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诀别在即 狂风卷起扬尘，伴随着阵阵潮湿泥泞的气息，大雨倾盆而至，雷电狂舞，给这座别院罩上一层惧色。 浑身被雨水浸透的白衣少女大力推开大厅的门，湿成一绺绺的发丝紧紧粘在脸上，她的眼神透着失望与愤怒，她咬着嘴唇跑向楼上，紧随其后的的中年男人疾步追上。 少女抹了抹脸上的水痕，胡乱打开衣柜，用力扯下一排衣服扔在床上，她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出行李箱拉开了拉链，少女塞衣服的空档，男人已追了上来，他走到少女跟前抓住她细嫩的手腕，压抑着怒气，厉声道：“你要去哪儿？离开我？！” 少女冷冷地看着他，到了此刻，即使她浑身都开始发抖但依然略带嘲讽地抬起了头，说：“我要离开你，离开这，去一个叫你再也找不着的地方！” 这句话仿佛伤透了男人的心，男人的眼里忽然透出一丝疯狂和决绝，他就着方才握住少女的手猛得向后推了一把，少女失力气跌坐在床沿。 少女看见男人的模样，开始感到害怕了，她永远像一只初生的牛犊，勇气可嘉又轻易畏惧，她作出平日里那副柔弱单纯的模样，轻声喊“哥哥？” 男人冷静地盯着她，忽然一把将少女扯到自己面前，“韩思琳，你记住了，你那些自私自利、任性狂妄的权利，我给你的！” 少女一边颤抖地往床后方挪动身体，一边大喊：“骗子！我讨厌你，你走开啊！”男人欺身向前，语气冷酷，“可是除了我，你还有谁呢？” 一年前乔安遇到沈中原还是在AN 公司剪彩仪式之后的晚宴上。她看着这个男人身处在一群衣冠楚楚的名流中谈笑有度，除了已经去世多年的丈夫韩昭铭曾令她如此时般孺慕，沈中原算得上是第二个入自己眼的。 沈中原，上市集团三世公司的总裁，历届女友也算世人皆知的名流，他却至今未婚，而这个年纪更是吸引狂蜂浪蝶的时候。 乔安带着这份敬仰之心也与他敬过几杯薄酒，自己年近40，好在保养得当，也曾自诩美貌，竟未能使这个男人将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心情有些讪讪，没想到下一次的相遇竟然就在自己家中。 那天乔安邀请了几个多年好友来家中小聚，她颇为文艺地叫佣人在后院摆满花果，营造得十分温馨诗意，为了赏画还特地命人制作了一座与院墙差不多规模大小的画架，以便挂大家画品评。 这些年自己还延续着年轻时那类似沙龙诗会的情怀，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宴请好友前来品鉴名画好诗，好友们志趣相投，每次都尽兴而归。 只有一点令她头疼，那就是希望家中的那位小祖宗今天可别出来耍幺蛾子，破坏了一堆人的兴致，当然，这就是几率的问题了。 她事后感到十分幸运亲自出来开门迎客，在一众好友中一眼看到了正与朋友攀谈的沈中原，她耳根微微发热，“大家都进来吧，老规矩，把你们新收的好画挂好，先喝上一杯再说。” 高海走上前，拉上身旁的沈中原，向乔安介绍道：“乔安，我给你介绍下啊，这位沈中原沈总裁，上次你们可见过啊，喝得还挺开心的不是，”又用胳膊撞了撞沈中原，笑得有些不整经，“老兄，打个招呼吧，著名的文艺青年，乔安小姐哈。” 沈中原看向乔安，右手扶住胸口，很是绅士地伸出左手，“你好，乔小姐，初次见面，不吝赐教。今天鄙人也带了好酒，还请笑纳。” 周围的好友都揶揄地笑起来，“沈兄，平日请你贵人事忙，看来还是美女，啊不，才女的面子大，才请动你哟！”乔安笑了笑，“大家快进来再说吧。” 酒过三巡，大家畅所欲言，情绪都十分高涨，沈中原倚在靠近外厅的门上，看着高海为最近的一副藏品跟几个好友高谈阔论，握着酒杯，面上微醺。 乔安远远见他独自品酒，袖口松开微微卷起，动作恣意潇洒，身形高大，跟其他的一些男人不同，长年健身的体格令他即使身穿休闲西装，仍流露出浓浓的男人气息，她自嘲一笑，大概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人怎么看怎么令人动心。 她走到沈中原身边，“沈先生要是觉得有些无聊，能否让我这个东道主领您四处逛逛？” “那就却之不恭了。” 正文 第二章 初遇少女 乔安领着沈中原往花园不远的后院走去，沈中原不知道这后面也挺宽敞明亮，两旁走廊花团锦簇，很有一番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感觉，他们走到一处白色的门廊前停了下来。 乔安望着沈中原笑了笑，“其实这后边的很多设计还是仿照我曾祖父从前的一座公馆来的，民国时乔家也是地方的书香世家，到我父亲那一代，上面的长辈就都移民去了E国，早年先夫曾经请了园林先生来，把这后面的景观大改了一遍，每每坐到院中，仍然有片儿时的安宁萦绕在身边。” 沈中原见她眉宇间充满了怀旧的神色，微微点点头说：“触及乔小姐伤心往事，沈某人实在不该。” 乔安抿嘴笑着道：“算不得伤心往事，只是我这个人天生多愁善感了点，沈先生初次来访，招待不周还要请您海涵。” “乔小姐客气，”沈中原眼光四处逡巡，静谧的花林争奇斗艳，乔安是个会体贴生活的人，沈中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水花涌动声，“这后面还有泳池是吧？” “嗨，我还忘了跟你介绍呢，后边还有一个谷仓，泳池就在门口儿，我家韩思琳上半年说要这个谷仓，说等她上高二得搬进去，我说她怎么这么认真去我姐夫办公室实习拿分儿，大学申请也说让我放心，这段时间就在找人准备装修那边。” 乔安怕他口渴说去拿水，让他稍等会儿,沈中原点头称是，自顾往泳池边走去， 一阵“哗啦”声中，泳池中一个少女走上岸来，她不过十六岁年纪，穿着前卫的比&基&尼，肤质相当白皙透亮，她顺手用指尖抚了下碎发，披上躺椅上的毛巾，随意地仰躺上去，又勾起台子上的墨镜，一副享受日光浴的架势。只是她肤色比常人还白上几度，要是拍照不知不会曝光过度，沈中原不禁扶额。 “你谁啊？”韩思琳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站的男人，她支起一条腿，捧着杯饮料，咬着吸管打量着他。 沈中原心道，这恐怕就是方才乔安提起的韩思琳了，沈中原注视着韩思琳咬着吸管使劲儿努嘴的模样，透着一股朝气的稚气未脱，觉得像只可爱的小动物，偏偏还戴着墨镜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他犹豫着伸了手道：“在下沈中原，是你妈妈今天的客人。” 韩思琳裹着浴巾起身，并不去握他的手，少女身上的水珠顺着腿上滑嫩的肌肤往下滴落，她徐徐走到沈中原跟前，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沈中原垂下眼能看见少女长长的睫毛投射的阴影。 少女语气不善：“哼，谁告诉你乔安是我妈？” 沈中原不明所以，不知道如何接话，自己对韩家这两母女确实是一无所知，韩思琳看出他的促狭，突然笑得狡黠，“原来就是你啊，难怪了。” 沈中原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刚刚觉得韩思琳像哪只小动物了，嗯，小狐狸。 沈中原头一次不晓得如何预知一个人在他眼前的举动有什么逻辑走向，有些无奈地发问：“你是韩思琳对不对？” 韩思琳瞥了眼旁边锦簇的花丛，忽然揪住沈中原胸口的衣襟，凑近了嗅了嗅，说：“嗯，酒也是对胃口的酒，香水也是对胃口的香水。”