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初引 公元2015年,宋棠已经在左鹿这个破三星级高中呆了两年了。 当时考的不好,老爹还极力要交三万块让她上另一个四星级。 她和老妈站在学校洼地的几十级台阶之下,看着一地橘黄色的落叶,心情也很迷惘。老妈打着电话给老爸,让他再定夺这个事。 她深知自己已经堕落了,便保证自己在这也会努力上进的,不必转校了。 顺带说了说这个学校那些无关痛痒的优点:占地很大,你看这动不动就几十层的小台阶、还是建在文化遗址上的,有亭子,有塔楼(虽然不能上去),桃红柳绿,翠竹成林,蔚然成风啊,鸟雀自来,环境真的是很好啊。 不过后来结果是渐渐的越过越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心里空荡荡的,成绩慢慢的一直是班里的倒数十几了,人缘奇差,差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真是生无可恋了。 高二的秋天已经是艺体班招人的最后时刻了,体育老师完全是按成绩抓丁,学体育的话,文化课要求不高,她的一百八九十分正好合适。 一米九多的还有一张帅脸的体育老师让上午的这最后一节体育课下课都先别急着去食堂吃饭,分数在一百九十左右的点到名去体育班看看。 她在潜意识中忘掉了这事,因为平时在班里她都是一条小杂鱼,没有啥用武之地,而且,体育,快别提了让她自惭形秽了,这就是她不能被揭的伤疤。 她的偷偷离开应该也掀不起风浪。下午回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告诉她体育老师发了大火了,点到她的时候找不着人了。 “跑哪去了人,我说下课先集合,被点到名的人考虑考虑学体育的事,这站好队,人早没了……”。 不过应该有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她猜。 其实被体育老师关注了一下她心里还是挺激动开心的。虽然这想想就觉得他郁闷。 关于这件事也没有听到什么其它人的讨论。 于是接下来又是平静无波的生活了。? 她坐的地方在班级的左后方,倒数第三排,后面就是她的几个老乡。 两个男生和她同一个镇的,还有一个三年级曾是小学同学。 一个坐在最后一排,是个魁梧的大胖子,一个就坐她后面。? 其实她也羡慕能进体育班的人,只是自己的身高撑死了一五五,中考练体育时一直是倒数,从初二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体育是没有什么空间了,更不要说她的先天条件了。 不像她同班的老乡宋阳人高条顺的,所有遇到有关运动的事,他是最打眼的。? 以前让他参加运动会,跑步,他“淡定”的与周围的简直格格不入,结果是让人差点笑掉大牙。 白长了全班最高的个子,拿了个倒数的名次回来。由此也让人知道了高个并不就是神话。 体检量身高时,每个人上秤然后贴墙站着,宋阳在人对面目测他们身后的数字,然后报身高多少。 现在想来,场面实在有点搞笑啊。 宋棠是接着留在文科班了,后来的小高考又没过,可她妈硬是在高三开学时找年级主任让她进美术班。 时光荏苒,再后来,她补考还是没过,这些事的份量,现在看来,好像可大可小,但当时总有些“山崩地裂”的感觉。 高考两个选修历史、政治也都是D,美术的统考分是差点到三本了,文化包括二十八分的语文附加分才比三本多几分,可惜附加分对艺体生来说是不算总分的。 总之一步错,就没啥机会了。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悲凉。 左左右右思量之后,对她真的是宠爱的父母决定让她复读,希望这次一定要考上本科。 本来她还感觉世态炎凉的,因为这个高三班主任可劲的“劝”她读注册的学校。左鹿校方的意思也当然是不想她这种成绩不好的复读。 兜兜转转仿佛又到了高一开学那天的情形,老爹又想到了他曾经的打算:那个有老熟人的三星以上,四星垫底的‘禾頂’,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最后的归宿了。 且行且珍惜吧。 宋棠就转到了禾頂高中去,虽然过了好几个月还感觉没能融入进去。因为她像个哑巴一样沉默,但比起在以前的学校积淀出的浓重压抑感要好多了。 没想到她还是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的,比如她好不容易准备收拾心境开始干正事了,竟然还能穿越了,真是天上掉下个馅饼,砸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在以前的学校里,说好听点,她是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实则让人感觉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怪她大脑粗线条,反应慢,沟通能力确实差。同学们一起嗨皮的时候,她简直像妙玉的那种人,当然没她好看。 欢声笑语别人充实的生活中,她像座孤岛一样杵在这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涌上心头的是一寸寸的难受。 她不是个气质佳的美女,只算个轻易就被秒杀的路人。 地球就算离了全人类都照转,世上也不缺一个尊严倒地苟延残喘活着的人,同样它也从未怜悯过谁。 隐隐约约她怕那句话的后半节会在她身上印证:‘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好像只是她闲的无聊打发时间的无意义的恐慌。也可能就是一种强大的直觉。 从茫茫大漠到皑皑雪原,子川已经走了好几个月,就为找回那个只顾吃喝享乐不正经的损友。 羽国的那老头非命他找人,说他俩关系最熟。现在好了,得日夜兼程、玩命地赶路呀。 得亏了他来之前问过司命,就在这附近,可这看起来一望无际的都出了羽国的边了吧。 找个人哪有这么简单。 除了雪还是雪没见到有什么活物。 冻的麻木的他却冒险停下了脚步,闭着眼原地回想曾经的鲜衣怒马年少时光,记忆却只留有残星的那么一点了。 从南到北,越走越冷,睁眼瞥向自己身上穿着的厚厚大毡,心下想着,再冷的话,就得在这住一段时间了。 跑出去的人就像断线的风筝,自己何必那么操心伤身的去费劲执着呢,眼下他最希望的就是来碗热腾腾的。 他桑皮小包里的‘脯’还够节省着吃三顿的,也吃腻歪了。在这之前一定要找到一个邸舍落脚。 前面的,是个宅楼吧? 子川忍不住缩起头呵了口气暖和暖和手,突然想到自己还带着个小东西。下意识的往大袖子里掏了掏,摸到了软和的一团,嗯,比自己过得要好。 又摩挲了两下它的皮毛,手指不冰了呢。这就是他贴身掖着的小红狐狸了,有它陪伴着也不至于寂寞至死了。 这小家伙是他途经隐山时捡到的,当时也没睁开眼。幸而体温刚刚好,算是把它当个宝贝稀罕呢。 就怕狐狸都长成尖酸刻薄的样子,所以他心里又有片刻的郁闷了。 想要明白点走,拿出行囊里的舆图,手指修长,点点戳戳,不顾细密的雪花沾满了长发,喃喃细语着。 “前面就是缨州城了,赶紧去见识见识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羽奂了。” 这么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开心的少年欢脱的跑下去了,小瓦壶一荡一荡的打着他的后背,他兴奋的却不觉得硌得疼。? 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只小蓝鸟尾随着他一路,一晃儿拱进了他开着的箧笥里了。 前方是未知的天地…… 正文 第二章 另类遇故人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其实她到现在才重新明白其实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是她爷爷过七十七生日,买了个大蛋糕,老人家还戴了生日皇冠。 