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抓奸在床 沐清歌躺在床上,浑身乏力,头好痛。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撞门。 “砰!砰!砰!” 撞门声越来越大,配合着脑袋里的嗡嗡声,交相呼应成立体环绕音。沐清歌想大叫,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被撞开了。 沐清歌听到了更多声音。 吸气声,嗤笑声,喘气声。 椅子被撞翻在地上的摩擦声,还有她最熟悉的叶梓言的脚步声。 叶梓言起床了,我得去给他做早饭。可是头好痛,不行,时间要来不及了。快点醒过来,沐清歌。 艰难地撑开眼皮,叶梓言凶神恶煞地站在跟前。 沐清歌以为他是生气自己起晚了,张着嘴想道歉,就被叶梓言一把掐住脖子。 “沐清歌,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刚从梦魇中清醒的沐清歌,没料到下一秒就被拖进窒息的深渊。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那点力气跟叶梓言相比,如同蚍蜉撼树。 “梓言……放,放开我。”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沐清歌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只能徒劳地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氧气越来越稀薄,地狱的大门缓缓开启,突然脖子上的禁锢松开,徘徊死亡边缘的沐清歌被猛地拉了回来。 一个身影扑向叶梓言,叶梓言被猝不及防打倒在地。失去理智的叶梓言犹如一头狂暴的狮子,一脚踹开压制自己的男人。 “乔楚!我当你是兄弟,你竟然背叛我!”叶梓言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男人身上。 “叶梓言,你冷静一点!我们俩什么也没发生。”乔楚堪堪护住头部,在拳打脚踢中狼狈解释。 带着哥哥来抓奸的叶梓欣,在见到“奸夫”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抱着沐清歌一起进房间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为什么变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等叶梓欣从震惊、失望、心痛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乔楚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见叶梓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到底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叶梓欣站出来拦在乔楚面前求情道:“哥,够了,你快把他打死了。” 叶梓言还要上前,右手被轻轻拉住,“梓言,发生什么事了?” 缓过气来的沐清歌被眼前这一连串变故搞得晕头转向,梓言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要打乔楚? “沐清歌,都到了这时候还装无辜,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在一旁默默看好戏的安蓉幸灾乐祸地笑道,“你背着叶梓言在酒店里和乔楚偷情,被抓奸在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偷情?抓奸在床?沐清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抬眼看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乔楚,沐清歌紧紧拉住叶梓言的手,除了否认说不出更多的话。 紧绷着下颌的叶梓言,双手攥成拳头咯咯作响,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沐清歌,你不是说爱我爱得要死吗?转眼间就和别人躺在了一张床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我受不起。” “不是的,我没有,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沐清歌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不善言辞的她,只能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房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不出声,陷入各自的情绪中。沐清歌感到自己牵住的手慢慢抽走,叶梓言终于肯转过身来看他,眼里的怒气凝结成瘆人的寒冰,一开口便给沐清歌判了死刑。 “我们离婚吧。” 说完叶梓言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独自回到车上的叶梓言,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抿紧双唇,到铃声快要终止时才面无表情地接通。 “为了甩掉老婆,你可真是不惜血本。这一出污人清白的演技,影帝都自叹不如。” “收了钱,就给我闭嘴!”