跟大师磕头。 我一定要把双碑真身带回来,彻底解除晓晓身上的怪病! 正文 第6章 卜大师画了一张地图,郑重的交给我们,又教了我们几句口诀,什么“搭肩不回头,遇蛇绕着走。洞里起高楼,有牙使劲勾。” 我和二娃听得一头雾水,卜大师却只是喊我们牢牢记住,说到时候自然便会知晓其中意思。 我们连忙谢过卜大师,准备出发去白鹤梁。 临走之时,卜大师又给了我们几张符纸,让我们下水之前贴在身上,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这样忙碌了一番,卜大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我们心怀感激的告别卜大师,又紧急联系“板得很”的其他成员,准备各种潜水用具和装备。 这些家伙一听说有探险,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说要组团一起去,我不敢告诉他们实情,全部都给推了。 可惜陈念这个家伙还没联系上,要是他在就好了,可以帮我们搞来很多武器。 我和陈念合伙搞了个户外用品店,有空的时候就鼓捣那些探险的东西,二娃则是喜欢开车耍,以前天天没事开个车到处浪。 去白鹤梁之前,我们又特意去了趟双碑轻轨站。 结果老远的就看见站外围了一群人,说是有两个人突然像发疯一样,莫名奇妙的就往站台上冲出去,直接掉到下面铁轨上,摔死球了。 我和二娃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里有什么恐惧的事情,正在进一步发生...... 这下我一刻都不敢跟晓晓分开了,带上她,跟我们一起去涪陵。 白鹤梁位于重庆涪陵区城北,长江三峡的江段之中。相传唐朝之时,有人在此处江边修炼,得道之时,白石浮水,化鹤绕梁,得道之人乘鹤仙去,故名“白鹤梁”。 白鹤梁是一处长约千米,宽数十米的高大石梁,上面布满了各种石碑和题刻,始刻于唐朝,无数书法大家在此留下宝贵的遗迹,具有极高的考古和文物价值。 三峡大坝建成后,蓄水至175米,白鹤梁则被永远淹没在了近40米深的长江底下。 如今的白鹤梁,就像一只巨大的卧龙,潜卧于长江底下,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水下奇观。 国家对白鹤梁进行了创造性的保护建设,花废大力气修建了一座水下博物馆,这也是世界上唯一水深超过40米的水下博物馆。 水下博物馆围绕白鹤梁而建,游客进入水下通道,透过玻璃舷窗欣赏白鹤梁题刻。交通廊道、参观廊道、水下照明系统、监测系统、空调通风、给排水通讯......各种安全保护措施一应俱全。 从水底下看去,白鹤梁就象是一个璀璨的水晶宫,供游客静静欣赏。 我们准备妥当,也不停留,即刻开车直奔白鹤梁。 白鹤梁现在是著名的旅游景点,白天人多,只能等到夜晚没人的时候再动手。 我们先踩好点,又找附近的渔家租了一艘小渔船,等到晚上1点多的时候,出发往白鹤梁摸过去。 博物馆早已关门,只在门外面有两盏大灯,远远的探射出去,照着幽静的江面,偶尔有几只草虫在江边低鸣,好像是在给我们助威。 我们划着小渔船,偷偷摸进白鹤梁附近的江边。 水波微微荡漾,我们的心,就像小渔船一样,跟着上下起伏。 江段之上,偶尔有几盏打渔人家的灯光亮着,使我们心情稍微安定。 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让晓晓下水了,只让她呆在船上,戴着对讲机,和我们策应。 穿上潜水衣,再仔细检查了下,我和二娃点点头,轻轻沿着船边溜入水中。 波的一声,江面泛起了两朵细小的水花。 我眼前顿时一黑,探照灯打开了,随着我们的下沉,周围的黑色越来越重,探照灯也只能在水中刺出一道微弱的亮光光柱。 10米,20米,30米......随着指示仪上读数的增加,我们缓缓下沉。 慢慢的有一股冷意,从潜水服上传过来,身体表面也感觉到一股越来越重的压力。浓重的黑色,似乎透过潜水衣,潜进我的心里,让我感到心情有些沉重和压抑。 “呼,呼......”我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粗浊的呼吸声,单调沉闷至极,令我一下子想起在双碑那个黑洞的情景。 我轻轻摆了摆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猛然,二娃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剧烈抖动了几下。 “怎么了?”我和晓晓都吓了一跳,连忙通过对讲机问二娃。 我艰难的在水中伸出手,用力抓住二娃。 “没......没什么。”二娃尴尬的笑了笑,“刚才有只大鱼突然从我脚边窜了过去,妈的,吓我一跳......” 我日!我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二娃你龟儿子是要吓死老子啊! “浩子,吹牛,聊天,随便说点什么吧。” 二娃对我说道,“这水下面又黑又闷,真的是有点吓人。” 我和二娃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缓解着心里紧张的压力。 “嗒!”我感觉到一声轻轻的响动发出,脚底好像是踩到实物了,我低头一看,我们正好踩在一座巨大的水下石梁上。 看看指示仪的读数,46米,终于到了...... 旁边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那正是水下博物馆里,供游客们参观的地方。 还好这里不是什么鬼洞之类的怪地方,只是一个旅游景点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冲二娃点了点头,两个人猫着腰,在梁上四处搜寻,寻找双碑的下落。 梁上布满了各种石制的精美题刻,不同的字体跃然其上,令人联想到古代那个文人辈出的年代...... 石梁真的是太大太长了,就象是几个标准的足球场拼接在一起,这样找下去,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和二娃商量了下,决定分头行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争取在天亮前找到双碑。 