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救救我 18岁那一年的盛夏，我独自一人揣着仅有的积蓄来到了上海，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从小县城过来，卖掉了我所有能卖的东西，才发觉自己拥有的真是少得可怜。 面对全新的城市，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我以为可以抛弃过往重新开始，然而，命运却坦白的告诉我，这仅仅只是悲剧的开始—— “您的房卡，603房间，请拿好。”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明晃晃的水晶灯打在QUICK-STEP地板上，阵阵呕意涌上胸口。 就在我被人带进电梯那瞬间，终是没忍住，我弯下身体呕吐起来。 食物的酸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电梯，搂着我的人大骂了一句草，六楼到了。 吐完之后我清醒了许，抬头。印入眼眸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暖黄的灯光…… 这里是酒店！ 我下意识转头，看清搂住我的那个人——是常去夜场消费的张智华。 “哎哟，小美人，你醒了啊。别着急，一会叔叔好好疼你。”说完他大笑，搂着我腰往603房间走去。 我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张智华抱起浑身无力的我，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像呵护易碎的花朵一样，把我轻轻放进浴缸。 然后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 “不，不要！”我用力一咬唇，强烈的痛感让我神智清醒了许，可身上还是使不出一点力。 很快，我的衣服就被剥光，浴缸的水渐渐溢满。 “小美人，终于让我得到你了吧。听老胡他们说你高冷得不可一世，他们连你屁股都没摸上。今天落到我手里……嘿嘿……”张智华一边说一边脱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笑容释全了他猥琐的气息。 就在他转身去放好衣服时，我吃力的抬起手往发梢摸去。那里有一根银色的发簪，是我为了防身特意戴的。 把发簪握在手心，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自己的大腿刺去。 发簪尖锐的那头刺进肉里，剧烈的疼痛漫布全身每一个细胞。我忽的一下站起身跨出浴缸，捡起地上的衣服随便往身上套。 浴室外听到动静的张智华转过身时，我已经跑到了门口。 在他追上来前我迅速的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我的腹部便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然后我一个重心不稳，身体朝后倒去。 ‘哐’脑袋碰到砸在地上的瞬间，我只感觉天旋地转。 “张智华，你果真背着我搞外遇……” 门口传来妇女尖锐的声音，语气里含着深深的怨。 “老……婆……” 我缓过神，余光瞟到张智华惊讶又惶恐的表情，轻笑。老婆来捉奸了吗？ 就在我以为我有救了的时候，妇女忽的一下走到我身旁，蹲下身抬起手就是两巴掌扇下来。 “我打死你个狐狸精，打死个贱婊 子！我让你勾引张智华！让你勾引！”她扯着我头发，拿着我的头就往地上撞。 好似打我还不解气，妇女停下手，从包里拿出相机。 “你那么喜欢勾引男人，那么我把你扒光了拍下来，再把你这些艳照放到网上，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男人来寻你，你觉得怎么样？”她说完就开始扒我身上的衣服，我强忍着痛意，举起手中的发簪刺中妇女的手臂。 “啊！”妇女痛呼一声缩回手，我反扑到她身上，把她压在地上，握紧拳头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狂揍。 “你才是贱婊 子，自己人老珠黄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反而怪我，凭什么怪我？你们所有人都凭什么啊？你们都该去死！去下地狱！”我失去理智，一边骂一边打，像是多年的委屈得到释放一样。 然而我根本没有打妇女几拳，就被张智华扯住头发拉起来了。 紧接着，两个人的拳脚像是暴雨般落在我身上。 我蜷缩着身体，想着就这样认命吧。 如果今晚我死了，那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我没死，那我一定要强大起来，我要报仇！ 就在我觉得我快要死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妇女和张智华停住打我的动作，向门外望去。 我突然想起，刚刚妇女冲进来打我时，根本没有关上门。 “你们太吵了。”门口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却格外耳熟。 我心一紧。 “嗯？这么吵？是在拍电视剧么？”门口方向又传来另一道温和的男声，我艰难的抬起头。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一个我不认识，一个……是姜枫。 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爬到距离一米外的门口，用力攥住姜枫的裤腿：“救救我……” 姜枫是我们学校的红人，出了名的冷漠。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救我，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挣扎的机会。 “温挽瓷？”在看清我的模样后，姜枫微微惊讶。他低头看了看我，又抬头了看房里的两人。 “又被陷害了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我身上，我用力点头。 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一个温婉安静的好学生，但是总有那么些人看我不顺眼，经常想事情来整我。 而在学校的姜枫，从来都是一张冷漠脸。我以为那些让我狼狈的栽赃陷害他不会知道…… “贱婊 子，以为有人来了我就不敢打你了吗？”妇女踩着高跟鞋上前，一脚朝我肚子狠狠踢去，我只感觉口中一股鲜味。但我攥着姜枫裤腿的手依旧不松一分，“救我……” 我艰难的抬头看着姜枫，嘴里的鲜味随着我的开口而流了出来。 是血。 妇女的腿再次踢过来，我死死攥着姜枫的裤腿，希望他能帮帮我。如果他不帮我，那我真的要死了…… 耳边忽然一阵风刮过，只见妇女被踹了出去，因为那一脚踹在胸口，所以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转头，看着姜枫旁边的男人，是他把妇女踢晕的。 “目中无人的下场。”他不温不火的开口，双手插口袋，悠闲自得的看着我。“温挽瓷？名字不错。” 我愣神。 男人轻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米白色的手帕。蹲下身递给我：“还不松手？” 他帅气的脸上从始至终一直挂着疏浅的笑，我松开攥着姜枫裤腿的手，没有接。 “谢谢……”站起身，我朝他们两个鞠了一躬，身体往后退，退到墙角。 抬头看一眼张智华，只见他面色惨白的看着姜枫和那个少年。 “贵夫人不仅情绪有点偏激，连人都不认识了呢。”男人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智华突然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季……季……” “嗯？”刻意拉长的声音，带着些许冷意。张智华迅速站起身，抱起妇女：“我马上滚，马上滚。” 看着张智华仓皇而逃的背影，我松了口气。身体无力的往后仰，靠在墙上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 好累，除了累，我还感觉到痛了。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像是要把我吞噬。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破，湿漉漉的长发贴紧身体。这使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刚被糟蹋完的少女，很狼狈，狼狈得不堪入目。 而门口的两个男人，像钻石一般，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目鲜亮一目阴暗，我只感觉鼻子很酸，然后就开始掉眼泪了。 记忆中，从中考结束到步入大学，这是我第二次哭了。 第一次哭是在中考结束后，我父亲出了车祸。那时我就站在他对面的马路，亲眼看到他被车撞飞。 当时很多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肯帮我把父亲送到医院。我只能抱着血流成河的父亲求人，一边哭一边求人救命。 只可惜…… 父亲死后，我天天被后妈毒打，被同学耻笑。这些我都忍了，忍了三年。 好不容易熬出头，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原本以为生活可以就此改变，可后来我才清楚坏人这个词，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遇上。 越想越悲伤，我双手掩面，任汹涌的泪水沿着指缝缓缓流下。 只顾着悲伤的我根本没有注意，门口那个男人已经走了进来。 他半蹲在我面前，再次把米白色的手帕递到我面前。如此近距离，我清晰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是Gucci。 “我叫季景宸。”他说。 “好。”我止住哭声，接过他递上前的手帕，却始终低着头不愿抬起。 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笑声，等我控制好情绪抬起头时，男人已经站起身走出房间，两人消失在了拐角。 