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美是一只纯白色的博美犬,性别女,因为抱回来的时候不足月,又是深秋时节,天气偏冷,所以一直娇养在我床上。跟我感情最深,片刻不离的粘着。午饭后,我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它跳上来坐到我胸口歪着头看我,湿漉漉的小眼神很是热切,嘴里呜咽有声。 我摇头,伸出一指点它鼻子,“今天不许喝酸奶,早上你都拉肚子了。” 它看我表情认真,知道没有商量余地,也不再闹,盯着我看一会,很快就睡眼迷离。我拨弄它竖着的毛茸茸的尖耳朵,笑骂:“不配为狗,简直是猪。” 它表情委屈的看我一眼,低叫一声,仿佛嗔怪我不懂它陪伴的情谊。头一低,索性破罐破摔,躺倒翻过身子,粉红色的肚皮朝上,四爪朝天一颤一颤的,很是销魂的睡姿。 我低垂着眼看它,它尖尖的嘴凑过来讨好的舔我下巴,媚眼如丝,很是谄媚。我知道它的意图,想让我给它抓痒痒的节奏,不忍拒绝,抬手在它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抓着,很快它就去见周公。常日里灵动的眸子紧紧闭着,弧形的眼尾就像美女微笑起来翘起的眼角。 就像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飘的女主角郝思嘉,她就喜欢眯着眼晴翘起眼角魅惑的微笑,美的倾倒众生。也因此乱花迷眼情路曲折,等到看清楚真心,悔之晚矣。 胸口突然闷闷的,不由就想起他。和他认识源于一个网络游戏,双升也叫八十分,是一项增智健脑活跃身心的竞技类棋牌游戏,对牌手的计算能力以及行牌中对局势的判断解读能力掌控力有很高的要求,趣味性和挑战性兼备,一度风靡全国,许多平台都有这项游戏。 得益于良好的群众基础,全国比赛应运而生。那一日,我同平常一样打开电脑,进入牌室,浏览好友栏,毫无意外看到好友铁人蓝儿。 这是一个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这家伙在线时间超过二十小时,且几乎都是在勤奋的练牌,号称牌痴。轻点鼠标,挂到她身后看牌,瞬间她就察觉点我号送一朵玫瑰,忍不住轻笑,真是自恋的家伙,打着牌还眼观六路,注意有没有人粉她。送一杯咖啡,算是回礼,并没有开口招呼。 蓝儿落后好多,只是奇怪她没有逃跑,她牌品一般,赢起输不起,连着输两把,头也不回就窜,换桌再来,美其名换手气。 五副牌结束,牌局散了,头也不回的是她对家。我看在眼里嘴角扬起微笑,蓝儿大师又一次被嫌弃了。好在她线条粗,浑不在意这些细节。 好友栏消息闪,点开是蓝儿,“西沅,最近是不是有啥比赛啊?” “对的,马上要开始全国比赛,很多省市的牌手都报名参加,怎么,您这位大师也要出山?”她自认业余九段,民间娱乐第一高手,拒绝参加任何比赛。 “NO,本人娱乐第一,不参加比赛受虐。”蓝儿立场一如既往的坚定,“难怪,最近牌室好热闹,许多生面孔,打法古怪,我竟完全看不懂。” “他们应该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赛队员,熟悉平台,切磋一下习惯打法,做到知己知彼是很有必要的。你有什么看不懂的,他们常年参加比赛,牌龄都比较长,经验丰富,技术灵活多变,判断敏锐,记牌能力强,各有优势,你和他们打得多,熟悉之后就懂了。”混在牌室,也曾遇上这些牌手,出牌习惯确实存在差异,蓝儿这么说我也有同感。 “哦,刚刚那家伙真气人,牌打得乱七八糟,还送对方一个大底,我都没怪他,他居然还跑了。他跑屁啊,气死我。” 丢底牌那副我刚好看到,是蓝儿贴牌不好挡住对家甩牌导致的,“你们刚刚不是在打升级,在玩斗地主呢。”我毫不留情落井下石,所谓帮理不帮亲,是她的错肯定不会给她遮着。 “胡说八道,跟斗地主有个毛线关系?” “也没多少关系,不过就是三打一罢了。”我慢悠悠的回道。 “你,西沅,信不信我立刻,马上,分分钟把你拉黑绝交。”唯恐我读不出字里行间的愤怒,随后发过来一个喷火的表情。“朋友受了侮辱,你不两肋插刀,还说风凉话,有你这样的?” 说到被侮辱还真有点牵强,不过这边点开始,那边不打招呼径自离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够尊重人。谁让我是个护短的人呢,叹口气,“我信,你把他号发过来,我找他去。” “非渡。”回的很快,想必心里很是憋屈。 “收到。”查找玩家,锁定他在26桌坐着,我很快过去,在他对面点准备,他迟疑一下,跟着点准备。 “我靠,你是在帮我出气,还是去跑帅哥?做人有你这样的,你应该坐到他边家,狠狠虐他一百遍。” “闭嘴,你懂个屁,坐他边家,输赢都说不得嘴,可是对家不一样,挑刺奚落信手拈来,还不会显得尖酸刻薄。”蓝儿性急如火,嘴巴总是抢在脑子前面动。 “你总是有道理,一会我换个马甲去监督。” 我嗤之以鼻,“省省吧,换不换号有什么关系,你真以为打几副牌人家就记住你了,你来看牌就丢面子了么?”女人就是矫情。 说着话,进来两个人凑了一桌,牌局开始,我静下心来。非渡牌风犀利,读牌能力很强,帮庄细致,出的恰到好处,他自己当庄时候掌控力极强,几乎不需要对家多余操心,只需要跟着他贴牌就好。几副牌打下来,我对他心服口服,牌力在我之上,蓝儿这口气我是出不了的。 边家专情在又一个小光之后爆发,“一对通牌猪。” 晕,我是来找茬的,可惜目标不是他。我一贯不会解释,被污蔑通牌是第一次,一时间出牌速度慢下来。 非渡点他号打出一个问号,专情说:“无道理推牌太多,哪有那么多巧合,必然是通牌无疑。”报时器响,他索性托管出牌,在大厅刷喇叭叫嚷,“26桌有一对通牌猪,大家速来围观。” 蓝儿沉不住气,辩解道:“不要冤枉人,他们第一次打牌,怎么可能打通牌?是人家判断能力强而已。” 专情看到有人帮腔,调转枪口开火:“你就是一瞎子,看不出他们出牌的猫腻,别去鬼扯判断,这牌出的天衣无缝,不是通牌出鬼了。” 喇叭的影响力和传播速度是惊人的,很快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七嘴八舌开喷,其中最致命的就是本人最佳损友珞珞。小妞最擅长幸灾乐祸,火上浇油。 她一进牌室,点着我发言,“西沅,早给你说过别把人都当傻子,视频通牌要不得,你就是不听,被指控了吧。” “死一边去。”我气得很,都被骂通牌猪了,她还在添乱。 珞珞发一个撇嘴的表情,不再说话。 “不会吧,西沅会打通牌?若是真的也是一个奇闻。她那个朋友圈,哪个不是顶级高手,犯得上通牌么?我是不信。” “她们胜率挺高的,话说同样打牌,运气均等,胜率那么高难道不是刷的?” “西沅是咱这边的高手,这个非渡没见过,他俩个整一块通牌,可能性不大。” “QQ游戏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照样往死里作弊。” 非渡突然开口道:“通牌的目的不是想要分么?” 专情没来得及开口,非渡强行退出游戏,算逃跑,扣了十五分。牌局散了,我跟着退出游戏,蓝儿说:“西沅,旁观你们打牌,看得出非渡水平极高,打不到一块十有八九是我的责任。我就不明白了,看的时候清清楚楚的,自己打的时候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完全不知道如何出牌。” “虽然信号不同,打法有差异,可是牌理相通,非渡出牌速度极快,可每张牌目的性很强,就像无数次深思熟虑过一样。他胆大心细,记忆力,掌控牌局的能力很强,是个很不错的牌手。你们牌力不在一个水准,读牌能力不够,互相扯绊,打不出配合也正常。” “靠,你意思是我很菜。” “当然不是,他牌力还在我之上,他的出牌给我许多不一样的触动,原来,升级还能这么玩。” 我略略回想一下今天的牌局,也不怪专情会骂通牌,非渡的牌思路开阔,刁钻的很,彼此第一次打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打得很流畅,我身边高手如云,可这种行云流水一样的配合却是第一次。 “不是吧,你向来眼高于顶,难得这样夸一个人,他真的很厉害么?” “嗯,很厉害,是个值得学习的高手。不过蓝儿,他的那些打法你暂时不要学,对目前的你来说,有害无益。”蓝儿时间精力都有,唯一欠缺的就是牌感。牌感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灵性的东西,有些人一点就透,而有些人一辈子也领悟不到真谛。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说的都是常规,蓝儿整日泡在游戏,打过的牌局成千上万,水平总停留在一处没有长进就是这个道理。 正文 第二章 闹剧过后,一连几日没有再看到非渡的号,如果他从此再不出现,他也不过是惊鸿一瞥的浮光掠影,在我生命里掀不起任何波澜。然而事实远非如此,他裹着沙尘暴彻底掀翻我平淡的生活,着实配得起孽缘这个词的深刻内涵。 所谓孽缘,必定是无数次阴差阳错苦心造就,躲不开的命里一段纠葛。 晚上八点,我抱着下午才在宠物医院沐浴过的小美打开电脑,刚上线,好友栏狂跳。这个现象比较少见,我点开几乎来自同一个人,我的师弟纵合,“敢不敢借我一百万金蛋,付利息的。” “西沅,有人欺负我,快来给我报仇。” “师姐,怎么还不来?望眼欲穿啊。” 臭小子肯定惹麻烦自己摆不平了,不然不会喊师姐。我点开最后一条留言,也是最新的一条,是蓝儿。“西沅,来陪我打一会,快被菜鸟气死了。” 我回道:“不打,怕你气我。” 蓝儿雷厉风行扔过来一把带血的砍刀。随即我进入牌室,再一次叹服本人的预知能力,大厅很是热闹。纵合和楚河斗口已激烈到无法转圜的余地,纵合道:“网络虽然是虚拟的地方,也可以找到你,差不多就行了,不敢比就认孙子闭嘴。” 楚河道:“谁差不多?口气比脚气还大的愣子,你比不,不敢比你是我孙子。” 围观群众甲点着楚河号道:“跟他来一局带彩的,你那技术全国第六,赢他不是问题。” 围观群众乙发一个仰天大笑的表情,道:“俩嘴货,你们到底是拼牌还是拼嘴,JW半天也不见开始,浪费观众表情。再不开始,我看不起你俩个。” 珞珞混在人群,道:“别伤和气,娱乐而已,好歹你们一个城市的,这样好斗叫外人笑话。” 纵合道:“你个倚老卖老的破烂玩意,我纵合今天还就比了,我的人来了,你找人咱真刀真枪的PK,一把年龄不是你不要脸耍横的资本。” 看到纵合打出我的人来了,我顿感不妙,转身退出牌室,点开好友栏,这种事只能问珞珞,蓝儿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问也是不知。“咋个情况?” 珞珞回话很快,“新旧势力的碰撞,简单说就是小杨过遇上黄老邪,华山争霸。” 楚河是老资格牌手,参加过省里许多比赛积累一定人气,算是知名高手。纵合呢,虽然是新人,但是师出名门,牌风华丽,刚一出场就取得不俗战绩,属于新星。 双升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求同存异不行么?全国比赛还没开始,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种打法,何必相煎太急? 我对着电脑打字,小美百无聊赖,不满的低叫一声。我没理会,它前爪扶着我的手腕,站起身子,张口探向我的手指。