二娃刚一离开,我立刻后悔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一旦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恐惧的情绪立刻窜上我心尖,鉆开我那脆弱的心防,拼命往里鉆。 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又沉闷,落在耳边就象是惊雷炸响一般,随着身体的缓缓动作,水中传来巨大的阻力,给人的感觉就象是陷入粘稠的胶水之中,拼命挣扎一样。 我一下子又联想起,有次在森林里探险,碰到一只地鼠,落入食人蛛网中垂死挣扎的画面,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我一会儿担心氧气耗尽了,一会儿担心潜水服破了,一会儿又担心水底突然窜出一个水怪,将我吞了。 恐惧就象是种子,一旦进入我的心里,立刻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 “浩子,浩子!” 我正在走神,二娃的吼声突然传入我耳中,顿时将我吓了一跳,我只觉得自己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就好像我正在专心看书,背后突然窜出个人,对着我耳朵大吼了一声...... “浩子,我……我被卡住,动不了了。” 二娃的语气有些慌乱,对我求助说道。 我心里吃了一惊,要知道潜水的大忌就是被卡住,一旦被什么东西割破潜水服,那可就真的是中大奖了! “不要慌,千万不要乱动,原地保持静止,我马上过来。” 我急忙对二娃说着,我将自己的身体浮在水中,尽量不和石梁上那些突出来的石块石面接触,以防潜水服被划伤。 同时我看见二娃那个方向,有道微弱的光柱在晃动,我连忙朝着那个边,迅速游了过去。 水底下一片昏黑,只除了在我的前方,有一道拳头大小的光点,在朝着我这边微微的晃动,我知道那是二娃,正在用他的潜水灯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距离大约有几十米远,我一边朝着二娃快速游过去,一边让他冷静,不要乱动,以防潜水服被割破。 晓晓在水面上的小渔舟上,也通过对讲机焦急地问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和二娃害怕她担心,连忙说没什么事,只是被水草绊住了脚。 猛然,我的眼前一花,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子从我眼前晃了过去,我当时吓的差点就叫出声来。 我暗骂了一句,心说这些该死的鱼,大半夜的不睡觉,瞎跑出来吓唬人。 我正这幺想着的时候,身后又窜出来几个影子,朝着我的肩膀上轻轻蹭过来,一瞬间我耳中又听见了那种奇怪的哭泣的声音。 我心里吃了一惊,正想回头去看,我又猛然想起卜大师说的“搭肩不回头,遇蛇绕着走。”连忙在心里对自己说,幻觉,这些全都是幻觉。 这些影子,不知是从哪里鉆出来的怪物,身子又细又长,柔软的诡异扭动着,明明我接触不到它们,却能感觉到一种恶心的滑腻的感觉。 它们如同黑暗中的触手一般,拼命地缠着我,死死的将我往水底下拽去,我心里吃了一惊,奋力的挣扎着。 “浩子,浩子,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哪里来的这幺多怪东西啊?” 这时二娃也在那边冲我大声吼叫,我连忙往二娃那边望过去,只见他头顶上的潜水灯在那边不停地到处乱晃,显然他也被那些怪物缠住了,拼命的挣扎。 去你妈的!我一咬牙,也顾不上卜大师的忠告,猛然抽出匕首,朝我身边挥去。 正文 第7章 这些如同触手般的水蛇怪物,纷纷被我砍断,一节一节的漂浮在水中。水里立刻冒出成片成片浓稠的汁液,如同墨水滴进了清水里面,迅速往周围散播,渲染出诡异的形状,在水中张牙舞爪的舞动。 诡异的是,虽然潜水服将我密闭的隔离在江水之外,但我的口鼻之中,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血腥之气,也不知道这腥味是如何通过潜水服进来的。 我吓了一跳,生怕潜水服被这些怪物给咬破了,连忙紧紧闭住呼吸,加快速度朝二娃那边游过去。 我两腿用力一蹬,双手拼命的划着水,不一会儿就接近了二娃。 我掏出匕首,像个疯子一样的胡乱挥动,在二娃身边砍来砍去,将那些缠着他的怪物通通砍断。 二娃踩在白鹤梁的石梁上,他的一只脚紧紧陷进石头里面,我连忙蹲下身,仔细察看着。 周围到处都是石刻,奇怪的是,这附近的石刻已经不再是书画字迹,而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有狮子,有狼,还有好多我没见过的怪物,其中赫然还有刚才袭击我和二娃的水蛇怪物。 我凑近细看,发现这些怪物脸上的神情,都有些诡异和扭曲,仿佛是在拼命挣扎一样,愤怒而不甘。 当中有一个空洞凹陷下去,二娃的脚正好被卡在了里面。 周围一圈伸出来一些破碎的石块,团团将二娃的那只脚围住。 “二娃,你不要乱动,我现在用手把你的脚包起来,你跟着我的动作慢慢往外拔,千万注意别把潜水服割破了。” 我缓缓地低头伸手,脑袋都快要凑到石梁上了,近距离看着那些动物雕刻,更加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让我觉得他们的表情更加诡异而扭曲了。 我用手按住二娃的脚,小心翼翼的在周围摸索,手也触碰到了那些动物雕刻。 猛然,一阵心悸的感觉涌入我的心里,我似乎听到了凄厉的吼叫,从动物雕刻里传出。 我吓了一跳,如同触电一般,两手迅速弹开,那些奇怪的情绪和尖叫立刻消失了。 我心里说了一声真他妈邪门,再也不敢碰到那些动物雕刻,紧紧抓住二娃的脚,像拔树一样,慢慢往上提。 “浩子,你……你摸我的背干什么?” 二娃忽然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一句。 “谁摸你背了,你没看见我两只手都在你的脚上吗?” 我正全神贯注的拔二娃的脚,也没有多想,随口就回了一句。 “那……那刚才是谁在摸我的背?” 二娃颤抖着声音问我。 