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等着浸猪笼吧! “荡妇!” 随着一道颇显粗鲁的声音落下,迟轻羽便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麻,被人猛地一扯,甩进了阴暗的柴房之中。紧接着“砰”的一声,柴门被关上,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迟轻羽顾不上恍惚,急急地转过身扒着两扇木门之间的门缝向外看,便看见罗家大夫人抬脚就欲走,立刻急声呼喊,“娘!娘!” “你给我闭嘴!我们罗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闺德有欠不说,与他人暗通款曲还留下了野种!如此荡妇,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罗家大夫人面色扭曲,声音更是如同浸了毒一般,阴狠无比,可以说是对迟轻羽厌恶至深,似乎恨不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现在就死在自己面前才好,省的再给他们罗家丢人。 迟轻羽哪里想到平时对外颇为和善的大夫人,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张小脸吓得煞白,一时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己现在的确是有孕在身,但是这其中必有蹊跷,并不是她有意为之啊! 嫁入罗家半载,自知不得人喜爱,也就一直恪守礼规,从不与人争抢。原本以为这样安度一生也就罢了,竟还是碍了别人的眼,被人设计陷害,到头来竟是落得一个浸猪笼的下场。 “娘,夜已深,不必再为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伤神,您先回去休息吧。”一道男声骤然在门外响起。 柴房内的迟轻羽猛地回过神来,瞳孔忍不住一缩,隐隐显出些恨意来。 就是这个男人,在自己与他的大婚当日,抛下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旁的女人私奔!让自己还未来得及收回对新婚的憧憬,便被现实伤的一败涂地。半年未归,一回来就派来大夫为自己把脉,直接把出了自己的身孕! 时间把握的如此巧合,叫人想不生疑都难。虽知事情古怪,但苦于没有证据,根本就无法为自己证明清白。迟轻羽紧紧咬住下唇,心中苦涩。 门外逐渐没了声响,看样子人都已经离开了。迟轻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身子也瘫软了下来。谁知门外却是再度响起了罗云书的声音。 “迟轻羽,我记得我早就奉劝过你不要妄想于我。谁叫你不听呢,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你可怨不得旁人。” 他的语调迟缓,似乎在耳畔又似乎在天边,忽近忽远,如同地狱来索命的修罗,阴沉的可怕。 “不过我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夜你都能怀了身孕,可真是连上天都在帮我。毕竟非完璧之身这种消息,可没有与人私通怀上野种来的引人注目啊。” “是你!那晚的男人是你设计的!你为何……为何!” 一刹那,迟轻羽心中绕过了百转千回,立刻明白了罗云书的意思。面上的震惊无可复加,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整个人死死地攀在木门上,怒道。 似是感受到了迟轻羽的愤怒,罗云书低沉的笑出了声,格外畅快,“呵呵,你还不算笨,可惜聪明的太晚,你且等着明日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等着被浸猪笼吧!” 话语落下,罗云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浸猪笼,浸猪笼,自己真的要被浸猪笼吗? 迟轻羽一脸紫败,抓着木门的手也无力地松垂了下来,像是突然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一下子跌坐在地。 半年前的自己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少年状元郎竟是如此下作的人物。不仅无心无德,更是阴险狠毒,哪里有半点自己爱慕的英年才俊的模样? 忆起从前的年少无知,迟轻羽只觉得有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心脏,纵使自己大口喘着粗气,都几近呼吸不到空气。 明日的浸猪笼,是否也是如此感受? 迟轻羽轻抚上自己还未显形的肚子,心中一片黑暗与荒芜。 已是初秋,深夜里露水深重,难免有些寒凉。柴房里尚无一被一褥,迟轻羽只能一边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边将自己尽可能地缩进杂草堆里,以期获得些许暖意。 “把锁打开吧。”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迟轻羽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脸上已是被冻得毫无血色。 随即,她便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再听得“咔嚓”一声,锁开了。 迟轻羽的呼吸不由得一滞,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推开门走进来,泄进了些许月光。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小姐。” “你是谁?”迟轻羽强稳住心神,问道。 谁知这女子竟是轻声笑了起来,旋即蹲下身子,直视着迟轻羽的目光,笑道,“姐姐可真是记性不好,不过半年不见,怎么就忘了我呢?” 原本这女子背着月光而立,迟轻羽自然瞧不见她的脸。这会儿她蹲下来,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迟轻羽的瞳孔忍不住猛地放大。 王盈盈!自己怎么会忘!半年前与罗云书私奔的那个女人! “看样子姐姐是想起来了,也免得我多费口舌了。” 王盈盈瞧着迟轻羽一脸嫉恨,也不恼,转身从身后的食盒里拿出了一瓶酒壶和一个浅浅的酒杯,动作轻柔的满上了一杯。 “这杯酒,姐姐喝了吧,算是妹妹给你送行。” 迟轻羽垂眸看了一眼清浅的酒杯,又抬头看向一脸温柔的王盈盈,原本嫉恨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继而朗声大笑。 送行?这可真的是送行酒了。 王盈盈只瞧着迟轻羽笑,手中端着酒杯却是不动分毫,面上温柔小意的表情也是不变丝毫。 迟轻羽笑累了,突然安静下来,转过脸看着王盈盈,面上多了几分颓丧,却只问了一句。 “你已害得我浸猪笼,终究会死,又何必深夜送这毒酒多此一举?” “不过是求个心安。”王盈盈抿唇一笑。 不过是求个心安,呵呵,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人如此防备呢?罢了,反正无论是浸猪笼还是毒酒,都是一个死字,左右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求来世,莫要再识人不清了。 想罢,迟轻羽接过王盈盈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正文 第二章:可真是冤家路窄 “妈咪,你快看!这两个人打的越来越厉害了!” 一处酒楼的屋顶上正蹲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而那个小小的小男孩此刻一脸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下面正在缠斗的两个男人,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不过妈咪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做不大厚道,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哦不对不对,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也是个四岁的男子汉了,要不我就拔刀相助一下好不好?” 小男孩似乎是觉得蹲太久有点累了,索性在瓦片上盘腿坐下,还不忘继续唠叨。 “但是吧,我瞅着那个黑衣服的也挺厉害的,像我这样萌萌的小孩子贸然出手似乎也不太安全。可是那个紫衣服的男人看起来长得挺帅的,要是命丧于此,着实是太浪费了。” 又是瞧了半响,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性,自己出手还是不出手呢?好纠结。一张小脸都颇为生动地皱成了一团,只余下那如蝴蝶一般的睫毛,一扇一扇的,似乎要扇到人的心坎里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小男孩小脸一僵,顿时就浮现了万分憋屈的表情,扭过头去质问一直默默无闻的妈咪。 “妈咪!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你这样对我很不尊重哎!而且,楼下打架的在我们的视线左方,你一直偏着头盯着右方做什么?” 小男孩略带委屈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女子已然出窍的神智,迷茫的视线落在小男孩的脸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景,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小景一听更不乐意了,妈咪这话说的自己平时很不懂事一样,明明自己是天下第一乖好不好?越想越生气,小景索性腮帮子一鼓,扭过头去不再理迟轻羽。 迟轻羽挑挑眉,压根没把小景这种闹脾气的行为放在心上,视线再次落在了右方那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上,眸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罗云书,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迟轻羽的嘴角豁地勾起一抹讥讽,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但当年罗云书、罗家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自己可都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嗯,这么说似乎不太对。毕竟当年承受那一切的那个自己早已去世,而自己不过是异世来的一抹幽魂罢了。 当年王盈盈看着迟轻羽喝下毒酒,似乎是认为迟轻羽必死无疑,走的时候竟是没有再锁门。迟轻羽的乳娘趁机带走了迟轻羽,但毒酒已入体,迟轻羽甚至都没撑到生下小景便撒手人寰,倒是便宜了自己的这个异世而来找寻不到归处的、曾经的鬼手神医。 不过这一穿越就喜当娘,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妈咪,那我到底要不要出手啊?” 小景见自家妈咪果真不理自己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搭话。 迟轻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头的恨意强压下去,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这才扭过头去看向左方的二人。 酒楼的中心很明显的为二人的缠斗空出了一块地方,一个高大一个削瘦的身影正在不分彼此的交手,战况颇为激烈。 酒楼周围靠墙根处还围了一群吃瓜群众,脸上是又激动又瑟缩。 淡淡地瞥了两眼,迟轻羽才扭过头来问自家宝贝儿子,“那你先告诉妈咪,你想帮哪个?” “紫衣服的。”小景立马来了精神,立马指着那个削瘦的身影说道。 迟轻羽冷哼一声,“那个紫衣服的厉害着呢,不需要你搁这儿瞎操心。” “啊?他厉害?”小景不敢相信,随即有些丧气,“那我还咋英明神武的出现救他啊?” 胖胖的小手因为失落有些无处安放,但很快他摸到了腰间的小布袋,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语气激动。 “有了!我先给他下毒,让他不敌黑衣服的,我再出手相救。哇塞!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迟轻羽闻言,差点脚下一个打滑从屋顶上滚下去,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宝贝儿子,“小景你学坏了!都谁教的你这种无耻的法子?” “不是妈咪你教的嘛,你还跟我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呢。”小景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语气天真。 迟轻羽的额间瞬间滑下三条黑线,这话……的确颇具自己的风范。不过当初自己可是打算把小景好好培养成红旗下长大的根正苗红四好青年来着,怎么目前看来,似乎有点小小的不成功? “咳咳,你妈咪我……” 迟轻羽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正准备试图挽救一下自己教育失败的报废品小景,一个余光却是看到罗云书居然起身准备离开,脸色当即一变。 “小景你先乖乖地呆在这里,妈咪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也不给小景反应的机会,人已经一跃纵身从无人处飞下了屋檐,紧追着罗云书离开的背影而去。 小景嘴角一抽,默默看着自家妈咪消失不见,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继续扭过头来,盯着下面两个还在难舍难分的人。 “哎,怎么打个架这么久呢?妈咪嗖一下就走了,也不知道临走前给儿子个建议,哎真愁人,如果是芸奶奶就肯定会告诉我的。” 小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哀伤,但是很快消失不见。 下面的两个男人的打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而看局势,八成还真的是这个穿紫衣服的男人要赢。 小景眉头一皱,意识到不能再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了。于是一拍大腿,坚定了决心。 视线迅速收回,小景当即低头在自己的小布袋里埋头翻找了起来。找了好一会,这才从乱糟糟的小布袋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瓶子,“噗”的一声拔开了塞子,突兀地“嘿嘿”笑了两声。 只见那紫衣男子一个回旋踢踢中了黑衣男子的命门,黑衣男子不敌一时后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紫衣男子冷冽一笑,停在了原地,一脸鄙夷地看向了对方。 正文 第三章:不可以早恋 就是现在! 小景默默在心里爆喝一声,当即对准着紫衣男子的胳膊倾倒了自己手中的小瓶子。纵使有着不小的高度差,这小瓶中的液体竟还是一滴不漏地坠在了男子的左胳膊上。 “这可是我妈咪亲手研制的毒药,用料悉数金贵,保证药到……毒来,嘿嘿。”小景咧着一张粉嘟嘟的小嘴,看上去着实可爱的紧。 小景刚说完,滴在紫衣男子左胳膊上的液体竟是直接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甚是吓人。一阵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紫衣男子立刻低头去看,原本紫色的衣袖已经有被腐蚀的痕迹。 紫衣男子猛然抬头,一双如同暗夜狩猎者的冷厉双眸直直地望进了小景懵懂的双眸中。 “糟了!” 小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想要扭头就跑,奈何自己的身子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丝毫。 妈咪你在哪儿啊!你宇宙第一可爱的宝贝儿子要完犊子了,赶紧来救儿子啊! 小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才还在楼下的紫衣男子,踩着酒楼的桌子、房梁,几个腾空便径直“嗖”地一声从自己身前的这个用来偷窥的小洞中飞身而出。 妈妈耶,这个紫衣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帅啊怎么办!在线等!急! 小景被紫衣男子的一系列炫酷的动作亮瞎了钛合金狗眼,一瞬间竟是真的忘记了逃跑。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紫衣男子一把捞起,开始在高高低低地屋顶上腾飞,体验飞翔的感觉了。 由于懵逼,小景嘴巴半张,导致有点漏风,兜地牙有点疼。 “停停停!这位大哥哥你这是要作甚,我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妈咪教导我了,我现在还不可以早恋,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合适的。没有父母祝福的爱情,那注定是个悲剧啊大哥哥。” 半响回过神来的小景,扯着一张小嘴就开始嚎,还不忘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 妈咪说了让自己在原地等她的,这下好了,自己一时贪恋美色居然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什么妈咪,什么早恋,还爱情?这个小屁孩在说什么鬼话? 