我避开,两手抓着它的爪子,提起它的身子,指责道:“闹什么?吃饱喝足也遛弯了,我玩一会不行?” 对我的指责它似乎感到惭愧,不敢看我的眼睛,只张着嘴吐舌头哈气。正闹着,电话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气闷,不接又不合适,放下小美,身子后倾靠在椅子上接通电话。 “师姐,只有你能拯救我了,来吧,让那个全国第六变成历史,虐的他从此对双升失去兴趣。” 我叹口气,真不知道这自信哪来的。 “你怎么就这样不让人省心,天天跟人约斗,好勇斗狠,争那些虚名有意思么?他说他厉害,你让着他些不就行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比我们出道早,跟师傅属于同一个年代,甚至同场竞技过,你闹得太僵不好看。再者说牌运也很关键,你要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空谈,通过一两局PK的输赢就能决定水平高低?” 我这个师弟心气极高,最受不得人挑衅,陪着他打约战不是一次两次了。约战最不讨好,赌上自己的名声娱乐一群围观的人,真不知道纵合怎么好这口? “呸,你也太给他长脸了,在我眼里,他就是一菜瓜,拎着刀随便砍。” “你那么厉害找我干嘛,自己去。”这小子狂的,真不想搭理他。 “师姐,这不是双人竞技么?我一个人哪成呀。再者说了,我在大厅说的话大家都看着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就算不为我,为了师门荣誉你也不能不管我不是?” “现在知道师门荣誉了?不好意思,本人身体单薄,实力有限,担不起这种有赢不输的PK,为了不耽误你,请另觅他人。” “来了,他在大厅开始叫唤了,我若今天缩回去以后就不用混了。师姐,我知道错,以后再不跟人斗气,真是最后一回,你就再帮我一次,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还不行?” 哎,到底是心软,我沉吟片刻,他意识到我的态度软化下来,以退为进地说:“你若不肯帮我,我只有去求师傅出马,到时候···” 我立刻开口,道:“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开玩笑,怎么可能让师傅参与进来,他德高望重,圈里人气极高,打这种斗牌无论输赢都有失身份。他对我们几个,爱护包容无微不至,又护短的厉害,纵合去求,他纵使不愿也会答应,我却不能让他声名受损。 再次进入牌室,楚河已经找好搭档锁桌候着了。我点击坐到纵合对面,楚河不客气的说:“怎么找个女人来?” 这个游戏斗智斗勇很是考验智商,所以男玩家理所当然认为女人格局太低玩不好。我不置可否,纵合回道:“你妈还是女人呢,不也生了你?” 楚河被兑的哑口无言,半晌说:“以我的名望绝不至于和你们这些小辈玩阴招,有几个朋友想旁观,可以么?” 纵合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名望啥的就是死在沙滩上的泡沫唬不住人,不过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能不能不给面子。行啊,那就别锁桌,让大伙都看着。” 我闷笑,若是斗口,楚河差的何止一星半点,简直无从招架。 游戏开始,拜两人大厅斗口多时,围观人群再创新高。还有人在大厅发喇叭招呼,“江湖烽烟四起,99号桌正在上演新老牌王之争,大家都来见证历史。” 我晕啊,鄙人一向低调做人,如何承受这种压力?恨不得把纵合一脚踢飞,咬咬牙,把心思全部放到牌局,无论如何要打赢这场比赛。楚河号称全国第六,牌力经验都很老道,对家配合的丝毫没有漏洞,一时之间比赛陷入拉锯战,比分很是胶着。 看牌的人也不闲着,七嘴八舌说的很是热闹,我索性屏蔽发言区,努力静下心读牌。纵合出牌也少见的谨慎,速度慢下来,高手过招,每一张牌的处理都很慎重。 脚边的小美不耐寂寞哼哼唧唧来回蹭我的腿,我打到关键处,顾不得理会。好友栏跳动,我好奇之下点开,是珞珞。 “姐掐指一算,你们会被揍得很惨,知道楚河找的对家是谁么?来自L平台的第一高手,你们还是太年轻啊,没经验,怎么就不看看对方找的帮手是谁,晕着脑袋就上。” 我回道:“他就是找来如来佛,这个比赛也得打不是?摊上纵合这个惹事精,我有什么办法?” 珞珞深有同感,“你很清楚你的处境嘛,我就不过多提醒了,牌室好多人啊,哎呀,那个非渡也来了。” 我忍不住走神,猜测他会围观谁? “他在看你牌,没想到他记忆力这样好,你和他打一次对家他就记住你了。”珞珞实在是个八婆。 “死远点,别影响我判断。”我口气不善让她闭嘴,这样说下去根本没办法静心。 “偏不,跟着你才快乐,听说非渡和那个飞云都来自L平台,不知道他们谁更厉害?” 我关闭对话框,全副心神投入pk,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输。 这局牌打得很是辛苦,死了无数脑细胞,终于顶住压力,领先一级取胜。我来不及退出游戏,离开电脑瘫倒床上,小美尖叫一声随后跳上来,尖尖的嘴在我脖颈间嗅来嗅去,拼命刷存在感。 我揽着它的背,试图把它按倒,它拼命反抗,顽强的与我嬉闹。疯了好一会,它终于满足耷拉着尾巴,趴到我胸口不动。 我轻轻抚摸它,赞美道:“小美,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乖呢。”游戏时候顾不得它,它乖乖坐在我脚边不吵不闹,真是个好孩子。 它好像又听懂了,讨好的用头蹭我的手,继而用含情的双目望着我。彼此赞美才是和谐的相处之道,我们都懂这些,所以我们相亲相爱,哈哈。 一会功夫,它又开始睡眼迷离,好笑的是看到我不睡,它也强打精神陪着,看我一眼闭眼打会盹,再睁眼再打盹,熬得很是辛苦,眼睛就像灌了水,越发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我拍拍它的脑袋,“宝贝,睡吧。”把它放到枕头上,走向浴室。 回来关电脑退出游戏的时候,看到一个好友请求,点开看居然是非渡。附言道:“你今天牌打得很好,希望有机会和你交流学习。” 我犹豫片刻,点同意。 正文 第三章 以后的游戏时间基本都是和非渡一起渡过的。他毫无保留的跟我分享他的心得,比如增强记忆的方式,精确读牌的要素以及一些不得已的骗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很是有趣。 我看他如此诚恳,也把这边平台的贴牌信号以及一些高端的配合技巧说给他听,一次次磨合,我和他的配合渐入佳境,一时之间进入打败整个平台无敌手的境界。 每天跟非渡一起和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手切磋,把各种技巧运用到极致,斗智斗勇斗判断斗变化,酣畅淋漓过瘾至极。不知不觉,我的游戏时间越来越长,和他聊天的话题也从双升转移到各个方面,直到音音的出现。 想到这里心口一痛,自嘲的想笑一下缓解闷闷的疼痛,眼底却湿了。网络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去放置真的感情进去真是再愚蠢不过。可是当时就是着了魔一样喜欢,他带我领略不一样的升级世界,体会妙到豪巅的默契配合,那种惊喜是之前这个游戏不曾带给我的。 只是那个惊喜如同烟花一般绚烂过后,留下一地狼藉,让我无从收拾。 今天是周末,从把非渡拉黑以后就再没上过游戏,对着电视发呆一个小时以后,还是忍不住开了电脑,对升级的喜欢已经渗透到骨子里,拔是拔不掉的。 进入游戏,好友对话框有珞珞的留言:“死了没?若没死透回句话。”我来不及回话就有新的留言进来,是蓝儿,“西沅,你不在我郁闷坏了,快来帮忙,有人骚扰我。” “有委屈找客服。”我随手回一句,进入牌室。随便找个桌子坐下准备,很快有人凑桌,打眼一看是个熟人,非渡他们队的殇诚。我犹豫着是不是要避开,没想到他先开口,客气地问:“在等人么?” 我苦笑,“没,随便坐的。” 殇诚随即点准备,一时无话。好友栏却不消停,蓝儿问:“你邀请他了?” 我没好气回:“你发烧了?” “那他怎么找你打牌?” “你猜。” “猜鬼,知道还会问你?” “你若实在好奇,不妨亲自进来问他,绝对标准答案。” 蓝儿撇嘴,“我虽然八卦,但是也有底线。” 说着话,一张桌子坐满,牌局开始,蓝儿跑进来旁观。第一副牌边家实在生猛,一个人表演完毕,三家跟着庄一人贴完二十五张牌,毫无招架之力。 蓝儿捂嘴笑:“清凉,这大光头剃的,秋风扫落叶一样干净利落。” 我不动声色问:“你拿这牌不会打?” 蓝儿道:“靠,这话说得,我不抓这牌不会打。” 接着第二副牌同样凄惨,持续被虐,小光诞生。蓝儿道:“奶奶的,这种晦气的牌就是逼人逃跑的节奏,你估计和殇诚八字不合,出来吧,别打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么?”我是典型的牛脾气,越输越来劲,刚打牌时候被一个成名高手虐的太惨,不依不饶追着人家整整一个月,逼得人家换号,自嘲惹不起,躲得起。 第三副牌照旧满手电话号码,蓝儿嘲笑:“哈哈,西沅,你这小手真可爱,抓的牌横看竖看瞧不出来打几,衰到这种程度,莫非昨晚挖煤去了?” “听说过对称原理么?” “什么鬼?” “对称原理简单说就是牌型对称,通过这几轮出牌我判断出帮庄跟我一个属性,都比较废。主牌实力集中在庄和殇诚手上,我得创造点机会让对家扣底。” 蓝儿狂笑,“天还没黑,做梦有点早,不过,你从哪里判断出殇诚实力强的。” 我来不及回话,看到珞珞进入牌室,小妞不认生,进来就咋呼,“西沅你这重色轻友的,忙着泡帅哥,留言都不知道回一下。” 我顿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丫头。 殇诚顿了顿,回道:“是帅哥没错,只是帅的不太明显。” 殇诚喜欢调侃我是知道的,记得有一次我和非渡打牌,他进来旁观。边家水平一般,打的就比较放松,非渡一边打牌一边和殇诚聊天,随口说:“这几日工地验收,我没事可做,就躲在办公室抽烟打牌,竟抽了一整条,这样下去可不行。” 殇诚回的言简意赅,“你数烟头了么?” 非渡当即无语,回一长条点点,我笑不可抑,这攻击点选的有些抽象。 不知不觉怎么又想起他了,我叹口气,收回心思。果然,殇诚算计的好,真的扣到底牌,庄似乎不能接受失败,愣怔片刻后果断逃离。 殇诚说:“你们这平台什么都好,没有杂七杂八的作弊软件,只是牌手的素质太低,偏于小农意识,挣点分就窜,其实分有什么用呢?” 他刚打好字,逃走那位居然厚着脸皮又回来,坐下点准备。我对这种赢了打,输就跑,跑了再回来的人向来不宽容,使用会员特权把他踢出牌室。 “好厉害的无影脚。”珞珞赞叹。 殇诚道:“他再来不要踢他,真正的高手以牌服人,胸襟气魄要宽广,打得他心神俱裂再不敢坐你边家才好。” 我再一次无语,因为不熟也不肯接话,没想到那位韧性如此强悍,再一次去而复返。 我忍住厌恶,没有踢他,没想到他进来点着我的号开始骂人:“你个贱女人,为什么踢我?身为本平台游戏高手,你不知廉耻勾搭外人,勾一个非渡还不够,又来勾搭殇诚,你这么怕寂寞,怎么不去站街?” 