然后我和二娃一瞬间就愣住了,全身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脑子里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搭肩不回头,遇蛇绕着走。”那个诡异的水蛇怪物,又出来了。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子突然从石头上窜出来,像个弹簧一样,猛然弹向我的潜水头盔,撞击在透明的面罩之上。 “砰,砰,砰!” 撞击声狂乱响起,无数黑影子从石头上窜出来,疯狂撞击着我的脑袋,另有一些将我的身体和四肢紧紧缠住。 “糟了,糟了!那些怪物,刚才那些像水蛇一样的怪物又来了!” 二娃也吓得大叫,他也遭到了这些怪物的攻击。 我心里不惧反怒,掏出匕首对着我和二娃身边疯狂挥舞,如同一个杀神一样,将这些怪物全部砍成两段。 “快,快呀,快把我的脚拉出来呀!” 二娃一边大喊,一边用力挣扎着。 “别乱动!”我大声吼道,“你的脚被石头卡住了,稍不注意就会被割破,到时候潜水服一破就遭了。” “现在还有空管那个吗?” 二娃几乎是哭着对我喊道,“这地方太邪门,我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潜水服破了就破了,四十米的深度而已,算的了什么?憋着一口气,我们游上去就是了!” 我心里也感到有些害怕,急忙抓着二娃的脚,用力往外拉。 正在这紧张的时刻,砰砰几声,我和二娃的潜水灯也被这些怪物撞碎了。 还好我们早有准备,急忙摸出荧光球。 荧光球是用玻璃做的,里面浇注了许多高强度的荧光粉,即使在漆黑的空间里面,也能发出亮光,用来在暗处或者水下探险是最好不过,常常被我们用作应急之选。 怪物越来越多,在我眼前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他们诡异的扭动着身躯,真的如同水蛇一样,脸部是三角形的,两只豆子般大的眼珠发出绿光,盯着我和二娃,射出贪婪的光芒。 “喀喇!” 我和二娃同时用力,将那只脚提了出来,二娃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我猜想可能是被扭到了。 这一下我和二娃就发现蹊跷了,只见他的脚陷落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石洞,表面是一些不规则的断口形状,仿佛是这上面原本长了一个东西,被人用力拔走了一样。 随着二娃脚的离开,旁边的石头上突然长出了一个东西,缓缓向上生长,长成了一个约半米高的长方形石碑。 “洞里起高楼,洞里起高楼!” 二娃指着这个长出来的石碑,激动的大声冲我喊道,“这是卜大师说的洞里起高楼!双碑,双碑,我们找到双碑了!” “你们找到双碑了?” 对讲机里,晓晓在小渔船上对我们喊道,“快,快将钢绳套上双碑,把它们拉上来!” 我用荧光球照着这个石碑,果然看见上面刻着菩提金刚四个大字。 “没错,就是它!” 我心里也激动极了,再也顾不得缠在我们身边的那些怪物,连忙从腰上解下钢绳,和二娃一起,紧紧绑着那块石碑,用力往上提拉。 这次下水,我们准备的相当充分,二娃和我身上,每人都系了一根钢绳。 顺便说一下,探险不是光凭胆子大就行的,还得需要你事先做好详尽的准备,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金刚在这里,那浮屠呢?另一块石碑圆通浮屠呢?在哪里?”二娃问我道。 “不管他了,先把这块石碑搞上去再说。”我急忙说道,“这水底下太邪门,这些怪物也有点可怕,我们明天再来,再下来取另一块。” “搭肩不回头,遇蛇绕着走。洞里起高楼,有牙使劲勾。” 卜大师说的四句口诀,如今前三句都实现了,不知道那“有牙使劲勾”又是个什么意思? 原本我们以为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石碑从石梁上撬出来,谁知道手指刚刚沾上石碑,只是轻轻一动,那石碑竟然啪的一声,从根部断开了。 石碑边上有一块小小的黑色石头,又薄又圆,看起来就像一个饮料瓶盖,我顺手就把那块石头抄进手中。 我们轻轻松松的,就把那块石碑从石梁上摘了出来,用钢绳紧紧绑住。 这一下我们都傻眼了,只见石碑的断口,和之前二娃的脚陷落的那个洞口,形状居然一模一样! 这说明另一块石碑原本就在那个地方,只是现在已经不知道被谁取走了,只留下一个断口在那里。 巧的是,二娃的脚又刚好被陷进里面,让我们无意之中触动机关,找到了线索。 这个取走另一块石碑的人是谁?他取走石碑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又只取走了一块? 正在我们傻傻的看着那个断口之时,恐惧的事终于发生了…… 一阵惊心动魄的吼叫传出来,石梁上无数的动物雕刻,全都复活了! 就好像这块石碑原本是在这里镇压着他们,如今石碑被我们取走,他们也彻底恢复了被禁锢的自由,恶魔被彻底释放! “噗,噗,噗!” 一群水蛇怪物率先从石头上复活,狂涌而出,闪电般朝我们射过来。 我急忙在对讲机里冲晓晓大声嚷嚷,让她赶紧把这块石碑拉上去,同时做好准备跑路,我们马上就上来。 之前已经有无数的水蛇怪物被我砍断,粘稠的血水混着江水融为一体。 此刻那些新复活的水蛇怪物们,闻着自己同类的血腥味,显得异常兴奋,发疯般地向我们冲了过来。 有几只怪物似乎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竟然对准自己那漂浮在水中的,残留的同类尸体,疯狂啃食…… 我看的心里胆寒,头皮直炸。 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传了过来,后方,是无数的狮子,老虎,狼……各种奇奇怪怪的怪兽,纷纷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跑啊!” 二娃对我大喊一声,我们两人的脚在石梁上猛力一蹬,拼命往水面上疯狂窜去。 可惜水下阻力太大,我们的速度终究是太慢了,眨眼间,那些怪物已经冲到我们脚底下。 “念口诀!” 我大声对二娃喊道,“念双碑上的口诀,圆通浮屠,菩提金刚!” 我和二娃大声念着双碑上那两句口诀:圆通浮屠,菩提金刚! 