正文 第二章：苏离离是个传奇 我站起身，刚迈出脚，便眼前一暗，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来后，只看到眼前一片白。 在小的时候我是很不喜欢医院的，因为医院的消毒味太重，还有那长而幽静的走廊，让人从心底就产生恐慌感。 而现在—— 我打开床边的窗户，趴在窗台上看远处飞过的候鸟。看那些走走停停的情侣，那些在阳光下散步的患者。以及，急救人员匆忙的脚步。 这些都让我觉得无比的美好，无比的惬意。 ‘咚咚咚’护士端着药水走进我的房间，带着满脸笑意的对我说：“吃药时间过了，有好好吃药吗？” 我点点头，走到床边躺下。 “今天打完这三瓶药水，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帮我扎好针，她给我拿了一个支架：“这两天你都呆在病房里，不闷吗？” “还好。” “出去走走吧，心情好了，伤也恢复得快。”她倒没有介意我的冷漠，反而主动帮我把药水挂在支架上。 我刚想拒绝说不用了，但看见她那双灵动的双眸时，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是实习生吗？”我问她。 “对呀，和你一天来的，不过你是病人，我的护士。”她冲我俏皮一笑，然后指指自己胸前：“我叫苏离离，你可以叫我阿离。” “温挽瓷。”虽然她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以后叫你温儿，怎么样？” “还是叫温挽瓷吧。”我淡淡一笑，有些疏离的拒绝了她给我起的别称。 她怔怔的看了我一会，然后噗嗤一笑，说好！ 苏离离帮我拿着支架，我们一起走下楼，漫步在清晨的阳光下。 近临秋天的太阳不是很烈，偶尔还会有阵阵微风徐来。在这爽朗的早晨，让人感觉甚是惬意。 苏离离问，为什么我来这里住院两天，却没有一个亲人或者朋友来看我？而且送我来医院的，还是一个酒店的服务员。 我说没什么好看的。 她在听到我简单的回答后，先是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而后脑补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你不会是被家暴了吧？！我现在总算知道你身上那些肿痕是怎么来的了。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你必须……” “阿离！” 在苏离离说得最关键的时刻，一道急切的声音阻断了她后面的话。 “阿离，你快去各个病房问问有没有人是AB型的血。刚刚发生了一场血博事件，伤者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输血抢救。” 苏离离看了我一眼，我会意的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支架。 支架刚接到手中，我还没抓稳，苏离离就往住院部奔去。导致我的血倒流，手背传来隐隐痛楚。 我轻皱眉，看着血管倒流出来的血，突然一惊。 我好像，就是AB型的血。 苏离离跑步的速度真不是盖的，我现在也相信了她刚刚说的，她在一次跑步比赛中得了第一名的事实。 我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住院部的五楼三号房，在她还没问我，为什么要自己拔掉针来找她时。我抢先一步跟她说我就是AB血型，然后她原本绷紧的脸一松，拉着我就急急忙忙往抢救部赶去了。 我被带到抢救部的二楼，在走廊尽头抢救室亮着的红灯下，我没有看到一个人。 看来抢救室里面的人也同我一样，一样没有亲朋好友吗？心底深处不由这样想着，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你是AB血型的？”我被带到了抢救室旁边的一号病房，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拿出一根针管。 “嗯。” “先测一下。”他拿皮筋绑住我的胳膊肘上方，消毒后便用针管抽了一小管血，递给苏离离。 等了一会儿，苏离离拿着针管回来，“是AB血型。” “好。”像是如重释放一般，男医生嘴角轻勾起一个弧度。 献了300ml血，我只感觉头很晕，天与地共为一体。 迷迷糊糊中，帅气的男医生问我叫什么，我只说了我姓温，然后就让苏离离扶着我回病房休息了。 回到病房后我就睡着了，梦中手背传来隐隐痛感，眼皮懒得抬起，我心想应该是苏离离在帮我打点滴。这样的想法脑补出现，我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再无梦。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累，全身无力又泛着阵阵的酸痛感。我睁开眼睛，扫视了病房一圈。 还是熟悉的病房，熟悉的天花板。 ‘吱’轻轻的开门声，让我警惕了起来。 ‘咔’随手打开病房里的灯，只见苏离离手中提着一个饭盒走进来。 “醒了？正好，我给你炖了鸡汤，你趁热喝了，补补身体。”她打开饭盒，拿碗帮我把鸡汤乘出来。 我看着苏离离的动作，鼻子突然一酸。 “呐，有点烫，你小心点。”她把碗端到我面前，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季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中。” 我努努嘴，把鼻子的酸楚压下去。接过碗道了声谢：“季先生？” “就是早上那个患者，你献血的对象。”她拉出放在床下的椅子，坐在我旁边：“睡了一天了，要不要一会出去走走？” 我抿唇，喝了一小口鸡汤，点头。 苏离离说是要带我出去走走，其实真正目的是拉我去帮她望风。正值九月当头，好吃的葡萄都成熟了。 她拉着我跑出医院，来到距离医院一公里外的葡萄园，说是要摘葡萄给我吃。 结果葡萄没摘到一颗，我们俩反而被看园的黑狗追了一路。 当我气喘吁吁扶着墙擦汗时，苏离离还给我来一句：“温挽瓷啊，你这体质太差了，得好好锻炼。不然以后遇到点危险的事情，跑都跑不掉。” 而我竟还真的听了她的话，每天放学绕着学校的操场跑5000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借着献血的名义，我又请假在医院住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我一直听苏离离说那位患者季先生的事情，然而却始终没有见过他一面。 正文 第三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温挽瓷，你今天是不是要出院了啊。”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苏离离推开病房门，明知故问的开口。 我没有回答，表情淡淡。 “怎么啦？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苏离离一屁股坐在床上，双臂抬起伸了个懒腰。 “是。”我毫不遮掩的回答，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这让人舒坦的环境。至于苏离离……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的看着她。 这是我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认真的看她。 苏离离长得很漂亮，一双媚人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好似最开始，我答应跟她出去走走，也是因为她这双眼睛。 “那就别走了，留在这里呗。”她眯起眼睛笑的灿烂，紧接着继续说：“开玩笑的啦，你出去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你家人再对你用刑，你就报警！我相信，朗朗乾坤之下，还是有王法存在的！”她说得义正言辞，好似一个古代的九品芝麻官一般。 “还记得这事呢。”我也没打算解释，只是配合她笑道。 “那得记心里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可是好朋友了！”苏离离拍拍胸口，表示自己的诚心：“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就找我，不管我帮不帮得上忙，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看着苏离离一脸纯真的模样，我苦笑出声。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离开医院前，那个给我抽血的男医生出现了。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我有事可以找他。 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救了季先生一命。 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我轻轻念出声：“顾锦。” 好秀气的名字……不经意的噗嗤出声，我发现来到这家医院后，我变得爱笑了。 不过，在回到学校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吧。 心底蔓生起一股凉意，我把名片放到包包里层，打车，然后回学校。 校花请假七天住院的消息，早已在学校炸开了锅。 各种谣言随风四起。 而我听到的版本就是：怀孕打胎！ 校花怀上了某富商的孩子，因为富商是有家室的人，所以逼迫校花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不过谣言毕竟是谣言，它们在我踏入学校大门那一刻，便全部戛然而止了。 迎着审视的目光，我小跑到教务处去销假，然后又迅速的跑进教室，准备上课。 刚坐到位置上，我便看到书桌里有一个信封。 信封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芙蓉收。 芙蓉？看到这两个字时，我脸色顿时一白。 芙蓉是我在夜场的别称，也就是说，除了夜场里的人之外，谁也不认识芙蓉。