我气得浑身发抖,那些刺眼到极致的字滚动着在我眼前无限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晌,抖着手指打出几个字,“你老婆在殇诚家里。”然后捂着擂动的心跳落荒而逃。 这是我第二次因为非渡挨骂,第一次是那个音音,比这些字眼还要恶毒一千倍。 音音是这个平台类似于交际花一样的角色,漂亮妖娆,喜欢找男牌手打牌,嘴巴又甜,看到男号不管认识与否都亲亲热热的喊哥。还经常参与男牌手聚会,绯闻满天飞,风评一向很差。 非渡和她不知怎么就搅合到一起,等我发现时候他们已经形影不离。我心里不舒服,也不好干涉,只是委婉的劝说几句,让他聊天的时候注意些分寸。 没想到晚上就有一个陌生QQ号申请加好友,并且知道我的一些信息,我不疑有他加完好友之后带着小美出门遛弯。 回来以后,看到那个号通篇都是低俗的叫骂,极尽肮脏污秽。我从没有这样的经历,惊慌失措的找小悦商量对策。 小悦是跟着非渡认识的,是他们队伍主要成员的家属,一个可亲温和的女子,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 小悦看到那些话义愤填膺,安慰道:“乖,你不要生气,这种网络暴力在我们L平台天天上演,一点都不稀奇。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现在你关上电脑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我嘴上应着,心里怎么会不想,我并没有说过激的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向谨言慎行,孤高自许怎么就和音音扯上这种纠葛?大家会怎么看我? 由始至终我都没怪过非渡可能在中间起的作用,只是我不怪他,他却找上门怪我。第二日,我如往常一样上班,午睡过后心不在焉整理资料,QQ窗口震动,点开是非渡。 他开门见山,问:“是你用小号骂音音的?” 我否认,“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我和你说的清清楚楚,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打牌。难道你不在,我还不玩游戏了?” 我突然想起昨晚小悦帮我处理的话,难道是她出面骂音音的?正想着,QQ闪,点开正是小悦,她截图把那些嘲弄音音的话发过来,最后来一句,“咱姐妹也不是白白让人欺负的。” 非渡等不到回话,又发来一条,“是不是你?若是你,我就帮你道个歉,冤家宜解不宜结,马上开赛大家都会在现实里见面,早点说开,省的到时候见面尴尬。” 我呆呆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小悦这边也在说话。“好过瘾,我冷嘲热讽,一个脏字没有,把她弄得哑口无言,边上好多人看着,也够她丢脸了。” 我僵着手指,回一条,“非渡正在质问。” 小悦大怒,“他还有脸问,让你受那么大委屈,被泼妇侮辱,他有什么立场质问?你告诉他,是我骂音音的,我等着他来质问。” 我心里一暖,非渡又一条信息进来,“知道你在,回个话好么?” 我鼓足勇气说:“是我指使小悦骂她的,你也知道我不会脏字,所以···” “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搞事,她最会两面三刀挑拨是非,L平台都知道她为人。你跟她保持距离,再交往下去早晚带坏你。” “在你眼里音音是好人对吧?”我咬牙把昨晚复制给小悦的那段话截图发给非渡,“让你看看受尽委屈女人真正的面目,让你看清楚她有多强悍。” 非渡好一会无言,我却再受不了流进骨缝的辛酸,“我不会和小悦疏远,如果你们之间让我选择,我的答案是你,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正文 第四章 昨天被骂落荒而逃之后,总觉得对不起殇诚,虽然那句话对他造不成实际伤害,但毕竟牵扯到别人,难免心情郁郁。晚上小悦找我聊天的时候,我心无城府说起这件事,并央求道:“你帮我给他道个歉,是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小悦回道:“小乖,我不在现场,把握不住说话的分寸。何况,你亲自说不是显得更有诚意,他人不错,我们现实里都有接触,幽默风趣,绝对靠谱。”说完附上殇诚的QQ。 我略略思索片刻,发送好友申请,没想到他居然在线,系统提示已经是好友,可以聊天,我开始敲字,“昨天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殇诚很快回复,“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我经历多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根据我的经验,那个人语气中的恶意没有醋意多。” 他这个观点奇怪的我十万分之一都不能苟同,想到他可能是另类的安慰,回道:“我已经没事了。” 殇诚似乎知道我不信,接着说:“若非关注你,牌室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留意你跟谁打牌?” 我看到之后虽然不会沾沾自喜,可郁闷的心情确实得到缓解,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得到殇诚的谅解。自我感觉道歉任务完成,心头一松,开始浏览网页搜最新的电视剧,打算最近游戏是绝对不碰了。 正看得专心,QQ窗口抖动,小悦说:“最新消息,老大今天去抽签,我们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居然是你们省队。” 当时我感觉事不关己,慢吞吞回道:“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看谁比较厉害。” 小悦摩拳擦掌,“在我眼里当然是我家老公最厉害,天下无敌。” 我不置可否。 小悦见我不回消息理解错误,以为我心情不好,发过来一个拥抱,“姐姐该打,你不能参赛已经够憋屈了,我还说这个,对不起啊,亲爱的。” 我盯着对话框又一次走神,原本我是在省队大名单里的,可是因为搭档临时有事沦为替补。后来认识非渡,因为配合的实在默契,他便提出跟我搭档参赛。 当时省队选拔完队员,落选的牌手加入其他省队也是有的,我就没细心琢磨同意了。没想到非渡他们队报名单的时候直接被赛事组委会驳回,原因是我作为省内知名牌手,观众熟悉度比较高,若代表其他省就失去全国比赛的意义。 我脑子简单,当时只觉得遗憾,不作他想。重点是后来,原本以为怦然心动的惊喜演化成泼妇骂街的事故已经够匪夷所思,够让人黯然神伤,没想到还是我太乐观。 连着多日,我工作之余避开游戏,专心致志养小美,追电视剧,努力做一个称职的鸵鸟,试图避开非渡带给我的阴影。直到今日,小悦发来消息,“我们赢了。” 短短四个字,我却被刺激到了,若他们队赢了,不是代表我们队输了么?我的那些队友多数是现实里接触过的,听到他们战败的消息心里很不舒服。 跟比赛未开始时候心情截然不同,我参加过城市联赛,最知道团体赛牌手的压力,那种集体荣誉感,对胜利的渴望,在比赛过程中造成的心理压力成倍增长。 我忍不住进入游戏,好友栏狂跳中,我一一点开,最让我无力的来自纵合,“西沅,我们输给A省你开心了吧,你教的实在好。” 他是我师弟都这样怪我,别人又该如何?我再一次落荒而逃,没有勇气面对我那些昔日谈笑玩闹的朋友,恍惚觉得整个平台已经没有我容身之所。 小悦浑然不知我的处境,大概从好友上线提示里看到我身影,说:“看到你了,怎么还不进牌室?华轩参赛没时间陪我打牌,姐都寂寞坏了,你来陪我一会好吧。” “我准备戒牌。”我心神不属回道。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喜欢,打得又好。” “我现在是卖国贼。” “···。” 我五味杂陈的心情实在承担不起聊天的兴致,“你玩开心,我需要静静。”不等小悦回话,关闭电脑,抱起小美走上街头,心里一遍遍回荡一个声音,再也回不去了。 往日我总在最热闹的牌室,身旁围绕无数朋友,自从认识非渡之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直到现在面目全非。 茫然无绪走了好一会,周末的街头分外热闹,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小美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处不是它撒欢的地界,安静的靠在我怀里,悠悠然游目四顾。 现在许多公共场所限制宠物进入,我想了一下,绕开主街走向湿地公园。 人流减少,小美就在我怀里挣扎,我放开它,它原地抖毛,雪白的皮毛配上狐狸一样精致的美颜吸睛无数,特别是女人小孩,看到它总忍不住赞叹,“这狗狗好漂亮。” 小美很是傲娇,拒绝一切碰触抚摸,竖着尖耳朵机警的左避右闪,跑进公园,发力冲进草地的瞬间还记得回眸望我一眼,似乎叮嘱我要跟上。 阳光正好,我漫步游走,公园里人也不少,下棋,跳舞,唱戏各占一方角落,各自热闹着。石榴树下,竟然还有一桌打升级的,我忍不住好奇,驻足观看。 一副牌结束,有个大姐抬眼看到我,惊奇的问:“你是不是那个谁?”边说边仔细回想。 我若无其事笑笑,转身欲走,被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拦住,“我认得你,城市联赛时候代表N市的,总想着跟你们这些号称专业的牌手切磋切磋,今天可遇上了。” “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会打牌。” “不要推辞,从电视频道开播,我每晚都看这个比赛录像,坚持几年,常打比赛那几张面孔我怎么会认错?你是不是不和搭档打,就不会打升级啊,据说你们都有信号配合的。”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隐约有挑衅地成分。 我只好承认,说:“是的,我们打信号。” “有句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你觉得呢?” 我笑笑,委婉的说:“是,我队友中有个人的号就叫扬名全村。” 那人坚持说:“你跟我们打一局如何?看看你们这些电视高手脱离了信号还会不会玩升级。” 我很是为难,说:“恐怕没时间,我今天是来遛狗的。”边说边看向不远处一脸不耐烦的小美,它吐着舌头,焦急的望着我。 那人摇头,说:“是不敢吧,你们不和自己人搭档就不会打,哪像我们,兜里揣着牌,谁喊跟谁来。升级都被你们这些人玩坏了,加入那些杂七杂八的信号,跟公开作弊一样,失去升级原本的趣味。” 什么叫我们这些人?我抬眼看向他,骨子里那份骄傲被激出来,“你们不是在打闯三关么?我来,不过我时间不多,闯过去就不打了可以么?” 升级里面打分牌就像一个门槛,最是考验牌手的综合能力,一个处理不当,庄家就被摔的头破血流。民间闯三关指的就是5,10,K分牌的打法,若运气不好,一晚上闯不过去也是有的。 那人看我应战,得意的对对面的人挤挤眼睛,“可以,你挑吧,和谁搭档?” 