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等不到的生辰 永闵宫解禁的那天,宫中灯火明亮,十里红妆,热闹的不行,宋暖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摆碗筷,摆着椅子…… “娘娘,让奴婢来做这些吧。”碧春心疼的看着自家的夫人。 宋暖摇摇头,回想道,“以前每年我过生辰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弄这些,京…皇上就会过来陪我一起好好吃顿饭,这么些年,都不曾变过。” “可今日……”碧春欲言又止。 “是封后的日子。”宋暖接道。 “他答应过我的,每年生辰都会陪我,君无戏言你知不知道。”宋暖笑笑。 “娘娘啊,难道你忘了一年前皇上是怎么对您的吗?要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喜欢,就不会关咱们一年禁闭,更不会对您不闻不问,哪还会记得您什么生辰。”夏爽生气的说,她性格直爽,就是替宋暖不值得。 “夏爽,别说了。”碧春使了使眼色。 那是一年前宋京墨要纳妃的时候,她仗着他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新房,想看看宋京墨娶的新娘子有没有自己好看,结果宋京墨说她以下犯上,下旨幽闭一年。 当初是自己太天真放肆,犯了错,他罚她是应该的,她不怪他。 “碧春,夏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等着就好了。”他一定会来的,除了去年关禁闭的一年失约外,每一年都会来的。 “奴婢不困,奴婢们去外头守着。” 三更了,他真的忘记了她的生辰吗?是因为新娶的皇后…所以才忘记她吗?她强忍着从心底蔓延开的酸意。 “阿暖,今年是你的及笄之年,可想好了要什么?”宋京墨在离她生辰还有好几个月时就问道。 “我想每年生辰你都陪我一起吃饭,就像家人一样的那种。”阿暖想都没想就回答,她有次走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吃着一餐饭,就一直很羡慕。 “阿暖,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宋京墨拍拍她的头,“好了,以后呢,你每年生辰我都会来陪你,绝不食言!” 宋暖调整了下情绪,他说过不会食言的。 “碧春,夏爽。” “娘娘,怎么了?”两个小丫头听到喊声立马进来,脸上都是一副担心的神情。 宋暖看着那一桌的菜,温柔道,“菜有些凉了,你们赶紧拿下去热热,我怕到时候他来了,再热就来不及了。” “这……”夏爽皱皱眉,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肯定是不会来的了。 “快去呀。”宋暖催道。 “是。” 宋暖也不记得等了多久,好像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她看见自己又闯入了新房,宋京墨还是那么生气。 “宋暖,你真是太放肆!” “来人,贵妃娘娘目无宫规杖责三十,禁闭永闵宫,不得踏出一步。” 那是宋京墨第一次打宋暖,她跪在新房外,棍棒一仗仗打在她身上,她疼得生生趴在地上,宋京墨都没有喊停。 “京墨哥哥,你不要生气,阿暖听话。”宋暖喃喃道,她紧紧抱着自己,躬成婴儿的睡姿。 过会儿又迷迷糊糊的哭诉:“你说过会一直喜欢阿暖的,为什么现在忘记阿暖了。” 梦中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抚干她的泪,她想睁眼看看却总是没劲,一定是碧春罢,她想告诉她不要担心,她只是有点难过,明天就会好的,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始至终,她也终究没能等到那句,“阿暖,生辰快乐。” 正文 第2章 错觉 封后的第二天,后宫的妃子都去给皇后朝拜,时隔一年,宋暖再次踏出那道殿门时才觉得有些东西是真的变了,朝更夕改,更何况是这漫漫的一年光景。 一年前,后宫除她别无嫔妃,一年后,宫中佳丽无数,是她,被时光抛下,跟随不了宋京墨的脚步。 “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偏爱紫色,所以皇上就亲自在凤宜殿栽了紫藤树。”一位妃子滔滔不绝。 “我还听说,这树是从以前的老王府移栽过来的,皇上对皇后可真上心。”说着,还感慨了一下自己在后宫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 那些妃子羡慕的言语一字不漏的飘进宋暖的耳里,移栽的紫藤?他为了她真是费劲了心力,她努力使自己假装不在意,可看到那偌大的一片紫色覆盖整个凤宜殿的院子时,还是泛起了苦涩。 那还是自己和宋京墨在王府的时候,一日她在书上瞧见一句话,紫穗悬垂,花繁而香,盛暑之节,荚果累累,说的便是这紫藤。她读给宋京墨听的时候,便说要是在树下摆上一个藤架,藤架中放一方桌椅,酷暑时避暑是再好不过了,还能把那些紫藤花做成紫萝糕。 