沈中原对她一系列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这还是人生头一遭，最后大脑里留下的反而是少女身上清爽的，淡淡的奶香味？ “思琳？”乔安隔了一段距离就开始喊韩思琳。 两人同时看向快步走到跟前的乔安，她的脸似乎因为动气有点微微泛红，“你怎么又跑来游泳啦，我说过，今天好好呆房里不出来或者干脆出去玩的记得吧？”韩思琳冷哼了声没接话，乔安抱歉地转向沈中原，“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家思琳不懂礼貌，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沈中原看了一眼少女，对眼前两人的关系颇为不解，“没事没事。” 韩思琳仿佛有点受不了这种矫情的客套，她翻了个白眼，用着专属于少年人的乖张和不可一世的态度一把地扯掉了身上搭的毛巾，然后重重地塞到沈中原手里，嘴角挂着轻浮的笑，信步往室内走去。 沈中原攥紧手里的毛巾，目光循着韩思琳远去的背影，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又扶住门框回头看了一眼，表情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揶揄，至少是一种称不上善意的目光，就这么迅速地跑上楼去了。沈中原转头瞥了眼乔安压抑着怒气的脸，感到跟她今日的涵养有些格格不入。 正文 第三章 慧极必伤 带着满脑子的好奇和疑问，沈中原回到了花园，他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手插进裤子口袋，悠哉地抿了一口。 高海终于从卖弄文采的话题中脱离出来，他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眼尾的褶子都显露出来了，他小跑过来重重拍了下沈中原的肩膀，“嘿，哥们儿，去得够久的啊，咱们这些人呢只能在这品品画喝喝茶，诶，老哥你呢，这一去又有佳人作陪，赏花品酒的，逍遥快活得很啊！” 沈中原没接他话茬儿，一反常态地没怼他，他摸摸鼻子问：“这韩思琳跟乔小姐怎么回事儿啊？” “呦，敢情你碰见这小公主啦，呵，这事还真有点复杂，这本来啊”高海见乔安走近很识相地闭了嘴，拍了拍沈中原的肩膀，“回头再说。” 沈中原对于乔安今日的反应也有些定论，母女两个关系闹得很僵是真的，但此刻他的好奇心都在方才那只小狐狸身上，对乔安的热络就感到些许不耐。 他看了看手表，“今天我看大家也玩得差不多了，沈某人还有点私事估计得先走，乔小姐十分不好意思。” 乔安立刻附和着，“沈先生别这么见外，我这随时随时都有活动，下次还请你光临。” “一定一定。” 佣人爱玛阿姨立即上前来领着沈中原去客厅玄关处取外套，笑逐颜开地跟他搭着话，要论眼力劲儿可就属这样的人了。 “你要走啦？”沈中原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问问题的主人——已经穿好衣服的某只小狐狸。 少女的嗓音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该怎么形容来着，干净的汽水音？确定无疑的是韩思琳天生有副好嗓子，沈中原甚至能想象得出少女唱出的歌声定然堪比天籁。 韩思琳自然不知道男人心中一番打量，她坐在楼梯上，手上拿着一大杯冰激凌，正有一勺没一勺往嘴里送得不亦乐乎，她的唇形也是上唇薄薄，下唇丰满，都说薄唇的人寡情，偏她下唇丰满，很容易显得水光潋滟，看上去性&感又生动。 佣人爱玛阿姨慈祥地对韩思琳摇摇头，“小琳，你又吃空腹吃冰激凌，乔小姐看见了又要说你啊。” 韩思琳踏步一格格下了楼梯踱步到他们面前，冰激凌就剩一半了。爱玛告了别去说得花园帮忙，留他们俩人大眼瞪小眼，韩思琳盯着沈中原看了会儿，沈中原把外套挂在胳膊上也好整以暇地回以对视。 “要不要来点儿？”韩思琳眨巴着眼睛。 “什么？”沈中原有点没跟上这孩子的逻辑走向，又一次。 “冰激凌啊，这个味道全世界最棒。”韩思琳举了举手上的小勺子，手腕上的晶莹清脆的手链随之晃动了一下。 “呵是吗？额我事实上没怎么爱吃甜品不过它看起来味道，”沈中原看着冰激凌杯中被韩思琳搅得已经称不上秀色可餐的奶油，“味道应该不错，嗯。” 韩思琳提起一边嘴角，脸颊上的酒窝也深深露出。 “拿着，”她说着把沈中原手里的外套接了过来，沈中原弄不清她想找什么，不过很快，韩思琳就满意地从他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名片盒，“还真有随身带啊，能给我一张吗？” 沈中原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不过这是随便带出来给人的，下次我给你一张正式的。” 韩思琳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十分愉悦，回之又大又甜的笑容，重新把外套塞他手上，步履轻快地上楼，身影彻底消失在沈中原视线之前又出来了，沈中原一直追随他的身影，此时默契地抬头望向她。 少女说：“哥哥，冰激凌送你吃，不然我要，咳～”她可爱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成功地逗笑了沈中原。当沈总裁罕见地处理完手上的冰激凌时，突然觉得今天一天难得的很有年轻活力，当然，他也不老。 次日，高海一边与沈总裁切磋斯诺克，一边跟他碰了碰杯，“嗨，老实说，我也不好跟你说太多关于韩家这孤儿寡母的事儿，这韩思琳呢，她不是这个乔安的女儿，但是呢她俩是血亲没错。” 沈中原有点无语，“说话不大喘气会死是不是你？” “急什么，这韩思琳呢，啧，这孩子说起来挺可怜的，她小时候我还见过她，那时候你还没把重心移到国内呢，她打小儿是又聪明又可爱，长得跟跟洋娃娃似的，见着人眼睛咕噜噜地转，小机灵鬼一个。” 高海喝了口酒，“估计是慧极必伤吧，他妈妈乔茵，就是乔安她姐姐，10年前死于心脏搭桥手术的意外，后来呢，她爸韩昭铭不知道怎么又娶了妻妹乔安，结果乔茵走了4年之后，韩昭铭有天晚上开车，准备回家给思琳过生日，结果路上出事故去世了。” 高海又执起球杆，“这些年乔安就带着她这个既是继女又是侄女的韩思琳一块儿生活了，也没真正意义的谈婚论嫁反正。” “那，韩思琳跟乔安，她俩关系好吗？”沈中原有些踌躇地问。 “哎，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你今天也见过韩思琳了，青春期的孩子嘛，总有点叛逆。”高海又想起了什么，“我说你在这跟我打听这么多，真对人家上心了啊？” 沈中原不置可否，只是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那坎坷曲折的童年感到心疼。 正文 第四章 烛光晚餐 乔安严格规定着韩思琳平时必须完成的任务，她一厢情愿地希望韩思琳大学能念商科或者法律。 乔家祖上从民国起就是袭官的，到她这一代生的是三个亭亭玉立的大小姐，二姐乔茵早年因病去世，现在上面只有大姐乔慧，还好大姐所嫁良人，姐夫如今也是政界新贵，仕途蒸蒸日上，靠着父亲这一脉的关系，与人斡旋十分春风得意。 韩昭铭当年是个浪漫的音乐家，说到这里，实是她心中隐痛，这些年留着一些积蓄的产业，就只有自己的设计师工作室尚可维持表面风光，这个圈子就这么小，她最终还是决定让韩思琳在这些人脉下有一番作为，也对得起姐姐在天之灵。 