我指着最开始把我认出来的大姐,说:“就她吧。” 大姐连连摆手,“我不行的,他们都嫌我不好,没人时候才允许我配桌。” 我笑着说:“没关系的。” 大姐对面的人急忙站起来让座,我走过去坐下,对不远处僵持着不肯过来的小美招呼,“过来。” 它对我歇斯底里一阵狂叫,边上人笑着说:“这狗真有脾气,要不,我去给你抱过来。” 我摇头,说:“它认生,就不给别人抱。”说完对他们说:“开始吧。” 半个小时不到,我让他们深刻意识到民间高手只能隐藏在民间,那个一脸倨傲的中年男子收敛起傲慢,客气的说:“下周你若有时间,过来指导指导我们吧,我们打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新奇的打法。” 我淡淡说:“有时间一定来。”小美看我起身,绕着我飞速转圈圈,兴奋的打喷嚏,小耳朵一前一后抖动,可爱极了。 大姐突然来一句,“最近一直在播预告片,说是全国大赛马上开始,你水平这么高,一定参赛了吧。” 我刚被小美逗得好一点的心情又跌落谷底,“没有,名额有限,我还欠缺很多。” 中年男子说:“你这样的高手都没排上号,看来我们省队人才济济,肯定能夺冠。” 想起省队首场失利,我更是黯然,若是在电脑前,我会选择再一次落荒而逃。看着他们殷切的目光,我很是勉强的笑一下,转身离去。 比赛实行双败淘汰,首轮失利的队伍通过复活赛还有机会和那些来自全国的高手继续切磋,只能祈祷我的队友们顶住压力,打好接下来的翻身仗,迎来比赛最终的胜利。 在外面整整游荡一天,吃了晚饭才动身回家。回到家磨磨叽叽摸摸这里,动动那边,又想开电脑又不敢,坐到沙发上拿本书,看一会实在融入不进,烦躁的丢开。一抬眼,看到小美蹲坐在我对面,歪着头懵懂的看着我。 “你想干嘛?” 小美仰着脖子短促的叫一声。 “想洗澡?”我努力猜测它的意思。 它听到洗澡立刻夹着尾巴跑回狗窝,我对无意识威胁到它感到抱歉,目送它离开之后拿出手机登QQ。 珞珞有一条留言,“在的话赶紧进牌室,记得小号进入,越生僻越好,最好是刚注册的。” 正文 第五章 “为什么?”我被这几句话触动逆反心理,反弹的很是激烈,“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么?是坑蒙拐骗还是烧杀抢掠亦或是刨人祖坟?我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我隐藏不能以真面目现身?” 珞珞毫不客气反问:“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若问心无愧,这段时间死哪去了?” 游荡这一天我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心虚什么?牌室里每天都有牌手互相切磋,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交流这些信号打法,未必人人都认定是我说出去的。“你意思是我现在的处境貌似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你自己来看看,有些事情不是靠躲就能回避过去的。我们都是相识几年的朋友,难道就因为一个非渡,一场流言蜚语你就消失不敢见人了?你是我朋友,不管在现实还是游戏里都是。” “我没有不敢见人,我只是,不想面对无端的指责。”我为自己辩解。“我要怎样,要跟谁打牌,跟谁聊天都是我自己的自由不是么?为什么随便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能跳出来肆意侮辱?” “天真和弱智很容易让人混为一谈,你说这些话显然越过天真那条线。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个富翁娶十个八个姨太太邻居们知道只会羡慕,而那些明星闹出绯闻就有无数人开喷。” 我嘟囔,“既然知道我处在风口浪尖,为何一定拉我上去示众?” “所以叮嘱你换马甲,快来,好戏马上收场了。” 虽然兴致不高,对珞珞口称的好戏到底残存三分好奇,随意注册个小号进入牌室。“来了,你在哪里?” “38,快来。” 你最三八。我把屏幕向下拉,看清楚38桌四个ID号,分别是纵合,冷瞳,非渡,飞云。我顿时眼红心跳热血沸腾,“珞珞,你作死呢。”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 我冷静下来一琢磨,披上马甲等于武装到牙齿,我怕谁呢。手指一点,进入牌室,里面好热闹,旁观者是打牌人数的十几倍。看局数,正是第十八副,看比分,非渡他们庄上打10。如果按照竞赛规则,十八副牌一决胜负的话,非渡过庄就算取胜。 比分僵持,围观虽然人数众多,却没人发言。音音却在这时候跳出来,公开支持非渡,“非渡哥哥加油。” 纵合一向瞧不起她,“滚,价值一桶泡面的贱货。” “你骂谁?有种你说清楚。” “谁跌鼻子抢脸接话就是谁。”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师傅去。” “信,你连你一米八宽床板的尺寸都到处张扬,告状这种事还不是喝口水一样简单。” 音音迅速消音,下号逃离。我愤愤不平,这就是网络暴力,女人处在绝对弱势,男人骂街可以肆无忌惮,再声名狼藉的女人也做不到坦然应对。 “你让我看什么?看纵合斗牌?” “嗯,通过我这几日认真观察,非渡只要来咱这平台打牌,就有无数好手蜂拥着伺候。换句话说,就是追着打,就好像犯众怒了一样。” 我心思一动,又一想太过自作多情,不动声色说:“这是个好现象,只有通过不断切磋,才能找到攻击点,下次再遇上,比赛会更激烈更具观赏性。” “西沅,你是真傻么?” 牌局结束,随着四人退出牌室围观者也纷纷撤离,我好像看到蓝儿的号。她性子急躁,向来不耐烦旁观牌局,今天出现在这里有些异常,我点开她QQ,问:“今天怎么知道学习了?” “西沅,你来了,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你,难道你也开始玩小号?” “是,看完有没有体会,他们对局精彩么?” “哎,我耗的是时间,看的是结局,行牌的精妙之处我再认真也看不懂啊。记得你以前说过不让我学非渡的打法,为什么呢?” “他打牌有些冒进,不过精确的计算和经验可以弥补,你做不到,所以暂时不要学。” “好,我听你的。” 蓝儿与其说是牌友,不如说是我的半个徒弟,我们认识纯粹是个巧合。那次我和冷瞳对家,她来坐边家眼看她底牌被对扣,颇有危机意识的她撒腿就逃。我和冷瞳面面相觑,精妙的配合马上要开花结果但又随着边家的逃跑变成一场镜花水月,心情有些不爽。 我有些疑惑,逃跑的惩罚自然重过扣底,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冷瞳猜测许是考虑胜率,胜率过低的玩家分再多也是被人嫌弃的。 我深以为然,这样的玩家平台也不少,退出游戏时候收到一个好友请求,正是蓝儿。同是女玩家,我没有拒绝,加上好友她迅速发过来一条道歉信息,“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要逃的。” “娱乐而已,不用说对不起,只是你真的因为怕影响胜率才跑的么?”我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许多人把分看得重,若因为我扣抵被扣分,对家多半会爆粗口骂人。我怕被骂,所以逃了,即便扣分也扣我一个人的。” 我笑了笑,还真是个义气女子。后来慢慢熟悉起来,她打牌我会去旁观,指点,她改进后效果实在不错,渐渐对我言听计从。 “小乖,在不在?” 小悦指定给我的这个类似小白的称呼让我适应的很是艰难,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小美宝贝我都开不了口。抹一把额头惊出来的冷汗,回道:“在。” “来看殇诚和我家老公打牌。” “好,几桌啊?对了,我最近准备玩小号,你···” “嗯,我都明白,小号挺好的。26桌,殇诚说话比打牌更有趣,笑死人了。” 我正准备找个理由解释小号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被小悦打断,她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所以她的邀请我不能拒绝,跟着进入牌室,可能两个边家实力太弱,旁观的一个叫莫绒的点着殇诚ID逗趣,“这边家是你花钱请来的吧。” 殇诚不否认,“嗯,我安插的卧底。” 莫绒道:“绝对是。” 过一会殇诚接着说:“他干的太明显,我都感到羞愧。太不专业了,这得打回去回炉再造。” 被调侃的人恼羞成怒,张口就骂:“滚你妈的,爷爷不认识你。” “老太监一个,当谁爷爷呢?这么大个人听不出来调侃逗趣,有本事你也说我,随便来。智商低到这种程度怎么好意思玩升级,去斗地主吧。” 莫绒点着那个ID说,“我劝你省点力气,换个桌子玩去,殇诚号称双绝,口才比打牌更犀利,L平台的刷子都比不过他打字快。” 正好一副牌结束,那人骂一句脏话撑场子,到底还是跑了。小悦老公华轩沉默寡言,边家走了以后跟着退出牌室,小悦迅速坐到殇诚对家,说:“终于等到他走,才能轮到我和大师学习一会。” 殇诚说:“早说啊,你想打我把他踢走不完了,多容易的事。” 小悦说:“不敢耽误你们练牌。” “练毛线,像华哥那样的残疾对家不祸害我就好了。和他打牌我有八字箴言,免费传授给你,胜负如尘,君心似水。” 一边挂着看他们热热闹闹聊天打牌,一边在游戏找我那些队友的ID,曾经我们也是这样边聊天边打牌的。许多东西都是在失去以后才察觉到珍贵,我是真的回不去了么? 聊天窗口抖动,珞珞道:“总算把冷瞳安抚好了。” “怎么?难道今天纵合发挥失常,气到他了?”纵合沉稳不足,遇到逆风牌就会急躁,经常甩错牌张给对方送分。 “嗯,冷瞳说他今天格外急躁,想赢怕输的心态导致技术完全变形,今天他甩牌失误被弹回去的概率超过任何一次记录。冷瞳庆幸的说,幸好今天没抽烟,不然会控制不住情绪拿烟灰缸砸到他脸上。”珞珞发过来一个呲牙笑的表情,“当然,他的确应该庆幸,不然明天又该去买显示屏了。” 我明明不想笑的,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扬起的嘴角,冷瞳是电脑工程师,性子最温和不过,唯独打牌时候最是阴晴不定。他女朋友爆料,家里常备五六个鼠标,曾经有一次他发脾气,摔坏鼠标之后发现没有备用的,不顾三更半夜去敲楼下电脑配件门市的门。 “西沅,他们会因为一些误解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可是他们始终还是拿你当朋友的。不然也不会··” 我嘴角的笑意凝住,“我知道的,我没有记恨谁的意思,只是不想出现增加矛盾。时过境迁,我会找个合适的契机再次出现。” 珞珞发个笑脸,“你能这样想最好,纵合那个二百五一时激愤发给你的留言,早就后悔了,今天还问我有没有和你联系。” “他啊,和他吵闹多了,他说什么我才不当回事。”我故作轻松回道,吵闹是不少,这样刺心的话却是第一次。“好了,明天要上班,我休息了,晚安。” 珞珞回一句晚安。 我和小悦打个招呼匆匆下线,她估计沉浸在游戏里并没有及时回复。 当晚,陷入严重失眠状态,苦不堪言。 