姑父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起来了。 肚子不舒服,没去凑热闹。小弟带回来一大块蛋糕。一早她去买东西,顺带买了一盒叫“千禧”的松露巧克力,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 今天也算是个幸运的日子,在老妈商议着要不要去吃饭时,有人进门望了望。 那人穿一件露衬衣领子的枣红色毛线衣背心,勾勒出高瘦身形。 她回来的路上,经过十字路口,在花草掩映里看到了正在玩体育器材的一家三口,重点是有个高个穿风衣的帅哥。 肚子疼,走的略慢,还没到小店,好奇的回头再去偷看他时,竟然对视了。 买完东西安详的遛在大街上时宋棠又在小公园看到人去那玩了啊,心态真是好啊。 她爹又买了两条鱼,一条花鲢,一条鲳鱼,前两天隔壁四爷爷家托人在水库弄了六七条大花鲢。说家里有人在那上班才能买到这样快一米长的大鱼的,社会社会。 在家里用专门的吸氧管连进水里,不然这鱼难多活几天。 冬天外面挺冷的,小棠棠给自己壮壮胆,出去逛一逛。 上学的时候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大半个月放假也不回家,只有程女士会往返捎带点东西。 而她怕回去会被左邻右舍的问下不了台,所以其实对村子已经很陌生了。 从外面回家必然得经过十字路口,那里一角是个小篮球场,对面是个小公园,现在只有修剪好的草坪了。 以前夏天晚上看到有不少人跳广场舞。前阵子回来时看到篮球场后和一个合资厂子交界的地方被砸毁了。盖起了楼,样式还挺新颖的。 一问母上才知道是推平盖楼的。看看现在冷清空旷的街上也没多少人,就溜到了未竣工的大楼附近探险了。 即使她提醒过自己要小心翼翼的,还是误踩了一块跷跷板样的木板,另一端就精准朝宋棠额头劈去。 “啪……” 这一下太狠了,眼冒金星,人生可真是脆弱啊。 神州天耀,羽历一百年,极北缨州城,孟冬时节,交河边。 “小奎哥,现在很危险的,我们还是不要站在这样薄的冰面上了,回去吧。” 小女孩一面说着,腿还不利索地哆嗦着。 她穿着白色的棉袍,担忧的望着鼻尖已挂上两溜小冰柱的少年。他已经在冰面上打了几处窝子。 “你这胆子也忒小了吧,鲫鱼马上就要上钩了,再等一阵,我能弄上一群呐。” 说着他忙在冰上来回地走,咦,手里的线突然坠下去了,小奎连忙一气呵成地提竿,甩上一条左右乱晃的小鱼。 马上就能熬鱼汤喝了,嘿嘿,虽然只是条小鲶鱼。 “啊,小奎哥!” 小碧尖叫了一声。 “这有个人!” 蹲在另一个窝眼旁,胖嘟嘟的小姑娘惊悚地看到宋棠冲冒上来水淋淋的头顶,喜悦瞬间都给吓没了,仰跌着。 钓鱼非得去这么大的河,出事了吧! 宋棠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倒霉就算了,还在人家青梅竹马的气氛里当电灯泡。 “落水了?抓杆啊,一起拖上来!” 他扭头也瞅见了这千钧一发的一幕,滑过短腿去帮忙拽人。 不明不白的就到这了,被冰的条件反射张开手臂,意识模糊中听到俩人的对话,这回真是太麻烦别人了。 下一瞬,她抓住了鱼竿,大口深呼吸着,好在老天还算有眼。 在这里恭喜她的爱豆们没有失去一位前途无量的粉丝。 天冷起来,山寒水瘦的,赶路的行人在风雪迷离中听着哀怨的箜篌声。 野营万里,广漠荒凉,初来乍到的人看不见远处的城郭,朔风席卷着雪片遍布辽阔无边的疆域。 穿越到这么个萧飒的地方,可算了解古代边境怎么一回事了,吃了不少苦,膝盖都被冻疼了,腿脚一直凉凉 风吹头面如刀割,在街上走着行尸走肉一样。 可算搞懂了自己现在就处在边关地带,说起来这儿风景独特,雪鸽、赤胸朱雀恣意飞翔,盘旋于高空,仿佛不知停歇。 驻扎在这儿的军队士气也似乎被凝结冻僵了。 少有为过路人准备的客栈,只有为朝廷重臣偶尔造访专设的驿馆。另外也有几家饭馆,寻常人家数年才去过一次。 热心肠的夫妇看她孤身一人,收留了宋棠,虽然他们家也不太富裕,但总比她没依靠要好,不过住的期限,双方都没提。 “缘分难求,正好我们没个女儿呢。” 言犹在耳。 救她的小奎就住在对面,小碧是他们的小孙女,每天也就忙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上朝重视此地,老百姓算是廪囷不空,谷食饶足,商业据她观察在古代算是搞得颇有声色了。 一个月算是按部就班的过去的,熟悉了她住的这宣辰街,七花巷。 日常买点菰米、蔓菁、番麦,崧菜的煮饭的事都让她承包了,这天她顺便想去逛逛垂涎已久的云丝鞮鞜店。 街上起哄来一群叫花子,狂奔而来,为首的一人穿着还蛮讲究的,紧紧裹着怀里一坨红艳艳的,什么情况? 经过时被岿然傻站那儿看热闹的她给绊磕倒了。 那人挣扎着从雪堆中爬起来时,看到在边上没来得及闪开的宋棠,清秀的眉眼顿时柔缓了。 “羽然,你也在这?!” 被这婆娑笃定的眼神惊住了。穿越到这个时空,还有人认识她? 眼瞅她呆愣在那,他急忙回头瞄了一眼快速移动、近在咫尺的“追兵”,一手拽起怀里抱着棵菘菜的她,一手抓住小狐狸的毛就朝斜侧面的隐僻小道钻去。 吭哧的喘着粗气,子川正迫不及待的平复心率,她小腿生疼,差点以为自己跑不动了,终于在一个死墙角停下了。 看到旁边这人一直吐纳着白汽,然后她得空刚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这貌似是狐狸的动物吱哇乱叫给打断了。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被一个陌生人突然拉来,莫名其妙又感到很危险,害怕的就说出口了。 “为什么要拉着我,你想干嘛?!” 她气势挺足,希望能给自己壮胆并唬住他…… 正文 第3章 身份 垂着绵延的眼角,暗中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看来倒也亲切可爱,可惜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确实没有印象啊,熟悉的陌生感。 子川也是个善于掌控局势的人,精明的看出了小棠棠的困惑,立马接上话匣子。 “欸,你不好好在羽国呆着,也跑这儿啦!” 细致地端详了宋棠的一身打扮。 “穿着粗麻质的短衫,而且周围竟然也没有亲卫?!” 沉默半晌,一脸深思,还掩饰不了的流露出淡淡嫌弃的神色。 穿的华丽就了不起啊,上来就鄙视我。 袍服上都是些没见过的精美繁复纹饰刺绣,不是一般的富二代。 现在因为这个傻呵呵的自来熟,两人间弥漫着一种只可意会的尴尬气氛。 他燥气的脸还算挺俊秀,瞳孔纯澈,于是宋棠本着做人诚实,不乱招桃花的态度回复他。 “这位小公子,我真的不认识你口中的羽然,也未曾见过你。” 对,当断即断,天上不会掉小鲜肉的,镇静。 如果知道日后这大腿真可以抱牢,她绝不会这么着急撇清干系的。 一身蓝绸的少年更不可置信了,滑稽挥舞着宽肥的袖口。 “这,怎么会呢?” 他讶然到词穷了,这俩兄妹,一个失踪另一个失忆?看着宋棠认真却疏离的样子,只得信服了几分。 着实没把握,还是得找个机会向羽宫确认禀报下。 忖度片刻,换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诱哄样子,实则,他是觍着脸试探。 “你在这儿也是孑然,既然都遇到了,不如结伴而行吧。” 她更不懂他这是哪来的反转,难道知晓我的秘密了?睁大秋水似的清眸震惊的瞧着他,子川误会了,愈发自然得意的自诩着。 “跟我这纯良君子一起,再万全不过了,去看客舍吧。” 这人真是谜之自负,不过自己好似被这种逗比的性格带得心情明朗了。 还没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可自己…… 怀里焐着的红狐狸,趁他叨叨完了,一个激灵挣脱了他臂膀,正好扑向宋棠,总不能让这萌萌哒小家伙摔下来,就怜惜的托住了它。 掌心明显感觉到毛绒绒的触感、热乎乎的一大团,心熨帖了。可爱小家伙模样满足的眯起了狭长的眼。 哑然笑了,真的是成精了啊。 他狡黠的转念一想,动物她都接受了。就顺势再拉点亲近感。 “你给它起个名字吧,我还要带它一路呢。” 被萌物刺激的已经失去理智的宋棠应下了。 “小焰焰吧,正好和这的雪景截然相反,热情。” 确信他不是拐子之类的坏人了,慢慢的生出点好感。 随后就带着子川,提着菘菜,绕回到收留她的老夫妇家,俩人还打好了腹稿,因她太忐忑了。 自恃对陌生人戒心很强的小棠棠,没让人花一块糖的钱就要轻易跟人走了。 淡然的爷爷奶奶看他们的时候面色仍很是和蔼,语调也平缓。 “婆婆、阿公,感谢你们照料这些天了我这么长时间,他是我本家兄弟,寻到我就要启程回家了” 同时用小手指了指一身华服,周身散发‘靠谱’、‘谦逊’气质的子川。 接着用眼神会意了一下他。 “啊,对,这,她是我堂妹啊。” 子川在咬了口大白牙,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头次歪曲骗人竟是这种滋味啊。 瓷白鸭蛋脸上小眼神真诚的望着两位老人家。 然后他即兴发挥了坑人本领了。 “在她离开之前一定会常来帮你们的。” 沧桑的老爷爷、奶奶反应过来后欢天喜地的说着无妨,她有安稳归宿才是最让他们开怀的事。 宋棠凝视着他们褶皱朴实的脸。有点失落,只是期望她能常来看看而已吗。 就这么点要嘱咐她的。 告别的路上,她什么也没收下。内心五味杂陈,酸涩回忆发生的事。 这户好心的人家姓陈,长子、老二都在这缨州城的兵营里当差,不能经常回家,老大已是个千夫长,老二陈虎去年刚入伍,唉,还没有见过他俩一面呢。 跟着小川到了他暂住的地方,名字挺别致的,叫‘乔生宴’,有点土洋结合的意思啊,这家客房已经不多了。 登上三楼,他的这间卧室还挺敞亮的,能俯瞰到来吃饭的人流也不多。 子川倚在门外走廊上的栏杆边,秀智商了。 “我找的地方还是中上的吧。” 然后直起竹节般的挺拔身板走进了房间,宋棠盯着他背影,眼里镀了层迷幻:巧遇他不是有玄机吧。 看到他在毡子上坐定,她赫然神思游离回来,准备套路情报。 “这个地方,我真的不了解,能给我讲些你知道的吗?” 言辞诚恳。 子川微微眯了下眼,呷了口小桌上的茶,惬意讲述了。 “这缨州城就是羽国与风临的边境交界处,地处天耀大陆最北极,所以你可以看到终年白雪皑皑的景象。不过因有寒山阻隔,历来也算是一处天险,两国军队于此驻扎也只是个安全防线的作用。” 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忌讳,话锋一转,反诘她了。 “我无需讲这些,你如何出现在这儿的,该不是偷跑的吧?!” 惶急的用手撑着桌子,上身朝向宋棠,眼巴巴的等着个答复。 她忽然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全盘托出的机会。假装淡定看着少年在自己悠然的注视下挣了一会儿,又恢复了玩乐的样子,心情颇好的拈着脸前的小巧糕点吃。 终于有些艰难的用沙哑的嗓子开口了。 “我是从两千多年以后的地方来到这儿的,我……” 她深挠搔着一头乌黑的发辫。 “其实对这里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宋棠才敢小心的觑了一眼他:少年好像根本没在入心听,心里凉了半截。 紧紧地注视着他一连串的动作。 子川确实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正享受着这逐渐氤氲回升的室内水汽。 耳边的话就刻意模糊了。他放空后被对面那冷冽“气流”给惊的抬起了头。 塞了一嘴东西才发现宋棠的表情好哭丧,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样子搁现代叫‘卖萌’,实在是被他堵的有点哭笑不得,算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子川起码已经把她当朋友了,自己也就放得开了。 小川闲不住的嘴又开始叨叨了,他‘腾’的站起来,走到屋子中的顶梁柱旁朝宋棠咧嘴笑了笑。 “你过来试试,好暖和啊!” 这是古代放大版的暖炉吗?棠棠看他的那副样子就觉得开心了…… 正文 第4章 小镇游 不过子川显然是个关心小师妹的暖男,开动他颖悟绝伦的头脑思索了下,回想了刚才羽然有些战战兢兢的神态。 他当然得宽慰一下宋棠了,“腾”地跑过去,两手搭在宋棠的肩膀,直视子川眨着无辜发光的星星眼,霎时给了她一种柔柔沁入心脾的可靠安心感觉。 “别忧心忡忡的,我可了解你呢,小时候还常和你兄长常在一个浴桶里坦诚相见。” 语气无比正经的接着说出了细致到有点怪异的话。 “他左胸口外侧有一颗大痣我都清楚记得。” 不过宋棠沉浸在他前两句话中,也没听懂他的不知所云。 只是陷入深度感动的冒泡少女红心:自己在古代竟还能拥有一个甜蜜的青梅竹马…… 那件烦心事她也不想继续去想了。 虽然子川性子爽利也有点口无遮拦。但他是自己人,这就能升华成‘天真’的讨喜了。 就是喜欢那么轻易就宠我的人。想着事已至此,就立马握上了他的手掌并附上了泪眼婆娑的表情。 “我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失忆了,你能让我重新记起来有关我的事情吗?” 对,她羞耻的撒起了娇,没办法啊,虽然心里理上已是经历过重生,看过楼起楼落的人。但实力还是弱的一批…… 以前她是胆怯,比如曾经走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时候,路过班里一个痞子,叫他让开下,因为声音小,所以听着是在嘴里嘟哝着。 就硬被他无情诋毁。 “哎呦,还卖萌啊。” 虽然自己解释了,可最后越描越黑还是留下挫败的心理阴影了。 子川看到她闪现的滞暗脸色,屏气一秒。惊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诡异装作狗腿的宋棠。 演技感人的女孩看着他,的意滴觉得古代人就是套路少啊,还遇到个性格这么软萌的。 真是幸运啊,看他还挺好说话的,长相又算得上是枚古风美男,就又燃起了自己的八卦本心。 先看看古代传说中的那个生辰八字,不会比我还要小吧。清了清嗓子,貌似是换了种晴朗心情。 “咳,你叫什么来着?” “子川啊…” 更茫然无断,不知作何反应,没等他答完话。 “子川是吧,你今年几许了,什么时节出生的呢?” 是这样问没错吧,怎么感觉强势的像社会怪阿姨诱拐小正太呢。 幸亏子川反应也很灵敏,明白只是随口问他的年龄的。 宋棠一副认真脸,其实她是想要研究他的星座,有个底。 “我十六了,好像母亲是在伏暑的时候生的我。” 一听这个暑,宋棠就觉得他是兽王座的,,明艳。 没错,直觉,看着他这个天然呆自娱自乐的样子,她还挺喜欢的,不觉露出了满意的姨母之微笑。 那就直奔心之所想吧。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今天要带我出去转转哈。” 这里好像一直很单调、沉闷的样子。所以她语气欢快,期待。 子川缓慢的拾掇起他海蓝色的羊皮风帽,里面还附着白绒呢,在宋棠看来,这就是形状不错的棉花,其实是真的羊毛。 他给了宋棠一件木槿花色的绢面绵披风。脖子上的绸带也是紫色的。 宋棠现在很想吃些好吃的热乎的,在老人家这里,不知怎的老吃和在现代一样的东西:自制的土豆饼、白菜之类的。 俩人沉默着气场两米八的坚定走出旅栈。 她想这里既然是雪域,总该有点什么特色吧。 半个时辰了,和子川沿街在路上走了半天,都不知道偏离到了哪条坊,来来回回也没看见几个摆摊卖菜的,更不要说是卖糖葫芦,卖烤地瓜这些可言不可遇的“奢侈品”了。 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还是亟待开发的。 不过,子川这个爱搞事的家伙提议等会他们一起去军营边上看看。棠棠也有点好奇,就应了。他说想去观摩、观望一下。 至于为啥他胆大到有这想法,木糖还真没敢问,怕真相是他不知利害。 小棠棠懒懒的不想动了,就让子川先去解决他们的觅食问题,自己坐在胡同口的木箱上。小川被“放生”了,撒欢似的各处蹿了会,看着他鼓起的披风、远去的背影,还挺有活力的嘛。 抱着只硕大的可观不知从哪买的烤腿子来了,脸都被油布包冒的热汽熏得微红了。 