宋京墨当时花了很长时候才找到这么一株,宋暖伸手抚了抚垂下的藤条,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哟,这不是永闵宫禁足的那位夫人吗?”顾穗穗这一声故意拉来了众人的视线,妃子们将目光都转移到宋暖身上。 “这是谁啊?” “没见过啊,难不成是冷宫的妃子?” “这位,就是当年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大家可能都不认识,我来介绍介绍。”顾穗穗嘲讽的看着宋暖。 “她为什么会关禁闭呢,因为她,不知羞耻!不顾礼德!擅闯新房!”顾穗穗一字一字念道,当年就是宋暖闯入自己的新房,皇上在那夜动了气,根本就没留在自己宫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暖,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 “啊。”众人哗然,想不到一个女子竟如此不要脸面,都纷纷站的离宋暖远了点,生怕脏了自己似的。 顾穗穗得逞的一笑,我看你日后如何有脸面在后宫立足。 早就猜到这些人难免一番冷嘲热讽,宋暖挺直了腰身,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贵妃娘娘教诲的是,打扰了贵妃娘娘的新婚之夜,宋暖抱歉。” “这关了一年就是不一样,夫人当年若早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被皇上冷落至今。”顾穗穗步步紧逼,丝毫不理会宋暖的道歉。 “贵妃娘娘可别被骗了,有些人就会故作可怜。”上官美人也顺势帮着腔。 宋暖默默无言,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才是她第一天获得自由,却觉得陷入了更深的泥沼,她明明对不起的只是顾穗穗,却有那么多不认识的妃子落井下石,后宫,原本就是一处没有感情的地方。 正当众人细细碎碎的嚼着舌根,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及时打断了一早凤宜殿门口的热闹。 “皇后请各位娘娘入内,说是让娘娘们久等了。” 宋暖随着队伍进了大殿,她看向座首之人,皇后眸含春水,肤光胜雪,发间斜插着一枚玉龙金凤簪,举手投足皆是韵味。 难怪,宋京墨会这么宠爱她。 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沈夕颜的五官轮廓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正文 第3章 一厢情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行礼。 “起来吧,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本宫都听见了,既然宋暖已关了禁闭,想必也知错了,大家以后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沈夕颜眉眼含笑,面若桃色,看得出昨夜过得很是欢喜。 “皇后娘娘,有些人不值得您这么善良,她以前傲慢任性的时候您是没瞧见。” “我还听说,她以前受宠的时候还不许圣上纳妃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本宫只希望后宫日后能安宁团结,怎么,你们第一天过来请安就不听本宫的话了?”沈夕颜有些不悦,看向在座的这些妃嫔。 “臣妾遵命。”众人虽心中不满也不得不承下。 宋暖觉得好笑,她们不过与她第一次相见,几时这般了解她了,但皇后的情还是要谢的,她起身上前,端上一盏热茶,“宋暖谢过皇后娘娘。” “皇上驾到。”门外一声通报。 宋京墨?手上的茶一抖,些许热水洒到手上,宋暖却不知,只是回首看向进殿的人,但那人看都未看自己,只是扶起给他问安的那个女子,“夕颜,别行礼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身子不疼?嗯?” 见沈夕颜羞赧,宋京墨换了话题,笑道:“院里的花可还喜欢?” “喜欢,这么美的花怎会不喜欢呢。”沈夕颜笑意盈盈,完全忘记在一旁的宋暖。 瓷盏的温度传到她指尖,她却忘了疼,隔得那样近,宋暖都能看清宋京墨看沈夕颜的眼神,像盛满了夜空的星芒。 “等过几天,朕就派人摆上一个藤架,藤架中放一方桌椅,我们就坐在滕树下,闻闻花香,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砰!”手中的瓷盏失手跌落,只见宋京墨迅速的护着沈夕颜,以身挡住溅出的热茶,着急的问:“有没有烫到?给我看看。” “我没事,你别这么紧张,这么多人看着呢。”沈夕颜在他怀里小声嘟囔,脸色绯红。 宋暖连忙跪下,手心发着虚汗,“请皇上皇后赎罪。” “宋暖!又是你?”她只听到头顶宋京墨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面色一定难看极了。 “是臣妾忘记接茶,才让她不小心失手的,皇上您就别怪她了。”沈夕颜立马解围。 “连问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以前真是太放纵你!以后每日来给皇后晨昏定省,看看学不学的会,当初,真不知道朕为什么要将你娶进宫!” 宋京墨厌烦的声音,听的宋暖一阵心痛! 以前,他不是没有立后吗?她去向谁请安,她那时满天的时间都在他身上,陪着他去上朝,然后一个人在殿门外等着,有时候调皮会偷偷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但总是讨论皇上后宫如同虚设,让宋京墨纳妃,她就不再偷听了,无聊的时候,她就在殿门的墙上画着正字,算一算她陪宋京墨多久了。 至于,为什么要娶她,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他们两情相悦? 只是现在,他显然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誓言。 到底,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正文 第4章 白费心机 “是,臣妾遵命 。” “你去,教教夫人怎么行三叩九拜,日后就按这个给皇后行礼。”宋京墨指了指一旁的婢女。 周围充满嫔妃们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宋暖拜了一拜,手掌不小心磕到碎裂的的茶盏,她吃痛的一缩,却还是没发出声来。 宋暖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永闵宫的,只听得碧春碎碎念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心膝盖尽是碎片,若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碧春,我今日终于见到他了,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知道自己错了,就又犯了错,他很生气。” “娘娘,夫妻之间哪有不生气不吵架的呢?皇上大概还是因为您上次的事,气还没消,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和他……还算是夫妻么?”她苦笑一声,只觉得无尽的心酸。 他的妻子,早就不是她了。 给皇后请安几日后,沈夕颜主动问起她,“听说,你是在墨王府长大的?” “回皇后,是的。”宋暖应道,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到的王府,自她有记忆来,她就一直在王府里。 “你的名字也是宋京墨取得?”夕颜有点醋意的问道。 “是,皇上见臣妾可怜,无父无母,才赐了名字。”宋暖淡淡说,回答的中规中矩。 为什么会叫宋暖呢,阿暖曾经问过。他说,虽然她无父无母无家,但他会让她一生温暖,无虑无忧。姓氏的话,反正日后也是要嫁给他,冠以夫姓的,就随他姓好了。 “宋暖,既然你和京墨一起长大,那你一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咯,我想做给他,你帮我好不好?”沈夕颜换了话题。 喜欢吃什么,宋暖想了想,现在天气热了,宋京墨一到酷暑就吃不下饭,她以前就总做紫藤粥和紫萝糕给他吃,只是现在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不是她了。 “院子里不是有紫藤,现在天气热了,皇后娘娘不妨做一些粥和糕点。”宋暖语气依旧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宋暖将花摘下细细洗净,她做过好多次,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她将做好的紫藤糕给沈夕颜尝了一块,万万没想到沈夕颜竟对紫萝糕过敏,全身起了疹子,还好太医看过说没事,几日后就会消了,只要不再吃就不打紧。 但宋京墨格外心疼,“怎么想起亲自下厨,你从未做过这些,怎会习惯?” “我看你这几日胃口不是很好,都消瘦了好多,想着给你做点喜欢的,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吃紫萝糕。”沈夕颜看着宋京墨,虚弱的样子有点我见犹怜的影子。 “朕派人去砍了那棵树。”宋京墨沉下脸色起身就要去外面。 “不要。” “不行!” 两声惊呼异口同声。 “我只是不能吃紫萝糕,对花又不过敏,京墨你太小题大做了。”沈夕颜咧嗔。 宋暖轻咳了一声,为她刚刚的一时情急补充,“这树是皇上亲自栽种,对皇后娘娘肯定意义非凡,就这么砍了,实在可惜。” 宋京墨犀利的眼神看向宋暖,“是你让皇后做的紫萝糕?你以为凭一个糕点,朕就能念及旧意想起你,告诉你,宋暖,你不用白费心机!”他将桌上的糕点一扫在地,“况且,朕也不喜欢吃这劳什子糕点。” 正文 第5章 恨不得处死 “我……”宋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她只是担心他胃口不好而已,而在他眼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心有城府的人。 “是我让宋暖教我的,她也……”沈夕颜拉了拉宋京墨的衣袖。 “不用替我解释了。”阿暖轻轻打断夕颜的话,“既然惹得皇上生厌,臣妾日后定当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转身出了殿门,逃也似的不想看见宋京墨对另一个女子的呵护,却还是听到他说的那句最好,凉到了她的心底。 宋暖忽然就明白,宋京墨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当初他关她禁闭,不过是找个厌烦她的借口。 只有她还以为,自己知错,宋京墨就会像以前一样。 殊不知,等闲变却故人心。 宋暖某一日去给皇后请安时,沈夕颜还未起身,只听得宫女暧昧的话语,昨夜皇后太累了还在歇息,皇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太累了? 是因为昨晚,他和她…… 虽然被关了一年,但她不是没有听过的,宋京墨宠沈夕颜如命,为了讨她欢心,做足了一切,甚至,还将皇后的位置,他身边唯一的正妻之位许给了她。 宋暖很快回过神,客气的道:“那我待会再来,麻烦等皇后醒来替我转告一声。” “是,夫人慢走。” 这时候宋京墨还在上朝吧,看天色还早,沈夕颜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她像从前那样,走到金銮殿前,这里,至少还没变。 “娘娘,这里不能进。”后门的守卫说道。 宋暖这才知道以前都是宋京墨纵着她,她才能每日进来,“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着。” 守卫大哥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惊讶,大概心里想着又是一个为了见皇上想尽办法的人。 宋暖也不在乎,拿起石头,在墙上又画了一笔,新旧的痕迹显而易见,就像她那些已经错过的年华。 反正也无聊,她打算数一数有多少正字了,“一,二,三,四……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三百二十一……” “你在干什么呢?”沈夕颜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宋暖忘记数到了多少。 “啊!没什么。”宋暖想着,千万不能让沈夕颜看到,不然传到宋京墨的耳里又会说她身为女子不懂矜持之类了。 “是什么秘密不成?”沈夕颜笑道,走过去硬要看一眼。 阿暖连忙挡住墙,“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你推我攘间,殊不知宋京墨正下朝走了过来。 “啊!”沈夕颜一声惊呼,竟被阿暖推倒在地。 她只是想挡住墙面,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啊,她刚想问问夕颜有没有摔伤,就看到那明黄色的身影立马抱起地上的人儿。 “宋暖,你还是如此任性妄为,屡教不改,看来这一年你也没什么改变!”宋京墨怒不可遏的吼声传来,恨不得立马将她处死似的。 宋暖一下就明白过来,夕颜不过是故意为之,惹他心疼而已,她从前要背好多书的时候,也是爱假装晕倒的,那时候宋京墨明明知道她在假装,却总是帮着她骗先生,他不会看不出来夕颜如今的用心,只是他要护着的女子再也不是她,他的心,也真的未在自己身上罢了。 正文 第6章 流产 沈夕颜的额角正好嗑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鲜血汩汩正从里冒个不停。 他急急喊道,“快去传太医到凤宜殿!” “京墨,你不要怪夫人,是我不懂分寸,硬要看墙上的东西。”夕颜在宋京墨的怀里,虚弱的解释。 “墙上是什么?”宋京墨不耐烦的问道。 “没什么。”阿暖站的直挺挺,还是如此回答。 “这是什么!”宋京墨转头问着守门的守卫,墙上歪歪扭扭的画着许多正字,最后一笔特别显眼,一看就是新刻的。 “回皇上,奴才不知,刚刚一直再听娘娘数着,不过隔一段时间就会说,这是一年,这又是一年,奴才实在不懂。”守卫连忙跪下,战战兢兢。 阿暖的脸忽然染上一层绯红,这样,她的心意,不就开诚布公了。 宋京墨忽然明白过来,却只冷冷吐出两个字,“丢人!” 刹那,阿暖脸上的红润褪去,她紧紧咬着嘴唇,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举动。 守卫没听见皇上说话,吓得不敢抬头,看皇上刚刚的态度,怕是极不喜欢这位娘娘的,大着胆子说:“要不,奴才让人……让人把墙修葺一下?” “这墙太碍眼,让人推了这面墙重建!还有,既然是夫人所为,这面墙的资金和人力自然是夫人所出。”说完,抱着夕颜转身离去。 宋暖扫了一眼墙上的痕迹,这样也好,还没数完的笔画也不必再数了,终于,她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就到今日,戛然而止。 