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我打开信封。 本来心里是藏着一万个不安，可当我看到纸质上那一串熟悉的楷字时，胸腔的血液再次翻滚起来： 哈哈，有没有被吓到？ 我是安琪，前几天从英国回来了，一直联系不到你人，所以就想到了给你写信。 看到信后给我打电话，还是以前那个号码。 很短的几句话，我却反复看了好久。 安琪，豪门夜宴的头牌。做这一行时她才十七岁，现在已经二十出头了。但她看起来依旧嫩得出水，那精致的五官如巧匠雕刻出来的一般。这也就是她一直爆红的原因，长得漂亮，就是有资本。 至于我为什么会和头牌搭上关系，而且关系看起来还不简单。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我没有手机，所以想要联系我得花上一阵子功夫。在夜场只有妈妈桑和安琪知道我的信息，其他人只知道我叫芙蓉，其他一无所知。所以别说联系我，就算是想打听我的消息，都很难。 我的资料一向干净。 放学后，我跑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拨出了我记忆深处的那个号码。 彩铃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晚上七点时分，繁华的夜市渐渐喧闹起来。安琪选了一家高档奢华的西餐厅，说是要请我好好吃一顿。 我说我现在已经有钱了，最近吃的也挺好的。她抬起埋在菜单中的头，好笑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么死板的一个人，在夜场一次能赚得到多少？” 我无言。 对于刚刚入门的我来说，我赚的是很少。但是我现在被捧的，也很高。 妈妈桑说，她要让我成为第二个安琪。 “刚刚我打你电话的时候，是谁接的呀？”我故意岔开话题，随口一问。 “哦？那个人啊，一个台湾有钱的老板。我还在英国的时候他就一直联系我了，说什么让我回来第一个找他。”安琪漫不经心的回答，眉宇间有些不快，显然很不愿提起这件事。 我抿抿唇，没有再说话。 “挽瓷。” 等上餐的时间，安琪突然叫我真名。我抬起头，迎上她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 “我在英国旅行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他是华人。”安琪说的很认真，我没有在她眼里捕捉到一点玩笑的影子。可想到曾经，是她教导我，做这一行，不能随便动用感情。一旦动了感情，将会万劫不复。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安琪无奈的耸耸肩。然后优雅的拿起高脚杯，细抿了一口Cinzano。 服务生将安琪点的餐送上来，安琪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对他道了声谢。 服务生看着安琪灵动的双眼，脸唰的一下变得红扑扑的。他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用，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似逃离的背影，安琪掩着嘴哈哈大笑，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可我却从她没心没肺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也许曾经，她也如这服务生一般娇羞可爱吧。 只是后来，这种娇羞小女生的本质，全部被扼杀在了灯红酒绿的夜场生活里。 正文 第四章：被人盯着 吃完晚餐，安琪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事要先离开。 分开前，她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给我，说以后联系也方便点。我拒绝说不用，因为我不想有人联系到我。 “那你拿着这个手机，只联系我。以后我也好给你介绍好的客人，行吧？” 我最终是答应了，只因为她那句，好的客人。 做我们这行的，有了好的客人，才能有更好的收入。才能在夜场站稳脚跟，不受外人欺凌。 拿着安琪给我的手机，我慢慢渡步在回学校的路上。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迎风摇摆，枝头枯黄的叶子被风轻轻带下，无声无息扑入尘土。 正当我蹬着小碎步踩着枯叶往前走时，迎面传来的声音让我身体瞬间僵住。 “哟，这不是温挽瓷吗？怎么？刚刚又勾搭上了哪个老男人？让你这么开心。”柳芹的声音很不适宜的响起，只见她一个人背着包站在不远处。 柳芹是我高中同学，在高中的时候，她总带头起哄让人欺负我。 我看着她，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柳芹，话说得不要这么过分。” “嗯？”她快步走到我跟前，“我过分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啊？”柳芹说着就抬起手想扇我耳光。 我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手骨微微用力：“你现在是一个人，还这么嚣张吗？” 以前经常被柳芹毒打，是因为她身边总跟着一群人。而现在…… “你？”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柳芹瞪大双眼看着我，“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借你的话，你之前欺负我那么多次，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说完我松开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而且这次，还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柳芹被我打得后退了一步，她捂着脸，转身想要跑。毕竟她家境好，骄生惯养久了。跟我这种粗使乡下人相比，单打独斗自然是占不到上风，所以她想逃。 我手疾眼快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她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后倒。 我像是发疯了一般，抬脚狠狠往她身上踢。 好似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爆发一样。 “温挽瓷，你会……后悔的。我要找人打死你，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柳芹用手抱着头，嘴硬的咒骂着我。 我蹲下身，用手扳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我：“柳芹，你清楚自己现在是处于怎样的处境吗？你信不信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用在你身上？” 听到我的话，柳芹突然出手掐住我的脖子，眼里是满满的憎恶：“我要掐死你这个贱人，掐死你！” 我被她反扑倒在地，她压在我身上，双手的力不断增加，仿佛真要把我掐死一样。 我被掐得有些呼吸困难，但我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柳芹。然后抬起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把长长的指甲掐进她细嫩的肉里。 “啊……”柳芹痛呼一声，松开了手往后退。 我抬手摸向勃颈处，深深的缓了口气。 “温挽瓷，你给我等着！”在我缓气时，她指着我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跑了。 我目光清冷的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嘴角下塌。 在我刚刚打她时，我就想过很多种后果了。等着是吗？那我就等着好了。 蹲下身捡起刚刚掉的发夹，我改变回学校的主意，转身朝豪门夜总会走去。 夜里的生物总是寂寞的，他们喜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借以消磨内心的孤独。 在那灯红酒绿的歌舞声中，酒精的力量一遍又一遍麻痹着所有人的神经。 我推开化妆间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我。 无视掉所有人怪异的眼神，我关好化妆间的门，径直走到试衣间拿了件紫色的抹胸裙穿上。 “芙蓉，安琪回来了。”和我关系还算可以的百灵开口打破了尴尬，她合上手中的粉底擦，转动椅子对着我。 “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要退圈的事情吗？”百灵的声音有点冷，大概是我刚刚淡漠的语气让她不爽吧。 退圈子？我捋头发的动作僵住了。安琪只说了她喜欢上一个华人，至于退圈子…… 正在我出神时，化妆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只见妈妈桑急匆匆的走进来，扫视了化妆间一圈，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我身上：“芙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赶紧的，快梳好头发上台救场。” 说着她快步走到我身后，亲自帮我把头发盘起来。“你不在的时候几个老顾客都好少来了，正好现在你回来了，上台唱几首。” “可是我还得化妆……” “就你这张脸，素着也有一大堆人争着点你。”妈妈桑帮我把头发盘好，拉着我准备往外走。 “妈妈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同行蜜蜜突然站了起来，她挡在我和妈妈桑面前，脸上写满了妒忌：“妈妈桑是觉得我们这群人，就是化了妆也不如芙蓉是吗？” “这不明摆着吗？”