远远闻着倒是喷香的,因为是首次尝吃,所以宋棠是馋的迫不及待了。 子川嘴里浮夸嘟囔着。 “果然边疆的烤肉最正宗,味道好极了!” 接着他们就空手撕着肉吃,挺有盐味的,在大街上走着香气热气肆意缭乱。 宋棠心虚的迎面盯着路人,缺乏安全感中,挪不开步子。 “我们是不是太狂了啊。” 她从来没这么真性情的放飞自我过。仓鼠似的子川吭哧吭哧只顾埋头啃羊骨头,显然沉浸在美味中无暇理她。 “这有什么的,又没有人看。” 宋棠无语恶意理解成这小子是有点钱,张扬排场见惯了,财迷上身的她突然想见识这里的钱种类,就让忙碌的子川掏出来看。 惊讶于他们真的是生活在桃花源里的人,以前小棠代他们买东西的时候都是拿谷物换的,上了年纪的人最爱的一种交易方式。 钱币其实都是玲珑剔透的不规则五彩小石子,估计这个大陆的每个国家应该都有大量的这种石矿吧,所以加工也很简单,但成品却美的不可方物。 木糖醇吃着撕着看也差不多了,就让子川收拾残渣,赶紧走吧,他回过神来,也大快朵颐完毕了。 不过这吃相简直是狼餐虎噬,要是在这还认识其它人,木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他“宣传”食量的。 三川萌萌哒摸了摸腰际,拿出了一个系着玛瑙坠子的葫芦,底下貌似还有一个阳文落款。 朝她晃了晃,笑得春光灿烂。 “还得买些热酒喝呢,这样才算圆满。” 这甜甜的表情就像只小毛球一样可爱到犯规啊。 木糖心这别人口中醇香醉人的小酒,她终于也要沾一筷子了。 假模假样的豪迈。 “走,打酒去喽。” 说完跟着他一溜烟的小跑,不知道哪借的勇气欢脱的狂奔在大街上。 着眼处是冰天雪地,路面银光耀眼,俩人七拐八弯着,在木糖醇的视角来看,前面的子川很像雪橇一傻那样带头在前面冲。 一家颇有韵味远远就飘着酒香的铺子,映入视线。 “知、仙源。” 子川玩味性感地念出了路边高悬的青旗上的名字,乍一听,很风雅仙气的感觉。 不知里面景象如何…… 正文 第5章 景象之下 “店家,你这儿的酒都有哪些种类啊?” 子川径直趴在了柜台上嘟着嘴。 老板看起来仙风的,是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莲碧色的曳地长衫,在室内昏黄的光线和黝黑酒坛的映衬下越发有高洁出尘之色。 “气质真好啊。” 宋棠不由得花痴出声羡慕地欣赏他。 老板彦希被紧盯的不自在,伸出了秀气的手指敲点了几下桌面,淡漠俊雅的眸子抬起来,机警地看向了子川。 “那要看你的何意愿了。” 天呐!这是怼人的腹黑高手,一个有故事的美男欸…… 子川这白痴得可爱的娃,微微一愣,没话了。 两位小朋友的IQ基本都瞬降为零了。 彦希到底落落大方,没太过在意俩人的呆滞,神色自若。???? “鄙店这有寻常的洽酒、桃叶红、笀州老窖、本地的缨北冰,这几类也算是名酒了。” 这两位少不更事、锦衣玉带的小公子,小姑娘,所以他才觉得这生意迎来了鲜客,有点兴味了。 木糖是沉醉于他说话的神态气度,子川也是少见这种对他态度傲然、不卑不亢的人,懵了。 “你们想要哪种?” 店主温柔的声音又冷不防的袭来。 他只好自己读着酒封上的名字。 “桑落、东凰、绿酒,炽烧酒。” “当然是热气腾腾、醉而不腻的了。” 子川是个急性子,不想出丑了。 而宋棠一个都没听过,也就不敢接着说什么了,静静观察着。 “两位小友与我也算是有缘,看外面这冰封万里的大冷天的,享用些炽烧酒想必定能暖暖和和的。” 三川听到这,正合他意,像个二哈似的高兴附和点头了。连说着‘好’,不假思索的掏出一颗圆润的大红珠子。 小棠棠看着那血红的颜色觉得这怎么也超出了货币的范围了吧,横看竖看实在是颗名贵的好珠子啊。 于是悄悄扯了扯三川的袖子,小声又斩钉截铁地说。 “你给他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喔,眼熟不?” 子川好像恍然大悟。 “羽国御池里小石子,看着好玩就带上了几颗。” 宋棠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原来是鹅卵石啊,皇室的东西好到连洗脚盆都是贡品,奢侈啊,摇摇头,不了解贵族的生活啊。 老板接过珠子,上手就觉得光滑润丽、精巧别致,这类平的,恐怕只有天家能用到…… 心下了然,老板表面仍是云淡风轻。 “寻常的酒配不上这么耀眼的物件,还请妥善收回吧。” 宋棠傻眼了:这个人是太有,礼貌了吧?不要钱的节奏啊!这前后反差看得她暂时目瞪口呆。 果然,子川这种人遇到此事还是会有点不悦的,他坚持要给。 不过语气倒是难得的认真和诚恳。 “我真的没有别的钱了。” 说着单手推着抗拒,打消了文质彬彬的老板想要重新递过来的念头。 宋棠终于在老板如薄冰一样的职业微笑下发现挤出来他一丝的苦楚。 唉,碰上结账这么强势的顾客也是没谁了,这个老板一定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 看看人家从柜台后面尽力抓的一大把石子,子川露出了谜之自信的酒窝。 两人终于洋洋洒洒的走了。 子川灌了一葫芦炽烧酒,宋棠也要了一小瓶陶叶红挂在腰上,学着三川哼着小曲。 出门才发现,缨洲地界上的大太阳竟然高升了。常年以积雪冰块做的路面,也有了些消融之意。 街边还隐约有类似麻团的糖点心卖,真好,有点盛世繁华的意思啊。 宋棠跟子川的关系在她认为中,也算很熟了。就随口问他要了两颗小石子,一颗深蓝,一颗浅绿。 本来要去缨州军营“瞻仰”一下的,现在人越来越多,这一片挺多人穿的都像是皮衣,绵羊们在这么冷的天里,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啊。 走着路,用吃的蒙蔽自己的眼睛和头脑。 很自然的,前方人群拥堵了。听着吆喝声,周围人的喝彩,应该是有耍什么动物表演的。 宋棠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心想该不会是现代的耍猴那样的吧。那样的话,在她看来就有点老套了。 子川也会意她想干什么了。见缝插针的一齐挤到人群的最前面了,众人都忙着凑热闹,没人在意被谁蹭到。 宋棠暗想,这么贴身的距离,小贼倒是好得手啊,可惜她不是…… 没想到他们这下站到了最里层,真是腆着脸玩了一把了。 目测一米多高宽又粗犷的木栅栏里,一个长着黑色凌乱的长毛的动物,颇为急切的压低着头用鼻子在嗅着边上人扔的好吃的。 看到这里,小棠就觉得它好可怜,狭小空间的貌似不够它转身。 对于周围喧闹的人群,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出神的遥望了一会儿,才发现子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顿时有点慌了。 一转头竟然就愕然的发现了和一旁的大妈聊的正嗨的子川,这家伙真是到哪都能和人搞好关系啊。 感慨一下。 大妈当然很欢迎这么俊的年轻人热情的和她搭话,顿时就精神焕发的抢白。 “这头异兽,是从耀国的森林里捕猎回来贩卖的。” 真是悲哀啊。 子川开启了侦查模式,皱了皱眉头对宋棠说道。 “欸,你有没有感觉它,其实很有点像人啊。” 别吓我啊!这么变态。正沉浸在自己的‘真相只有一个’的世界里。 突然听到了那动物的一声长长的嘶吼,原来是有调皮的熊孩子朝它脸上扔了冰块,完事后还开始笑嘻嘻地捂着脸往后躲。 这声音响起,起初她以为是什么大型猛兽呢,最后竟还有她听到的那种野兽搏斗,撕咬着的声音。 感觉到这异兽在凶猛发狠了,宋棠愣了一秒后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悄悄往后退了。 子川还在一团人中间乐呵呵地收集情报,对上她惊诧的眼神时,还招手摇摆的示意。 看他眉飞色舞又得意的样子,小棠表示收到信号,小跑了过去。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和我们师傅有很大关系欸。” 这货说话的音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糯了。 