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大阿哥,求求你,放过葛尔丹吧,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父汗啊。” 声音凄厉,伤人入骨,这么凄惨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又为何如此悲戚? 一入眼,就是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带着毛茸茸的披风的女子跪在地上。若是忽略女子身旁的两个小孩子,忽略这个女子的妇人发髻,恐怕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个已经成了亲的妇人,顶多就会觉得这就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 白皙的脸庞虽然沾了点泥土,显得有些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得天独厚的美丽,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是个难得的美人,看她一身玉骨肌肤就知道她身份尊贵,一定是个气质卓然的贵女。 可是她为何会对着对面的那个“大阿哥”苦苦哀求着不要杀她的丈夫呢? 再一看,这位美人的对面就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有些雄壮的男人,剑眉星目很是俊朗,身材高大魁梧,这也就是那个女子口中的“大阿哥”,他见着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子朝他跪着却没有一点儿怜惜,眸中尽是一片薄凉,吐出来的字更甚薄凉:“蓝齐儿,你是皇阿玛最喜欢最宠爱的女儿,你是大清最尊贵的帝女,你天生就是为大清而活的。” 那个美丽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好像是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抓住,一下子倒在泥地里,匍匐在污浊的泥土中都没有力气起来,稍微恢复一些力气,就不断地对着那个大阿哥使劲儿地磕着头,边磕还边念叨着:“我已经嫁出去了,我不再是大清的公主,我只是葛尔丹的女人,只是阿密达他们的母亲。” 好像就是她的这句话一瞬间就赋予了她反抗斗争的勇气,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坚定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到自己丈夫的面前。 她看的太清楚了,就算是她的丈夫被大阿哥用冰冷的剑尖儿抵住了脖颈,葛尔丹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也许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真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吧,是她醒悟的太晚了,原以为父皇会为了自己放过葛尔丹,葛尔丹会为了自己和孩子放弃自己的野心。 可是最终准葛尔和清廷还是走上了这一步,她和葛尔丹也被逼到了绝路。 她此刻就只是后悔,后悔着自己认清楚自己的心的时候太晚了,后悔着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太晚了,后悔着自己从不珍惜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可是后悔又有何用!既然做不到白头到老,同生共死也在所不惜。 她鼓起勇气,再往前一步,把自己雪白的脖颈送到那个冰冷的剑尖下,惨笑一下:“大阿哥,今日,你要杀葛尔丹就先杀我吧,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了。” “蓝齐儿,不要任性了。”这位大阿哥见到自己的妹妹要以死明志,也只是淡淡的警告道。 在他的眼里,这也只是蓝齐儿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毕竟蓝齐儿是父皇一直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一生平安顺遂,受尽荣宠,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她此时的激动、愤怒都是正常反应。 只是葛尔丹的心情也久久平息不了,他看到蓝齐儿这样做心里并不高兴反而有些心疼,心疼这个傻姑娘,他希望这个傻姑娘跟从前一样对他死不死都漠不关心而不是像现在为他的生死随便磕头求人。 他的美丽的蓝齐儿是要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着的,怎么能做如此没有尊严体面的事情呢? “蓝齐儿,回来,不要求他,成王败寇,亘古必然,我是准葛尔部的大汗,让我死也死得有尊严一点好吗?”他慢慢地抬起手摩挲着女人白嫩的脸颊,抚了抚因为磕头略显凌乱和狼狈的发丝,心疼地看着女人雪白的脖颈上已经被尖锐的剑尖刺得红梅点点、血迹斑斑的。 “蓝齐儿,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儿子们好不好,若是找到个良人就忘掉我嫁了吧。”他觉得自己吐出后面的那句话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可是没办法,他不能这么自私。 “不,不行,葛尔丹,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一定会保护我一生一世的,你说过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你不能,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掉对我的承诺。”蓝齐儿眼眶泛红,如玉的脸颊上沾满了泪水,她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依旧哽咽着嚎啕着 葛尔丹怜惜地抱着他最爱的女人,同样的眼眶泛红,只是倔强地不肯掉泪,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准葛尔的大汗,不允许他有片刻的软弱。 他何尝不想陪着蓝齐儿白头到老,可是这一天终究是太远了,他,他等不到了。 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在蓝齐儿心里永远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她会永远的记住自己,只是这个愿望太自私了,这样的愿望会让蓝齐儿今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当中。让她痛苦,他宁愿自己承受,所以,蓝齐儿,我放你自由了。 “最后一句,胤禔,把蓝齐儿好好送到她父皇身边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葛尔丹松开了蓝齐儿,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自己永生难忘的最爱的姑娘,拿起跟随自己多年的一把短刃横在自己的脖颈前 “葛尔丹,不要,大汗,不要……”蓝齐儿望着她的夫君就这么在她面前自刎,嚎啕大哭地冲上前去,想要制止这个悲剧,可惜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 胤褆察觉到蓝齐儿的意图,一把就抱起还在挣扎的女人放在马背上,扬鞭而去,“蓝齐儿,你乖一点儿,你要记住的你的身份,你的职责,你先是大清的帝女,而后才是葛尔丹的女人。”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妹妹,心里也越发冷酷,他不知道丧夫是个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大清的帝女从生到死都要为大清付出。 蓝齐儿趴在马背上,亲眼看着自己丈夫的离去,她却连悲伤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满含着恨意地说道:“大阿哥,这次,你满意了?” 大阿哥胤褆望着这英雄自刎的一幕,也对这个草原上的英雄肃然起敬,像完成他和他两人的君子协定似的:“葛尔丹,你放心吧。” 他很清楚这个英雄这最后的遗愿是什么,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这个妹妹一生自由平安幸福罢了。 正文 第一章 她真的是她吗? “兰琪儿,你又在看这种无聊又虚无的伪装历史剧看得死去活来的,这么失真的历史剧,你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咋就看得下去了呢!”兰琪儿的室友看着她又在重温着《康熙王朝》这部红透半边天的历史正剧的经典桥段,忍不住地吐槽。 兰琪儿注视着屏幕上的两个相拥的男女,男的不得不死,女的不得不丧夫,这个和她姓名同音的蓝齐格格实在是太悲剧了。 豆蔻年华随母亲荣妃省亲,遇到了一位为民请命的书生李光地,蓝齐格格见这书生气质儒雅,浓眉大眼甚是英俊,为人也是忠厚老实,也可以说是一见倾心。 