正文 第六章 辗转反侧复辗转,总算在天亮之前合上眼,还分一份精神做个梦。当时我并不十分清楚是在做梦,情绪很真实,就连忐忑的心情也代入的十分到位。我鼓足勇气上号进牌室,看到冷瞳他们在打牌,就跑进去围观。 谁料想接下来的情形十分残酷,他们看我进来,置之不理还罢了,更过分的是纷纷把牌合起来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我顿时尴尬,走也不是留更不是,胸腔里冒出来的酸楚直冲眼角,我很是委屈的泪流满面。 恍然觉得是梦的时候眼睛还是湿的,心还有些疼。愤愤的想,狗屁的距离产生美感,我对双升,对我那些牌友十分的依赖,我真心不想和他们保持距离。 由于失眠,工作时候也有些恹恹,惹来同事关注并问候,心里暖暖的就有投桃报李的冲动。下班时候邀请同事一起唱K,一群女孩子对这项活动一向热衷,纷纷响应。我因为家里还有小美要伺候,就申请晚到一会。 匆匆赶到家,喂饱小美以后,却很不巧被它缠上,它在走廊上跟我转圈圈,死活不肯单独在家,跳来跳去身形矫健,我竟抓不住它。我急得一头是汗,看时间差不多,只好妥协,拿出最大的包,对它说:“一会你得待在包里,不许随意走动。” 小美尖尖的应一声,抢先顺着楼道向下跑,我只好跟上。路边打个车,说明目的地,就把小美放出来坐到我旁边。司机透过后车镜看到,笑着说:“你家狗真漂亮,打理的也好,不然我宁愿不做生意也拒载。” 我笑笑没有说话,小美似乎意识到在说它,仰着脖子长长的毛发像是个围脖一样垂在颈间,越发衬的黑眸流转如宝石,狐狸小嘴尖尖的精致可爱。 路程过半,司机突然停下车,打开车窗和路边的人说话,然后转头对我说:“美女,跟你商量个事,有个顺道的客人,绝对不会耽误你行程,你看可以么?” 我一向好说话,点头同意。 上来的是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男孩,我便随手把小美抱起来放到我腿上。 那孩子看到小美,眼睛一亮,身子往我这边探过来。小美开始呲牙,喉咙里隐隐发出威胁,我赶紧对他妈妈说:“我家小美不伤人,可是认生的厉害。” 女人把孩子按在怀里,说:“宝宝,狗狗太凶,我们不和它玩。” 我听这话略有些不爽,心想是我们不和你玩好不好?诚然,在他们眼里小美的确是条狗,可在我这里是当成眼珠子一样呵护着的。旁人家的宠物狗总要学几个把式逗主人开心,比如拜拜,比如握手,我从不肯把小美当成宠物调教,就像自己的伙伴一样凡事有商有量。 纵然我有时对它威逼利诱,却从不许别人调笑逗趣。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手抱着小美,一手拿出手机说话。 男孩受他妈妈说一句,身子不再探过来,却把脚抬起,在小美眼前一晃一晃。我看着十分不妥,想开口制止,这边电话还没讲完,想着挂断之后再制止的,没想到小美连片刻都不能忍受这种肆无忌惮的挑衅。 这种淘气孩子制造的挑衅多半是好玩,并不带恶意,可是小美毕竟是一条狗,它分辨不出,所以十分愤怒,尖叫着扑过去。女子惊叫一声,动作十分敏捷,一手把孩子揽到旁边,一手竟打到小美。 我匆匆挂断电话,从底座抱起小美,女子眉头高高挑起,脸上十成十愤怒的表情,尖声指责道:“你家狗居然敢咬人。”说完紧张的查看男孩的脚,鞋子完整,并没有受到攻击。 我家教不算很好,也属中等,在街上和人高声说话都会脸红,更别说争执。可这种情形我也忍不住,说:“明明是你家孩子挑逗在先,好好的一双脚,在狗眼前晃来晃去,不是邀请么?” 女子很知道避重就轻的说话技巧,说:“还好没咬到我家孩子,不然,你就等着赔钱吧。” 我十分恼怒,张口就想说咬到算你活该,又一想这话过于刻薄,孩子毕竟无辜。就沉淀一下心情,勉强挂上笑模样,对孩子说:“以后在街上玩,看到别人家的狗,可不敢再逗弄了,不然就像刚才的情形多危险是不是?阿姨有个朋友,曾经就被狗攻击,全身上下咬伤十多处,在医院可受罪了。” 司机接话说:“是啊,昨天新闻上还说藏獒伤人,一死一伤呢。大姐,你带着孩子可要多操心,赔钱是小,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女子板着脸,硬声说:“我知道,就是看着那狗小小的,没当回事。” 她话音落,车里的气氛不融洽到极致,所幸我的目的地即刻就到。司机在KTV门口停车,我把袋子打开,小美钻进去,付账之后拎着包顺利通过前台来到包间。 小蕾,芳芳她们已经开唱,桌上果盘,干果,饮料,啤酒满满当当,果真没有半分客气。个个都是麦霸,开始时候还矜持些,挑挑拣拣都是拿手的歌,后来就不像样了。酒水渗透,人慢慢开始癫狂,放一段舞曲众人嬉闹着群魔乱舞之后,彻底抛开包袱,轻易不敢挑战的歌曲,纵然歇斯底里也飚不上的高音,唱出鬼哭狼嚎的节奏。 总之很尽兴。小蕾灌我酒,笑嘻嘻说:“难得你这出名的宅女也肯出来与民同乐,多喝点。” 喝了她的,就不能拒绝旁人的,这点我很清楚,所以酒量还不及饭量的我迅速醉了。我醉酒有个特点,就是爱讲话,奈何大家都在嘶吼,全然没有办公室里的聊天氛围。 我有些无聊,招呼服务生泡一壶茶,热茶在手总算找回一丝清明,终于想起我还带了小美过来。一番寻找,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它已经被震撼的精神萎靡,想必十分后悔这趟出行。 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勾起我的怜爱之情,纵然我心里清楚它是自作自受,可到底不忍心它继续受罪。装模作样看看表,惊诧的说:“呀,都十一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见好就收,散了吧。” 芳芳毫不在意,说:“对我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转头问其他几个,“你们还要不要唱歌?”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婷婷一嗓子嚎出大家的心声,“不要走,继续继续。” 我从一个组织者,沦为配角,在沙发一角静静等待。终于等到东倒西歪,等到唱不出完整调子,各自散去。 回到家匆忙洗漱,明明疲累的不想翻身,精神却十分亢奋,隐隐有失眠的觉悟。小美也来凑热闹,站起身两爪交错挠床单,嘴里嗯嗯唧唧,一年多的相处,我十分明白它的意图。 它想陪睡,可知道没有洗澡我不会同意它上床,所以在撒娇。不然以我这床的高度,搁不住它轻身一跃,彼此心知肚明它还想胡闹,分明持宠而娇。 我想了想开口,“不然洗个澡吧。” 小美变脸,短促的吼我一句,转身离去。 看它铩羽而归,我很是得意。带着一些酒意难免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打开电脑,再次上小号进入牌室,没想到人居然不少。举目浏览,蓝儿依旧在牌室辛苦的练牌,我轻点进入旁观。 进入之后,一看对家居然是殇诚,依旧是边打牌边聊天的模式。我进去时候正好看到有人和他说学费啥的,我稍一联想,可能触及信号约定这一块的话题。 殇诚说:“学费没问题,如今穷的只剩下钱了。” 那人饶舌,说:“钱多也未必能找到好老师。” 殇诚接口,“我还没见过金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我看到这几个字陡然勾起伤心事,从不与人争辩的我,仗着小号没人认识,忍不住开口,“金钱哪有万能?我妈妈生病,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忍受了多少苦楚,还是走了。” 妈妈的病我从头到尾陪着,看着她活蹦乱跳,穿着高跟鞋优雅的走进医院,配合医生治疗,一步步变成吞咽困难,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真正的病人,直到最后昏迷着拉出医院回家,其中的酸楚没有此等经历的人决不能体会。 殇诚继续说:“那还是金钱不到位,若是体检得当早发现早治疗,会发生那些事么?你看国家领导人,膳食均衡,有专人监护,个个长寿得很呢。” 我被噎住,自知不是对手,又因为这个话题心情格外脆弱,匆匆败下阵来。退出游戏,关闭电脑,对着窗户发呆。 想一会心事更是无眠,拿出手机登QQ,意外看到小悦的留言,她说:“既然他们都不再跟你玩,你就加入我们吧,大家都非常友善,有我在,不会让你寂寞的。” 我寂寞么?认真琢磨一会,好像是真的寂寞,我玩升级,养小美,都是为了排遣寂寞吧。可是我却不能答应小悦,公开投敌不成转入地下,我这般锲而不舍的投敌决心和百折不挠的行径若被有心人得知加以渲染,传扬出去该是何等的令人唏嘘,私心揣测足以媲美红拂夜奔这个民间典故。 我苦中作乐冥想一会,打出几个字,“不了,做个独行侠蛮好。” “是因为非渡你才不肯来的么?” 我看看表,凌晨一点,小悦向来注重保养,从不肯熬夜,今天怎得意外了。“还没睡么?”我避重就轻反问。 “睡不着,我和他吵架了,你认识肖峰么?这个ID是男是女?” 正文 第七章 她随口一问倒是问的其所,这平台多数的玩家我都见过现实里的样子。曾经我和珞珞最热衷的游戏就是对着ID锁定真人,三年前电视赛刚刚开播,网络上各路英雄展露头角,纷纷显出原形。我两个乐此不疲对照,评定,挑选面善包容心强的逗趣玩笑,很是热闹一阵。 “女号,一个大姐。”我沉浸在往事,不以为意随口回答。 “这个女人是不是长相丑陋,内心阴暗啊。” 这语气不遮不拦的不友好是怎么回事,印象里小悦温和斯文多少有些八卦并不喜欢非议他人,“还好吧,她惹到你了?” “我今天和华轩打牌,他指责我出错,我就生气退了,这个肖锋可麻溜就坐上。下午时候,华轩给我赔礼道歉并邀请打牌,我总要矜持一下为难他一会的,没想到这个肖锋又坐上了,气死我。” 我顿悟,原来肖锋身中流弹,当属无妄之灾。想了一下开解道:“气成这样至于么?华轩请你请不动,来了别人出于礼貌不好退而已。再者说大凡男人谁看到肖锋这个号会浮想联翩?大姐,别闹了睡觉好不好?” “你说一个女人顶着男人ID,不是心怀叵测是什么?” 网络暴力猖獗,出于保护自身,女玩家申请男号很平常的。小悦平常绝非蛮不讲理的人,这怨气深的,难怪总有人说不要和愤怒的女人讲道理。默想一会,难道这华轩太帅,小悦才紧张如斯?回头电视赛播出的时候,一定要看看真人版。 第二日上班,办公室清静不少,过度用嗓之后各自收敛。此中之最当属大嗓门芳芳,接待客户时低眉浅笑,谈吐温婉,进退得益成功伪装成大家闺秀,赢得客户赞美,并当场下订单。 那客户傲慢与尖锐融合的天衣无缝,比刺猬更让人难以靠近,芳芳成功拿下大家纷纷凑过来要求分享经验。芳芳一脸迷茫,“可能我今天诸神附体,运气好吧。” 小蕾不客气敲她额头,“快说快说,不然今晚你请大餐,我们的战斗力足以把这张订单带给你的提成吃成负数。” 婷婷附和,“本小姐已经算好,平均值为298,正好一顿自助餐的票价。” 芳芳苦恼的摸摸额头,“我若说今天接待她,是我唯一一次完全不用专业术语纯敷衍的聊天你们信么?” 小蕾睁大眼看向我,我点头表示相信,那客户美容护肤方面的专业知识比我们在座几人都还要专业,想用专业知识打动她显然不可能。婷婷看看我们,抓着芳芳的手,一脸钦佩,“改变战术,声东击西么?” 