紫衣男子俊眉一皱,险些直接将怀里的小景给丢出去。 小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一双小手下一瞬就死死地抓住了紫衣男子胸前的衣襟。一抬头,一双大大的眼眸俨然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看着紫衣男子。 “大哥哥,你可要抱稳妥些,这半空飞翔的事,一个操作不当我可是要以肝脑涂地的。” “闭嘴!” 紫衣男子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 小景连忙紧紧地抿住自己的小嘴巴,一个音节都不再发出来,只是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紫衣男子,生怕他下一秒一个武功不够,自己的人生就终止在这如花般的年纪了。 可惜这一路风大的紧,才盯了半响小景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哭出声了,急急收回视线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缓解了眼睛里想要落泪的冲动。 罢了罢了,自己小孩不记大人过,这大哥哥打不过别人还要跑,身上又中了妈咪的秘制毒药,手软腿软的难免嘛。哎,现在像自己这样替别人着想的小孩子可真的是不多了。 紫衣男子见怀里的小屁孩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开始全速前进。 小景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屁虫,但似乎不是刚才的黑衣男子,难不成那穿黑衣服的还有同伴?哇那紫衣大哥哥也太惨了点,还被围堵呢。 小景刚想默默同情一下紫衣男子,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似乎……跟紫衣男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哇哇哇真的好惨!自己好想妈咪,自己还要看着妈咪嫁人呢!妈咪你快来救你的宝贝儿子啊! 远远地迟轻羽老觉得自己身后有人盯着自己,一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明明没有人跟着啊,怎么自己还觉得老有人惦记着自己呢? 脑袋甩一甩,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迟轻羽眉头微皱,继续盯梢。 只见在一家挂着天卓楼的酒楼门口,罗云书停下脚步继而转身走了进去。 迟轻羽眉梢微挑,一个闪身也进了这天卓楼。 “这位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天卓楼似乎规模不小,生意也不错,一进门迟轻羽就感觉到了扑面的热闹之感袭来,一个店小二更是迎着走上前来热情地询问。 “哦我是来寻人的。”迟轻羽脚步都没停,一淀银子直接落入了那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接住银子,立马眉笑眼开,话都没多问,快乐地揣着银子忙其他的去了。 摆脱了店小二,迟轻羽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楼,便看见一间客房的房门顾刚刚关上,似乎是刚有人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罗云书了。 锁定了目标所在的位置,迟轻羽脚下微动,往客房的旁边挪了两步,刚想寻一处地方藏身,便听得“吱呀”一声,客房的门突然打开,罗云书走到楼梯口处唤店小二。 天助我也! 迟轻羽眼眸一亮,身子一闪,便如一阵风掠进了客房之中,并且动作干净利落地躲进了房中的一道屏风后面。 “打探的怎么样了?找到人没有?” 罗云书的声音再度响起,隐隐地染上了三分焦灼。 “禀告少爷,还是没有找到人,说是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那手下似乎有些犹豫,道。 “给我找!掘地三尺的找!” 罗云书怒不可遏,一张俊脸上完全不见往日人前的儒雅,显得有些狰狞。 自己找这所谓的鬼手神医已经半年了,每次都是一得到消息就连夜赶来,可偏偏像是上天有意捉弄自己,每次都来晚这么几天,简直是气死了! “偏偏连御医都说只有这鬼手神医能救盈盈,要不然……” 罗云书一脸恨意,却不再多说。 正文 第四章:妈咪就是娘亲 闻言,一直藏身于屏风后的迟轻羽的面部表情不由得变得微妙起来。 合着这罗云书离开京都,千里迢迢来到这小小的落丘城,就是为了找自己的? 这可真是两个字……孽缘啊。 蓦地,迟轻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连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这罗云书现在也算是有求于自己了,自己可得好好琢磨一下。不过给王盈盈看病这件事嘛,就算自己敢去,他罗云书敢让自己治吗? 虽说自己是鬼手神医,不过是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病没治好,反而让王盈盈死地更惨了,这可不能怪罪自己。 毕竟,五年前王盈盈深夜送送行酒的这份恩情,自己可从未忘怀呢。 “少爷,现在那鬼手神医已经离开,不如我们先回京都吧。这次我们已经离开京都一月有余了,若是再不回去,恐会被圣上猜忌……” 屏风外,那手下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在劝诫着什么。语调中隐隐有些怨犹,毕竟少爷三番五次的为一个女人擅离职守,简直是在自断前程。 罗云书瞥了一眼罗山,凉凉开口,“罗山,是不是最近本少爷对你太好了?” “不敢不敢。”罗山一怔,随即否认,垂下脑袋不敢再多言。 客房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低浅的呼吸声,屋外的热闹声也就逐渐大了起来。 迟轻羽小心翼翼地屏住自己的呼吸,眉头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事情说完了就走呗,怎么还沉默上了呢? 自家宝贝儿子还在酒楼等着自己呢,这两人不离开自己也没法离开。时间久了,保不准小景那性子会招惹出什么烂摊子来。 她心里正惦记着,哪能想到此刻的迟瀚景已经惹了麻烦,还被那麻烦打包带走了。 大概是小嘴抿的太久也有点累,小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嘟囔。 “大哥哥,虽然你不让我说话,可小景到底心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玩命地跑,毒素也会加速流遍全身,到时候就算是我妈咪都救不了你的。” “当然了你也别误会是我对你有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死了之后没人保护我了,后面还有追兵,没了你这个挡箭牌,那我岂不是小小年纪就要夭折了?那着实是广大少女妇女的损失啊。” 说完,小景似乎为了渲染一下悲情氛围,还苦着小脸佯装抽泣了两声。 紫衣男子只觉得自己的面皮抖了三抖,但还是身形一闪,躲进了的一条阴暗的胡同之中。旋即蹲下身子,一把捂住小景的嘴巴,隐匿了行踪。 半响未到,他们身后的那群人动作迅捷地追过了这条巷口,丝毫未发现不妥,逐渐追远了。 小景的大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刚准备睁开男子的束缚,便见紫衣男子扭过头来,径直撞入了男子晦涩至深的瞳孔之中,如同一个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紫衣男子面色布满冷意,似乎并未觉得对方是个小孩就应该被温柔对待,薄唇微启,小景立马觉得整个凛冽的寒冬都朝自己袭来。 可这明明还是酷夏啊! “解药。” 小景被冻的一下子回神,下意识眨巴两下眼睛,一双小鹿般的眼眸睁地大大的,企图以卖萌蒙混过关。 紫衣男子似乎懒得多费口舌,骤然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小景细弱的脖颈,眼中的寒意已经可以凝聚为实质,脸色也是越发苍白了起来。 “咳咳,你,你不能这样吓唬小孩子的!我,我禁不住吓的,一被吓,一被下我就容易……失忆!对失忆!失忆了我就记不得解药在哪儿了!” 紫衣男子闻言拧眉,右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用力收紧了一圈,声音略发狠厉,“解药。” 小景:“……” 这大哥哥怎么回事,面对他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也能下得去手。如果自己是他儿子的话,那岂不是完全得不到如山的父爱?只有令人窒息的凛冬? 小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自己可怕的想法。小手一摊,面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大哥哥,不是我不给,是我压根没有啊。” 