可谁知这儒雅的背后藏着的是雄心是抱负,当蓝齐儿的母妃荣妃帮李光地引荐,当她跟她的父皇明说想要他当自己的夫婿,当这个人已经平步青云的时候,她却被自己的父皇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蒙古部落的可汗,她成了她的父皇消除大清威胁的一颗棋子,她的婚姻成了这场政治博弈唯一的筹码。 爱而不得,连曾经捧自己在手心的父皇都抛弃了自己,还有来不及珍惜葛尔丹的深爱就丧夫了,这位蓝齐格格的一生真的太令人唏嘘了,这就是身为大清帝女不得不做的牺牲吗? “喂,兰琪儿,醒一醒,你不是这个《康熙王朝》里的蓝齐儿,你就别做这个帝女梦了,你忘了?导师今天让你陪他去清十三陵考察一下,回来还要交一篇论文。”那个兰琪儿的室友见兰琪儿看电视都看魔怔了,整个人痴痴傻傻的,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她忍不住就上去使劲地晃了晃坐在电脑前的蓝齐儿的身体。 兰琪儿一下子也被惊醒了,她下意识地就反驳道:“我才不要当这个帝女了,我要是穿到清朝,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这皇帝的女儿,哪个有好下场了?我要做就做这大清最独一无二的女性,绝不为皇权政治奉献自己一生的幸福。” 这是她的心里话,都说读史可以使人明智,可是她越读这些明君圣贤的传记,就越为他们的妻子儿女感到悲哀,越圣明的君主,他的血就越冷。这位千古一帝康熙不正是如此吗?说他最宠爱的女儿蓝齐儿,为他的大清奉献,说他喜欢那个跟解语花一样的荣妃,却还不是难逃一死,他最爱的就只有那个大清的江山社稷罢了。 “兰琪儿,你真的是傻了吧,你是学历史的,不是学文学的,哪有这么多的伤春悲秋,你要客观的评论一个帝王的功过,不能讨论这帝王背后的儿女情长。”那个室友更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处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室友兰琪儿是个什么个性。 其实她都觉得兰琪儿就不应该来读历史,因为历史太厚重,里面揭露的故事有悲有喜,要是像兰琪儿这么多愁善感的女孩儿读了,迟迟沉浸在一个明明是作者虚构的历史故事里出不来,那不是有违历史的客观性了吗? 她觉得兰琪儿不应该来读历史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刚刚开始知道她是内蒙姑娘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不都说内蒙姑娘长期被风沙毒害,皮肤异常粗糙吗?可是这位硬是打破了这个谎言,标准的鹅蛋脸,脸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了,蛾眉青黛,明目流盼,朱唇皓齿,典型的古典美女,还有那身材,细柳扶腰,这哪是学历史的学生,学历史的姑娘不都是跟她一样普普通通再带个大框眼镜装学识丰厚吗? 这姑娘简直是太美了,甚至她觉得,兰琪儿甚至比电视剧里的那个蓝齐儿的扮演者更灵动更活泼更美,更能演出蓝齐格格年幼时动若狡兔的感觉。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好吧,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康熙皇帝长得是个什么冷心冷情的样,把自己那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往火坑里推。”兰琪儿看着室友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她也有些不自然,不过早就慢慢习惯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张脸确实长得有点儿祸水了一点儿。 要说是她的基因好吧,也不见得,因为她爸她妈也不是男帅女美,她也没有长得跟她一般好看的姐妹,这不是她自恋,事实就是如此。要说她是抱养的吧,可是她都问过自己的父母千八百遍了还偷偷地拿着头发去做过亲子鉴定,得到的就只有一个答案,她是她爸妈的亲生女儿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哟,兰琪儿格格来了啊,快走吧。”一个老头儿看着朝他走来的一个妙龄女孩儿就笑了,这是他心里还算得意的学生,不说专业如何,就是这颜值就够高,拉出去也是贼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兰琪儿一看到自己的导师又在打趣着自己,脸上就不禁一红,她实在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历史系学生,不喜欢对那些圣君贤主歌功颂德的正品传记,反而很是喜欢后人杜撰出来的那些爱恨情长的野史,因为她觉得,有感情的君主才是有血有肉的,不然那些圣明的帝王不都是些只顾着政事的行尸走肉了吗? 可是当着自己导师的面,她当然没有蠢到发表自己的这些谬论,她其实很清楚这些野史都是没有经过历史考证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只是单单的为了那些感情唏嘘不已。 也许她是真的不适合学历史吧。 “兰琪儿,在想什么呢?老头子我跟你讲啊,这次机会可是难得,这次十三陵让我们进去参观还是老头子找了很多关系求来的,好好用心用脑子记录着那里的东西,这可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那位学识渊博的历史导师严肃地说道。他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最近痴迷清朝康熙的那段野史痴迷到不行,整天就为了蓝齐儿格格的遭遇感慨,他这次带她来就是想让她接收一下正统清史的洗礼。 兰琪儿也很有礼貌地回答着自己的导师:“是,老师,我一定会好好记录的。” 她和导师走进去后,她才被允许单独参观,一脱离导师的身边,她就顺着那些皇帝的排号,一步步地找着景陵——康熙的陵墓。 一进去,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地宫这个陵墓好像非常熟悉,似乎来过许多次一样,甚至在她的记忆里,她还能知道这里的一些摆设有些是缺失的有些是错误的,还有这里哪里有缺损她好像都一清二楚的,这是为什么?她明明就没来过这里啊,而且她脑袋里的记忆都好陌生啊,记忆里的那个人好像都不是她自己,分明就是另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跟她长得好像啊,明明就是她穿上旗装的样子啊。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蓝齐儿格格?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有她的存在啊,而且是真正的她,不是活在电视剧里的演员,可是这个蓝齐儿格格为什么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啊!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面孔,同样的精致美丽,她真的是她么? 正文 第二章 她穿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她问着自己,摇了摇自己有些晕的脑袋,继续打量着这间陵寝的陈设物品。 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去翻开康熙最宝贝的,连死都要带上的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木头盒子。 一打开,一个破碎的玉兔和已经碎了一角的八音盒就映入眼前,她突然就想起了在《康熙王朝》里也有着这么一幕,这个玉兔是蓝齐格格在她得知自己要和亲的时候,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父皇送给她的玉兔摔了个粉碎,那个八音盒就是她回来省亲是发现自己的母亲荣妃已经被发落去做刷马桶这种低俗的事情的时候她摔的。 可是这一次,她的脑海里再也回忆不起那个电视剧的分毫,都是她自己穿着清装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场景,可是她明明就不是蓝齐格格啊,难道真的是自己潜意识地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跟自己同音姓名的蓝齐儿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个盒子金光一闪,突然就有一种吸引力,让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吸到盒子里。在这个盒子里,她就像是坐上时空机,瞬间就来到了这大清王朝。 “娘娘,娘娘生了,生了个漂亮的小格格啊!”一个嬷嬷出来大声地喊着。 她刚一穿过来差点就被这魔音刺穿了自己的耳朵,她想要抗议,想要说有噪音,可是刚一出声,发现自己连话多说不了,发出来的都是支支吾吾的声音,声音发不出来就算了,想用动作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吧,可是手脚并用也无用,因为她此时正被一个奶妈抱在怀里逗弄呢。 她这是才明白,她是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她也听到了她是个格格,那是什么格格啊?