妈妈桑冷笑的盯着蜜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白眼：“有些人啊，天生条件不好就算了，后天还不知努力奋斗。每天只会在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像这样的人，没有顾客那真正常。” “你……”蜜蜜想发火，但好像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如果你不想干了，大可以走人啊，在这里装什么公主？”妈妈桑说完直接推开蜜蜜，拉着我走出了化妆间。 我回头看了一眼蜜蜜，虽然她是背对着我，但我也能想象到她此时的眼神是多么憎恨。 被妈妈桑推上歌台，我抬手搭在麦克风上。 因为舞台的灯没有打开，所以台上一片漆黑，无人看得到我。 “好久不见，给大家唱一首The show吧。”我缓缓开口，却无人响应。 音乐声渐起，我闭上眼睛左手打着节奏响指，歌声通过麦克风响彻到每个角落。台下的人先是一怔，然后面朝舞台抬头看着我，开始欢呼。 五彩的灯光随着音乐摆动，照过每个人的脸庞，却唯独没有照到我。 妈妈桑说，越是这样神秘，对我感兴趣的人就越多。 一曲完毕，底下有人叫道再来一首。 “那芙蓉再唱一首夜上海，送给夜生活的你们，送给夜生活的上海。”妈妈桑在后台用麦克风说，底下一片欢呼。 “好！” “是芙蓉在唱歌！芙蓉！芙蓉！” 现在底下的人知道我是芙蓉了，不管是认识我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跟着最先起哄的带头人大喊我的名字。 我轻笑，对着麦克风打了个响指。随着音乐声渐起，我身后走出几个穿着高跟鞋的舞女。 瞬间，散落的五彩灯光全聚集在了舞台。舞女们随着歌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我，却被二楼近处的一道视线盯着很不自然。 在刚刚灯光打过来那刻，我清楚的看到二楼豪厢外面，站着一个人白色衣服的男人，他在看着我。 要说我现在处在这么耀目的舞台，所有人都在看我，这很正常。但是我就感觉，那个人看我的视线，不一样。 而且那个男人，有点像……季景宸。 我一边唱一边用余光往二楼方向瞟，可惜现在所有灯光都聚集在舞台，我除了看到他那一身白之外，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很快，一首歌又唱完了。底下人要求我继续，妈妈桑却说：“我们芙蓉一日只唱两曲。” 然后我就被妈妈桑带到二楼的豪厅陪酒。 这个豪厅是自由式的，和一楼的大厅差不多，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钱了。 “这小妮子不错啊，都可以去参加快乐女声了！”一个大肚子富商举起酒杯色眯眯的看着我，对妈妈桑称赞道。“素颜，美，美！今晚就跟我走吧。” “印老板是第一次来吧？你问问你身边的几个老板，就知道我们芙蓉了。”妈妈桑虽然这样说着，但为了钱她还是把我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附在我耳边发誓，一定不会重蹈上次的事情。 上次……被人带走后我差点死掉。 “是是是，第一次来。你们几个说说，我带走芙蓉有什么不对吗？”印老板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把酒喂到我嘴边。 “哈哈哈，芙蓉只卖艺不卖身，陪酒是她最大的限度。”常客华老板解释道，他刚来那会也想着睡了我，不过现在…… “卖艺不卖身？这酒女当得可真新鲜，我要是强行把她带走呢？”印老板显然有些不快。 “上一次也有个老板像印老板一样说过，而且还真强行把芙蓉带走了。只是带走后的第二天，他就伧惶的离开了上海。”周老板说完这句话时，印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局面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印老板。”我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勉强挤出一个笑，接过他递来的酒，一口喝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你来喝，我们俩一人一半。” 听我这样说，印老板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他大笑着说好，然后喝掉剩下的一半酒。 把我带走这件事，谁也没有再提。大概是我素着一张脸，还没有很大的诱惑力吧？ 也好。 妈妈桑让我好好陪客人，她去叫几个姐妹上来一起玩。 就这样，我和几个同行陪着几个老板一起喝酒，玩色子，共度着剩余的光阴。 表面陪笑得很开心，可我心里却是焦虑的。因为我总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似无声无息，又似明目张胆。 正文 第五章：被赶出寝室 凌晨三点的时钟敲响，夜场的欢闹声渐渐平息。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化妆间时，同行们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了。 我走到自己的化妆台面前坐下，直接趴在桌上闭眼睡觉。 阵阵困意来袭，学校关门了，我心想就在化妆间睡几个小时吧。 睡梦中我模糊听到有人坐在我身旁，还念着我的名字。声音，是那个熟悉又好听的。 “温挽瓷，温挽瓷。”一遍又一遍。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真实的听觉是梦，一定是有人在我身边叫我。会是谁？ 我抬手，强行把自己眼皮撑开。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季景宸！”在看清身旁那人的时候，我的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你……” 白色西装一尘不染，俊朗的脸色带着戏虐的笑。白皙纤长的手里还拿着一张……我的照片！ “醒了？”季景宸看着一脸惊讶的我，依旧面不改色。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不紧不慢道：“三点一刻，你睡了十五分钟。” “你……看我睡了十五分钟？”我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 “也没有，差三分钟而已。”他声音淡淡。 我古怪的看着他，问：“在我唱歌时，二楼的那个人是你吧？” “是。” “在我陪酒的时候，你也一直在看我？” “是。” “……”我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无言。 既然无言，那我便站起身去试衣间换回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原地没有离开。“你还不走吗？我要走了。” “不睡了？”他轻佻眉。 “换做是你，被人盯着你睡得着吗？”我声音有点冷。 “我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他语气很轻松，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温挽瓷，女，19岁。上海外国语大学二年级学生，兼职在豪门夜总会陪酒。” 怔。 我的资料明明那么干净，知道我是学生的一定不知道我在坐台。知道我是坐台小姐的一定不知道我是学生。 而他，全都知道了。 我在心里说了十遍冷静之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救我的时候，救应该想到我是坐台小姐了。” 他说：“我只知道你救过我，温挽瓷。” “嗯？” “顾锦有没有告诉你，有个季先生想要见你。” 愣。 “走吧，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我带你去休息。”他站起来走到我身旁，我这时才发现他好高，足足高我一个头。 “女孩子半夜在外溜达，很不安全。”他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说，我脸一红，后退了一步。 看我脸红的样子，他终于打破了自己万年不变的浅笑。 我冷漠的看着他大笑，义正言辞的解释：这并不是害羞，而是我觉得，刚刚我们距离太近，很不合适。 他大笑着转身往外走，不再说话。 我跟在他身后，径直走出化妆间，走出了豪门夜总会。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他的话跟着他，或许是我觉得自己无路可去，或许是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害我。 就在我漫漫跟在他身后，心想着他会带我去哪时，一辆银色的保时捷突然飞驰到我们面前，车门打开，几个黑衣男子从车里走出来。 “景宸，看来你的身体真的很好啊。才受伤多久？这么快就好了？”一个男子摘下墨镜，冲着季景宸道。我想起在医院急救的时候，季景宸受的伤好像很严重。 我突然脑补出夜里打架斗殴事件，看看眼前几个男子突然出现，肯定来者不善！ 我脑袋一热，站到季景宸面前，抬起手臂把他护在身后。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开口：“你有伤，我帮你挡着他们，你赶紧跑。” “温挽瓷？” 背对着季景宸，我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我清楚，我现在的表情是很严肃。 “你会死的很惨的。”顿了会，季景宸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斥在我耳畔，我腿一软，却仍然嘴硬：“我从小到大都是被暴打过来的，我还会怕吗？” “……”他显然是一怔，然后收敛了笑意：“为什么要救我？上次的人情你已经还了。” “我救你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喜欢路见不平。”我嘴硬的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明明我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每次被毒打的时候，我都感觉我快要死了。 