紫衣男子冷笑一声,自然不会相信小景的屁话,右手又收紧了一圈,小景当即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费力了起来。 “你你你!亏我还叫你大哥哥!你也太冷血了吧!像我这样如花似玉的……” 当下小景也顾不上许多了,扯着喉咙就开始大喊,刚想手脚并用地表示反击,便见紫衣男子一把扯过了自己腰间的小布袋。 小景一下子怂了,蜷着个脑袋不再吱声。 紫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景,低头把小布袋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开始低头翻找。 良久,男子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看着一地写着毒药字样的瓶子和罐子,只觉得一口郁气横截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挠人。 这小孩怕不是上天派来找自己讨债的吧? 小景一见男子翻不出个啥,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活跃了起来,虽然想要嘚瑟但是也知道分寸,眼瞅着男子的耐心快要耗尽,小嘴一张一合开始提条件。 “嘿你这身上的毒,我老实说吧,只有我妈咪能解。若是你乖乖地把我送回去了,我就在妈咪面前说你两句好话,让我妈咪给你解毒,怎么样?” 紫衣男子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毒素开始翻涌,甚至喉咙都泛上了腥甜。原本自己就有伤,又被这小孩戏弄,着实不能再耽误了。 “你妈咪是谁。”男子眯眼询问。 “我妈咪就是我娘亲啊!”小景叉腰回答。 娘亲?这孩子怎么叫娘亲叫的这么奇葩,看来为娘的也不是个正常的。 呵,人言道天下父母心。这会儿也该发现儿子丢了,心焦的很吧。既是未管教好自己的儿子,那就得亲自上门为自己解毒赔罪! 想罢,紫衣男子一把拎起地上还欲挣扎的小景,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地的瓶瓶罐罐。 再次腾空的小景突然觉得,这一次自己真的闯大祸了。 正文 第五章:儿子丢了可还行 “嗯?这是哪儿?” 不知道是路太远还是心太大,一路上小景迷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了,周遭的布设皆是透着一股冷清,身边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景猛地坐起身,“刷”地一下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整洁完整的。立马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清白还在,要不怎么对得起万千少女啊。” “我去……”窗外猛地传来了一道笑声,小景一愣,二话不说又躺回了被窝里,用被子一把蒙住了自己的脑袋,还不忘嘟囔一声,“哎呦,又梦游了,现在继续睡。” 窗外的男人很明显也是一愣,半响笑开,一个翻身便跳入了屋内,站在了小景的床前。 “小家伙,你就是主子带回来的那个奶包子?” 小景紧紧地闭着眼睛,并不说话。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你才是奶包子!本小爷明明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妈咪教过自己的,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一定要沉稳,要摸清敌情后再有所行动。所以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慌,也不能说话,要先保持沉默。 其实自己倒是觉得妈咪太夸张了,像自己这样软萌又可爱的男孩子,别人若是要绑架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男人见奶包子装睡装的有模有样的,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床边上,咧着一口白牙问,“奶包子,你这都睡了半天了,饿不饿啊。” 小景紧闭着双眼,面上的表情似是安稳,但不时忽闪上两下的睫毛却是暴露了他。特别是当听别人问自己饿不饿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的肚子一下子就饿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呐让我想想,过会儿是吃烧鸡呢还是鸭腿呀?不过我看你身子骨挺弱的,还是先喝两口白粥吧。”男人摸摸自己的下巴,一脸认真思量的模样。 小景闻言要气疯了,恨不得跳起来打他的头。 自己活蹦乱跳的,简直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好不好!烧鸡吃得,鸭腿吃得,就算是烤全羊也是吃得的! 但是小景还是谨记妈咪的教诲,强咽了两口口水,还是继续躺尸。 男人没想到个小奶娃还挺有定性,忍不住想要继续捉弄,故作惋惜地说,“啧不对不对,你这奶包子胆子大到给我们主子下毒,怕是一口饭都吃不了哦。” 小景:“???” 抱自己回来的大哥哥不至于这么虐待儿童吧? 男人似乎还想再添油加醋,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顾爷,主子有事找您。” “我知道了。” 男子微微一愣,回头又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床上的一团,起身颇为骚包的抖了抖衣摆,便迈开步子推门出去了。 直至门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小景这才从床上一跃而起,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气。 “差点憋死我,不过刚才听这顾爷一说,我好像真的饿了哎。” 小景伸出小胖手摸了摸有些干瘪的小肚子,小肚子立马十分给面子的“咕咕”叫了两声。 刚才顾爷可是说了有烧鸡和鸭腿的,自己两只小耳朵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妈咪经常教导自己要自食其力,既然他不给自己吃,那自己去找不就好了。 主意打定,小景立马穿上自己的小鞋子,蹬蹬蹬地出了房门。正巧门口飘过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狗鼻子耸动了两下,魂儿立马被勾走了,小腿巴巴地跟着后面就走了。 至于什么下毒,什么妈咪,小景真是一点没想起来。 而那个被小景遗忘了的女人,好不容易等到罗云书和他的手下离开了房间,这才出了屏风,一个翻身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轻巧落地,迟轻羽身形一闪便躲进了一旁的巷子中,正巧能看见那边的罗云书刚出了酒楼,和他的手下不知往什么方向去了。 迟轻羽已经在这城中呆了一个多月了,市井之间的地形大都已烂熟于心。几个错步向前,迟轻羽迅速地闪进了一道小胡同,算是一条捷径,出了胡同口便已是走到罗云书前面去了。 “嘿,帮个忙呗。” 迟轻羽回头看了眼距离自己还有百来步的罗云书二人,突然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在了路边馄饨摊上,跟吃馄饨的人搭讪,不动声色地将几淀银子推到了几人的碗后面。 “什么事?” 吃饭的几个人是城里有名的市井泼皮,见此眉头一皱,但是送上门来的银子没有拒绝的道理,互相对视了几眼,一个领头的泼皮低着声音询问。 “瞧见百步开外的那青衣男子了吗?过会儿等他们走过,你们只需假意大声聊天,就说三日后,鬼手神医会在城中最大的福缘客栈中开门会诊。不过只看十名病人,先到先得。” 罗云书不是眼巴巴地要找自己嘛,那自己给他这个机会又何妨? 泼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二人的穿着打扮似不是本地人,当即是更没有什么顾忌了,连连点头。 “包在我身上了,您就瞧好吧。” 迟轻羽见泼皮上道,又多给了两枚铜板,这才笑眯眯的转身离开,奔着自家宝贝儿子所在的酒楼而去。 结果一进门,迟轻羽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厅里原本打斗的二人消失不见,就连之前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没了,整个酒楼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几个店小二在打扫。 迟轻羽心里咯噔一声,视线向上一抬,那空荡荡的房梁上哪里还有她那儿子的身影? 特么,儿子丢了? 一个店小二瞥见了迟轻羽,连忙扔下手中的抹布跑了过来,一脸抱歉。 “这位客官,今天我们酒楼打样了,真是抱歉……” 迟轻羽现在哪有心思听他废话,一手揪住了店小二的领子,一脸冷意,恶狠狠地问,“我儿子呢?” “啊?”