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拍卖 夜幕低垂。 安城最大的高级会所,今夜聚集了全城最多的豪门世家公子,听闻叶家大小姐叶以宁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此拍卖自己的初夜,此事闹得轰轰烈烈,轰动了整个安城。 无数人闻讯而来,只愿为佳人一掷千金。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之前追求过叶以宁被拒绝,为此专程来落井下石的。 正如此刻,叶以宁作为被拍卖品戴着面具从幕后出来的那一瞬,台下的人立马大笑着掏出钞票就往她身上扔,红色的大钞洋洋洒洒的砸在叶以宁身上,她穿着暴露的洋装,被砸得身子一缩,还没来得及叫疼,底下立刻是一片哄堂大笑。 “哈哈哈,谁能想到这是当年那个肆意张扬,一画千金,谁都看不上眼的叶家大小姐?叶大小姐,你不过出个国三年,怎么回来就混成了这幅模样,竟然下贱到连自己的初夜都卖!你当年的恋人顾家太子爷怎么也不帮衬帮衬你啊。” “她可怎么还有脸提顾家太子爷啊?当年安城地震,顾家太子爷为了救她,不顾危险冲进地震危区,几乎去了半条命才将她从废墟中救出来,自己却生生被砸晕过去,醒来后双目就失了明,这样的情意,可我们堂堂叶大小姐是怎么对他的,当时就甩了全城女人都梦寐以求的顾太子爷,就因为嫌他是个瞎子,当着他的面傍上了另一个男人!” “那叶大小姐现在肠子可算是悔青了吧,别提当年顾太子爷宠她可算是宠得人神共愤,现在顾氏集团发展蒸蒸日上,近两年更是一举冲到全球市值前三的公司,若是她还和顾太子爷在一起,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这个地步啊,哈哈。” 底下的嘲笑讽骂不绝于耳,叶以宁尽数听在耳中,她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能够站在这儿,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生的力气。 遑论还要听那些人谈论她与那个人的过往? 但她不能退缩。 她必须要在今天把自己的初夜拍卖出去。 由于戴着面具,众人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好半会,叶以宁才微微颤抖着弯下腰,将散落在地的钞票一一捡起来,当着众人面塞进自己一大片胸口中。 这样暧昧的动作,瞬间引起台下无数口哨声,几近震耳欲聋。 “我叶以宁今夜是来拍卖初夜的,这点钱可是买不到和我一夜春宵。”她强忍着疼痛笑得妩媚,“你们墨迹这么久,还不如早点定下来,要我说,既然花了钱,能多睡一刻就绝不少睡一刻,怎么,有要为我花钱的么?”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有资本的,一举一动就足以勾人魂魄,短短一番话,底下立刻沸腾了。 “花!我出十万买你一夜!连顾太子爷都没睡到的女人,老子要是睡到了,能吹多久的牛b啊。” “真是骚到家了,老子就受不得激,我出二十万,今夜倾家荡产也要睡,绝对弄得你明天都下不来床!” “我出三十万!” “三十五万!” “四十万!” “一百万!”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骤停,一个清冷而又气场非凡的男音陡然插入,众人惊愕于这人的大手笔,纷纷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 而叶以宁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个声音,维持了一夜的笑容终于再也保存不住,生生僵在了脸上。 正文 第2章 自己犯贱 全身的毛细血管仿佛瞬间被利刃生生割裂开,无数的鲜血朝她喷涌而来,太刻骨了,乃至于她耳里只能听到汩汩的鲜血声和一步比一步沉的脚步声。 她万万没想到,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可能会来? 可这就是事实! 她的顾西洲,犹如多年前那个清冷傲然的少年,不顾一切的劈开了三年时光的阻隔,穿过人来人去的光阴里,只为她而来。 只是,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属于她的倒影,一双深眸盈满了恨意,而唇角挂着的冷笑也早已让她恍惚到不识。 明明曾经是亲昵到连接吻都想缠绵到地久天长的恋人,可现如今,他与她就站在不远处,他薄唇轻吐,一字一句,字字都如重锤砸在她心头。 “我顾西洲出一百万,买你叶以宁的初夜!” 十分钟后。 洗手台。 某个隔间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声哗哗作响,顾西洲阴沉着脸将叶以宁摁在洗手池,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修长的手用力擦拭着她脸上的妩媚妆容。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愤怒。 原本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还不愿相信,没曾想此刻亲眼所见。 她是不是疯了! 竟然敢打扮成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不是看到她眉心那颗痣,他还真不敢确认,这真的是当年那个骄傲到谁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他顾西洲都敢甩的叶以宁! 她何时犯贱到这种程度?竟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赚钱! 