卜大师给我们的符纸,下水前已被我们贴在身上,此刻随着口诀念出,符纸就象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 符纸在我们身上燃烧,带给我们的却没有任何痛苦,而是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仿佛是有人为我们轻轻按摩,燃烧着身上多余的脂肪。 卜大师的符纸,终于显现出它的强大威力...... 正文 第8章 符纸燃烧,热气从我们身体里释放,透过潜水服进入水中,脚底下的怪物立刻像受到惊吓一样,纷纷怪叫着重新潜回水底石梁上。 40米,30米......我和二娃用力划水,慢慢朝水面上浮起。 那块石碑也被钢绳捆住,和我们一起上升。 二娃脚上的潜水服果然被割破了,正朝里面灌水。 不过我们都是从小在江边长大的,二娃还是个潜水高手,他的最高纪录,不带任何防护措施,都能下潜到六、七十米的深度,此刻对他来说,真的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那些水蛇怪物不甘心的扭动身子,无奈的看着我们慢慢离去。 猛然,一声巨大的吼叫传出,石梁上,一个巨大的怪兽苏醒,站了起来。 这怪兽的身体巨大无比,远远望去,就象是一头巨大的史前恐龙在水底复活。 我定睛一看,我日! 只见这怪兽四肢蹲地,毛发卷曲,身体像绵羊一般,但是他却长着一张人脸,两只大大的眼珠位于前肢腋下,大头大嘴,嘴里往外翻着尖利的牙齿。 身上,布满各种奇怪而又复杂的纹路,如同迷宫一样看的人眼晕,那些无疑就是饕餮纹了。 这他妈的竟然是古代传说中的饕餮! 传说中最能吃,最贪婪的家伙,饕餮! 我整个人立刻都感到有些瘫软了。 “饕餮,二娃,小心了,那是饕餮!”我连忙提醒二娃。 “吼!” 饕餮张嘴嚎叫,水底立刻升起一个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放置于江底,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扯进了漩涡之中。 前先那些凶恶的各路怪兽和水蛇,全被漩涡吸进饕餮口中,根本就不敢有一丝挣扎和反抗,乖乖的被怪物吞如口中。 更可怕的是,隐隐有一股吸力,将我和二娃两个人往漩涡里面扯。 “怎么回事?”晓晓在小渔船上突然急吼吼的问我,“水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象是突然出来一个好大的漩涡,水全部在往里面倒灌?”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饕餮这家伙整出这幺大的动静。 “晓晓,你那里有没有事?”我一边往漩涡外使劲划水,一边问晓晓。 “没什么事,我在水面上,安全的很......” 晓晓说着,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说道,“不好了!漩涡过来了,渔船也翻了,啊......我被,我被......” “晓晓,晓晓!” 我头皮一麻,大声吼叫着,耳边却再也没有晓晓熟悉的声音。 漩涡越来越大,已经在水下掀起了滔天巨浪,江水连同食物,全被吸进饕餮的大嘴中,我和二娃也不能幸免,随着那股力道一起,身不由主的往饕餮嘴巴里游去。 饕餮一瞬间不知道吸了多少水,竟仿佛要将这整个江段中的水全部吸干似的,周围的江水不停汹涌过来补充,整个江段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和漏斗。 过了一会儿,江水补充的速度减缓,仿佛被某种隐形的墻壁隔开,看着诡异至极。 透过周围模模糊糊的水汽,我居然隐约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和月亮,饕餮竟真的快把江水吸干了! 头顶上,一只小船正沿着漩涡飞速下沉,往我们这边过来,晓晓一只手死死抓好船沿,头发也飘散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我和二娃也根本无法反抗巨大的吸力,随着一股洪流,迅速涌进饕餮口中。 完了!死定了!要被吃了! 我眼前感到一黑,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下探险终于要把自己探死球了! “浩子!抓到起!” 猛然我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只见二娃在汹涌的水流中奋力一扑,身子艰难的腾出水面,象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我见状大喜,连忙有样学样,学着二娃的样子,往那个东西抓过去。 巨大的水浪疯狂冲刷我的下肢,要将我冲走。我两手用力,死命抓着,终于艰难的稳住了身体。 我和二娃居然抓住了饕餮上半边嘴巴里的一颗门牙! 饕餮大张着嘴巴,就像一个几米高的黑乎乎的洞口,而我和二娃,正牢牢抓着他上嘴唇里一颗牙齿。 饕餮的这颗牙齿仿佛一个大大的尖锥体,又象是被人击打过一样,牙尖已经断裂了,生长这凹凸平的断口,牙体上也碎开了几个坑洞,我和二娃正好将手插进这些坑洞里面,牢牢抓住了饕餮的牙齿。 我猛然想起卜大师送给我们的最后一句口诀:有牙使劲勾。 我不由的满心赞叹,佩服的望着二娃。这个家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人才,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天才!刚才情况那么危急,他怎么就能想到抓住饕餮的牙齿的? “二娃!你啷个晓得卜大师最后那句口诀,就是喊我们抓住牙齿的意思?” 我好奇的问二娃,我们两个在饕餮嘴里来回晃悠,脚下是滔滔江水连同无数动物的尸体,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鱼虾,不停灌入饕餮肚子里面。 “我晓得个锤子!”二娃大声说道,“我刚才只是突然看见脑壳上有个东西冒出来,就想着能不能抓住它,反正早晚都要被吸进饕餮肚子里面,只有试一下了。” 我们两个正说着话,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涌了进来,正是晓晓和小渔船。 