这又是清朝的那个年头啊? 祖宗保佑啊,千万不要是康熙十二年,那个悲催的蓝齐儿格格也不要是她吧,她不想成为悲剧啊! 可惜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关键就在这个才走来的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袍彰显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 “嗯,长得不错,跟朕小时候挺像的,梁九功,内务府呈上来的起名单子呢?”那个男子突然问道。 他很想知道自己怀里这个安静恬淡的不哭不闹的睡着觉的小丫头会叫什么,他不是没有过自己的女儿,只是觉得这个才是最合自己心意的贴心小棉袄。 之前这小丫头的两个姐姐都太过福薄,早早就夭折了,何况自己看着那两个丫头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丫头的感觉。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小姑娘,他的心就软了,情不自禁想要给这个女儿最好的一切。 她双眸紧闭,樱唇微微启着,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安静地不问世事的睡着觉,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儿,恬淡的睡颜只需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心里。 她真的是太可爱了,就像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说话啊!朕问你呢,内务府给小格格取名的单子呢?”他望着身旁站着的默不作声的人,不禁有些着急。 “那个,那个单子,奴才,奴才”梁九功骤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万岁爷的问话了,他的心一颤,冷汗冒出。 他早就看过了这位小格格的取名单子,之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内务府那帮奴才本来就是墙头草,哪里风头正劲儿就往哪边倒,不说是内务府可能这宫里所有的奴才都是以见风使舵为自己的生存法则吧。 这荣嫔虽说是储秀宫的主位娘娘,但毕竟只是一个嫔位,而且平常并不太得万岁爷的宠爱,背后也没有强大的家族的支撑,何况还是张扬跋扈的惠嫔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内务府如此做也算是天经地义的吧。 但是这如今的情境就不一样了,他还没见过万岁爷如此疼宠一个格格或者一个阿哥呢,这么久地抱着婴儿不撒手简直是罕见的,不说之前的两位已经走了的小格格就连这目前唯一的一位大阿哥胤褆,出生的时候万岁爷也就仅仅去看了一眼。 可这位小格格,却却这么受宠,这回内务府真的是失算了。 “说话,内务府给小格格取了什么名字?”康熙看着吞吞吐吐不敢吭声的梁九功,也不禁就皱眉,他不是不知道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儿,莫不是这名字也有一番来龙去脉? 按照宗法惯例,阿哥的名字是他要亲自取的,但是格格若是他没时间或者不想取就交给内务府去琢磨几个好名字,他挑选就是。 莫不是给小格格取的名字不尽人意,梁九功这个狗奴才才不敢说话?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心里也更是确定了,顿时满心的欢喜都变了愤怒。 他看重的女儿什么时候就如此任人欺凌了,爱新觉罗氏的格格什么时候轮到一群狗奴才随便欺负了,连名字这种关系一生的大事都敢欺上瞒下? “回万岁爷,是芙蓉和清然。”梁九功还是按实说了,他可不敢隐瞒自己的万岁爷,就他的了解,看着万岁爷如今骤然冷下来的脸,他就知道陛下肯定生气了,而且这么冷的脸,恐怕这气还生的不小。 这芙蓉和清然若是平常人家或者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女儿的名字,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可惜放在皇家格格的身上就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芙蓉免不了俗气,这清然倒是不俗也雅致,可是太过寡淡凉薄,对于出身皇室的金枝玉叶太不合适了。 果然,听了这名字,康熙显得更加生气了,纵使他擅长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也不禁一直寒着脸,“既然这内务府不把朕的格格当回事儿,那朕只好自己给小格格取个合适的名字了。”他气道。 沉思了片刻,他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心里便有了较量,“天高海阔,都是湛蓝色,天下齐平,就取蓝齐儿三个字吧,朕希望朕的蓝齐儿将来也不输男子,有开阔的眼界,有助于天下齐平。”他舒了舒自己有些僵硬的面孔,笑道。 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取名,他是满人,不是汉人,自然也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观念,他的格格一定会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他满意,但是他怀里的兰琪儿心里却是泪流满面。 天哪,她真的就是蓝齐儿啦,可是她不想这么悲剧啊,不是说根本就没有蓝齐格格的这个人吗?为什么还是有啊!可是她也不能再把导师揪出来问个清楚吧,再辩论一番吧。 做了一下心理斗争,也就接受了这个她穿越了的这个事实,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她冥冥之中到底跟这位传奇的蓝齐儿格格有什么纠葛,此生,她就是蓝齐儿格格了,她必定要走出崭新的属于蓝齐儿的璀璨人生。 正文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哟呵,看这蓝齐儿格格长得就是漂亮,难怪连陛下都夸格格跟自己长得像,这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樱桃似的小嘴,这要是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勾了多少青年才俊的心哦。”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看着摇篮里的婴儿不停地夸赞道。 还躺在床上有些虚弱但却依旧精神奕奕的女子听了这女子的夸赞,只是皱着眉,好像显得并不高兴,“惠姐姐,这是皇家的格格,就算你再不待见我,也不能这么说蓝齐儿吧,这勾人心魄的词还是少用为好。”她面色略显苍白,一看就是因生产失血过多的女子。 “呵,蓝齐儿,怎么没有用内务府的奴才们选的几个名字啊!”惠嫔假装很吃惊地惊呼道,她心里却是嫉妒得厉害。 这名字都是她吩咐内务府取得,可是谁知道被陛下一举推翻了,还得了个“蓝齐儿”皇上亲赐的名字,这是多大的殊荣,明明就只有阿哥们才能得的,一个小小的格格居然也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 只要一想到,她的心里都在冒火,虽然这只是个无用的格格,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个大阿哥,但是这么独特的荣耀,她还是心里很不舒服的。尤其是这个贱人的女儿,这荣嫔天生就是一张狐媚脸,虽是满族血统但这张脸却比汉人的江南女子还娇媚三分,看着这张脸她心里能好受吗? 荣嫔心里也是一惊,皇上来的时候她还在昏睡着,醒了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皇上给赐名了,还是天下齐平的意思,她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但是她的心里很是清楚皇上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给女儿起名的。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在宫里的位置还是比较尴尬的,家族不争气,陛下对她不咸不淡,太皇太后对她也是不怎么待见的,皇太后对她还是很好的,但是皇太后一视同仁,所以她的身后都没有一座靠山。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不受宠,她的唯一的女儿也是不能一出生就受到如此诋毁的,“惠姐姐,我知道蓝齐儿得了陛下的宠爱您生气了,可是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那么说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孩儿吧,何况她还是陛下的格格。”她理直气壮道。 “果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啊,为母则刚啊,这以往在陛下面前的百般柔顺,在我还有几位姐姐面前的百般恭敬难不成都是装的?”那个被称作惠妃的女子厌恶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她可不是恨,恨这个女人恨得彻底。 