芳芳踱步回到她自己的办公桌旁边,说:“昨晚吼得太厉害,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接待她的时候秉持一个原则,就是尽量闭口不言,为了不失礼于人突出我们的职业素养我全程笑颜如花,只是如此,真的只有如此,你们相信我吧。” 小蕾恍然大悟状,“原来她只想要一个善于倾听的耳朵,难怪我每次接待她的时候,她总是挑我语病。” 婷婷接口,“每个人都需要被尊重,而她,格外需要。” 小雪两手一拍,说:“阿芳,今天下班我们小小庆祝一下如何?” 芳芳撑着脸,兴致缺缺地问:“有何提议?” “好想锦艺城的酸梅汤,烤羊蹄,手工混沌。” 芳芳大眼一扫周围,小蕾和芳芳飞快的举手,看到我时,我很迟疑,做为一个资深吃货,锦艺城附近没少去扫荡,只是家里还有一只小吃货,就怕晚回去它闹脾气。 小蕾另外举起左手,“我代表她投票通过,下班就去。” 芳芳瞪她,“要不要代表她吃双份?” 小蕾把手放到我肩上,“不要扫兴一起吧,你家那狗肥的,晚一会喂有什么要紧。” “小美哪有肥?毛毛太长膨胀得了。” “是是是,就你家小美最好看,连眼睛都是双眼皮。” 我笑不可抑,到底没有推拒,下班和她们一块来到锦艺城。这里是商业区集购物,餐饮,娱乐,休闲为一体的时尚商业综合体,人流量惊人,所以车位很是紧张。 我站在夜市入口,看两边车子停的满满当当,想着一会交警过来贴违章条子的画面,不由想起不久之前微澜开车拉我们一起吃饭的场面。 那天比今天要晚一些,我们到的时候天已黑透,在街上转两圈找不到停车位,微澜脾气上来决定铤而走险,把车停到夜市门口,豪迈地说:“哥今天就停这里,大不了贡献两百块。”边说边招呼我们下车。 冷瞳下车后左右观望,看到前面停的车上已经被盖章,贴上罚单。他坏主意上来,扯下那个单子贴到微澜车上,大模大样说:“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 自觉车上有防护伞,我们玩到很晚,吃到夜市散场才出来,只是终究没有瞒过明察秋毫的交警大人,微澜求仁得仁,如愿交罚款。 小蕾在我身后推一把,“走啊,发什么呆。” 我回神对她笑笑,随着人流走进美食街。 吃饱喝足扬手道别,我到楼下想起还没吃饭的小美有些心虚,拐弯到超市给它买酸奶。打开门,它早已恭候多时,弹跳力惊人的它一纵竟然跳到我胸口,这发挥如此出色。 我赞叹之下急忙双手接住,它哼哼唧唧抱怨不断,把头埋进我怀里乱蹭,我好一阵安抚它才逐渐安静下来。 收拾停当,我再一次忍不住打开电脑,安慰自己的理由是上来看看小悦和华轩有没有和好。登陆QQ,很好,没有留言。进入牌室,看到华轩和小维在一桌打牌,我进去之后看到小悦在旁观。 看来她们已经和好,小悦看到我点开图标送一个亲亲的表情,我急忙回一朵玫瑰。QQ闪动,“亲爱的,你来了。” “嗯。” “华轩又快要比赛,在跟队友练牌,没时间陪我。” “那你陪他不是一样,陪伴的意义难道只是一起打牌么?” “可是我喜欢和他打牌呀,有没有人给过你那种体会,在游戏里出现一个真正的男人,无微不至呵护着你,每每陷入危局都由他出现拯救。” 我迟疑片刻,有的吧,非渡让我迷乱就因为我对他生出依赖,让我觉得他无所不能,只觉得跟着他的步伐睥睨天下没有对手,而我和朋友们一起游戏基本都是互相配合。 只是现在我只能否认,“你在讲武侠故事么?” “和你聊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你没有爱人呵护是不会懂这些感受的。走,姐手痒痒,你陪我打几副牌去。” “不好意思本人有心无力,你看看我的号,一分都没,没办法在这个牌室打牌的。”这个平台根据分数设置高分区,低分区,我这号一片空白,只能在低分区小范围活动。 小悦小手一挥,“这都不算事,走,我们去楼下,姐姐把你捞上来。” 盛情难却,我只好下楼坐等解救,没想到牌黑的,越捞陷得越深。小悦开始找原因,“同性相斥么?我就没抓过这么丑的牌。” 我苦笑,“有可能。” “等等,好友提示里殇诚上线了,我找他拯救你。” “不必了,他们要比赛,肯定要集训的,耽误别人不好。”他那张嘴,我若配合不好,指不定怎么挖苦讽刺,我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妥当。 “客气什么,都不是外人,这点小忙他还是会帮的。” 小姐,你们熟悉是你们的事,我和他绝对是外的不能再外的外人好不好?再者说,挣点分分分钟的事,我还不至于需要谁出手相助。我再一次拒绝,“不了,你去陪华轩,我自己玩一会。” “殇诚去注册小号,马上来。” 我一分困窘三分羞惭足有六分恼怒,换个别人,我指定骂她鸡婆二百五,可是对小悦我没有一点脾气。 很快,有一个又见桃花的ID邀请我打牌,不用想肯定是殇诚的小号。我硬着头皮接受,开始游戏,小悦进入牌室旁观。 两副牌打完,边家锦绣开口指责对家来宝,“你这个宝宝,只看自己手里的牌,闷着头傻出,就不知道让一让给我进手,看看我能打出点啥。双升是两人配合的双人竞技,你一个打两个累死都不行,你打牌就一个字,臭。” 来宝问:“你有大猫么?你有A么?你什么都没有,指啥进手?” 锦绣说:“都是你扑的太凶,给我顶死了,边家推牌你让一让,我一百个进手。” “能死你吧,你倒是进手让我瞧瞧啊,即便给你进手也没瞧出你有什么杀伤性武器,不过废物一个。”来宝丝毫不输阵,嚷嚷道。 殇诚憋半天没人说话,正觉得无聊,可有人送上门给他消遣,他点着锦绣的号说:“你啊,说话太直接,不过很好我喜欢。” “我以为你更喜欢来宝。” 殇诚发一个呲牙笑的表情,“污蔑,你总结的很到位,你是个相当有才的人,可惜···” “可惜什么?”锦绣忍不住追问。 “可惜你少一双翅膀,不然就上天了。” “靠,消遣老子,我那句话说错了?这样,我们换搭档打一局如何?” “那不行,我不忍心你祸害我搭档啊。两人配合不好多从自身找原因,总是指责搭档折射你什么心态?” 来宝附和,“是,一个游戏而已,打不到一块散了各玩各的就是,何必出口伤人?你若真是高手,在低分区混个屁啊。” 正文 第八章 争执有害团结,他们自然不能保持愉悦地心境继续游戏,所以牌局结束各自散去。等边家的间隙,小悦QQ上问:“小乖,你觉得殇诚打牌怎样?” “还好,两副牌看不出许多。”我小心翼翼回话。他们是熟识的,殇诚打牌怎样无论如何问不到我头上,根据我和小悦以往的聊天经验,这句问话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引子,后面必然跟着八卦的。 果然,小悦接着说:“你认识紫苏吧。” 紫苏名气大有两个原因,一交际广,全省乃至全国的知名高手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不管说起谁来都头头是道,都跟她颇有渊源,至于真假,没人求证过。二曰牌打得烂,至于有多烂,冷瞳总结的极好,天残级别的牌盲。 “知道她,不过没有深交。”牌友和交朋友一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紫苏再努力也没有混进我们的圈子。不过偶然见到,都会客气的彼此招呼。 “我听朋友说,殇诚比赛时候紫苏去现场观战,还对人说殇诚是她家的。” 因为低分区人少,等的时间有些漫长,看到小悦发过来的消息,我抬眼看一下对面殇诚的游戏ID,又见桃花,莫非指的就是这一朵桃花么?“紫苏挺漂亮的。”不知为不知,这话题我委实不知该怎样接。 “哼,她好大的脸,敢随意认亲,这话传扬出去喷她的人多了去的。”小悦这话带着愤愤不平。 我很疑惑,这话出自女方,八成是真的,若不然抹黑自己蹭流言撒一个一戳就破的谎岂不是害人害己很不划算的勾当? “总之殇诚不是她那种人能够肖想的。”小悦总结道。 我继续沉默,心里觉得小悦这话说得过于武断,不太良善。又想到女人的友谊比较脆弱,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惹她不开心,所以三缄其口。 好在边家来人,牌局继续,打到中间发现殇诚有一对大王没有反主。第一把抢庄不反主,他这逆向思维法实在让人困惑,边家跟我一个想法,也是个没见识的。呆愣片刻继续出牌,等到牌局结束点着殇诚号,问:“故意让我的?” 殇诚一本正经回:“是,准备放水到5再追。” 小悦打岔道:“竟不知你如此志存高远?”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陷入深度无语,QQ闪动,殇诚发来一条信息解惑,“等人时候我偷空泡杯咖啡,没来得及反主。” 原来如此,明明是人不在还要强词夺理一番口舌,这人真有意思。我因为对他口舌敬畏,所以言语对他格外宽容,“没关系,消磨时间随便打吧。” 我以为这话说的很有水准,既给他面子,又显得我很宽容。 没料想殇诚不领情,“我打牌向来认真,出牌从不随便。” 我挠挠头很是无语。 经过两个小时艰苦奋战,我终于被殇诚拯救成功,如愿上楼来到高分区。我客气的道谢,“辛苦,谢谢你。” 殇诚说:“不必,我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打牌,牌品如人品,通过打牌揣测人的品行性格,还挺好玩的。” 想到他是对阵省队队友的主力队员,随口问道:“你们上一场比赛赢得轻松么?” “还好,你们这个平台的玩家使用信号,又过分依赖,导致完全不去判断,打法单一变化又少,失败在情理之中。” 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的说词会如此犀利不讲情面,毕竟我也是这个平台的玩家,中国人向来讲究中庸之道,明事理通人情,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事态度。 他这一番不客气出乎我意料之外,对答之间就显得不够流畅,“可能他们对你们的打法不熟悉吧。” “不熟悉是双方的,我们为什么能破开他们的防守?答案只有一个,判断能力强。他们的信号表示初衷是好的,是为了方便对家读牌,作为敌家的我们自然也能读懂,他们暴露自己又看不明白我们,先机失去,这牌他们就打的很被动。” 学会信号配合之后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论调,仔细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正想开口,殇诚接着说:“当然,我们也不否认,信号配合是个先进武器,如果可以灵活多变使用再配合精准的判断,肯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至于多久能做到我说的程度,不好说。” 我盯着电脑屏幕反思,我虽然不健谈但也不是这样笨拙,和殇诚聊天我基本都是被他压制。就像现在,他信口开河滔滔不绝,我张口结舌默默无言。 “那天你们和飞云斗牌我也在旁观,你作为一个女玩家,心实在够大的。” 我最不喜人议论男玩家如何,女玩家如何,以前比赛时候总有男牌友恭维说你在女玩家里面当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十分不耐,更有一次直言不讳宣战我打你也不费劲,要不要试试?“想不到你也这么狭隘,女玩家怎么了,当真男的就比女人打得好?” 殇诚似乎感受到我情绪里的抵触,说:“别人重男轻女,我是重女轻男,不过女人一般谨慎,多数不愿冒险,你就另类了。底分过重就像个炸弹,一旦比赛中牌型偏差被人拿住底牌,比赛结果也就没有悬念提前结束。