晓晓这是已经醒了,脸上苍白的可怕,大概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吧。 “晓晓!”我和二娃大声喊道,“抓到起!” 晓晓抬头一看,发现我和二娃正吊在饕餮嘴巴上,晓晓整个人顿时都呆住了,想破脑袋都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跑那里去了。 晓晓奋力扶着渔船,往上一腾,我看准了,迅速伸出一只手,刚好抓住晓晓的一只手。 二娃也伸出一只手,我们两个人一起吊住晓晓。 这时我们悬在饕餮嘴巴上,样子十分古怪,用重庆话来说,就是“癞蛤蟆吃酸豇豆——悬吊吊的!” 呼!的一声,小渔船转眼被吸入饕餮肚子里面,纷纷化为碎片。 饕餮真是生冷不忌,死活不忌,连木头也吃。 饕餮生气了,猛然用力,牙齿带着我们三个,狠狠往下嘴唇咬去。 我眼尖,看到一排整齐的下门牙中间有个大大的缺口,在和饕餮这颗牙齿对应位置的一颗下门牙,竟不知被什么人齐根打断了,只剩下一个断口。 “我们一起往中间挤,挤到那个缺口里面,那样饕餮肯定咬不到我们!” 我大声冲二娃和晓晓喊着,我们三个人一起用力往中间抱成一团。 铿!的一声,饕餮上下两排门牙怼到一起,仿佛像怼出火花一样猛烈。我们也转眼被泡进冰冷的江水之中。 好险!我们的身体躲进下门牙那个缺口里面,居然毫发无损。 饕餮大怒,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拼命想要用他尖利的牙齿将我们错死。 我们几个就像坐着快速起落的升降电梯,随着饕餮的嘴巴,一上一下的起落。 试了几次,饕餮终于放弃了。 猛然,饕餮停止吸入江水,喧闹的江面终于安静了。 咯!饕餮的肚子一挺,居然打了一个饱嗝。 巨大的腥风从他肚子里喷出来,吹的我们几个脸上的皮肤都起皱了,差点将我们熏晕过去。 这个怪物,如今吃饱喝足,又要开始往外吐了? 我脑子里刚刚生出这个想法,饕餮的大嘴猛然一张,江水混合着白森森的动物尸骨,从他肚子里倒冲出来。 “快走!” 我看的真切 ,趁着涌出来的江水达到一个高峰,猛然冲二娃大喝一声。 我们同时松手,纵身从饕餮牙齿上跳下,剎那间被滔滔江水往我们身上使劲一拍,随着巨浪往前面疯狂涌去。 幸运的是,半道上我们居然还看见了被钢绳捆着的那块石碑,我和二娃连忙一起用力,两手抓住钢绳,将石碑牢牢的攥住。 这一阵猛冲,我们居然神奇的被冲到江边,急忙互相搀扶着,挣扎着爬上岸边。 我和二娃像两只落汤鸡一样,狼狈至极,我们挣扎着攀上小渔船,晓晓连忙接着我们。 我和二娃互相对看了一眼,忍住笑,一边把石碑拉了上来。这趟真的可以说是历经艰难,不过好在找到一块双碑,晓晓的怪病终于有救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晓晓奇怪的看着那边,她打开手电,遥遥对着远处的江面。 蓬!一盏大灯突然对着我们射过来,射出剧烈的白色强光,一瞬间我们被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轰,轰!发动机轰鸣的响声传出,一艘巡逻艇出现在我们前方。 “快跑!” 我大喊一声,拉着晓晓就往岸上跑,同时我大声对二娃喊道:“分头跑!我们在宾馆会和,不要耽误,直接回重庆!” 我们几个趁着夜色,急匆匆往岸上分头逃窜。 江水重新回填,将先前诡异空出来的河道填满,激烈翻腾着,终于慢慢恢复平静。 昂!水底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巨吼,跟着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光柱,从水底升起,透出浑浊的江水水面,遥遥对着月亮。 我回头看见一丝模糊的白色光点在空中纷飞,被吸入那道黑色光柱之中。 饕餮这个家伙,竟然躲在水底,在吸取月亮的光华! 我心惊胆战,拉着晓晓迅速逃离,不敢再去招惹那个怪物。 我不时回头望了一眼江心,总觉得那里正有一个黑洞渐渐形成,并且有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的趋势...... 正文 第9章 所幸之前我们已将附近的地形探查熟悉,设计好了逃跑的路线,转瞬就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之中。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了,这时候天空一片深黑,月亮的光芒似乎也变的有些黯淡。 我们手里紧紧抱着那块石碑,说来也奇怪,这块石碑约有半米之高,照理来说应该很重才是,抱在手里却如同抱了一只大枪,我估计重量约莫也就是几十斤的样子。 我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一路无话,回到酒店住处,匆匆退了房,直接就开车往重庆赶。 我开车,晓晓坐在后座休息,二娃坐在副驾驶上。 路上有些沉闷,一开始谁都不愿意说话,二娃点着烟,递给我一根,我俩抽着烟,似乎觉得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你说,饕餮那个怪物,他这幺吸月亮,不会把月亮吸干吸没了吧?” 二娃深深吸了口烟,烟头爆燃起一点红光,他担心的望着我。 我一边看路,一边迅速扭头看了二娃一眼,说道:“放心吧,月亮那么大,怎么会被他吸干?只是场面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再说了,就像那些故事里说的,妖怪吸取日月精华,你看见它们哪个把月亮吸没了的?” 我继续安慰二娃道,“这就如同地球上哪怕来一场10级大地震,对月亮也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你别担心。” 二娃心情稍定,继续问我道,“你说双碑是不是在水底下镇压着饕餮和那些怪物?你还记得在水底下,我的脚陷进去那个洞口不?另一块石碑原本应该就在那里,是谁把它取走了,又为什么留下了一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无奈的看了二娃一眼。 二娃皱眉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你说饕餮下嘴巴上缺了的那个门牙,是不是被那个拿走石碑的人打断的?