对面那几个人一脸错愕的看着我，嘴角抽搐着好像是强忍着笑意。 “好了。”季景宸沉默了一会后，他抬手把我的手臂按了下去，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朝对面的几人道：“还车记得把油加满。”然后就拽着我往后另一条路走去。 “就这样走了？”我问。 “嗯。” “那他们……你们是认识的？”我诧异的看着他，像是想起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再次面红耳赤。 也许是看出我真的很尴尬，他强忍着笑意，岔开话题：“你真的19岁了？” “啊？”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清冷的眼眸，然，他看的地方却是…… “神经病！”低声骂了一句，我抬手把他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拿下去，然后提了提低胸的衣服，快步走在他前面。 背后传来压低的笑声，明明是戏虐，却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季景宸带我去了上海最豪华的一家酒店，时间已是凌晨四点。 我再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直接倒在宽大的床上睡了，连澡也没洗。 至于季景宸，我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床柜旁摆着一份简单的早餐：鸡蛋肉片三文治和一杯热牛奶。我私心觉得应该是服务员送上来，恰好遇到季景宸刚出去。可后来我才知道这原来这是季景宸自己做的，不过，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吃了早餐，我洗了个澡，便去前台退房然后打车回学校。 到达学校后是早上七点半，距离上课还有几十分钟，我打算先回寝室。 在走进寝室大门时，一路上吸引了很多怪异的眼光。我疑惑的皱着眉，迎着怪异的目光，加快脚步走到了我所住的五楼。 拐角，511寝室门外，堆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待我走近一看，竟全是自己的东西！ 衣服、被子、洗漱用品、学习资料…… 正文 第六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是也血肉模糊 “太过分了！”我大力敲着511寝室的房门，引得所有过路的同学围观。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511寝室门打开那瞬间，一只粉红色的拖鞋飞了出来，正好砸在我额头。 我吃痛的捂住额头，抬脚踏入寝室。只见柳芹躺在我的床上，手里还拿着另一只粉色的拖鞋。 在我踏进寝室时，她手里的另一只拖鞋飞向我，我身子往旁一侧，拖鞋甩在了后面进来那人的脸上。 她正常反应的骂了句草，柳芹蹭的一下起身，跳下床冲到她面前，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道：“你有本事再骂一句？” 被打的女孩咬着唇低头，不敢说话。 我走近我睡的地方，才发现所有东西都换成柳芹的了。 “柳芹！你什么意思？”我努力控制住情绪，压低声音开口。 “我就想睡这里了，怎么着？”柳芹双手环胸，一脸挑衅。 “我的东西是你扔的？” “是又怎样？还想扑上来打我吗？”柳芹一步一步靠近我，忽的一把扯住我头发，大笑：“打我啊！你昨天不是很嚣张吗？怎么，回学校就怂了？” 我被她扯得头皮发麻，余光看向寝室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进来劝架，全部都是一副饶有趣味的看热闹表情。 ‘啪’柳芹一巴掌落在我脸上，嘴里骂骂咧咧：“你还手啊？你昨天不是很厉害的吗？” 我怒目圆睁的看着她，刚抬起手准备反抗，外面突然走进来几个女生。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冲过来对着我肚子就是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妈的，还真敢还手啊，芹姐，我看她是越来越嚣张了。”踹我的女生开口。 “就是，芹姐。你看她那眼神，啧啧啧简直要吃了我们。以前她都不敢这样看我们，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下她，她都要上天了。”另一个紫色头发的女生附和。 “那行，她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洗脸刷牙。”柳芹打了个哈欠，光着脚往洗漱台走去。 “柳芹，我跟你拼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挨打，不如拖住柳芹，大不了同归于尽。 身后的几个女生大概还没有回过神，柳芹便被我扑倒在地。我坐在她身上，刚抬起手准备打她，寝室外就响起一道严厉的呵斥：“温挽瓷！你在干什么？” 我身体一僵，抬头往寝室门外看去，只见学生处的齐老师站在门外。 “老师……救我。”柳芹最先反应过来，她带着哭腔开口：“温挽瓷打我。” “齐老师，柳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温挽瓷，她一见到柳芹就要打她，我们拉都拉不住。”踹我的女生也故作焦急的说。 齐老师看了我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温挽瓷，打人，夜不归宿。我看你是想被学校开除了！” “齐老师，不是这样的。”我立即从柳芹身上起来，解释：“是柳芹找人打我，所以我才反抗。外面那些同学都看到了，她们可以作证。” 齐老师回头。 “齐老师，我只看到温挽瓷打人，其他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 “我们去上课了。” 寝室外围观的人一窝蜂散去，她们刚刚说的话让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藏着深深的恶意。 “温挽瓷，你跟我来学生处一趟。”齐老师说完转身就走，我看了柳芹一眼，她正躺在地上挑衅的看着我，似乎在说：“温挽瓷，跟我斗，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跟着齐老师身后去到学生处，我看到好几个男生正站在办公室里听着主任训斥。大概是新来的学弟犯事了吧，我心想。 “温挽瓷，你在看什么？”齐老师走进办公室，坐在她的办公坐上叫我：“进来。” 我低着头从几个学弟的面前走过，余光察觉到那几个学弟也在用余光看我。 “你们在干嘛？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们现在是大学生了，不是在高中……”教导主任喝了口水，继续他的滔滔不绝。 走到齐老师的面前，我抬起头。 齐老师给我拿了张椅子让我坐下，几个学弟的眼神立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好像在说：为什么她进学生处有椅子坐？ “谢谢齐老师。”我小心翼翼的坐下，向齐老师说了声谢谢。 “你们看什么看？头转过来看着我！”教导主任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 学弟们不情愿的回头继续看着他，我瞅到这一幕时，突然有些想笑。不过我清楚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问题，所以强忍住了笑意。 “温挽瓷，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齐老师一改刚刚严厉的一面，声音温柔。 “我没有错！”我对上齐老师的目光，再次开口解释：“是柳芹把我的东西全部扔出了寝室，她还叫人打我，我不想继续当那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可怜虫，所以我反抗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嘎然而止了。他扶扶眼镜，转动椅子看着我。 几个学弟也再次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分明看到是你先动的手，所有人也都指认你。”齐老师声音有点僵硬，似乎是不满我刚刚说话的语气。 “齐老师，你只看到了后面我打柳芹，完全没有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我说完之后把长袖撩了起来，手臂上青肿的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就像我被打之处，也是伤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我指了指后背、腿。 齐老师看着我手臂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止是齐老师，还有教导主任。 “我说呢，这大热天她怎么穿个长袖，还以为她感冒了。”一个学弟小声的对他旁边那人说，声音虽小，我还是听到了。 其实手臂上这些伤，大部分是那日在酒店被打的。柳芹喜欢打脸，她那些姐妹打我的伤，全在背上。 “那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你去哪里了？”齐老师别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给我。 “我有个好姐妹从外地搬来，我去帮她搬家了。因为时间太晚，就在她家住下了。”我低下头，心虚的撒了个谎。 “可是你没有向学校请假，这也算违纪。”齐老师看着我：“看你平时表现也算好，成绩也优秀，就不扣你学分了。罚你写一千字检讨，放学再把操场扫一遍。” “是。” “好了，现在回去上课吧。” 正文 第七章：以后我护你 近临五点放学，太阳还未落山。 我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簸箕，站在五楼的教室外看着下面偌大的操场。 