她生了一子,就是现在陛下的大阿哥胤褆,在她的身后,还有纳兰家族的支撑,她的父亲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她的弟弟是跟陛下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放眼后宫,谁也不敢无视她的存在吧,可她偏偏还跟这个贱人在一个位置上,都是嫔位。 甚至她还听说,这荣嫔生育有功,马上就要封妃了,这凭什么?就凭她不争气有很运气地生了个跟陛下相像的格格吗?她的大阿哥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刚出生的格格吗?这个贱人,到底是施了什么妖术,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 在家里过惯了贵族小姐张扬跋扈的日子,在宫里虽然也收敛了一点儿,但惠嫔也向来只尊敬她该尊敬的人,例如赫舍里皇后,这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她暂时还得罪不起,所以也只能伏低做小。 可是这个马佳氏又凭什么跟她争夺陛下的宠爱,只是一个员外郎之女,凭什么会分到陛下那么多的宠爱!若不是当初她,那个大阿哥的身份也许还摊不到她儿子胤褆的身上了,也幸好这贱人的这一胎生的是个格格,要是个阿哥,不又要跟胤褆争宠了! 谁说她马佳氏荣嫔不得宠爱的?若是她真的不得陛下的宠爱,她这么年轻就生了一胎又一胎,若不是前面那个一出生就是死胎,她的胤褆就不是大阿哥了。 别人都觉得荣嫔平时太过平淡,陛下对她也是不怎么样的,可是她却觉得光凭那张祸水的脸,这荣嫔将来就会不可小觑。 床上的女子脸色好像更白了,连精神都不大好了,只是还是撑着自己的身体解释着:“惠姐姐,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只是你对我的女儿能不能稍微,稍微客气一点儿,毕竟这孩子也是陛下,要是陛下听见姐姐的这句话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住在深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真的小白兔呢?就算她真的不想跟其他人争些什么,她也不想要陛下的宠爱,只是想好好守住自己的孩子好好长大这一点都需要她一步一步地费尽心思的走下去。 惠嫔一听这贱人敢威胁自己一下子就怒了:“荣嫔你是什么意思!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我说的话里有哪一句不对,句句都是夸蓝齐儿的好话,夸她长得漂亮也是错吗?”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虚,生怕这贱人就把她的话告诉陛下了,她是特意讽刺这个蓝齐儿长大了是红颜祸水,勾男人的魂魄,故意损害蓝齐儿的名节。 若是荣嫔真的告诉陛下了,陛下一听说跟自己长得相像的格格被欺负了,那她不是要被陛下冷落好久了,虽然陛下这段时间都没有来过她的宫里,但是这样一闹,她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她心里越慌越害怕,这表面上就显得更加强硬,“荣嫔,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我没有说过关于蓝齐儿的任何坏话,我只是单纯地夸她漂亮而已,你听到了吗?”她双手掐着荣嫔的雪白的脖颈,狠狠地说道。 “惠惠姐姐,我我真的不想跟你,跟你争些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守着我的蓝齐儿好好过日子就好。”荣嫔也不知道惠嫔突然就如此丧心病狂地发疯了,这样掐着自己的脖子是真的想要自己死吗? “不争!你要是真的不想争就给我刮花你的脸,别顶着一张这么魅惑的脸在宫里荡来荡去的。”惠嫔尖尖的指甲在荣嫔光滑美丽的面孔上滑来滑去,眼中的恨意好像要把床上动弹不得的女人给淹没了似的。 她真的是越看那张脸,心中的恨意和怒火止都止不住,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 正文 第四章 贴身宫女青墨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说话啊!听到没有,说话啊!”惠嫔本来只是轻轻地捏着这女人的脖子,只是想威胁她答应罢了,可是却没想到一掐一刮,心里那些涌现出来的恨意收都收不回去了。 眉目凌厉,语气恶毒,手一直紧紧地掐住荣嫔的脖子不放,口里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你这个贱人,听到没有,你给我记住,我纳兰明慧不是好欺负的。” “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啊!醒醒啊!”那在旁边服侍的宫女其实早就看到自家的娘娘被惠嫔欺负了,只是她一个小宫女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惠嫔的张扬跋扈和蛮不讲理在宫里是传遍了的,她也不敢得罪这个贵人,只能眼睁睁地见这个惠嫔欺负自家娘娘了。 只是她看到自家娘娘的脸都呈现灰白色,那樱唇一点血色都没了,变得乌青乌青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唤道,却还是不敢拉下惠嫔掐着荣嫔脖子的手。 “哇,哇,哇。哇。旁边的婴儿车里的蓝齐儿好像是有着心里感应似的,觉得自己母妃有危险也大声哭着嚎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她刚刚醒了,只不过才醒来一会儿,就看到了今生自己的母亲被别的女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景,猛地,她的心里有些钝痛,这就是母女天性吧。 她突然有些痛恨自己这么小小的身体,不能保护自己淡泊、无欲无求的母亲,没办法,她只有用嚎啕大哭的方式招人进来,屋外肯定是有人的,她模模糊糊地就看到了母亲床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宫女。 只是这宫女却连拉住惠嫔的勇气都没有。 她还算是了解自己今生的这个母亲的性格的,荣嫔,之后的荣妃,也算是康熙比较得宠的妃子,但个性淡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自成一股仙气。 这种淡然却只是她的保护色,因为她只是想在这深宫当中拼了命地活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在蓝齐儿出嫁之后不久,就被太皇太后算计了一把。 加之红颜易逝,恩宠也少了,犯了错之后连死都不得善终。 今生,她就是她的女儿,不管是谁,辱了欺了她的母妃,她都要那人不得好死。 “狗奴才,这是怎么伺候我的小格格的,怎么哭这么大声音也不管!”康熙正想着抽点时间去看看几天前刚刚出生的女儿,那小模样长得真是漂亮,跟他小时候也真的挺像的,可是还没跨进储秀宫的宫门,就听到自家女儿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哭破了嗓门可怎么办啊!他刚抬脚跨进门就吼着在外面伺候的那群宫人。 那些宫人都是收了惠嫔的好处的,让她们没事不要进去的,可是谁知道这孩子的声音竟然把皇上都招来了,她们这次可不是都难逃一死了。一个个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有个胆子大的宫俾还颤颤巍巍地解释了一下:“皇上,惠嫔娘娘在里面,娘娘。娘娘不让我们进去。”她也不是不恐惧圣威,只是她在赌,赌惠嫔要倒大霉了。 果然 “来人啊,传御医,传御医。”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皇帝陛下急切的声音。 她此时安心了,因为她听到了这里这个时代最为尊贵的男人的声音,她放心地又沉睡了过去。 她还是很痛恨自己这个婴儿的身子的,睡眠时间太长,即使是她知道这是正常的,婴儿睡眠只是为了身体的各个器官能够发育完整,可是她还是很痛恨,因为她的精力和能力有限,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看顾着自己的母亲。 那个宫俾抹了一把冷汗,连忙利索地招呼着请御医过来,然后深呼一口气进去,低着头跪着:“皇上,小格格可能是饿了,我把她抱去吃奶吧。”她知道是皇上要处理事情了,这小格格在这儿不停地哭着也不是个事,就大着胆子上前说道。 “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威严霸气的声音响起。 “陛下,我叫青墨。”她还是不敢直视这位少年天子的眼睛,尤其是这位天子正铁青着脸,发着怒气,她怎么敢看! 而且她也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小的根本就不太起眼的宫女,难道是自己刚刚的大胆直言? 她猜不透是为什么,也猜不透皇上喊住她是为了什么,心里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很好,就是你了,以后你就是小格格的贴身婢女,寸步不离地跟着小格格,若是出了问题为你是问,听清楚了没有!”他也是怒上心头,只是突发奇想,想来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却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两个女人打得死去活来的场面。 