叶梓言挂掉电话,发动引擎,车子如箭般冲了出去。 正文 第2章 小三怀孕 叶梓言向来言出必行,这是沐清歌最爱他的一点,现在却恨不得他不要那么重诺。 昨天叶梓言说要离婚,不到24小时,沐清歌就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律师扶了扶眼镜,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推给沐清歌。 “夫人看一下,离婚后的财产分配,如果有任何要求,老板都会满足。” 沐清歌盯着文件上“离婚”两个大字,半天没有动作,心里的酸涩涌上眼睛,水汽渐渐弥漫。意识到有外人在场,沐清歌忙掩饰地低下头,不安地揪着双手。 “不,不用了。我,不想离婚。”声调是独属于沐清歌一贯的轻轻柔柔,律师却能听出来她语气中无法轻易改变的坚决。 律师无功而返,叶梓言只好亲自出马。 叶梓言脸上带着笑,凑近沐清歌,呼吸相闻,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以为发生昨天的事后,你不会再奢望继续留在我身边。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了你厚脸皮的程度。” 顿了顿,讽刺地开口,“哦,错了,你不是厚脸皮,是根本不要脸。” 结婚三年,沐清歌不知道听过多少叶梓言对她的冷嘲热讽,本来以为已经习惯,没想到麻木的心依然会痛。 沐清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上前拉住叶梓言的衣袖,低声哀求,“梓言,我和乔楚什么也没发生。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叶梓言不耐烦地甩开沐清歌的手,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大声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爱你,不管你和乔楚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在乎。” 沐清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梓言,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迟疑地开口:“什么……什么意思?” 叶梓言面无表情地吐出冰冷刺骨的话语:“你出轨是我叫人做的,你死心了吗?” 朝夕相处这么久,沐清歌几乎熟悉叶梓言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现在却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 老天爷,你看看,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好看,心却如此不堪? 气极的沐清歌扬起手,想打掉叶梓言脸上的得意,却被叶梓言抓住手,僵持间助理敲门通报:“老板,田甜小姐来了。” 叶梓言抓着沐清歌的手,拉着她往后甩,沐清歌狠狠摔在地上。 此时,一个高挑女孩越过助理,冲进叶梓言怀里。 叶梓言小心翼翼地搂住女孩的腰,生怕她摔倒,眼神是沐清歌从来没见过的温柔:“你怎么来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沐清歌如被下了定身咒一样,不能动弹,震惊、难受、嫉妒众多情绪张着血口扑向她,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叶梓言一抬眼,清楚看到沐清歌眼里的黯然,心里莫名一阵异样。拍拍怀里的田甜,示意她松开自己,看了看表说:“我要去开会了,你先下去,我晚上带你去吃饭。” 说完也不管沐清歌,径直走了出去。 等叶梓言出去,田甜终于肯赏一眼给沐清歌,一丝嫉恨在她眼中闪过。 “沐清歌你好,我是田甜。”一只手伸到沐清歌面前。 沐清歌没那么大度,对着老公的小三还能和颜悦色,她并不去握那只手,只是暗自攥紧拳头,指尖刺入掌心,聊以抵消心脏的疼痛。 田甜收回手,一起收回的还有脸上的甜笑,绕着沐清歌一圈圈地观察她,最后停住蹲下身。 沐清歌感觉一阵暖气钻入耳膜,一个炸弹毫无预兆地炸得她粉身脆骨。 “我怀孕了。” 正文 第3章 强制抽血 田甜被沐清歌翻身压倒在地,狠狠掐住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此时的沐清歌,不再是柔弱的兔子,而是狂暴的狮子,因为受到刺激,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 “所以,就是因为你怀孕他才迫不及待给我下套,逼着我签字离婚!”沐清歌双目赤红,声音冰冷,如地狱的修罗,“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吗?”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人。 害死母亲不够,休想再来害她! 去死吧! 田甜用力掰开脖子上的手,这点力气在她面前还不够看,刚才只是疏于防备,才会被沐清歌袭击得逞。 她一边甜美地笑着,一边却吐出恶毒的话,不断刺激身上的人:“到底谁是小三,你回去问你的好爸爸!” 趁着沐清歌呆愣之际,田甜刚想抬脚把身上的人踢下去,余光瞥到她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连忙收回了脚上的动作。 “沐清歌!你做什么!”叶梓言怒喝道。 紧接着,沐清歌感觉自己被人一脚踢开,凌空飞了出去,肋骨狠狠撞上桌脚。