韩思琳背好书包下楼开始吃早餐，打断了乔安的思路，“思琳，上次小组辩论赛选票出来没，这上面自己下点功夫啊，上周网球许教练还说你表现不错，我看你也喜欢，凯伦大学很看中运动成绩，你现在才高二也该紧张起来” 韩思琳不耐烦地放下牛奶杯，杯中的牛奶顺着被沿露出一串水渍，“是不是每天一大早让我连饭都不能愉快地吃完啊？” “我跟你说，你最近老往外跑，不知道干什么，你这态度让我放心啊？你以为我喜欢对着你唠叨？”乔安最见不得她这副态度跟人说话。 “那你就把这些唠叨的功夫都留给你那些吟诗作对的酒肉朋友不行吗？” “你说话客气点啊，”乔安突然拔高了音调。 韩思琳挑了挑眉， “哦，对了，侮辱你某位青眼有加的朋友恼羞成怒啊？” 乔安瞟了眼爱玛，又放缓了语调，“反正平常没事儿别总跟你那些个朋友到处瞎混，就拿那个蒋青麦来说，他” “我吃完了吃完了，再不走我要迟到啦，”韩思琳迫不及待地背起书包往外冲。 “坐万叔叔的车听见没啊？！” “朋友来接我啦！” 乔安无奈，端起咖啡抿了抿，爱玛收拾着韩思琳的茶具，她习惯了这两母女三天两头的一阵儿互呛，劝道：“乔小姐可别跟思琳动气，女孩子这个年纪就喜欢闹腾，她也没不学好，怎么次次都得面儿上见红呢？” “你以为我想生气啊，我还想多年轻几年呢”她最后又小声感叹，“他爸爸可不是这样······” “Hey,sweety ！”蒋青麦见着韩思琳一来就热情地招呼，心下十分了然，“每次你这么热情就知道跟乔阿姨吵架出来的，怎么着啊，问了上个星期的事儿啦？”韩思琳胳膊肘撑在车窗上目视前方，“我说了不会怎么着的。” “别啊，听着像下次更不容易似的，那咱们还去不去哒，你给句明白话啊倒是？” “啧，”韩思琳显出不想再继续这话题的样子，“说了原计划不变，到底要问几次，烦。” “得嘞，你做决定就成。” “对了，Mike ，选票那事儿搞定没，我可不想留话柄。”韩思琳瞟了瞟将青麦。 “组里一大半人早搞定了，除了柯文远那个怂包，我办事您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哼，瞧你那得意的傻样。”韩思琳抿着嘴，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将青麦扶住方向盘，余光扫过韩思琳，她的脸庞被道路两旁繁茂的树叶中透出的明亮光影映照得朦朦胧胧，他想，这大概是自己与韩思琳关系最紧密的时刻。 沈中原来到会议室接待乔安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他有些歉意地跟乔安握了握手，“真是抱歉让乔小姐如此久等，只是上午会议连轴转真抽不开身。” 乔安端持着自己一贯的素养，“其实我还有些意外，我还不知您在跟我同一个小区购了私宅，接到电话我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沈中原笑了笑，“说来惭愧，我其实对乔小姐的才华已经耳闻眼见了，前阵子也真是抽不开身，现下一空出时间就联系你了。” “您过奖，那设计的具体商议事宜还请您定下行程移步我的工作室。” 沈中原看了眼时间，“正好到饭点了，“还请乔小姐赏脸共进晚餐了。” 乔安心情大好，最起码没想到她和沈中原的进展如此迅速，“您太客气了，其实您可以叫我乔安，还有，应该我请您才对。” 沈中原作出“请”的姿势，带乔安走到电梯的方向，“乔小姐还是别跟君子拼客气的好。” 正文 第五章 再次相逢 沈中原选择几乎所有女士都会倾心的YVR西餐厅，乔安撑着下巴，周围充满的是跳跃的音符，柔和的灯光，摆放在桌上的鲜花，气氛如此得赏心悦目，她注视着对座正同她一道进食的男人，她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着男人的五官样貌。 沈中原的长相不是那种一眼望上去就潇洒漂亮，引人注目的，他脸庞棱角分明，鼻子英挺，透着股成熟男子独有的睿智和刚正的男人味，这使得乔安感到久违的安心，不是说男人不吸引女人，反而属于非常能惹得女人间相互竞争追逐的样貌。 她看过男人从一群人中穿行而过的样子，那是一种属于真正的上位者的姿态，男人走路都带着呼啸声风的气势，女人若匍匐在这样强大的荷尔蒙中，除了心跳加速就绝对是去窥视四周是否虎狼环伺了。 这种霸气的安心感征服了她一贯的冷傲自律，她承认，一个女人再成熟独立，也无法否认她内心深处想被男人呵护的脆弱感。 无论从哪一点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举手投足礼貌绅士，浑身不带骄矜之气，如果忽略掉她听说的那些他过往丰富多彩的情史，不，即使这样，他依然是自己考虑结为伴侣的最佳人等。 “乔安？”沈中原再一次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是”恍惚间她才注意到沈中原喊了她几遍。 “呵呵，看来你是听音乐入神了。”沈中原拿起右手的酒杯抿了一口。 “不好意思，沈总裁，我刚刚还在想合作的事儿。”乔安抬手抚在额间，这是她一贯掩饰尴尬的小动作。 “其实不必太担心，我看过你的一些作品，风格务实又浪漫，不追求虚有其表的奢华，这跟我想要的感觉差不多，况且可以慢慢来，我又不急着入住，合同期限我们也可以自由协商。” “这样啊，那怎么好”乔安的手机铃声此时想起，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韩思琳”几个大字闪闪发光，她带着歉意抬起头，“抱歉，我得接听一下电话。”沈中原抬手示意她请便。 乔安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优雅，“小琳，怎么了？” “哦，你在哪儿啊？今天活动结束得早，我有事儿正想跟你说。”韩思琳的周围是一阵嘈杂的下课铃声。 沈中原听见韩思琳名字的瞬间，抬眼看了眼乔安，乔安想起晚上还得回工作室一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面，踌躇间捂住话筒问沈中原：“沈总裁，这真是不好意思，小琳她有事儿跟我说，你看” “没事儿，你让她直接打车来这儿，我看你也忙，叫她过来一起吃饭吧。” 沈中原尽力使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他知道自己对这孩子抱着无比大的兴趣，甚至自己还将不常有的恻隐之心施加在她身上，男人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女那张淌着水珠的精致的小脸，倨傲又娇俏的眼角。 “那真是谢谢了，”她拿起电话，“小琳，要不你直接过来，我在世纪大厦上面的YVR餐厅。” 韩思琳的电话来过之后，两人仿佛很有默契地没再搭话，乔安是真的担心韩思琳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毕竟这孩子对自己的约会对象一向没什么好感，沈中原则跟她相反，他认为那些轻率冒失的小举动恰恰是这个年纪少女最该拥有的。 他注视着钢琴手专注弹奏的方向，偶尔用手指夹起酒杯小酌一两口，但眼底余光时不时会扫向门口。乔安查阅着手机上的行程，也许只是单纯度过这段被韩思琳强行刷着存在感的时间，她真的不想这个决定会不会破坏今晚努力营造的气氛，正儿八经约会的气氛。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身着学校制服的韩思琳在两人的若有所思下走了过来，和平常爱美的女生一样，她的百褶裙被剪到膝盖以上，露出修长，闪着瓷器般光泽的大腿，她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大酒窝。 “哇，气氛真不错！”韩思琳把书包脱下也放在了乔安旁边的放包的椅子上，坐在了沈中原身边。 “小琳，这是沈总裁，你得喊人啊，叫沈叔叔。”乔安提醒着韩思琳。 “哦，”韩思琳略微翻了个白眼，扭头撑着脸不情愿地张嘴，“沈”她忍住笑，“叔叔”沈中原想起上一次对话韩思琳还叫“哥哥”来着，看她笑得可乐，男人有点小尴尬。 乔安无奈，自己本来也对这孩子的“知书达理”不抱期待，转而喊服务生送来菜单。 韩思琳翻了半天，撅起嘴巴，犯了选择困难症。沈中原看她苦恼地皱着眉头，便靠近她指了指上面的菜品，“这里的太妃糖布丁和红葡萄蛋糕都很不错，要不要试试？主食的话，烟熏猪排估计合你胃口。” 韩思琳歪头看了一眼他的餐盘，“你呢，你吃了什么，我要你一样的，行吗？” “我这边的蒜香大虾还有辣椒鸡，恐怕口味有点重。” 乔安有点受不了韩思琳这拖延症，“你快点啊，我和沈叔叔可没这么多功夫陪你点半天啊。” “很辣吗？我也爱吃辣，能尝一小口吗？”韩思琳有点摇摆不定。 沈中原点了点头，切了一小块鸡肉给他，韩思琳一边嚼一边点头称赞，“好吃好吃，就要你这个，布丁也要。” 服务生记下菜品，“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韩思琳的眼珠乌溜溜转了一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还要杯Sweet Matini ，谢谢。” 乔安终于没耐心了，对服务生说，“不用这个，孩子开玩笑呢，再来杯橙汁就好。” “那给我杯Sweet Matini吧。 ”沈中原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韩思琳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你很懂我的笑容。 乔安没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望着韩思琳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儿？” “哦，对了，我还忘了，我们剧团这次这次排了话剧，准备下周在学校预演，下个月5号去凯伦大学的大礼堂公演，我们现在除了拉赞助费之外还要提前售票。” “哦，是吗？那行，我给你写张支票，后天我得出差，应该赶得回来下周去看你预演，提前售票有多少张？”乔安拿出支票簿问道。 “我这里任务是学生票200张，成人票100张。” “那不少啊，加上凯伦大学的教职工。”乔安递给他支票。 “在凯伦大学吗？”沈中原问道。 “虽然是去凯伦大学，也要协商好时间，得确保教职工最大可能人数出席，这样我也能多拿点票，趁机赚一笔，哈哈，预演效果好的话，嗯，要不要趁机抬高票价呢？”韩思琳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俨然脑海里正过着计算器数值。 沈中原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真是个小财迷，不过凯伦大学那边我倒是可以帮上忙。” 韩思琳看沈中原笑的神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沈总裁要找熟人帮忙啊？” “说熟人也行，呵呵，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演什么呢？” “其实都是老生常谈的故事了，。” “角色呢？” “其实我演天空挂的那颗大大的月亮，就是罗密欧起誓的那颗”韩思琳双手卷着餐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可怜兮兮似地说。 “啊？”沈中原还真楞了。 “呵呵，这孩子又开玩笑。” 乔安也被逗笑了，“她可是非绝对主角不演的人呢。” 沈中原无奈地摇摇头，“小公主还是先吃饱了再去为了爱情而战吧。”所幸餐点很快上来，韩思琳斜瞟了眼那杯Sweet Matini，开始吃东西。 “对了乔安，能给我看看你带的设计图册吗？”沈中原突然发问，在乔安去包里翻找图册的空挡，把餐桌外围的Sweet Matini放到了韩思琳左手边。 韩思琳会心一笑，心领神会地拿起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又悄悄移回沈中原手边，沈中原若无其事地放回原位，动作一气呵成。 “给你。”乔安已经找到图册伸手递给他。 正文 第六章 计划有变 三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吃完了一顿饭，乔安本以为还有空闲跟沈中原单独再散散步，毕竟难得的机会是沈中原找上的她。 她心底清楚的很，沈总裁的私宅设计，无论如何不可能跳过中间排队的这些人，大凡这个阶层的任何私宅动工的消息，第一手资料就握在了他们那些坐在高层的近亲属的饭碗里，如今乔安没听到任何风声，一榔头就砸到了她头上，这说明什么？ 女人的直觉总不会错，虽然之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疏离得很，但肯定是某个闪光灯赢得了他最终的青睐，只是她后天出差确实板上钉钉，身为老板不可能丢下工作不理，还没到那一步，她必须赶回工作室交代工作了，便起身道别。 “沈总裁，今天很开心，下次一定回请您。” “一定。” “小琳，我送不了你，你一会儿赶紧给我回家，别到处乱晃，晚上我打电话检查你论文听见没？” “我还没吃完呢，一会儿再说嘛。”韩思琳磨了磨手上的刀叉，故意不去看她。 “你别担心了，一会儿我给她送家门口。” 沈中原看着同那天一样握着小勺子品尝甜点的小丫头，他忽然又想到了即将冬眠以前在洞里储存粮食，然后抱着吃个不亦乐乎的小仓鼠。当然，韩思琳要是知道她的形象变成这样肯定会嗤之以鼻。 “行，麻烦您，那我走了。”乔安再一次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道个别有完没完，街上又不是有恐怖分子。”韩思琳摇了摇头，将一大勺布丁塞进嘴里。 “呵呵，你妈妈大概怕你被拐跑了。” 韩思琳顿了顿，不过很快又继续吃起来，并没有搭话。沈中原自觉失言，想起了那天韩思琳的“谁告诉你乔安是我妈”，便略带尴尬地说：“那个，我对不起。” “嗯哼。”韩思琳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沈中原正想再说点什么，韩思琳已经放下了勺子，“蛋糕能打包带回去吗，我写作业会肚子饿。” “当然可以。” 下电梯的时候，沈中原看着韩思琳不复刚才的可乐劲儿，玻璃外的霓虹灯的影子不断在她年轻的脸庞上闪闪烁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沈中原忽然觉得神思有些无力，过去那些哄人开心的手段此刻完全不知如何发挥，其实如果作为一个讨人喜爱的孩子来看待，只要自以为是地讲些大道理沟通一下就好了，只是这个孩子，好像让人不能仅仅把她当个孩子看待。 两人一关上车门，沈中原就开了口，“思琳，你在生我的气吗？” “您想多了，您不会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好奇的那个人。”