她缺钱缺疯了么? “咳咳咳……” 叶以宁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但她整个人都被摁在水池里,竟也让人看不清她在落泪。 “够了!顾西洲!”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以宁才呛着嗓子从水池中挣扎出来,猛的推开怒到眼眶发红的顾西洲,“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叶以宁,你还要不要脸?”顾西洲将她狠狠抵在墙上,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发出,“竟然还敢来这拍卖初夜?像你这种早就不知道被人玩了多少遍的女人,还哪儿来的初夜?” 闻言,叶以宁脸上的笑僵了片刻,好半会才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痕。 “对,我的第一次是没有了,可那又怎样?我前些天已经去医院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谁又能看得出?”她顿了一下,双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发抖,“还是说,今夜来的那些人都是火眼金睛,不仅能看得出我不是处女,甚至连我曾经为你堕过胎都一清二楚?” “堕胎”这两个字可谓是深深触到了顾西洲的逆鳞,他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当初他许她一生一世的诺言,可她如何对他…… 每当想起她那日的绝情,他就恨不得掐死她! “何必把自己犯贱说得那么清新脱俗,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堕胎,你我都一清二楚。” “我当然一清二楚。” 叶以宁嘲弄一笑,“你和我之所以会在一起本来就只不过是一场闹剧,当初就因为别人说你难追,所以我才会去追你,本来你一表人才,又家世显赫,想着到时候你在商场上能帮到叶氏,我才半推半就的和你发生了关系,后来还怀了孩子,没想到你后来居然会变成个瞎子。” “既然如此,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肯定不能留,家世再好又有什么用,顾氏集团的继承权你肯定是没戏了,而我也瞧不起瞎子,更不愿意将一辈子都毁在一个瞎子手里。” 没人能够被这样侮辱。 遑论是顾西洲这样骄傲的男人。 当年那场地震,他用命去护她,结果却换来一句不愿意将一辈子都毁在一个瞎子手里! 正文 第3章 撕碎的支票 叶以宁说着说着看向顾西洲的眼睛,喉咙忽而哽了一下,压抑住心头那抹情不自禁就要抚上他眼角的冲动,“当然,我没想到你现在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别人说,你换了一双新的眼角膜,怎么样,用得还习惯么?” “怎么?你后悔了?” “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的眼睛好或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叶以宁轻笑着掩饰喉间的那抹哽咽,突然用手勾住顾西洲的脖子,“不过既然你用一百万买了我这一晚,我也不介意和你一夜春宵,在这世上没人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这三年你一定也很想念我吧,不然也不会特地来这儿拍卖。” “你就这么缺钱?”顾西洲看着她这抹放荡的样子,默默攥起了拳。 “是。” 她是真的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钱。 天地偌大,可她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如果再筹不到钱,她可能真的会去死。 “好!” 顾西洲冷着一张脸,猛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唰唰签下一百万的金额,叶以宁眸中闪过一抹犹如抓到救命稻草的光芒。 可万万没想到,下一秒,顾西洲就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一点一点撕碎。 风吹就散,一点不留。 看着叶以宁眸中那渐渐熄灭的光,犹如自杀的人慢慢割开静脉,顾西洲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他深眸幽幽,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烫金请柬扔到她身上。 “你以为我今日来当真是来拍你那可笑的初夜吗?要我出钱,也要想想你值不值得让我出这个数。” “我和心然就要结婚了,我会为她打造一个轰动全城的盛世婚礼,你曾经心心念念的婚纱,头冠,甚至是在热气球上接吻,我也一点都不会少她。” 顾西洲阴冷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她听得清楚极了,“叶以宁,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本来都是属于你的,但你根本就不配!而唯有看你过得不好,我才能安心结婚。” 说完,顾西洲冷冷甩开她,迈着修长的双腿离开了她的视线。 而在顾西洲离开的那一瞬间,叶以宁今夜强撑着的所有力气终于尽数被抽光。 她像是被人用摆锤生生砸了无数下,整个头脑都在发懵,好不容易不用再强撑着了,才终于顺着冰冷的瓷砖壁慢慢滑下,颓软而又脆弱。 