铺天盖地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叶梓言抱着脸色惨白的田甜,急切地开口:“田甜!田甜!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咳咳,梓言。”田甜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嘤嘤哭出声,“我刚才差点被掐死了……” 叶梓言抱起田甜,朝一旁的助理喊:“站着干嘛!叫救护车!”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赏给角落里痛得动弹不得的沐清歌。 泪水不受控制地沐清歌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她也想喊疼,可是太疼,反而发不出声音,沐清歌再也坚持不下去,晕了过去。 恍惚中,沐清歌闻到刺鼻的药水味,是医院。 沐清歌感到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全身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冷。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叶梓言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醒了?” 沐清歌试图撑起身体,“为什么我会在这?” 叶梓言俯身掐住她的下颌,眼底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田甜现在大出血在急救,你最好祈祷你的血能抱住她和孩子,要是救不回来……” 沐清歌才发现手臂上插着抽血管,大动脉处一大片青紫色,应该是已经抽过一轮了。 “叶梓言,你杀了我吧,我最恨小三,我不要救她。” 沐清歌头越来越晕,甚至想吐,伸手便去扯那根可恶的管子,被叶梓言抓住手阻止。 “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不想救也得救,由不得你。” 沐清歌如断线的风筝,被叶梓言轻轻一推,便虚弱地倒回病床上。 医生看了一眼沐清歌的情况,提醒道:“病人情况不佳,再抽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叶梓言不为所动:“抽够了吗?” 医生:“还需要300ml。” 叶梓言:“那就继续。” “可是……”医生迟疑了一下,被叶梓言瞪了一眼,立马胆怯的改口,“好。” 医生刚要把空的血袋换上去,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抢走,一把扔在地上,“不行!” 叶梓言阴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乔楚,上前抓住他的领子,咬牙警告道:“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操心。” “你是要弄死她才罢休吗?”乔楚用力推开他,“我不允许。” “你不许!”叶梓言懒得跟他废话,一拳过去,“你是她什么人,奸夫吗!” 看到这个男人对沐清歌的维护,叶梓言气不打一出来,非常不爽。 拳头不长眼,气势汹汹袭来,乔楚闭上眼,不闪不躲。 只听一声闷响,沐清歌跌下床,生生帮乔楚挡了这一拳。 沐清歌一口血吐出来,这一吐像打开了闸口般,不断地流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叶梓言突然心慌起来,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第一次不知所措,只能徒劳地按住她的鼻口,试图止血。 “病人内脏破裂,有大出血症状,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急救。”医生第一时间赶过来,将沐清歌推进急救室。 正文 第4章 谋杀 田甜醒过来,看到叶梓言握着她的手,神色悲伤,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慌忙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只摸到一片平坦和一道伤疤。 “我的孩子呢?梓言,我的孩子呢?”田甜厉声质问道。 叶梓言试图安抚她:“田甜,不要太伤心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孩子没了,叶梓言松了一口气。 “沐清歌!都是沐清歌的错。是她杀了我的孩子!”田甜面露疯狂,用力抓着叶梓言,“梓言,你一定要帮我和孩子报仇。” 叶梓言不做声,只是沉默。 田甜松开手,脸色惨白:“你不愿意?” “也不全是她的错,医生说你是习惯性流产。”叶梓言眼里的温柔不再,只是平静地讲述事实。 田甜脸上的悲愤被慌乱取代,急急忙忙解释道:“梓言,你听我说,当年我们被迫分开,我在国外因为太想你,所以才会……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我不计较了,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孩子还会再有的。”田甜彻底坐不住了,放下身段苦苦哀求,看到叶梓言不为所动,决定使出杀手锏:“你难道忘了她是怎么折磨你妈妈的吗?你难道爱上她了?” 叶梓言像被踩到痛处,冷漠的面具一点点脱落,转身走了出去。 田甜的心彻底凉了,她一直以为叶梓言爱的是她,和叶梓言分开三年也没关系。 现在她回来,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 “沐清歌!”