说不定......他就是用手里那个石碑打的?妈的,刚才我们走的太急了,真应该试试......” 我顿时无语,瞥了二娃一眼,笑道:“杨二娃,你龟儿想象力真丰富!阁下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什么意思?”二娃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上天呢?”我哈哈一笑,难得跟二娃开了个玩笑。 我们回了重庆,匆匆吃过早饭,二娃也懒得回家,干脆和我们一起回住处。 这几天真是没睡过一个好觉,竟干夜猫子的勾当了,心情也是一直紧绷着,高度紧张。到了家,我们小心把石碑放好,疲累不堪的就往床上躺倒。 刚开始我心里还胡思乱想,脑子里竟想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完全闭上眼睛,进入深度的睡眠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特别疲累的缘故,这一觉我们睡的分外香甜,醒来已经是下午5点过了。 “看见没有?”我拉开窗帘,望着外边渐渐落下的夕阳,笑着跟二娃说道,“世界一片安宁,屁事没有。” 二娃也笑了,和我点上烟,就坐在窗边美美的看夕阳,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我们洗漱收拾一番,准备先去美美的吃顿火锅,今天晚上好好放松放松,嗨翻重庆! 二娃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确认那几个朋友又死了一个,他顿时脸都黑了。 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股力量,他在暗中主宰着什么。 我心里不由感叹,看来人活于世,仍需有所敬畏。 我把从白鹤梁捡来的那块像玉片一样的黑色石头,送给了晓晓,晓晓倒是高兴的很,欢喜的戴在脖子上面。 二娃和我大口抽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晓晓则是在边上静静的喝着饮料,耍手机玩。 晓晓脸上忽地涌出一丝苍白,将手机递给我们。 新闻网页上赫然显示着: “今日凌晨时分,长江上著名的旅游景点白鹤梁江段,发生一起沉船事故,一艘运沙船于正常行驶中,突然沉入江底,目前伤亡正在统计中。” “另,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因线路检修,宣布闭馆,暂不对游人开放。” 我和二娃面面相觑,不知道那沉船事故是不是饕餮干的,还是说我们取走石碑,从江底放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开始兴风作浪了? 本来我们还兴致高涨,这一下子就没有热情了,吃完饭,沉默的准备回家。 山城的夜色分外美丽,无数的街灯亮着,看起来高低错落,起伏荡漾,显得热闹极了。 半路经过七星岗轻轨站,我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决定坐轻轨回家,顺便看一看铁轨。 当年张献忠在重庆搞大屠杀,被杀死的人全都暴尸于地上,一个地方是在双碑,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现在的七星岗。民间传说中,七星岗位列重庆七大“闹鬼地”之首。 而张献忠也因此落下赫赫凶名,被一些人封为“七杀碑”,说他“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数遍国内有轨道交通的城市,只有重庆是轻轨,其他的地方都是地铁。 重庆的轨道交通为什么是轻轨而不是地铁?为什么在地上开而不在地下开? 有人说轻轨比地铁造价低;有人说因为重庆地形特殊,不适合修地铁;有人说轻轨行驶在地面,便于欣赏山城风景...... 要放在以前,我真就信了这些说法。 然而现在我知道了,这些都是瞎扯淡,重庆的轨道为什么不敢挖到地下面去? 那是因为,重庆的地下,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们根本就不敢把地下挖通...... 不过现在失落的双碑被我们找回一块,应该很安全了吧? 这时候是晚上8点过,正是轻轨一天的客流高峰,即将回落的时刻。 排队买票的时候,我就听见边上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闲聊。 其中一个年轻妹子说已经定了要辞职,另一个问她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 妹子就说,她前段时间每天晚上在站台值班,天天晚上10点整,都能看到站台上有人抬轿子,抬的是古代那种轿子,抬轿子的人穿的也是古代的衣服! 妹子问过周围的人,都说没人看见,妹子跟家里父母一商量,果断决定辞职。 我听了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心说这妹子肯定是碰到传说中的鬼抬轿了。 到了站台上,我们正在等车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冲上封闭的玻璃挡板,嘴里不停大声说着:“开门!开门啊!车都来了,怎么还不开门?” “先生,此处危险,请退回黄线以内,以防跌落站台。” 值班人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拉回。 中年男子退了回来,周围的乘客全都奇怪的看着他,只见他脸色有些发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他大口喘着气,胸脯急速起伏,大睁着双眼,眼袋异常松弛,就象是死鱼拼命鼓起两个大大的鱼泡,模样看着有几分恐怖。 周围乘客都吓了一跳,连忙远远的离他站着。 “先生,你是不是病了,要不......” 值班人员又走过来,关心的问道。 谁知中年男子突然大叫一声,喊道:“开门!开门!我要回家!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他重新猛冲向玻璃挡板,往前趔趄了几步,直接就往下面2米多高的铁轨翻了下去! 