双升讲究稳、准、狠,稳在第一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左思右想,找不到话来反驳,殇诚那边竟然也开始沉默。不多会,小悦说:“快来看,殇诚的红颜知己如眉来了,他亲自陪着呢。” 男朋友陪女朋友多么天经地义,需要大惊小怪吆喝么?还招呼我去旁观,小悦居然有此恶趣味,恕我不能苟同,推辞道:“不了,我休息一会。” 在牌室浏览一圈,看到冷瞳和微澜的号正在打牌,我大着胆子进入旁观,看的是微澜的牌。电脑发牌过程中,冷瞳抢亮红心,被微澜反主梅花,庄家是微澜。 我一看牌型直皱眉,想不明白微澜为何反主,微澜在牌室说:“靠,同时了。” 冷瞳回道:“你反我不打紧,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旁观的逍遥幸灾乐祸,“叫你手欠,那爪子快的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对级牌赶紧亮出来献宝,自作自受了吧,啪啪打脸的节奏。” 多熟悉的场景,只是我现在变成一个旁观者,只能默默看着。这时候QQ闪动,是殇诚,“你玩小号是因为大家排斥你么?” 我急忙退出旁观,“没有的事。” “显而易见的事情何必遮掩,我又不是瞎子。” 我并没有兴致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胡乱说:“不是在陪女朋友么?这样三心二意可不好。” “谁和你说我陪女朋友的?小悦?” 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吧,我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悦若知道我出卖了她肯定会生气,纵然我是无意情有可原但毕竟遮掩不住口误这个事实。我机智的补救,“听说你认识紫苏?” 我真想把那句话撤回,想到有可能造成更大的误解,我硬着头皮继续掰扯,“她常和我们说认识全国有名的双升高手,你牌打得那么好,想着你们肯定是熟悉的。” “没错,我认识她,请赛事组委会吃饭的时候她座位在我旁边,仅此而已。” 什么?这和传闻出入不小,看来小悦的信息严重失实。 “默离,为什么不是莫离呢?你这小号的名字有几个意思?”殇诚问道。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不希望分离就会花好月圆长长久久了么?人海漂浮,缘来缘去,等到用沉默代替曾经的欢声笑语就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在恶语相加之前彼此留些余地,在心里互道珍重,默然离去,或许许多年以后回想起的只有曾经的好。” “过于理想化了,我的经验告诉我,美女一般脾气都比较冲,莫非你很平常?” “是啊,很平常,不过再美丽又如何?这世间又有谁是独一无二真正不可替代的呢?就像和亲的王昭君,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不是?所以说傲气对一个人来说实在不算个好品质,不过人各有志,千篇一律的那是糖人。” “听你说话的语气起码有五十岁。”殇诚开始调侃。 发一阵莫名其妙的感慨,我的心情得到缓解,顺口说:“长得像六十。” 殇诚发一个惊恐的表情,“实际八十么?” 我发给他一个炸弹,他回给我一个煤球表情,这一番交谈不知不觉拉近距离,慢慢生出聊天的兴致。“你呢,又见桃花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两个中心点,男人嘛,一求升官发财,二求桃花朵朵,这么多年我只专注这两件事。” 已经很够了,涵盖从古至今男人的终极梦想。我想了一下,殇诚官运如何我不清楚,这桃花朵朵合衬的很,小悦随口一说都能给他找出两个绯闻对象,着实了得。 “有人邀请我打牌,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是美女就去。” “是女号,看不出美不美。” “去吧,有句俗语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美女相邀若不给面子会折寿。”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歪才,19桌,过来旁观。” 看到19桌那个ID号我呆住了,居然是蓝儿,我没看出她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敢邀请殇诚打牌。 正文 第九章 蓝儿心思纯净,理解能力欠佳,只限于看的懂字面意思。而牌室鱼龙混杂,充斥各色各样的人群,她就像狼群里的一只羊,吃过无数次哑巴亏。每次从流言四起到尘埃落定,她作为笑料的主人公最后得知。所幸她神经粗大,韧性强,不然换个人早就退出游戏,逃之夭夭了。 印象里她是狠狠哭过一回的,那是个深夜,我在梦里被手机铃声吵醒,接听后听到她抽抽噎噎陈诉一个极度猥琐的故事。 事件发生在晚饭前,牌局将要结束蓝儿在牌室说要出去买馒头准备晚饭,她当时的对家是暖暖,不怀好意回道你身上不是有两个馒头么?我这里有火腿你要不要?旁观的人点赞暖暖的ID,暖暖更是得意的呲牙狂笑。蓝儿蠢得一无所知,实诚的道谢推辞一番才退出游戏。 我义愤填膺,第二日就出头为蓝儿讨公道,奈何段位不够,被无耻到刀枪不入的暖暖气得几近休克,直到冷瞳出面才吓跑他。痛定思痛,蓝儿从此对伶牙俐齿型的牌手敬而远之,再不敢招惹。 今日主动邀请殇诚,出乎我意外之外,莫非殇诚隐藏太深,蓝儿无法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四人一桌已然开战。我点击旁观,看的是蓝儿的牌,最近琐事缠身,在自身难保的困境下没带她打牌,不知她有没有退步。几副牌出完,我叹口气,像她这样几年如一日辛苦练牌,牌技依然如此也实属不易。 殇诚越出越慢,终于爆发,“能不能想一想再出啊,大姐,你一个窟窿一个窟窿怼,我紧赶慢赶都来不及补救,好容易我当庄,我是哪里疼你捣哪里,简直比攻庄都犀利。哎,这副牌结束你等我一会。” 蓝儿一如既往实诚,“好,你干啥去?” 殇诚道:“血打上来了,去搬个桶。” 我乐不可支,“要吐血么?这都忍受不住还带妞打牌?” 蓝儿犹豫不定,闹不清楚到底哪里错了,更不知如何出牌。我在边上看的清楚,说:“你赶紧进手吧,别让她瞎出了。” “我已经放弃抵抗,这副牌死透了。”殇诚回道。 “嗯,最多再跑一个K,跨庄已经注定。” 蓝儿牌打得迷糊,看完这段话更迷糊,说:“今天有点晚,我困了所以功力大打折扣,明天继续啊。” 殇诚说:“你放过我吧,和你打牌我需要准备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代价太高,这种重体力的活计最多两天一次。” 退出游戏关闭电脑,我躺在床上难得的思考一会,今天的心情比前段日子愉悦不少,是因为打牌了吧。这游戏好像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前一段时间拼命压抑尽管每天搞的忙碌不堪,始终觉得有所缺憾不够圆满。 我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心底一丝满足涌上来。好了,今晚大约能睡踏实了。我对升级的喜爱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场比赛,参赛的其中一人坐着轮椅,例行采访时她对主持人说:“因为身体的缺陷,一直活得很自卑,学会打升级之后才发现,我也能和平常人一样参与比赛,竞争冠军。我对这项目的热爱除了双升本来的魅力,更多的是它带给我自信,让我平等的和众多牌友交流。” 看到这画面,很感动,这个圈子里有各色各样的人,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以网络为平台,以牌会友形成特殊的朋友圈,许多人一见如故慢慢变成现实里的朋友。比如我师傅,蓝儿,纵合,冷瞳他们。 忙碌一天,晚上时候我上QQ,收到一个群邀请,我直接点拒绝。进入牌室以后,小悦发来消息,“小乖,你这么大牌啊,邀请你进群都不肯来,我们姐妹情深你怎么忍心拒绝我?” 我被这嗔怒雷的外焦里嫩,冷汗潸潸,深吸一口气,回道:“里面人我都不认得,多尴尬。” “你总认得我吧,还有殇诚,还有华轩,还有非渡···” 我一向认为小悦知情识趣,行事大方得体,她这一句如此轻易打破我对她的好印象,心里隐隐不快,但是不能发作。我不能让她认定非渡是我心口的刺,稍微触碰还会疼,那样就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的群肯定要说比赛公告什么的,都是自己人肯定畅所欲言,我一个外人进去不要紧,让你们不能愉快的吐槽多不自在。算了吧,我们是QQ好友,这样聊天不是更舒服。” “不一样的,昨天殇诚把如眉加进群,她是外人,仗着和殇诚熟悉旁若无人,我希望你进来给我撑腰。还有,我骗你的,非渡不在群里。” 有女人的地方竞争好像格外激烈,不过小悦如此好战,还不是因为华轩,令我十分困惑。QQ闪,是殇诚,“有没有时间来陪我们过一局?” “小悦在呢。” “她的水准只能旁观,来吧,你和我,小维和华轩。” 承蒙他看得起,我不好推拒,进入游戏坐定。小悦的消息如影随形,“怎么回事?殇诚喊你打牌?” “是啊,他们队员没到齐,喊我凑一桌。” 牌局开始,小悦进入牌室,接着又陆陆续续进入一些围观群众。有人发现这桌ID号几乎都是来自L平台,就说:“奇怪,你们练牌为什么不去你们平台,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不欢迎可以把你们平台的门锁上嘛。”殇诚接话的速度一向飞快,“听说过夜郎自大这个成语解析么?” 再说下去该吵架了吧,我急忙在Q上对殇诚说:“别说了,和他们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们既然举办全国比赛,就欢迎各路高手参与。” 殇诚不做声,继续紧张的牌局,小维和华轩牌式好,配合默契领先,而我和殇诚彼此陌生,又遇上牌路多变的实力型对手,破绽连连。眼看他们要取胜,小维说:“诚哥,承让。” 殇诚是死鸭子的嘴,“黎明前总有一段路最是黑暗难行,我相信这是老天对我的考验。” 终于华轩跨庄,殇诚抢回庄家权,拖拉机出去被小维大拖拉盖的严严实实,一门五十分吃完。殇诚叹道:“天要亡我,非战之力。” 小悦说:“一手牌敌家就挣五十分,你这庄根本就是豆腐庄,根基太不牢固。” “嗯,我小名就叫豆腐三郎。” “咦,前天还说是刘伯温转世呢。”小维补刀。 “我一把好牌都能被你们群殴,即便是刘伯温在世也是回天无力。来来来,再来一局,好歹让我找回点颜面。”殇诚报仇愿望很强烈。 “见好就收,我要保住胜利的果实,不玩了。”小维无情拒绝道。 “来嘛,这么早睡还要起夜多麻烦,万一睡得沉尿床咋办?” 小维扔给殇诚一把血淋淋菜刀。 殇诚问:“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华轩忍不住开口,“再来一局,把他虐的两眼昏花,彻夜难眠,他就不挑衅了。” “我只会孤枕难眠。” 