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抹红色请柬上,叶以宁心头仿佛被人扎了无数把刀,但一瞬间却又想哭又想笑。 她哭,是因为如他所说,这些年,她的确过得一点也不好。 她笑,是因为他还过得好好的。 真好啊,他的眼睛好了,看着人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好看。 并且,兜兜转转,也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该过得比谁都好才对。 叶以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多久,好久,才被催命般的铃声惊醒。 现如今的她,最怕接到的就是电话,每一个电话,都让她犹如惊弓之鸟。 果不其然,她身子发抖的拿出手机一看,竟真是林非凡。 正文 第4章 旧友重逢日 “叶以宁,钱筹到了没有?我打完牌回来,看到童童已经烧得不行了,你再不回,他可就要死了。”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林非凡冷漠的声音。 叶以宁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突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天旋地转,“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发烧你怎么不带他去医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病,稍微发一点烧就可能要了他半条命!” “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非凡冷笑不已。 叶以宁被着急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脱口而出,“你是孩子的爸爸!”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叶以宁心头犹如有无数根软刺密密麻麻的扎过,好半会眼角才若有似无的流出一行泪来,哀求道:“对不起,求求你先把童童送医院去好吗?我马上就赶来。” 童童被送进了急救室。 叶以宁匆匆赶来的时候,林非凡正站在急救室外,修长的身姿背靠着墙,点着一根烟慢慢地抽着。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眯起眼睛看向叶以宁。 就是这一眼,突然让叶以宁十分恍惚。 当年,明明林非凡还不是这样。 他意气风发,他卓宇不凡。 可自从林氏破产,他就从一个贵家公子跌入了凡世尘埃,而这,又何尝不是她现如今的境遇。 她就像一朵玫瑰,在花开正好的时候,生生被人折了花,断了叶,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她碾进了尘土里。 他们两个孤独的灵魂就此相遇,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你来了?”林非凡漠然看她一眼,将烟头摁在一旁熄灭,“我走了。” “等等。”叶以宁叫住他。 林非凡顿住脚步。 “怎么,你想要钱?”他回过头来,声音漠然,“本来有几千块,但昨晚都被我打牌输掉了,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不是。”叶以宁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发红的看他,“我只是想麻烦你,以后童童再发病,你能不能第一时间送他进医院?” 她顿了一下,哽咽道:“算我求你,好不好?” 童童,是她的命! 林非凡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哀求,眼睛怔滞了一下,好半会才转身离开,没有给她任何承诺。 但叶以宁和他相处三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经历了足足三个小时地狱般的等待,童童终于被抢救回来。 而叶以宁坐在医生办公室,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位主治医生,只想着今天是旧友重逢日么? 先是刚回国就遇到了顾西洲,然后,就遇到了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夏清清。 不,她们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可在三年前,她一意孤行的要甩掉当初还是个瞎子的顾西洲,转投入林非凡的怀抱时,她这位最好的朋友,也因为她的虚伪和无情,彻底和她断了情谊。 当时,她一夜之间丢掉人生中的友情,和爱情。 一无所有。 “林童,两岁,性别男,急性淋巴白血病。”夏清清公式化的翻着手上的那份病例报告,“匹配骨髓尚未找到,只能靠药物撑命。” 正文 第5章 忘恩负义 “病情这么严重,为什么还不住院?”夏清清抬眸看她。 叶以宁神情瞬间变得十分难堪,夏清清不用多想就猜了出来,毕竟叶以宁回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拍卖自己的初夜,这件事早就在安城闹得轰轰烈烈,无人不知。 如果不是缺钱到极致,谁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遑论是当年明艳飞扬的叶以宁。 “林非凡呢?” 夏清清终于忍不住,将病例报告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么?