店小二哪里应付过这个,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这这,小的不知道……” 迟轻羽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也知道事情大抵与这店小二是无关的。 顿了顿,到底还是倒退几步,松开了店小二,沉声问:“你可曾见过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大概这么高,瞧着和普通小孩有些不同的样子。” 正文 第六章:送上门来了 店小二见她松了手,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小姐明明人长得娇嫩似水的样子,怎生这气势如此骇人,却也不敢多想,连忙顺着迟轻羽的话去回忆。 “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店小二皱着眉头思索,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什么,“是,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小男孩吗?我似乎看到他被那紫衣男子抱着从楼外离开了。” “紫衣男子?”迟轻羽心里一咯噔,“可是那厅中与人打斗的紫衣男子?” “没错没错。” 店小二连连点头,还将刚才酒楼中发生的一切都转述给了她,包括最后那紫衣男子明明像是要赢,却率先飞身而出,结果还被那黑衣男子带人追赶的部分。 迟轻羽的脸色低沉,听了这店小二的话,当时的情景自己心中也多少有数了。 怕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真的用毒药毒了那紫衣男子,才使得那紫衣男子不得不中断打斗带着他离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混小子,回头别想吃饭了。 忍不住冷哼一声,向店小二道了谢,她便转身离开了酒楼。 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不远处万家灯火也都亮了起来,路边的商铺大声吆喝着,路上人来人往,显得这个江南小城有了几分温馨。 迟轻羽伸手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拔出了塞子。不一会儿,一条青色的小蛇便吐着猩红的舌信子从瓶中游了出来,亲昵地缠绕到了迟轻羽的手上。 她微微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了地上,低声说了一句,“拜托了。” 紧接着这小蛇似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从她的手上游下来,继而摆着蛇尾快速地向着一个方向游了过去。 迟轻羽看着青色小蛇游去的方向,不由得皱了皱眉。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这城中非富即贵之人聚集的住宅地吧。 难不成那紫衣男子,竟是城中富贵人家的公子? 不过看着那人通身的气度,不该是这小城的人物。 她面色稍沉,抬脚跟了上去。 小蛇游走的速度极快,而且颇会隐匿自己的身形,从吵闹的人群中游走竟是无人发现。拐过几个巷口,最终停在了一个略显冷清的大门前,然后蛇尾一摆,消失在了门口。 迟轻羽抬头瞧着这府邸,门上牌匾写着“沈府”二字,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小景的身上有自己放下的追踪丸,青蛇循着气味而来,绝对不会找错。 下一瞬,她已经脚尖一点从墙外飞入了府内。 府中高低错落地栽种了各种花卉树木,间杂着形状各异的假山石,倒是颇为文雅的样子。迟轻羽抬眸扫了一眼,却是见那青蛇停在一棵颜色艳丽的花卉前,不再往前。 这府中有蹊跷。 迟轻羽心里默默戒备了起来,走过去用瓷瓶先将青蛇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仔细地打量这庭院。 脚下蜿蜒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迟轻羽抬脚顺着石子小路向前走,不过十步,迟轻羽立马察觉出了问题。 这石子小路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笔直向前,但是自己刚才迈的十步却都是落在了不同的方向上。而且无论那个方向,前路都是一片开阔,路边花草皆为其让行。 迟轻羽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瞧这布景环境,应当就是江湖上流传的五行阵了吧。怪不得自己堂而皇之地翻墙而入,都没个人来抓自己,原是依仗着这传闻中早已失传的阵法。 就算是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阵法,着实有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本事破阵呢?迟轻羽的眼眸中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心中更是跃跃欲试。 不过在这破阵之前,自己还是要先确认一下那混小子的安全。 迟轻羽从怀中再次掏出瓷瓶,放出了小青蛇,“去吧,去看看你的小主人是否无碍。” 小青蛇像是听懂了一般,对着她抖了两下尾巴,这才转身扭着身子游走了。 不过迟轻羽却不知道,她的一切行动都已被不远处阁楼上的一人尽收眼底。 “主子,你身上的毒如何了?” 阁楼外蓦地响起了顾麟的声音,未等阁楼内的人回答,就已经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只见那阁楼上站着一个气势凛冽的身影,一身紫袍加身显得更加华贵逼人。 “当归说他无法解,不过也无碍,那能为我解毒之人,已经送上门来了。” 男人微微侧过脸,俊朗无双的脸庞因为中毒的缘由显得格外的苍白,却是丝毫不减他的清贵。 “走吧,一起去见见那可为我解毒之人。”紫袍男人的声音浓醇似酒,缓缓流过。 “可是主子,当归说过你身上的伤……”阁楼内守着的暗卫寒九见状,当即想要出声阻拦,却是被顾麟拦下,“主子的决定何时需要我们来干预了,莫要多言。” 就在这时,阁楼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不好了顾爷!主子带回来的那小男孩不见了!” 顾麟神色一凛,猛地向前两步询问来人,“你说什么?明明刚才我离开的时候还在。” “在下不知,方才我想推门看看他醒了没有,就发现屋里没人了。”来的暗卫低垂着脑袋,低声回答。 顾麟的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沉声吩咐。 “这府中阵法万千,若是有一个不小心那都是要丧命于此的!赶紧派人去找!” 还靠着这小孩给主子解毒,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 暗卫连忙领命退下。 “主子,那我们走吧。” 顾麟扭过头来看向自己身旁身姿挺拔的男人,心中忍不住佩服。 明明已经身中数毒,偏偏用自己的武功强行压制了下来。此刻除了面色苍白以外,竟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真不愧是他顾麟的主子。 想着想着,顾麟倒是先骄傲了起来。 正文 第七章:偷丹小贼 “呐?这不是小青蛇嘛,你怎么来了……” 此刻,沈府内一处颇为清幽的院落中,小景抱着好几个瓷瓶正在跟前来寻他的小青蛇大眼瞪小眼。 “嗝,哎呀吃的好饱……是不是我妈咪让你来的,每次我出来玩她就派你来找我,像我这么英明神武的男子汉还能丢了不成?笑话!” 小景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脸愤懑,脸颊都气的鼓了起来,恨恨地又从身旁的架子上抓下来几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跟吃糖豆儿一样,嚼的嘎嘣嘎嘣脆。 小青蛇滑溜溜的身体缠上了小景的手腕,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给你给你。” 小景伸手揪了揪小青蛇的尾巴,这才满意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小糖豆喂小青蛇吃下。 “走吧走吧,告诉妈咪她帅气逼人的儿子安全着呢,晚些再去找她。我还得继续吃糖豆呢。虽然这糖豆跟妈咪炼的还差那么一点,但是味道也还挺不错的……” 小青蛇吃了糖豆,懒得再听小景废话,摆摆自己尖尖的蛇尾算是打了招呼,扭着身子走了。 “呵你这小青蛇……等一下,好香啊,什么东西……” 小景双手叉腰就想好好教育下这不懂得尊重帅哥的小青蛇,结果下一秒鼻子底下突然钻过来一丝清冽的丹药香气,循着味道魂儿就跟着走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我靠!谁来我的丹园抢劫了!” 当归手捧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蜜饯果子,边吃边唱地往自己院子走。