还好不是很脏，扫半个小时应该能扫完。 带着侥幸的心理，我小跑下楼去扫操场，迎面碰到早上在学生处受处分的几个学弟。他们三个人手里也拿着扫帚和簸箕，只有一个学弟表情淡漠的走在后面，双手悠闲的插在口袋，有意无意的瞟我一眼。 “学姐。”白衬衫男生开口，是在叫我？我左顾右盼了会，在确定是叫我之后，我古怪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干嘛？” “帮你一起扫操场呀，嘿嘿。”他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甚是可爱。 我愣了会，开口拒绝：“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我扫半个小时就能扫完。” 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去麻烦，这是我自己的原则。 “一起扫的话不用半个小时就扫完了。”另一个学弟说。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轻皱眉，绕过他们往操场走。 刚走了几步，我觉得我这样做有些不对，好歹他们也是好心想帮我。这样想着，我停下脚步回头，冲他们露出一米阳光的微笑：“我叫温挽瓷，大二日语系的，以后你们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就当是交个朋友吧，毕竟我在这个学校，一直被孤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主动跟我说话…… “我叫林泽。”白衬衫男生说。“这位是陶浩，曾子谦，官睿冰，大一法语系的。” “好。”我点点头，“扫操场是话真的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可以搞定，很谢谢你们。” 一直没有开口的官睿冰看着我，视线滑落在我的手臂上，声音淡淡：“温学姐，你是不是在害怕？害怕被人看见了，又找你麻烦。” 我脸色一沉，他说的这些话我完全没有想过。不过他一说出来，我倒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眼前这四个学弟，长得很帅，估计是法语系里的系草。要是被他们的追求者看到这一幕，估计得把我皮扒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我没有说错。”我打寒颤的一幕落在了官睿冰眼里，他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瞥了一旁的人，开口：“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不要给温学姐添麻烦了，走吧。” “怕什么？学姐，你以后要是被欺负了，尽管来找我们，我们帮你报仇！”林泽拍拍胸口向我许诺。看到他这样，又让我想起了在医院时，苏离离也是这样子对我说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了好了。”我破天荒咧开嘴大笑：“你别又进学生处就行，嗯，我去扫操场了，再见。” “以后谁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背后响起林泽的声音，我暗暗偷笑，私心觉得他们几个真的太可爱了，能认识他们也算是我幸运。 只是那个官睿冰，好像有点讨厌我。 一边默默扫着操场，一边在脑海里运转着今天学习的内容。 太阳渐渐西沉，我发现我扫操场已经超过我预算的半个小时了。为什么操场上的瓜子壳那么多？我直起腰，站在原地转了一圈。 只见不远处有两个学妹一边走一边磕着手中的瓜子，时不时还拿一把未嗑过的瓜子乱撒。 “诶，那个扫地的在看着我们。”黑色衣服的学妹看到了我，她用胳膊肘撞撞旁边的女生，盯着我说。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被撞的女生也盯着我，嗑瓜子的动作不停。 我皱眉，乱扔垃圾还这么嚣张？ 抬步走过去，我严肃的看着她们两个，开口：“麻烦你们吃的瓜子壳用袋子装一下，不要乱扔。” 两个学妹互相看了一眼，白色衣服的学妹哈哈大笑：“我就乱扔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可是我在扫地，你们乱扔的话我要扫到什么时候？” “你扫地关我们什么事？有病。”黑色衣服的学妹白了我一眼，把手中的一大包瓜子全洒在地上。 “你们是哪个系的？” “关你什么事？怎么，还想去告状啊？你小学生吗，真可笑！”黑色衣服学妹冷哼一声，不屑的报出自己所在班级：“法语系一班，有本事找人来弄我啊！” 法语系的…… “璇……”白色衣服学妹有些顾忌的皱眉，黑色衣服学妹继续冷笑：“怕什么，看她这穷酸样的打扮，她找不到人的。” 穷酸？我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这裤子是父亲在世时给我买的了。父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有买过衣服。 好在这几年我也就长了5cm，身体是越来越瘦，以前的衣服还穿得到。 “看看，我一说她穷酸，她才低头看自己。估计是没人提醒她，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面目！”叫璇的人双手环胸，一副得意的表情看着白色衣服学妹。 “什么叫原本的面目？”我有些恼怒，人的家庭条件再怎么差，也轮不到别人来说。 “穷！酸！样！”璇一字一顿，说完还抬手推我。 我被推得往后倒退了两步，一怒之下举起手中的扫把就想打过去。 就在扫把要落在璇的身上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扫把就这么直直的僵在半空中。 “够了。” 姜枫夺下我手中的扫把，我冷冷看着他，两个学妹花痴的看着他。璇认为姜枫是英雄救美，声音一改刚刚的粗矿，变得软软糯糯：“学长，谢谢你。” 姜枫无视掉我的怒意，眼神冰冷的看着两个学妹，不紧不慢开口：“乱扔垃圾，目中无人！你们两个在今天晚自习之前把操场扫干净。若有任何不满，直接来学生会找我。”说完他把扫把扔给她们俩，拽着我的衣袖就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贱女人！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璇在反应过来后气得跺脚，在背后大叫，不过无人理会她。 我跟着姜枫回到教室后，无意的叹了口气，道：“敌人又多了两个，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我话刚说完，他松开我的衣服，满脸鄙夷：“身为学姐，竟然还能被两个学妹欺负了，温挽瓷，你不觉得你很没用吗？” 我仰起头看着他，想反驳，又觉得他说的很对，我是很没用。 “是。”避开与他对视，我又道：“刚刚，谢谢你了。” “嗯。”姜枫淡淡的回应了下，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也走到我的位置坐下，刚拿出书看，姜枫就在背后用笔头戳我背，我转过身。 姜枫看着我，顿了好一会才闷闷的开口：“你是我同学，我看不惯别人欺负我班里的人。” “嗯？”我不解。 “以后我护你周全，作为报答，你得帮我补习。”姜枫直接开门见山：“后天要测试了，我的成绩就交给你了。” 我沉思了会，点头答应。 正文 第八章：淡漠少年 今晚我又上台唱了两首歌，印老板出三千点我陪他喝酒，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带进了二楼包间。 中途有点喝多，我带着醉意去了洗手间一趟。 回包间时，妈妈桑把我拉到一边，说090包间有个客人很难搞，百灵已经被缠住了，让我端盘水果进去救场。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想想百灵如果要是遇到我上次的事情，那真是…… 百灵只比我大几岁，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出来了，她也是只陪酒不出台。 “那印老板那边怎么办？”我嘴上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接过了妈妈桑手里的水果盘。 “印老板那边就交给我吧，你先去。”妈妈桑推着我往090包间走去，我站在090包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包间的门笑着走了进去。 包间里有三个人，一个恰似十八岁的少年。他带着一顶黑色的嘻哈帽，安静的坐在一旁玩手机。另一个人正把百灵压在沙发上灌她的酒，他脸上挂着夸张的笑，不带一点色欲的眼神盯着百灵，让人捉摸不透。 难怪妈妈桑不自己进来帮百灵，第一：他对百灵好像没有一点妄想；第二：他也没有折磨百灵，只是灌她酒而已。 可是百灵的表情，却是很难受。 “哟，又来一个小妞！”戴帽子的少年抬起头，朝我吹了吹口哨，灯光太暗，他帽子压得很低。所以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听声音感觉还是不错的，很有磁性。 灌百灵酒的男人动作一停，转头看向我。 我朝他微微一笑，把果盘放在玻璃桌上，淡淡开口：“妈妈桑让我过来陪两位。” “哦？”男人一把推开百灵，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钳住我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芙蓉。”他的力气有点大，钳得我的下巴有些疼。“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 男人借着包间暖黄的灯光上下打量我了一番，然后松开我的下巴，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啊，不仅长得漂亮，还挺有文化。”他后退，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朝我摆摆手：“今晚你就好好伺候我，小费绝对够你花一个月了。” 伺候？