你当初宁愿抛弃顾西洲也要和他在一起,现在孩子病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不想办法去筹钱,反倒让你去夜总会做那种事情!孩子病成这个样子连院也不住,你是真想让他死掉是不是?” 叶以宁低着头不说话,心头犹如打翻了一罐碳酸饮料,浸灼着她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她甚至有一刹那很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何尝没有带童童住过院,但在国外的时候,就因为负担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她的童童就在她辛苦筹钱的时候被人从医院赶了出来。 当时赶到医院看到的那一幕,至今都让她心碎。 她最爱的孩子就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明明那样的可怜,却还要伸出小手替她擦着眼泪,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别哭啊,阿姨推我的力气不大,童童不疼,不疼的。” 所以,她发誓,永远都不会让这一幕再次发生。 她需要足够的钱维持到童童找到骨髓,所以,她真的去医院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去拍卖自己的“初夜”。 但她没有想过,会遇到顾西洲。 他根本就不用放狠话让她不好过,因为现如今,她就已经在最肮脏的泥土里生活。 “对不起。”叶以宁嗫嚅着嘴唇道,“我会去办住院手续的,钱我也会尽快筹到,以后童童,还麻烦夏医生多多照顾。” 一天的心力交瘁,起身的时候,叶以宁险些都没站稳。 “叶以宁。”正在她快要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夏清清突然开口叫住她,她顿了一下,好一会才攥紧手上的钢笔,“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顾西洲?难道真是因为他在那场地震中成了个瞎子吗,可我认识的叶以宁,不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当初明明是你去招惹的他。” “你当初和他说分手,丝毫不顾他眼睛上还包着带血的纱布,身上全都是因为救你而在废墟中落下的伤痕,毅然决然的甩了他,和林非凡双宿双飞的出了国。你知不知道,得知你出国的这个消息时,他正在手术台上,麻醉针都已经打了一半,他却像是疯了一样,生生逃了出来,说要去找你。” “我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顾西洲,他在我眼里,在所有人的眼里,一直都是清冷高傲的,没有人能够想象他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样子,但偏偏,为了你,他什么都破了例。明明从不近女色,却最终答应了你的追求和你交往;明明是顾家太子爷,任何保镖从小到大护着不让伤到一点的人,却不顾一切冲进没人敢去的地震灾区将压在废墟下的你救了出来;明明被你伤及至此,却还不死心的要派人去调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笑的苦衷,在他失明却还要不死心的跑到你家楼下等上足足一夜的时候,你是真的牵着林非凡的手出了国。叶以宁,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竟硬到这种程度。” 夏清清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个个猝不及防的炸弹,轰然在叶以宁的脑袋中炸开。 正文 第6章 报应 她从没想过,顾西洲会为她做这些。 也不能怪她要这样想,因为追求乃至谈恋爱的时候,主动的是她,付出的也一直都是她。 兴许是性格使然,顾西洲原本就对女色不感兴趣,若不是当年他第一次要她,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竟难得的在她身上失控,不停的在令人面红耳跳的喘息声中呢喃着她的小名时,她简直怀疑顾西洲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总是这样。 牵手的时候冷淡,拥抱的时候冷淡,甚至连接吻的时候也冷淡,常常都是接完吻就可以直接去翻看手上的金融书。 有一次她实在气得不行,在接完吻后直接抽走了他的书,大着胆子赌气问:“阿洲,你是要书还是要我,如果要书,我以后再不给你吻了。” 虽然底气这么足,但当时她是真的很害怕。 害怕会惹顾西洲生气,更害怕他会不要她。 虽然在他人面前,她仿佛总是那个肆意飞扬的大小姐,可唯独在他面前,她总是战战兢兢的,因为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家。 顾西洲的沉默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刚想打着哈哈说之前那句话不过是开玩笑,没曾想顾西洲唇角却难得勾起一抹笑,“你是笨蛋么?” 他一手将那本金融书扔进垃圾桶,而后俯身将她压在身下,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她当时被吻得晕晕乎乎,只觉得整颗心都泡在了蜜罐里,一举一动都因他而甜,却没曾想他终于吻够了,却将唇覆在她唇上轻声呢喃,低沉的嗓音丝丝入扣,“你只有一个,书却还有第二本,傻瓜。” 她最喜欢他叫她傻瓜。 这如白驹过隙的三年,她见过很多对情侣,听过很多人说的甜言蜜语的情话,却唯独没有一个人像他,用清冷的声音附在她耳畔,勾唇唤那一句,小傻瓜。 