韩思琳按息手机屏幕，“况且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为什么要说‘您’？”沈中原感到有点气闷，或许是车内空间太闭塞，他对少女突如其来的疏离感到一丝无端的恼怒。 “呼～”韩思琳没有过久直视男人的眼睛，她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话剧门票，“你要不要来看公演？” 沈中原注视着身着校服，一脸青春模样的少女，松了口气，将门票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风格很独特，并未印制醒目的男女主角肖像来吸人眼球，反而是一派诗意复古的风景画面，“这谁设计的啊？” “当然是本人啦，算你慧眼识珠。”韩思琳又恢复了之前可爱骄傲的样子，“不过，你这张算特别邀请门票，价格是十倍哦！” 沈中原扶额，“看来话剧的女主角为了剧社的生存操碎了心啊，行，你说多少？” 韩思琳拦住他拿笔的手，男人的手腕感受到少女微凉的指尖，回头望着她没说话。 “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要，现在你得欠着。”少女的眼眸即使在灯光昏暗的停车场中依然熠熠。 沈中原把车停在了韩家门口，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那拜拜。”韩思琳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沈中原按下车窗，喊了仍在近处的韩思琳，“韩思琳？” 少女复而折返，用手肘抵着车窗，眨眨大大的眼睛，“干嘛～” 男人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只是脱口而出喊她一声，也许只是贪心地想延长俩人独处的时间，“你那什么怎么来找我？” 韩思琳摆出一副“你没事儿吧”的表情，用手在小书包里翻了翻，拿出上次的名片晃了晃，“沈总裁，你是互联网拒绝往来户吗，有没有人告诉你，就算没有名片，世界上还有Google 这种东西啊？” 沈中原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我的名片你也用不着了，我直接存你号码吧，来之前打给我。” “那我只说一遍的，”韩思琳凑近他耳边，说完很快笑着起身，“Bye 啦，哥哥～” “滴滴”一道灯光照过来，蒋青麦走下车拉了拉韩思琳，“我在这儿坐半天了，你硬没看到我啊，”他打量着车里的沈中原问她：“这谁啊？” 沈中原对他点了点头，韩思琳捧着手掌张开五指，左右摇摆了会儿以示告别。 蒋青麦若有所思地盯着沈中原座驾离开的方向，“这就上次来你们家那姓林的啊？” “叮”地手机响了声，韩思琳低眼瞅了眼屏幕上的“晚安——沈中原”，嗤嗤笑了下， “切，东西带了没啊，我今晚论文可靠你了啊。” 蒋青麦追着韩思琳进去，“我跟你说啊，我觉得刚那个沈总裁不像什么善男信女，你跟他在门口还拉扯半天呢，不是乔阿姨一块儿的吗？” “哪来这么多问题啊？我叫你找柯文远办的事儿怎么样啦？”韩思琳最讨厌被追问一堆问题。 “嗨，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这么简单个事儿不愿意办啊，他也就在剧社有个话语权。”蒋青麦挠挠头。 “预演我都说好了下周，叫他往后推几天时间，跟莫教授撒个谎很难吗？” “要是下周二乔阿姨来了我俩不在可不好办啊，要不跟那个人再约个时间？” 韩思琳拧着眉头道：“那个人好不容易才回复我的邮件，这次要再没线索一无所获，之前就白辛苦了。”韩思琳有些苦恼，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也许还有办法” 正文 第七章 灵魂伴侣 在你的人生中，是否遇见这样一个人？ 与她交往的过程中你会去干那些意料之外的事，这值得你暗自窃喜，明明你们之前试过相处，却常常无话可说，面面相觑，突然某一天夜里你就能和这个人秉烛详谈。 这个人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知悉你，你的那些脆弱的，隐晦的，甚至羞于启齿的秘密，她用那双神奇的手，轻而易举地就令你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也许，这个人该称为灵魂伴侣，韩思琳就是这个人。 蒋青麦靠在校餐厅那高大敞亮的落地窗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穿着德沃私立中学同样的夏季制服，他们或突然放声大笑，或继续窃窃私语。 大部分的人从七年级开始就一直在这所中学就读了，父母都会为孩子做最好的打算，这里的成绩学分在申请大学时具有相当强的竞争优势。 他看着正围着餐厅正中央的矩形雕花餐桌吃饭交谈的好友们，他们正热切讨论着这周六以韩思琳名义在Vivian家举办的派对——事实上并没有发生值得庆祝的事。桌上的左侧位置——现在他们的剧社社长柯文远就坐于此，韩思琳一大早就招呼这人过来，大家都颇感意外。 “谈好了？”蒋青麦看韩思琳拍了拍柯文远的肩膀，而后者则颇为踌躇地离开。 “不知道，我说放学咱们要去他家做客。” “我不觉得这家伙会答应帮咱掩护，你这回先斩后奏有点冒险了，那个人名字都给假的，还让我们带这么多钱，这么短时间怎么凑这么钱还不被发现啊。”蒋青麦有点担心道。 韩思琳拨了拨刘海说：“我都想好了。” 在与韩思琳合谋这些秘密之事时，蒋青麦基本不发表任何意见，通常韩思琳发号什么命令，他只管去实行。 整个学校都知道自己是这位公主的黑衣骑士，他从小跟她玩在一块儿，蒋青麦的父亲十多年前作为律师为N市某位名流做了一次成功的刑事辩护，一举扬名，他们一家也得以进入上流世界，他们家刚搬到韩思琳家附近，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瞪着大眼睛，长着一双标志大酒窝的女孩儿。 她只比自己小上半岁，可他总觉得，很多时候，这个女孩儿能看透许多超出自己这个年龄理解的事。比如蒋青麦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人结婚，新娘子穿着白婚纱，幸福地亲吻新郎的时候，韩思琳就会笑着指着电视机说：“反正之后也能离婚。” 天真烂漫的蒋青麦就不懂了，难道结婚不是手牵着手知道白发苍苍吗？ 蒋青麦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拿出韩思琳特地让他买的蛋糕，她说敌人不接受糖衣炮弹，不代表敌人阵营的其他伙伴不需要啊。 你瞧，敌人阵营里的柯妈妈打开门便作出一副熟谂的模样，还欣喜地说：“小琳来啦，快进来阿姨刚烤好了松饼，饮料也准备好了，你说你还这么客气，哟，这家的蛋糕可贵了，”又对着二楼喊道：“文远，快下来，你的朋友都来了！” “不用了阿姨，我们直接去他房间吧。”韩思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露出大大的酒窝，对着外人，她永远可以优雅到无可挑剔。 蒋青麦进了房间后很自觉地开始打游戏，论谈判，他一向只负责跟韩思琳捧哏。韩思琳踏着双低跟公主鞋，木制的地板上响着“哒哒”声，缓慢地敲在人的心头。她四处观察了一下柯文远的房间布置，走到窗户边拉开深驼色的窗帘，“风格跟你本人不太像嘛。” 