田甜咬牙攥紧床单,眼里的恨意滔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深夜的急救室。 里面医生和护士沉默地忙碌着,外面两个男人沉默而立,提着一颗心等待结果。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她怎么样?”叶梓言率先迎上去,问道。 医生摘掉口罩,回复:“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仍需要在重症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好好休养,就无大碍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目送沐清歌戴着呼吸器送进重症病房。 叶梓言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地盯着这边。等他回头去找时,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知道的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混到医护人员中,跟着沐清歌的手术推车,悄悄潜入了重症病房。 沐清歌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巴掌大的脸被呼吸机盖住,完全看不出她陷在生死边缘挣扎,仿佛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定定站在病床前,久久注视着躺着的人。护士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仿佛风一吹就倒,看起来倒比病人更虚弱。 站着的人影,慢慢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甜美的脸,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是田甜。 “沐清歌,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手摸上呼吸器的边缘,田甜自言自语说着,昏迷的沐清歌是她唯一的听众,“他那次喝醉了,抱着我,喊的却是你的名字。有时候他看着我,我总觉得他通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握着呼吸器的手指,倏忽收紧。 “他不该喜欢你的!你知道你天天恨着的,天天折磨着的继母,是他的妈妈吗?” “你知道你的婚姻是你的继母临死前求来的吗?” “他瞒着不肯说,对你又爱又恨,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田甜一点点揭开呼吸器,残忍地一字一句宣告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正文 第5章 判了死刑 床头的报警装置尖锐地响起来,田甜把呼吸器重重扔在地上,在众人赶过来之前,逃离了重症病房。 “病人呼吸停止,启用心肺复苏。” “血压下降!” 叶梓言和乔楚赶到时,病房里忙乱成一团。透过玻璃看到病床旁的心率仪,代表生命的那条线从一条直线,硬生生拉成曲线。 “这是怎么回事?”乔楚拉住一个急匆匆出来换药的护士询问,“刚不还好好的吗?” “病人的呼吸机被人拿掉了。”护士丢下一句话。 “是谁?”乔楚还欲再问。 叶梓言看着沐清歌苍白的面容,拳头重重捶在玻璃上,给出答案,“田甜。” 两人赶去田甜病房,本以为人已经不在,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田甜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病床上,正等着他们。 叶梓言快步走到田甜身边,眼里温柔不再,狠狠一巴掌甩过去,“你心肠为何如何狠毒?” 田甜被一巴掌摔倒在床上,脸偏到一边,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狠毒?!” 从前的甜美生动面具彻底摘掉,露出不肯轻易示人的刻薄狭隘的本性。 “她杀了我的孩子,抢走我的爱人,我让她死还是发了大恩!”一字一句,恶毒的话如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狠毒,我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乔楚打了个寒颤,女人真是可怕。 叶梓言只觉她已经无可救药,一扬手,两个高大的保镖进来,把处于疯狂状态的田甜带了出去。 田甜挥舞着双手,抗拒着伸过来的手,惊恐地大叫:“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这点力气在保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只能乖乖被带走。 叶梓言头疼地揉揉鼻梁,朝沐清歌的病房走去。 沐清歌陷入长久的昏迷中,医生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沐父收到消息赶来,看到乖女儿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差点当场晕倒。 “我和你妈把清歌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沐父咬着牙问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叶梓言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说一句最没用的话:“对不起。” 沐父多么想替女儿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负心汉,可看到这人憔悴担忧的样子,终是叹了口气。 这口气仿佛一下子叹掉了十年光阴,让这个倔强的老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要不是当初,我和你妈逼着你娶清歌,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们俩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轻易不曾落泪的老人家,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哽咽出声。 “当年清歌的妈妈精神失常,住进了疗养院,我遇到已经离异的你妈妈,两个人日久生情。清歌接受不了,一直以为你妈妈故意插足我们的婚姻,才导致她妈妈最后自杀。”沐父望着远处,陷入遥远的回忆。 “其实,清歌妈妈是因为您提出离婚才发疯的吧?” 听到这话,沐父浑身一震,苦笑一声,点头承认。 “没错,错在我先移情别恋,爱上了你的母亲。我知道如果我不离婚,你母亲永远不可能接受我,却低估了清歌母亲对感情的执着。” “你母亲不想让我们父女互相怨恨,独自担下清歌的怨恨,”沐父将脸埋进双掌中,双肩微微颤抖,满是悔恨地说道,“我却自私地拿你和你母亲当作亏欠清歌的补偿,是我错了。” 一时间,空荡的医院走廊里,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啜泣声。 叶梓言想起第一次见到清歌的场景。 他那时候刚回国,无意中在商场里看到自己的母亲,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围着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打转。 她看到女孩提了一堆衣服袋想接过手去,却被闪身躲过。 叶梓言看着那双自己无比怀念,给自己带来过无限的温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气得要命。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却被别人弃若敝履,真是不识好歹。 骄横跋扈,是他对沐清歌的第一印象。 后来沐清歌主动示好,叶梓言承认自己是带着想教训她的心,允许她接近的。谁知道,自己最后却不知觉的沦陷。 “你们离婚吧!及时止损总好过一错再错。”恢复平静的沐父突然出声,打断了叶梓言的回忆。 一句话,给这段感情判了死刑。 叶梓言震惊的抬起头,然后缓缓摇头道:“不,我不同意。” 正文 第6章 无微不至的照顾 自沐清歌昏迷后,叶梓言就把家安在了医院里。医院提供给病人的房间,豪华得超乎想象,跟一个五星级总统套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叶梓言亲自照顾沐清歌,为了唤醒她,看各种治疗书籍,学习各种按摩手法,俨然快成了半个医生。 叶梓言知道自己以前伤她太深,如果醒来,一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为了向醒来的沐清歌呈现一个全新的自己,给自己的爱增添砝码,叶梓言最近开始研究起了厨艺。 妹妹叶梓欣跟在乔楚屁股后进来,看到厨房里洗手做羹汤的哥哥时,震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哥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话音未落,被叶梓言敲了一下头:“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要赶在清歌醒过来之前练好厨艺,以后做给她吃。” 叶梓欣揉揉头,撇嘴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小时候火烧厨房的事啦?要我说,你根本没有点亮厨艺的天赋。” 叶梓言当做没听见,在厨房里鼓捣半天,满意地端出自己的成品。 叶梓欣和乔楚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不知从何下口。 乔楚身先士卒,率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端详了半晌。这黑布隆冬的颜色,隐隐散发出的焦味,真是让人“蠢蠢欲动”——的想把它丢进垃圾桶。 乔楚硬着头皮放进嘴里,仿佛上断头台的壮士。嚼着嚼着,咦?好像不错的样子。原来嫌弃的皱眉,转变为享受的眯眼,然后竖起大拇指。 叶梓欣半信半疑地伸出筷子…… 最后的结果是叶梓欣和乔楚因为抢排骨吵了起来。 叶梓言怕他俩吵到沐清歌,飞起一脚,将两个人扫地出门。 关上门,叶梓言坐在沉睡的沐清歌身边,细心地给她擦手,语调温柔地跟她聊天。 “你爸要我放你走,我没有同意。他已经将我推向你,就不能再擅自替你推开我。” “最近我的厨艺小成,今天尝试了新菜色,梓欣和乔楚都夸好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叶梓言深情凝视着沐清歌的沉睡的面容,低声喃喃道:“快点醒过来吧,清歌!我们重新开始。我爱你!” 叶梓言伸出手去,轻轻拨开盖住她眼睛的额发,等收回手,才发现指尖已经湿润。 “医生!”