结果前脚刚踏进去,一声怒吼便响透了半个沈府。 只见原本布局风雅的药园子里东倒西歪着好几个木头架子,地上还堆着好几个小瓷瓶,瓶塞子掉落一旁,很显然瓶内的丹药已经被人取走。 炼丹房的大门更是大敞着,整个丹园俨然一副被人洗劫了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啊啊啊我的宝贝丹药!呜呜呜没法活了!” 当归边哭边嚎,难过的像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每往院里走一步,他的心就皱缩一下。 等好不容易挪到炼丹房的门口,仔细往里一瞅,当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翻个白眼就归西了。 如果说放在院子里的那些丹药被盗,丢了也就丢了,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但是这炼丹房里,这炼丹房里可都是自己的命根子啊! “我的四归丸,我的玉沉丹,我的多时粉……啊啊啊!我的……我的销魂丹呢!” 一排一排的架子数过去,当归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小心脏不停地滴血,自己耗费无数心血才摆满的架子,现在居然都空了!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放在暗盒里、留作珍藏的销魂丹也不见了! “是谁……在打扰,打扰本小爷清修!”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奶声奶气的责问声。 当归“嗖”的一下扭过头去,满腔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发泄口,蹬蹬就往角落走。 “小贼!可让本爷爷逮住你了,本爷爷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额,怎么是一个奶娃娃?” 当归一大堆恶毒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的,看着角落蜷缩的小人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奶娃娃怀里正大把地抱着自己的宝贝瓷瓶们,脸上还流着口水,人倒是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就像是快睡着了一样。 “你你你!” 当归指着地上的小景气的不行,就算是自己再生气,也不能对着奶娃娃动手啊! “哎呀你什么你呀,本帅哥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唤我小景就好。” 小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当归,摆摆手,一副大爷的姿态。 当归一口老血涌上来,牙齿间都泛上了腥甜,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序了,走上前一把拎起小景的衣领,跟拎小鸡一样就往门外走。 “哎哎哎!你干嘛!男子汉大丈夫的能动口来不动手,你怎么的对我这样柔弱无辜的小孩子也下的了手啊!来人啊!救命啊!” 小景命运的后脖颈被人牢牢揪住,迷糊噔噔的小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当即哭爹喊娘的挣扎起来。 “呵,你尽管叫,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当归黑着一张脸,心里的火气大到当场就可以燎出一脸的痘痘来。 小景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就像是妈咪平时威胁别人一样。 对了,也不知道妈咪那边怎么样了,发现自己不见了,是不是在琢磨着剥掉自己一层皮啊……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小景连忙晃晃小脑袋不敢再多想。 事已至此,小景得冷静。 自己给那个紫衣男子下毒本来就是因为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丹药香,眼下丹药自己已经吃了个饱,现在该想主意怎么脱身了。 “呵呵这位小哥哥,我跟你说我娘亲很可怕的,你要是现在就放了我还好说。若是让我娘亲发现你如此对我,那你的死相可是会很惨的!”小景做着鬼脸威胁道。 这个小哥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小景还特别体贴地将对妈咪的称呼改成了娘亲,生怕这小哥哥听不懂。哎,自己可真是个体贴的孩子。 当归听小景说话,来了兴致,“哦?怎么个惨法。” “你,你会七窍流血七窍生烟,手脚筋脉皆被挑断……唔,还会,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景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描述。 当归看着这奶萌奶萌的小孩子,居然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吓人的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甚至有了丝凉意飘过。 “怎么样?现在知道怕了吧?别怕别怕,你现在对我态度好点,说不定我还能在我娘亲面前会你美言几句。” 小景一见当归面色不好,立马神气了起来,晃着小脑袋耀武扬威。 “别给我乱动!” 这小屁孩跟个泥鳅一样,好几下当归都差点没抓稳,刚缓和的脸色又重新阴沉了下去。 唔这个小哥哥好吓人,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一向都是个俊杰,当下就老实了,乖乖地被当归拎在手上了。 正文 第八章:万鼠奔腾 府前院落中。 小青蛇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扭着身子重新游回了正靠在山石上小憩的迟轻羽身边,熟练地顺着她的脚脖子向上,游到了她的掌心中。 微微低头嗅了嗅小青蛇身上的淡香,迟轻羽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这香味只有自己专门为小景炼制的丹药才有,这就说明小景还没出事,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处理眼前事了。 可惜这阵法嘛,自己瞅了半天也没看懂是怎么回事,看来是与破阵无缘咯。 迟轻羽将小青蛇重新收回小瓷瓶里,随意地耸耸肩膀,然后抬头看了日头正好的阳光。这可不能再晒下去了,要不然自己昨天刚做的面膜可就白做了。 不过,这会儿得先忍着了。 她脚尖一点,跃上了这院里最高的假山,整个院落的布局顿时被她尽收眼底。不错不错,虽然被布下了阵法,但是墙角的狗洞倒是一个都没少。 迟轻羽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袖口掏出来一把不过手长的短笛,轻轻地放到了犹如一点朱红的唇边,手指微动,清扬的笛声便传了出来。 “这女人想干嘛?不好好地破阵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吹起笛子来了。” 顾麟站在紫袍男子的身旁,皱着眉头看着立在山石上的女子,颇为不解地说道。 紫袍男子也是微微仰头,灼目的阳光洒下,明媚女子的衣摆轻轻浮动。手中一管短笛,笛声悠扬,甚是风姿绰约。 说起来三人明明就站在院口,但立在山石上的迟轻羽却是完全看不见,似是这阵法所为。 大约半响后,寒九突然听到身后的院墙外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急急地赶来的声音,当下心中一凛。 “主子……” “呵,怕是这半城的老鼠都被她招来了”,紫袍男子冷厉的面上微顿,旋即略微勾了勾嘴角。 顾麟和寒九:“……” 自己看到了什么?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自家主子居然笑了? 下一秒,院墙的狗洞处开始骚动,寒九下意识拔出腰间长剑挡在了紫袍男子的身前,警惕地看着狗洞。寒九刚摆好架势,就见那狗洞处的泥土瞬间被扒开,一只只肥头胖耳的……老鼠? 寒九蓄势待发的动作呆在了原地,顾麟的下巴也“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张着嘴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无数的老鼠从狗洞蜂拥而出,涌入院内。 “顾麟,收阵吧,让我们去见见这会唤兽的奇女子。”紫袍男子看着不断涌入的老鼠,面上流露出三分嫌恶,宽阔的袖口微动,密密麻麻的鼠群竟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寒九连忙回过神来,走到一处不显眼的山石前转动了一块凸出的石块。 破了阵眼,院落中的阵法维持的假象也就逐渐消失了。 