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应该只是一点点,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的多。 往事如淬了毒的蜜,明明那么甜,但一去触碰,却又一手的伤疤。 “不过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罢了,跟心肠硬不硬又有什么关系。” 叶以宁暗处蜷起的手指微微发白,轻声道:“我听说他就快要和莫心然结婚了,这不是很好么?哪怕他曾经那么放不下我,现在也终于爱上别人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哪怕她曾经是那样真挚的奢望过要和他永垂不朽。 “没错。” 夏清清咬牙,一脸嘲弄的看着她,“顾西洲终于爱上了该爱上的人,而你也如愿以偿的和林非凡过上了这种要死不活的生活,甚至就连孩子也得了白血病。以宁,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你该得的报应吧。” 叶以宁终于听不下去。 她人生中第一次这样的没有礼貌,甚至还没有等夏清清把话说完,就那样崩溃的捂着脸冲了出去。 她用力的奔跑着,用尽全力。 这些年,医院她来了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医院的走廊是这么的长,她觉得自己仿佛足足奔跑了一个世纪,才能终于找到一个没人能够看到的楼道,蹲在地上捂着嘴压抑的哭泣。 其实这本没什么好哭的。 夏清清没说错,这就是报应,她爱上顾西洲的报应。 可,为什么要报应到童童的身上? 他还只是个孩子。 昨夜那样的羞辱都不觉得痛,可就这样几滴黏糊糊的眼泪,叶以宁只觉得整颗心疼得像要被生生掏空了一样,她心里真瞧不起自己,只想着不能再哭了。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顾西洲来为她擦眼泪了。 正文 第7章 在她面前接吻 叶以宁再次回到了夜总会。 “初夜”没有拍卖出去,她只能做着夜总会里最最底层的工作,这儿鱼龙混杂,她并不想来,但是没有办法,唯有这里才是来钱最快的地方。 她必须要筹集到住院费。 哪怕骨髓百万里挑一,她也绝对要让童童撑到移植骨髓的时候。 所以,只要为了这个信念,她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累也都可以受,只要,不让她再遇到不该遇见的人。 只是,上天很显然不愿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万万没想到,顾西洲会再次出现在“夜色”,不光是他,他身旁还拥着一个身姿窈窕,长发飘飘的女人。 此刻,他正拥着那个女人的腰肢,将她拉到怀里缠绵的拥吻。 那是莫心然! 顾西洲的未婚妻! 叶以宁虽然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上次顾西洲扔给她一张结婚请柬。 尽管她一看就眼睛酸涩,但在夜色人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它翻开。 她太想知道,能够与顾西洲携手一生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而看到莫心然的照片时,她忽然觉得眼眶更加酸涩了。 没错,她是抱着挑刺的想法的。 可是这个女人,却独独让她挑不出一丁点的刺来,仿佛顾西洲就该配这样的女人才是,漂亮而又温柔,落落而又大方。 她看着两人的结婚请柬,脑海里突然不自觉浮现出他们以后孩子的长相,如果是女孩,应该就像这位莫心然,如果是男孩,应该就像顾西洲。 或者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围绕在他们膝下,而顾西洲将会那样宠溺的拥着她,山海水长,与她许下一生的诺言。 她将顾西洲今后的幸福想了一遍又一遍,却独独没想到,终有一天,这个女人会那样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高档的褐色皮质沙发上,顾屿森一身黑衬衫俊气逼人,他吻得入迷,久久都不愿停下,而莫心然脸颊虽然羞涩得发红,却还是微微仰起如天鹅般洁白的脖颈,承受着这个漫长而又缠绵的深吻。 包厢里则是一番起哄的贵公子名媛。 “WOW!顾少可真是说吻就吻,雷厉风行!”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刚刚你总是盯着莫小姐看,莫小姐不得已对你回以一个微笑,顾少又怎么会因为吃醋而在大庭广众下强吻莫小姐,用以宣示主权!” “哈哈,都怪我都怪我,顾少从不带女人来参加这种聚会,莫小姐又长得那么漂亮,我一时因为好奇才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顾少这么爱莫小姐,竟是一眼都不给我们看哪。” “可不是,听说就因为莫小姐看到一个岛,说如果在上面举行婚礼一定很漂亮,顾少第二天就派人一掷万金买了下来,现在正在筹备着给莫小姐一场盛世婚礼!哎,真是羡慕死了,要是我也能找到顾少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哈哈,顾少那么爱莫小姐,这辈子你肯定是没指望了,等下辈子吧。” 叶以宁手上用托盘端着几瓶高档红酒,众人的声音一字不落的尽数钻到了她耳朵里。 正文 第8章 绊倒 她忽然想起,她之前也说过要在岛上结婚。 而且,顾西洲也曾为她吃过醋。 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她才刚刚追到顾西洲没多久。 