叶梓言猛地起身,动作激烈到直接将身后的椅子带翻在地,狂按床头上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赶来,叶梓言在床尾走来走去,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 等医生检查完,叶梓言急切地上前,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医生,她怎么了?” “病人这是将要苏醒的症状。” 叶梓言曾无数次梦见过这句话,乍一听到,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点什么,却好像被剥夺了语言系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医生出门,叶梓言坐回病床前,执起沐清歌的手,不断亲吻着,隐隐尝到咸涩的味道,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正文 第7章 选择性失忆 沐清歌呼吸有点困难,有谁一直压着自己,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叶梓言亲密地靠着自己颈侧,睡在身旁。 这张自己爱了三年的脸,跟自己睡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满足的表情,连睡着也扬起嘴角。 沐清歌怀疑这是自己的梦境,刚想伸手去摸一摸,一下子惊动了睡着的叶梓言。 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 叶梓言是太激动,沐清歌是太震惊。 “我是死了吗?”沐清歌试探出声,如果不是进了天堂,为什么她会从叶梓言的眼里看深刻的爱意? 叶梓言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他把枕头叠放在床头,让沐清歌靠坐着,自己去给她倒水。 向来敏于行也敏于言的叶梓言,原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表白的话,一时之间,却突然嘴拙,不知从何说起。 沐清歌率先打破沉默:“我为什么昏迷这么久?” “是田甜……”叶梓言冒着勾起沐清歌痛苦回忆的危险,小心斟酌着用词,刚开口就被打断。 “田甜?是谁?”沐清歌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奇地询问。 “你忘记了?”看着沐清歌满眼茫然,叶梓言诧异地开口。 沐清歌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发现一无所知,只好摇摇头。 叶梓言接着问道:“昏迷前的事你记得吗?” 沐清歌绞着手,不太情愿地开口:“我记得你说要跟我离婚。” 叶梓言完全石化当场。 医生办公室内。 医生给沐清歌检查完,确认这是大脑因为过度刺激出现的选择性失忆。 “人的大脑遭受重大刺激后,为了保护自己,会自动屏蔽一部分特定记忆内容。”医生解释道,“病人忘记的那段记忆,可能让她太痛苦了,所以她选择遗忘。” 叶梓言走出办公室,心情复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沐清歌对他死心的准备,毕竟过去的伤害真实存在,他无法抵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弥补她们之间的裂横。 谁想到,伤害被沐清歌主动一笔勾销,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医生提醒他,忘记的记忆,并没有丢失,而是埋藏在大脑深处。病人可能随时会想起,也可能永远想不起。 沐清歌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 叶梓言侧头看着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清歌,你不好奇忘记了什么吗?” 沐清歌摇了摇头,“医生既然说是很痛苦的记忆,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片刻想起什么,拉了拉叶梓言的衣袖,仰着头看他,“我们最后离婚了吗?” 叶梓言把沐清歌紧紧搂住,亲吻她的头顶,沐清歌听到叶梓言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 “清歌,我爱你!” 一瞬间,沐清歌的瞳孔剧烈扩张,浑身僵硬。 叶梓言没有察觉怀里人的异样,沐清歌任凭叶梓言在耳边呢喃情话,心里一丝波澜也无。 正文 第8章 两个声音 叶梓言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沐清歌一直想知道,却屡撞南墙,求而不得。 谁知却以一段回忆为代价,换到了叶梓言的爱情。 餐桌上可口的大餐,每天腻歪的情话,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周到的惊喜…… 原来叶梓言要宠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她宠到天上去。 叶梓言为了多抽时间陪沐清歌,做不完的工作都选择带回家,沐清歌就安静坐在一边,陪着他。 看了一眼时钟,十点了,揉揉酸涩的太阳穴,关上笔记本电脑,叶梓言准备叫沐清歌去休息,发现她早抱着一本旅游画册,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抽出画册,叶梓言小心抱起沐清歌,没走两步,沐清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搂住叶梓言脖子,亲昵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叶梓言心都要化了,柔声安抚她:“接着睡吧,我抱你去床上。” 