迟轻羽看着眼前变换的景象,徐徐放下了手中的短笛,飞身一跃稳稳落在地面上。她知道,这府中的正主来了。 只见那缓缓移动的巨大山石后,阔步走出了三个身影。 为首是一个身姿不凡的紫袍男子,象征着权利的紫色披在他的身上显得尊贵无双。几要飞入云鬓的浓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的双眸,好一个惊鸿一瞥。 他的身后还跟着二人,一个黑衣作暗卫打扮,面容冷峻。另一个一身白袍,端的是个儒雅君子的模样,不过眉眼里的不羁还是暴露了他的本性。 “哈喽啊!”迟轻羽不躲不避,迎面而上。 顾麟和寒九:这是在跟他们打招呼吗? 等走近了,紫袍男子这才微微低头看向迟轻羽,薄唇微启,“你会唤兽之术。” 这话并不是疑问句,看来是看到自己刚才召唤齿鼠了。倒是现在自己一只齿鼠都没有看见,怕是已经被这华贵男人解决了吧。 不过自己可不是会什么唤兽之术,只不过是在这山石周围撒了些自己秘制的药粉罢了。药粉散发出的味道配合上自己有迷惑作用的笛声,齿鼠之类的啮齿类动物就会下意识从四面八方赶来。 迟轻羽挑眉,正欲正视这男子的双目作答,下一瞬却是石化在了原地。 这这这……这男人怎么生的一副眉眼和小景有七八分相似?就连那略显冷厉的轮廓都与小景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小景尚且年幼,棱角还未显出而已。 除去这些,眼前这男人简直跟小景一模一样! 自己是医生,看多了面相骨骼,这一眼看下去,像与不像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什么鬼,难不成自己居然这么衰的撞上了“迟轻羽”当年那个不清不楚的男人? 不对不对,罗云书哪能对“她”这么好。眼前这男人明显就地位超凡,罗云书不找乞丐给她就算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是眼前这样的男人。 “主子在同你说话。” 一旁的寒九半响都未见迟轻羽回答,反而还一脸花痴的表情看着自家主人,跟以往那些见过主子真容的女子一般,顿时有些厌恶。 “啊?嗯,正是我。” 迟轻羽猛地一个回神,连忙出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大脑中却是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若是说刚才的自己还想讨教讨教阵法的话,现在的自己只想着赶紧离开,顺便带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儿子。 不是说古代最重视子嗣吗?要是被这男人发现了小景的模样,那岂不是要抢走自己的儿子? 绝对不可以! 但是太过于震惊的她却是没有发现,紫袍男人的五官与之前酒楼的紫衣男子也是十分肖似。只不过酒楼中的紫衣男子五官略显寡淡,没有眼前的紫袍男人来的惊艳罢了。 就在迟轻羽逐渐焦灼起来的时候,不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奶娃娃的大叫声。 “这位叔叔,你到底要带我这样可爱的娃娃去哪里啊!我跟你说,我娘亲凶的跟母老虎一样,要是被她发现,你就死定了!” 声音传到迟轻羽的耳朵里,她顿时觉得自己两眼一黑就想晕倒装死,又恨不得立马冲过去一把捂住这兔崽子的臭嘴,两个人同归于尽好了。 “主子,这次你可得为我做主啊。你带回来的这奶娃娃把我丹园里的丹药都吃了!还有我最宝贝的那颗销魂丹,也一并吞了去!” 当归死死地揪着小景的衣领,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 迟轻羽现在不仅想装死了,更觉得怒火中烧。 吃了人家整个丹园的丹药,兔崽子可真是长本事了啊! 正文 第九章:气氛有些微妙 “这小奶娃把你丹园里的丹药都吃了?那可不少啊!” 顾麟闻言一脸惊诧,不敢相信。 当归一脸悲痛,连连点头。 “对啊,关键是那么多药性相冲的药吃下去,应该得出点毛病的。可是这一路上来,我见这奶娃娃跟没事人一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哼!像我这样天资不凡的少年,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多食丹药就会出问题,传出去岂不是会笑掉人的大牙!再说了,那丹园里的丹药都没够我塞牙缝呢。”小景哪里听得别人议论自己,当即晃着小脑袋傲声道。 奶娃娃看着不重,拎了一路之后当归发现可不是一般的重。 反正已经到主子这儿了,索性把奶娃娃放在了地上,甩了甩自己酸痛的胳膊。 “嗯?妈咪!” 小景一落地,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站在对面想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迟轻羽。惊喜地大叫一声,随即扑棱着小短腿朝迟轻羽跑过去。 迟轻羽心里暗叫一声小祖宗,果然是福是祸躲不过,认命地弯下腰一把抱起了小景。 “妈咪,你怎么来了呀!”小景一脸天真懵懂,倒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只不过妈咪为了找自己找到这里来,就说明肯定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了。对待生气的妈咪,唯有撒娇卖萌装傻可以避免一顿辣炒屁股肉。 小景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加油打气,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无辜。 迟轻羽怎么会不知道小景的小计谋,可惜谁让自己是个外貌协会,就吃这一套呢? 但是,不给点小惩罚是不可能的。 随即抬手在小景的脑袋上“啪”的来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妈咪来找自己那个总是爱闯祸爱惹事的便宜儿子啊!” 小景一把捂住自己光洁的脑门,现在妈咪正在气头上,聪明的小孩子不能大声反驳,正确的操作应该是小声控诉,“人家一点也不便宜,人家很贵的。” 当归眼瞅着这一幕母子情深的场景,心里惦记着那一园子的丹药,故意咳嗽了两声,拉回众人的视线。 “你便是这小孩的娘亲了。”突然,那紫袍男人低低地开口道。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转了过去,迟轻羽这会儿反倒是坦然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直视着男子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道:“没错,我就是。” “你是……你是带我来的那个大哥哥吧,不过,你怎么好像变帅了?”小景顺着迟轻羽的视线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佯装呆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 一旁的当归:“……” 凭什么!刚才这奶娃娃分明叫自己叫的是叔叔!怎么到主子这里就是大哥哥了!主子这冰块脸分明长得就比自己老! 一想到小景的肚子里还揣着自己的所有丹药,看小景更是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了。 但是站在一旁的顾麟却呆了,目光在小景和自家主子的脸上来回打量,脑海中逐渐浮现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强行咽了口吐沫,顾麟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寒九,超小声地问。 “哎寒九,你觉不觉得这小奶娃跟我们主子长得有点像啊?” 寒九鄙视地看了一眼顾麟,“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主子怎么可能……嗯,好像是有点像。” 这哪里是有点像!分明就是特别像! 然后顾麟和寒九都呆愣在了原地,有些怀疑人生。 迟轻羽无视小景的故意装傻,视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紫袍男子,果然是刚才酒楼里的紫衣男子,不过那会儿脸上易容了罢了。 “既然你是酒楼中的人,扣下小景就是为了诱我来解毒的吧。走吧,我现在给你解毒,解毒完你让我们母子二人离开。” 方才有着阵法的阻挡,迟轻羽没有注意庭院的布局。这会儿撤了阵法之后,她在发现这庭院中处处皆有气息不凡的暗卫守着,若是自己强行带着小景离开,怕是行不通。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进行友好协商。 “好。”紫袍男子惜字如金,略微点头后转身向着来时的阁楼而去。 迟轻羽也不客套,一步上前和紫袍男子并肩而行。顾麟等人见状,连忙抬脚跟上。 “谢启然。”一路无言,方在跨进阁楼的时候,紫袍男子这才低语了一声。 迟轻羽微微一愣,竟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啊幸会,你叫我迟轻羽即可。” 自己是魔怔了吧!