哦,不,不是,只是一方对一方的单方碾压,这也情有可原,这荣嫔的身子自从那次大出血之后就一直不太好,何况这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哪能受得了惠嫔的这番折腾。 还有那个荣嫔的贴身伺候的宫女和外面站着的一大群伺候的奴才们,他就心里直冒寒气,什么时候这些奴才都开始吃里扒外了,连主子都不敢护着了? 就因为惠嫔的家世比荣嫔要高出一筹,这些奴才就能见风使舵吗?之前的取名字现在就连命都威胁到了,这些奴才都是不要命了吗? 他是知道荣嫔的性子的,看似温柔善解人意,实际上很是冷漠或者说是淡泊,对什么都不在乎,他在她的眼睛里永远都看不到其他妃嫔对自己的崇拜和爱意。 有时候他都质疑这个女人是爱着自己的吗?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他不懂也不想浪费心力研究这些女人家的心思,所以他对荣嫔也一直是不冷不淡的。 可是自己对她也不算太差,不然也不会让她孕育了一个又一个皇子龙孙,可是这些奴才却都欺凌到她的头上来了,还有这个可恶的惠嫔。 想到惠嫔死死地掐着荣嫔的脖子那股狠劲儿,他心里就又是一寒,若是他晚了一点儿,是不是他的小格格就没了娘了啊。是的,这两个都是他的女人,但也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这惠嫔差点儿让自己的女儿失去母亲就是罪无可恕了。 正文 第五章 异样的感觉 “惠嫔,你怎么解释?”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语气平淡,可是越是平淡当中越是隐藏着巨大的怒火。 他见着被他一把推倒地上半天起不来的纳兰明慧,呆滞的神情跟木头一样,好像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有那个见死不救,只知道呼喊却不知道救主的宫俾,他心里就是一股火气。 这惠嫔在宫里向来张扬跋扈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纳兰明慧的家族还正在为他所用,所以他也不能太冷落她太苛责她。 可是对她的宽容的结果就是让她越发放肆,她教给胤褆的是什么?不是什么圣贤之道却是处处讨他欢心的歪门邪道,她对跟自己同级的荣嫔却一点儿都容不下,甚至不惜亲自动手杀人,这女人真是恶毒得罪无可恕了。 “我。我无话可说了,但是请陛下一定要相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荣妹妹气到了,才一时冲动地掐住她的脖子的。”惠嫔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严重性了,那胭脂涂得红红的脸上也不禁显出煞白的颜色,甚至还在冒着虚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一时冲动就干出这种事情来了,干了就干了吧,怎么还遇到皇上了。 那群奴才是怎么干事的,皇上来了不知道通知一声吗?害得她如此狼狈。 她也很害怕,害怕陛下为此冷落于她,她跪着,然后一步步地移到皇帝的身边,双手抱着皇帝的大腿哭诉着:“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荣妹妹记恨我生的是个阿哥,她生的是个格格,所以我们俩才起了争执,然后我就一气之下就。 她尽可能地为自己开脱着罪名,而且她也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在这深宫里她可是头一个生下健康的阿哥,这还在床上昏迷着的荣嫔是第一个生下阿哥,却一出生就是个死胎。 康熙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愤怒了,这女人是把自己当成猴在耍的吗?他堂堂天下之主就这么容易受人蒙骗? 按照这女人说的,这受伤昏厥的荣嫔是因为嫉妒心才对她出言不逊,她一时情急才掐荣嫔的?他怎么能相信,一个是本性就很张牙舞爪跟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的惠嫔,一个是淡泊到无欲无求的荣嫔,这事实怎么样,他就算没看见掐人的那一幕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何况正好被他撞到了。 “闭嘴,荣嫔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要清楚,还有这储秀宫什么时候成了你惠嫔的地盘,这里奴才可以听你任意差遣和使唤是吗?连这个荣嫔身边的大宫女都不能阻止你,你是不是还想耍威风耍到朕的面前?” 康熙这话说得很严重,不过这荣嫔也是太跋扈,当着他的面还敢信口开河,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看着她的父亲和弟弟的面子上不会治她一个欺君之罪吗? “妾身知罪了,还请陛下责罚。”明慧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多争辩什么了,看着明显已经生了气的皇帝,她也深知皇上的脾气,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吗,说不定就罪加一等了。 “来人,把这个宫女拖出去杖打八十大板,然后从内务府里去挑选一批比较牢靠的奴才过来伺候荣嫔,荣嫔的身子不好,记得挑的人尽量多懂一些歧黄之术。”康熙吩咐着自己的太监总管梁九功,他望着为自己已经生了一子一女的荣嫔马佳氏,苍白的脸上盖不住的是她独有的美丽,乌黑的头发衬得脸色更加雪白,肤若凝脂,菱唇带笑,眉眼精致,若是这双杏眼睁开还不知道是什么别样的光景呢。 他本来对自己的后宫里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别的感情,他选妃子的目标很简单,一是为了稳固平衡前朝的权势,这惠嫔和自己的皇后就是如此,赫舍里家和纳兰家族目前还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明相和索相也互相制衡,这对于帝王来说是一件好事,二就是为了选自己看得上的美丽女子为自己生下更多的儿女,子孙旺盛才是大清之福。 可是他看着这床上的女人,心里却又多了平时没有的异样的感觉,有点儿酸涩也有点儿怜悯。 这马佳氏是他亲自挑选进宫里来的,他还记得她初进宫那怯懦的模样,小心翼翼得对谁都恭恭敬敬的,就连她身边的奴才她都从来不摆自己主子的架子,出了名的平易近人。 怯懦的性格却挡不住她那婀娜的身姿、桃花般的美人面所展现出来的风华无双,他是人也不是神,自然会喜欢长得美的女人,这马佳氏纯粹就是因为外貌被他一样就看上的。 可是越接触就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懦弱,骨子里反而有一些倔强,她有她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 她那根本就不是怯懦而是以懦弱掩饰的冷漠,她冷漠地看待这宫里的一切,不管是对其他人还是对自己都是这样。 别的妃子就连这个张扬跋扈的惠嫔都会想方设法地想要跟自己来个巧遇、送个汤水糕点什么的,可是这个荣嫔却是该死的倔强,除了不得不做的,她基本不会刻意讨好着自己。 有时候盯着她大大的杏眼看,里面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很美很仙,但也有一种若即若离的隔阂感。说实话,他长这么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却从未想到过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到挫败的感觉。 他有时候想要冷落她一段时间,看她会不会懂得讨好自己,可是忍不了几天,她可以依旧淡漠地不问世事,守着这储秀宫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好,可是自己只要一想到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和精致得不加修饰的脸面,他的心就会燥热不停。 这大概也是宫里面的奴才觉得荣嫔不受宠的原因吧,其实不是她不受自己的喜爱,而是这人太过倔强,不肯对自己有一点儿表示,若是她也许说不定,他会重蹈他的父亲的覆辙吧。 也幸亏她不似董鄂妃那般的红颜祸水,不然他还能成一个千古明君吗? 望着床上沉睡的美人,他的心里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波澜,他还是不太懂自己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心里总是时不时的会想起她,会为了她的某个不经意的举动生气或者高兴,看到此时她受欺负了很愤怒,是怜悯是同情还是其他的什么? 正文 第六章 太医的诊断 “陛下,太医来了。”梁九功听到小婢女的传话,连忙禀奏道。 他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看皇上这柔情似水的眼神,再看荣嫔这比花儿还漂亮的一张脸,他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后荣嫔一定会荣宠不断了。 