柯文远怯怯地走过来，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有点进退维谷的意思，蒋青麦觉得这场景特像皇后微服出巡来到一平头百姓家，对方就差山呼娘娘千岁了。 “韩思琳，你要我帮忙的这件事儿，我真做不了主，你知道的，让我去跟剧社的莫教授撒谎，我没法儿做啊！”柯文远永远不懂说话打弯儿，一打开门就直言不讳。 韩思琳不在意地摆摆手笑笑，歪着头似乎专注地看了他一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书桌旁，拿起了厚厚的一本书，“啊，你很爱这类型的书？” 又开始迂回战术了吧，蒋青麦已经看见胜利的红旗迎风飘扬了。 “额是吧，我妈希望我今后可以从政，说多看这类型的书能激励自己。” “政治家，掌权者，你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吧？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人，不过，更是打破那些规则的人。” 韩思琳打量了一下他面前的这位同学，同窗数载，初中部曾经听过这人的名字，不过大多存在于旁人的讥诮中，他们谈得上说话的次数一根手指数得过来。 “据我所知，自从七年级你当选过一次学生会会长，以后再无建树，而且当选原因还是你当时的论文获了金兰奖对吧？” 柯文远其实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A”，只是他们这个学校环境确实不待见一门心思读书的书呆子，运动校队的队长靠着一身的腱子肉就能吸引到无数女生追随的目光，以及名校的提前录取通知书。 柯文远努力地措着词，“我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我家人要我的社交活动都按照昌德大学的要求来安排学习和社交，他们看重这些成绩。” 韩思琳绕着书桌转了一圈，裙尾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她单手撑着桌子，“他们同样也注重社交，你现在除了义工，论文，没有什么能达到要求的。” 这明显戳到了柯文远这个“好”学生的痛处，他的头更低了，韩思琳差点以为他要趴桌上了。 “我知道自己是个社交白痴，没人会喜欢我这样其貌不扬又毫不幽默的人。” “你知道吗，事实上，我想邀请你去周六晚上的派对，你可以玩得疯狂点儿。”韩思琳凑近他，柯文远几乎能闻见她发丝的清香味。 “没人会期待我去” “杨莉莉会，相信我。”韩思琳满意地看见柯文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周六早晨你去找趟Vivian ，她会帮你。”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柯文远极力使自己保持着应有的平静。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韩思琳起身拉起好友打开房门。 “你说的事，我尽力” 即使他声音微弱，韩思琳仍然听见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正文 第八章 暧昧不明 周六的早晨除了风起得急了些，依然是艳阳大好的一天，韩思琳站在房间的阳台上眺望着附近的景色，在得知自己的诉求被高效率完成的时候，她十分满意。 不过她不打算出席今晚的派对，还有件重要的事儿等着自己去办呢，韩思琳披上外套，难得在没有乔安唠叨的声音中出了门。 N 城是座令人向往的城市，但城里的大人们实际上非常严格，韩思琳的生活圈中从学校里的教授到拥有一定自主权的学生们，都困于这些严谨的制度。 极少人敢大着胆子去跟学校的掌权者玩弄手段，那几所竞争激烈的高校又十分注重学生们的日常表现，评分标准严酷，可以说没有人真正地感受到自由。 当然，压迫之下必有反抗，韩思琳是鲜少能游离于规则之外的一部分人。她能够敏锐地嗅到人们的脆弱，并乐于猜测蛛丝马迹，再适时挖掘出被刻意掩埋的秘密，最终达到为己所用的效果。 就如同小时候，她注视着那些把罪恶缝进身体里，在阳光下谈笑自如的大人们，每个人都戴着特定的面具，如此精美，等到面具与血肉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再也摘不下来。 沈中原收到韩思琳短信的现下就决定早早结束会议，并没让几个年纪大的董事继续口若悬河，事实上会议主题早已讨论完毕，年纪稍年轻的一些经理拿起文件起身时还暗暗感谢今天的好运气。 秘书小谢早接了指示直接带韩思琳到了老板的办公室，为了不怠慢这位老板着重好生照顾小客人，她还体贴地拿了平板给她玩儿，都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沈中原开门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落地窗被少女开得很大，以至于白色的纱质窗帘被大风卷起在空中无规则地摆动摇曳。 少女恰好一袭白衣，半截的荷叶袖透着金灿灿的阳光，在窗帘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若是在古代，他估计要抒发一番“衣袂若飞”的感慨。他牵起嘴角，似乎每一次相遇，韩思琳都能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沉思的韩思琳终于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离自己几步之遥的男人。 少女恢复神色，调皮地对着他笑了笑，又关上窗户，朝沈中原的办公桌走去。沈中原看着少女随意地做到自己的椅子上，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又对着自己咕哝道：“诶，哥哥，你的桌上好无聊啊，都没什么零食吃呢。” 还真是个孩子，沈中原按了话机的接通键，“小谢，去附近超市买些好吃的零食送我办公室来。” “好的，沈总。” 韩思琳嘻嘻笑着，“哥哥日理万机，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好多事儿，不像我，哎，在苦海中飘来浮去，饱受摧残的祖国的花朵，”她装模作样地捂着眼睛“呜呜呜”地哭泣了几声。 沈中原被韩思琳的模样逗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少女白嫩嫩的脸蛋，又用手指轻戳了下少女的酒窝，“那你这朵祖国的花朵还真挺可怜的，上次不是还说要靠话剧来制定发财大计吗？” 韩思琳略嫌弃地拂开男人的手，“哼，谁准你戳我酒窝啦，这可是要上保险哒知道吗你？” “啊，酒窝还要上保险哪？” “那当然啦，这可是本小姐美貌的象征，你以为很容易长啊，我可是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在规划我的美貌呢！” 沈中原看她浅笑吟吟，心情大好的样子，就问：“那看来酒窝还是比发财大计重要多了哈？” 韩思琳手掌打开把脸捧在手上，“嘿嘿，看我的手掌就是两片绿叶，我的脸可是中间娇嫩的花朵诶，花朵也需要雨露灌溉的不是，民以食为天嘛，发财大计还是重要些啦～” “行，我接受这个理论。”