混迹江湖多年自己可是从不以真名出现于人前的。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迟轻羽只得认下。 谁知小景也有样学样,拍着小胸脯朗声道,“我叫迟瀚景,你们叫我小景就好!” 迟轻羽抬头望天,自己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怎么办,在线等,还挺急的。 一直在思索自家主子和这奶娃娃关系的顾麟,一听奶娃娃自报家门,立刻八卦属性上线,“小景,你为什么是跟着你娘亲姓,你爹爹呢?” 这话已经有点触及隐私了,迟轻羽刚想出声驳斥,结果小景的小嘴更快,“因为我的爹爹死了呀。” 空气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顾麟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情,嗯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自己应该还是安全的。都怪自己这张破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寒九和当归也是在后面偷偷掐了一把顾麟的腰,顾麟干笑了两声,“噢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小景一点也没察觉到氛围的不对,颇为大气的摆摆小手。 “没事没事,我从小就没有爹爹,跟外面那些玻璃心一碰就碎的怂包可不一样,我英明神武又坚强,请叫我小坚强。” 迟轻羽的手猛地一松,小景“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咪你怎么……” “这位小坚强,请你自己走路。” 小景眼睛一酸刚想含泪控诉,就看见自家妈咪头也不回冷漠离开的背影。 心中一凛,完犊子了,妈咪这次真生气了! 正文 第十章:恐怕命不久矣 “妈咪妈咪!等等小坚强呀!” 来不及再多想,小景直接扑腾着两条小短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嚎,惹得迟轻羽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谢启然的嘴角微勾,抬脚跟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寒九和当归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自家主子嘴角那一抹悄然绽放的笑意,要不然肯定要惊悚地一宿都睡不着觉了。 今天的主子实在是太反常了!宝宝承受不住啊! 迟轻羽刚在主座的一侧坐下,小景便立刻可怜巴巴地粘了上去,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 可惜迟轻羽才不吃小景这套,起码眼下不会吃,直接毫不留情地将小景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去,旋即侧过身子对站着的谢启然说道。 “谢……公子,此处坐下吧,我先来为你把脉。” 这姿态,倒像是反客为主了。 谢启然挑了挑眉,也没有追究迟轻羽的这份态度,掀开衣袍衣角,施施然在主座的另一侧坐下,朝迟轻羽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我丢要不要这么帅!瞅瞅人家这掀袍子的动作都非同凡响,果然是帅哥! 迟轻羽面色不改,白嫩的手指轻轻搭上谢启然的手腕,似乎在认真把脉,心里面却是在暗暗舔颜,疯狂咽口水。 没办法,食色性也。老祖宗留下来的真道理,这可不光是她迟轻羽的问题。 只不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谢启然脉象的变化,迟轻羽逐渐收起了心里那点玩闹的心思,眉头也渐渐地缩紧,面色越发严肃。 众人自然也是发现了迟轻羽表情的变化,不由得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心下也都变得有些沉痛了起来。 他们的主子还能年轻,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这……这女子怎么还不开口! “哎。” 猛地,迟轻羽收回了自己的两根芊芊手指,摇着头叹出了一口气,一副药石无医的样子。 寒九见此,立马怒了,登时上前一步,喝道,“你这女子怎如此这般表情,这毒是你家儿子下的,难不成你还解不了了不成!” “寒九,下去领罚。” 还没等迟轻羽以唇反讥,谢启然却是突然出声,嗓音冷若冰霜。 “主子!”寒九一愣,当即想要多言。 当归眼瞅着寒九闷着脑袋向死路上冲,暗暗咬牙,还是决定救兄弟一把,一把拉住梗着脑袋还想说话的寒九,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寒九别说了,主子的话你还想反驳吗?” 寒九虽然心中不服,但也心知主子的话向来不可违逆,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算是逾矩了。主子口中领罚,怕又是要让自己脱层皮了。 当归没想到这倔牛这般找死,伸手狠狠地在寒九腰间又是掐了一把。寒九这才扭头,转身离开。 临走时,还恨恨地瞪了一眼安然端坐的迟轻羽。 迟轻羽眉尾一挑,自己可不是什么从容大度之人,当即扭过头去就开始光明正大的打小报告,“谢公子,你们府上的侍卫性格倒是挺乖张的啊,看来与谢公子平日的管教脱不开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府上的侍卫也不过是如此不识轻重之人,怕是你谢启然也是个不分是非曲直的愚昧之人吧。 毕竟,狗随主人不是? 这下连当归的脸色都不太好了,这女人可真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这不就是明摆着拐着弯骂自家主子吗! 当归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默默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有些羡慕下去领罚的寒九了。 “让迟小姐见笑了,不知在下的脉象如何?” 当归想象中的怒火四射现场没有出现,谢启然竟只是微微颔首,四两拨千斤的转移了话题。 迟轻羽撇撇嘴,心里暗自唾骂,可真是个老狐狸,面上一副沉稳可信模样,“谢公子体内可是已有旧毒?旧毒未解,又被我儿下了新毒。谢公子如今已经是身中剧毒,两方剧毒纠缠,单纯的解开我的那个毒,恕在下做不到。” “你说什么!” “妈咪!不会吧!” 当归和迟瀚景同时惊呼出声,连脸上震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相较之下,“身中剧毒”的谢启然居然是最淡定的那一个,甚至还颇为闲适的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袍,淡淡开口,“看来迟小姐的医术果真得受高人,连在下体内的寒毒都看出来了。” 迟轻羽下巴一扬,小眼睛里满是自傲,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本小姐的医术自然是过硬的,还用得着你说?” 当归一眼瞅一个,一个比一个不着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那迟小姐,你可有方子解主子体内之毒?”当归上前一步,主动开口询问。 “你家主子体内的寒毒之前都是由你来压制的吧,压制的不错,否则你主子应该也活不到今天这个岁数。”迟轻羽开口回答,却是驴头不对马嘴。 谢启然眉头一皱,也有些不满,自己这个岁数,什么意思,自己这个岁数很老吗? 当归见自家主子皱眉,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盟,瞬间胆子都大了些,立马呛声迟轻羽,“主子体内的寒毒向来都是由我压制,只不过你的毒眼下却是破坏了主子体内已经形成的平衡,这个责任……” 迟轻羽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突然调高了音量的当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主子怕是命不久矣,你还有时间在这说废话?” “大哥哥!小景还想跟你做拜把子兄弟的,你不能死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小景一个猛扑,扑进了谢启然的……脚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开始嚎叫。 迟轻羽嘴角微微抽搐,眼瞅着隔壁这个听闻自己命不久矣都不曾改色的男子,却因为自家儿子的鼻涕蹭在了他的衣袍上隐约有暴走的迹象,立马眼疾手快的扯住小景命运的后脖颈,将小景拽了出来。 “嚎什么嚎,你妈咪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就算是咽了气的我都能给他救回来,何谈这区区小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