沐清歌声音浸透着睡意,发出小猫样的鼻音。 片刻,卧室里传来沐清歌清醒的嗔怒声,“骗子,刚才是谁让我睡觉的?” 叶梓言脸不红心不跳地忙碌着,“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沐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弃挣扎,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天,被折腾了一晚上的沐清歌因为太累,一觉睡到了中午,罪魁祸首还要扰她好觉。 沐清歌把手机捂到枕头底下,装作听不见。 叶梓言极有耐心地一直打,终于还是沐清歌先认输,不想重蹈上次没接电话,被抓着“教育”了一整晚的覆辙。 “小懒猪,起床了吗?”话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沐清歌不自觉撒娇,“不想起。” 叶梓言的心被她的小女儿憨态熨帖地舒心不已,语带笑意地哄她:“已经错过早饭,不能不吃中饭。乖,快点起来。” 沐清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被子里拽出来。 沐清歌伸了个懒腰,来到摆满饭菜的餐桌前,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摆着两张飞往海岛的头等舱机票。 是昨天自己看的旅游画册的封面所在地。 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机票了吗?” “嗯。” “在家好好收拾好,明天出发去度假吧。” “梓言……”沐清歌犹豫着,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叶梓言耐心等着,却半天没有下文。 沐清歌闭着眼,挣扎着,突然头剧烈地痛起来。她不想让他担心,赶紧挂断电话:“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手机摔落在地,沐清歌抱着头,痛呼出声。 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你一眼我一语,争吵不休。 如果他知道我并不是我,知道我将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伤害,那时候会后悔对我这样好么? 心底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他对你越好,付出越多,最后才能让他更痛。这是他自找的!千万不能心软! 正文 第9章 恶心的脸 叶梓言带着沐清歌飞往国外度假,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 当年,叶梓言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沐清歌。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豪华的蜜月,结婚戒指都是随便选了个店子买的。 叶梓言还记得当初她听到他说没时间度蜜月的落寞的神情,他以为她至少会闹一下,她却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后来,他发现她躲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一些旅游画册,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想去吗? 单纯的她误会他是愧疚没时间陪他,连忙摆摆手否认,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就是看着开心,真去还要飞来飞去的,还不如待在家里舒服。” 一上飞机,沐清歌就掩饰不住雀跃的心情,这像是不喜欢飞来飞去的样子吗? 叶梓言当初听她睁着眼说瞎话时,只觉得好笑,现在只剩下心疼。 叶梓言帮沐清歌盖上毯子,让她躺好休息。 沐清歌兴奋得睡不着,反而是叶梓言秒睡。没办法,为了抽出时间度假,之前叶梓言连着加班了一周。 沐清歌透过舷窗,眺望云层之上的繁星。 看着看着,窗户上映出一张明目张胆盯着她的脸。背后的视线如此炙热,让沐清歌一阵恶心。 下飞机,出机场,进酒店……沐清歌心里越来越不安,如影随形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看了一眼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叶梓言,沐清歌握住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进入大厅,一直跟在背后的男人,终于转到面前。 “认识一下?” 男人一张人模狗样的脸,摆出自以为撩人的姿态,呵,真是可笑。 沐清歌扯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低头,等人真的靠近,一脚踹向他的裆部,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的男人被击中要害,疼得弓起腰。 蜜月圣地以其美奂绝伦的海景闻名,海滩上挤满了游玩的游客。 叶梓言递了一杯果汁给沐清歌,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柔声问:“想下水玩吗?” 