反常为妖,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滴,盯着他的脸,小棠忍不住问。 “从哪跑出来个师傅?” 话不经意带了点不礼貌,威胁的意思。 子川被她突然垮掉的冰脸吓呆得了一两秒,她仍盯着自己,只能结巴的别扭道。 “对,对啊,曾经为了你,师傅把他抛弃了嘛!”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对上了一双略有深意的清明、熟悉的黄褐色眼眸…… 真的是狼人吗? 正文 第6章 半兽人 狏狼 宋棠和子川移步,子川小心翼翼地揣着他所有的钱,这次为了善心,他们打算倾囊而出了。 与此同时,羽国上廷,羽帝彦泽,正在御书房孜源斋里来回踱步,明黄的衣袂一角,如蝶翅欲飞,差点撞到多宝格。 最后气闷的歪到宝座上思考:让风子川那小子去找他那风流的七皇子,七曜之前,他却报告说在缨洲发现了羽然。 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跑出宫,他还没有察觉。 想想把小然关在冷宫里也有三天了,不如现在去看看她,再放她出去。 思前虑后,羽帝让人带他去流觞殿,明黄色的仪仗和轻步辇在雄伟的宫墙中浩浩荡荡的穿行着,彦泽正双手搭上朱栏,倚着花毯闭目养神。 忽然一只小蓝鸟挑开几层幨帷,穿透缭乱的珠帘,飞到他的宝座旁边,小细腿在地下极快的走来走去,叽叽啾啾着,像是通灵性一般。 不过他周围的几名护卫都见怪不怪了,小蓝鸟又展开翅膀一提溜飞到了羽帝肩头站着。 羽帝未睁开双眸确是凝神听着‘鸟语’,嘴角慵懒的笑意逐渐缺失,脸色恍然变得狰狞几分。 流觞殿竟已然没有羽然的踪影了。 这小蓝鸟就是他身边的近卫獬豸卫调教出来的,专用来传递密信的。 它本是羽朝皇室初代便相传的一种灵鸟,高级别的甚至可以化成人形,各种辅助主人。 原来羽国皇室宗庙“重坛”,中殿除了有供奉先祖的神龛,在夹室里还有在世皇族出生起便伴随左右的灵异玉蝶。 如果人是安好的,玉蝶便散发着绿色的磷光,可刚刚这只鸣泷鸟告诉他说小公主的玉熄了。 小羽十三真的出事了吗,那么子川看的到底是什么呢?她现在身在何处,处变不惊的羽帝心急如焚。 攥紧了拳头,但面上还是看不出喜怒,小鸣泷飞走了,一旁的近卫显然也是收到消息了,上前耳语道。 “王上,回清和殿吗?” 彦泽微移了下下颏。示意回去。回去的路上他的思绪飘渺着:想到钦天监在羽然出生的时候就预言她十八岁会有大劫。 这一天在忙忙碌碌中就这么快的就到了,怅惘了一下。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只鸣泷把羽然的那枚玉蝶捎带给子川,因为无论怎样这物件在主人身边就能通灵发光。 此刻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凌山回清阁,一个衣袂翩翩的紫衣男子正坐在禅房内静心修习,整个房间洒满了柔和的光晕。 他长发如瀑,肤若凝玉,心中似是有所感应,缓缓睁开笑盈盈的凤眼,明澈的眸子像镶贴了琉璃。 红润且有棱角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经意地露出几颗小巧莹白的牙齿,玩味地自语道。 “小然儿,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接着他动作流畅地起身,召回了此刻正在山门外的密林里熟睡着打坐,在他看来是瞎浪的白衫青年。 “月阑,狏狼已在缨洲城入世,带上狻剑去吧,小羽儿也在那。” 名叫月阑的白衫青年瞪大了惺忪的眼睛,嘴巴也活像能吞下一只鸵鸟蛋似的。 “咦,咋能这么快啊,呃,好嘞!” 说着他赶快小跑回房,开始收拾行囊了,不到申时他就下山了。从那天然形成的青石板小台阶一溜走下去,雀跃的期待着重逢。 子川和宋棠观望了许久!到底还是用萦国青水泽出产的一颗晕着玫瑰红彩的梨形珍珠换下了狏狼。个头有眼球这么大呢。 子川心里不免也有点惋惜:这老蚌想想得多大啊,他可不是那种人傻钱多,流水淌钱没感觉的冤大头。 戴着羽状高冠的贩子头头伸出油腻干枯的瘦手,贼笑的接过珍珠转身去后台掂量去了。 说到底,宋棠还是很同情这个实际上是人的“异兽”的,心情复杂中。 所以忍不住愤恨鄙夷的追盯着商头远去的背影。这人显然也是感受到了她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目光,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懒得计较她罢了。 子川听着铁链骤然滑落的响动声,也过来帮忙,还不忘给宋棠紧急科普。 “本来它比你更早就呆在师傅身旁的,后来一次为了救你,不得已舍弃了它,现在流落至此,唉……” 打开栅栏的一刹那,小棠忽然有点害怕,心里一哆嗦,它,会不会记仇呢? 连忙询问小川。 “咱们师傅叫什么名字啊?” “玉、溪子啊。” 子川耸肩,歪头认真的打量着她。 “你不会这个也不记得了吧?!” 宋棠无视他的奇怪,仍装作神色自若,却在心里下套打算刨根究底,探测出点有料的。 “那他都教了我些什么呢?” 又是这么随口一问,子川快要有点受不了这种疏离淡漠的感觉了,所以就有点怼她的意思了。 “由于你脑瓜子太笨,也就会点轻功和射箭的本事,不过现在看来。” 子川手臂交叉抱着胳膊,狭长的凤眼对她上下一觑。 “这两样你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宋棠实在是没想到会惹来子川怼她,这小子的脾气真的是,无法理解啊! “你别太小看我了啊喂!” 心里还在给自己洗脑:我绝不是那样的废柴。 气结又懵逼的握紧了小拳头这位愣在原地。子川吐槽完她直接爽快的跑上前去欢迎狏狼了。 狏狼在笼子里还是爬行的姿态。但其实他也就是个人,当他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惹得未完全散去的观众的一阵惊叹。 瘦削的身材倒是很高大,披挂着破烂,仅可蔽体的衣服空荡荡的。? 裸露在空隙外的皮毛显得突兀可笑。出来的动作也很是怪异。 宋棠想透过毛发看他的眼神时,旁边的子川却强势干扰着,跑到狏狼身边站定,龇牙咧嘴。 “快来啊,羽然,这是我们大师兄哦。” 看着他黝黑的脸,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听着子川的大呼小叫声,恍若隔世。 狏狼主动示好,对着她冁然而笑了。风子川打破平静。 “师兄,你身上怎么这么刺鼻?!” 用袖袍捂着鼻子,远离了几步。 小棠这个智障怀疑他是不是长年在狼窝都不会说话了。没想到,她惊异的看着大师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高粱红,这神情,害羞? 子川没等他树獭一样的慢反应,费劲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今晚上去这儿的风粼馆互搓一顿咋样?” 暗暗吃惊:真挺豪迈,刚叙上旧就拉人家去蒸桑拿了。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大狼是怎么被那些偷拐异兽的人给抓住的呢? 正文 第7章 套路月阑 狏狼在宋棠眼里算得上是外表低调却精明的一类人了。 毫无悬念的,子川和大狼接着去洗澡了。顺便联络一下他们几年没见的感情。 走之前还交代宋棠要老实呆在房间里,宋棠巴不得发生点事情来充实一下这“淡定”的生活。 怎么会安分,所以一吃完晚饭:半只烧鸡和小米粥。 她就赶忙往大街上跑。 没有她想象中的冷寂,反而如同在过一个节日一样。街上人流如织,路边的商铺挂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灯笼,映的人影憧憧。 看着身边走过的嬉笑成群,穿的花团锦簇一般的男男女女,感觉他们这的气氛不要太嗨。 真的是一个盛世啊,宋棠在心里想。 不玩个痛快真是可惜了,于是宋棠小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挤进街边的“聚货交易”的场所,当她凑近一个小贩跟前时,有些悲催的愕然了。 