沈中原心情十分不错，给她签了张支票，少女拿过来看了眼数额，“哇，这么多啊？” 沈中原微笑：“就当我多买200张，每张都给你十倍，当做支持你这祖国花朵的工作。” 韩思琳重重地对支票“么嘛”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感谢沈先生为祖国花朵的良好生长作出的贡献！” “还贫呢小机灵鬼，你要不要在这儿坐着等我半个小时，我处理完公事儿就带你去吃饭。” “No ～”少女摇了摇食指，又看了眼男人考究的眼神儿，“嘿嘿，那是不可能滴～” 小谢送来零食之后，韩思琳就“呀呼”地俯身躺沙发上了，沈中原一边审阅着报告书，一边抬眼去瞧她，少女含着跟棒棒糖，苦大仇深地翻阅着一份大报纸。 男人低声笑着，在这个空旷的有些冷清的办公室里，因为意外有了韩思琳的点缀，空气仿佛都跳跃轻快起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自相识以来，他都心甘情愿去迁就，宠爱这个少女，这样的一个单纯美好的人，没人会不喜欢。 韩思琳终于合上那份大报纸像他走来，沈中原不知道她又想干嘛，只是语气温柔地问他：“怎么，不耐烦啦？” “不是不停地签字就好了嘛，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你的员工应该很能干啊，你还看这么仔细，难道是需要我帮你找错别字吗？”少女自然地走近，沈中原放开手圈住她的腰。 韩思琳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简直头都大了，嘴里的棒棒糖也已经吃完，可她还是无意识地咬着棍子不放。她干脆坐到男人的腿上，去伸手点着文件上的标记，自言自语道：“哦，这段话是挺啰嗦的” 男人在少女坐下的同时，心里露跳了一拍，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大龄青年 他扶着少女腰侧的手掌都微微发烫，微微偏头就能凑近少女的发顶，依然是一派清新的奶香味，或许混杂着淡淡的香水，秀发卷曲，栗色的发丝柔滑安顺地耷在肩头，沈中原有点摸不清现在自己该如何反应，要命的是不该反&应的地方倒是有了反&应 韩思琳回头注视着男人，她不知道沈中原此刻的挣扎，她的脸庞离他是这样的近，仿佛一眼望进了他的心里 正文 第九章 捉摸不透 沈中原忽然开始屏息凝神地对眼前的少女报之以回望，顷刻间他们似乎置身尘世之外，远离了这片都市的喧嚣，天地之间只有你我。 韩思琳时上时下地将目光游离在男人的整张脸庞，从饱满的额头逡巡至微抿的唇角，一个人的气息是难以定义的一件事，这不光光是种味道。 她想起儿时父亲少有地抱着她一块儿练琴，和煦的阳光打在父亲清俊的侧脸上，她相信他会一直作为一个保护者陪伴着自己的成长，如同普天下平凡的父母一样，刚柔并济地教导她，这也是种独特的味道。 其实认真观察，沈中原的长相与父亲肖似的地方并不多，相学里总说男人鼻梁挺直，鼻头圆亮，运势不会差，常到中年就已经一展宏图，她说：“沈先生，你面相真好。” 沈中原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敢情看了这样久，小丫头满脑子都是些怪力乱神啊，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继续找什么话题的时候，终于有人拯救了自己。 没错，推开门的正是沈中原的损友高海先生，他吊儿郎当地用手指拨下自己酷炫的墨镜，挑起眉头看向好友的方向，“我去，你老人家还在忙啊？” 韩思琳已经拿着棒棒糖走到桌沿，礼貌地挥了挥手，“嗨，高叔叔。” “韩思琳？我当谁在林老兄办公室呢，小谢还说有客人，让我等一等，我哪个时候等过他呀真是，”高海摸了摸下巴，“不过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啦，乔安呢？” 韩思琳坐回沙发上，又拆了包薯片，说：“出差去啦。”她往嘴里塞着薯片，其实她也没怎么馋，高海的忽然造访确实让她有些尴尬，韩思琳常常会选择立刻着手另一件事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在外人面前，她还真不复方才的笃定和从容。 沈中原轻咳几声，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我这还有几分钟搞完，我得带这孩子去吃饭，你找我干嘛？” “哦，敢情还不打算带我去啦，我是招人烦还怎么地，还是当我是个电灯泡儿啊，你俩约会呢？”高海颇有不忿。 “我说你，”沈中原瞟了一眼专注于给自己喂食的韩思琳，“别当孩子面胡说啊。” “哦吼，电灯泡儿这事儿我又没少干。”高海回嘴，他俩认识多少年了都，从穿开裆裤开始的交情，俩人一直都是调皮捣蛋的最佳拍档，长大了又找姑娘谈对象，也总没少给兄弟捧个场。 “高叔叔你经常给人当电灯泡啊？”韩思琳抓住关键词，有点好奇地笑着问他。 “可不是，还是两千瓦超闪亮那种。”说到此处，高海不理会沈中原的眼神儿，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住，“诶，不过，中原兄这事儿也做得不少，嘿嘿。” “你可别败坏我名声啊。”沈中原又瞟了眼韩思琳，他瞧着少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跟着高海插科打诨，开心得很。 高海接过韩思琳的薯片，往嘴里塞了一口，说：“反正不管，今天得大吃一顿，哥们儿我刚收购了一公司，心情诶，还不错，小琳随便吃，反正你沈叔叔说要请客的。” 韩思琳看着埋头整理文件的沈中原一眼，说：“行啊，反正我随便，对了，高叔叔，下个月5号我们的话剧在凯伦大学大礼堂公演，您要有时间去看看呗，门票我也带了。”韩思琳从包里拿出门票递给高海。 “哟，浪漫爱情故事哪，小琳不错嘛，”高海仔细瞄了眼门票上的演员表问：“这个蒋青麦是我上次见过的你那男朋友吧？” “哈哈，您还记得他啊，”韩思琳若有似无地看了沈中原一眼，男人皱了皱眉头，没加入他俩的话题，明显有点不高兴。 韩思琳估摸着他的反应，脱口而出道：“他就是我玩得好的一哥们儿。” “不是我男朋友。”韩思琳又加了一句。 “哦，怪叔叔多嘴哈。”高海无所谓地笑笑，反正现在的孩子早熟，处个对象比他们当时前卫多了，他摸了摸鼻子，没再继续问。 沈中原心里就痛快了，他对高海说：“我看你是挺多嘴的。”他站起来关上文件夹，说：“走，吃饭去。” 高海走到门边看着他俩并排走过来，谄媚地推开门说：“嘿嘿，今儿坐你车哈，我出差开了一天了，腰受不了啊。”高海替他关上门。 沈中原摇摇头对韩思琳说:“他就爱使唤人。” 高海在副驾驶座旁口若悬河，沈中原握着方向盘，没怎么听进去，只有一搭没一搭跟他攀谈着，他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后座的韩思琳身上了，偶尔他瞟一眼后视镜，偶尔韩思琳会转过头与他目光相汇。 沈中原见韩思琳少有的安静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决定带着好友一块儿跟她吃这餐饭，可他摸不准这孩子的想法，她的心里总装着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心事，所以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现在的自己其实更想用一个长辈的立场，去关心她，呵护她。 