沐清歌瞅了一眼海面,轻轻抿了一口果汁,摇头道:“不了。” 嘴上拒绝着,眼睛却闪着光。 叶梓言看出她内心的渴望,拉着她起身,往水上摩托的管理处走去。 沐清歌跟在叶梓言身后,半带兴奋,半带担忧地说,“还是不要了吧,我不会游泳。” “没关系,有我呢。” 叶梓言没有回头,只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沐清歌的不安被掌心的温度奇异地安抚。 套上救生服,叶梓言没叫教练开,而是亲自上阵,充当沐清歌的专属水上摩托司机。 沐清歌爬到叶梓言身后,抱住他。 叶梓言偏头:“准备好了吗?” 沐清歌点头:“嗯。” 轰鸣的马达声响起,水上摩托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沐清歌因惯性后退了一下,整个人随着波涛的起伏左右摇摆,海风的迎面吹来,水花在脚边绽放。 一辆摩托不知不觉靠近他们,车上的人吹了个口哨挑衅,径直用车头别过来。叶梓言眼疾手快躲开,攻击者紧随而上,贴身行驶。 沐清歌看清对面的男人,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原来是昨晚被踢了一脚来报仇了啊。 叶梓言专注驾驶,将车头一偏,一个急转弯,成功甩开对方。 可他没料到,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腰上的手已经松开,他反手去抓,只握住一把空气。 摩托急转弯的前一秒,沐清歌纵身朝旁边的攻击者扑了过去,对方没有防备,一秒被撞落水中。 正文 第10章 一起下地狱 变故来得突如其来,叶梓言当机立断舍车救人。 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榨着沐清歌的肺,涌进口鼻,沐清歌越是挣扎,越是不受控制地下沉。 海水清澈,以至于沐清歌能清楚看到穿透海底的日光,那一片白光中隐约显现出一些熟悉的画面。 被掐到窒息,被压着抽血,被揭开氧气罩……那些痛苦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播放,然后骤然放大了那张她再也不想看见的脸。 叶梓言一把抓住沐清歌,阻止她继续下沉,然后把她拉进怀里。 沐清歌眼神一暗,双手勾住叶梓言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他,拖着他一同沉向海底。 叶梓言想要腾出一只手拨水,却被死死缠住,根本摆脱不开,游不上去。 叶梓言以为沐清歌的反应,不过是人溺水后慌张的下意识,却不知道在看不到的背后,沐清歌渐渐昏沉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一起下地狱吧!叶梓言! 叶梓言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死亡的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绝望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反而乐观起来,觉得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 传说人临死前,脑海中会将一生走马观灯地过一遍。 叶梓言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沐清歌。 他一直觉得沐清歌像兔子。 白白的,软软的,给她顺毛,就会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你摸。委屈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眼泪汪汪,特别想欺负。 他看到第一次表白失败的沐清歌,转过身去装作不在意地揉眼睛。 他看到第一次做菜成功的沐清歌,把被油烫伤的手藏在餐桌下,忐忑地等着他的评价。 他看到生病的沐清歌,为了不吵到他,憋着去外面咳嗽完才进屋。 他看到熬夜的沐清歌,不管他多晚回家,都在客厅留着灯等他。 他以为他不在意,却暗地里默默关注她的一切动向,一切情绪。 不知不觉动心,一旦察觉到动心,又抗拒去爱这个伤害母亲的人。 好在老天爷帮他,让她失忆,回到他身边。 一想到沐清歌的身边,不再有他的位置,变成另一个男人,心就痛得要撕裂开来。 心里的不甘让他无意识捶打了一下床单,床颤动了一下,把叶梓言从梦境中扯回现实。 他没死。 那……清歌呢? 叶梓言头昏脑涨,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 医生刚好推门进来,看到他的动作,快步上前阻止:“不要乱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 叶梓言抓着医生不松手,双眼通红,焦急地开口:“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完他的情况,边在本子上写着,边回答道:“她在你隔壁,等你好点再去看她吧。” 叶梓言等人走了,缓了缓,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这样才放心。 走一步喘三秒,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推开门一看,病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叶梓言心一紧,刚好负责的护士进来。 “请问……床上的病人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已经去世了。”