接下来这一局好很多,我慢慢适应小维和华轩的打法,不去看他们任何的信号表示,努力分析认真判断,借着好牌式成功扳回一局。 中场休息,殇诚说:“你调整能力很强,第一局明显跟不上节奏,第二局迅速改变战术。我的这些队友功力深厚,实力不俗,都曾经在全国比赛中拿到过成绩,没事的话你和他们多交流,对你牌技的提升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想了想,说:“小悦让我加你们群,你觉得合适么?” “来吧,挺好的。” 一个聊天群,也不算占队,应该无所谓的。我刚刚进群,就看到一对因为打牌争执的人,可能吵了好一会,其中一个叫丫头的说:“别喊我丫头,我跟你没有那么熟。” 另外一个叫深思的也是恼怒不堪,反唇相讥道:“好,我闭嘴,对你的教导仁至义尽,对牛弹琴这个事我也做够了。” 打双升的人都比较自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牌习惯和方式,总觉得是对家配合不好自己,总是习惯找对家毛病,所以争执无所不在。 殇诚看到两人不欢而散,试图调和,“丫头?” 丫头怒气未消,发了一个搞笑图片,上面写着,“楼上的人被自己的屁崩了。” 殇诚说:“得罪我的人,都被扔出去游街了,丫头,你也想试试?” “我影响力不够,要说游街博人眼球也得你这样的大咖,L平台哪个不知道诚哥的大名。” 殇诚故作好奇,“我真有这么大名气?” “是啊。” “那只是游街会不会大材小用?要不,咱两个联手搞一个大动作?” “什么?” “拍卖春风一度咋样?” 两人一对一答,越说越不像样,这殇诚说话真是百无禁忌。 丫头说:“好啊,我相信这绝对是大动作。” “嗯,那我们彩排一下?” “要彩排干嘛,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业务不熟悉,会影响收益,这都不懂?” “好吧,你说个步骤我执行。” “好,开始吧,丫头,接客了···” 我直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殇诚绕这么大弯给可怜的丫头挖坑,当真用心良苦。 群里爆笑声一片,迅速掩盖住之前不愉快的争吵。 正文 第十章 因为殇诚的引荐,我慢慢和群里其他人借着游戏开始交流,偶然也在群里冒个泡。今天带着小美出去相亲,回来有些晚,打开电脑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我好奇他们的聊天内容,就向上翻动,大家在殇诚无差别攻击下纷纷招架不住,开始转移话题。小维说:“今天来竹沟自驾游,明天安排的项目是打猎。兄弟们,想要什么尽管报来。” “狐狸精。”殇诚道。 “真没有。” “野猪,这个可以有吧。”殇诚貌似好商量。 “或许有,可惜兄弟未必能遇上。这些景点打猎不过是噱头,野 ji、野兔、斑鸠成群,野猪太凶残,就算为了游客生命安全也不会随处可见的。” “哈,效仿王老六耍横,背着枪游街啊。” 我已经很习惯殇诚的口气,典型不调侃不开口,不过我们私聊时候他很绅士。我忍不住接一句,“小维,我想要野ji蛋有没有?” 好一会对话框没有回话,我心情十分忐忑,暗自后悔这个口开的实在不合时宜,活该丢这个脸。 没想到,竟是我小人度君子之腹,小维也是个实诚人,“我刚刚问过导游,野ji蛋是真没有,这样,我给你整两只野ji咋样?毛色鲜艳活泼,你们女孩子都喜欢。” 原本就是凑趣好玩的,我自然不能白要人家东西,“不麻烦了,因为没见过野ji蛋,纯粹好奇。” “真没见识,野ji蛋都没见过。”殇诚跳出来,“把鸡蛋丢到野外几天,自然就变做野ji蛋了。” 小悦说:“按你的说法,流浪的人是野人?” “嗯,就像我,在野外几天就变成野男人了,我们大家一起去野外吧!” 群里顿时安静。 好一会,华轩说:“队长怎么不组织打牌?” “爱卿,本王今日醉酒,咱就不要互相伤害吧。”殇诚回道。 我在牌室挂着,珞珞突然发来消息,“好消息,我们队成功复活,前景一片大好。” 我心情一松,“冷瞳他们实力在,我就知道没有问题的。” “你打算躲藏到什么时候?” “躲着躲着就习惯了,不是那个ID,我就不是我了么?以前和人吵架,冷瞳总劝着让我隐忍,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争执起来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近来玩小号,高兴时候打几副牌,也不见指手画脚说风凉话的,不高兴就找一处挂着,又清净又安逸,很自在。” 我叹口气,“我好像突然顿悟,回不回去也不那么重要了。日久见人心,是朋友早晚还是朋友,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这个全新的ID,全新的我。”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些曾经的荣耀,是资本也是包袱,难得你说放下就放下。哎,说句心里话,舍得么?”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菜鸟梦,我希望遇上一个真正强势的人,让我毫无顾忌配合他出牌。可惜···”胸口闷闷的,又一次想到非渡。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出牌果断,算计到极致,我只会跟着他的思路走,完全不需要思考。就像扑火的飞蛾,盲目而执着。 “你字典里有配合这个词语?你有多强势多狂妄相信许多人都领教过吧。打牌比男人还要凶悍,今天突然说想当配角,这是我最近听过最没创意的冷笑话。” “对啊,是没创意,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突然烦躁起来,心里闷得喘不过气。忍不住点殇诚QQ,“干嘛去了?你不聊天,群里就没人讲话了。” 殇诚回的很快,“我是个话唠,不过这会在赌钱,无暇他顾。” “喝醉了赌什么?” “炸金花,赌的是vip送的金蛋。” 我无聊得很,就跑去炸金花场,进入房间以后看到如眉也在。随意看一眼殇诚的金蛋数额,只有区区九千,就在QQ上幸灾乐祸,“马上进入赤贫状态。” 殇诚嘴硬道:“这都是革 命的火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看我怎么把它变成一百万。” 我自然不信,说:“你若有能耐把它变成一百万,我就给你两百万。反之,你若做不到,又该如何?” “我若做不到你说如何就如何。” 话音未落,人家一个豹子,一把把他炸干。沦入赤贫的殇诚瞬间被系统强制踢出游戏,我乐呵呵等着他出糗,没想到他和如眉迅速找个房间坐下。 我想了想没有跟过去,他们关系匪浅,女人又格外敏感,我还是做个情趣优雅的人比较好。 没一会,殇诚挂着百万金蛋来到我跟前招摇撞市,然后在群里吆喝,“默离,两百万,赶紧兑现!” 我被他的无耻惊的目瞪口呆,“你能讲明白来处么?” 殇诚不以为耻,“当然是我赢得。” “摸着良心说赢谁的。”我顽强应战。 “如眉,出来做个证。” “赢我的。”如眉就像应声虫。 “你这是友情赠送吧,太卑鄙了,怎么好意思合起伙坑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这属于诈骗,我拒绝支付。”我终于找到缺口,回击。 “你要赖账我拿你也没办法,不过诈骗这罪名太大我可不背,当初我们说好的把它变成一百万,约定的是结果,你拒绝支付的理由是过程,风马牛不相及。哎,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如今这人心隔肚皮,我还是太天真,居然就信了你。” 我竟无言以对。 “诚哥,你这悲风伤秋的被谁骗了?”小维突然进入聊天模式。 “上查。”殇诚很是敷衍。 “经过缜密侦查,我的结论是诚哥手边放着成语词典。” “二百五,洗洗睡吧,大人说话小孩闭嘴。”殇诚停顿片刻,“华轩,打牌了。” 好一会,华轩回一条,“在打。” 我浏览牌室,看到小悦和华轩对座正在17桌游戏,我进入旁观。小悦分心开始和我聊天,“你和殇诚玩的不错啊。” 我不明所以,“哪有不错?你是说群里聊天么?” “是,怎么还扯上如眉赌上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他们的关系,你怎么就不知避讳呢?让如眉误会可不好。” 这一句紧着一句的指责把我弄的晕头转向,以前就有些奇怪的感觉,这次更明显了,小悦对殇诚的欣赏、维护以及围绕着他过多的话题,都让我疑心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一段过往? 转念一想,笑自己过于敏感,华轩和殇诚说话语气随意,应该是熟识的朋友,不至于扯上这些风月纠葛。 小悦说这些话,应该是为我考虑的,音音的事情才过去多久,有些人和事不是我能招惹起的。这样一想疑虑尽消,“嗯,以后我会注意保持距离的。” 话题刚结束,殇诚跑进来,“赢了不少嘛,眼看你的分都要超过我了。哎,出这个不对。”看着华轩的牌,殇诚开始指手画脚。 边家一代宗师说:“此处无青草,不养多嘴驴。” 殇诚旁观议牌,本就有错,可他嘴上从不服输,点着一代宗师的ID,说:“一袋棕丝?” 通常起这种大气磅礴名字的人都比较自负,这人也不例外,“不服来赢。” 小悦点着殇诚ID,问:“要不要我让座?” “要,我专治各种不服。” 这口气大的和纵合有一拼,从不考虑牌式如何,对自己的信心膨胀到视别人都是大白菜,任他胡砍乱切然后随意炖。天知道自信哪来的,明明糊涂起来气死人。 四人坐定开战,一代宗师他们开局不错,领跑几副牌以后,一代宗师得意之余,指点搭档牌怎么处理会更好,明显有卖弄的嫌疑。 殇诚说:“你可别说话了,不开口还不知道你傻,这一开口全露馅。” 一代宗师不服,“我那句说错了?按我说的处理能打你们小光头。” “牌理不通,就挑不出一句对的。打个比方,你早饭吃到第三个包子吃饱了,然后你开始懊悔我为啥不只吃第三个包子呢?同理,牌局进行中,一手随意的牌张触动带来的变化,无法预料,没有前面那些铺垫,你能打出后面的牌?” 殇诚辩才无双,有理没理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一代宗师闭上嘴,安静下来。场中开始变化,华轩和殇诚上庄,穷追猛打,眼看级差缩小,隐隐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殇诚不甘寂寞,挑衅道:“怎么不得瑟突然沉默下来?你这样安静我很不习惯。” 一代宗师忍无可忍,道:“搭档失误太多,没法打。” “领先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法打?好牌式是公共资源,都会有的,民间不是有个说话嘛,谁家过年不吃饺子呢。” 一代宗师的搭档本就输急眼,又被他无端指责,恼怒起来,“是,你水平太高,我搬着梯子都搭不上你的高台阶。我走好了,你去找合意的来,看是不是能打出更好的配合。” “哎,这话说得伤感情不是,你们一起黑的,不拥抱着取暖还要彼此伤害,此情此景多么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