他又有些叹息,后宫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知旧人哭的残酷地方,这个还抱着皇上龙腿的惠嫔,以后就是靠着她的家族东山再起了,可是得了皇上的厌恶,可能这辈子在皇上这里都不得翻身了。 康熙一听,连忙收回了自己一直看着荣嫔的眼神,敛了敛心神,淡淡地说道:“请进来吧,给荣嫔好好看看。”这吐出淡定的话语的人好像跟刚刚痴痴地看着床上女人的人不是同一个一样,这就是皇上吧,自制力尤为强悍,也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绝情绝欲,一切都以大清的江山为重。 即使他一时失神,一时怜悯这个女子,但最终还是会归于平淡。 “如何?”康熙闭着眼养神,连看都不看床上的女子一样,也不坐在床边了,只是淡定地坐在椅子听着太医的诊断。无情的好像床上的女人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就连刚刚还在嫉妒着荣嫔得到皇上如此眷顾的惠嫔,此时也是心里暗暗打鼓,根本猜不出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敢再多做些什么了,只是在一旁老老实实地跪着去了,再不敢抱着皇上的大腿哀求了。 太医一看这情景,心里也大致有了些判断,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再一看荣嫔雪白的脖颈上那一圈乌紫的伤痕,心里更是清楚了。 这无非就是跪着的惠嫔不知为何掐得荣嫔昏迷不醒,然后皇上不知为何突然碰到了这个场景,然后就龙颜大怒,不过这最后一点他也不敢确定,这皇上哪有一点儿愤怒的样子啊。 他突然心里就有些怜悯这床上躺着的女子,这个荣嫔可是他的老病人了,身子骨平常就不好,当初生产一个阿哥的时候大出血,这身子就落下了老毛病,然后这刚刚生产了还被惠嫔掐成这个样子,又不得皇上的宠爱,还没有家族的支撑,这荣嫔也是可怜了。 平时娘娘有个头疼脑热,太医院那帮家伙也总是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替这位荣嫔娘娘诊治,也只有他这个郁郁不得志的悠闲太医才愿意到这个并不得宠的储秀宫来吧。 凭良心说,他所看到的荣嫔娘娘并没有宫里其他妃嫔贵人的傲气和盛气凌人,反而十分平易近人,一点儿都不会摆自己主子的架子,自己给她诊治的时候,她的眼中还带有几分感激。 他真的很想说是这个惠嫔掐得荣嫔晕了过去的,甚至掐得是刚刚生产的身子虚弱的妇人,极易致人死亡的。 可是他很清楚,这里的人他一个得罪不得,他也就很客观地禀奏道:“荣嫔娘娘平素身子就不怎么好,落下了病根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治得好的,这昏迷的原因是荣嫔娘娘刚刚生产之后虚弱,这外力一影响就晕倒了。”这话说得甚是委婉,什么叫做外力作用,明明就是被掐的嘛。 就连还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康熙听到太医这个性十足的禀告,嘴角也一抽:“秦太医,在宫中呆了这么久,性子都圆滑许多了嘛。” 他可是对这位太医印象深刻的不得了,当初他的祖母,就是太皇太后也对这位秦太医的医术赞不绝口,治好了太皇太后一直以来的头疼病,只不过估计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又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的同僚,在太医院也深受排挤。 不过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位太医居然也能学得如此圆滑,说话控制有度,让人就算是想生气也生不了气。 “微臣不敢,微臣所说的均属事实,望陛下明鉴。”他也被皇上的打趣吓了一跳,这“圆滑”可不是什么好词。 自古以来,哪个皇上不是表面上喜欢敢于进谏的忠臣以显露自己的英明,却在暗地里痛恨得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可是如今,皇上盛赞自己“圆滑”是什么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太医,朕早就对你的医术有所耳闻,如今看来这医德也不错,就让你好好照顾荣嫔母女,不知你可否愿意?”康熙笑着问道,虽然只是询问,看似只是征求他的同意,但是帝王的询问有哪里只是询问这么简单呢? 这位秦太医连忙跪着谢恩:“谢皇上恩典,臣一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荣嫔娘娘和小格格,请皇上放心。” 他也知道这是皇上给自己的一个恩典,至于给自己的恩典,恐怕也是看在自己对荣嫔的病实话实说的份儿上了,说到底,还是自己沾了荣嫔娘娘的光。 他也很感激皇上的这份恩典,他自从被太皇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之后再加上平日里自己说话不怎么中听,让那些同僚都不怎么待见自己,所以平常他就是一个闲人,宫中各个得宠的妃嫔病了轮不到他治更别说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了,他也只能给这个不怎么得宠又经常生病的荣嫔治治病了。 不过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这份儿善念却因祸得福了,这从今往后,他对荣嫔娘娘绝对要更加尽心才是,报了她的恩情。 “好了,你下去开药吧。”康熙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他也摸不清楚自己对这个荣嫔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比较可怜,想让她的身体再好一点儿,他把这个归结于他对她的同情。 荣嫔虽是满人,但马佳家族并不怎么显赫,何况荣嫔在家族中也不怎么受尊重,当然现在入宫做了他的女人,这情况有可能有所好转,但是这也并不能弥补她以前所受的苦。 不说别的,光说这惠妃,能够这么快的就让这储秀宫的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都闭嘴,肯定也是经常来欺负她的。 他现在还不能暴露对她的过分关心,不然这对她的不是宠爱而是变相的伤害,他要做的就是让荣嫔身边的人都能够护着她几分,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正文 第七章 给荣嫔照顾 他越想心里的怒火就越难发泄出来,因为他还得利用纳兰家制约已经尊荣到顶的索家,此时也并不能将纳兰明慧怎么样。 惠嫔看着皇上深的不见底的眼睛里燃起了不小的怒火,心里也是相当忐忑的,自己也明白这次的罪肯定是不轻了,她只得不停地磕着头哀求道:“皇上,妾身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还望您看在我父亲和弟弟的面子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荣妹妹起争执了,一定会和睦相处的。” “哼,看在纳兰家的面子上?他们只是朕的臣子,君要臣死他们不得不死。”康熙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惠嫔的这句话可算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确实要考虑到朝堂的稳定的因素,绝对不会让一家独大对他产生威胁的,但是这女人仗着自己的家世就敢威胁自己?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纳兰明慧此时才被康熙的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讽刺惊醒了,她不是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好歹也是在纳兰家族长大的女子,对政事多多少少是有些敏感的。 皇上为何如此重用他们纳兰一族,她也是知道些的,旁人只知道是因为她的弟弟纳兰容若的原因,其实也并不尽然。这位雄才大略的少年天子虽然重感情,但也没到这种地步。 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他们纳兰家族是唯一一个可以与赫舍里家族抗衡的家族,皇上是明智的,他不会允许哪一个家族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这样对他的威胁也更大。 可是若是如果哪一天赫舍里家败了,那他们纳兰家可能离败落也不远了。 她突然感到有些惶恐,现在的她被幽禁一年,这一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能这一年里,皇上就会忘记她这个老去的女人又有了宠爱的新欢,可能这一年,弟弟和父亲会在朝堂上替她百般回护,让她赢回皇上的宠爱。 可是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即使她一年之后,她还是惠嫔,恐怕也只是徒有虚名吧。 “幽禁在咸福宫一年,一年当中只能留一个丫鬟伺候就好,除了必要的伺候其他供应一律取消,若是有人敢私自和惠嫔通信,定斩不饶。”他狠狠地说道,他实在是厌恶了这个女人,初见她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姑娘,虽说不怎么让他动心但至少也是看得过去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害人性命的恶毒女人了。 