有次下雨,她忘记带伞,有个学长也忘记带,他们一起在教学楼下躲雨,闲来无事聊起天来,这一聊,发现两人原来之前也曾经是同一学校的校友,只不过一个是初中部,一个是高中部。 于是,一聊不可收拾。 甚至最后雨停的时候,学长还欲语还休的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当时就给了,而等学长走后,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撑着雨伞的顾西洲。 她立马惊喜的跑过去,可没想到刚刚走近,顾西洲就扔了手上的雨伞,将她摁在了墙上,低头狠狠吻住了她。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更是她的初吻。 “叶以宁,以后不准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她,指腹擦拭着她唇边的湿润,擦着擦着却又眸色渐暗,再次朝她吻过去,一字一句磨着她的唇呢喃道,“你是我的。” 他是占有欲这样强的一个男人,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现如今,历史仿佛一样样的重合,只是被他那样宣示主权的人,再也不是她。 叶以宁的心又开始疼得厉害,只想着尽快把酒送完尽快走人,却万万没想到,正在她朝着包厢里走进的时候,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放了一双脚。 她毫不设防的被绊了一跤,托盘里的酒瓶尽数摔碎,她整个人也“噗通”一声摔倒在狼藉一片的地上。 这么大的动作,顿时引起了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 莫心然也听到,顿时红着脸轻轻推了顾西洲的胸膛一下,循着声音朝叶以宁摔跤的方向看来。 “哟,这不是叶大小姐吗?” 在叶以宁强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几乎整个包厢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叶以宁抬头,恰好和顾西洲阴森的目光相对,她从那里看出了厌恶,这让她浑身发凉。 “对不起,我马上拿工具来收拾干净。”没有勇气再在这待下去,叶以宁转身就准备离开。 没曾想身后却有人一把拉住她,“叶大小姐留步。” 叶以宁回头,发现拉住她的那人正是方才伸脚绊倒她的人。 而这人,她最熟悉不过了,正是曾经三番两次追求过她,却因滥情被她一次又一次拒绝的秦家小少爷,秦洛。 此刻,秦洛正攥住她的手腕,唇角噙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看她。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叶大小姐这些年过得还真是坎坷,先是经历了叶家破产,然后又突然出了车祸,伤了手画不了画,我想你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跑到这种以前你最瞧不起的地方来做服务员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墙倒众人推,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秦洛的目的是什么。 “叶大小姐着什么急。”秦洛再次拉住她,“怎么会没有事呢,光是把这儿清理干净又有什么用,我们可是点了酒的,酒都被你撒光了,我们这群人喝什么?” 叶以宁这才看向那一地的狼藉,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既然你是送酒的,应该也清楚这些酒的价格吧。”秦洛抓紧了她,“在叶氏没破产之前,这些酒叶大小姐定然在叶家的酒柜里见过,这几瓶可都是鲜有的,加起来是什么数,叶大小姐应该比我更了解不过吧。” 短短一句话,叶以宁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正文 第9章 钻裤裆 是,这些酒的价格她最清楚不过。 若是在以前定然没什么,但现如今叶家已经破产了,她也不能画画了,如果这些酒真要她赔,那也一定是能把她逼死的价格。 更别提,她现在身上还压着童童的住院费,哪怕一分钱,对她来说都是宝贝。 “我……” 看着叶以宁惨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秦洛残忍一笑,戏谑道:“不过叶大小姐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好歹算是旧识一场,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所以,别说我不帮你,本少爷今天心情好。” 他突然将腿跨开,羞辱性的指了指自己胯下,“只要你能趴着从我这儿钻过去,这些酒,我替你赔。” “大家觉得如何啊?” 秦洛这话虽然是问包厢里的众人,但目光却是讨好性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西洲的。 当年叶以宁甩了顾西洲的事闹得那么轰动,在安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叶以宁落魄成了这个样子,秦洛当然要抓住机会。 一是为了抱自己当年追求被拒之仇,二更是为了讨好顾西洲。 整个安城,大概没人比顾西洲更希望叶以宁不好过吧。 包厢里的人也瞬间参透这一点,纷纷跟着起哄。 “WOW!钻一个!钻一个!叶大小姐钻一个!” “快钻啊,不想钻就快点赔钱!” “是啊,再墨迹我可就找你们经理来了。” 叶以宁削瘦的身躯止不住的发着抖,她不能让这群人叫经理来,如果真的叫了的话,不仅真要赔偿高额酒费不说,她唯一这份赖以生存的工作也就没了。 