他与女人间的交往向来大男子主义，不管对方如何撒娇祈求，最终决定权永远在自己手上，他不喜欢猜来猜去，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但韩思琳不同，他还不能把她当做一个成熟的女性看待，他们隔着十多年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 没错，这个少女是比同龄人要更成熟一些，但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孩子，她身上充斥着所有同龄少年人应有的性情的孩子，沈中原努力说服自己，他收到的那些若有似无的暗示，不过都出自于一个大半年未同女性保持稳定关系的中年男人的错觉。 沈中原又无法控制地去思忖，方才两人的对视又算什么呢，真叫人捉摸不透，自己好歹也阅人无数，但是对韩思琳，总爱后知后觉，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意思，他不禁想，若高海没来呢，结果又会是怎样，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轻描淡写，会不会她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正文 第十章 犹豫不决 沈中原是这个圈子的上位者，即使真的找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恋爱也没人说三道四，男人是不会怕流言蜚语的。 可是韩思琳不行，她出身书香门第的韩家，即使身处现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她母亲的乔家也将自己摆放了在知书达理，等级分明的地位，是绝不能允许作为资优生且前途大好的韩思琳陷进这种为他们所不齿的跟桃色新闻挨边儿的关系里。 她会带着清清白白的身世，走一条他们期盼的清清白白的路，沈中原的背景和年纪绝不在她选择的伴侣范围之内。这样一分析，沈中原的心就静下来了，他不是个对婚姻十分向往的人，他始终觉得找到那个一生相伴相依的人，概率实在太小。 高海不知道好友的脑袋里转了这么多念头，他指着窗外说：“哎哎，就这儿啦，今天带你们吃家特别的烤乳猪，味道相当不错！” 韩思琳下车之后依旧跟沈中原保持着距离，她进门的之后还听见服务生在后面议论说父女俩的颜值都高诶，原来是把他们三人看成了一对父女和死党来吃饭，她觉得一阵好笑，不知道对方心里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位。 古色古香的装饰很合自己心意，走廊一路飘香的。韩思琳被他俩请到圆桌中间，架上的乳猪烤得通红，表面那层皮锃亮锃亮的，作料都进透了肉里，里面的脂肪烤得时常有炸起的噼里啪啦声。 虽然这只肥猪被架起来看着有些残忍，但味道真是令人满意。左右坐着的两个人，都下了不少的肉放进韩思琳的碗碟里，她无奈地盯着自己的碟子说：“两位叔叔，我这都堆满了，你们还是先自己吃饱比较好诶～” 高海跟沈中原对视一笑，“长身体嘛，看你瘦的啧啧。” 韩思琳听这话不满意了，马上亮出自己细嫩的胳膊，“我这可是专门有身材管理的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嘛！” 沈中原看着她白花花的胳膊，纤细的锁骨延长到肩胛处，是专门练过的样子。 他尽力使自己的目光不要过多在女孩身上流连，说：“这姑娘家的肌肉的线条不必过重，但需要晒黑一点，这个有点阴影来衬托一下会更好看，你这都是白肉，在古代只就叫弱不禁风。” “哎呀，你这是赤裸裸嫌弃我长得白是吧，要不要来比比？”韩思琳炸毛，说着去捋开沈中原左手的袖子，捏了捏对方匀称黝黑的肌肉，不由对男人眨了眨眼，傲娇地说了句“切～”。 沈中原听她说话孩子气，很是可爱，眉宇间也开怀了不少，便给她盛了碗汤，说：“多吃点，多长点肥肉也可以的，反正再转化成肌肉就行了，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看。” 高海看着好笑，不由调侃道：“你俩关系还挺好嘛，反正岁数相差十几岁，小思琳认个干爹不吃亏啊，以后逢年过节都伸手找你沈叔叔讨红包，你瞧着高叔叔的主意不错吧？” 韩思琳面色羞赧，她夹起肉重重咬了一口说：“他才比我大多少啊，我才不要当他干女儿呢。” “啊，也是，这‘干’字也不大好，当下好多女孩儿认干爹呢，这个字确实，额，显示出了咱这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啊，又做形容词又做动词的，是吧啊？”高海开着玩笑，转头就瞥见沈中原丢来一记警告他老口无遮拦的眼刀子，只好乐呵呵地笑了笑。 沈中原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神又被高海的话搅乱了起来，他瞥了眼看韩思琳，难得见她红了耳尖，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大人间的调笑。 沈中原注意到她有个习惯的小动作，害羞的时候会频繁地用手指头对耳廓的碎发捋个不停，所以皮薄的面相就在这事上吃了亏，眼睛尖的人都不用费心揣摩，就能觉察出对方的心思来。 沈中原就从少女的这个微小的反应里窥测到她的心思，口里的肉嚼着嚼着就咂摸出一丝绮丽的味道，他笑着是自己酒劲儿上头了，晕晕乎乎地想这些 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抽空了杯子，觉得灯光又罩着层暖意让人热乎乎的，所以什么都容易往韩思琳身上想。 高海跟沈中原干了一大杯烧酒，心情大好地准备抽根烟，顾及到韩思琳在又放下了烟盒。 高海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好家伙，这公司倒是不大，但这个姓解的老板家里有些祖产，他早年卖了到N城呆了段时间，全换成了N城的几块宝地儿。” 他的脸被酒气熏得有些红，继续说：“才过了三年，翻了几十倍啊，可这人呢，也没啥太大追求，干实业，经商的手段不行，就把公司卖了，诶，这不就让我碰到了吗？我觉着他有些眼光就联系他问愿不愿意来我公司项目部，这人挺爽快的，立即答应了。” “哼，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沈中原好奇。 “哟，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叫什么啊，解南，对对，解南解南？咦，名字我一直觉着有些熟啊。”高海皱了皱眉。 高海看着韩思琳变了脸色，也想起来了，问：“小琳，这个解南是不是？” 韩思琳面色有些发白，并不跟他目光接触，说：“不一定吧也许只是同名。” 沈中原看着韩思琳，问高海：“谁啊？” “乔安的前男友，前未婚夫。”韩思琳先于高海开口，高海看了她一眼，“嗯，说不好同名嘛。” 沈中原见韩思琳反应不同寻常，卡白的小脸没有血色，他觉得此事绝不简单就问：“怎么你们俩说到解南都这副表情？” 韩思琳理了理头发，转移话题道：“沈叔叔，我都吃饱了，晚上很多事要做，您看” 高海看看表，接了话头：“成，中原兄，咱俩回去再继续推杯换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