竟然在这卖的琳琅满目中分不清楚用途,难道要重演她以前冲动的买一大堆华而不实,也不好意思戴出去的小饰品? 只好抓耳挠腮,颇猥琐的偷听周围驻足的妇女的挑拣谈话,努力的想拼凑听懂。 突然,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宋棠的左肩,她冷不丁的一哆嗦,崴了下脚。 不是伐!以她精准的第六感来判断,这绝对不是误拍:可自己在这还真不认识几个人啊! 这力能扛鼎的手劲,她怂怂又汗汗的想,难道、是找茬的? 瞬间戏精附体的她脑补出了…… 转头就被一彪形大汉怒喝,并指着自己肥硕的脚掌。 “你,踩到我的伤脚了,说吧,赔我几两银子?!” 她一冲动,心一横,就颤巍巍的歪头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移,咦?骨节分明,还指若削葱? 那脸呢,笑颜温柔,漆眉飞扬,凝视她的细眼盈盈,深邃似含情,只能说他该是个练家子了。 不可多得的品貌非凡啊。接下来的事情反转了,不由也跟着陷下了酒窝对他翘起了嘴角。 对面的大叔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一摸额头。 “小然然,可算找着你了。你怎么跑这了?” 说完还诡异的猫起腰四下打量一下周围。 这,反差萌的大叔就有点太自来熟了吧,宋棠的嘴角微抽,但他到底是谁啊,不会是想拐卖少女的吧? 在他还没回神注意时,她就警惕的绕退了几步。 接着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宋棠又被“镇”住了,因为这位风姿俊朗的大叔不顾她的推拒,疑惑气愤的瞪大了牛眼。 黑眸闪过一缕叹息,一把揽过她的肩,熟稔的动作让宋棠生出了自己和他是恨知相晚的好“闺蜜”的代入感。 他有什么好气的啊?! 宋棠一愣,闻到了散发的暗暗的草木香。 抬头看着他平复了清新轩昂的俊脸,被璀璨缤纷的灯光一笼罩,刚才的狰狞,也不似作假。 不过,自己有什么特殊价值,能正好让他盯上呢。他的服饰是自己都能看出来的华丽风格。 忍不住有点懵逼的脱口而出了。 “请问,我们之前很熟吗?” 她自认为尬聊问得很委婉了,但言下之意也很清楚了吧。 其实还是挺模棱两可的。别人听不懂她明确的意思。 月阑被这话一堵,就更不乐意了,眼珠转了转,古怪的看向她,哀伤的自顾自的说着。 “小然然,你何时变得这么爱戏谑了,以前可是和我最亲了,莫不是得了温病?” 手掌还关切的想探向她的额头,宋棠要被他突然地给气炸了,得瘟病?! 看到宋棠翻白眼炸毛的样子,月阑更加担心她了,捂着胸口,有点哽咽着哼哼着。 “啊,我的心好痛啊,二师兄月阑你都不认识了?!” 这还要哭唧唧起来了吗?!心想这个师兄可真是烦人啊。难道那个师傅玉溪子教出来的徒弟秉性都这么特殊,不由得有点好奇。 他都会点什么呢?不如免费欣赏出好戏,耍他一耍。 伸手使劲在月阑脸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笑眯眯的对视着,用萝莉音解释。 “二师兄,怎么会呢,他在我心中可是如新科状元一般的存在呢!” 说完自己都有点被恶心到了。 “但是你得露一手才学技艺给我看,我才相信哦!” 小脸低垂下来,实则是暗搓搓的兴奋着。 月阑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并步站立,但好像只得如此了。 “你看好了,这是玉清易门的剑法,师傅只传授了我一人,所以你看不懂也不要赖账啊!” 说话间已成了右弓步。宋棠就看到他伸开左右的胳膊胡划一气,动作是挺快,可,手里没拿剑啊。 “这是下刺,呃,嗯,左撩……” 还附带解说的? 差不多行了?,宋棠都感觉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月阑沉浸在自己身影闪转腾挪的意境里,忽略了周围的气氛,只觉得耳边生风。 突然得停下会,懈怠的杵着剑,揉着有点抽疼的额头。 不过,还能分辨出是刚才那个闹市。 没有他想象中的众人围捧喝彩的景象,现实是好几位嫌弃他挡路一个劲的推搡着他。 “这位兄台,劳烦让开一下!”。 还有不轨者借机磨蹭到了他的胸肌! 月阑讶然了,置身于人潮中,垂下的去手,攥紧了点握成了拳头,这群愚蠢的凡人! 看他站在街心,杵的跟棵杨树一样,白暂的一侧腮帮子,好像是受到委屈了,慢慢鼓了起来,像个胖河豚。 宋棠不由觉得可爱到好笑,抿了抿嘴。 不过,还是得宽慰他几句吧。 毕竟这种骚贱的主意可是她给出的。如果惹得无辜的他艴然不悦,她还是会心虚加一点内疚的。 刚才看够了那些路人的反应,她的唇角嘲讽的扯了扯:装a和c之间的人竟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大流所鄙视。 那边,月阑反射性的告诉自己要平复下去心情,紧咬着皓齿,牵强的扳过身子朝着宋棠迈了几步。 虽然看他这副蠢萌的小表情倒是有点“我见犹怜”的。 但就怕他呆会就醒悟过来,明白是自己在嘲弄地耍他,会生气得发怒。 “算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这吧,大师兄和子川去洗澡了,我俩先去客栈歇歇。” 月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转了。 正文 第8章 往事 戏情这么快就反转了?那自己也不必为方才的事情寒心酸鼻的了。 小师妹能记起他来,就是好事一桩。该高兴的,哈哈哈。 于是他急着撇开阻碍,走到宋棠身边,腰上的革带挂着一嘟噜的翡翠玉髓,佩声珊珊的。 宋棠视线自然被这么高调的财大气粗给黏住了,抱着手臂,蹙了蹙眉:那些宝石都是假的吧?否则太夸张了也! 月阑魁梧的体格从人堆里挤出来,确实得小心艰难,“哎,你脑子被滚水烫过啊!”一人嚣张的骂道。 宋棠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活动活动支持不住的酸痛脚后跟。这些一般人的素质真是堪忧啊,今天他跑这来还真是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啊。 但她也远没有那个勇气去拉他,人急计生,她冲月阑那头大喊了一句。 “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朝身后的街道跑去。 好在老二他也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转瞬间就拨开无礼缠着他的人,发挥了他水上漂的功夫。 追着宋棠奔逸而去。离的近了,她发现了月阑修长结实的腰身上,显眼的垂钩着一只味浓却不令人反感的竹叶纹香荷包。 古代男子的荷包,不就是装钱的包吗?看来,他还带了挺多钱的。 月阑正在姿势扭曲的专心地掸着他那被人踩过踹过的起了皱印的衣裳。 宋棠于是悄悄的向他伸出了魔爪。 无耻的在刚整理完的月阑想对她讲话时,挤吧了两下眼睛,悲怨地抢先忽悠他。 “二师兄,你看,我俩久别重逢在这穷乡僻壤,得吃顿好的来抵抗凛冽朔风吧。” 月阑相信了她的话,掏腰包把能看见的好吃的全买了一份。心里很是快慰,二师兄抱着各种小吃,以后一定是个贤淑的通情达理好人夫。 月阑散步一样的和着她的步伐,走在她身边,宋棠感觉到有团阴影笼罩在上方。 这么一看,二师兄的身材还真是魁梧啊。宋棠抬头看了看。他这身材还真是好啊,挺有安全感的,俨然一个帅气的保镖啊。 他穿的是一件少见的淡黄色衣服。古代的这种颜色不是接近于皇帝的吗。 被这健壮的体格、宽大的肩膀撑的像明朝那种感觉的,但是颜色让她想起有关唐朝的某电视剧里的宫女的抹胸裙。 但宋棠肚子此时真的饿的响了,她跟着身影都僵硬了一下,停住不走了:为了能瘦,自己都习惯性的虐待自己了,吃的也仅够一时的果腹。 想要按住它,或者凝神屏气让它不响也只有这种办法了,不过幸好月阑应该没注意到。 坑了师兄那么多东西,她总不能连自己也坑吧,也没残存多少体力了。 