咚!的一声,中年男子脑袋朝下,直勾勾的就砸到了铁轨上,值班人员竟是根本就来不及拉住他! 轻轨站上顿时就乱了,发出几声惊恐的尖叫和喧哗。 诡异的是,中年男子趴了几秒钟,整个人居然又从铁轨上爬了起来。他整个脑袋都是一片血糊糊的颜色,无力的歪向一边,耷拉在肩膀上。 “车走了,车走了,我要上车,我要回家......” 中年男子嘴里一边往外吐血,一边模模糊糊的吼着,继续站在铁轨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走了十多步,终于扑通一声倒在铁轨上,再也不动弹了。 二娃冲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浩子,这家伙一定是鬼上身了,你说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一辆鬼车经过?” “别瞎说!”我心里一咯噔,说道,“哪有什么鬼?他可能是喝醉酒了。” 我俩正在说话,只听见那边又是几声尖叫传过来,又有一个乘客,学着刚才那中年男子的样,发疯一般往玻璃挡板上冲过去,还好这回周围乘客手快,死死的将他拉住了。 “再来几个人!” 拉住他的几个乘客慌乱喊道,“他好大的力气,我们几个人,都快要拉不住他了,快过来帮忙。” 我跟晓晓说了句小心,急忙和二娃冲过去。 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和刚才那名跌落站台的中年男子差不多,透着几分狰狞和癫狂,嘴里断断续续喊着:“车走了,我要上车,我要上车......” “二娃,按住他!” 我吼了一句,窜上前,扬起右手,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大嘴巴子,往那人脸上猛抽过去。一边抽,我一边破口大骂: “我让你回家!回你妈的家!” 正文 第10章 我一边骂道:“这里他妈的才是你的家,你狗日的要上哪里去!啊?打死你个狗日的!” 同时我心里不停默念着:“圆通浮屠,菩提金刚。圆通浮屠,菩提金刚。” 我手都抽的有些发疼了,这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无力的微睁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我。 “走!” 我见这个人终于没事了,周围人已经越聚越多,连忙找着二娃和晓晓,悄悄从人群中溜走。 我们回到家,都感到心情有些低落,决定明天去找卜大师。 莫非是因为失落的双碑久不归位,法力失灵,才导致现在地下妖物横行,开始为祸人间了?那晓晓的怪病怎么办?现在她的病情只是暂时被卜大师压制了,万一又发作怎么办? 我躺在床上,满脑子纷乱的疑问,当晚又失眠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们三个都傻眼了,一直被我们小心放置的石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谁也没动过石碑,可是它就这样诡异的碎了。望着那一地的碎片,我感到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碎了。 我心里忐忑不已,感到一阵惊恐的心惊肉跳,总觉得这件诡异的事情里透着说不出的蹊跷...... 事不宜迟,我们将那些碎片,全都小心的用布袋子装好,直奔磁器口,去找卜大师。 “砰!” 二娃很干脆的把那一袋子石碑碎片往卜大师面前一扔,说道:“卜大师,双碑我们找到了,我们可是经历了千难万险,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不过在那里只找到一块,另一块不晓得遭哪个先拿走了。还有......倒霉的是,昨天晚上,这狗日的石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自己就碎了。话我现在给你带到,这件事就这幺的,我们不会再管!” 二娃噼里啪啦说完,冲我和晓晓使了个眼色,也不管我们不解的眼神,急忙拉着我们,示意我们速度溜走。 “杨二娃!你给我站到起!” 卜大师大吼一声,声如洪钟,竟然暗自蕴含着一股威严。 “你娃娃......想的倒美!这样就想把麻烦扔给我?我才不接!” 卜大师突然又呵呵笑了起来:“也好,你不管,我也不管!反正我看你也是不想救这女娃了。” “卜大师,你不要耍赖!” 二娃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指着卜大师说道,“双碑本来就是你祖上的事,也就是你的事,我们大老远跑去白鹤梁,巴心巴肠的帮你找回来,没找你要辛苦费都算好的了。你不但不谢谢我们,还要我们继续背这个麻烦,我杨二娃可不傻!” “大师你自己说,拿走另一块石碑的人,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渊源?你是不是认识他们?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双碑就藏在白鹤梁下面的,还提前拿走了其中的一块?” 二娃瞪圆两眼,怒气冲冲的看着卜大师,说道,“那石碑好好的自己就碎了,卜大师啊,这件事情真的超出我们的能力之外了,你还是自己看着想办法解决吧。” 店里一时间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我和晓晓也连忙上前劝架:“卜大师,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轻轨站又发生怪事了?死人了!又死人了!卜大师,我们真的是道行浅薄,担不起找回双碑这个责任,请大师放过我们!” 大家都暂时冷静下来,卜大师把店门关上,泡上老鹰茶,和我们慢慢摆谈...... 我们把在白鹤梁的经历全部给卜大师说了,听到饕餮出现的时候,卜大师明显脸色都变了变。 “真的有人赶在你们之前,把另一块石碑弄走了?” 卜大师看着我们,眼里露出沉思之色,缓缓说道,“我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大师,二十年前我就在祖宗牌位面前发过誓,从此不再碰那些事情了。