她正浑身颤抖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忽而打断了这群如雷般的起哄声,她不过一起身,一开口,那群起哄的声音立马随之消失。 莫心然从沙发上起身,举止大方的掏出钱包里的金卡,皱着眉头道:“不要为难一个姑娘。” 她看向叶以宁,朝她抚慰性的微笑,“你不用怕,再去重新拿一些酒过来吧,这些打碎的,我替你……” “我钻!” 叶以宁陡然打断她,指甲生生的陷进手心,在莫心然那句“我替你赔”还没完全说出口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莫心然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拿卡给她的动作生生顿在了半空,“你……” 叶以宁丝毫没看莫心然,只是颤着声音对秦洛道:“你说话算话,只要我钻过去,今天这件事,你绝不再找我麻烦。” “我自然说话算话。”秦洛挑眉道,脚下不由得收拢了一些,这样的动作,能让叶以宁更加贴近他的裆部,羞辱性更强。 叶以宁又怎么会不知道,可她慢慢俯下身来。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恩惠,唯独莫心然。 或者说,唯独顾西洲心仪之人。 那会让她比死还难受,她宁愿靠自己,反正她早就跌到了尘埃,再也没有被救赎的机会。 叶以宁喉间酸涩,像是这世间最最低等的生物一样,俯下身慢慢朝着秦洛的胯下钻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起哄声,生生刺得她耳膜发疼。 而正在叶以宁就要钻到他胯下,承受这铺天的屈辱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竟是莫心然,“阿洲!” 正文 第10章 自作多情 顾西洲竟不知何时从沙发上霍然起身,随手抄起两个红酒瓶,如地狱修罗般走到秦洛面前,朝他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啊……”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的混乱,叶以宁怔怔的抬头,看着顾西洲犹如发了狂一样,用啤酒瓶砸了秦洛还不够,还将他整个人都揪住,一脚踢中他的腹部,整个包厢顿时发出发猪般的嚎叫。 “顾少饶命,顾少饶命……”秦洛一边吐着血一边求饶,而顾西洲宛若没听见一样,一下比一下下手更狠。 “别打了,顾西洲,别打了。” 叶以宁整个后背都在发着虚汗,强忍着方才摔倒的疼痛踉跄站起身来,刚想要冲过去制止,眼前却突然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叶以宁是被疼醒来的。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叶以宁脑子恍惚了一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是在哪儿,直到她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顾西洲。 这三年,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的背影,好多次想要冲上去抱住,却只扑得一场空。 而现如今,他终于真真实实的站在了她面前,她却也不能冲上去抱。 原来,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都已经不再是她的顾西洲了,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心酸的事情了吧。 “你醒了?”明明叶以宁动作极轻,顾西洲却不知怎么还是察觉到的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深眸仿佛怔滞了一下,才缓缓朝她走来。 “这是哪儿?”叶以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哑得吓人。 “我家。”顾西洲的眸子冷了好几度,“这才三年,你就已经连我家都认不出?” 叶以宁愣了好久,才开始慢慢的环顾起四周。 不怪她认不出。 以前,顾西洲的卧室几乎四面都摆满了书架,她每次进来都直说犯头晕,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 有一次顾西洲把她压在书架上吻她,她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却还不忘抱着他撒娇,“阿洲,等我们结婚了,你能不能把这些书架都挪到书房啊,我从小就不喜欢看书,以后我在床上追剧看漫画,你要是躺在我旁边看书,我真的会犯头晕的。” 她当时已经忘记顾西洲是怎样答复她的了,但其实她也不过是随便提提,因为她比谁都知道这些书对顾西洲来说有多重要。 可现在,这个卧室除了之前的欧式黑白装修,又哪来半点书架的影子,甚至连一本书都未曾看见。 叶以宁心头了然的想,一定是莫心然也觉得这些书架多得慌,所以顾西洲才为了她挪出去了吧。 想到她睡的这个地方马上就是顾西洲和莫心然的婚房,叶以宁立马挣扎着想要起身来,没想到才刚一动,就被顾西洲毫不怜惜的按了下去。 “躺着!”顾西洲冷道,“医生说你身体虚得要命,厨房里炖了人参鸡汤,等把汤喝了再起床。” 人参鸡汤? 叶以宁怔怔的看着他。 “难不曾你以为是我吩咐的?”顾西洲一脸嘲弄的看她,“是心然。” “非要将你捡回来的是她,非要多此一举找人给你看病,给你熬鸡汤的也是她,她一向心地善良,只要让她看见了,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