宋棠的疑问可不止一星半点的,趁着气氛正热乎着,便要转移下话题,问个清楚。 “二师兄啊!” 月阑也正在想着现在要不要就掏一个烧饼出来啃着。 被这么一喊,这个念头就打消了,他感觉自己的胃里酸了一下,得摸饼充饥了么? “为什么你们都叫我小然然啊?” “这个……” 月阑为难了,他能说这个绰号是他先带头喊起来的吗? “其实吧……” “二师兄,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我来这边时掉冰湖里了,好些事都记不清了!” 宋棠急促的胡编乱造一通问题,最后的语调变弱了,讨好的眨了眨星星眼。 月阑看到宋棠现在卖乖了,面面的孩儿脸很是无辜可爱:师妹果然和以前大相径庭了,不过竟然跟他这么客气。 见此情形,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里竟然意外的舒坦了一下,回忆起那几件让他捧腹玩味的事。 “你呀,小时候就是个魔王,特别爱整人,凌山无论男女老少都被迫陪你‘玩’过。” 宋棠听完心里一阵抽搐,跳着右眼皮:这身体的原主是个惹事狂啊,这种性格别得罪了不少人,要她负责烂摊子啊。 “记得一次凌山百年庆典即将到来,师傅正在禅房准备跑去主持,却不知你在大厅的正门框上放了一桶面粉。” 说到这,月阑会意的看了宋棠一眼,像是期待着她有什么共鸣。 而宋棠本来有点害怕,差点就在表情上怂垮了,惴惴不安的心里像打了个七上八下的鼓。 现在不知是该以调皮小孩的性子为她师傅当时的窘态效果感到开心,还是后怕。 仔细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受惊似的白眼球变大,黑眼球在中间看着他,不过他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啊。 提到这些事,月阑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看来他这种习武之人,到底是很能忍的。 月阑平白就觉得自己在欺负她似的,硬着头皮微叹了一声,接着说后续总结道。 “师傅那次在凌山的几百号人面前,可算是把半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宋棠心想这她师傅吃的亏可真狠啊。不过希望他老人家是个大人不计小人过,宅心仁厚的有气度的长者。 月阑好像一直体谅不了她的心情,不怕拉仇恨的接着说。 “事后他又被呛得咳了半个月,念你才六岁就罚你打扫了台阶一个月。” 这师傅也不懂得富养女孩啥的,非要这么严格的赏罚分明吗?要真搁她身上,她是受不了的。 不过宋棠也不懂这个羽然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师傅出丑,这关系不被故意挑的剑拔弩张了吗! 难道不仅原主是个有故事的问题儿童,其他每个人也有毛病?! 宋棠心情因此渐渐下沉,听不进去了,左耳朵进右耳出的状态,看着街边的景物。 快走到客舍了,终于能休息一会了,早知道她也不出来了,心累,俩人有默契的都沉默了一阵子。 进去,宋棠心情有点控制不住的郁结,为了安抚自己,还有堵上师兄这说不出好消息的嘴。 打发月阑到了子川和大师兄歇息了。回到她的单间里了,对于自己这间更好,而他们挤一个,宋棠并无愧疚之心。 因为她还不太清楚这里的珠子换算:这间屋子可以算是多珍贵。也住不惯那么多陌生人一间,没有隐私。 其实也不用担心那些男的,月阑平心易气地叉着腿坐在条凳上,先倒了碗茉莉花茶解渴,在简陋的白盘子上摆好了云片糕、凤黄酥。 宋棠要是看到他这样,绝对得佩服的五体投地,翘大拇指。 正文 第9章 决策 这边月阑有点无聊了,踱到了宋棠的房间门口,想找她唠点嗑。 宋棠还在想着这个羽然也真是有趣,暗暗的咋舌,把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不过不知道她小时候的日子苦不苦。正在眯着眼睛出神的盯着前方。 “rua~rua~rua~” 不知什么动物急促的叫了几声,宋棠天生没什么方向感,她感觉各哪个方向都能传出这个叫声,脑洞开了,惊悚地吓的站了起来。  扶着桌子,好在听起来这东西体积应该不是很大的。 月阑在门外倒是淡定的分辨着,没动静了,一脚踢开了门,宋棠一瞬间心里刷白,猛盯着月阑,看着他几步走了进来,忘了问他怎么这么及时,月阑就开始寻找那声音来源了。 二师兄果断地走到床前,眼神定在了被子里,眉梢上扬,微颤抖的某鼓囊的小包上,厚实的手连着被子和那团东西一起反掀开来。 一只通红的小狐狸肚皮朝天,张牙舞爪着扭曲了自己的形体,要不是皮毛绒绒的,真的有些不讨喜。   宋棠凑过来看,和她舅奶家的小猫差不多大,尖尖的耳朵还有瞪圆了褐红色眼睛的呆样让她想到了皮卡丘的脸。 好像不太怕她呢,好好笑,这家伙,好像又多了一个可以玩的东西了呢~ 吱哇乱叫中被月阑薅着后脖子的毛给拿到半空了,机会难得啊,宋棠不过脑子的兴奋请求,眼冒着精光。 “二师兄,把它拿来给我玩吧,嘿嘿。” 月阑望着宋棠突然有点不矜持的样子,狐狸还歪咧着弧形嘴,显露着两排洁白色的牙齿。 继续的吱哇磨着牙乱怪叫。  哦,想起来了,这货的名字好像叫小焰焰吧,小棠棠一手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它,刚才,想它刚才在被窝里干什么呢。 突然还自己叫了一声暴露身份,老实呆在那不好嘛。 难道是因为她进来了,没注意到它,所以恼羞成怒了。 改成提着这小东西的月阑,浓浓的眉毛弯了又弯,目光探究着自语:“这火灵狐是从哪跑进来的?” 宋棠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是一皱个疙瘩,怎么了,他还不打算放过?疑心这么重? “有什么不好的吗?” 似是茫然无词的问。月阑知道她还一无所知,不吝给她百科点机密。 “这是缨洲城的军中密探用来收集情报饲养的心腹—火灵狐。” 这名字起的,真耳熟啊,重名得莫名尴尬嘛。 看到月阑如临大敌的高度警惕样子,宋棠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嗯,坦率的把捡东西的子川给“出卖”了。 “二师兄啊,其实这只狐狸吧,是子川在去缨洲的路上捡来的!”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月阑肯定会有点不舒服,子川这小子还爱捡祸上身啊! 门口的木制走廊上一阵“嗒嗒”的走路声,月阑心中明白谁来了。 宋棠想这个时间,“无辜”的小川也该浪回来了,门虚掩着,留有一丝极小的缝隙。 大狼和子川就次第傻敷敷的推开了门,俩人的头发还挂着冰碴子,凌乱的长发很是狼狈,古代男人披着滑亮打着蜷的头发没想到比女人还要碍事。 “那个,子川,大师兄啊,你们的头发好长啊!” 子川和大狼闻言看向她,两个人的眼睛都被朦胧湿发挡住了,犀利哥头型,她就毫无顾忌的‘噗嗤’嘲笑开了。 唉,关键平时他们是有齐整的束发头饰的。月阑站在那,小心维持着怀抱着小狐狸的姿势,像个新手好妈妈。 两个迟钝的人,视线最终停在了沉静的月阑身上。 “哎呦,二师兄怎么也来这啦!”  子川有些脱线的欢迎起他来了,还上赶着走过来了。 “师弟!” 大狼言语虽少,但能听出来是饱含深情的,也上前要环住他的肩膀。 三个人就这样团围着,聊着,硬生生地位移出了宋棠的房间。走之前月阑不忘回头通知愣在原地的她。 “明早同去军营!早点安寝罢。” 本走在最前头的子川也挣脱两个人,折回来询问似在深思的她。 “你怎么了,担忧之色溢于脸庞?” “没什么,就是你捡来的那个小狐狸,你们要抱走了啊?” 子川还没“嗯啊”一句给个回应,大狼就几步跨来伸手给了他乌发上弹了一个“爆栗”。 “你可以呀,现在我们该是已被盯梢了!” 三个爷们要准备回去睡觉了,子川也被圈着揽着胳膊移动走了,本来他还正张大着线条温润分明的嘴巴好像还要说啥的。 宋棠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跟丫鬟一样的不明发型,应该就是啥双髻吧。 