我皱眉，余光看向百灵。 百灵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愣着干嘛？过来啊！”男人再次站起身，把我拉到他怀里坐着，手开始不安分。“我叫司汤扬。”他伏在我耳边说，口中的热气铺散在我耳旁，我不禁一颤，轻轻的推开他站起身，赔笑：“尝尝我刚刚端进来的葡萄，我帮你剥皮。” “好！” 少年见此，有些不悦：“扬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两个美妞都被你拿下，难道要我在一旁静静看着你逍遥快活？”话是这样说，但我听出了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不像是发自内心的不满，反倒是有些饶有趣味的感觉。 司汤扬偏头看着少年，淡淡开口：“那不是有一个吗，给你了。”他指的是百灵。 “我要芙蓉。”他坐在沙发上扬起头看我，暖黄的灯光正好照在他的脸庞，我总算看清了他的模样——官睿冰。 四目相对，两道冰光。 丢人这个词迅速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我怔怔的看着他，手里剥葡萄皮的动作僵住。 官睿冰好像很满意我的表情，他双手放在脑袋后往沙发上靠，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嘴角往上扬起四十五度。 我心脏突然快速跳动，我看看司汤扬，又看看官睿冰，最后把视线定在百灵身上。她还是低着头，但肩膀在轻微的颤抖，貌似在哭。 “抱歉，百灵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带她离开。一会儿妈妈桑会另外叫人来陪你们。”我把手中的葡萄放进盘子里，转身走向百灵。 “等等。”司汤扬从桌上拿了一根烟点燃，猛的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声音沉沉：“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之前还要拖个人跟你一起，芙蓉，你很行啊！”说完他又猛吸了一口烟，站起身对着我吐出浓浓的烟雾，我被呛得咳了几声。 “先生，请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司汤扬再次伸出手钳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烟蒂往我眼前晃过：“那我这样好不好？” “司先生，你闹够了吗？” 就在司汤扬的烟要烫到我脸时，百灵突然站起身，一把拍掉他手中的烟。 “闹？”司汤扬冷笑一声，松开钳住我下巴的手，一把扣在百灵的肩上，暗暗用力：“我来这里消费，怎么能说闹呢？难道别人玩你的时候就叫玩，我玩你就叫闹？” 他话音落地，百灵抬起手想要扇他，最后巴掌却是朝自己的脸狠狠扇去。瞬然，她白皙的脸上浮现红红的五指。 “你有病？”司汤扬皱眉，眉宇间闪过一丝心疼，很快就被掩盖住。 百灵扬起头看着司汤扬，脸上划出一个灿烂的笑，灵动的双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司先生，今晚我会好好陪你，芙蓉的下班时间是十二点，现在快到时间了，就让她先走吧。” 司汤扬盯着百灵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坐台小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她走？”他收回手，又拿出一根烟点燃：“要走也可以，帮我把这根烟灭了。”他把视线移在我身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点燃的烟递到我面前。 我心一紧，盯着眼前那明晃晃的小火苗。 我闭上眼睛，一手向烟火处握去。 ‘嘶’烟被我握在手心，灼热的烟蒂在我手心熄灭。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假装淡定的微笑：“我可以走了吗？先生。” 司汤扬一副错愕的表情看着我，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芙蓉，我记住你了，你走吧。” “谢谢。”我瞟了官睿冰一眼，转身朝外走去，手里还握着那根炽热的烟。 出了包间之后，我把烟蒂扔进垃圾桶，低头看着手心被烫起的水泡，竟莫名觉得好笑。 既然是觉得好笑，那么我也就真的笑了。 正文 第九章：他是否也喜欢我呢 笑完之后，我才发现眼角有点湿。 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我这才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依旧是白色的西装革履，一尘不染如同画中走出的美男子。 “季……先生。”我生疏的叫了他一声，低下头想从他身边走过。 “你被欺负了？”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定在原地。我吃痛的吸了一口冷气，咬着牙说没有。 他强迫我看着他，伸手挽起我的长袖，皱眉：“伤还没好，为什么不擦药？”说着又强行摊开我紧握的拳头，看到我刚刚被烫起的水泡。 “跟我去医院处理一下。”他拉着我往楼下走，这整个过程完全没有让我开口说一句话。 在医院消毒后打着点滴，季景宸坐在旁边陪着我。因为无聊，他问医生借了一本书看。整本书都是英文，关于医学方面的。 我在医院打着点滴，一个男人安静的坐在一旁等我。这样的情形使我心里蔓生起温暖的情愫。这种久违的温暖，让我又忆起了去世的父亲，忆起他经常教导我的那些话…… 想起父亲的教导，官睿冰的面庞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占据了我所有的回忆。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想完蛋了。 官睿冰那么讨厌我，肯定会把我陪酒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就算学校里的同学不用吐沫淹死我，我也会被柳芹和她那群姐妹折磨死。 还有我那后妈，她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会把这件事传个十里八乡。 到时候，我肯定比浸猪笼还要死得惨…… “唉！”想着想着，我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背部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阴风阵阵，树木枝头枯萎的树叶被风刮起。飘荡在空际，又悠悠然然坠落于冰冷的地面。 现在是凌晨，医院还有不少疾病发作的人在诊断。换班的护士带着困意来回走动，时不时问候下病人还有哪里不舒服。 季景宸合上书，问我怎么总是唉声叹气的。 我看着季景宸，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也许是觉得我的表情很认真，他俏皮的眨眨眼睛，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反问：“我对你好吗？” 我一愣，“这样还不好吗？那什么是好？” 他没有再说话。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好。 “季先生。” “嗯？”他也继续翻开书，有意无意的看着，有些漫不经心。 “有时间陪我闲聊几句吗？”我的声音很平淡，但在平淡的语气里，藏着一颗期待的心。 “嗯。”季景宸合上书，转身看向我，嘴划上了那个熟悉的浅笑，有些疏离：“聊什么？” 聊什么？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因为我怕这次分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当然，这句话在我心里运转了好几遍，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想了好久，我吐出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回答：“就像你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完还不忘冲我轻挑眉，我扑哧一笑。“那你很正义啊，是个英雄！” “是吗？” “是呀。” 他盯着我，我也对上他的眼眸。许久，我终是败下阵，偏头看别处。 “我不正义，相反我是很冷血的那种人。”季景宸转回身子坐好，继续捧起手中的书。 “比姜枫还冷吗？”我下意识的问，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问题多了，便转移话锋。“我觉得你人很好的，不像你说的那么冷，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他沉默了一会，道：“那是对你。”顿了会，又补充道：“那天之所以救你，是看你被打得太惨了，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又停顿了一会，他突然低笑出声：“你们很像。” 原来是这样…… 后来再无话说，等我打完点滴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还好今天出校之前请假了，不然又要被叫去学生处喝茶。 与季景宸分开的时候，他让我存一下他电话。 我刚说完我没有手机，包里就传出一道铃声……我尴尬的看着季景宸，不得不从包里拿出手机接电话。 是安琪打来的，她让我去旭东假日酒店找她。 存了季景宸的电话，我打车往旭东酒店奔去。 坐在车上时，我在想季景宸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貌似只知道他叫季景宸，其他的一无所知，就连他跟姜枫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清楚。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身份模糊的人，却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叫做情感的种子。 