阿暖跪在凤宜殿外,宋京墨还没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沈夕颜的伤怎么样了,她还是很佩服沈夕颜的,至少自己不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 她看着婢女们忙个不停,里里外外已换了好多盆热水,她有些不懂,额角的伤那么严重么? 就在她快忘了自己跪了多久,宋京墨终于出来了,带着满身怒意,还不等她开口问,他就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恨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脖颈,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宋暖!你知不知道你杀死的是我的孩子?” 阿暖难以置信,沈夕颜流产了?怎么可能,她什么都有了,宋京墨的爱,皇后的位置,为什么还要如此处心积虑陷害自己。 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如果我说…是她自己所为,你信我吗?” “不!信!”宋京墨一字一字咬牙说道,“宋暖,你的说辞真的太拙劣,夕颜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诬陷你?分明是你嫉妒成性,容不下旁人!” 宋暖凉凉一笑,闭上眼,她才知道在宋京墨的眼里,她竟然如此恶毒好妒,既然宋京墨不信,她还能再说什么呢,就这样杀了她吧,她的宋京墨早就死了,她也该去陪他。 “你想死?”宋京墨松开阿暖,声音如地狱的修罗,“我不会让你这般痛快!”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进入肺腑,阿暖跌坐在地上,仰头看见宋京墨面色铁青,眼神中愤怒和痛苦交织不断。 “来人!上拶刑!” 正文 第7章 废掉双手 当阿暖十指绑上夹棍的刹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她死咬着嘴唇,还是经不住疼痛,大喊出声,早就知道的,宋京墨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听到他说,“你用这双手推了夕颜,朕就毁了你这双手!” “啊!”宋暖只觉得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此生不如死,宋京墨还真是选了一个好法子惩罚她。 “说!你承不承认故意加害皇后?”宋京墨抬起她的头。 “我…没有!”宋暖倔强的答,自己没做过的事就算死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还嘴硬,给朕加大力度,看她说不说实话。”宋京墨嫌弃的抽回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暖的喊声渐渐小了,她虚弱的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而听不清。 “皇上,娘娘像是再说什么?”行刑的太监说道。 宋京墨一摆手势,示意暂停,靠近阿暖,只听她气若游丝。 “你为什么…不…信我?”宋暖觉得自己的心也约莫快死了,她和宋京墨认识了十八年,可却敌不过不到一年的沈夕颜。 他爱她,爱到失去理智。 他不爱她,所以这般清醒。 “来人搬旨,夫人因嫉妒皇后受宠加害皇嗣,罪大恶极,从明日起,派至凤宜殿伺候皇后,若再不知悔改,杀无赦!” 宋京墨虽然没褫夺她的封号,但不过名存实亡,后宫一时唏嘘,当年受宠的贵妃娘娘竟沦落至此。 凤宜殿的人都知道宋暖蓄意害得皇后流产,自然也没给她好脸色,“既然夫人奉旨来凤宜殿,就得好好做自己的事,千万可别再摆着娘娘的架子。” 宋暖手受了夹伤,触水很容易发炎,她看着掌事宫女留下的衣裳,知道是故意为难,也无所谓了,不是宋京墨说,她再不知悔改就杀无赦么,她的命不能因为别人的陷害就这么草草丢了。 皂荚侵入她的双手,像是盐巴撒上伤口,痛的宋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颤颤巍巍的将衣服拿起,却因为肿胀的双手力气不够,一步步洗的极慢。 “害咱们娘娘流产,只让她洗几件衣服罢了,还在那装可怜。” “这种人就是爱装可怜,实际上,心比谁都毒,什么都做得出。”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这样都没杀她。” 宋暖听着两宫女的嘀咕,杀她?宋京墨不会这么便宜她的,他想的,是让她痛苦的活着,好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人说:“衣服洗好了,皇后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宫女们看宋暖如此平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换着法子让宋暖做这做那,不给她一丝空闲。 好在皇后的身子调理的渐渐见好,宋暖也住回了自己的永闵宫,只是那双手,力气再也不比从前了,尽管碧春后来上了药,关节间还是留下丑陋的疤痕,让人看着生厌。 宋暖再也没踏出过永闵宫,她安静的待在院子里,隔绝了与宋京墨一切相见的机会。