幽禁一年?切断通信?这是连她向纳兰家求救的机会都给断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陛下,大阿哥还小,妾身不在他身边照顾着,他可怎么办,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她还是不肯甘心,这样的处罚无异于将她彻底打入了冷宫,即使就是一年她也忍不了。 “胤褆?那好办,交给荣嫔照顾就好,照顾一个孩子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还能培养一下他们的兄妹情感,这个主意甚好,梁九功你说是不是啊?”他理都不想理这个还在想尽方法为自己脱罪的女人,只是觉得自己突然想出的这个办法甚是可行。 他刚开始的确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大阿哥胤褆才只有一岁多,但也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小大人了,惠嫔除了拿他争宠并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亲生母亲的责任。 胤褆是大阿哥,是他的长子,这个身份太过特殊,若是惠嫔拿这个身份和纳兰家的势力做文章,极力给胤褆灌输要他夺取储君之位的思想,恐怕这个孩子就要长歪了吧。 要是给荣嫔,这种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了,荣嫔性情虽有些淡漠,但本性还是温柔纯良的,也当然不会因为胤褆是纳兰明慧的孩子就如何,这一点儿,他还是很相信的,所以把孩子交给荣嫔抚养他很放心。 何况,这样一来,他的蓝齐儿不仅有了荣嫔这个亲生母亲他这个皇阿玛的宠爱,还有了胤褆这个哥哥的宠爱,这样的蓝齐儿才有完整的幸福。 在他的思想里,儿子和女儿就是不一样的,儿子本就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女儿却是要娇养的,而且蓝齐儿又是那么惹人喜爱的女孩子,他一定要给她最好的宠爱。 “是,皇上圣明,大阿哥和小格格一定能兄妹情深的。”梁九功也忍不住擦拭了下自己有些冒冷汗的额头,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问他的意见,忙不迭地应道。 在他这里,皇上就是最大的树,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讨得皇上高兴了,那些得宠的妃子都要对他点头哈腰的,惹得皇上恼了,恐怕人人都只会争相落井下石给他白眼吧,他分得很清,只有皇上才是他最大的靠山,对于其他的人他不需要放在眼里。 “听到没有,惠嫔,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你的咸福宫好好思过吧,梁九功,拖出去。”康熙很满意梁九功的回答,又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太过厌恶,连见都不想再见第二眼,撇着头就命令着梁九功将她拖出去。 纳兰明慧这个时候是彻底清醒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梁九功,她平日里可没少讨好这位皇上身边的大公公,金银珠宝、钱财银两都送了不少,可没想到到了她出了事的时候,这个大公公连为她说一句话求一句情都不肯。纵使她知道明哲保身是这宫里的生存的法则,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落井下石的,她的心是那么的不公。 荣嫔、梁九功还有蓝齐儿这一个个的,等她出来了东山再起了,看她还怎么收拾他们! 梁九功也被惠嫔那毒辣的一眼吓到了,不过随即他也就释然了,多少犯了错事的妃嫔们还有不得见圣颜的秀女都是这么怨毒的眼神,他又见过了多少,这惠嫔瞪他的一眼也算不了什么。 即使现在惠嫔视他为仇人,等她恢复容臭之后,只要自己不倒台,牢牢地抱紧皇上这棵大树,她又能奈他何? “梁九功,走,去看看朕的小格格。”康熙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本来就是想来看看那个漂亮的小丫头的,却不想遇上这么一场闹剧,害得他一点儿心情没了。 正文 第八章 做她一个人的慈父 不过他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小格格对自己笑那么乖巧可人又美丽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是一动,这是他现在存活下来的第一个女儿,如论如何他也舍不得她像她的两个姐姐一样那么小就夭折了。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青墨转眼一看就见康熙就在自己身后,把她惊得不浅,不过身在宫廷,心理素质还是极强的,惊了一会儿,就连忙行请安礼。 康熙倒也不介意这个宫女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被吓到了,他现在满心满意地就是要见见自己的这个小格格,真是一会儿不见心都痒了。 “小格格怎么样,还在哭吗?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朕刚刚来的时候就听见小丫头那么大的嚎啕声?”他也是觉得奇怪,若不是小丫头哭得那么大声,也许自己就不会那么快的冲进去,就不会那么快地救下荣嫔,说不定此时荣嫔就被惠嫔生生地掐死了。 难道真的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可是这个才刚刚出生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懂得自己的额娘遇到危险了呢?他更是奇怪了。 他突然觉得这小丫头好像命格不凡,这个不凡不仅是指她是他的女儿,是这大清的帝女,生的不凡,更是指她一出生皮肤便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样的褶皱红彤彤的分外难看,甚至能清晰地看得到她的五官,生的太漂亮了。 再加上今天的这回事儿,他也不管是巧合还是事实,他都觉得这小丫头的一生从出生就是不凡的,得找个时间让香山寺的致远大师看看这大清帝女的命格。 他也不求他的小格格是什么兴国安邦的命格,他作为一个父亲,只希望他的女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一生锦衣玉食幸福满满的就好了。 “皇上,小格格之前可能哭得太厉害了,这会子就睡着了。”青墨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床里的那个襁褓,稳稳地将小格格递给了康熙。 她的判断确实没错,这惠嫔确实犯了一个大跟斗,不管以后她的机遇如何,但是在现在她是一定翻不起大浪来了,她也就没机会报复在自家娘娘和她的身上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怀里的这个小格格养的白白胖胖的,受到皇上的宠爱,也好让这娘娘多一份自保的筹码,在这深宫里活下来太不容易了,不仅是她这种小人物,还有身份尊贵的格格、娘娘,她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这一生的主子——爱新觉罗。蓝齐儿格格。 康熙接过来,也不胆怯,毕竟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自然也是习惯抱孩子的,也不担心他的动作是不是伤了小丫头软软的身子。 “瞧这懒丫头,朕好不容易抽个空来来看看她吧,这小家伙还都不愿意睁眼看看朕。”他抱着小丫头就不愿意松手了,这丫头身上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让人爱不释手。 越看这模样也越觉得稀罕,滑嫩的皮肤有些泛红,应该是之前哭得太狠了,小脸都哭红了,不过这张脸可真是漂亮。 肉嘟嘟的小脸上,眉清目秀,小小的樱唇,高挺的鼻梁,若是这跟玻璃珠似的大眼睁开还不知是多么漂亮的光景呢?这小丫头长得简直就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福气十足啊。 这五官长得跟他有大半相像,不然他也不会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长得跟自己像的,尤其是这眉和鼻子,跟有些许柔弱和清冷的荣嫔倒是不怎么像的,反而随了他的,这眉不柔不媚反而有些许的英气,这高挺的鼻梁就更是随了他了。 这小小的人儿,真是随了他和荣嫔的长处,五官既精致有不显娇气,白嫩的肌肤如玉,太漂亮的小丫头了。 “小丫头,快点儿长大吧,皇阿玛已经等不及让你叫朕阿玛了,朕的小格格长得可是太漂亮了。”他抱着蓝齐儿就在储秀宫里四处走了走,时不时地还逗弄着怀里睡着的小姑娘,眼睛根本都舍不得放在别处,全都集中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了。 其实蓝齐儿在他抱着她到处走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她还不愿意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便啥都不想,只是安安心心地做好她小婴儿的角色,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时代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怀里装着睡觉。 