但，这并非是爱情。 “小姐，还有一段距离才到旭东酒店，但前面出了车祸，过不去呀。”正在我想的出神时，司机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摇下车窗往前看，只见不远处有一辆宝马和货车相撞在一起，伤者正被抬上救护车。 “没有别的路了吗？” 我问。 “有是有，但要绕一大段路，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能到。” “那就绕路吧。”我摇上车窗，轻叹了口气。 凌晨遇到这种事，能避开就避开吧，挺晦气的。 到达旭东酒店后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急急忙忙奔去安琪的房间时，她正在洗澡。 安琪叫我来的目的正如百灵所说，她要退圈子了。 我问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华人？安琪笑着摇摇头，说她快要结婚了，要嫁的人是纠缠她多年的台湾老板。 我不解。 前天她还对我说，她之所以回来就是想找到那个华人，而现在…… “芙蓉，你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吗？”安琪把还没有吹干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坐在复古式木椅上问我。 我点点头：“我们之所以做这行，不都是因为走投无路吗？” 安琪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道：“我之所以当坐台小姐，就是觉得好玩。” “可以让很多男人喜欢我，我可以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暧昧且不发生关系。我只是跟他们暧昧，又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谁也没有资格干涉我，我也可以随时随地玩消失，也没有人会在意……”她这样说着，我听着心却是越来越痛。 看来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正文 第十章：搬出学校 “今年年底结婚，过完年我们就移民去法国了。”安琪说完站起身，在放灯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白色蕾丝边的请柬。 看看，就连请柬都包装得这么精致。 “都是他弄的。”看出我所想，安琪吐出这么一句话。“婚礼前期的布置，他不允许我参与。他说我只要安安静静等待就好，到婚礼那天，会有一个大惊喜。” 婚礼那天的惊喜？ 为什么我会感觉那种惊喜，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好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安琪打了个哈欠，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我也去洗澡。 两人再无话说。 第二天我去学校时，安琪给了我一串钥匙。 她说我老是夜场和学校两边跑也不方便，而且每天睡这么少，身体会垮的。于是乎，她就在学校和夜场中间的地帮我租了房子。 “房子在梧桐街道225号的二楼，一楼是蛋糕店，恰好你喜欢吃蛋糕。这附近都是一些复古的小店，还有各民族稀有的小玩意，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安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抬手按了下一楼的电梯。 “谢谢你，安琪。我正好也想要搬出学校，还愁找不到住的地方呢。”顿了顿，我心里盘算着房租贵不贵。 “我已经帮你交了一年的房租，你今天就可以搬过去了。”话刚说完，电梯门就打开了。安琪走进电梯，继续对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十九岁生日，你别说还之类的话啊。”像是警告一样，安琪还伸出食指指着我。 “谢谢你。”我低下头在心里暗暗想着，遇上安琪，我是何等的幸运。 “好了，你自己打车去学校吧，我去处理点事情。”安琪朝我脸颊亲了一口，走出电梯。 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那等她，她打开车门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台湾老板。 年龄不过三十，长得还挺帅。多金又痴情……安琪真是好运气，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我苦笑的摇摇头，抬步走出酒店去打出租车。 在学校提交了通宿申请后，我暂时还在学校寝室住着，星期天才搬东西去梧桐街。 好在我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人来回跑两趟也就搬完了。 搬家那天是阴天，有下大暴雨的趋势。 在把所有东西搬到出租房后，我想起我在学校后花园还藏了一株水仙花。那水仙花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不敢种在寝室，怕被室友毁了，于是就藏在了学校种花的地方。 想到这茬，我立马飞奔去了学校。中途还看到了姜枫和一个美女在压马路，姜枫也看到了我。不过我急着赶去学校，也就当没看到一样从他们旁边跑过。 到了学校后花园，我找到被我藏起来的水仙花。正在我准备伸手进灌木丛把它拿出来时，一道女声从我头顶处传来。“哎哟，这不是那天扫操场的学姐吗？好巧啊。” 我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那两个学妹。如那天打扮一样，两人依旧是黑白套装。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黑白无常…… “怎么一个人啊？那个学长呢，他抛弃你了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白色学妹捂嘴笑，表情很是做作。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伤心吗？ “凡凡，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学长和另外一个女生手牵手走在一起呢！”黑色学妹说完，白色学妹立马变换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那个女生比学姐还漂亮？” “那倒没有，长的一般般啦。”黑色学妹耸耸肩。 “那为什么学长会跟她走在一起？还手拉着手。” “你傻呀，在这个金钱的世界，不是长的好看就可以了。那个女生的打扮比学姐好多了，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姜枫学长家世也好，两人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在一起自然般配……”说完她看着我摇了摇头，“你在看看学姐，即使长的漂亮、学习成绩优异，却也依旧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那股穷酸本质。” “看来这人啊，还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的。”两人说完哈哈大笑，转身从来的地方走去。 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冷笑。 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到我的自尊心了吗？幼稚！ 我伸手去灌木丛里拿出装着水仙花的玻璃罐，起身抬头看了看天。 快要下大暴雨了。 我抱着水仙花就往梧桐街跑，在快要到住的225号房时，乌云终于受不住水蒸气的压迫，空际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被淋湿了头发，转身往一家复古式的咖啡小店跑去。 这里是190号。 咖啡店内的人不多，外面的屋檐下去站着好些人。因为下暴雨的缘故，车辆奔驰的速度也减慢了。 我心想这暴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便捧着水仙花走进了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摩卡咖啡。 难得一次这么有闲心，我好心情的打量着这咖啡店的装修。 复古式的吊篮桌椅，老式却又不失精致的风琴立在显眼的角落。抬头是绿色的假叶环绕，隔一段还有一簇别样的花。 小店里放着The show，清新又欢快，与外面大雨萧条的景象成反比。 “您的咖啡。”服务员把我的咖啡放在桌上，我说了句谢谢，伸手去拿勺搅拌咖啡。 搅拌了一会后，我发现服务员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便抬起头想问。 话刚到嘴边，我看见服务员就是前几天在夜场的司汤扬。他正双手环胸，一副看猴的表情看我。 “真是冤家路窄。”小声的嘟囔一句，我低下头。 “应该是真有缘分。”司汤扬毫不客气的坐在我对面，“你家住在附近？” 我没理他。 “这是你种的花？真难看。”平淡的语气，司汤扬说着就伸手去碰我的水仙花。 “别动我的东西！”我瞪了他一眼，把桌上的花移得离他远点。“说的你种的好像有多好看一样。”现在不是在夜场，他也不是我的客人，所以我没必要对他客气。 “嗯？”他挑挑眉，随意的指了咖啡店一圈，不紧不慢开口：“这些都是我种的。” 我也随意的看了一圈，冷笑：“你当服务员这么闲吗，不用去招呼客人？” “不用。” “哦，那你就等着被炒吧。”我说着喝了一口咖啡，苦得我差点喷了出去。“你故意的？我要找你们老板，投诉你！” “好啊。”司汤扬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笑：“我就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