直到秋季狩猎,小贵子传话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像她这样的品阶哪有资格一起去? 正文 第8章 误会 但她看到沈夕颜时就明白了,“宋暖,我跟京墨说让你陪我一起,这几个月让你服侍惯了,竟不习惯别人,你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皇后的恩典。 “夕颜若是喜欢,朕就让她去你的宫里,以后只负责伺候你一人。” 宋京墨理了理沈夕颜耳边的碎发,看都懒得看宋暖。 “京墨你又胡说,宋暖是夫人,又不是奴婢。”沈夕颜假意横了他一眼。 “你喜欢就行。”宋京墨无所谓的耸耸肩,仿佛她就是随处可扔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才不要,不然史官日后定要将我写成妒妃了。”沈夕颜嗔道。 宋京墨被她逗笑,偷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我看他们谁敢!”沈夕颜面色羞赧,轻轻捶了他一下。 “时辰到了,我们上车吧。”宋京墨牵起沈夕颜,将她抱上马车。 大概宋暖是临时通知的,准备的马车不够。 “昔日你是贵妃的时候我还能挤挤让你上来,可现在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夫人,我可不想乱了尊卑。”顾穗穗耸了耸肩,像很为难。 “不然你问问后面的姐妹可有愿意搭上你的?”宋暖,你也有今天,真是狼狈难堪。 其他的妃子按品级两人一辆、三人一辆,原本就够挤了,谁也不愿让宋暖一起上车。 “哟,看来,没有人愿意搭夫人一程呢,看来夫人只好打道回府了。” 顾穗穗笑起来,众人也掩唇嬉笑,轻蔑的看着宋暖。 宋暖也不在意她们的笑声,不就是等着她灰溜溜回去然后看她的笑话吗,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 “可还有多的马匹?”宋暖问着负责的首队。 “有的。” 宋暖翻身上马,懒得理这些人,调转马头不疾不徐的走向马车后头,今日的天儿可真好,清风微徐,桂馥兰香,她才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辜负了美景。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暖看向打扰她清静的人,长得和宋京墨有几分相似,不知是哪位王爷。 “因为嘛,你欠我一个人情。”那人狡黠一笑。 “嗯?”宋暖正在纳闷,只听得前面的马一声嘶鸣,一见竟是轮子坏了,摔得前面的顾穗穗一声惊呼,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她吵着要换一辆马车,只好使后头的美人挤一挤,腾出一辆空的马车出来。 “你做的?”宋暖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 “皇兄不知道什么眼光,带上这一群人来狩猎,这些女人骄纵惯了,我只是提前帮她们适应环境。” 宋暖笑着摇了摇头,十分佩服这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她要是学会一半,也不至于每次被宋京墨说的哑口无言。 “我帮了你,你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吗?” “我并没有要你帮我,再说若是让你皇兄知道了,怕又要说是我的主意。”宋暖嘲讽一笑。 “你们好像很有…故事?”那人一脸好奇,“看你也不像那种心机深沉之人,皇兄怕是对你有什么误会。” 正文 第9章 不知廉耻 宋暖呼了一口气,“你不过是第一次见我,哪敢笃定这么说,也许我就是心机沉沉拼命想得到皇上宠爱的人呢,前不久我可让皇后流了产。” “像你这种宁愿自己骑马也不愿引起皇兄关注的人怎么会?而且我看你还有心情欣赏清风美景,绝不会做那些肮脏见不得光的事。” 宋暖突然红了眼眶,连宋京墨不相信她时她都没有哭过,果然人性是犯贱的,别人对你凶巴巴的时候,你还能狠狠心反击回去,而要是温柔软语,就忽然像是戳了软肋。 “我叫宋暖。” “宋清歌。” “原来你就是宋暖。”宋清歌笑笑。 “你认识我?”宋暖有点诧异。 “小时候去皇兄的府邸时见过你,那时候你才是个婴儿,皇兄也才八九岁,却很是疼爱你,连我想抱抱都不行。”宋清歌想起这些时,还有点好笑,“你不知道啊,那时候我也很倔,抢着硬要抱你,怕扯疼了你,皇兄立马就放手了,那还是我第一次见皇兄如此生气,气的以后都不让我进王府了,哈哈。” 宋暖也跟着笑起来,原来宋京墨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那你还记得我其他的事吗,比如我为什么会来王府?” “具体得问皇兄了,我也不清楚,只听闻,那是皇兄随父皇兵胜回京的那日,他一手牵马一手抱着你,百姓都传道,皇兄小小年纪便有仁爱之心,是苍生之福。”宋清歌驱着马,忽然靠近宋暖耳边,“那个人现在正看着我们呢。” 宋暖一抬头,果然看见队伍的前方不知何时停了,宋京墨负手而立,周围站着一群莺莺燕燕,刚刚宋清歌如此近的举动他一定看见了,她有些心虚的低头,忽然又想着自己也没犯什么错,立马又直视着前方的人。 “皇后累了,先休息片刻 ,再启程。”宋京墨简单吩咐着,又走近她,“夫人和朕的皇弟聊得很开心?” 宋暖抬眼瞧瞧宋京墨,如果不是他眼底的冷酷,她真以为是宋京墨在吃醋了,他这么生气,定是觉得她不守妇道之类,毁了皇家的颜面。 她低眉垂目,也懒得多做解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怎么,刚刚和清歌说的如此开心,跟朕,就无话可说?夫人不会不顾及廉耻想勾引朕的皇弟吧?”宋京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幕,她恣意的坐在马上,不知道清歌说了什么,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宋暖猛得抬头,万万没想到宋京墨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菲薄她,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她恨恨的看着宋京墨,他可以忘记誓言,可以不再喜欢她,但不该如此践踏她的名誉。 “被我猜中心事,生气了?”宋京墨凉凉道。 “是臣弟刚刚讲了一个笑话,若是皇兄如此感兴趣,清歌不妨再讲一遍,也让皇兄的各位美人一展花颜。”宋清歌见状俯首作揖,一把折扇甩出了说书先生的味道。 正文 第10章 大可杀了我 “说是曾经有一个秀才出远门,第二年才回来,他问妻子:‘你一人在家很寂寞,没有和邻里往来吗?’妻子说,‘自你走后,我连大门也未出。’秀才感叹:‘那你自己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妻子说:‘作几首小诗罢了。’秀才很高兴,打开一看,‘月夜招邻僧闲话’。” “呵呵。”有人轻笑起来,“这个秀才可真是好笑,自己的妻子月夜去招邻人,还写成了一首诗,这不是背着他偷人么。” “不知夫人对这个笑话怎么看?”宋京墨直视着宋暖,大有她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日就休想过关。 宋暖微叹了一口气,“妻子已经说了连大门也未出,不敢出门的原因就如她写的诗,怕惹僧人闲话,而秀才看了诗却在以为她是月夜私会邻居。” 宋京墨觉得此刻自己就是宋暖口中的那个僧人,她言下之意,她光明磊落,谁觉得她与宋清歌不清不楚,谁就是那个僧人,好啊,和宋清歌配合的很默契啊,一唱一和,倒把他套入这个笼子,他觉得一口气无处发泄,狠狠一甩袖,“启程!” 宋暖因为是临时通知陪护皇后,自然是没带丫鬟,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她忙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坐下休息会儿,此时宋京墨早已换好了戎装,他束起了黑亮的长发,斜飞的剑眉下黑眸细长锐利,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君王之气。 他摸了摸夕颜的头发,“你的长发真好看,待我猎一只狐狸回来给你做披帛。” “我也想去。”沈夕颜撒娇道,“我还没看过狩猎呢。” “不行,猎场太危险,你受伤了怎么办?”宋京墨哄着她。 “不会的,我保证乖乖待在马上不动。”沈夕颜撒撒娇。 “宋暖!”宋京墨只有这时候才会喊她,“你也会骑马,跟着皇后,保护她的安全,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宋暖嘲讽的在心里一笑,她现在不光是沈夕颜的丫鬟,还是沈夕颜的护卫。 “你的骑术也是京墨教的?”沈夕颜不疾不徐的驱着马。 “是。”宋暖跟着她,生怕沈夕颜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皇兄,快看。”宋清歌指了指前面的白狐。 “夕颜,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宋京墨留下几个人,就带着队伍追去。 “宋暖,我们比比骑术如何?”沈夕颜忽然道。 “沈夕颜,这可是在猎场,万一碰上虎豹,我可保护不了你!”宋暖凑近,作势要拉住沈夕颜的缰绳。 马在此时却像受了惊,嘶鸣一声就跑起来,“沈夕颜!”宋暖连追上去,真是疯了,这个女人。 “娘娘!”几个守卫喊道,“快去通报皇上,皇后娘娘的马受惊了。” 宋京墨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你就是这么保护皇后的?她不见了你倒是好好的!”宋京墨怒意的声音堵的她喘不过气,自从出了永闵宫,他每日对她不是生气就是厌恶。 “你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若沈夕颜有半点闪失,皇上您大可杀了我。”宋暖匆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和宋京墨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