她是学历史的,当然对这些建筑这些摆设都很熟悉,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好像曾经在梦里就见到过这个皇上这个宫殿似的,就像她刚刚被那个盒子吸入的时候,那些刻在她头脑里的画面栩栩如生,就好像是她亲生经历的一般。 难道她的前辈子就是蓝齐儿,只是百年之后来到了现代,她成了兰琪儿,可是阴错阳差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推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又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个女人掐着自己的母亲的脖子不松手的一幕,她的心里就打着寒颤,她其实是很不想呆在这个晦暗的深宫之中的。 不过不管如何,她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替代了蓝齐格格的身份,她今生就是蓝齐儿,要替蓝齐儿好好照顾她的母亲,要替她活出最尊荣最幸福的帝女生活。 康熙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小小的婴儿竟然在皱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的时候,心里也是稀罕的不得了,他一抬手抹平了小格格眉头的褶皱,“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能想东西,不是在梦里梦到什么了吧。” 他也是好奇,第一次好奇一个婴儿在想什么,恨不得代替她去想,生怕她累着。 这就是父女天性吗?他从未在胤褆身上体会到这种天伦之乐的普通父子的感情,他在胤褆面前永远都是一个严父,书背不好,罚,武练不好,罚,不守规矩,罚。 可是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可能永远都硬不下心肠来做严父了,他只想在他有生之年,给他的女儿最好的一切,做她一个人的慈父。 正文 第九章 皇上也有难处 “皇上,您今天午后还要陪太皇太后用膳,您您看时候也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往慈宁宫去了?”梁九功低着头,用余光瞟着皇帝抱着刚刚出生几天的小格格爱不释手的样子,他也是硬着头皮劝道。 若是可以,谁想要劝这位极有主见的年轻的皇上,可是这位太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姜还是老的辣,纵使他的主子,这位少年天子再怎么天纵英才,可是目前还是被这块老姜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 例行的陪她老人家用膳进餐,这时辰可一刻都耽误不得,不然这位深宫中最具话语权的老人家可是不依了。 她可不会让皇帝做出什么失面子失身份的事情来,但是对于皇帝身边的人就不会那么客气了,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帝身边的奴才,尤其是他,这鞭笞、仗打,什么样的刑罚他没试过,就是为了威慑皇上。 这在众人眼前看起来如此和乐融融的祖孙俩,其实他们之间并不那么和睦,也是,帝王之家本就是血脉亲情寡淡的,再亲密的父子、兄弟、姐妹和祖孙,只要有利益的冲突他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心疼自己的主子,他跟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没有父亲的宠爱,八岁就被太皇太后推上了那个让众人仰望的位子上了,从此克制自己,做了一个无欲无求无情的少年天子,可是如今,却还是只能对自己控制欲极强的祖母言听计从的。 说是皇上,可是仍然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囚鸟,没有自由。 这些话,他也只有在心里想想罢了,要是说了出来,他这个奴才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康熙看着自己身边的梁九功如此小心翼翼,也明白这个奴才突然如此害怕的原因了。 梁九功从小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从他的身边的贴身奴才一步一步成长成了这宫里的大太监,就是这宫里的妃嫔主子看见他也只有巴结的份儿。而他,对自己虽然也存有几分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亲切,平常确实是不会露出这种近似于恐惧的表情的。 让他如此害怕的也只有自己的那个深藏不露的祖母了,她是借助多尔衮扶持自己的父皇福临上位的有心计的女人,她是帮助大清在这汉人的地盘站住脚跟的有雄才大略的女人,她也是帮助自己稳稳地站在朝堂的长辈。 按理说,他作为她的孙子是应该孝顺她感激她尊敬她的,可是她对前朝和后宫强大的控制欲,他是不喜又害怕的,他也恐惧,恐惧着这样一位有心计有计谋的女人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恐惧着他会变成跟唐朝的那几个无用的几个皇帝一样,只是武则天扶助的傀儡皇帝,他不想,不想变成那样,让大清这爱新觉罗的姓氏都变了。 蓝齐儿舒舒服服地躺在她这位皇阿玛的怀里假寐,趁他不注意还能偷瞄两眼。 不得不说,她这个皇阿玛,长得是真的帅气,这古代不比现代,什么都是最自然最原始的,而不像现代的那些男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 康熙,这位号称“千古一帝”的君王,其实她看到的是一个挺儒雅的男人,特别是那张脸,有些俊逸有些清秀又有些英气,但是却看不出一点儿冷血无情的模样。 肤色白皙,一对剑眉透露着英气,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有些薄凉的意味儿,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满满的温柔,气质儒雅温柔,跟霸气根本都沾不上边,哪里看的出来这个白面小生就是铁血的帝王啊。 “皇上,您您,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梁九功战战兢兢地上前劝道,他不是不怕皇帝,只是更多的还是怕那个老祖宗,她可不像皇上那么重感情。 在她老人家的眼里,自己就是贱命一条的奴才吧,打死了就打死了,在寻一个就是了。 他是真的被那个慈宁宫的老祖宗给折磨够了,几乎每次皇上忤逆她,他就会遍体鳞伤地被人抬出慈宁宫 “好了,朕知道了,朕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来陪陪小格格,你这个狗奴才还越发胆大了,敢催朕了!”他很是恼怒地对着梁九功吼道。 可是嘴上吼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何尝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他身边的人几乎都被皇祖母罚了个遍。 这个跟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奴才尤其被罚得多,被罚的原因很多,他不想要纳妃娶后的时候,梁九功被罚了,都快被打死了,原因就是他跟在自己身边蛊惑圣心。 呵,真是可笑,他这么有主见的人,是一个奴才就能随随便便蛊惑得了的吗?皇祖母这明显的就是杀鸡儆猴,有了这第一次,这样的手段来威胁自己也屡试不爽。 他不是真的想要吼这个奴才,只是他的心里太难受了,他不知道怎么逃离这个困境,被自己皇祖母紧紧压制的困境。 “奴才知罪,知罪,可是皇上,您今天可必须要去老祖宗那里一趟啊,不然奴才这条小命儿可是保不住了,她老人家,您是知道的啊!”梁九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地说道。 “也许您也觉得奴才贱命一条,可是您毕竟是太皇太后的孙子,您已经半个月没去陪陪她老人家了,您要是今天再不去,您” 梁九功不仅是自己不想再遭受那些非人的待遇,更不知道若是皇上真的和太皇太后撕破脸了,那个老祖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蓝齐儿没睡着,自然也把这主仆两人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的。 她刚刚还在奇怪一个奴才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插手皇帝的行程,一次提醒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催促。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一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血君王,一生立过无数战马功劳,平三番、收台湾还有灭灭准葛尔,更有与当时的沙俄争地盘,这样的一个在她看来无所不能的君王还会被人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