杨二娃,你莫忘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自己引起的,若不是你们去轻轨探险,也不会出这些事,那天可是你厚着脸皮,求我帮你们找双碑的,至于你们说的拿走另一块石碑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们莫再来问我!” 卜大师脸上露出痛心之色,缓缓说道,“白鹤梁那个地方从民国时期开始就闹鬼,并且闹得很凶,还说有怪物出现,没想到竟然是传闻中的饕餮......” “其实当年之所以把双碑从双碑移到白鹤梁,一个是为了怕被小鬼子毁掉,另一个就是为了镇压白鹤梁那些畜生,不过可惜......” 卜大师声音低沉,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伤痛之色,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可惜三峡大坝建成,整个江段都被水淹,隔绝了天地和日月气息,我没想到那玩意儿竟然反而越来越凶了,作孽,作孽啊......” 卜大师不停哀叹,我感到他言语里总是云遮雾绕的,每每说到一些关键的地方,便会故意略过,可能是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他彻底伤心的事,才导致他在祖师面前发下毒誓,也不愿意说出当年的那些秘辛吧。 最后,卜大师让我们先把这块破碎掉的石碑放他这里,由他来想办法。 至于现在轻轨上的闹鬼事件,卜大师说的很清楚了,反正他是不会再出山,要想将轻轨的闹鬼事件彻底解决,要想彻底除掉晓晓身上的怪病,还得我们自己动手,再去一趟双碑轻轨那个神秘的弯道和站台。 卜大师郑重交给我们一根黑色的棍子样的东西,这棍子长约半米,粗约一个小孩拳头大小,通体黝黑,看起来丑陋无比,表面刻着一些繁复的经文和装饰纹路。 卜大师让我们重新再去一趟那个鬼站台,只要想办法把这根黑色棍子钉在那里即可。 我和二娃只得无奈接受了卜大师的要求,我又让晓晓把那块黑色小石头拿出来,请卜大师鉴别。 石头又薄又圆,通体黝黑,摸起来有一股温温的感觉,材质却又并不怎么象是石头。 表面刻了几个奇怪的古代字迹,我们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硬是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字。 别说,这块黑色石头,和卜大师给我们的那根黑色棍子,乍一看很相似,就象是一个门派出来的一样。 卜大师两眼一跳,虽然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我却注意到,他下颌微微颤动,连带着胡须都在轻晃。 卜大师问我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就是取双碑那晚,我们从江底的白鹤梁捡来的,并且巧的是,这块石头正好就在石碑边上。 “这是......”卜大师吐出两个字,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告诉我们,这上面一共刻了八个字,说了两句话: “白鹤绕梁,三日乃现。” “啥意思?”二娃问道。 卜大师却让我们莫再多问,只说什么有缘自会水落石出,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增烦恼。 就连拿走另一块石碑的人,他也不肯再多透露,说是为了我们好。 说了半天,我只觉得自己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反而更加迷糊了。临别之时,卜大师喊我们放心,说他既然答应了我们要救晓晓,这件事他一定会帮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 卜大师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今晚再去一趟双碑车站,沿着上次的路线重走一趟,最后将那根黑色棍子钉在鬼站台里,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卜大师一再叮嘱我们,就呆在那个神秘的鬼站台里,等到天亮就返回,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动。 我们和卜大师告辞,临别之时,卜大师又送了我们几张符纸防身。我总觉得卜大师肯定知道是谁取走了另一块石碑,但他就是不告诉我们,还有戴在晓晓脖子上的那块黑色石头,也不是一件寻常的东西,里面也藏着什么秘密...... 今晚我和二娃还要再想法子混进双碑轻轨站,重走一回上次的路线,希望能将晓晓的怪病彻底根除。 日!看来硬是摆脱不了当夜猫子的命了,我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去晓晓做了一顿丰盛的饭,我和二娃喝了点酒,美美的吃了一顿,倒头就睡。 养足精神,夜晚再战! 这回我坚决不让晓晓再跟着去了,劝了她好久,跟她说我们有大师亲赐的黑棍和符纸在手,不会有事。就当是又重新夜游一次双碑,连卜大师都说了,安全的很! 到了晚上,我和二娃故技重施,提前躲进双碑轻轨站,等到快封站之时,就和值班员玩躲猫猫。 熟门熟路,又有卜大师打底,我和二娃心中充满豪气,大半夜的站在铁轨上一点都不害怕。 这回我们不再傻傻的在铁轨上走来走去,也不去找弯道了,就躲在边上静静等着巡道工出现。 果然,过了一会儿,“当,当!”的声音传来,巡道工再次出现了...... 我们悄悄跟在巡道工身后,看着他掰开铁轨,变出弯道,随后我们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一路不再有什么奇怪的风声,哭泣声,也没人胆敢来缠着我们,真的是畅通无阻。 看来卜大师给我们的那根黑棍,果然是一件宝物,居然能将这一路上的邪物全给镇住。 我不由得更加好奇这根黑棍的来历了,还有我给晓晓的那块黑色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