自己来到这里,是变美了些,单是打扮上,头发就一左一右的拧麻花似的,盘上四朵粉白色的玉质短流苏花发夹。 衬得她比原来更俏丽可爱了些。不过耳环她一直没戴,因为她前世是没打过耳洞的。戴上有些累赘,怪怪的。 当时从冰湖里出来,跟个水鬼似的,头发披散粘在头脸上,还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 她没来得及奇怪自己的变化,重点因为她看不到自己的脸,而且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古代。 前些天发现自己有耳洞了,她心里有什么改变了,不得不小心的怀疑了。 没戴耳饰也是想自欺欺人,掩盖这份藏在心底的悲伤。 去军营做什么,都不是她能理解的了,只好听天由命的走下去了,幸好她运气一直不太差吧。 迷糊的躺在素色的被衾上,钻进了包裹里,蜷着身体,脸对着墙,埋头靠着软和淡香的枕头,她算是渐渐安稳的入梦了……  三个人的通铺上,月阑睡之前脸仰着看向顶棚,对旁边的两个人细声诉说 “之前在那条街舞剑,众人乱推间蓦地被一个人扶住了。” “那个人不简单,不仅衣冠照人,出手生风,发劲如千斤,穿出人群也是轻飞如腾,绝对是军中的将领,不知明天我们能不能会到。” 子川悠然打了个哈欠,抬抬很沉的眼皮子。 “世界之大,有缘才能再会。” 大狼蹙眉。 “这么说,你觉得他在你之上?” 他听出来月阑隐隐的暗羡之意,得一针见血的挑明了询问清楚。 “嗯,当时羽然也在,但是没一定内力的人,都看不见他的身影,可见极快。” 那小狐狸被灌了点迷香粉兑水喝了,明早估计也得醒的晚点,所以他们得先靠自己行动了…… 正文 第10章 军营前奏 一大早上,宋棠是被叫起来的,她自认为还没醒。 一个鲤鱼打挺,加一个激灵,而且,她突然联想到一个重要的事,她来这里都好几个月了,日盼夜盼的大姨妈还没来。 难道是因为原主是从冰川的槽谷那一直被漂流到了这里结冻的湖泊,虽奇迹没呛水死,但落下了寒根,身体被激的太狠了?! 惆怅了一会起来穿她的褐色羊皮风衣了,里面是紫丁香色的叫“茧”的长棉袍,门口传来他们仨的说笑声。 她今天很希望自己出门能遇到一面光可鉴人的有用的极品镜子。 木糖下了床,被子懒懒的揉瘫在那,心里实在不好意思让几个男生等太久了。 用昨晚靠近有炭火燃烧的铜炉的一盆水,洗了摸了几把脸还喝了几口,还是有点皱巴巴的,不太精神,扎了个马尾就出来了,在这里只好一切从简。 他们过得简陋,自己也不好画风比他们奢华的高出一档来,所以,其实宋棠看起来还不如一般的女子精致。 几个男人一看宋棠的打扮竟然跟他们一样,都有点不是滋味的别扭,觉得委屈了她。 本来这几个人的门面担当应该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都面色顿了顿。 而宋棠已经整装待发,心里祈祷今天简简单单的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宋棠是料不到他们会对她这么好的。 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起码在她的认知里,路人对路边被车撞了的老大爷不管。 就算那出事情的人是她,躺在地上呻吟,应该也有一部分同学会装作不认识,然后再跑快点、跑远点。 她不由衷的美目波动,浅笑了一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冷。 从里解开了锁门镣,推开了一扇樟木门。 看到他们几个穿着一身或深或黑紫色类似的绨袍,脖颈上都系着黑色小方丝巾。   只有月阑带着一把近于二十二寸的短兵,他的暗藏杀气的墨色狻剑就缠挂在手腕上。 “小然然,我们这里就属你武功最差了,你可要更加小心点啊,免得到时把我们都暴露了。” 一见面子川还倚蹭着墙,他提醒说的是实话没错,可要是认真听,怎么感觉这话这么欠揍,还针对她呢? 难道是自己残留的起床气还没消散完?不对,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怼人了,明明他自己这副样子更像没准备好! 不过子川应该已经摸清宋棠“怂”的脾性了,知道就算她无缘无故被说,也只会咽下恶气不吭声了。 万幸他不是女生,不然宋棠估计自己又要被人黑得争吵不过的艰难度日。 想看看其他两个人的态度,舔了舔嘴唇,问经过历练,算是稳重的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怎么进去啊?” 狏狼:“偷偷的。” 然后又发挥了他沉默是金的优良品德,宋棠从侧面看着他纤长浓密的黑睫毛,猜不出他在憋着想什么。 子川带了一份缨洲城的地图,就是从客舍老板那花了两个普通珍珠换来的。 各怀心事的走到了军营前,路途似乎也不是很遥远。 大狼定定的站在军营门前,一言不发,似乎是想将这看穿,不过,他深吸了一口烈风,现在得由他来指挥这些师弟师妹了。 外面天地间还都是一片洁白,雪舞如席,纷纷风严,衬得他们几个人更像是有着一腔孤勇。 摸向胸口热乎的一团,这里的那只小狐狸还没醒,昨天半夜不知是药效太弱,还是这小崽子被训练的有抵抗力了,大半夜的就醒了。 还是子川起夜时发现的,叫醒了诧异的他后,又让他恋恋不舍地撩开软麻帐子,下床重击了它的下颚那道穴位。 斜伸进衣襟,有点不雅地摸索着掏出来一团,摇晃了几下,让它老实了不错,但竟然现在还不醒了。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下手有点重了,现在就尴尬了。 宋棠还在东想西想,没发现气氛已经有些凝滞了,大狼的视线与月阑和子川交汇着。 后两者也是一副嗷嗷待哺、惨然不乐的白痴样子,也只能他来解决了,他那与身份不符的娃娃脸也急涨得发红了。 低下头渊思寂虑了一会,在别人看来,他是呆住放空了。在这紧要的关头,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担忧的望着他。 大狼洞洞惺惺的,握了握拳,终于想起一件有点用的措施了。 “子川,你的酒带了吗?给它灌几口。” 宋棠看到他语气冷硬了几分,子川好像也确实带着酒葫芦就是为了预防这种事。 突然觉得他们好陌生,跟干坏事的黑社会惯犯似的。 有点怕怕啊,小棠棠在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子川丰润修长的的指尖摸到了他腰间的丝绦上:橙红色、表面光滑细匀的传统造型酒葫芦,然后两肩平举,左手像拿宝器一样捏着它极细的腰。 宋棠的眼睛却瞪大了,他的腰带用束的这么紧,这么往上吗?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恶俗?我怎么感觉有点刻意和娘呢!她的钢铁般的三观有些动摇。 宋棠别开眼了,再继续看下去,也搞不懂,而且子川那自恋狂还在嚣张地谜之得瑟了。 她裹着茸茸的“大氅”蹲下了身子,芙蕖般的脸颊几乎慢慢地想贴到地面了,用这个几秒钟的动作来表达了看错子川的失望。 一双嫩藕似的纤细小手抱着自己,摩挲汲取着自己蜷缩起来的暖意,心里和皮肤上都已经“冻”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同时她就错过了子川另一手拔开了檀木塞子。托抓着脆弱的小焰焰,让它的黑点尖鼻子凑近琥珀口嗅嗅的温情画面了。 而在站的两高一矮的“严阵以待”的男士们却都真切地闻到了一股缭绕着清冽夹杂甜馥的香气在霸道飘扬着。 众人陶醉间子川接着还拿出一块青碧色软玉制的鲷鱼形状的东西,点名道姓地喊着还在神游,当着隐形鸵鸟的宋棠。 “羽然,我就要用青桥引定位了!!” 这家伙做什么都爱让所有人去围观好让自己岀尽风头是吧?! 宋棠先是反感加事不关己地淡淡翘首,就听到几声震耳的惊呼:小狐狸骤然诈尸一样眩目地“嗖”地挣脱了子川的手掌心。 大狼最先趁别人恍然时,飞速从袖中祭出一颗玉珠,跟在那漂移射出的“鱼佩”以及刚蹿进杂草丛逃出视野的狐狸身后。 哇!她理解成这就是跟踪定位!旋转度可以媲美追风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